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替身总是妄想成为白月光》作者:不吃胡萝卜   简介:   冰冷正直美人攻vs臭美爱财深情受   舒远不小心知道了陆赢川的秘密,原来一直以来陆赢川都只是把他当做另外一个男人的替身。   舒远眉开眼笑,居然还有这等好事?   “陆总,这是五年来您在我这产生的费用,麻烦结一下?”   陆赢川:“在他没回来之前,一年两百万。”   陆赢川知道这个替身只爱钱,于是便心安理得的留在了身边。   舒远负责貌美如花陆赢川负责一手签账单,他们两个各取所需谁以碍不着谁。   可时间一久陆赢川越看舒远就越觉得不爽,这个替身未免过得太逍遥自在了!   冷不给添衣空腹不给果实就算了,还每天对他的事情指手画脚,到底还有没有作为替身的职业道德了?!   分类:甜文 虐文 HE 豪门 架空 第01章 不该看的也看了   “舒远除了长得像你,虚荣俗气,粗鄙难耐。”   舒远修长的手指紧紧抓着日记本的纸张,纸张借力形成了褶皱,微微垂着眼睑不受控制地颤抖了几下。   他愣愣看着日记本上陆赢川对他的评价,心脏抽痛了一下,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苦笑。   本来今天是他和陆赢川在一起五年的纪念日,却不想陆赢川人没回来就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替身……   舒远抬起头看着画板上那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男人的模样与自己模样相似。   咋一看过去,舒远差点以为画上的男人就是他自己。   细看却不然,画上的男人五官更为锋利,那双眼睛就算是画却也是正气凌然,神韵与舒远是南北两极的区别。   视线落在了角落的日期上,时间是六年前,六年前舒远还在贫民窟里和那些混混抢地盘呢。   整个屋子每一样东西都与画上的男人有关,通过陆赢川的日记本,舒远知道了画上的男人叫做林雁北,是一名保卫疆土的军人,也是......   陆赢川在战争中失踪的竹马竹马以及爱人。   他盘腿坐在地毯上,看着画板上穿着神色军装的林雁北,舒远心里突然升起一股雀占鸠巢的愧疚感和自诩不如的自卑感。   这五年来他就一直好奇为什么天之骄子的陆赢川会看上烂泥堆里的自己。   如今看来是因为这张脸,疑惑了五年的问题得到了终于得到了一个合理的答案。   ......   陆赢川一下车就在家门口的垃圾桶里看见四五个香奈儿的袋子,和几个新款古驰鞋盒。   脑海中想到那个恨不得在脑门纹个奢侈品牌标志招摇过市的男人,陆赢川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鄙夷。   他踏进玄关,双手挤了一点酒精擦了擦,没在客厅里看到舒远,便冲着正在擦拭着玻璃的阿姨问道:   “他呢?”   阿姨回过身毕恭毕敬道:   “我见舒少爷进了书房边的屋子。”   陆赢川闻言古井无波的脸色猛的一变,手里提着公文包没来得及放下,三步并作两步上了二楼。   见书房旁边的房门半掩着,想到舒远可能已经看了不该看的日记本后,平静了一天是心脏漏跳了一拍,手掌心居然冒出来了一丝丝冷汗。   除此之外还有一丝难以抑制的愤怒。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房门。   屋里的男人头发被随意扎成一把马尾,气质慵懒的侧身对着陆赢川,与画板上寸头精神十足的林雁北成了对比。   舒远的鼻梁高挺但是不锋利,眉眼微微低垂着,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舒远的脸色白的过分。   陆赢川拧着眉,一把从舒远的手里夺回笔记本放回原位,眉眼居高临下的看着舒远,语调仿佛冬季里冰冷刺骨的寒风:   “我告诫过你不许踏进这个屋子半步。”   舒远被冷得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他抬起头,目光有些迷茫错愕以及惊艳。   眼前的男人五官优越,眉毛浓度适中,但是睫毛却浓密,衬得他的眼睛深邃漂亮,不只眼睛漂亮,他的整个五官都漂亮,要不是那冷峻的面部线条,陆赢川就会漂亮到女气。   平日里舒远就觉得陆赢川高,现在这个角度越发觉得他高大挺拔,一双修长的腿被高定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裤修饰得笔直,肩宽劲腰。   昨晚刚被收拾得差点起不来床,现在就又有些想入非非了。   然而现在可不是欣赏美色的时候,他站了起来,看着陆赢川的脸色,他嘴角挂了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容,讪讪解释道:   “这不五周年纪念日么?我本来是想准备给你个惊喜的,碰巧路过这看到门没锁......”   想到日记本里陆赢川有多不屑他后,舒远微微抿唇,不说话了。   “所以你就开门进来了?”陆赢川逼近舒远,眼神压迫着他,“看到什么了?”   舒远眼神飘忽不定,生怕陆赢川一个恼怒把自己解决了。   撒个谎说什么都没看到?陆赢川也不是傻子。   纠结了几秒,舒远叹了一口气,认命道:   “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   陆赢川盯着舒远的眼睛看,从进门到现在舒远并没有表现得无理取闹的追问,他在他眼中甚至看到了他好似松了一口气?   上二楼时陆赢川想过要是舒远敢闹他就把他赶出去。   可现在舒远的反应却出乎意料,打乱了他的思绪。   “你......”   “陆总,你是把我当替身的吧?”舒远问道。   陆赢川顿了一下点头。   舒远锁着的眉眼展开了来,伸出手猛地在陆赢川背上连拍了几下:   “那你早说嘛!害我犹豫了很久,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   他从下在农村长大,劲儿不小,这几下把陆赢川拍得不轻。   陆赢川一把抓住舒远作恶的手,反扣在身后,眼中有疑惑:   “你想说什么?”   “陆总,你对我两天一小干三天一大操,菊花的保养费花了不少钱。”   说到钱舒远的眼神亮得不得了,看他这个模样陆赢川已经知道舒远接下来要说什么了,脸色已经有些黑了几个度,但还是打算听他说完。   舒远不在意手腕此时被陆赢川扣得生疼,开始算账:   “我之前问过朋友,包 养他们的金 主都是法拉利兰博基尼随便送,一个月还有一百万的零花钱,既然陆总把我当替身,那也算包 养吧?”   陆赢川愣了片刻,点头。   舒远更加来劲了:   “我不要车,也不收你这五年菊花的保养费了,按一年两百万算,你欠我一千万,支票还是刷卡?”   不要车是因为他不会开,那处保养的药膏都是自己买的。   陆赢川的脸色已经全部黑了,握着舒远的手劲更大了。   舒远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陆赢川的脸色不对,以为他嫌贵,犹豫道:   “要不行,你给九百九十万也可以。。”   陆赢川还是看着他不说话。   舒远咬咬牙:   “九百八十万。”   陆赢川就算不喜欢舒远,可见到他半点没所谓,还是有些不爽。   舒远见他没反应,都快哭了:   “最低就九百五十万了,陆总再怎么你也是个首付,那么小气不怕名誉被毁么?”   陆赢川实在忍不住,问道:   “这五年你没有对我产生情愫?”   这会换舒远愣住了,他看着陆赢川冷冰冰的脸,对这个问题感到惊愕: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陆赢川看着舒远迷茫的神色,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这场交易来得异常的轻松容易,舒远甚至没有一点不满,对这样的结果陆赢川本该满意的,可现在却感到十分的不满。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   “这样最好,我不希望你对我产生不必要的情愫,到时候他回来了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他是谁,舒远清楚现在清楚了,道:   “不会的,陆总放心。”   陆赢川松开舒远:   “钱我会汇给你,按每个年两百万来算,月结,他回来之前你还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   舒远粗略算了算,一年能有两百万,五年就又一千万了,如果运气好那个“他”一直不回来那他就赚翻了。   他连忙摇头:“没有要求没有要求。”   陆赢川把他提溜出房间:   “明天会有人给你送合同过来。” 第02章 把头发剪了吧   陆赢川说完深吸一口气,神色恢复冷静:   “我要是发现你还往里面拱,自己拎包滚蛋。”   舒远撇了撇嘴,什么叫做拱?   “绝对不拱了!”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陆赢川没搭理舒远,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打开公文包看文件。   舒远有眼力见的发现陆赢川咳了一声后,狗腿的去接了杯温水递到他手边。   陆赢川翻看文件的手指顿了一下,抬起好看的眼睑看向笑容灿烂得莫名其妙的舒远,又看向桌子上那个满是奢侈品牌logo的杯子,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不明显但是舒远听到了,他看着陆赢川的腿甚至远离了茶几。   他拿过水杯,自己吸溜了一大口。   从小就接受良好礼仪教育的陆赢川实在忍不了了,他啪的放下文件,看着坐在地上捧着水杯喝水的舒远冷道:   “家里很多杯子,你非要拿这个喝水?”   舒远“啊”了一声:“这个好看啊。”   陆赢川对这个回答感到匪夷所思,他一直觉得简单最美:   “好看在哪?”   舒远其实看不出来哪里好看,买的时候就觉得是牌子就买了,现在陆赢川让他说好看在哪,着实难到他了,好半天才道:   “贵。”   陆赢川神色复杂,放弃了和舒远沟通,他实在不想告诉舒远家里随随便便一个杯子就可以买他手上这个花里胡哨的好几个。   舒远见陆赢川又重新看起了文件,觉得没趣就自己走开了。   他推开门,走到花园里去晒太阳。   春末的太阳不燥也不刺眼,躺在椅子上睡着最舒服。   舒远眯着眼睛晒了好半天,突然有人挡住了太阳,他不满的睁开眼睛,看到管家提着喷壶站在他头顶上方。   他半阖着眼睛,懒洋洋打招呼道:   “是你啊李叔。”   李叔和舒远熟悉,看了一眼客厅的方向,问道:   “你不是要和少爷去外面吃饭么?还不去收拾,还想着让他等你啊。”   舒远呼吸顿了一下,今天这个惊喜泡了汤。   本来和煦的阳光突然刺眼了起来,他坐起来:   “早上起得太早我回屋睡觉了。”   舒远踩着拖鞋上了楼,放空自己倒在床上时脑袋被砸得一阵眩晕,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短短五六个小时,他的身份就从陆赢川“男朋友”转换成了替身情人。   而他的触手可得的男朋友也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金 主。   舒远嗤笑一声觉得有些戏剧,他翻了个身打算睡得舒服些,却被裤子里的东西硌得慌。   那一点瞌睡被这一硌给硌没了,他坐了起来,从裤兜里摸出两枚银戒捏在指甲观赏着。   纯银的戒指在灯光下呈现出极漂亮的金属光泽,戒指模样简单,只是比其他戒指的宽度细了一些,简单里透着特殊。   舒远为这两个戒指费了不少心思,他怕自己审美不足陆赢川会不喜欢,旁敲左击的问了几次,最终才决定订了这一款。   翻了翻戒指,看到设计师只是在内侧按照要求刻上的名字,舒远抿了抿唇。   他本来是打算今天送给陆赢川的,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必要了,要不是他今天反应快,只怕现在早就已经被赶出去了。   舒远新躺了回去,也不知道刻了名字的戒指还能不能转手,明天得抽时间去问问,毕竟不便宜。   想着想着他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见察觉到有一只手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舒远扒开那只带着一丝凉意的手掌又抚了上来。   舒远恼了,一巴掌拍了上去。   陆赢川看着被拍红的手背,黑着脸抬起手掌重重拍在舒远挺翘的臀上,他贴了上去在他耳边低声道:   “明天合同才出来,今天一次算你十万。”   舒远被人打扰睡梦一肚子火,正想发脾气却被这一句堵在了喉间,他扬起笑容,回归身将嘴唇贴上了陆赢川的嘴唇。   一时间唇舌共舞......   ......   舒远被折腾到动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却还是对陆赢川道:   “三十万。”   他脸上红 潮未退,眼尾泛红,声音带了一丝沙哑,整个人看上去居然有那么一丝娇憨。   陆赢川眼底升起一抹笑意,手指勾起舒远的一缕发丝玩弄了起来。   舒远的头发生得好,油光锃亮又很直,他自己也知道,平日里很是爱护这一头胎毛,定期去美容院给头发做保养。   好几次李管家都笑说头发是舒远的命根子。   他放下舒远的头发,摸了摸他的头顶:   “明天去把头发剪了吧。”   舒远一顿,没有说话。   陆赢川曾几次让他捡了,每一次都被拒绝了,这一次他也以为会被拒绝。   可舒远这一次却点了点头,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好。”   答完之后舒远趴在床上安静了一会,觉得气氛有些沉闷,就开玩笑道:   “要不然我去买套军装回来给你看看?” 第03章 签合同   舒远说完就差点咬到了舌头,这句话怎么听上去怨气十足的......   或许是听到这句话的对象也感觉到了他的怨气,舒远感觉到放在他头顶上的手突然移开了。   下一秒陆赢川从床上站了起来,长手捞过睡袍套上然后转过头来看舒远。   舒远被他那双眼睛看得头皮一紧。   “你对自己是替身这个身份怨气很大?”陆赢川冷道。   陆赢川突然问一句怨气是不是很大,舒远愣住了,本来想说不大不大的,可是即将破口而出的否认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现在还能做到坦然接受已经很意外了,实在没有办法半点都不怨。   “没有在一开始就跟你明说是我的失误,”陆赢川垂着眼睑看趴在床上被子只盖了下半身露出修长布满痕迹的舒远,眉间微微皱起,“但是舒远。”   陆赢川停顿了片刻,没忍住拉高被子把舒远盖严实了,只露出一个脑袋: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向你传递过其他不该传递的信息,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明天的合同你可以不签然后自己离开,我不为难也不强迫。”   说完不看舒远冷漠的走出了房门,干脆得好像刚才爽到的人不是他一般。   舒远因为陆赢川的话烦躁不已,他拉起被子盖住脑袋想要遮住刺眼的灯光和隔绝掉陆赢川的气息。   本来想一睡解千愁可怎么也睡不着,反倒差点被闷到缺氧。   舒远探出脑袋,眼里有着熊熊燃烧的怒火。   什么叫做没有传递不该传递的信息?干了他五年没给一块钱还叫没有传递不该传递的信息?去他娘的。   要不是今天他知道了真相,张嘴要钱,陆大总裁就真的臭不要脸白嫖了他五年,白嫖真的可耻啊喂!   舒远愤愤不平暗搓搓的在心里吐槽陆赢川,片刻之后他眼底的火暗了下去,彻底熄灭。   其实想想也是,这五年里来,陆赢川并没有说过一句喜欢他,也没有对他表现得很热络,倒是对院子里那一只雪白的萨摩比较的热情。   认为他们两个是一对的,或许就只有李叔和他自己了。   搞不好李叔也知道真相,只有他自作多情的觉得他们两个是一对。   心脏猛的被扯了一下,舒远深吸一口气,缓解胸口不合时宜的疼痛。   他倒也想去不签那合同,可不签Z国这苍茫大地又有没有一个地方能成为他的归处?他父亲病死母亲另嫁,他没有回去的地方。   没有……   第二天舒远醒来的时候太阳光已经透过大开着的窗子照进了屋里。   他爬起来腰部就好像断裂又重组了一般,疼得他一阵龇牙咧嘴。   缓解了小半天才勉强能活动,叉开腿姿势别扭的下了床,轻车熟路给自己扣出身体里的东西又抹了药这才清清爽爽的下了楼。   刚下楼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坐在沙发上,舒远愣了一下,这人他认识,是陆赢川的助理,好像是姓向。   舒远走过去,旁若无人的趴在沙发上:“中午好。”   向助理点了点头,从包里掏出合同,用指尖推向舒远,声音冷淡的好像没有情感状态的AI机器人:   “这是陆总让舒先生签署的合同,您过目。”   舒远轻咳了一下,人生第一份文件,他爬了起来正襟危坐然后开始翻开文件。   他念书少,初中都还没有毕业,白纸黑字写的条条款款让他感到头疼。   但是又不愿意出丑,就硬着头皮翻看着。   向助理第一次见到有人看文件是从最后一页看起的,他心中惊讶,总裁怎么会找了这么一个人?   舒远看了半天,视线在昨天就说好的价格上停留了十来秒钟,嘴唇轻轻抿了一下,然后笑着对向助理道:   “笔。”   他一笔一画写得认真,字却还是像庄稼地里还没有插杆的瓜腾一般软绵绵的趴着。   舒远按了手印,看着这个字体笑了笑:   “好了。”   送走了向助理后,舒远没忘记昨天答应陆赢川剪头发的事情。   他掏出手机对着自己留了许多年的头发连拍了几张,找出几张好看的隐藏起来后换上衣服出去找理发店。   .....预.研拯里.   陆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陆赢川看着向助理拿过来签字的账单,粗略看了之后就签了字。   等向助理走后,陆赢川眼中有些疑惑,舒远是干了什么两个小时花了五十万?   想到那个花枝招展的男人,陆赢川看了一眼向助理带回来的合同上舒远签署的字,简直丑得惨不忍睹。   赝品就是赝品,终究比不上林雁北一半。   想到林雁北,陆赢川深邃的眼中划过伤痛,六年了,他还是接受不了林雁北已经陨身的事实......   正想着,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回过身迅速收拾好情绪,看了一眼来电人,见是好友他表情放松了下来。   “小川川,我回来了,你人呢?”周霄拉着行李箱笑容爽朗。   陆赢川道:“公司忙,我让人去接你。”   周霄招了出租车,单手拎起行李箱往后备箱一丢,对陆赢川道:   “你先忙,我去你家等你。” 第04章 验收一下,满意吗?   周霄当初为了一个大着肚子的小明星和家里断了关系跑到国外时那些举步维艰的日子里,都是陆赢川明里暗里帮衬着。   他们本就从小到大的兄弟,外加这一层原由,关系也更加紧密。   周霄提着行李箱下了出租车,他拿出别在领口的墨镜戴上,按了指纹就走了进去。   一把将箱子丢给佣人的同时顺便抛了个媚眼,看到小姑娘红了耳朵后满意的笑了。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路过花园时,余光突然看见一抹身影,与记忆中的身影逐渐重合。   周霄吊儿郎当的表情一下子凝住了,他一把取下墨镜,看着那个穿着白色开衫的背影,不敢相信:   “雁北?”   舒远正拿狗粮逗着萨摩,大老远就听到有人嚷嚷,他微微偏过脸,还没看清来人,他就被抱了个紧实。   周霄见二十多年的“兄弟”回来了,大喜过望,猛的跳过绿化冲过去抱住舒远,声音有些哽咽: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们!”   这人力气极大,舒远被勒得生疼,短短一句话和反应,他就猜到了这人和陆赢川什么关系。   怎么这些人比他这个农村来的还要粗鲁?   他轻咳了一下:   “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   周霄愣了一下,这声音......他松开手仔细端详了一番舒远。   模样虽然与林雁北相似了六七分,可也还是差了三分,比起林雁北周正的长相,这个人的一双眼睛的眼尾微微上扬,是比较勾人的眼型,看向人的时候多了一丝浑然天成的媚态。   周霄的神色淡了下去,看着舒远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和排挤。   当初林雁北殒身的消息直到现在不只是陆赢川一生的伤痛,亦是他们几个人心底的一根刺。   当初陆赢川有多堕落周霄是清楚的,他那时候甚至觉得陆赢川此生可能都要为林雁北守寡了。   可现在......   陆赢川却找了个和林雁北那么像的人,是在侮辱林雁北也是在侮辱陆赢川自己。   “你是什么人?”周霄语气不善。   舒远全然接受周霄眼底的质疑和不屑,他耸了耸肩膀,无所谓道:   “陆总的情人咯。”   周霄看他如此坦荡荡,拧了拧眉,语气嫌恶:   “给人当替身的感觉很好?”   舒远被针对得莫名其妙,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了,神色顿了片刻,而后粲然一笑:   “这位先生说的什么话,我和陆总可是交易,他拿我当替身,我拿他的钱,陆总给的价格可不低,再加上活儿好,所以感觉自然是好的。”   周霄二十几年虽然不是什么烂黄瓜,但也绝不是什么黄花大闺男,要换做他自己遇到这样一个满嘴火车的人,他兴许觉得有趣。   但是对方是陆赢川的人,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周霄瞪着舒远的背影片刻,冷哼一声,转身走出别墅。   陆赢川没想到周霄会到公司里来,而且还是一脸的不满。   他将笔放在笔筒里,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周霄,开口:   “你媳妇不是刚生么?不陪着回来做什么?”   “别提那个男人!”周霄恶里恶气的回了一嘴,不知道想到什么他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头,“别管我的事。”   他顿了片刻,道:   “你家里那人是怎么回事?”   陆赢川了然,舒远那家伙张扬跋扈,在自己面前稍微收敛一些,出去就不得了了。   周霄在他那里吃瘪不难想象。   他眉毛微微扬了扬眉:   “就你想的那样。”   周霄胸口一阵起伏,腾的从沙发上窜了起来,红色从脖子漫延到了脑门:   “陆赢川!你不是只爱雁北么!”   “我没有一刻停止过爱林雁北,”陆赢川回答得斩钉截铁。   周霄怒了:   “那你养个假玩意做什么?那人的存在简直就是侮辱雁北!”   陆赢川对这些话心生出些许不满,可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语调明显低了下去: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对我来说他不过一具肉 体。”   “周霄,我需要止疼剂。”而舒远无疑就是那止疼剂。   这一句话让周霄彻底闭了嘴,林雁北是他兄弟,陆赢川也是。   那段时间陆赢川生不如死的状态他清楚的记得,片刻之后他叹了一口气:   “抱歉,是我说的过了,你找人我没意见,但是你换一个。”   周霄说完丢下一个之后聚就走了。   陆赢川并不将周霄的话放在心上,可心情却也因为令人伤心的往事被重提之后十分不好。   就在此时,他收到了舒远的发过来的信息。   他点开看了下,是一张自拍。   陆赢川一眼就看到了舒远之前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已经剪了,成了一个现下最流行的微卷括号刘海发,头发也染成了淡咖色。   他怀里抱着一只白花花的萨摩,整张脸很放松,呈现出一种不经意的懒散。   陆赢川微微拧眉,紧接着又是一条文字消息。   舒远:验收一下,满意吗?   陆赢川没回,直接锁屏将手机扣上。   舒远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吃着榴莲,连瞟了好几眼手机,见没反应嗤了一声。   看来金 主还是不满意啊。   也是,画上的男人可是个寸头,他本来是打算剪寸头,可又实在觉得丑。   舒远丢开手机,反正他按照要求剪了了,爱满意不满意。   他等陆赢川等到十一点过人都没回来,他呵欠连天的上来床,半睡半醒间一个满是酒气身体压了上来。   他刚想说话,嘴巴却被人死死捂住,舒远翻翻白眼,随他去了。   陆赢川把舒远翻了个面,然后“哒”的开了灯。   舒远习惯了黑暗,突然的亮光让他不适的闭上眼睛,不满的哼哼了两声。   陆赢川在他背上咬了一口:   “不许发出声音,不许说话。”   他心情烦闷,一个人跑到酒吧喝了不少酒,通过酒精来驱赶那差一点又卷土重来的悲痛。   可越喝脑子就越清醒,想念也越发浓厚。   陆赢川动作发狠,声音低沉沙哑:   “雁北......”   舒远猛的清醒,心脏毫无防备的抽痛了一瞬。   接下去半场他无论怎么都进入不了状态,身体心理都生疼,几次想要爬开求饶却被陆赢川狠狠的扼住。   一整个晚上唯一的温柔就只有陆赢川嘴里轻唤出来的名字。   双膝已经被床单上磨破了皮,火辣辣的疼得不得了。   人间酷刑不过如此。   舒远闭上了眼睛,背对着陆赢川承受这痛苦。   …………   天已经微微亮,舒远趴着用眼神描绘着闭着眼睛的陆赢川的,突然轻声问道:   “陆赢川,我哪里最像林雁北?”   舒远只是问问,本以为会得不到答案,却不想陆赢川居然回答了。   “背影和侧脸。”   舒远愣了一下,片刻后收回视线,怪不得之前陆赢川明明知道自己喜欢的姿势是面对面,可还是依旧选择十次欢好,九次都不愿意面对面。 第05章 赖账不肯给钱?   恍惚间舒远睡了过去,梦到了已经许久没梦到过的人。   家徒四壁的家里,什么家具都没有,两副碗筷还有一张床。   床上躺着的人整个人就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骨架,骨瘦如柴面黄肌瘦。   癌症晚期的舒勤富外形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了,就好像末日电影里的丧尸一样,怪异可怖。   他目光空洞的靠在床头上,单看五官还是能依稀看出与舒远非常相似。   舒远瞳孔猛烈的收缩,嘴唇颤抖着:   “爸......”   梦境里奄奄一息的男人想被召唤一般,突然猛的朝舒远扑了过来,声音悲怆凄厉:   “远远,走出去,别走我的后路!!!”   舒远猛的惊醒,碎发被冷汗浸湿趴在额头上,脸色惨白。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陆赢川一脸不耐烦的看着自己。   缓了片刻,舒远调整好情绪,大早上的自己又怎么惹这位爷不高兴了?   陆赢川看他翻了翻眼皮,额头青筋跳了一下,冷声道:   “放手。”   舒远愣了一下,那点迷糊彻底散了,扭头看了一眼,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握住了陆赢川的手腕。   他吓了一跳连忙给松开,陆赢川的手腕上立马多了一个红手镯。   这已经不算是在老虎头上拔毛了,舒远欲哭无泪,这他妈都快把老虎薅成地中海了吧!   他心虚的往床边挪了一下,以免陆赢川家暴。   陆赢川确实气得很,大早上就被手腕上传来的刺痛给弄醒来。   一睁开眼就看到舒远哭着一张脸死死捏着自己,握在手腕上的手劲大得跟吞了大力丸一样,撇也撇不开。   本来想奚落的,可看到舒远的表情心中居然产生了那么一点怜惜的味道出来。   他拧了拧眉:   “你梦到了什么?”   舒远闻言警惕的看了一眼陆赢川,他确信自己没有乱说梦话的习惯。   于是嘴巴一张乱放炮:   “梦到你赖账不肯给我钱,快给我急死了。”   陆赢川脸色猛的黑了下去,自己在他心里就是会赖账的无赖?就目前这种情况,这种映像好像还非常的根深蒂固。   他后槽牙紧了紧:   “你大可放心。”   舒远“嗯”了一声,然后不急不缓的深处五根手指。   “什么?”陆赢川拧眉。   “你昨天弄了我五次,五十万。”舒远解释。   陆赢川见他算得清楚,莫名一股火气上头:   “合约里是一个年两百万,不算次数。”   “噢,那我更正,”舒远不以为然,眼底尽是丝毫不掩饰的算计和狡黠,“我昨天晚上没爽到,赔我精神损失费。”   陆赢川男性威严直接被踩到了脚下,直接给气笑了。   漂亮的脸上笑容展开,眼底却毫无温度:   “没爽到是吧?那我就让你爽个够!”   舒远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喉咙已经沙哑得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一出灼痛感比以往都要来得强烈,怕是已经裂开了。   他微微爬起来,一张纸从身上掉了下去,是一张一百万的支票。   将支票叠好后舒远苍白着脸下床,走一步差点软到在地,这个禽兽! 第06章 发烧了   舒远清理了身体里放了十几个小时的浊液,脑袋总觉得有些昏昏沉沉,干什么都不得劲。   他下了楼没看到陆赢川的身影,也不意外,这个点他估计还在公司里忙活着。   龇牙咧嘴的坐在饭桌上拼命喝了一碗粥后他就懒到了屋檐下趴着看着陆赢川养着金鱼的鱼塘。   这么好的一堂池水不养点东西可惜了,看着看着就连打了几个喷嚏。   正在修剪树枝的李叔看着屋檐下无精打采脸色苍白的舒远有些疑惑,毕竟是闲不住的主,别不是身体不舒服。   等他看到舒远的脸色从白转到不正常的红之后才意识到他可能发烧了,这才带去量体温,果然已经烧得厉害了。   “39°,你就没有一点儿感觉么?”   舒远被毯子包得严严实实的,修长白皙的手指抓着佣人递过来的热水,喝了一口,嘴唇因为发烧而冷颤着:   “......现在有了。”   等陆赢川回来之后舒远烧还是没有退,反而上涨了0.5°,直奔四十了要。   他把外套搭在床头的椅子上,看着裹着冬被还在喊冷的舒远,问李叔:   “怎么让他烧那么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叔总觉得陆赢川冷淡的声音里藏着些不满。   他端着要换的点滴,微微鞠躬:“舒少爷是烧到了39°C才发现自己烧了的,发现时已经是高烧了,不好退。”   陆赢川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李叔出去,自己则坐在椅子上看着舒远。   怎么会有人察觉不到自己身体不舒服?还是故意放任自己高烧,好博取自己的关心多拿钱?   想到这一层,陆赢川俊美的脸越发冷,哼的一声站起来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舒远是被疼醒的,他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根输液管,已经回了很长一段血。   他脑袋还是有些昏沉,这一夜他睡得实在不算踏实,已经许久没有做过的梦这两天频频梦到。   他爸这是显灵了,知道他现在处境困难,提醒他多捞钱吗?   舒远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陆赢川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么一副场面,舒远顶着乱糟糟的头举着回血了的管子傻笑着。   很快舒远就注意到了陆赢川,他抬了抬手:   “劳烦叫人给拔个针?”   陆赢川没说话只是走过去按着舒远的手,动作麻利的将针取了出来。   他的动作粗鲁,舒远的手本来就肿,再加上回血这一块都是疼的,他“嘶”了一声:   “杀人犯法的陆总!”   陆赢川把管子丢进垃圾桶,低头看着舒远垂着眼睑不断的在自己输液的手背轻轻按摩着。   因为低着头,后颈肉露了一片,很白,衬得上的那一口牙印格外明显。   陆赢川喉间紧了紧,他每次都喜欢在这咬一口,逼着舒远哭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   “说吧,要多少钱?”   舒远愣了一下,迷茫的抬起头看向陆赢川。   陆赢川沉声:   “你故意放任温度上涨,为的不就是跟我多要点钱么?”   舒远嘴巴微微张开,就要解释自己并不是故意放任温度上涨,而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烧了。   可他触及到陆赢川鄙夷厌恶还有失望后胸口仿佛堵了一块石头,他将解释的话咽了下去,笑着道:   “五万。”   陆赢川一副果然的表情,可看着舒远有点自嘲的笑容后心底却无端的难受了起来,他咬了咬牙:   “既然如此,你可要抓紧时间多捞点钱,不然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第07章 都不是他   舒远真的是有些火大,这个人真的是在耍赖,明明是他害自己发烧的。   他语气有些嘲讽:   “陆赢川可不要意气用事,我走了,你上哪里找这么像他的人操?”   这句话实在嚣张狂妄,一字一句都在往陆赢川心口上戳,仿佛赤裸裸的挑衅。   陆赢川眼中狠意一闪而过,恨不得拿胶布封住他这张令人不快的嘴:   “Z国的人那么大,不缺你这一个。”   “是是是。”舒远嗤了一声,生病不舒服得很,继续趴着压根不搭理陆赢川。   反倒是陆赢川自己气了半天,看舒远血管半点没掉冷哼一声摔门而出。   抱着并不好的心情去公司,人人提心吊胆,陆赢川看在眼里但是并不在意。   他睥睨着抽屉里几天前舒远产生的账单,微微眯起眼睛,舒远的底气让他受了不小的刺激。   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替身就敢如此叫板了?   想到这,陆赢川揉了揉眉头,舒远五年前被自己从旗下一个平价些的夜总会捞出来时就已经这般狂妄了。   那时还有所收敛,最近真的是越发蹬鼻子上脸了,居然都敢和自己呛声了。   最近舒远能感觉到陆赢川在故意疏远自己,已经有小半个月不着家,他也不在意,不用每天晚上都伺候金 主,他还乐得清闲。   他这两天搞了几只绿头鸭和大白鹅养在了陆赢川的池子里。   鸭子和大白鹅总能打起来,大白鹅个子大又凶猛,鸭子没少挨打。   舒远看着伸长了脖子追着鸭子啄的白鹅,笑了起来,小时候在农村他最怕的就是这些白鹅,每次路过杨鹅的奶奶家他总是要被咬,他每每见到都恨不得爬树上去避难。   他眼中闪过怀念,现在养一养反而还觉得挺亲切。   正想着小时候的事情,突然听到一阵引擎声,舒远笑得更欢,用陆赢川的高尔夫球棒把鹅往大门赶了赶。   陆赢川领着苏漾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团白色的不明物体飞了过来,精准的咬在江漾的大腿上。   江漾闷哼在原地,低头一看,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只是颤声道:   “陆总......”   舒远闻声赶来时,见咬人了倒吸一口凉气,还没来得及道歉,对上江漾的脸后两人对视了几秒,眼中都出现了惊讶。   没别的,他们两个长得像。   舒远抿了抿唇,心中异样的情绪划过,只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他对上陆赢川的视线,在看到陆赢川冷漠的视线后微微顿了一下之后朝着江漾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等会让陆总给你找点药抹一抹。”   陆赢川被自己家出现了禽类这个事情震惊到了。   好半天之后脸色彻底难看了,一字一顿道:   “舒、远!谁让你养这些了!”   舒远顿了一下,毕恭毕敬接道:   “养大给你熬汤喝。”   说完就驱赶大白鹅回池塘里。   此动作吸引了陆赢川的目光,等看到大白鹅还有漂浮在池塘的鸭子后脸色大变,他的鱼......   他不顾形象的冲到池塘边,抓过一把鱼料往塘里一撒,半天都没有一条鱼上来。   陆赢川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缓缓地站起来,看着笑脸盈盈的舒远,气息不稳:   “我的鱼呢!”   心中暴戾的情绪一直上涨,祈祷林雁北留给自己唯一的活物没事。   舒远被陆赢川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见到他如此失态过,头发掉了几缕,平时总是端着的表情此时扭曲着,不只是额头,他仿佛全身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陆赢川:“回答我的话!”   舒远被他的状态吓到,咽了咽口水,底气不足的小声道:   “被鸭子和我......吃了......”   陆赢川只觉得双腿发软,耳边炸起来了天雷,他不相信般的抓起一大把鱼料往塘里撒,可就那几条鲤鱼和金鱼就是没有像往常一样围上来。   舒远见他这样:“鱼是什么牌子的?你告诉我我明天去买来赔给你。”   “赔?你拿什么赔?”陆赢川赤红着眼睛瞪着舒远,看着舒远眼底的无所谓他猛的伸出手掐住他的脖子,声音因为愤怒而沙哑得厉害,“这是他留给我的鱼你去哪里找来赔我!!!”   舒远的脖子被掐住,气儿只能出不能进,肺部仿佛要炸裂了一般,脸色很快就憋紫了。   他本能的伸出手去拍打陆赢川,可这种拍打对暴戾情绪里的陆赢川来说不过是雨点般的攻击力。   舒远眼前一阵一阵的犯黑:“放、放开......”   陆赢川猛的回神,看到脸色发紫的舒远,一把将他摔进鱼塘里。   舒远在落到水里的前几秒刚呼吸过来,就没入了水里。   春末已经暖和了,但是水里还是冰的,舒远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凉意从他身上每一个毛孔无孔不入的入侵着。   只是很快这种寒意就被窒息感取代。   在昏迷之前,舒远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五年前天神般降落在他眼前的陆赢川。   喜不喜欢陆赢了?   爱意早就在五年前萌芽,五年时间不长不短,足够芽儿长成大树了,只可惜他不得已将大树锯了去......   等他再醒来时不在熟悉的房间里而是在医院,几秒时间就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了。   “水......”   李叔连忙拿了点水递到他嘴边,想要喂下。   舒远制止了,他只是落水,没断手断脚。   他执意自己喝水,李叔只好将水给他:   “你最近这是怎么回事?”   舒远不说话,人倒霉了就会接二连三的来,他习以为常了,不意外。   过了一会他缓了一些,看着李叔道:   “陆赢川他......”   出口他愣了一下,喉咙就像生吞了一斤沙子一般哑着。   李叔顿了一下,摇了摇头:“那天他大发雷霆,把没有制止你养鸭鹅的佣人全部遣散了。”   其实那天陆赢川要不是看在二十年的交情上,也差一点把他开了。   陆赢川这是在迁怒,舒远愣了一下,后悔自责愧疚同时升起,他怎么会知道养几只鹅和鸭子会酿成那么大的祸啊。   “唉”李叔长叹了一口气,“也赖我,我知道这鱼对少爷的意义,可看到少爷这么痴迷于过去,我痛心疾首,明明眼前还有更好的人,终究还是我多管闲事坏了事。”   舒远不说话,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在某一瞬间,他是可怜陆赢川的,爱人远赴战场尸首无归,留下的就只有几条鱼做盼头念想,结果还被人吃了......   舒远在医院住了两天,这两天陆赢川没露面,也没说不让他回去。   玉.岩征里 于是出院当天,舒远大老远去专卖店了解了这些鱼,已经怎么挑选。   最后选了几条适合大塘养的鱼,结账时贵得让舒远咋舌,小小的几条鲤鱼花了他一百多万。   望着玻璃缸的几条鱼,舒远其实有些纠结,对于这件事他知道自己理亏,缺了大德,不知道如果是好。   回到家里的时候偌大的客厅酒气冲天,陆赢川坐在沙发上,抬着手臂压在眼睛上。   整个人一股颓废之气。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一般,他放下手臂朝舒远看了过去。   舒远没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怒意和厌恶。   他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赢川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视线在舒远脖子上青紫的手指印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落在他抱着的鱼缸上,冷笑了一声:   “这是什么意思?”   舒远深吸一口气,将鱼缸从怀里递了过去,低声道:   “对于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我没有什么狡辩的,对不起。”   “你当然没什么狡辩的!”陆赢川突然吼了一声,一扬手将鱼缸甩了出去砸在墙上,水溅了一地,几条鱼乱蹦跶着,“你以为你买几条鱼就能抵过去了吗?!!”   舒远看着被砸在地上一张一合的鱼,哑声:“不能。”   陆赢川就像失了魂一般,脚步往后退了几步,声音低了下去:   “不管买多少条,都不是他的,不管找多少人也都不是他......”   这是第一次舒远在陆赢川眼底看见明晃晃的痛苦与念之而不得见的折磨。   舒远心脏突然涌起一股挥之不去的酸涩,他分不清这一股酸涩从何而来,只觉得鼻尖酸得可怕,眼眶湿润不已。   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羡慕嫉妒起那个从未蒙面从没有正面交锋过就让自己输得一塌糊涂,没有丝毫动弹余地的男人。 第08章 恶心与反胃   舒远没有再说话,只是站在陆赢川的对面,看着他往嘴里没完没了的往自己嘴里灌酒,指甲不知不觉的没进了掌心里。   他到底没忍住心里的那一股心疼劲儿,上前按住陆赢川的手,低声道:   “陆赢川,别喝了。”   陆赢川没有挣扎,只是红着眼眶抬头和舒远对视。   他喝了不少,可酒量却好得很,喝了许多只是脑袋有些晕,没到醉的地步。   陆赢川甩开舒远,声音冰冷:   “现在有人接替了你,你可以收拾东西滚蛋了。”   说完他看着愣住的舒远忽然笑了笑,道:   “说起来,在我这里免了五年人皆可骑的命运,你是不是得谢谢我?回去要是过得不好了,可以重操旧业,养活自己不难。”   舒远饶是心眼再大,这会心口也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看着表情凉薄的陆赢川,胸口就好像一把利刃在胸口上最柔软的位置挖着,之前五年他怎么就没发现这人嘴巴那么毒呢?   舒远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些什么,可是却因为陆赢川说的是事实,要不是他自己早就沦为了人尽可夫的贱 货,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笑了笑,凑近陆赢川,伸出手讨好的抚了一下他的下 身:   “你确定么?我看那男孩不过二十上下,知道怎么讨好你么?”   陆赢川怒火中烧,偏偏下身在他的抚弄下起了反应。   他抬起眼睑,没错过舒远眼中的得意。   陆赢川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想也没想,一巴掌朝着舒远扬了上去。   “恶心。”   说完他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上了二楼。   舒远呆呆的站在大厅里,过了许久,被砸在地上的鱼不知道何时挣扎着蹦跶到了他的腿边,让他回了神。   他低头看了一眼,咽下口腔里漫起来的血腥味,缓缓地弯下腰将鱼捡起来,木着脸去厨房接了水把鱼放了进去。   看着几乎没了活力的鱼,舒远眼睛逐渐模糊,胸口再一次袭起猛烈的疼痛。   这一次不只是单单的疼痛,更有那对于他来说可笑至极的自尊心碎了一地之后的羞耻感。   舒远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水槽里的鱼,嘴角扬起了一抹苦笑,哑声道:   “是我想错了。”   他伸出手指探进水里点了点鱼头:“居然妄想拿你去替代他的鱼,怎么可能呢?”   水槽里的鱼应着舒远的自嘲甩了一下尾巴。   第二天陆赢川起床之后,下楼之后漫不经心的问李叔:   “舒远走了吗?”   李叔愣了一下:   “今天司机都没有外出。”   陆赢川闻言不再说话,冷笑了一声,他就知道舒远那个性格,怎么可能轻易就放开自己这颗大树?   不知道为什么陆赢川知道舒远没走后,心情颇好,端着牛奶扬眉喝了一口。   喝了一半,看到舒远穿着LV的高定蚕丝睡衣下来了,颜色是明度很低的浅蓝色,衬得他的皮肤越发的白。   陆赢川眼神跟着舒远,看着他懒洋洋的打着哈欠伸手拿了一个包子吃了起来,神清气闲的仿佛一点事儿都没有。   陆赢川拧了拧眉。   舒远察觉到了他视线,看了一眼陆赢川,笑了起来:   “大早上的,陆总你要这么看我,是不是不合适?”   说完他暧昧的用食指转了转杯口:   “还是说陆总今天不想去上班?”   这话说得露骨得紧,陆赢川脸色一凛,直接丢下刚吃了一口的早餐:   “反胃。”   舒远愣了愣,笑笑没放在心上,比起以前那些亲戚说的话,陆赢川这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陆赢川走到玄关,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舒远也已经放下了包子,正一动不动地看向窗外。   嘴角微微下压,眼睛里没有什么情绪,整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衣服的原因,看上去居然多了一丝落寞的意思。   陆赢川胸口紧了紧,扫了一眼他的右脸。   刚才他下来时陆赢川就看到了舒远脸上红肿的巴掌印,印子留了那么久里面肯定出了血。   可这个人居然不生气还笑着和自己说这些下流的话......   陆赢川搞不懂舒远在想些什么,索性不想了,既然他不想走那就在多留他一段时间。   等快到公司的时候看到广场上的LED屏上关于LV的广告,猛的想起来舒远。   他其实不是什么会对人动手的人,也没想过真打舒远,只是这两天舒远实在过分,他实在控制不住。   那几条鱼是林雁北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了......   突然手机响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咳了一声接下。   周霄怀里抱着个会所小少爷,吐了一圈烟圈:   “我听江漾说你没找过他?”   “江漾?”陆赢川一时间没想起来这号人。   在周霄提醒下他才从角落里那个江漾的想了起来。   那男孩其实模样比舒远更加端正,气质外形都比舒远更加接近林雁北。   但是他就是记不住。   周霄啧了一声:   “我已经给他钱了,你要不见他见面,实在对不住我。”   陆赢川把一边用手在电脑上搜索什么药能快速消肿,一边应付周霄。   等意识过来自己居然是在担心舒远后陆赢川“啪”的合上电脑,想了想道:   “你让人现在就去我家等着。” 第09章 江漾拎包入住   陆赢川这一举动完全就是故意给舒远找不自在。   最近舒远真的越发无法无天,作得厉害,陆赢川很想知道,如果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唯一的之后,舒远到底能不能做到一个替身应该做到的乖巧。   想到可能会发生的场景,陆赢川没什么情绪的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儿。   江漾到香山别墅时,舒远正在给自己的脸抹药。   镜子里脸颊上清晰可见的五个手指印,甚至还肿了起来,看上去有些滑稽。   舒远愤愤的丢下 药膏,迟早他也要扇回来!   他起身想要去市区买东西让自己的心情好受一些,刚一起身就看到了拖着行李箱大大方方的站在玄关的江漾。   江漾穿得很简单,一件纯白色的衬衫扎进浅蓝色的牛仔裤里,黑色的帆布鞋被洗得败了色,但却干干净净的。   眼神清澈,没有一点儿惊讶或羡慕。   还没等舒远说话,江漾就开口道:   “你出院了?身子没事儿吧?”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舒远懵住了,他看向李叔。   李叔道:   “舒少爷,那天是这位先生把你救上来的。”   舒远闻言看向江漾,他沉到池底就没了意识,出院也没有人提起过是谁救了他,所以他一直以为是陆赢川后面良心发现了。   现在看来,当时的陆赢川是真的想把他置于死地的......   舒远猛地扯住又要飘远了的思想,笑着过去把他的行李箱拖进来,道:   “这都没有人和我说,我都没有和你好好说声谢谢。”   江漾摇了摇头,有些窘迫:“客气了。”   舒远招呼他进来,热情的把他拽到自己的衣帽间,拉出几套不那么张扬的衣服给江漾,兴致高涨道:   “换上,我请你出去吃饭。”   江漾还想拒绝,可舒远根本就不给他机会,一股脑的全部给他收拾好了。   车都开出去很远了,江漾才有插话的余地:   “舒......”   江漾犹豫了一下:“先生,陆总允许我们私自出门吗?”   闻言舒远愣了一下,看着有些忐忑的江漾,笑了起来,他还挺喜欢这个陆赢川新找的这个小男孩的。   “他只是包 养你,又不是囚 /禁你,只要不给他戴帽子惹麻烦,他才不管你呢。”   听到包 养两个字,江漾的小脸闪过一丝僵硬。   片刻之后,才轻声应了一声。   舒远从来没有人陪他出去逛过,这会正在兴致上,拉着江漾不停的说话:   “你今年几岁了?”   江漾有问必答:“舒先生,我今年刚好二十。”   多的一句不说,舒远有些没意思:   “别叫我舒先生,把我叫得怪不自在的,你要是不介意就叫我一声舒哥。”   江漾点了点头。   之后舒远也看出来江漾不怎么乐意搭理自己,索性就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等到了市区,他就拉着江漾去了一家黄记煌吃虾。   舒远要了一间小包,然后翻开菜单笑着道:   “之前陆赢川带我去吃过日料,半生不熟的我吃不惯,还是中国的东西吃得舒服,对虾不过敏吧?”   江漾摇了摇头。   等服务员下去之后,江漾犹豫了一会,才道:   “舒哥,陆总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舒远看了他一眼,问这句话的时候江漾的耳朵已经红了,他了然一笑。   这样子跟五年前的他如出一辙,陆赢川初见时虽然气质冰冷但是为人却有理,不轻易越界,模样长得又俊美,很难让人不喜欢。   舒远喝了一口茶:   “脾气不大好,爱生闷气,喜欢打人,在床上更是不饶人,还不讲理。”   心满意足的诋毁了一番陆赢川之后,舒远才又道:   “唯一的优点就是有钱,看我这身行头就知道,跟着他亏不了你。”   江漾想到那天在院子里看到陆赢川确定对舒远动手了,对舒远的话深信不疑。   可......江漾想到俊美的陆赢川,那样的人真的会动手打人吗?   他看了一眼对面没有半点雅观可言吃着虾的男人,微微抿了抿唇,低头剥起了龙虾。   吃饱喝足之后,舒远擦了擦嘴,又拿出唇膏往辣得厉害的嘴唇上抹了一圈,然后才招呼着江漾回去。   回去的路上舒远因为昨晚没睡好,这会吃饱了,困意正上来,反正江漾不乐意和他说话,于是索性闭上眼睛睡了起来。   全然没有注意到脸色苍白的江漾。   ......   陆赢川在公司的时候早就知道舒远带着江漾出去了。   舒远的做法让他感到出乎意料,他还以为他会给江漾难堪来着的。   陆赢川看了一眼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拧着眉:   “他们去了几个小时?”   李叔道:“快四个小时了。”   刚回答完,两人就到了。   舒远困得厉害,眼神瞟都没瞟陆赢川一眼,就径直上了楼。   至于江漾这个救命恩人,有陆赢川在就不需要自己操心。   于是他大刺刺的去睡了。   陆赢川见状,拿着文件的手指猛的一下收紧,他饭碗都要不保了,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危机意识?!   正打算追上去找舒远不痛快时,江漾突然倒在地上,呼吸急促,整个人身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像是过敏了。   “这是过敏的症状,晚餐吃了什么?”一个矮矮胖胖的医生道。   江漾微微睁开眼睛,道:“虾......”   陆赢川猛的一震,林雁北也对虾过敏。   以前不小心吃了几个,结果林雁北抓了一晚上,第二天身上不只有过敏的红肿,还有自己抓出来的伤。   想到林雁北,陆赢川脸色微微柔和了下来,看到江漾伸手抓,把他手拉下放好,沉声道:   “别乱抓。”   说完和医生叮嘱了几句就出了客服,径直上了二楼主卧。   打开门没在床上看到舒远的身影,陆赢川愣了一下。   片刻之后他才想起来,自从两人订了协议的第二天,舒远就主动搬到了次卧。   陆赢川冷笑了一声,还算有自知之明。   心中本来就不快的情绪,在见到舒远如此拎得清之后就更加郁结。   他伸出手颇为粗鲁的打开次卧的门,一眼就看到舒远将被子裹成蝉蛹缩成一团,只露出一张脸。   陆赢川本来是要来找麻烦的,可看到这幅场景,他心底的火气莫名的被压了一半。   他轻手轻脚的走进去,低着头看舒远。   舒远眼睛底下的黑眼圈有些重,就算睡着了眉毛也紧紧的拧着。   陆赢川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想要将他的眉毛抚平,可是刚碰到舒远就躲了一下。   再碰再躲,几次下来陆赢川懒得管他了,睡着了也这么执拗!   正要收回手时,看见他脸上的印子顿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只药膏,挤出一点涂在他脸上。   不由想到,昨天挨了打之后舒远的表情,呆呆傻傻的,看着自己的眼睛像是要哭了一样。   陆赢川心脏突然缩疼了一下,他这是在心疼舒远?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陆赢川的脸色就沉了下去,迅速否决了这个想法,只是走出次卧的步伐颇有落荒而逃的意思。 第10章 庸脂俗粉   舒远一夜好梦,早上醒来什么都没干先看自己的脸。   看到痕迹淡了之后才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拿过猫耳朵发带把头发捋上去之后敷了一张修复面膜。   弄好之后刚出房门视线就对上了陆赢川。   陆赢川看到他,顿了一下,想到昨天晚上那该死的想法,脸色不虞:   “庸脂俗粉。”   舒远翻了翻白眼,拖长音:   “是是是,陆总天生丽质,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比的。”   说完踩着鞋子“哒哒哒”下楼,那贵妇做派十足的模样惹得陆赢川一阵拧眉。   舒远刚拐过去打算进厨房就被吓了一跳,一个人顶着一个与纤细身材极为不符的大头从厨房里出来。   “这又是什么妖魔鬼怪?!!”   江漾肿得只能看见一条缝,看着舒远他低下头:   “舒哥。”   舒远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敷得平整的面膜瞬间皱成一团:“江漾???”   江漾点了点头。   舒远忍不住:“你昨晚上和哪个旮沓的蚊子私会了?”   “他是吃虾过敏了。”陆赢川从旋转楼梯下来。   “吃虾过敏?”舒远疑惑,他昨天晚上明明询问过江漾能不能吃,江漾是说能的。   陆赢川冷道:“你有什么好疑惑的?他这样不正如你意?”   无端被质问,舒远愣了一刻,之后他就马上反应了过来自己这是被江漾视作了对手被摆了一道,一瞬间他有些好笑,事实上舒远也笑了出来。   陆赢川见他笑了,声音冷得能冻死人:   “你笑什么?”   舒远实在没想到自己一个替身居然也会被嫉妒,他粗鲁地取下面膜,丢到江漾身后的垃圾桶。   收回手时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一眼江漾,在他红肿的脸庞上看到了慌张。   舒远嗤笑一声,回陆赢川:   “整到人了我高兴。”   陆赢川故意找他不痛快,没想到他大方承认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咬着牙吐出两个字:   “妒夫。”   舒远笑着看陆赢川:“我会成妒夫可不赖我,要怪就怪陆总自己太美。”   西装革履人模狗样,这才和人家小男孩见几面就害人家小男生相思不浅,舒远腹诽。   陆赢川从小就讨厌别人夸赞他长得好看,脸色瞬间黑了下去,一字一顿:   “舒、远!”   舒远见他脸色不对,赶紧溜之大吉。   躲回房间没多久他就听到了陆赢川常开的那辆车的引擎声慢慢远了。   舒远拔了门板上的飞镖,拿在指尖把玩了一会猛地射了出去,正中靶心。   有些魅意的眼睛没什么表情,自己这才刚见过江漾,怎么可能知道他吃什么过敏什么不过敏,再说了请人吃饭问忌口是常识。   江漾这么拙劣的做法他不信陆赢川看不出来,他看出来了只是在纵容江漾给自己下马威呢。   舒远绞尽脑汁的想了想,自己也没有多坏啊,做替身做得尽职尽责,怎么这个陆赢川就不肯给个好脸色就算了反而尽找他麻烦?   他想了一会实在没觉得自己有啥缺点,索性不想了,摸出床头的烟盒,点了一根,刚走出阳台就看见坐在花园里看书的江漾。   舒远把烟夹在指间,眼睛微微眯起来看着他的背影,等一只烟抽完之后他下了楼。   他走到江漾身后,看到江漾厚厚的书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英文。   江漾看得入迷,半点没注意到舒远已经靠近了。   舒远书勉勉强强只读到了初二,之后没钱就辍学了,所以他对于会读书的人还是挺佩服和羡慕的。   现在他有钱了,不是没有重新读书的想法,只是一来基础太差看不懂,再来就是对读书还有个不大不小的阴影,实在读不进去。   “看的什么?”舒远开口问道。   江漾抬起头,见是舒远他的脸色变了变,舒远背对着阳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烟味,表情不见之前对陆赢川的谄媚和讨好。   那双眼睛里情绪很深,江漾看不透:   “舒哥......”   “可别,你要这么叫我我会折寿,”舒远摆了摆手,“对于你摆我这一道的事儿我不计较,就当还你你救我的命的情。”   江漾有些的心机被戳穿,他低下脑袋,有些窘迫。   舒远却仿佛看不到他尴尬一般继续道:   “不过我命贱,就只够抵这一次,再有一次,你就给我滚出去。”   江漾闻言抬起头,红着脸道:   “这怕是不由舒先生说了算吧?”   舒远顿了一下笑开了,他坐到江漾,对面,伸出捏着江漾的下巴看了看,然后松开:   “你难道不觉得你长得很像我吗?”   这话戳到了江漾。   舒远嘴巴放了炮之后就停不住了:   “我身体不大好,陆赢川欲 望强,偏偏医生说我不能进行激烈的床上运动,他体谅我,但是我心底有愧所以才提议给他找个床伴,你是我给陆赢川找的替身,所以你说你是走是留,由不由我说了算?”   他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的看上去极有说服力。   看到江漾那红肿的脸都白了一瞬之后舒远郁闷的胸口舒坦了,大刺刺的回房睡回笼觉。   他完全没想到就是自己过的这把嘴瘾之后会成为陆赢川伤害他的一把利刃。 第11章 替身和替身的比拼   陆赢川这边心情并不明媚,他找江漾来纯属就是因为看舒远过得太舒坦了,想给他找点事儿做。   现在想想,事儿没给舒远找到,反而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倒像是想看舒远吃醋?   从舒远撞破日记本知道自己到替身到现在,一直都很顺从,就好像是不是替身对他来说影响不大一般。   陆赢川看着桌子上今天刚产生的账单,这人在受了冤枉之后居然还能心平气和的逛街,心真大。   脑海里自动勾勒出那个张扬开屏招摇过市的男人,陆赢川猛的想到舒远开口闭口都是钱,眼里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样子,攥在手中的笔瞬间断了。   他冷静的面庞出现一丝龟裂“啧”了一声抬起手在眉间揉了揉。   这种状态不对,舒远不应该成为左右他心情的源头。   抱着烦躁的心情在公司呆了一天,快下班的时候向助理叫住陆赢川道:   “陆总,刚才雁北希望小学的校长打电话来邀请您去给新教学楼落成剪彩。”   陆赢川脚步微顿:   “知道了,推掉明天早上的行程。”   雁北希望小学是陆赢川以林雁北名义捐赠的公益小学,全国开了五十来家,为的是给林雁北积福祈祷。   回去的路上陆赢川本就不好的心情直接跌落谷底。   刚踏进院子里就看到舒远穿着一双黑色塑料水桶鞋,手里握着贴铲子吭哧吭哧的挖着。   陆赢川看着被破坏的草地,额头青筋跳了几下,这又是作什么妖!   “他在做什么?”陆赢川问在旁边站着的李管家。   “造鱼池。”李叔有些无奈,他就没见过谁比舒远还能折腾。   陆赢川看着舒远刚刨出来脸盆大小的坑,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李管家看着陆赢川的表情,犹豫道:   “要不要我去阻止一下舒少爷?”   陆赢川本想点头,可想到舒远那几条被打翻的鱼苗还有红肿的脸颊,转身回了屋里。   李管家长舒了一口气,看着还在奋力挖坑的舒远一眼,跟着陆赢川进了屋。   陆赢川径直上了书房,坐在椅子上往院子里看,舒远已经一屁股坐在了泥里,而手里的铲子丢在身侧。   头发被他嫌碍事用一个黑色的波浪发箍给别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   陆赢川视线微微抬了一下,看到他后脑勺那乱七八糟刺猬一般支棱着的短发,嘴角刚扬了起来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江漾端着茶:   “陆总在吗?”   ......   舒远拧着眉看着自己起了泡火辣辣刺痛着的手指,撇了撇嘴唇,这五年陆赢川真的把他养娇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抓起铁铲准备重新挖,无意间一个抬头就看到了陆赢川的书房。   只一眼他就愣住了,江漾进了陆赢川的书房。   胸口毫无预兆的抽痛了一下,这五年陆赢川也从没让他进过书房,有什么事都是直接在床上或是客厅里说。   他之前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书房这种堆满了材料的地方,陆赢川不让他进去正常。   可现在舒远抬起头透过偌大的落地窗看着正在说话的两个人,鼻尖突然就了些酸意。   原来不只替身和正主之间有区别,替身和替身之间也有区别。   很快舒远压下酸意,觉得陆赢川这厮多多少少有点毛病,不防大学生出身的江漾,反而防着他这个初中文凭都没拿到的人,是怕自己偷他纸擦 上厕所吗!   舒远在心底吐槽一番后收回黯淡的眼神,愤愤地继续挖土。   书房里陆赢川修长的手指沿着杯口抚了一圈,视线从茶杯里移到江漾身上:   “舒远说你是他给他自己找的替身?” 第12章 晚上不需要你   江漾微微咬着下嘴唇,看着陆赢川的眼神倔强清明:   “陆总,我不是又想当......又想立牌坊,只是这和我一开始知道的不同,周先生没说我是给舒哥当替身。”   陆赢川看到江漾咬下嘴唇的动作,愣了一瞬,这个习惯......与林雁北神似。   不可置否陆赢川确实恍惚了片刻,但也只是片刻,很快就回了神。   他正视江漾,发现江漾的确学到了林雁北清正的眼神,但是他眼里那赤裸裸的算计却不容易掩藏。   陆赢川觉得膈应,随便敷衍江漾表示自己知道了,但是却没有同江漾戳穿舒远的谎言。   等江漾下楼后,陆赢川坐回椅子上,深邃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在想舒远能有什么理由和江漾撒这个谎。   ......   江漾看着禁闭的房门,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甘的攥紧了。   之前在池塘边他们的对话他可是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   如果真如舒远所说的陆赢川那么爱他,又怎么可能因为别人养的鱼差点将他溺死。   他本以为能借此机会把舒远挤兑走,却没想到陆赢川居然没有什么反应。   江漾微微低垂着眉,片刻之后就想开了,就算不闹,也在他们两人之间种了疙瘩。   他的房间被安排在了一楼,下楼的时候刚好遇到一身泥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副吊儿郎当上楼的舒远。   两人同走一侧,一时间谁也没让开。   舒远嗤笑了一声,淡淡的收回视线,径直撞开江漾的肩膀:   “借过。”   舒远的厌恶表现得很明显,江漾气笑了,他转过身看着舒远,脸颊说红就红:   “舒先生,陆哥说今天晚上不需要你,让你早点儿休息。”   舒远顿了一下,噢了一声进了自己的房间。   脱下弄脏了的衣服,舒远走进浴室开水沐浴。   淋了好半天之后才发现自己一直开着冷水,猛的打了个寒颤之后开了热水。   温热的水冲刷在身上舒远却没有什么暖意,胡乱洗了一通就穿了衣服。   路过镜子时看到自己苍白的脸色之后,舒远就想被刺到了一般僵直站在了原地。   镜子里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失落难过之意尽显其中。   不就是陆赢川要宠幸后宫了么?   正常正常。   正常......   舒远胸口不可抑制的传出来一阵接着一阵的撕扯般的疼痛。   就算知道这很正常可他还是觉得难过痛苦,比知道五年的“恋人”只是把自己当替身时还要痛苦。   他其实一开始并没有多悲观,在日记里他知道林雁北已经殒身,一个死了的人就算陆赢川再爱也不可能再活过啦。   一开始舒远甚至还想着反正陆赢川身边没别人,只要自己再陪陆赢川几年他或许就感化了也说不定。   所以他骗陆赢川说自己不爱他得以留在他身边。   可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发生都在把舒远打的如意算盘推翻,陆赢川根本不可能爱上他。   他缓缓抬起手用力抹了一把脸,这不行啊舒远,难过表现得太明显可骗不过陆赢川,骗不过陆赢川那就真的连留在他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了。 第13章 有药吗   第二天一早陆赢川扫了一眼腕表,已经快八点半了,还是不见舒远下来。   “去叫舒远。”陆赢川面色不虞的对李管家道。   李管家还没应声,舒远就起了,懒懒散散的穿着浴袍下了楼,看到端端正正坐着的两人,愣了一下:   “你们两个起那么早吗?”   陆赢川和自己做的时候没个十一二点是绝对爬不起来的。   陆赢川并不知道舒远和江漾之间的事情,只是觉得舒远实在舒坦。   自己昨天等舒远主动开房门等到半夜一点才睡,早上四点就又是打雷下雨,总共就睡了几个小时。   舒远没做到一个契约替身应尽的责任就算了,早上居然比自己起的还要晚!   “以后每天都要在七点半前起床。”陆赢川冷道。   舒远眼神在江漾后颈的一枚红梅上落了几秒,才万般不乐意的反驳陆赢川:   “以前就没有这种说法。”   陆赢川撂下筷子:“现在有了,你有什么意见?”   舒远识时务,连忙改口:“没有没有。”   嘴巴是这样说,人却桌子都没上,而是进了厨房拿了两个窝窝头然后走到了花园里逗狗。   陆赢川冰冷的表情见他脾气大到不上桌吃饭,脸色更是冻上了几分,片刻之后冷哼了一声。   探究舒远为什么撒谎的想法被往后放了放,近期之内他不大想和舒远说话。   而此时此刻的舒远手里的窝窝头一口都没有吃,他不只手被陆赢川养娇了,嘴也被养叼了。   桌子上热腾腾的早餐他倒是想吃,可他怕自己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才压制好的情绪面对江漾和陆赢川会不小心绷不住,然后被陆赢川看出了端倪。   想到昨天晚上陆赢川可能会对江漾做的事情,舒远胸口又是一阵细密的疼痛,抱着萨摩的手臂微微收紧。   萨摩低吠一声反抗,舒远手一松它就跑远了。   算了算时间觉得陆赢川差不多应该走了,他这才站起来打算再弄点吃的,刚转身就撞上了陆赢川。   四目相对,陆赢川没什么情绪的眼睛直接印进舒远的眼底。   舒远的心脏在他的眼神里咯噔一下漏跳了几拍,他慌乱的收回视线,正声道:   “陆总还有装神弄鬼这爱好。”   陆赢川方才没注意,现在离得近才发现舒远眼底居然带着一层青黑,脸色更是难看。   陆赢川伸手拿过舒远身侧的雨伞,顿了顿道:   “不舒服就看医生,白着一张脸难不难看。”   说完就走。   舒远抚了抚脸,声音有些涩:   “白才好看呢,陆总不就是喜欢我白么?”   陆赢川回过头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舒远:   “一个大男人需要那么白?”   舒远张了张嘴,没有回答,陆赢川这人大概是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的。   明明是五年前他嫌弃他皮肤糙,所以舒远这才开始抹那些乱七八糟的护肤品的。   江漾拿着包子坐在桌子边看着舒远,看着他朝着自己走过来,瞬间就警惕了。   几乎是舒远刚坐下他就站了起来,生怕舒远会突然拿豆浆泼他。   可舒远只是坐着吃早餐,搅了半天的一碗粥才喝了一口。   江漾稳下心来,壮着胆子挑衅:   “舒先生有擦那一处的药吗?我还来不及买。” 第14章 别烦我   舒远握着勺子的手指瞬间受紧,面上却没有表露半分,他抬起头笑道:   “有,等着我给你拿。”   说完他从茶几的小抽屉里拿出两盒药膏丢在江漾面前:   “这都是最好的药,这两支我只用过一次,给你打七折,转我七万,微信还是支付宝?”   江漾看着桌子上小小的两只和大大方方的舒远,脸色有些难看,他只是想给舒远难堪,这两只药居然那么贵吗!   他虽然和周霄签了合同,但是钱下个月才到,现在手头总共就十万块钱。   舒远晃了晃手机:“需要我开热点给你不?”   江漾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忍着肉疼转了过去:   “不用。”   舒远钱收舒坦了,小孩子就是好骗,这些药不到一千块钱,赚翻了!   他收下手机,又胡噜喝起了粥。   江漾自己找的茬哪怕吃了亏也不好发作,只能忍着一肚子气坐下。   周霄可是叮嘱过自己要努力挤兑走舒远的,江漾抬头看了一眼一脸惬意的舒远,手指微微攥着,现在看来并不是好完成的任务。   得再想想办法才行。   江漾的这些算计舒远可不清楚,刚吃完早餐就接到他前段时间订的鞋子到货了的信息,让他去拿。   等舒远收拾好出门时看了一眼昨天挖了一点的鱼塘,回过头道:   “李叔,等会帮忙找人挖一下,不用太大。”   李管家应下。   舒远拿了鞋子之后就不知道去哪里了,他平时除了花钱买东西没别的爱好,可今天他却对花钱没多大的兴趣。   他坐在商场的休息座上,看着人来人往匆匆忙忙的行人,突然有些迷茫。   一时间之间不知道去哪里不知道做什么,不想回去那个不属于他的“家”,一回去他就觉得呼吸困难。   每看一眼陆赢川留在江漾身上的痕迹他就觉得难受。   会喘不上气。   他很想找个人说说话,可偌大的手机系统和Z国十四亿人口他都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以前不觉得没朋友是多么稀奇的事情,因为陆赢川解决了他所有的困难,亲情爱情友情以及经济条件问题。   所以他以前觉得他只要一个陆赢川就够了。   “舒少爷,车开来了。”司机道。   舒远站了起来,把鞋袋递给司机,余光却突然扫过房地产的广告,他顿了一下,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他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归处。   “你先回去,等会我自己开车。”舒远说完走进了房产销售处。   本来还昏昏欲睡的售楼员一见客户来了之后就精神了,快速扫了一眼舒远的穿着,就知道这是好鱼。   “先生看房子啊?我们小区刚建成,城市规划在十年内会通地铁的,小学初中高中都在附近方便孩子上学......”   舒远没说话,听着售楼员说房子采光和风水多好多好。   他不懂这个,只是出神的看着图片上的房子。   舒远十岁之前是有家的,那个家在落后贫穷的偏远山区,离县城有接近五个小时的车程。   在舒远对家乡的记忆只有一个一个土黄色的房子还有黑黢黢的田土和一下雨就变成烂泥的公路。   唯一的白色是在八岁时陪他舒勤富去县城看病时医院的白墙。   医院里灯光很亮,那时候他就在想他家要是有那么亮的灯他写作业的时候就不会疼了。   第二天回家之后舒远兴致勃勃的把自己在医院的所见所闻告诉妈妈,结果换来的不是妈妈的亲近而是一个个熟悉的巴掌。   舒远营养不良个子比同龄人小许多,被他妈妈这一巴掌扇到了地上,也不知道撞到了哪里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舒勤富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舒远被打。   “你羡慕别人的白墙做什么,谁让你爸没本事带你住大白房!”蒋秀芝不顾舒勤富的感受,对着小舒远又是一脚。   见舒远不说话又泄愤一般的拳打脚踢,蒋秀芝的下手不留情,不过一会舒远身上就留了伤痕。   直到蒋秀芝打累了,对着疲倦的躺在床上的舒勤富道:   “窝囊废!”   舒远等妈妈走了之后才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每呼吸一下,身体的每个位置就都扯着疼一下。   舒勤富看着儿子满身的伤,心疼的闭上眼睛:   “小远,爸爸对不起你......”   在这个地方多的是娶不上老婆的男人,舒勤富这种条件还能娶到十里八乡排得上名儿的美人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哪里敢和蒋秀芝说一句不字。   舒远也习惯了,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然后蹭到舒勤富的床边:   “没关系的爸爸,你等着我有钱了之后带你住进大房子,到时候妈妈就不骂你了。”   “好,我等着小远。”   可舒勤富却没熬过舒远的十岁生日就躺在那张烂床上没了。   回忆涌进脑海里撞得他痛不欲生,售楼员还在滔滔不绝的介绍着,听得舒远头痛欲裂。   但毕竟是未来的家,于是耐着性子听完。   最后他还是没有冲动买下,毕竟不是小事,既然有了想法就可以多货比三家再买也不迟,短时间内陆赢川应该不会赶他走。   舒远走出商场,在车上抽了大半包烟之后,开车返回的时候就心不在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撞上了行人。   他连忙下车看到躺在地上不断冒血的男人时被吓得脸色苍白,额头的冷汗一直往下冒,颤声询问:   “你没事吧……”   躺在地上的男人当然没有反应,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查看帮忙。   舒远颤抖着手拨打了120然后下意识给陆赢川打电话。   可连续打了五六个却一个都没被接通。   舒远恍惚着精神,跟着上了救护车,他看着被血染红的担架,六神无主的看着手机里唯一的号码又拨通了号码。   还是没接。   担架上的男人一直在流血,他搞不懂一个人怎么能有那么多血可以流。   看着这些血,舒远的嘴唇止不住的颤抖,他这是不是杀了人?会不会坐牢?会不会处死刑?   他再一次看向手机,不死心的再拨了过去,他需要一剂强心剂。   老天有眼,这一次陆赢川接了。   舒远还没来得及说话,陆赢川冷冰冰充满厌恶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别烦我。” 第15章 他忘记了   舒远听着忙音,片刻之后红了眼眶也不管陆赢川能不能听到,一屁股坐在车厢的地上,无助的低头看着手机里的号码,声音嘶哑的缓缓道:   “陆赢川我撞人了......”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做孤立无援。   陆赢川挂了电话之后就把手机丢到了一边,他给雁北希望小学新教学楼剪完彩回来后就一直呆在休息室里呆着。   他突然认识到最近自己想林雁北的时间越来越少,今天更过分,今天是林雁北的生日他都忘记了。   不知道校长从哪里搞来了林雁北的照片挂在了教学楼的名人榜上,还附上了出生年月。   看到日期陆赢川这才猛的想起来今天是林雁北的生日。   他忘记了!   他居然忘记了林雁北的生日!   对于自己忘记了林雁北生日这件事,陆赢川最不可原谅的是自己是因为一直想着舒远才忘记的。   陆赢川抬起手臂遮住眼睛,他不只忘记了林雁北的生日,还被他的替身牵动着情绪。   舒远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看见了,可就是不想接,单方面的因为自己而和舒远怄气。   医院这边舒远一边和警察沟通一边看着亮着的手术室,祈祷里面那个联系不到亲人的男人千万别死了。   两个小时之后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看了一眼警察道:   “患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初步检查他身上没有什么伤口。”   舒远的声音因为惊吓害怕哑了几个度,需要用力说话才能发出一点儿声音:   “那为什么会出那么多血?”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患者刚生育没恢复好,再加上心情积郁造成的子宫再次大出血,跟车祸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舒远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这边联系不上家属,费用什么的......”   舒远连忙哑声道:   “我付我付!”   等医院这边处理完,舒远的车被交警暂扣,他没心情去拿就先打车回去。   这次事故很快就解决了,交警稍微看监控就知道是舒远正常行驶,是那个男人自己走出到路中间然后晕倒了,当时舒远的车还离他还有半米的距离。   尽管如此,舒远的精神状态也处于紧绷的状态,微微放松之后他只觉得疲倦。   他掏出手机,没有任何信息,舒远想到陆赢川,微微闭上烧得慌的眼睛。   他本来就只有一个人,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只是陆赢川不待见他而已,又有什么好觉得难过的呢。   回到香山,舒远看到车库里停了陆赢川早上开走的车。   他顿了顿,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陆赢川回回来也不奇怪。   他深吸一口气,越过花园打算进屋去却被李叔拦在了门口。   “等一会再进去吧。”李管家不自然的咳了一下。   舒远只是愣了一下就瞬间明白了过来,他收回踏进去的半只脚,嘴角勾起一抹苍白的笑容哑声道:   “好,我知道了。” 第16章 没有得到安慰   舒远走到花园里,发现昨天他刨的坑今天已经全部完成,不算很大模样也简单,只是一个两米宽度左右的正方形。   过两天就可以放水了。   舒远看了一眼旁边宽大的池塘又看了看自己这个紧巴巴的鱼塘,觉得有些好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被保护得很好的池塘边上挖个坑,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伸出手正方形的小池塘边上的泥土。   然后抬起屁股做到了旁边的长椅上。   在这个角度刚好看到客厅。   里面的陆赢川和江漾正在用晚餐,陆赢川还是一副谁欠他钱了的表情,江漾则是一副乖巧的模样。   尽管如此舒远还是从中看出了不同,陆赢川虽然冷着脸,但是却时不时往江漾饭碗里夹菜。   嘴里也时不时和江漾说话。   舒远呆呆的看着陆赢川的一举一动,喉间涌了些酸意。   同样是替身,可陆赢川对江漾比对他好。   陆赢川从来没有在饭桌上和他说过多余的话,更别说夹菜这么亲密的举动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舒远也知道,江漾比他更像林雁北。   所以陆赢川对江漾好也无可厚非。   他吞了吞口水,喉咙痛得厉害,可怎么说他也是让他操了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呢。   接一下电话听他把话说完又不会少一块肉......   回来的路上舒远也有火气,还想着质问一下陆赢川干嘛不接电话不听他说完话,可现在想想,幸好不然他没问,不然都不知道以什么身份自居了。   舒远眼眶湿润,不再坐在这里自虐,而是站起来绕到了别墅后顺着管道爬回了房间。   他今天很累,只想好好睡一觉。   陆赢川余光里的身影不见了之后,他很快就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站了起来。   江漾也跟着站了起来:   “陆总,你不吃了吗?”   陆赢川没理他,开了门淡淡的瞥了一眼李管家。   李管家会意走到花园准备叫舒远的时候却发现舒远已经翻进了二楼。   “......”   李管家把看到的和陆赢川说了之后陆赢川微微拧眉没说话。   他就是要故意冷落舒远,目的达到了就行。   走上二楼之后陆赢川进房间之前他扫了一眼舒远禁闭着的房门,不禁想舒远吃晚饭了没。   他往舒远的房间踏了一步,发现自己居然又担心舒远,冷下脸转过身“嘭”的砸上门。   陆赢川进到房间胸口起伏了几下之后他才逐渐平静下来,揉了揉眉头走进保险柜里把拿出一本相册翻开。   相册里全部都是林雁北的照片,或哭或笑或生气。   陆赢川翻到林雁北入伍前一天拍下的照片,头发剃成了寸头,穿着一身军装正冲着镜头笑得爽朗。   之后的照片越来越少,陆赢川脸上柔和的笑容也越来越淡。   他对于林雁北的记忆也像这些照片逐渐淡了去,快六年了,他都已经快忘记了林雁北的长相。   陆赢川合上相册放回去,伸手打开抽屉拿出烟盒点了一根。   把烟盒放回去的时候角落里的绒盒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第17章 是不是喜欢我?   陆赢川没买过什么首饰,在这间房间呆过的就只有舒远。   东西是谁的可想而知,陆赢川心情颇为烦躁的拿出来,本来想直接丢进垃圾桶的。   可却鬼使神差的把绒盒打开。   入眼的是两枚模样简单的银戒,都是男款。   陆赢川拿出一枚捏在指尖微微眯了眯眼睛,银戒内侧刻着他和舒远名字的缩写。   反应过来这两枚戒子意味着什么后陆赢川就像被灼到了一般,迅速把戒子塞进盒子里。   随既而来的就是滔天怒火,他清晰的记得自己曾问过舒远喜不喜欢自己,得到舒远否认的答案之后他才放心的留下舒远的。   然而现在却出现了这个和他嘴里说出来的答案截然相反的答案。   陆赢川冷着脸走出房间几步走到舒远的房门口,一脚踢开房门冲进去把蜷缩睡在床上的舒远提了起来。   舒远本来就没睡熟,重心远离床铺他猛的一激灵就醒了。   眼前是陆赢川放大的俊美的脸,眼睫毛很长,深邃的眼睛仿佛描了眼线一般,只是好看的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吓人。   舒远自省没有哪里得罪他,人正犯着懒,就仍由陆赢川提着他的衣领,懒懒道:   “陆总可以赊账么?我今天有些累不想做。”   陆赢川被气得脑袋钝痛,手上力道松了一些,舒远借力躺平回床上。   可这尊大佛还在眼前杵着,他哪里敢睡,坐直了身体看着陆赢川。   陆赢川看着舒远,手里握着的戒指微微收紧,铁青着脸:   “你是不是喜欢我?”   舒远愣了片刻,眼神对上陆赢川疏远但是却暗涌波动的眼眸,喉间一紧,下意识反驳:   “不喜”   欢字还没有出口,陆赢川就把绒盒拿了出来,打断了舒远的话头。   看着无比熟悉的绒盒舒远猛的站了起来,手指和胸口不住颤抖着,这个戒指......   舒远想起来了,在知道自己只是替身之后他本来是打算把戒指拿去化了的,可是后面给搞忘记了。   他愕然抬起头眼底难得带了惧意。   “舒远,你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我不可能喜欢上你,也不可能留一个对我抱有想法的人在身边,”陆赢川难得说了长句,“我是因为你不喜欢我我才留你在身边的。”   陆赢川说着这些话心底也在发虚,事情越来越脱离他本来的意愿,他越来越恐慌。   舒远喉间就好像被一块巨石给堵了个严实,他每呼吸一下都十分困难,更别说去组织语言说话。   他抬起手想要去拿陆赢川手上的戒指,刚抬起来他就收回手,缓缓抬起轻颤的眼睑,嘴角勾起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陆总你家世好模样长得也好能力有强,我也是有正常的七情六欲的人类,你不许我喜欢你是不是有些太为难人了?”   陆赢川的眼睛微微一动,很快就又恢复平静,对舒远的话没有保有反驳,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   “照你这么说还成了我的错?” 第18章 别妄想了   舒远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是我的错,不过陆总那是以前,现在我已经摆正了位置,不会再有那样的想法。”   舒远笑脸盈盈,眼神真诚,好像真的如他所说的一般,很有可信度。   不过......   “摆正了位置?你真的信了你自己的话?”陆赢川毫不留情的戳穿舒远的话,他本就不是愚笨的人,稍稍一想前后就明了,“你明明知道我让你剪掉头发的用意。”   陆赢川伸出手指勾起舒远的一缕头发,声音仿佛南极冰窟:   “可你的头发并没有完全去剪,还在林雁北的鱼塘傍边再修一个鱼塘,在江漾刚来的时候告诉他说他是你的替身。”   陆赢川的语速不急不缓,把舒远的那些事情一件件捅破,残忍得像一个刽子手。   舒远僵在原地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舒远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再窥视也没有用,这个位置挤不下人,别妄想了。”陆赢川痛下最后一击。   舒远看着陆赢川,眼睛模糊不清,胸口就好像被人生生划破然后浇上了酒精,痛得他止不住的抖如筛糠。   五年前在舒远的一只脚已经踏入深渊是陆赢川把他拉了回来。   让他觉得遇到他的前二十父亲没钱治病死在了床上,母亲家暴再婚,没钱被迫辍学不过如此,一切都是苦尽甘来。   他打心眼的感谢陆赢川,爱着陆赢川,这五年里他一直以为他们是互相相爱。   他想和这个男人白头偕老,一辈子伉俪情深,不再走他父亲的老路。   可现在这个男人却在警告他不要窥视妄想他心底那个位置。   陆赢川见他久就不说话,只是苍白着脸看着自己,就好像街边抢了小铺肉食被木棍按在地上,摇尾乞怜的流浪狗。   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抓了一下。   舒远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看着陆赢川:   “陆总,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我以后......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影响不了你什么,哪天你实在不需要我了,我再走也可以。”   舒远见陆赢川还是不说话,哑声道:   “成么?”   这一句话低弱蚊鸣,陆赢川却听得清楚。   他微微垂着眼眸看舒远的眼睛,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呢?   很复杂,陆赢川说不上来,有期待也有害怕和恳求。   陆赢川发现了舒远喜欢自己就应该把他从身边撇走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的眼神他却做不到了。   他心脏抽了一下,把戒指盒丢进垃圾桶里:   “希望你管好自己,别再让我发现类似的事情。”   陆赢川什么时候走的舒远不知道,等缓过来的时候差点软到在地,他暗着剧痛的胸口喘着粗气,知道陆赢川容忍了他一次。   舒远偏头看着躺在垃圾桶里的戒指,几次伸出手想去捡,最后都被理智制止了。   瞪着垃圾桶里的戒指,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滑落。   他抬起手臂遮住眼睛,声音逐渐从紧紧咬着的嘴唇里崩出来,颤抖着呜咽出声。   舒远,不切实际的梦不许你再做了。 第19章 是舒先生吗?   陆赢川在走廊里听到他如小兽一般的哭声脚步顿了顿,俊美的面庞僵了一瞬,只是一瞬又恢复平静,不再做过多停留。   他当时就是那么一个不忍心的想法,就违背了自己的意愿把舒远留下来。   实在不能再心软。   一夜无眠,舒远准时七点半起床洗漱,看着镜子里红肿的眼睛之后他苦笑了一下,然后迅速收拾好状态之后提着垃圾袋走出房门。   手指刚拉开房门就和同样洗漱好的陆赢川打了一个照面。   陆赢川带着湿意的发梢,眼睛微微懒散地眯着,柔和他冷硬的气质,看得舒远有些心痒痒的同时胸口又一阵刺痛。   他压下不适,笑容可掬道:   “按时起床了,有什么奖励么?”   声音还是沙哑但是精气神看上去还挺爽朗。   陆赢川扫了一眼他红肿的眼眶微不可见的拧眉:   “想买什么记我账单上。”   舒远得令,笑得像一只偷腥成功的猫儿:   “那就多谢陆总的赏赐了。”   说完提着垃圾袋吊儿郎当的走到陆赢川的前面。   陆赢川左手插进裤兜里,看着舒远略显单薄的身影,没有兴趣却拆穿他的强颜欢笑。   舒远越过陆赢川后嘴角的笑容就放了下来,把手里的垃圾袋递给佣人:   “我屋里今天不用打扫了。”   佣人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下。   舒远上桌后陆赢川和江漾都没有下来,他没再动筷,生怕屁事比女人多的陆赢川又定什么不许先动筷的烂规矩。   “少爷,您不用早饭?”   陆赢川任由管家系好领带:   “嗯。”   舒远饿了小半天听到这“啧”了一声抓着白粥就喝了起来。   因为不满所以舒远的动静无意中中弄得挺大,陆赢川瞥了他一眼。   舒远接收信号,端着碗的动作僵了一下老老实实放下瓷碗,低着头用勺子舀着喝。   陆赢川见他老实心下好笑,出门等司机泊车出来时看到女佣在处理垃圾。   陆赢川一眼就看到了垃圾袋里的绒盒,手指微微紧了片刻,收回视线上了车。   舒远喝完了一碗粥,打算收拾收拾去医院看昨天那个男人时,猛的想起来忘记把这件事给陆赢川说了!   毕竟是陆赢川的车,要是被他对家拍到大做文章,他舒远有十个脑袋都不够陆赢川下的。   掏出手机要给陆赢川打电话时,女佣走了过来,手里拿着装着戒指的绒盒。   “舒少爷,这个......”   舒远看到绒盒,抿了抿唇别开眼睛:   “丢了吧。”   女佣还想说什么,余光里看见李管家摇了摇头,她只能退下。   “李叔,这......”   管家把戒指拿到手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先保管着吧。”万一哪一天陆赢川忘了林雁北或许也能用得上......   舒远被女佣这么一闹把打电话给陆赢川的茬给忘记了,倒是从来没有人打电话进来的手机破天荒的响了起来。   裤子提到一半舒远抓过手机看了一眼,用肩膀和和脑袋夹好手机,双手麻利穿裤子:   “你是?”   对面窸窸窣窣了几秒一道柔弱没有什么力气的男声传了过来:   “是舒先生么?” 第20章 云筝   “你是?”舒远战直身体一边问一边挑鞋子,最后选了一双纯白色的板鞋。   “我是云筝,”云筝声音有些局促,说完名字才反应过来舒远可能不知道他,又轻声解释,“昨天我把你吓得不轻吧?”   舒远来了精神:“你醒了?”   “嗯......”   舒远速度放快了起来:   “你等着我马上到。”   云筝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有些傻眼,对方应该也是个急性子的......   脾气应该不会太好,云筝想到周霄,圆润的眼底闪过一丝悲凉,很快就被敛了去。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向来不太擅长和这种类型的人打交道,偏偏遇到的人性子都急。   舒远来到医院才想起来昨天医生说那个男人好像是因为刚生育完子宫大出血?应该要补血才对。   他折回去超市买了一堆孕妇产后所需的营养品东挂西牵进了医院。   舒远推开门时云筝吓了一跳,仿佛惊弓之鸟一般下意识就将双腿蜷缩了起来。   牵扯到昨天手术的刀口,小脸瞬间惨白。   舒远放下礼品,看到缩在被子里的男人,犹豫了一下道:   “云筝?”   云筝跟着周霄在一起的一年里被周霄强行带着认识了一些品牌,他能认出来舒远身上的品牌每一件都上了万。   他咬了咬嘴唇,看着那个模样姣好到让人自愧不如的男人,云筝希望等会商议赔偿的时候对方不要太刁难。   云筝忍着痛坐直了身体:   “舒先生,我昨天精神状态不太好,没有注意那地方不是人行通道,给你造成了惊吓十分抱歉,您看您需要怎么解决,如果价格合理我能赔你一些精神损失费。”   舒远看到他疼得脸色苍白还在坚持,一时间想到舒勤富晚期时也是如此痛苦,于心不忍,道:   “不用,我有钱,你先躺着吧,我昨天状态也不对,索性没有造成什么大问题,如果你愿意算了那我们就都不要追究了。”   闻言云筝眼睛微微睁大了,这对他来说是意外之喜,点头同意道:   “好。”   舒远“昂”了一声,转过去指了指椅子上的营养品道:   “昨天医生说你产后没恢复好才导致你昏厥,男人怀孕我只在电视里听过,现实中还没有遇到过,不知道跟女人一样,所以就按照女人的买了。”   舒远说完窘迫的抓了抓脑袋,他前二十年从来不知道男人也可以怀孕,被陆赢川带回家后才知道了一些。   云筝也有些尴尬,他扫了一眼椅子上的补品,眼神微微黯淡了去,却还是道:   “您破费了。”   两人气氛尴尬,舒远坐如针毡,正想着怎么离开,医生走了进来对着云筝道:   “昨天情况危急,联系不到你的家人,所以我们向上级领导申请给你做了子宫摘除手术。”   话才刚落音舒远不知道怎么回事下意识的看向云筝,只见他呆愣着伸出手抚摸着腹部,眼眶通红,就在舒远以为他要哭了的时候他却忍了下来,对医生道:   “谢谢,我没有......亲人,给你们造成了麻烦,现在需要我配合签什么字吗?”   舒远看着云筝,总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好像不管是不是他的错他都描述得好像是他的错一样。   等医生走后,舒远到底还是将疑问问出:   “你刚才说你没有亲人,你出事了孩子有人看吗?”   如果舒远没想错,孩子出生才不到一个人应该很需要爸爸。   云筝摸着脖子上挂着灰的小玻璃瓶,眼睑轻颤了起来,没有回答,他的宝宝才来到世界上不到半个月就没了。   宝宝来的那半个月里,他的爹地一点儿都不喜欢他,总是对着他骂野种,或许宝宝难过了就不愿意和爸爸待着了。 第21章 为什么在医院?   舒远见他神色不对也不愿意多说,就识相的没有再问。   他本来还想着来看一看就回去,可病床上的男人根本没有人照顾。   舒远接了杯热水递给云筝,道:   “你吃了么?”   云筝愣了一下连忙道:   “没关系我等会自己去买,舒先生你走吧,我没事了。”   “你怎么去买?”舒远看了一眼他打着点滴的手,“我闲得很不打紧。”   不等云筝拒绝,舒远就走到医生办公室问忌口,刚出来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给舒远吓够呛,他掏出来看了一眼见是陆赢川的电话号码,瞳孔微微睁大了。   这是陆赢川第一次给他打电话,舒远心底欣喜,连忙接下笑道:   “陆总有什么吩咐?”   陆赢川看着交警大队送过来的罚单,眼眸深沉:   “你在哪里?”   “啊,在医院。”舒远答。   陆赢川对他癞蛤蟆戳一下动一下的行为咬牙切齿:   “你为什么在医院?”   舒远顿了一下,瞬间就明白了陆赢川这是知道昨天的车祸了。   他顿时有些心慌,捏紧了医生写的医嘱:   “昨天不小心撞了个人,来看看他。”   “为什么不给我说!”陆赢川气得狠,一把将钢笔砸在桌子上,“你开的是我的车,你知不知道如果事情处理不当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么?!”   陆赢川真的是气得狠了,知道舒远出车祸时他的心脏在那一瞬间都要从胸口吐出来了,万幸的是人没受伤。   可就是这么大的事对方一个字都不说,陆赢川不仅仅感觉到威严受了挑衅,更感觉到没有被依赖的烦躁。   “我昨天给你打电话了......”舒远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明显加重,索性就闭嘴不敢再狡辩,他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他理亏。   陆赢川愣了一下,这才猛的想起来昨天舒远不断打进来的电话,胸口被一把揪紧。   怪不得昨天反常打了那么多电话,估计是想跟自己说的。   可昨天陆赢川因为忘记了林雁北的生日心情十分不好,铃声让他烦躁不已。   恍惚间记得他似乎接了电话,警告舒远别烦他。   舒远苍白的脸色和泛着红血的眼眶涌入陆赢川的脑海里,他无意识捏紧了手机,冷道:   “没收你的驾驶证。”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舒远惊讶的瞪大眼睛,他已经准备好了接受暴风雨的洗礼,可陆赢川就是打了几个闷雷就没了?!!   舒远没惊讶多久,就把手机装回兜里,暗暗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陆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陆赢川坐在转椅上深吸一口气,拿起桌子上的文件仔细看了一遍,在参与人那里见到云筝的名字时眉间瞬间拧了起来。   云筝?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周霄私奔的对象就叫这个名字。   “向助理,”陆赢川按下内线。   等向助理到后他点了点云筝的名字:   “去查一下这个人。”   半个小时之后确定了这个云筝就是周霄的媳妇儿,陆赢川眉间紧锁,怎么偏偏就撞了这个人。 第22章 和陆赢川抢男人来了   他已经提前招呼过陆氏集团的公关部门,果然没多久云筝出车祸的照片和视频就上了热门。   就算他早有预防,还是没有办法将视频和照片杜绝,只能尽可能的把有关挂上陆氏的评论给删了。   再稍微引了一波水,把群众的关注点都带到了是云筝自己冲进车流,顺顺利利脱身。   不过......   周霄怒气冲冲地一脚踹开陆赢川办公室的门,满脸阴翳的看着陆赢川:   “你的那花瓶儿把我的人撞了你打算怎么解决?”   陆赢川抬起眼睑,对着向助理摆了摆手,站了起来,道:   “你想怎么样?”   周霄冷笑了一声:   “把舒远交给我处理。”   陆赢川与周霄的身高相仿,前者修长匀称,后者强壮精劲,气质完全不同。   陆赢川深邃的眼眸微微半眯着:   “如果我说不呢?”   周霄没想到他会拒绝,愣了一下眼底的怒火烧得更盛:   “怎么?你心疼一个替身?”   陆赢川面无表情的俊脸紧了一下,道:   “跟心疼不心疼没有关系,是云筝自己走进车流里,照你这么说,舒远算不算才是受害者?”   周霄闻言僵了一下,随既就跳了起来,厉声吼道:   “你他妈扯你丫的呢,我管舒远是不是受害者!云筝是我媳妇儿,在我眼里他就是被撞了,舒远是你什么人?不过一个可有可无的替身!”   “陆赢川,我还站在这里问你是看在我们是兄弟的面儿上,今天不管你同不同意,舒远我办定了,”周霄冷道,“如果你敢拦我,那二十几年的感情就算完了。”   陆赢川见状知道事情不可能就这么了了,周霄从小就轴,脾气又大,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   他叫住周霄:   “等等。”   周霄回过头:   “你真要为了一个花瓶不顾我们几十年的兄弟情?”   陆赢川眼底带着警告:   “差不多就行了,就当给他开车分神一个教训,过了你家那块谈了一年的地皮明天就落在陆氏名下。”   周霄冷哼一声气势汹汹的走了。   ......   舒远坐在床边看到云筝睡熟了才起身离开,刚出医院他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膀,有些惊奇他居然云筝呆那么久。   医院门口人流量大,舒远打了半天的车都没有打上,好不容易遇到一辆空车,他喜出望外:   “司机,送我到香山别墅。”   刚说完对上司机熟悉的眼睛舒远愣了一下,他认识这个人,是陆赢川的朋友。   他对他没什么好映像,打哈哈道:   “抱歉哈,坐错车了。”   说完就要去扣车门。   周霄冷笑一声:“你上错车,我可没带错人。”   说完油门一踩汇入车流。   舒远看着对方的脸色和越来越偏僻的道路,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和陆赢川抢男人呢?   想来想去,上次第一次见面,他没有得罪对方,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对方是来和陆赢川抢男人来了。   他拽紧车环,讪讪道:   “这位先生,虽然你长得也很帅,但是好狗不侍二主,凡是都有先来后到,我先跟了陆总,要不然你先问过他?” 第23章 不要咬   周霄在一个待拆区的一个胡同里一个急刹车,他猛的回过头看舒远。   见对方宁死不屈的眼神,一阵恶寒:   “你他妈在做梦!”   周霄下车绕过车头,拉开后座一把将舒远扯出来砸在地上。   舒远的背脊砸在了墙上,一阵剧烈的疼痛冲上神经中枢,他倒吸一口凉气抬起头看着健壮的男人,声音不稳:   “我没得罪过你。”   周霄想到图片里躺在血泊里的云筝,眼睛赤红,抓着舒远的脑袋往墙上砸:   “你是没得罪我!!!你得罪了我在乎的人。”   舒远心中划过一个念头,被他抓住了,周霄不可能认识云筝,那么他在乎的人只能是陆赢川。   恍惚间周霄又几个狠手招呼在腹部,他下意识的护住腹部,生理泪水因为疼痛不自觉滑落下来浸湿了睫毛。   趁着空隙,舒远咽下不小心咬破舌头流出的血,声音疼到发抖:   “我......我、我是陆赢川的人,你不怕他、他找你麻烦么?”   “为了你?”周霄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他甩了甩手,“忘记跟你说了,我来之前就在陆赢川的办公室里,他让你开车注意点。”   舒远愣住了,颤抖着的嘴唇有一瞬间的静止,片刻之后他哑着嗓音自顾自的喃喃道:   “是陆总让你来的啊......”   早上他还在为没被收拾而沾沾自喜,原来开心太早真的会倒大霉啊。   周霄才懒得去听舒远的话,每一下都透着狠劲儿。   静谧的的胡同里就只是拳头砸在舒远身上的闷声和渝衍周霄的呼吸声。   舒远死死咬着嘴唇,没有发出一声求饶的声响。   香山别墅里,陆赢川第十次看向墙上的挂钟,李管家看不过去了,道:   “要给舒少爷打个电话么?”   “嗯。”陆赢川应了一声。   “啊——”   女佣的惊呼声从花园里传了进来,陆赢川脸色一变冲出客厅。   一眼就看到了被周霄架着地头破血流的舒远。   脑门上一直源源不断的冒着学,脸颊的眼睛不同程度的青紫,借着力上滑的衣服露出了腹部一大片紫。   看着这样的舒远陆赢川的气息瞬间就乱了,他没想到周霄会做到这种程度!   他以为自己警告了,周霄会有分寸,但是他忘记了周霄可是办个练家子。   周霄一把将舒远丢到陆赢川的怀里:   “扯平。”   说完转身就走,不看陆赢川已经降至零下的温度。   陆赢川冷冷看了一眼周霄的背影,一把打横抱起舒远。   这个动作不知道扯到了舒远哪里,疼得他不断吸凉气,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陆赢川顿了一下放柔了动作,对管家道:   “去把医生叫来。”   舒远被放到了睡了五年的床上,他废力的睁开眼睛看着陆赢川,哑声道:   “陆、陆总......你气消了吗?”   陆赢川顿了一下,知道舒远这是误会了。   他没有去解释,毕竟是他纵容了周霄的行为。   医生来了之后看到舒远的惨状因为是陆赢川弄的,忍不住抖了一下,不住对陆赢川发悚。   他掀开舒远的衣服,察觉到陆赢川的视线,下意识解释:   “我检查一下有没有骨折。”   舒远的整个腹部都不同程度的皮下出血,一片触目惊心。   医生拿出器具,给舒远做一个初步的检查,检查的过程中需要按压腹部。   每暗压一下,舒远都感觉刀仿佛有刀子捅进身体里又拔出来换个位置捅,他死死的咬着牙,才不让自己痛呼出生。   舒远的意识有些模糊,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土房子里被母亲拳打脚踢的时候,他要是出生母亲下手就越厉害。   这么多年,挨打就得忍着的意识早就深深的刻在了脑海里,尽管额头上已经冷汗津津,还是没发出声音。   “忍着点。”医生看着他努力不出声,暗暗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陆赢川,叹了一口气,是真的狠心,自己这个外人看着都不忍于心。   医生捏开舒远死死咬着的嘴唇时,被口腔里血肉模糊的场景震住了,舌头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嘴唇内侧更不用说。   他尽量放轻动作,可捏着脸颊的手一松,舒远又去折磨口腔里的嫩肉,医生阻止几次没有用,只能回过身求助陆赢川。   “陆总,这......”   陆赢川看着舒远,上前坐在床边,伸出手勾了勾舒远的耳朵,声音依旧冷,但是却比平日里柔和许多:   “不要咬。”   舒远意识已经不清楚,可还是听到了陆赢川带着一丝丝凉意的嗓音,睫毛微微颤了颤,然后听话的松开了牙齿。   医生把药放进他的嘴里:“含十秒钟。”   药性并不温和,进去之后刺激这伤口,舒远忍不住闷声呜咽了一声,将药咽了进去。   迷糊了他发现自己出声,身体猛的一震,然后迅速蜷缩起身体呈保护姿势,声音沙哑的求饶:   “对不起......”   这一声道歉无助又可怜,陆赢川的胸口就好像被几只铁爪划过一般火辣辣的疼着。   他站起来用手打开舒远的身体,问医生:   “他怎么回事?”   医生给他量了体温,抿了抿嘴唇:“发烧了。”   舒远身上的伤口不少,眉骨上也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养不好估计得留疤。   医生给他挂了消炎的点滴,又喂了降烧药,叮嘱道:   “如果出现了呕吐就立刻去医院看看是不是脑震荡了。”   说完退出房间。   陆赢川没有离开,就坐在舒远的床边低头看着他。   他睡得不安稳,眼睑在轻轻的颤抖着,嘴唇全是伤口,陆赢川伸出手想要解开他的眉头,舒远不舒服的偏了偏头。   他又做梦了。   记不清是哪个年头了,只记得是过春节,那个年舒勤富走了,蒋秀芝改了嫁。   家家户户炊烟渺渺,鞭炮声四起,舒远都能听到隔壁邻居家的欢声笑语和闻到腊肉的香味,只有舒远一个人漏着寒风的土屋里,往火堆里添柴火烤着那几个红薯。   第二天偶然听闻蒋秀芝生了个弟弟,舒远高兴得很,兜着过冬的红薯和用捡瓶子攒出来的生活费在小卖部买了一把鸡蛋,翻了几座山去看望蒋秀芝。   却不想才到村口就被蒋秀芝的男人抄着扁担冲出来按在地上打了一顿。   他不过十岁,蒋秀芝的男人又是附近出了名的莽汉,舒远扛不住男人的打,浑身疼得就像骨头被人打断又接上一般。   舒远被压在地上打得不能动弹,眼睛却死死的瞪着那一把鸡蛋,奋力的伸长手臂将鸡蛋送远了些。   男人打够了,对着舒远啐了一口,恶里恶气道:   “臭拖油瓶滚远一点,你休想从我和秀芝这里拿走一分钱!你再敢来我见一次打一次!”   舒远疼得说不出话,他没想跟蒋秀芝要钱,他就是知道他有了个弟弟,又是大过年的就想来看看,仅此而已。 第24章 是我的错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远才从湿漉漉的泥巴里爬起来,看着地上散落的红薯和破了几个的鸡蛋,心疼得一个个捡起来放进竹筐里。   又把被打碎了的鸡蛋捡起来吸掉,不浪费一滴,没破的就又装回去,同红薯放在一起留给蒋秀芝。   自己一瘸一拐带着满腹失落回了家。   刚到家看到舒勤富的碑位,小小的舒远身上疼得受不了,满腹的委屈终于决了堤。   陆赢川睡在舒远身边,半夜突然听到他抽泣,他猛的睁开眼睛,就见到舒远依旧紧紧闭着眼睛,只是眼泪爬了一脸,鼻翼不断的煽动着。   他抿了抿唇,伸手温柔的拭去他眼角的眼泪,轻声唤道:   “舒远?”   睡梦中的舒远仿佛听到了舒勤富的声音,他依赖的往声源那里蹭去,眼泪还是止不住:   “阿爸,我好疼......”   陆赢川愣了一下,没怎么在意,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滚烫一片。   他下床打了一盆冷水,找了条毛巾打湿避开舒远的伤口搭在额头上。   舒远梦中舒勤富的声音逐渐变成了陆赢川的冷淡的声音。   周霄落在身上的拳头仿佛又再一次真实起来,想到周霄是陆赢川派来的,舒远就抖得越发厉害。   陆赢川看到床上的人突然挣扎起来,怕他扯到伤口,起身按住他的肩膀:   “舒远!”   陆赢川冷硬的嗓音让舒远预.研拯里猛地睁开眼睛,大口的呼吸,看着俯身在上方的陆赢川,舒远眼底划过惊恐。   陆赢川没错过他的眼神,心脏咯噔一下,他怕他?   舒远烧得迷糊,要是清醒他觉得不会说什么,挨打了他也认,可他现在意识正是混沌里:   “陆赢川......可我没有撞到人啊......”   陆赢川胸口一紧:   “我知道。”   舒远哽咽出声:   “所以、你打我只是因为你也讨厌我......”他就这么不招人喜欢么?   陆赢川伸手擦掉他滚烫的眼泪,不知道应该接什么话。   他不讨厌舒远,只是不想承认舒远的特殊。   “我以为你带我回家是因为喜欢我的,所以我才......”喜欢你啊。   舒远满腹委屈,难受得厉害,几句话说完就又带着满脸泪痕睡了过去。   陆赢川僵直站在床边,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重新弯腰把毛巾放进盆里制冷贴回舒远的脑门上。   后半夜陆赢川怎么都睡不着了,通过物理降温,舒远的烧已经退了下去。   陆赢川替他笼好被子,心中烦闷从床头柜里拿过烟盒走出阳台。   天已经蒙蒙亮,他连点了几根烟,直到身边都染了淡淡的烟味,他才停下来。   他望着池塘边那一方小小的鱼塘,终于承认,舒远在他心底的位置确实已经有所不同,不再是替身那么容易含糊过去的了。   第二天舒远是被疼醒的,止疼挤过了之间腹部还有口腔都疼得厉害。   他爬了起来,牵动了伤口,嘴里嘶嘶直吸气,等缓过来一阵后,环视一圈发现又睡回了熟悉的卧室。   看到床头上还挂着陆赢川的西装外套时愣了一下,昨天陆赢川跟他一起睡么?   想到陆赢川,舒远眼神黯然了下去。   昨天的一拳一脚在知道是陆赢川的意思后,就全部落在了心底。   胸口的器官被揉得破烂不堪,他觉得短时间内或许不是那么好恢复。   陆赢川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舒远坐在床上低着头看腹部的伤痕,眼睑垂着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可身影看上去却透着落寞,周身环绕着可怜的气息,让陆赢川忽然想到他昨天晚上睡梦里哭得换不过气的模样。   眉眼微微柔和了下来,端着白米粥放在床头柜上。   看到舒远额头上的纱布掉了一角,陆赢川伸出修长的手指打算去粘好,舒远做了个让他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防备的抱住了头。   陆赢川冷硬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间,胸口猛的被插了一刀,脸色有些难看:   “不许动。”   舒远听到是陆赢川的声音,这才缓缓打开身体,抬起头尴尬的干笑了两声:   “原来是陆总啊,我还以为......”   还以为又是来打他的。   陆赢川见他这幅模样,眼神一暗,等舒远情绪没那么紧绷之后,他才缓缓地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把纱布粘好。   他拿过床头上的粥,舀起一勺吹了一会:   “张嘴。”   舒远惊讶的抬头看向陆赢川,也不扭捏,张开了嘴巴享受陆赢川难得的温柔。   可当温热的粥进到伤痕累累的口腔里,还是疼得舒远的生理泪水冒了出来。   好不容易将一个口粥吃完,他对着陆赢川连连摇头:   “我不饿。”   刚说完,肚子就咕噜一声响直接扇在舒远苍白的小脸,这......   舒远没有理他,自顾自的重新盛起一勺,这回他吹得许久,才送到舒远嘴边。   舒远真的是有些想骂人,陆赢川一直都这么轴的吗!   他闭口不开。   陆赢川眉间不耐的微微拧起,冷道:   “为什么不吃?”   “疼啊陆总。”舒远大着舌头解释,说完他吐出来一节舌头,上面几道伤口。   陆赢川看着这些伤口,说不愧疚是假的,他清楚本来这件事就不是舒远的错,只是他不想承认周霄嘴里的心疼舒远这个观点。   他不说话,就是固执的把粥一直递在舒远嘴边。   舒远见他没完没了的架势,暗暗叹了一口气,自己这才挨了一顿打,他还不满意还要变着法子折磨自己么?   他伸手直接从陆赢川的手里夺过碗,吹也不吹直接倒进嘴里咽了下去。   舒远吃完把碗塞回陆赢川手里。   陆赢川看到舒远充斥着痛苦的脸庞,顿住了。   不知道缓了多久,舒远的脸色才恢复苍白,他看着依旧坐在床上的陆赢川,到底还是忍不住求饶:   “陆总,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自己开车上路,你这次就放过我吧,成么?”   陆赢川拿着碗的手指猛的攥紧,舒远难道觉得自己喂他吃粥也是惩罚他?   他回过头看舒远,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在这一刻有些哑:   “这一次,是我的错。” 第25章 孩子不是周霄的   这几句话出来之后舒远震惊到忘记了疼痛,他伸出手掐了一把陆赢川。   陆赢川呼吸重了一瞬,不明所以的看向舒远。   看来真的不是在做梦,可陆赢川居然会道歉么?   为什么道歉?   把他打成这样不就是他的本意么?现在又来道歉。   舒远暗暗叹了一口气,这男人的脑回路实在清奇,他根本不知道陆赢川在想什么。   舒远懒得深想,只是随便打哈哈应付:   “不用在意不用在意,我皮糙肉厚不打紧。”   这句话明显就是在客气敷衍,陆赢川又怎么会听不懂。   看着脸色苍白的舒远,陆赢川选择不再说话,只是一言不发的把碗放进佣人的餐盘里,然后坐在桌边处理文件。   舒远识相,掀开被子下床,打算避一避,陆赢川工作不喜欢身边有人,所以这些年只要他工作舒远就会自觉的走开。   “你去哪里?”   舒远快挪到门口,陆赢川突然说话。   他的腹部有伤,直不了身体扶着墙弓着腰模样看上去有几分滑稽,他不想陆赢川会突然询问,呆呆的偏着头看他。   陆赢川见他呆滞在原地,眉间微微拧了起来:   “去哪里?”   舒远简直恨死这狗男人,以前都没问过,偏偏他今天难受得要死才问。   硬着头皮,随便扯了个借口:   “我屁股疼,出去走走。”   陆赢川眼神复杂,冷冷的收回目光:   “回去躺着。”   舒远没有忤逆,而是老老实实原路挪回去,动作慢得很,陆赢川看不下去,从椅子上站起来,几步走到舒远身边弯腰将他打横抱起。   舒远没有挣扎,仍由他抱着回去,他巴不得呢,他自己走着会牵扯到腹部,可疼。   他贴在陆赢川宽阔的肩膀上,能直接听到他体内那颗跳动规律的心脏。   贴得进,舒远能清晰的闻到陆赢川身上的香味,他发现陆赢川很喜欢植物香,比较冷的季节他身上的味道就是很冷掉的乌木沉香,夏天就带着一丝丝薄荷香。   在这一丝丝沁鼻的薄荷香里舒远闻到了淡淡的烟味,平添了禁欲气息。   脑海里突然想到陆赢川每一下都精准狠的起伏,混着他身上的香味,舒远不合适宜的勃 起了。   他不自在的动了动,陆赢川拍了一下他的臀部,警告他不乱动。   舒远头一次觉得五六步的距离实在是远得离谱。   他只能尽量避着陆赢川,不让他发现。   浑身是伤还有心思想那些浮云,要是被发现就真的丢大发了。   幸好,被放在床上之后陆赢川都没有发现。   舒远躺回床上就闭上眼睛:   “陆总你放心吧,我不偷看你的文件内容。”   陆赢川敲在键盘上的手指轻轻顿了一下,没说话。   余光却扫向舒远被子下的那个位置,抱着舒远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舒远的生理变化。   陆赢川想到那双红透的耳尖,心情颇好的没有戳穿。   这边在事故后呈现这一种矛盾的静谧,而周霄这边正在赤红着眼睛备受折磨。   他和云筝在一起一年半,他自认为对云筝非常好,为他不惜和家族的人闹翻跑到美国去。   可在孩子就要出生时,他却发现云筝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第26章 爹地不难过   周霄从小虽然学习不算太好,可在世家子弟里也算得上天子骄子。   从来都是别人巴结他爱慕他,他难得一次动了真心,可云筝却给他戴了绿帽子。   周霄简直恨死了,在云筝快临产时他忍气吞声想让云筝拿掉孩子,可云筝却不肯,执意要生。   最后他一气之下就和云筝分手,自己一个人跑回国了。   周霄看着云筝比之前还要纤细了一些,穿着宽大的病号服里,仿佛现在要是刮大风,就能跟着跑一般。   小脸毫无血色,提着一医院里的饭盒,坐在花坛里吃着。   看清云筝碗里清一色的素菜,周霄的胸口仿佛被一把钝刀划着,病人吃豆芽菜?!   他跟着那个姘头呢?这时候不跟在身边?!!   周霄手指攥得很紧,指甲直接嵌入手掌心里都毫无知觉。   他看着云筝低着头认认真真的把塑料饭盒里的饭都吃干净后站起来往回走,却被极速跑的人一下撞到了地上。   饭盒里剩下的菜油撒出来沾到了对方的裤子上。   对方模样姣好,行为举止都透着一股女人味,又偏偏是个男人的模样。   云筝赶紧站起来软声道歉:   “对不起啊弄脏了你的裤子。”   男人看着自己的裤子,心疼的冲着他骂:   “道歉就完事了吗?你是不是这条裤子我好不容易拿到货今天刚穿上!”   男人声音很高,吸引了很多的目光投过来。   云筝察觉到了,苍白的脸色此刻窘迫的红了起来,急忙道:   “您看洗衣费多少钱我赔您,或者我再赔您一条裤子,好吗?”   “你赔不起,”周霄走过去揽住男人,“我的宝贝我自己会重新给他买。”   云筝看到来人,愣在了原地,看着对方搂着的男人和不屑的眼神,他眼眶酸涩,慌乱的垂下眼睑。   他是有了喜欢的人所以才不肯要他和宝宝了的吗?   许楠看到是周霄,惊喜的正准备打招呼,却被周霄眼神制止。   他是混夜场的,不只有美貌更有眼力见,一眼就瞧出来这个周氏集团董事长的独苗和眼前这个瘦弱的男人有过节。   周霄伸出手捏着云筝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语气恶劣:   “你撞到了我的宝贝,弄脏了他的裤子,是不是应该道歉?”   周霄强调宝贝这个称呼,看到云筝的眼中痛苦之色浮现,心底升起一阵变态般的快感。   云筝看着周霄,嘴唇张了张,明明是对方在医院里疾跑在先的......   道歉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红着眼睛看着周霄。   周霄触及到他眼底的湿润,仿佛被灼到一半猛地松开他的下巴:   “宝贝咱们不跟没见识的人一般计较,我们走。”   说完揽住许楠撞开云筝的肩膀离开。   云筝被他撞得后退了几步,他回过头看着周霄的身影,心脏就仿佛裂成了无数块一般,疼得他想哭。   直到看不见周霄的身影,云筝才缓缓地伸出手抚了一下脖子上挂的小瓶子。   没关系的宝宝,爹地不难过,你也别难过...... 第27章 虚荣心作祟而已   周霄搂着许楠离开云筝的视线范围之后就一把推开许楠,狠道:   “你在医院跑什么?”   许楠还没来得及高兴被周霄看上,就被泼了一盆冷水,他“啊”了一声,显然还在懵。   周霄冷哼一声:“裤子我赔你,自己找机会给他道歉。”   ......   舒远的伤整整修养了半个月才好全,医院跑了几次,确定没什么大问题之后这才安心下来。   舒远糙,他自己不在意,倒是陆赢川忙前忙后,这半个月前把舒远弄得又摸不透他想做什么了。   他也不敢太热情,生怕陆赢川又觉得自己又在窥视他的美貌。   舒远叹了一口气,掀开刘海看着眉骨上脱去了痂透着淡淡粉色的伤疤,左右扫了一眼,不算太难看。   “这是我让人从法国带回来的祛疤膏,每天三次。”陆赢川把膏药递给舒远。   舒远嗷了一声接过药胡乱的抹在伤疤上。   陆赢川看他如此不在乎拧了拧眉,可也没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舒远看着他的背影,抓了抓头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最近的陆赢川怪怪的。   他没多想,下楼吃早点,江漾早就坐着了,陆赢川那一份动也没动。   舒远顿了一下,每年入夏,陆赢川的胃口是不太好,经常一天就只吃一点,夏倦的行为还是挺明显的。   看到桌子上油腻的早餐了然于心。   他坐好,也没同江漾问好,抓着包子就吃,不挑。   “舒先生,你现在身体好了吗?”江漾捏着勺子的手指微微泛白,不怪他这么问,这半个月陆赢川就当他没存在一般,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他。   舒远顿了一下,眉毛微微挑起来把包子放下看着江漾。   这个男孩实在是精得很,明明知道自己同他一样也是替身,却故意问出这个问题来试探他和陆赢川之间的感情是不是发生了变化。   他笑了笑,道:   “江漾,我之前跟你说你是我的替身只是我虚荣心在作祟然后胡口一说,其实我和你一样,只是陆赢川的情人,我们或许可以友好相处。”   江漾愣了一下,没想到舒远会主动挑明,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舒远说出这些话,心口纵使不舒服可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平静得仿佛在陈述昨天吃了什么一般。   江漾见他这模样,有些佩服,不知道是不在乎看开了还是真的会伪装:   “陆总有钱有颜,人品也好,舒先生你难道就没有对陆总有过什么别的想法吗?”   有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听到这个问题舒远愣了片刻,不只有还想过跟人家过一辈子呢,可想有什么用?还得人家允许啊。   他微微眯起眼睛,他上次吃过这男孩的亏,俗称吃一堑长一智:   “我对他没什么想法,倒是对他的钱非常的感兴趣。”   刚说完他就感觉自己被一道冰冷的视线扫视着,他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陆赢川穿着衬衫外套搭在臂弯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第28章 找到林雁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舒远感觉今天的陆赢川温度比以往还要低上几度。   他自省了一番,自己的回答会是陆赢川最喜欢的,怎么都挑不出错。   于是就大大方方的同陆赢川直视着。   陆赢川车上发现忘记拿文件,折回来拿文件,刚进门就听到舒远这么一句,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愤怒。   冷冷的收回视线拿了文件之后就离开。   舒远长舒了一口气,暗暗撇嘴,温度这么低的人居然也夏倦简直不可思议。   中午时他搓制了一些南方夏天常吃的冰粉放进冰箱里,等晚上陆赢川回来就可以直接吃了。   而此时此刻的陆赢川正在办公室面无表情的看着周霄咬牙切齿的质问。   “小川川,你要这么做就过分了,你明明知道城东的地皮我们看了很久了,为了一个花瓶你有必要么!”   陆赢川见他提到舒远,本来就冷的气息又降了下去:   “那块地皮我早就看上了,跟他没什么关系。”   “你他妈少放屁!”周霄气得跳脚,伸出手指指着陆赢川,唾沫横飞“你拿那块地干屁啊,你他妈要发展房地产行业吗?!”   “嗯。”陆赢川无视他撒泼。   周霄闻言愣了一下,与陆赢川对视了一会,原本气急败色神色突然严肃了起来,沉声道:   “陆二,你要进军房地产行业我没意见,你要哪一处资源我都可以给你,但是城东那块地皮你真的不能动,你知道那对周氏很重要。”   陆赢川冷道:   “我一开始就警告过你的,是你不听劝。”   “我他妈能知道那小花瓶有那么重要?”周霄有些烦躁的看着陆赢川,“你对他来真的?”   陆赢川抿了抿唇,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周霄倒吸一口凉气:   “陆二,本来我是等确定了再告诉你的,但是看你现在的状态,我有必要先提醒你。”   他神情严肃:   “我的人前几天在缅甸发现一个貌似雁北的男人,但是跟丢了,假设那个男人真的雁北,他没有死,哪天他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处置舒远又打算把雁北放在什么位置?”   陆赢川猛的站了起来,一脚踢翻椅子几步攥紧了周霄的衣领,面无表情的神情此生此刻全是急切与激动:   “你找到雁北了?!”   周霄没有拨开他,道:“没有确定。”   陆赢川深吸一口气,松开周霄:   “有没有可能认错?”   陆赢川清楚不可能认错,他们从五年前就开始找林雁北,对他无比熟悉,认错的概率太小了。   他失力一般的瘫坐到沙发上,手指激动到微微颤抖,六年了......   终于有消息了。   周霄深吸了一口气,道:“在他回来之前处理好你屋里的人。”   陆赢川闻言,脑海里想到那张汗津津叫疼的男人,微微一顿,然后哑声道:   “嗯。”   过了一会他深吸一口气,道:“那块地皮还给你。”   周霄一喜,可看到兄弟这个状态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搞了辆游艇,晚上在游艇开派对,你把舒远带上,我给人道个歉。” 第29章 腰有些大了   晚些舒远正趁着晚霞睡得迷迷糊糊,突然一个大袋子贴在他脸上。   陆赢川看到舒远吓得寒毛都竖起来了,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去换。”   舒远扒拉下袋子,扫了一眼陆赢川,嘴里嘟嘟囔囔是抱怨了一下,然后打开了袋子。   里面是一套西装,他愣了一下,抬起头:   “怎么突然给我买西装?”   陆赢川瞥了他一下:   “晚上带你参加个派对。”   说完自己上了楼,留下不明所以的舒远。   他抓了抓头发,回头就看到江漾一脸阴翳的看着自己。   舒远挑起眉,大摇大摆的从他身边经过。   陆赢川进到房间之后看了一眼那一口四方小池,被搭理得很好,不知道舒远去哪里搬来一株荷花放在小池中间,看上去挺可爱。   只是......   荷花池一个就够了。   陆赢川换好衣服走出去就遇上了收拾整齐的舒远。   看到舒远的模样他眼睛微微一亮。   褪去了那一身标志明显的牌子穿着款式简单大方西装的舒远透着一股子别样的诱惑力。   他五官周正,按理来说本算是浓颜一系的,可那偏淡的眉毛却柔和了他的五官,也正在眉毛,让他的魅感力添了几分干净。   陆赢川的视线在他眉骨上粉红色的疤痕停留了几秒。   舒远被没错过他眼里的赞赏,没等夸奖,就眯着眼睛笑:   “尺寸样式都很适合我,谢了陆总。”   陆赢川微微颔首。   舒远眼底闪过坏笑,他追上陆赢川的脚步,语气一本正经的道:   “不过陆总,腰有些大了。”   陆赢川扭头看了一眼舒远,看到他赤裸裸的眼神,脚步一顿,喉间有些紧。   舒远笑了,微微贴近陆赢川道:   “晚上做吧,我想你了。”   陆赢川险些稳不住,他深吸一口气,冷道:   “离我远点儿。”   舒远笑得仿佛偷腥成功的猫儿:“好嘞!”   到渡口前舒远的心情都非常不错,眉毛一直扬着,可到了目的地时他看到渡口上的周霄时脸色一变。   身体肉眼可见的僵硬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   “陆总,我没犯错吧?”   陆赢川微微拧了拧眉,合上文件,淡道:   “他今天是要给你道歉的。”   舒远一度觉得自己幻听,直到他硬着头皮下车看到周霄走过来站到他面前,他都控制不住要往陆赢川身后躲。   周霄一把拎住舒远,触及他眼底的恐惧,眉毛微微扬了起来,作势就要揍他。   陆赢川一把握住周霄的手腕,眼神带着警告:   “上船。”   “切,吓吓也不行,”周霄对着陆赢川笑了一下,看着舒远,眼神轻蔑,“胆子比老鼠还小。”   舒远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这是陆赢川第一次带他出来,可不能丢了他的脸。   周霄抬手拍了拍舒远的肩膀,道:   “上次的事情我道歉,不该打那么重。”   舒远淡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就是这些有钱的世家公子做派,明明是他们有错在先,可却只要一句对不起不管给你造成多大的伤害,就都觉得能直接一笔勾销。   事实上,也只能一笔勾销,除了表现得顺从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上了游艇之后舒远不禁吃惊这里的豪华程度,每一处装修所用的材料都极好。   整个夹板上放满了各种高级糕点与酒水,甚至乐队请的都是非常出名的,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在电视上看过许多次的明星。   舒远看到人气很高的影帝都在对周霄和陆赢川献殷勤,再一次感叹资本的力量。   上了船之后陆赢川就忙开了,舒远也不在意,自己找了个角落吃点心。   黎封有些厌烦这样吵闹的场所,可周霄是此次电影的最大投资人,导演的请求他不好抚了面子。   本打算走个过场就走,却没想到在角落发现舒远。   那个男人他从来没有在哪个场子见过,长得倒是合胃口。   模样好看却不俗气。   黎封端着酒杯上前,道:   “我能坐这里么?”   舒远扫了他一眼,愣了片刻,他认得这个男人。   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他,他就觉得这个男人的风格和气质与陆赢川区别非常大,陆赢川是冰山,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一座火山。   觉得有趣舒远当时还看了他几部电影,演技不错,可应该是没什么名气,所以制作得不够精细。   这里连影帝都能出现,有明星也不觉得奇怪。   舒远点了点头:“你随意。”   黎封见他爱答不理也不急,安安静静守在一侧。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派对正式开始。   舒远本来兴致缺缺,可后面两杯酒下了肚子逐渐就放开了,一个人溜达到人群的最中间跟着玩了起来。   黎封觉得有趣,本来以为是优雅的小王子,结果却是一颗小野猫。   他挤过去,站到舒远身边替他挡住了身后要揩油的咸猪手。   陆赢川在第二层往下看得清楚,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周霄跟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眉毛挑了起来,幸灾乐祸:   “你这个花瓶不老实啊,一带出来就开始拈花惹草。”   话音刚落,下面的唱跳乐队就下去了,很快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响了起来。   熟悉的身影映入周霄的眼帘,他手里捏着的酒杯瞬间碎了。   台上的人是云筝。   陆赢川淡淡看了他一眼:“看来你后院也起火了。”   周霄深吸一口气,冷笑一声:   “他还没有资格进我的后院。”   云筝是娃娃脸,本来就显小更别说再穿着那一身白色的西装。   整个人就仿佛被保护得极好的小王子,非常容易激起男人的摧残欲。   果然等演奏一完,几个心怀不轨的男人就涌了上去邀请云筝喝酒。   周霄猛的冲了下去,一把拽住云筝的手腕,对那几个男人冷声警告:   “我他妈这是正经派对,要敢乱来自己跳海里喂鲨鱼。”   说完扯着云筝走进了他的信息室里一把抵在门板上,看着他眼底的懵怔和透着粉色的嘴唇,想到那些男人如豺狼虎豹般的眼神,狠声道:   “穿成这样你勾引谁?这是我的船,你以为我还会让你再......”   不知道想到什么周霄的手劲儿也越发的大。   “我没有想勾引谁......”云筝被掐着脖子,眼睛红了,现在的阿霄对他越来越不好,“我也不知道这是你的船......”   周霄却听不下去:“既然你那么饥渴,我去雇几个人来操 你,伺候一个给你一百万,不亏吧?” 第30章 我这就回去搬   云筝看着压在身上这个他爱了许久的男人这样作践他,眼泪唰唰的掉了下来:   “周霄......我不是这样的人。”   “你不是?那孽种不就是这么来的么?!”周霄终于厉声质问出来。   云筝听到这句话,他和周霄的开始确实是因为钱,可......   云筝眼底的小星星彻底暗了下去。   “宝宝不是孽种......”云筝喃喃道。   见云筝为了野种顶嘴,周霄更怒,一把将云筝摔在床上,不小心扯到了他颈间的项链,摔到了地上“啪”一声碎了。   云筝惊呼一声,他一把推开周霄,冲过去努力想要把那一点灰拢起来,可海风吹得大,他捧起一点点就被吹飞了。   他捧一点就被吹飞一点,怎么他都抓不住孩子的那一点点骨灰,就犹如宝宝没了呼吸的那天晚上无措:   “阿、阿霄......救救宝宝......”   周霄正在气头上,他一把扯起云筝砸在床上扒开他的裤子,二话不说进去了。   撕裂的疼痛让云筝哭出了声:“你放开我!!!”   挣扎间一巴掌扬在了周霄的脸上。   周霄被激红了眼动作越来越狠。   “不要......不要在宝宝面前这样......”   云筝双手推着周霄哭着求饶:   “阿霄......宝宝已经没有了......你不能这样对待他......”   周霄听到孩子没了顿了一下,胸口猛地剧烈疼痛起来,很快就被忽略过去,他疯狂动作:   “死的好,贱人的孩子死了最好!”   云筝第一次发狠,一口咬在周霄的肩膀上。   这个男人怎么那么会骗人,明明以前说过要好好待他和宝宝的。   想到那个还没有见过爹地的孩子,云筝慢慢放弃了挣扎。   眼泪滑进发丝里,他的孩子还没有来得及取一个名字呢......   舒远在舞池里看到云筝像小王子一般在拉小提琴,可转眼间却被周霄拉走了。   想到周霄的恶劣行径,云筝风吹就跑的身子怎么可能扛得住。   思及此,舒远想也没想扒开人群就往房间里跑。   他喝得不少跌跌撞撞的撞了不少人,一路骂声。   倒霉的人包括了许楠。   他正端着酒杯搔首弄姿打算勾引一下上等好货,没想到却被泼了一身酒,一把扯住舒远兴师问罪,等看到舒远那张脸时他愣了一下,惊呼:   “小远?!!!”   舒远迷瞪了一下,见是许楠酒意清醒了一些:   “许大富?”   许楠一把捂住舒远的嘴巴:   “就你长嘴了,你怎么在这?”   舒远是许楠带出来的,本来是想卖给妈妈桑换个好价钱,妈妈桑也答应等舒远的第一夜卖出去就给钱。   可舒远被人买走了之后妈妈桑却反悔,该给的钱都没给,为此许楠还懊恼了很久。   舒远“昂”了一声:“跟我对象来的。”   他没忘记云筝,刚答完就跑了。   刚跑不远就撞上了熟悉的薄荷香味,舒远一僵抬起头就对上了陆赢川冷淡的眼神。   心脏咯噔一下,酒醒了一半:   “你怎么在这?”   陆赢川扫了一眼一直跟在舒远身后的黎封,同样是男人他清楚黎封眼底的情绪,他宣示主权一般把舒远拉进怀里:   “我不能在这?”   黎封挑起眉头,笑容张扬:   “原来小甜心今天有伴儿了啊,那改天你没伴儿的时候我们再约。”   说完送了个飞吻。   舒远傻了眼,根本不知道这个如火一般的男人是什么时候跟着的,他傻眼的抬起头对陆赢川眨巴了一下:   “我可不认识他......”   陆赢川轻而易举的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看着他脸上的红晕,微微眯起了眼睛:   “喝酒了?”   “嗯,他邀我喝了两杯,”舒远点了点头,然后借着酒劲推了推陆赢川,“周霄又害人了,你帮我去看看。”   “你不是说不认识他?”陆赢川冷笑一声,把他带进了周霄附近的房间里。   舒远挠了挠头,道: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自然就不认识他啊。”   这个回答让陆赢川的脸色直接黑了下去,这是在跟他玩儿文字游戏呢。   想到那个男人虎视眈眈的男人,陆赢川更是怒火中烧,他一把捏住舒远的下巴,冷声:   “我还没有让你走呢,就急着找下家了?”   舒远酒意上头,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勾着嘴角直笑,两只眼睛弯弯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他勾着陆赢川的脖子,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子上,开玩笑道:   “是啊,给自己找退路呢。”   陆赢川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大胆就承认了,心中无名火骤起,他一把扯开舒远摔在沙发上:   “既然如此,你明天就收拾东西离开。”   舒远被摔得七荤八素,等缓过劲儿,反应陆赢川说了什么之后,他脸色微微一变,站起来抱住陆赢川:   “我开玩笑呢,我怎么可能会舍得离开你。”   陆赢川没扒开他,只是望着舒远的眼神没有一点儿感情:   “我本来还打算找机会跟你说呢,雁北已经有消息了,既然你也想离开,也免了我想理由把你弄走。”   舒远的心凉了一截,脸上挂着的笑容有些难看:   “他不是......”站殒了么?   陆赢川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扒开舒远的手:   “一天足够你收拾了么?”   见陆赢川是来真的,舒远急了:   “可是这不是还没有回来吗?我可以等他确定了我再......”   “看来你爸妈没有教给你礼义廉耻,”陆赢川眼底满是厌恶,“还是说,你还没有搞定下一家,不敢轻易离开?”   见他提到他爸妈,舒远脸色微微一变,他笑着道:   “没有下一家,不过是开玩笑的。”   陆赢川下颌微微一抬:“你犯不着跟我解释,你跟谁跟我都没有多大的关系。”   舒远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倒是自作多情了,陆赢川又怎么会在乎又怎么会吃醋?   他都说了找到林雁北了,那他这个赝品确实应该退场了。   舒远看着陆赢川松开抓着他袖子的手:   “是我不懂事儿了,我这就回去搬。” 第31章 抱一下也行   两人走出房间迎面撞上神色焦急慌张的周霄。   舒远站在陆赢川身后被遮得严严实实,所以没有看到周霄抱在怀里满身是血的人儿。   陆赢川眉间一拧,周霄这回似乎玩得太大了些。   很快游艇马上就返航,回到了码头。   舒远魂不守舍的上了车,心情与来时截然不同。   他被这半个多月的好蒙蔽了眼睛,以为陆赢川愿意带他出面活动是好的表现。   结果,只是为了有个赶他走的理由。   舒远闭上了眼睛,遮住了眼底没有办法掩盖的失落。   等回到了香山,舒远强撑着笑容,打算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给陆赢川。   他向来会掩藏情绪,很快就跟往常没什么区别。   刚进屋,就看到四五个女佣忙进忙出的收拾东西。   舒远一愣,瞬间就明白了这几个女佣在收拾些什么,偏头看了一眼淡然的陆赢川,胸口闷疼:   “这么体贴我,怕我收拾累着啊?”   陆赢川冷冷扫了他一眼,丝毫不留情面:   “你动作太慢了。”   舒远脸色有些僵硬,过了半晌才笑了笑:   “那么急啊?”   陆赢川没说话,只是往前拉开和舒远的距离,对佣人道:   “尽快收拾完整。”   “是。”   舒远看着他的作为,在心底苦笑了一下,这又是何必呢。   他的心上人要回来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厚着脸皮留在他身边呢?   舒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她们上上下下,没有参与进去,这些东西少一个多一个他都不在乎。   反正都不是他的。   其实舒远的东西算不上多,收拾起来就只有三箱衣服,和一箱小东西。   舒远看着客厅中央摆着的几个箱子,站起来一一抚过,五年的青春就都在这了。   经过最后一个箱子的时候他打开看了一下,看到里面那些成双成对没有送出去的廉价小物件时他顿住了,然后迅速的遮住了他的痴心妄想,不敢让任何人发现。   李管家是第一个接到信息的,也是他安排人手给舒远收拾的东西。   他走到舒远的身边,道:   “你又惹少爷生气了?要不去道个歉吧,好好的说他就不生气了。”   舒远抬起微微泛着红的眼睛,笑着道:   “不用了。”他没有犯错而是陆赢川要赶他走,当然不是道歉能解决得了的。   舒远看了一眼担忧的李叔,心底划过了一丝暖流:   “等我找到住处你到我那里来,我做饭你带酒。”   说完他缓缓地踏上楼梯,每过一处都是记忆。   刚来的时候陆赢川不知道节制,经常就按着他不管不顾就做上了。   楼梯客厅甚至花园都有过他们的痕迹。   那时候的陆赢川给他吃穿与拥抱,给了舒远从来没有享受过与体验过的。   可惜那时候舒远只是一只刚从山沟子里扑腾出来的小土狗,哪里知道给他吃给他穿睡他的人也可以称作金 主,更不知道知道包 洋这个词。   所以才单方面地把一股子感情都投了进去。   最后血本无归,落寞退场。   舒远上了二楼直接打开陆赢川的房门,探脑袋进去的时候房间一片昏暗,并没有开灯。   他扫视一圈,才发现陆赢川站在阳台上抽烟,猩红的星火在黑暗里忽明忽暗。   陆赢川倚在栏杆上,微微侧着脸,花园里的灯光照射在右面,与左面的阴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他的侧脸看上去更加的立体。   舒远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径直走到了阳台上,随手在陆赢川的烟盒里拿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然后微微倾头趁他不注意借了他的火。   陆赢川被他那一双温柔缠绵的眼神看着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喉间紧了紧,拉开距离把还剩下一半的烟掐灭。   这个动作刺痛了舒远的心脏,他笑了一下背部抵着围杆,偏头对着陆赢川吐了一个烟圈。   陆赢川从来没见过舒远抽过烟,更别说这么熟练。   “我收拾好了。”舒远吐完烟圈,没有再吸,而是把烟夹在指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陆赢川,想从他冰冷的眼眸中看出不一样的情绪。   可结果却让他失望了。   陆赢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不惯他抽烟的模样,伸手从他手中拿过烟掐了:   “我会再给你五百万,亏不了你。”   烟被拿走了舒远也不在意,只是看着他半晌不说话,过了一会才道:   “陆赢川,五年多了,现在要走了还有些舍不得。”   陆赢川依旧没说话。   舒远凑近陆赢川:   “不过陆总,五年的分手费只给我五百万是不是太小气了?”   陆赢川终于说话了:   “再加一倍。”   “一千万呐,”舒远眨巴了一下眼睛,“我不要一千万,分手费你就赏赐我一个吻吧。”   或许是觉得这个请求有些过分,想了想舒远又改口:   “抱一个也行。”   陆赢川没想到舒远会提这样的要求,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   小几分钟过去了,舒远眼里的期待一点点的落了空,他有些窘迫的抓了抓头发收回视线,声音有些沙哑,道:   “做不到就算了。”   他一直在自说自话,眼睛往花园一扫,才发现林雁北的池塘边上那一小小的正方形小池塘不见了踪影。   舒远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睛再看一会才确定他挖出来的小池塘是被陆赢川填了。   舒远自己也明白这个多余的池塘该填,可一时之间一阵酸意还是不可抑制的爬上他的喉间,侵蚀着他的声道。   舒远平复了好一会,才出声道:   “陆总,那几条鱼我应该可以带走的吧?”   他以为自己已经伪装得足够好了,却没想到发出来的声音还是抖得厉害。   陆赢川听出他强装还是控制不住发出来的哽咽,胸口突然一阵细密的疼痛,就好像有几把针同时扎进去一般。   “鱼我让人去喂流浪猫了。”   舒远僵住了,垂在身侧的手死死的抓着裤缝线,努力忽略掉胸口的不适感,也是,池塘的不留又怎么会愿意留那几条鱼呢?   “这样啊......那几条鱼还挺贵的呢。”   过了一会舒远才又道:   “那就算了,陆总我回去休息了,明天天亮我就走。”   “东西都收拾完了?”陆赢川叫住他,“收拾完了现在就走。” 第32章 忘记陆赢川吧   舒远的身影僵硬了一下,已经找不到力气再反驳他,只是背对他微微点头。   陆赢川看着他纤细落寞的背影,仿佛一只摇着尾巴上来讨好无家可归的流浪狗被一脚踢开后,叫也不敢叫,只是灰溜溜的离开。   舒远看着东西又一件件的被司机搬上车,管家还有佣人或许是受了指令,没有任何人来送送他。   就在他正要上车时,一声犬吠响了起来。   他猛地抬起头,是那只雪白的萨摩在栅栏里朝他叫。   舒远抬起手冲他摆了摆,没想到五年了,送他离开的居然只有林雁北的狗。   他抬头看了一眼陆赢川房间的方向,忍了一晚上的眼泪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   舒远死死咬着嘴唇,深深看了一眼之后上了车。   来的时候怀着新生活憧憬与恐惧踏入,走的时候孤零零的走。   上了车之后他再也绷不住,慢慢的蜷缩起来缩成一团,哭声渐大......   书房里陆赢川作在椅子上听着从车载自带的录音器传来舒远仿佛受伤的小兽一般发出来的低鸣,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伸手按了关闭键。   他站起来回房间休息的时候路过舒远的房间时脚步顿了顿,几次想伸手去查看,可又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片刻之后他便想开了,这是他的房子,他开个门凭什么还要畏手畏脚?   修长的手指将门打开之后看到整整齐齐空荡荡的房间后愣了一下,没几秒就再一次把门锁上。   夜幕早就降临了七八个小时,时至半夜街上除了一些醉鬼之外没有什么人了。   舒远走得突然根本没有时间租房子,就只能在酒店暂住一晚。   司机刚把他放下就受召离开,舒远看着一堆行李,脑袋因为刚才哭得厉害隐隐作痛。   半夜不会有人帮他搬东西,就只能一件件的搬进酒店里。   等全部搬完他已经大汗淋漓,累得不想动弹。   舒远看着一小堆行李,直接倒在床上,他本来累得很想睡觉,可真正躺在床上,脑海却无比的清醒了起来。   他又没有家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个房子。   陆赢川给的钱不少,零零散散加起来得有一千多万了。   只是......   舒远黯然的看着屋顶的吊灯,这个钱他不打算碰。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跟他要钱,只是为了有一个正当的借口留在他身边。   这么些年,一开始是他自己没有理清关系,想来陆赢川表现得也十分明显。   不愿意接吻。   不愿意拥抱。   亲密的时候更多时候也是从后面。   是他一腔心甘情愿,怨不得陆赢川,所以这些钱他得想办法还回去。   想到陆赢川,那一张好看到人神共愤的脸映入脑海里。   这个人要把他好好埋入记忆里了。   舒远没有学历也没有一技之长,他打算把身体养好一些再去工地看看,养活自己再存一点儿钱应该都不是问题。   要是运气好,再遇上心仪的人,平庸的过上一辈子。   思及此,舒远苦笑了一下,第一次喜欢的人就是陆赢川这样的,以后他怕是一辈子都遇不上心仪的了。   陆赢川这个名字无时无刻的涌入舒远的脑海里,疼得他不得不微微蜷缩身体来抵制那无法言喻的疼痛。 第33章 没人要的小野猫   或许是心里有事,又或是空调开得太低,舒远第二天起床觉得浑身不得劲,洗个脸刷个牙都觉得仿佛跑了几公里一般。   稍稍休息了一会,他还是咬咬牙往外走去找房子,既然都决定不要陆赢川的钱,那这昂贵的酒店他还是尽量不住。   一早上跑了几家中介公司,房租都贵得离谱,最便宜的一个月都得一千往上。   舒远除去陆赢川给的钱,一点积蓄都没有。   所以一开始找房子还是找一些他之后也能承担得起的房租。   舒远找了一早上,滴水未进,身体越来越疲倦。   他随便买了两个包子,却只啃了半个,怎么都吞不下了。   舒远爬了起来,不再往中介公司跑,而是在街角翻找一些租房广告。   最后找了一家一个月五百块钱的房子,他打电话过去,对方约他看房子。   房子在一个老劲旧的筒子楼里,是装设简单的单间配套,墙角的漆皮已经掉了,看上去不是好看,但是胜在价格是好看的。   因为房间朝南,所以采光不好也有些潮湿。   但是舒远还是租了下来,用陆赢川的钱,等工作了挣了再补上还回去。   住处很快就定了下来,花了一天的时间把东西收拾好。   说是收拾其实就是把东西摆好,然后买了一个电磁炉和一口锅,连碗都没买,又买了几包泡面防着。   舒远看着房子,无声的笑了笑,突然从凤凰窝里掉到这里,猛的一下还不习惯。   但是好在他心安了,这里以后就是他的家了。   舒远不舒服了两天才惊觉自己或许是感冒了,这才跑到诊所买了药。   刚出门就被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撞倒了。   黎封来这一块拍戏,却不想遇到了有些变态是私生饭,被割伤了。   舒远站起来拧着眉就要骂人,却在看到是黎封后愣了一下:   “是你?”   黎封用没受伤的手取下墨镜,看到憔悴的舒远小半天才反应过来,惊讶道:   “小野猫?”   对他的称呼舒远拧了拧眉,没在意,只是指了指地上撒落的药丸:   “赔钱。”   黎封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方才撞人了:   “抱歉啊,我刚刚心急没注意。”   舒远扫了一眼的伤口,点头:   “确实该心急,因为再不来处理伤口就愈合了。”   “噗,”黎封笑了起来,“医生,麻烦你等会再给他开一些药。”   等医生捡了药之后舒远本来想接过去,黎封却抢先了,高高的抬起手:   “我送你。”   舒远抢了一番无果,诊所人又多他不愿意被人看,就只能转头跟医生道:   “再包一份。”   黎封“诶”了一声:“还你还你!”   等出去之后黎封跟在舒远身后,看着他嘴唇苍白脸颊却红透了,忍不住伸手探了探脑袋,滚烫的温度传过来,拧眉:   “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多管闲事。”舒远伸手把他的手拍下来。   黎封抿了抿唇将人打横抱起:   “烧成这样都没有人照看,看样子是真的变成小野猫了吧?没人要的小野猫就该听话一些。” 第34章 我白养你们?!   舒远一路被抱着进了医院的,他有些无奈,这半年不到他进了许多次医院,真是......   他看着脸都快凑到跟前来了的男人:   “你离我远点。”   病床都住满了,索性他不是娇气的人,直接坐在输液室输液。   黎封不自然的咳了一下,他微微远离了些,压低嗓音道:   “陆赢川不要你了?”   舒远听到陆赢川的名字意外地看向黎封,而后又后知后觉能被周霄邀请上船的人肯定都不简单,再加上是演员,认识陆赢川不奇怪。   他不舒服,就没有搭理黎封,这是他的私事,没必要大肆宣扬。   可黎封显然没有死心,戴上了墨镜,抓了抓舒远的手指:   “反正都是被包 养,他不要你了,跟我怎么样?我也有钱。”   舒远猛地睁开眼睛,一口气堵在胸口上去下不来,他咬牙切齿的瞪着黎封:   “你是什么东西?非要招惹我,我是陆赢川不要了的,可你哪里比得上陆赢川?他比你好看比你有钱,至少也比你绅士。”   “包 养我?可以啊,一个月一亿!”   这个人大概是有病,自己同他无冤无仇,这一次不过第二次见面,就提醒了他无数次陆赢川不要他了。   舒远看着黎封愣怔的神情,深吸一口气,压下不断翻涌的不耐烦:   “要不是你那天招惹我,陆赢川能生气?”   这句话舒远知道自己完全就是在迁怒,陆赢川要赶他只是迟早的事情,不过黎封撞上来给了他一个借口而已。   黎封被唬得一阵一阵,没想到就这样踩了舒远的尾巴。   讷讷道:“啊,抱歉......”   舒远脑袋突疼,疼闭上眼睛:   “这位先生您离开吧,多谢你送我到医院,医药费多少我给你。”   黎封从小到大没被人这么数落过,面上挂不住,站了起来微微红着耳朵:   “不用,没几块钱,那......你好好养身体。”   舒远等人走了之后才睁开眼睛揉了揉眉头,看着盐水瓶发呆,看得眼眶发红。   突然一阵闪光灯闪了一下,舒远眼睛被刺到下意识看过去,却只看到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快速闪过。   舒远收回视线没有多想。   舒远这边忙着搬家生病陆赢川这边也不得闲。   他今年夏倦特别严重,尤其是这两天简直看什么都不顺心。   偏偏院子里林雁北养的那只萨摩这两天也不听话,一直叫。   叫得陆赢川心烦,他叫来李管家:   “你去看看开心怎么回事。”   李管家走过去把抓了一把狗粮,开心却只是闻了一下,没有吃,然后垂下尾巴有些失落的趴在走廊上看着大门口的方向,时不时叫一下。   李管家叹了一口气,这狗倒是比里面那个男人看得清楚,他走了进去,道:   “平时都是舒少爷喂的他,我们不知道他用的什么牌子的狗粮。”   陆赢川稍稍冷的音色有些不耐烦:   “那就去叫舒远来看一下。”   半晌都没有回答,陆赢川从文件里抬起头,撞上管家欲言又止的表情后脸色沉默片刻:   “去给我盛一碗冰粉吧。”   李管家有苦说不出:   “少爷,那冰粉是舒......远做的,已经没有了。”   陆赢川愣了一下,没想到那东西居然是舒远做的,他黑下了脸:   “那就去做!我白养你们?” 第35章 遇到了陆赢川   李管家受吩咐退下去吩咐厨房做,陆赢川胸口起伏了一会才平复下来。   舒远看似收拾得干干净净可实际上哪哪都是他的影子。   这种感觉让陆赢川感到非常的不虞。   突然手机微博弹出来一条弹窗,他看了一下,是黎家老三的八卦。   要换做平时他肯定不在意这些跟他没有实际利益关系的人物,可一想到前几天在游艇上黎封看舒远的眼神他的手指就控制不住点开了微博。   【当红小生疑似已婚,青天白日带着对象去产科】   配图是黎封抱着舒远还有在点滴室黎封靠过来时候,照片拍得讨巧,两张照片看上去都非常的亲密。   最后一张照片更是直接放了舒远的大头照。   陆赢川“啪”地在桌子上盖住手机,胸口就仿佛有一股无名怒火在熊熊燃烧着,这是过去二十几年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放下文件,抓着外套就往外走。   陆赢川把车开到了医院门口时在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他烦躁的拍了拍方向盘,阴着脸点了一根烟。   烟抽去了几根这才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将车驶离了医院。   舒远打完点滴已经是傍晚,早些昏昏沉沉的感觉散了些,但还是依旧没有什么力气。   “小远!”许楠正在找舒远,见到他很是惊喜,几步就到他跟前。   舒远看着许楠觉得十分头疼,他甚至不想客套直接绕过就走。   “哎你怎么不理人!”许楠叫道,“你不想知道你妈的消息?”   舒远闻言脚步顿了一下,到底没有继续往前走,他转过身看许楠:   “我为什么要知道她的消息?”   许楠深吸一口气:   “别说气话,我知道你在意。”   舒远嘴巴张了张没有说话,等许楠继续说。   可许楠却抬了抬手腕,道:   “我到时间上班了,你要是想了解全部,晚些到雀归来找我。”   说完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雀归舒远不陌生,是他第一次见陆赢川的一家高级夜总会。   舒远回到那老旧的筒子楼,一打开门明明是炎炎夏日,屋里却一股清冷之气扑面而来。   微微垂下眼睑,给自己简单弄了碗挂面吃了几口没吃完倒到了楼梯间的小碗里方便流浪猫。   在医院门口见到许楠舒远并没有去找他,而是随便在附近找了个工地做苦力。   一开始工地负责人看他白白弱弱不肯招他,舒远还咬牙塞了一条烟这才进来的。   可他没想到刚干了四天就遇到了陆赢川。   “这边需要水泥,小远抬一袋过来!”   远处吆喝,舒远手里的水还没有来得及喝,就放下水瓶子,然后奋力扛起一袋水泥袋往需要的那一处赶。   他低着头往前冲,突然被一行人挡住了去路。   舒远用渴得黏了的唾沫舔了舔嘴唇,哑声道:   “麻烦让一让。”   对方久久不让步,舒远正奇怪,就听到工地负责人急得直嚷嚷:   “舒远你杵在这里挡路做什么?!”   舒远艰难往旁边退了退,抬起头打算扫一眼是何方神圣让负责人怎么低声下气时,撞上了陆赢川那深邃冰冷的眼眸。 第36章 你还是走吧   舒远这两天干的苦力,那些好衣服不舍得穿,穿的都是几十块钱买的迷彩裤和黑色的背心,裤子衣服上全是灰泥,更别说脸上。   在他的眼神下,舒远无比希望陆赢川别认出他来。   可那双眼睛告诉他,这不可能。   陆赢川的眼神就仿佛在看小丑一般,舒远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干涩着嗓子:   “嗨......”   陆赢川看着他手臂本来白嫩的肤色此时此刻被太阳晒得起了水泡,脸上的灰尘被汗水一糊,显得格外都狼狈。   他不是跟自己要了那么多钱而且还勾搭上了黎封么?怎么还在这里干苦力?   要知道舒远十分的爱护他那张脸,而且从来不吃亏,怎么可能任由负责人那么吆三喝四?   唯一解释得通的就是舒远觉得黎封这种小孩子心性不长,了解了自己的行踪,故意到陆氏旗下的连锁超市工地来做戏。   陆赢川看了他一眼收回来了视线,跟着负责人往前走。   舒远见他装作不认识自己微微愣住了,对视的短短几秒间也没错过陆赢川眼神的鄙夷与不屑。   那种仿佛在看蝼蚁的眼神刺痛了舒远的自尊心,明明陆赢川什么都没有做。   就被这样看着,身体里那名为自尊心的东西却七零八落碎了一地,怎么都拼不起来   可尽管如此,舒远的眼神不自觉的追随着陆赢川,工地的负责人踮着脚谄媚的给他打伞,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扎进灰色的西裤里,背影板正,尽管在灰扑扑的工地里也依旧耀眼清爽。   反观自己,什么都没有。   离开了香山,他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一个高不可攀,一个在社会的底层里摸爬滚打。   舒远不知道看了多久,才掂了掂肩膀上的水泥袋,往需要的地点赶去。   陆赢川看着那一抹小身影,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就算知道舒远很大一部分可能是在套取同情心,可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思绪确实被牵住了。   这个有心机的男人......   “下午放半天假,”陆赢川脸色沉沉,片刻之后,“刚才那个人也辞退了。”   陆赢川想了想没完,就转头对向助理道:   “你吩咐下去,只要是陆氏旗下的任何岗位都不允许录用这个人。”   舒远接到通知说以后不用再来上班的时候人都傻了眼:   “为什么?我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啊!”   他来上班后,比其他健壮的男人都还要卖力,从来没有偷懒。   负责人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道:   “不是我不想留你,谁让你今天早上挡了人家的路?你知道那是谁吗?陆氏集团的总裁这儿是人家的地盘,人家说不要你我们不敢违逆,你还是走吧。”   舒远当然知道那是谁!   这工作他还不容易找到了,却没想到是陆家的。   一时之间舒远只觉得怒火中烧,这个陆赢川真是够王八蛋的,有必要这么赶尽杀绝么?   他深知再求也没有用了,接过负责人手里的一千两百块钱,这儿累是累,可是报酬却不错,要是再做一段时间他就能存一些钱了把钱填上还陆赢川,可惜了。 第37章 我配不上他   回到家后,这两天联系大太阳,出租屋里也又没有窗子通风,闷得香汗蒸房一般。   舒远赶紧从袋子里掏出笔记本,翻开一页记下账。   【还有五千能还陆赢川】   看着笔记本上陆赢川几个字歪歪扭扭,他顿了一下用橡皮擦擦了擦,再尽量一笔一画的端端正正写上去。   看着这些字他不由得想到陆赢川的字,苦笑了一下,他们不光是身世背景天差地别,连字都没有半分的可比性啊。   “小伙子。”   舒远偏过头,看到一个六旬老头摇着蒲扇对着他笑眯眯的。   他顿了一下:   “你叫我?”   老头子点点头:   “天气热来吃片西瓜啊。”   舒远有些犹豫,他看着老头子总觉得有些眼熟,却说不出来是哪里。   “不用害怕,老头子我一个人呆了好些年,有些孤单,你来陪我说说话,我送你西瓜。”   这种哄小孩的语气让舒远忍俊不禁,抬起椅子走过去,接过老头子的西瓜。   眼睛不经意一扫看见屋里琳琅满目挂着的琴愣了一下,这个琴他见过,云筝在船上拉过。   可这个琴和那个琴相似可是却比云筝手里的大许多。   不知不觉,舒远看得入迷。   老头子也不吵,只是笑着咬了一口西瓜,过了一会才道:   “喜欢啊?”   舒远这才回过神,窘迫的的摇了摇头:   “我都不认识。”   “不认识也可以喜欢,”老头子哈哈笑,“这些都是大提琴,我收藏了一辈子的东西。”   舒远点点头,咬了一口西瓜,这老头虽然住在这地方,可却谈吐不凡,屋里还挂着那么多乐器。   这让舒远有些好奇老头子到底是干什么的,可他不是嘴碎的人,也就没问。   安静了一会,老头子问道:   “你刚刚写什么?”   舒远愣了一下:“记账。”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老头子笑容越来越大:   “小远,你有对象么?”   舒远摇头。   “那正好,”老头子把扇子放在小桌子上,“我有个孙子优秀得很,长得也帅气,我给你介绍介绍?”   舒远闻言瞬间就呛了口水,咳了好一阵,才笑道:   “不用不用,谢谢您的好意,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样啊,”老头子有些失望,“你十分和我眼缘,既然有了喜欢的人那就算了,你喜欢的人是怎么样一个人?人品性格怎么样?”   舒远胸口一紧,是怎么样的人呢?   他想了一会,垂下眼睑,遮住黯然的神色:   “他很好,我配不上他。”   陆老头子活了几十年,又怎么会看不懂,没有在家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巧妙的错开:   “晚些来陪老头子吃晚餐么?”   舒远摇了摇头,笑道:   “不了,我晚些还有事,改天吧。”   回屋收拾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离开了老旧的筒子楼去雀归找许楠了解蒋秀芝的消息。   几天前许楠说知道他妈的消息之后,他就一直被过去生活的梦魇缠绕着,怎么都睡不好。   他清楚这是心病,他就算嘴巴上再不乐意原谅蒋秀芝,可心底还是对她心存幻想。 第38章 性子挺烈,我喜欢   舒远到雀归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雀归大门停了一辆又一辆各式各样的豪车,大腹便便的达官贵族或是傲慢桀骜的富家子弟。   这地方是舒远这辈子都消费不起的,要不是他那一身的名牌儿,门童都不让他进去。   一进去一切都还正常,越往里走各种酒肉之色越发的糜烂不堪。   这才刚入夜,就已经听到各种she   g吟此起彼伏。   舒远听着红了耳朵白了脸,如果当初陆赢川没有把自己带子,他在这里迟早就会变成餐厅里的破布,又脏又臭。   他拨通许楠的电话号码,电话铃声响了第二遍才被接起来。   “来了?”   舒远听到许楠的声音有些喘,知道他在做什么,微微拉开手机与耳朵的距离,尴尬道:   “嗯。”   “你去跟经理说一下在大厅等我,我忙完过去。”   说完就挂了电话,舒远找到经理说了之后对方虽然不虞但是还是看在许楠的面子上让他坐着等。   这一等就等了两个多小时,许楠还是没有消息,伴随着夜越来越深,这儿的人也逐渐乱了分寸。   舒远长相优越,一双眼睛不说话只是看向你都觉得魅意天成,嘴唇不厚不薄嘴角微微向上,偏偏笔挺的鼻梁和稍稍淡的眉毛又冲去了眼中的暧昧,整个组合在一起生了一副不讨人厌的笑脸,十分讨人喜欢。   几个路过大厅的男人都对舒远投之虎视眈眈的目光。   舒远做如针毡,他站起来打算先离开改天再约许楠时,一个胆子大的到底上前抓住了舒远的手腕。   “小可怜,我看你在这里坐了很久了,如果没有局子的话跟爷去喝喝?”   对方酒气熏天,肚子上的肉都要将舒远顶飞了,他深吸一口气,忍着膈应,赔笑脸:   “先生我不方便,等着朋友呢,要不改天?”   那男人一听舒远拒绝,旁边又有朋友在看戏,面子上挂不住就道:   “有朋友啊?没事让你朋友来和我们一起玩。”   说完男人捏了捏舒远的屁股。   舒远沉了脸色:   “这位先生,要是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那男人一听不怕反而笑了:   “哟,性子挺烈,我喜欢。”   在旁边看戏的同伙都纷纷起哄给胖男人造势。   男人越发得意,强行搂过舒远在他脸上脖子分别啃了几下。   舒远忌惮他的身份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扬了上去,可巴掌还没落下去对方就听到男人一声惨叫被砸在了墙上。   舒远松了一口气,刚看清来人是陆赢川,陆赢川就踩着胖男人的肚子照着胖子左右开弓。   陆赢川打人有一股属于他那一股狠劲儿,   舒远都没有看清楚拳头落在哪里了,光只听到男人的嚎叫。   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拉住陆赢川的手臂,由于惯性舒远差点没被陆赢川的手劲儿摔出去。   舒远急道:   “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   陆赢川果然停了下去,偏头红微微赤红的眼睛看了一眼舒远,发型稍稍乱了些,看上去挺吓人。   “你他妈谁啊?!!我要弄死你!!” 第39章 没有父母管教?   胖男人从地上打了个囫囵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他捂着腹部,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陆赢川,等看清楚陆赢川漂亮的脸后微微愣住了。   陆赢川收回投在舒远身上的眼神,落在了胖男人的身上,见对方的眼神带了几分暧昧,便又气得一脚踹过去:   “你再说一次弄死谁?”   陆赢川的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调子,但是眼神却非常凛冽,感觉都能化成一道冰刀砍向男人。   男人本来被陆赢川的美色所迷惑,还没等花痴,便被他的气势唬住。   男人还想放狠话,同行的已经认出来了陆赢川,纷纷过来拉住男人战战兢兢道:   “原来这位先生是陆总的朋友啊,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他们拉着胖男人对着舒远按脑袋:“实在抱歉,抱歉哈。”   说完不等他们说话,拉着胖男人远离了陆赢川这个瘟神。   舒远看着那一行人稍稍吐了一口浊气,想到白日里陆赢川装作不认识的模样,微微抿了抿唇,本想离开的,可是对方又救了自己,直接走了又不礼貌。   于是舒远踌躇片刻,对着陆赢川的背影道:   “谢谢。”   说完见陆赢川没有反应,他垂下眼睑准备走时,陆赢川开口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陆赢川一想到那个男人往舒远身上凑,就气狠了,说的话越发不择口。   “是因为今天早上来工地做戏我不卖账不可怜你就又重新回来这里想像五年前那样钓一条大鱼回去,对吗?”   舒远震住了,他没想到陆赢川会认为他们在工地偶遇是他在做戏。   就是因为他误会了所以才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么?   舒远觉得好笑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可悲,他苦笑了一下:   “陆总,我真的不知道那是陆氏旗下的工地。”   “不知道?”陆赢川冷笑了一下,“牌面上那么大的鹤立超市你看不见么?”   舒远抿了抿唇,他确实不知道,可看陆赢川这个模样,他索性不解释,反正他也不信。   反正以后也没有机会再遇见,陆赢川本来就不喜欢他,再多一个不喜欢的理由又能怎么样呢?   “噢,我都忘记了,你只有小学学历,所以才不认识字吧?”   陆赢川气头上,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舒远的学历在这个义务教育的年代不读书就是因为他自己学坏,是坏孩子的标配。   “早早的不上学,每天唯利是图贪慕虚荣,现在又生怕再也过不上好日子出来想要出卖肉体?你就没有父母管教吗?”   这一句又一句话仿佛汪淬了毒的一把把毒箭插进了舒远的心脏,那那些早已经被藏进深处的伤痛再一次翻出来,血淋淋如地狱一般都过去又一次清晰的展现在舒远的面前,痛得他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陆赢川的每一句话都踩在了他的痛点上,瞬间脸色就苍白了起来,眼前一片模糊,他就是没有爸妈教的孩子啊。   再说上学?确实是九年义务教育了,可那穷乡僻壤里哪里彻底普及,每学期学校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收取费用。   他倒也想上学,寒暑假拼命的捡垃圾砍草根卖,可一次才卖几毛钱,努力才攒够学费。   至于吃的,有一顿没一顿,最长记录半个月主食未进,每天靠着自来水饱腹,却还是能保持成绩名列前茅。   他那时候多想靠读书走出大山,可现实限制住了他,他不甘心啊,他比谁都不甘心,可他连吃都成了问题,哪里顾得上学习这么奢侈的事情。   舒远现在偶尔也后悔,如果当初他没有放弃读书,是不是现在就能过得好一些了呢?是不是在遇到陆赢川就能多一些底气去爱了呢? 第40章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不能读书对舒远来说是永远的痛,成为了他永远无法言说的遗憾。   他看着满脸憎恶的陆赢川,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这种无法反驳的情况他不是第一次。   他爸看着他被打不帮他,他也难过父亲不帮,母亲改嫁不带他他也难过。   可他能怎么办,谁会去在乎他的想法?   没有人会在乎的。   在被陆赢川警告不能爱上时他也同样不能反驳,满腔爱意不能表达,他压抑得快疯了,可他不能怎么办,因为他是替身,他替别人享受着别人的待遇。   可这一件件一桩桩并不是他意愿的事情总是发生,那些陈年往事加今朝的委屈慢慢积攒起来,哪怕舒远想得再开,这些委屈跟着他长达数年也终于滚成了大球。   委屈这种东西堆积的太久就没必要解释太多,越解释越乱,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   最后只能仍由这颗大球向他排山倒海而来将他砸得粉身碎骨。   舒远眼眶一红,喉咙一紧了又紧,眼泪说来就来,顺着脸颊就爬了一脸。   周围的视线越来越多,舒远拿着手掌心抹眼泪,可眼泪却越抹越多,他颤声道:   “陆赢川......我也想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不缺的,我也想像你们一样啊,在你眼里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他过去拼命的活下来就是他的错了吗?   舒远的性格一向开朗,什么事情都能用钱解决的,陆赢川知道他会难过,可每一次在自己面前他永远笑嘻嘻。   可这样当着许多人的面哭红了眼睛陆赢川怎么都想不到。   他看着舒远低着头,衣襟湿了一大块,心中也后悔,他其实并不想说这样的话。   陆赢川也不明白,他待人不说温和,但是也算谦逊有礼,怎么对舒远就会这样异常的暴躁呢?   偏生他又不会哄人,身边的人指指点点的声音越来越多,陆赢川咬了咬牙,直接拉起舒远把他塞进车里,然后自己上了驾驶座把车驶离雀归,去了附近的五星级酒店。   副驾驶还在抽泣,陆赢川抿唇冷道:   “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他就不会像你这样!”   话说完陆赢川愣了一下,手指微微攥紧了方向盘。   舒远充耳不闻,逐渐的就平复了下来,眼睛红肿的看向窗外:   “你带我去哪里?”   陆赢川不说话,等到了地方他下车直接弯腰抱起舒远上了顶楼的总统套房。   他灯也没开借着窗外的月光还有城市灯火的光把舒远摔在床上。   自己扯开领带:   “既然你饥渴又缺钱那我就来满足你,那地方能有我有钱?”   舒远被摔得七荤八素,缓过来不服气的爬起来反驳:   “陆总,我不卖!”   陆赢川按住舒远,那双眼睛因为哭过湿漉漉泛着红血丝看着自己,他伸手捂住这双眼睛,嘴唇控制不住冲舒远的嘴唇压了下去,咬了一口:   “乖。”   舒远愣了一下,陆赢川的声音依旧冷漠,可是冷漠之余又多了几分类似于安抚的柔和。   他就仿佛受了蛊惑一般打开了双唇...... 第41章 你吃还是陆赢川吃?   又一夜荒唐。   第二天早上舒远是先醒的,看着身边躺着的陆赢川有些傻眼,嘴唇突然一阵刺痛他不禁舔了舔,却感觉到嘴唇肿了整整一大圈......   昨天晚上陆赢川似乎一直和他接吻,前所未有。   再来就是,舒远搞不懂为什么他们吵着吵着就到了床上更何况陆赢川也没喝酒啊。   他不想再过多揣测陆赢川的用意,毕竟林雁北都要回来了,他怕期望再次扑空。   舒远悄悄的下了床捡起那些散落一地的衣服捡起来套上安安静静离开了酒店。   至于这一晚他就当做了一个无理而美好的chu   梦吧。   搭上了公交,舒远才刚上车坐下一股暖流就喷涌而出。   脸色猛的僵住,昨天后半夜他就已经晕了过去,难道陆赢川最后没有帮他清理吗?   这个该死的渣男!   舒远脸上黑了红红了黑,一路上好不精彩。   回到出租屋时太阳已经高高挂起,他清理了一番,那一处疼得他想骂人。   原先的药他早就丢了,根本没有想到陆赢川有一天会这么禽兽。   他趴在床上,迷迷糊糊想的还是自己的工作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么空窗着。   实在不行就去餐馆洗碗,钱少是少,但是也会有收入......   想着想着舒远睡了过去。   陆赢川醒来往旁边摸了摸,却扑了一片冰冷的空。   他睁开眼睛,叙述扫了一圈,地上的衣物居然都没了。   紧拧了天的眉毛终于舒展开了,陆赢川已经连续很久没有睡个好觉了,昨天居然意外睡得舒服。   陆赢川看着一片狼藉的地上,他昨天思绪没有混乱,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自己不应该在拒绝了舒远之后又这么做。   但是他控制不住,舒远就仿佛罂粟,少食不成du,但是常久了会上瘾。   陆赢川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掉那特殊的情绪。   刚收拾完就接到向助理的电话,说是昨天晚上的酒局他的不辞而别让合作伙伴感到愤怒,问要不要再组局。   陆赢川“嗯”了一声,他要进军房地产行业,那么这家工程材料合作商是不可少踏的一个步伐。   说完他顿了一下:   “往舒远账上再汇一百万。”这是现状对舒远和他自己最好的处理方式。   吩咐完他叫客服拿了一套新的西装,路过房间的留客厅时发现了一张字条。   刚拿起来瞧见上面的自己陆赢川简直不忍直视,他从来没见过有人的字能丑到这种程度。   【我先走了】   四个字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或上或下,乱七八糟。   陆赢川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硬生生觉得有一丝好笑,嘴角微不可见的上扬起了一个弧度,柔和了他冷俊的五官。   舒远这一觉睡到了下午六点,他迷迷糊糊爬起来愣怔了好一会才下床淘了米做晚饭,刚打开门散散热气时却看到一身西装的李管家。   他吓了一大跳,连忙往他身后看,没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才微微放下心来。   道:   “李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李管家正打算说话,隔壁屋门却打开了,出来了一个六旬老头。   待看清老头时他愣了一下,陆震微不可见摇头。   李管家了然,对舒远道:   “我是来跟你吃饭的同时讨教一下那冰粉的做法。”   舒远“噢”了一声,假装不经意问道:“你吃还是陆赢川吃?” 第42章 接舒远回来吧   李管家笑着道:   “我是北方人,吃不惯南方的菜。”   李管家说得明显,舒远听闻瞬间就明白了,他侧身让李管家进屋,找了个空盆把冰粉搓好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添置冰箱。   没有冰箱制冷可不行。   舒远正打算去隔壁借一下冰箱放一下,回头就看到李管家正看着自己,额头上已经冒了一头的汗。   还没等舒远说话,李管家就掏出毛巾擦了擦,叹了一口气道:   “少爷钱财这方面对你应该不亏待,你何必这么苦着自己?”   舒远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对他道:   “您要是开车来了就可以带回去放冰箱里,明天就可以吃了,回头我再教给你制作的办法。”   这样做是最合适的,不然就算借邻居的冰箱做好了,也不方便李叔来取。   他本以为李管家会采取建议,却没想到李管家却一口拒绝:   “小远,我这每天都忙得很,哪里有时间啊去做呢,再说了我也做出来这种味道,冰箱的事情我来解决,还需要什么材料你跟我说我去置办。”   舒远还想说什么,可是想到李管家平时确实忙,再来制作掌握不好度确实也不好吃。   他想了想道:   “我知道了,冰箱什么的我自己买,你先回去吧弄好了我叫你来取。”   李管家松了一口气,又笑着和舒远聊了一会,离开时拒绝了舒远的相送。   果然刚下到一楼就遇到了陆震。   李管家行了管家礼,尊敬道:   “老爷。”   陆震罢了罢手:   “别跟赢川说我在这,我暂时不想被打扰。”   李管家还想说陆赢川找了他许久,可听他这么说,也只能点头应下。   李管家刚走出胡同,就看到陆赢川降下了窗子,他在心里暗暗叹气,这也太能别扭了。   “少爷,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去办了。”   陆赢川收回视线,冷道:   “我什么意思?”   李管家愣了一下,改口:“舒远愿意向您出售冰粉。”   陆赢川“嗯”了一声,再一次深深看向破旧得随时都可能掉砖头的小区,看了好一会才让李管家开车原路返回。   舒远从超市把冰箱买回家安装好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未免对陆赢川的事情太上心了。   自己热得空调都不舍得买,却想都没想就要来给他看冰箱。   都成了下意识的行为了,舒远揉了揉眉头,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前几天工地干活的钱一分钱都不剩下了。   正准备锁上手机把冰粉做好时却发现多了一条未读信息。   他打开看了一眼,卡上莫名其妙多了一百万,舒远瞪着这个数字瞬间就反应过来是昨天晚上的过夜钱。   陆赢川这是真的把他当鸭子piao啊,舒远苦笑了一下放下手机打开微波炉把红糖水熬开。   等忙完已经半夜十二点了,舒远接了冷水随便擦了擦身子就躺下了。   他买冰箱花了不少钱,看来明天得再去找个工地继续干了。   他以为苦力活只要有力气应该不难找,却没想到陆赢川早就敲打了一番,这个行业本来就是一个传一个,就算不是陆氏旗下的工地,其他工地听说了此事之后都不敢轻易用舒远,怕得开罪了陆赢川。   舒远转了一整天都没有找到工作,急得嘴巴里起了几个水泡。   他还能做什么?   他顶着太阳坐在马路牙子上,看着车来车往陷入了深深的无力之中。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从口袋里传出打断了舒远的思绪,他掏出来一看,是李管家的,接下之后听到要他送冰粉去香山。   舒远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上次在工地意外遇到陆赢川已经被他说是做戏了,这要亲自上门了指不定被说成什么样子。   “我叫人送过去吧或者你让女佣来拿也可以。”   李管家:“少爷的吃食我不放心外人,他本来夏天胃口就不太好,今天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死死掐在了舒远的死穴上,每年夏天他都操心这个问题,就今年突发奇想做了冰粉,却不想合了他胃口。   舒远垂下一眼:“那个......他回去了吗?”   “没呢,今天少爷晚回。”   舒远一听就放心了,不遇到陆赢川就好说。   他回去把昨天晚上弄好的一大盒冰粉还有小料装好,然后衣服也不换就立马打车去了香山。   舒远刚把冰粉交给李叔正打算走路回去的时候一转身就遇到了刚从公司回来的陆赢川。   他吓了一跳,莫名的感到心虚根本不敢同陆赢川对视,眼神漂浮。   余光看到陆赢川嘴唇动了动,舒远瞬间屏住了呼吸,准备承受挖苦。   但是陆赢川却半天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就杵在舒远面前挡着去路,弄得舒远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过了一会他咬了咬牙抬起头,讪笑道:   “回了啊陆总,冰粉给您送到了。”   说完一溜烟跑得飞快。   舒远怕他,这是陆赢川唯一能感受到的。   陆赢川认识到这个脸色不变,依旧面无表,可是垂在身侧捏得泛白的手指却透露出了他最真实的想法。   他踏进屋子刚做好李管家就把冰粉呈了上来稳稳的放在陆赢川面前。   微微泛着棕的果冻状的冰粉上泼了细腻熬出来的红糖水在放了椰果和芝麻粒,一小碗看上去让人食欲大开。   陆赢川端起来几口吃完,然后把碗递给李管家:“再弄一点。”   说完就打开电脑处理文件,可小半天了李管家还是没有动,他抬起头:   “怎么?”   李管家道:   “舒远说着冰粉属凉,要是空腹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陆赢川冷冷的放下电脑,想到那跑得比猫还快的身影,心中烦躁渐起,可也没有再问李管家要冰粉。   他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完美的颈线,扫了一眼窗外问道:   “还有多久过夏?”   “还得有一个月呢,”李管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他视线落在已经被填了的小池塘那处,提议,“少爷,你看这夏天还有许久,不如把舒远接回来给你做冰粉吧省得来回折腾。” 第43章 是爱情不是交易   李管家这话说得明显,就差没把陆赢川的心思摆到明面上来了。   陆赢川啪的合上电脑:   “为了口吃的我要反悔我的话?把他送来的冰粉倒了。”   舒远这两天又找了几家工地无一例外都没有收,没有办法他找了个宵夜摊做洗碗工。   工资低就算了腰也疼得受不了。   但是老板娘人好,要是有外送会让他送,然后愿意给舒远多加一些钱,一晚上也能有一百块。   舒远左右找不到好工作,索性就先干着。   连着做了一星期,舒远眼睛底下因为熬夜而冒了一些青黑,看上去有些憔悴。   这几天李管家没有打电话过来让他做冰粉,估计是那一盒陆赢川吃腻了就不想吃了。   舒远把碗洗完,坐在椅子上发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居然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小远,帮我送个外卖成么?”老板娘唤。   舒远回神,扬手:“行。”   他把陆赢川往脑后放一放,走过去帮老板娘的忙。   看到她把所有的烤串都往上面考了,愣道:   “这么多?”   老板娘笑得见牙不见眼:“对面那个夜总会订的,估计是喝多了点了整整五百块的。”   对面那个夜总会舒远去送过几次烤串,里面的装潢实在算不上夜总会顶多就是KTV的规模。   一大把烤串全部烤完已经半个小时之后,舒远提着烧烤走进夜总会按照对方给的房间号找了过去。   他敲了敲门,知道里面听不见就打开了门,笑着道:“您好,您的烧......烤。”   一屋子的人有三个他面熟,周霄江漾还有......陆赢川。   他一进去周霄马上就示意所有人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舒远。   舒远身上穿着在摊位上的围裙,油滋滋的实在不干净。   他能感觉到陆赢川的视线直勾勾的扫向了他,那眼神带着打量。   两次了!   两次都以狼狈的形象面对陆赢川,舒远恨不得把脏兮兮油腻腻的围裙脱下来丢掉。   他喉间艰难的动了动,道:   “一共五百块,请结账。”   周霄掏出手机,站起来绕过桌子,拿过一个干净的杯子,拿过威士忌倒了慢慢的一杯递给舒远,坏笑道:   “钱我开,但是酒你要喝完。”   这一句话出来舒远气得额头青筋直跳,他看向陆赢川,对方没有一点儿反应。   他收回视线落在周霄的身上,周霄扬眉:   “赢川,看来这一单我们要免单了。”   舒远算是明白了,这种小地方陆赢川还有周霄又怎么可能回来?   唯一的解释得通的就是陆赢川压根儿不想他过得舒坦,故意找茬让他为难。   一时间舒远怒火烧上心间,他一把夺过周霄手中的酒杯,屏住一口气全部喝了进去。   酒进入口腔之后仿佛变成了火,从嘴巴烧到喉咙再烧到喂。   舒远被呛得剧烈咳了起来,咳到喘不过气,窒息憋闷的感觉让感到痛苦万分。   脸颊因为被呛憋得通红,他倔强的伸出手去:   “给、钱!”   “把剩下的酒喝完,我不只给你烧烤的钱,还会额外给你一万块的小费,怎么样?”周霄故意为难舒远。   舒远僵了一下,看向角落里抱着江漾的陆赢川,一把抄过桌子上还剩下一大半的威士忌往嘴里灌去。   这一下包厢里所有人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就连周霄都傻了眼,他没想到舒远会真的这么做。   等回过神来后周霄想要夺过酒瓶子,舒远却喝完了猛的把酒瓶子往地面上砸,玻璃与地板碰撞,瞬间四分五裂,酒瓶碎片到处都是。   舒远用力的擦去下巴上的酒,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陆赢川,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   “满、意、了、吗?”   被舒远赤红的眼睛看着陆赢川的手猛的攥紧,江漾的肩膀被捏得一阵疼痛。   “钱!”舒远对周霄道。   周霄慌乱的找出手机扫二维码转了过去。   舒远收了钱之后脚步稳健都走出包间,走了一段冲进洗手间扶着墙吐了个天昏地暗,身体里的器官仿佛都移了位,一阵一阵的绞痛。   酒意逐渐上来,舒远再也装不了,扶着墙挪到洗手台捧了一捧水往脸上泼去。   心脏的愤怒逐渐被冷水冲了去,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   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偶然,那么第三次是什么?   舒远不傻,很快就能明白过来,工地不收自己可能是因为陆赢川。   在雀归陆赢川的话又再一次印入舒远的脑海里,呼吸伴随着那些涌入脑海的话一点一点的收紧。   胸口那个器官因为缺氧而剧烈疼痛了起来,让他不得不微微弓着腰来缓解疼痛。   陆赢川在舒远冲出去后也跟着出去了,他找到洗手间的时候看到舒远正以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蹲在了地上。   那副姿态就好像一只独自舔舐伤口的小狗。   陆赢川抿了抿唇,走到舒远面前:   “舒远,起来。”   舒远听到陆赢川的声音,愤愤的抬起头,眼睛赤红一片的看着他,像一只小奶狗龇牙咧嘴的驱赶着入侵者,自认为凶悍其实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他瞪了几秒,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伸出手指狠狠的点在陆赢川的胸口上,恨声道:   “你故意的!”   陆赢川不明所以。   “你故意的,故意出现在工地上让我冲撞到你,然后辞退我不让我找工作,”舒远控诉,“我都已经躲到这里来了,你还找过来让我难堪......”   陆赢川张了张嘴唇,想解释可是他从小到大从没有过这样的经验,不知道从何说起。   舒远收起了愤怒,软软的靠在白墙上,眼神里透着无尽的难过:   “是不是看一个贪慕虚荣只有小学学历的人过得狼狈,是你的乐趣呢?可是陆赢川,我再垃圾学历再低,你再怎么看不起我,我也是人啊,我也有尊严的......”   一瓶威士忌下去舒远已经彻底迷糊了,嘴里没一个兜的:   “求你......看在我那么喜欢你的面子上,给我留一点面儿。”   眼前的人儿声音颤抖得厉害,却没有哭,眼底的祈求仿佛化作无数细细小小的蚂蚁爬进陆赢川的血管里咬着,让他一阵一阵的疼痛。   他伸手抱住快软倒到地上去了的舒远,在他耳边问道:   “那为什么我都给你那么多钱了,还要去找活儿干?”   舒远醉了,脑袋软趴在陆赢川的宽阔的肩膀上,许久不说话。   就在陆赢川以为他睡了的时候,舒远却嘟囔道:   “我对你是爱情......不是交易啊,所以钱我要还的。” 第44章 阿川,我是雁北   陆赢川从来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心情被这一句话抛上了云霄。   他把舒远抱了起来直接走了出去,遇到了追出来的周霄。   周霄见状,眼中闪过复杂,道:   “赢川,雁北要回来了,还要我提醒你么?”   怀里的人不舒服的拧眉哼了一声,陆赢川掂了掂以作安慰,他看着周霄:   “我知道。”   周霄张了张唇,他看到陆赢川低头眼神柔和的看着舒远,侧过身靠在了墙上:   “你对他认真了那雁北怎么办?”   陆赢川已然不耐烦:   “我和雁北到底有没有在一起你清楚,以后不许插手我的私事。”   说完直接越过了周霄离开了。   周霄靠在墙上久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是啊,陆赢川确实没有和林雁北明着说在一起,可也只差说出那句话了而已,周围的人都默认他们两个以后会在一起的事情。   过了一会周霄嗤笑了一声,陆赢川都不急,他急什么?他自己的感情都他妈一团糟。   陆赢川刚把舒远放在车上,舒远却突然醒了,猛地推开陆赢川冲过去扶着树干又吐了。   威士忌后劲儿大,他胃都快从嘴里吐出来了。   等缓过来人也快虚脱了小脸煞白,陆赢川心疼带回了香山。   李管家看到陆赢川带着人回来了之后愣了一下就笑开了。   陆赢川无视,道:   “去弄点醒酒汤上来。”   说完抱着舒远进了房间。   舒远后脑勺落在枕头上就马上睁开了眼睛,迷迷瞪瞪的看着陆赢川。   大约是在梦里,他只觉得陆赢川格外的温柔,他大着胆子伸手环住陆赢川的腰身,脑袋直接枕在了他的大腿上。   陆赢川整个一僵住,舒远温热的呼吸仿佛透过了裤子喷洒在了那一处,灼得他整个都烧了起来。   舒远蹭了蹭陆赢川,道:   “你现实中要是也让我这么亲近你就好了......”   这句话一字不落的砸在了陆赢川的胸口上,他抿了抿唇,眼里常有的冷淡被驱散了去,低声应了:“嗯。”   他伸手出手顺了顺舒远蹭乱了的头发,舒远头发跟他性格不一样,又细又软,陆赢川笑了笑。   修长的手指落到舒远的嘴唇上,轻轻按了按,这张嘴里吐出了让陆赢川怜惜的话。   他今天晚上并非要给舒远难堪,在李管家提出把舒远接回来时他不可否认的心动了。   可他这二十年来从来没有过求人或者推翻自己决定的经历,无论是生意场上还是人际交往,从来都是别人对他阿谀奉承,他不屑可也习惯了。   现在突然要他请舒远回来就是在扇他自己的脸面。   所以陆赢川跟自己拧了一个星期,可被提起的欲望再放下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想接想见舒远的想法越来越重。   所以才出了个主意故意约周霄在那家乱七八糟的会所,又让周霄叫上了江漾,想看舒远的反应。   可是周霄却会错意,认为自己是想要刁难舒远给闹了这么一出,一开始他还想着顺着过去让舒远请自己帮忙主动说话。   可没想到今天他犟脾气上来居然一句话也不说了。   陆赢川当时又气又恼,明明只要舒远开口就能解决的问题。   他把手指收回来把舒远放回床上,看到舒远眉间拧了起来后伸手扣住了舒远的手指,他微微垂下眼睑,舒远给他带来的感觉比林雁北当初带来的感觉强烈过几倍。   “少爷,汤好了。”李管家端着烫碗。   陆赢川嗯了一声,把手抽出去想去拿醒酒汤,舒远却拽住了他的衣角。   他嘴角微勾:   “松手,喝点汤好得快一些。”   他把舒远扶起来考在自己身上,冲李管家招了招手。   李管家看着陆赢川温和的眼神还有时不时出声安抚舒远的模样欣慰的笑了笑,舒远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一夜好梦,舒远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是带着宿醉的疼,但是一睁开眼睛就神清气爽。   他伸了个懒腰,昨天的记忆才慢慢的涌了进来,他从厕所之后就没什么记忆了。   想到厕所自己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脸色白了又白,唯一的希望就是陆赢川能大度一点不计较了......   还没等懊悔结束,一双有力的大手就掐住他的腰往怀里带。   陆赢川声音带着还未清醒的沙哑:   “别吵。”   舒远整个人都傻了,他这才环顾一圈,发现并不是在自己的小破出租屋里而是在香山的主卧里。   那腰上的手,他转了一圈,眼前俊美的脸被无限放大。   他伸出手掐了一把陆赢川,陆赢川“嘶”了一声抓住他乱动的手:“做什么?”   舒远这才惊觉不是在梦里,那昨天晚上的梦里那个温柔的陆赢川,是真的。   心脏猛的跳了两下,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法被舒远牢牢抓住。   他看着陆赢川俊美深邃的眼眸,这双眼睛里绪着的冰山也融化了去,成了一汪春风拂面的春江水。   舒远抬起手覆盖住这让他心率不稳的眼睛,嘴唇印上去啄了一口陆赢川那微凉的唇瓣,而后眷恋的摩挲了一下,轻声问道:   “陆赢川,你喜欢我吗?”   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居然都已经抖了。   舒远移开了手掌,盯着陆赢川的眼睛,那双眼睛恢复了平静。   他的心脏高高的悬了起来,心跳也越来越快,要换做以前他肯定打着哈哈放弃了追问,可是今天舒远不想。   哪怕头破血流他也不想,他此刻就像一头被围剿到没有回头路了的野兽,往后肯定不行,只能往前。   他鼓起了勇气,再一次追问:   “陆赢川,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楼下的开心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舒远的气息,正满院子狂吠着上蹿下跳,想要进屋,跑跳间踩坏了不少珍贵的名花名草,女佣正慌乱的试图召唤开心。   陆赢川听着动静,胸口那个器官就如开心一般没个定性。   喜欢这个词从来没有人问过他,哪怕是从小长到大,少年互生情愫时林雁北都不曾问过他。   陆赢川太久没有回答,舒远的气息都已经开始颤抖了起来,眼眶虽然已经尽力在控制,但红血丝还是从眼尾升了上来。   陆赢川看在眼底,他学着舒远缓缓地抬起手覆住舒远的眼睛,隔着手掌吻了吻舒远的眼睛,而后落在嘴唇上。   不短不长,三秒钟。   喜欢对陆赢川来说难以启齿,他清楚这种方式舒远会懂。   果不其然,舒远的气息扬了起来,嘴唇越咧越大,陆赢川嘴角微微勾起来把手移开了。   一双带着欣喜若狂的眼睛落入了陆赢川的眼底,心底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被烫了一下。   舒远有那么一瞬间想哭,他已经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喜欢了很久的人突然有了回应。   他扑到陆赢川身上,就要吻。   陆赢川笑了笑,挡住他:   “没刷牙。”   说完起来走进了浴室里。   舒远被掀开仰躺在床上激烈的扭动了几下,好一会才慢慢的平复下来。   这就算是在一起了吧......   刚好浴室的门打开,舒远看着陆赢川发梢的水滴进浴袍里,脸颊就这么毫无防备的爆红了起来。   陆赢川看着突然就羞涩起来了的人,眉毛微微挑起,见舒远跌跌撞撞下床,找到衣服胡乱穿上,过程中还撞到了床脚,疼得捂着腿到处跳。   他脸色一沉,走过去把乱窜的人按在床上做好,自己弯腰下去查看他的脚趾头,大脚趾已经红了起来,他抿了抿唇:   “你激动什么?”   舒远屏住呼吸,这个角度看过去能透过陆赢川的领口瞧见他结实的胸肌,他不自在的扯了扯裤子,猛地收回脚,声音有些哑了:   “我没事......”   陆赢川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察觉到舒远的生理反应,他本来还没有什么感觉,被舒远这么一闹,瞬间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摸了摸鼻子站了起来。   舒远也站好,一时之间两人都沉默了起来,空气中的暧昧气息却越来越浓重。   他咬了咬舌头让自己稳一点,然后道:   “那,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往外蹦了几下又冲回来抱着陆赢川的脖子在他唇上猛的啄了几口:   “晚上和我约会吧。”   陆赢川“嗯”了一声,舒远就跑了。   神叨叨的,陆赢川摇了摇头,嘴角却勾得很大。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舒远打电话进来了。   陆赢川笑着过去拿手机却发现来电是一串没保存的号码,他私人号码没几个人知道,所以他也没多想,就接通了。   “你好。”   电话安静了五六秒没人出声,陆赢川正要移开手机,一道清正的嗓音传了进来:   “阿川,我是雁北,还记得我吗?”   紧张兮兮上架感言   在这炎热的夏日里,一名年仅十八岁的少女此时正在一座简陋的茅草屋里,尚且脆弱的身体,在极高的气温里热得生红,但少女的脸上,却弥漫着满足且幸福的笑意。   因为.…....   “快两个月了,我的小说终于要上架了!”   望着手里的手机,少女兴奋的笑道。   这是鱼鱼第三本上架的书,有兴奋也有忐忑不安,高兴上架了但是也怕上架成绩不理想成为一个扑街……   但此时此刻少女只想离开走出房间,站在能晒脱皮的太阳下仰天大吼:   “亲爱的读者们!给个订阅吧!”   “亲爱的读者们!给个订阅吧!”   “亲爱的读者们!给个订阅吧!”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啊说三遍!”   大吼完,还不等少年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少女因为热!却还放声大吼的原因中暑了,再加上少女熬夜码字,原地猝死!   自此.…..…本书完(狗头)!   ………………   再求个订阅吧,后面的剧情很精彩噢~刚在一起白月光就回来了……   mua,爱你们???溜了溜了~ 第45章 阿川,我喜欢你   陆赢川驱车到机场接林雁北的时候,看到对方穿着一件白色的体恤衫和简单的牛仔裤,头发很短,剑眉星目看上去清清爽爽。   在这一瞬间,林雁北的模样终于和记忆中的少年重合。   模样没什么变化,就是更加稳重,身上的气质经过军队的洗礼越发的清正。   陆赢川呆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林雁北轻叹了一口气,走过去狠狠的抱住陆赢川,轻声在他耳边轻声道:   “阿川,我回来了。”   陆赢川僵了一刹那,回手抱住林雁北路,声音因为激动有些颤抖:   “欢迎回来。”   林雁北笑了笑,松开环抱陆赢川的手,细细打量着他,见他拧着的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出手亲昵的抚平:   “好了,你怎么一副不希望我回来的模样。”   陆赢川瞥了他一眼:“你知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林雁北“嗯”了一声,左右看了一圈:   “周霄那小子呢?怎么不来接我?”   “我还没和他说,”陆赢川伸手接过林雁北的行李,“我们先上车我再给他打电话。”   陆赢川和林雁北到饭店的时候周霄也到了,一米九几身材健壮的男人当众红了眼眶。   他疾步走到林雁北的跟前,双手握住他的肩膀上下左右一阵打量。   林雁北笑眯眯的没阻止他。   周霄忍不住一拳打在林雁北的肩膀上,力度不大不小:   “你没事也不知道跟我们报个平安,混蛋玩意,你要是不在意也该跟赢川说一声,你知不知道他”   “周霄,”陆赢川低声警告,“雁北刚回来,飞机上肯定没吃,我们先吃,边吃边聊。”   林雁北捂着肩膀,没有出声说话,只是眼睛也红了。   饭桌上林雁北把这几年的经历大概说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林雁北喝了一口水,“我当时和队长出任务,追一个叛徒追到了缅甸中了埋伏,人和船都被炸了,我命大被人救了,军队找不到我就认为我没了,我被救下后昏迷了许久,刚醒一年情况不稳定,不是故意不联系你们。”   林雁北轻描淡写,可是周霄和陆赢川却都一阵一阵的揪心,当时的场面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气氛凝固了起来,林雁北举起酒杯,笑着道: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我现在不好好的回来了吗?”   慢慢的气氛活络了起来,周霄道:   “你回家了吗?几年前你爸妈不愿意留在伤心地,把公司都搬到了M国了。”   林雁北嗯了一声:“我已经去看过了,呆了十来天才回来。”   他说完见周霄又不开心,补道:“不说是为了惊喜。”   周霄这才展颜,他看了一眼出神的陆赢川,脚在桌底下踩了一脚,然后道:   “那这边你就先住在赢川那吧,他那儿大。”   林雁北向陆赢川见他心不在焉,放下筷子,抿了抿唇:   “是不是......不方便?”   陆赢川摇了摇头:   “没什么不方便的。”   林雁北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往陆赢川碗里夹菜。   这边处在相逢的喜悦里,舒远这边也全身心的投入在要约会了的激动中。   他回到出租屋里,在狭小的房间里还是控制不住喜悦蹦了几下。   舒远怎么都想不到,一顿酒居然喝来了两情相悦,要早知道是这样,这酒他多喝就瓶儿都没有关系。   惦记陆赢川这块肉惦记久了,一朝得手,这种喜悦是他没有办法去形容的。   他伸出手按在仿佛还留着余温的唇瓣,心脏越跳越快,舒远伸手按住胸口感受。   好一会他才深吸一口气打开装着衣服的箱子,第一次约会可能随随便便含糊过去了,这以后可是要成为纪念日的。   舒远翻箱倒柜,发现自己的衣服无一例外全乎都是各种花里胡哨的名牌,牌子logo都大得出齐。   舒远挑出一件白色红标的华伦天奴短袖,倒是觉得不难看,可他转念一想,陆赢川不是特别喜欢他穿得太过招摇。   他想了想还是放下衣服,转身走出去打算去商场买一套。   舒远很用心,每一件衣服都精挑细选,最后选了款式简单大方没有任何设计的纯白色体恤和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   他本来身材也高挑,腕线过裆,妥妥的长腿。   舒远的五官本来就是清纯里待着魅惑,今天这一身中和了他身上的矛盾,非常的吸睛。   他付了钱,一套衣服去了他一个星期的工资,不贵但是有意义。   舒远很满意,之后又去了理发店把已经很久没有管理了的头发。   他没有要求剪短,打算将头发蓄成之前的长度。   反正他和陆赢川已经互通了心意,对方已经不会再介意他的长发。   舒远想到陆赢了止不住发笑。   理发师见了调侃:“是去约会吧?”   舒远点头:“嗯。”   “你这么认真对待,看来你很喜欢你的对象。”   对象。   舒远很喜欢这个词,对象呐,陆赢川就这么成为了他的对象,想一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收拾整齐之后,舒远掏出手机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陆赢川的电话号码,电话还没有接通他就紧张得不断的去看镜子里的自己想要整理仪容仪表,根本都忘记了隔着手机陆赢川根本看不到他。   铃声响了许久都没有接通,舒远疑惑了一瞬,今天早上已经说过了,应该不会忘记,他扫了一眼时间,才四点,这个点还是在忙的时间。   舒远没有失落,把约会地址发给了陆赢川。   他是打算先去吃饭再去看个电影的,之后再......   舒远坐在椅子上摸了摸口袋里的tao子,轻咳了一下,耳尖有些红。   他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压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一杯一杯水,舒远已经续了好几壶水,时间也滑到了八点陆赢川还是没来,电话也打不通。   舒远开始焦急了,陆赢川说过的话不会反悔,所以他有些担心别是出什么事了。   他掏出手机再一次拨打电话,还是没有接通,舒远心底的不安越扩越大。   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手机,划到了收音机,一道字正腔圆的女声传进了舒远的耳朵里。   “这里是新闻直送,今晚六点左右在海安路发生一起严重交通事故,双方均为豪车,伤员均已送往第三人民医院......”   海安路......这个饭店附近就是海安路!   一股寒意从舒远的脚底直涌头顶,冲得他浑身起了一层恐慌的鸡皮疙瘩。   他想也没想,冲出饭店直奔医院。   一路上他的手脚都在发软,脸色煞白煞白,他紧张的直搓膝盖,默默祈祷一定不要是陆赢川。   可是他今天晚上一直不接电话......   舒远脑海里有两个小人一直在拉锯着,一个告诉他要冷静一个又在提醒着今天晚上他一直联系不到陆赢川。   “师傅,可以再开快一点吗?”冷汗从舒远的额头滑下进入领口里。   “这位乘客,再快就要飞起来了!”   等到了第三医院,车都没有停稳他就丢下一百块钱往里面冲。   他逮到一个医生问道:   “今天晚上车祸的病人在哪里?!!”   “急诊科。”   舒远随便扫了一眼知道急诊在哪里后就跑了过去。   到了之后他看到地上滴了许多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血迹,舒远脚步踉跄了一下,扶住墙面才不至于滑倒。   一番询问打听下来都没有陆赢川的名字,舒远再三确认没有,他这才放心下来。   给他吓没了半条命,回过神之后舒远双腿无力只能坐在花园的长椅子上喘着气。   他再一次拨打陆赢川的号码还是没有接通,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了。   舒远颇为烦躁的锁上手机,这么一闹他已经完全没了心情。   直接打车回了香山。   香山别墅里,林雁北推开次卧,对陆赢川道:   “那我住这屋吧。”   陆赢川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他微微眯起眼睛,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道:   “这房间没怎么通风,要不换一间吧。”   林雁北愣了一下,这间次卧明明很干净,也没有异味。   虽然疑惑但是林雁北没有说什么,推着行李出来,道:   “那你安排吧。”   最后陆赢川把林雁北安鱼。烟。排到了楼梯口的客房里。   收拾好行李之后林雁北牵着开心,跟着陆赢川肩并肩的散步,走到鱼塘之后他停了下来。   林雁北抓了一把鱼料往塘里一撒,却没有鱼涌上来,他愣了几秒了,他放的那几条鱼都是好鱼苗,寿命都很长。   陆赢川解释道:   “鱼被偷了,明天再去买几条放吧。”   林雁北这回没有说话,他偏着头看陆赢川,问道:   “阿川,我走之前你问我要不要在一起,我当时没有回答,现在回答会不会太晚了?”   夜风微起,开心不知道察觉到了什么,围着陆赢川转了一圈。   陆赢川伸手抚了一下开心的脑袋,错开了林雁北的目光:   “你今天也累了,回去洗洗就休息吧。”   “阿川,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林雁北伸手抱住陆赢川,脑袋抵在陆赢川的肩膀上低声道,“只是六年前我胆怯选择了逃避,兜兜转转错过了这么多年,我想通了,就算是朋友又怎么样?我们既是朋友也可以是恋人。”   舒远下车就看到陆赢川常开的车就停在车库里,他愣了一下,他一直在家?   他有些气恼,拖着疲倦的身体踏进去打算兴师问罪,路过花园时却看到了和别人拥抱着的陆赢川,也听到了最后那句话。   陆赢川怀里的人是谁舒远不用看就已经知道是谁了,脸上仅存的一点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第46章 自作多情   原来是林雁北回来了啊,难怪。   难怪没有接他电话难怪他爽了约。   舒远的胸口钝痛,可为什么没有打电话告诉他呢?明明只要一个电话就好了的......   他看着陆赢川,手指紧紧扣住了裤缝。   陆赢川身量高,胸膛宽阔,能把一个人好好的揽在怀里,因为侧着身,舒远看不清陆赢川的表情,可也能感觉得到陆赢川的柔色。   舒远直觉自己应该上前阻止,他想把林雁北狠狠的扒开,骂他臭不要脸的抱人家的男朋友......   可是他的脚步却挪不动半分,不可否认,那对抱着的人,般配到舒远都不好意思去打扰。   看着看着舒远的胸口空了一大块,柔和的晚风吹进他的胸口里居然变成了凌厉的尖刀。   陆赢川不知道感觉到什么,偏过头对上了舒远的眼神。   林雁北抬起头看了一眼陆赢川,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见到舒远的模样时他上下扫了一眼,他松开环抱住陆赢川的手:   “阿川,这位是?”   舒远相信对方肯定猜出了他的身份,没有刁难眼里也没有鄙夷,只是温润有礼的询问。   他看着林雁北,身上突然就起了一阵无法比拟的鸡皮疙瘩,之前画像时,舒远就知道林雁北一定是个出色的男人。   没有暗暗比较过是不可能的,舒远以前觉得对方只是比自己出身好,其他或许没什么两样,他未必就逊色于他。   可现在看到真人才惊觉画像不过只画出冰山一角,只一眼,正赝品一下就显现了出来。   尤其还是两个人今天还穿了样式差不多的衣服,这样一对比就更加明显,差了十万八千里毫无可比性。   对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看了他一眼,可舒远却感觉到几个巴掌狠狠的扇到了他的脸上,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得厉害。   他差点扛不住,想不战而退。   “阿川?”林雁北拽了拽陆赢川。   舒远抬起眼睑看向陆赢川,全部的希望的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在这一刻他已经不在意林雁北的想法,他只想要得到陆赢川的承认,只要他承认了,今天晚上对于他爽约的事情他就不计较了......   心脏已经快跳出了胸口,舒远看到陆赢川的视线移开,薄唇轻启:   “一个朋友而已。”   舒远不敢置信的看向陆赢川,眼眶蓦然红了,短短几个字,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拉开了来,舒远眼神闪了闪,延续了一天的喜悦在这一刻全部瓦解。   察觉到林雁北的目光,他侧过头去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胸口剧烈的疼痛,拳头却不受控制地紧紧攥起,不肯在林雁北面前失了态。   陆赢川看在眼里,心中不知为什么忽而有些酸疼,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现在就是一团乱麻,他不知道该从哪里解起。   一个是初恋未果的林雁北。   一个是陪伴五年的舒远。   他确实对舒远有了好感,可他分不清这是习惯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林雁北看了看舒远又看了看陆赢川,笑着道:   “你们先聊,我进去洗漱。”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开心绕到舒远的身边舔了舔他的手。   他低下头不再看陆赢川,摸了摸开心的脑袋。   舒远努力掩藏着自己的难过,让自己看上去体面一些:   “吃了吗?”   陆赢川抿了抿唇:“嗯。”   “噢,你吃了啊”舒远顿住了,笑了笑,“吃了就好,我也吃了。”   撒谎。   他从早上到现在除了几壶茶水,什么东西都没有吃。   陆赢川想说什么,可是却没有说出来,只是抬起脚步越过舒远。   “陆赢川。”   舒远叫住了陆赢川,伸手拉住陆赢川的手掌。   陆赢川看着舒远,他今天很帅气,白色的短袖干干净净,没有了往日里花里胡哨的logo,看上去就好像刚出校园的大学生,只是鞋子不知道做了什么一片灰尘。   头发被梳成了四五分,用定型喷雾定型,刘海稍长恰好挡住眉骨上的伤疤,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与之前的形象大相径庭,陆赢川清楚这是舒远在向自己展现他从来没见过的模样。   舒远在陆赢川的眼神下终于红了眼睛,他忍着鼻尖的酸涩,轻声问道:   “我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自作多情的挑选衣服自作多情的订餐厅,自作多情的以为追上了陆赢川。   最后舒远都不知道陆赢川回答的什么,其实回答什么都不重要了,在陆赢川回答林雁北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也是......   明明早上陆赢川也没有明确的说喜欢他,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认为陆赢川这是接受了自己。   舒远坐在花园里往别墅里看了许久,过来许久他才站了起来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往外走。   一天没吃什么东西,又以为陆赢川出车祸了跑了好远。   心情仿佛过山车一样,一上一下,他好饿也很累。   从香山到市区开车都要半个小时,他看着一望无际的路灯,这条路他走过几次,可从来没有一次觉得有这样累过。   舒远靠在路灯下喘着气,抬手抹了一把脸,以为会哭来着,结果什么都没有。   他苦笑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穿着,只觉得可笑。   此时此刻别墅里陆赢川并没有去洗漱,他坐在客厅里仰着脑袋放空自己。   林雁北用毛巾擦着头发,见他这幅模样,手指紧了紧:   “你朋友回去了吗?”   回去什么?根本听不见引擎声。   陆赢川偏头看了一眼花园,没有看到那一抹纤细的身影,他猛地站了起来抓起车钥匙往外走。   车开了没多久,他就在看到了靠在路灯杆上的舒远。   他低着头,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身上,形成了无法言说的悲凉。   陆赢川关闭车灯,打开车窗点了一根烟,许久之后他烟盒的烟少了一大半之后见舒远还是不动。   他打开车门,走到舒远的身边道:   “你准备站到什么时候?”   舒远早就知道陆赢川跟来了,他已经没有心情去想为什么他要跟来了。   陆赢川见他低头不语,语气带了些许不耐:   “说话!”   “干你屁事!”舒远抬起头冲了一句。   从以前到现在,舒远虽然没有说对陆赢川逆来顺受,但是也从来没发过脾气。   但是今天他难过之后就是憋屈和恼怒,反正钱他是要还给陆赢川的,他们在这一段感情上是平等的,往里再说一些,是陆赢川对不住他。   凭什么他要低声下气?被他耍来耍去?   这么一想,舒远就硬气了。   陆赢川脸色黑了半度:   “你说什么?”   “我说我宁愿在这站多久站多久,干你屁事?”舒远本来还怂,吼一嗓子之后鸡胆儿全部敞开了,“你不好好抱着你男朋友睡觉跟我出来干什么?”   说到男朋友这个词舒远还是控制不住胸口泛疼,他倒吸一口气:   “今天早上是我会错意,误会了你的意思。”   舒远不知道想到什么,伸手从口袋里抽出银行卡甩在陆赢川的身上:   “你的破钱全部在里面了,还给你,从今天开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   伴着银行卡摔出去,舒远感觉心脏也仿佛被摔了出去一般,之前都是陆赢川赶他走,这一次他主动提出来了就再也没有了回头路。   一时间舒远眼睛就红了,他撇过头去不让陆赢川看见。   “然后呢?”陆赢川环抱着手看着舒远,“做戏也要做得像样点,难道你把钱都存公交卡里了?”   舒远低头一看,一张蓝色的交通卡映入眼帘,这真的......   很尴尬了。   “卡......我明天给你。”   陆赢川嗤笑一声。   舒远有些窘迫,他捡起交通卡放好,嚣张的火焰因为这一糗事被盖了过去,他正视着陆赢川:   “我从来都没有做戏,钱还给你之后我们就没有任何干戈了,这几年我自愿。”   舒远顿了顿:   “陆赢川,我喜欢你,很喜欢你,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体验过这么激烈的喜欢,所以今天早上你主动吻了我,我很高兴。”   陆赢川薄唇微抿。   “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不否认我对你的感情,但是一码归一码,我喜欢你不代表我就非要赖在你身边。”   舒远每说一句胸口就疼一下,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丝的哽咽,他多希望陆赢川也喜欢他一下:   “最后恭喜你啊陆赢川,等到了林雁北。”   陆赢川看着他轻轻颤抖的眼睑,胸口莫名发堵,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一下,舒远侧了侧身子,躲开了。   陆赢川微微拧眉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掏出手机给李管家打了个电话。   舒远最后是让李管家送走的。   他没让李管家送他到筒子楼而是送到了Z市最热闹的酒吧里。   跟李管家道过谢后他径直走进了酒吧里,刚踏入酒吧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庞。   他对笑容灿烂的男孩熟视无睹,直接越过他做到了吧台上。   正要点酒时却发现价格贵得让人咂舌,舒远有些烦躁,真的是失恋了连买醉的机会都没有。   黎封挑了挑眉走到他身边:   “两杯白兰地。”   舒远正要拒绝,黎封连忙摇了摇手,酒吧音乐声大,他凑进舒远,道:   “不用客气,就当我上次的莽撞向你道歉!”   舒远没说话,想到上次自己说的话和他吃瘪的模样,这个男孩怎么透着一股子傻气,心下有些好笑:   “谢了。”   ......   李管家回到香山,却发现陆赢川没去休息,甚至还没有洗漱。   听到动静,陆赢川看了他一眼:   “送回去了?”   “舒远拒绝回出租屋,”李管家道。   陆赢川一顿:“他要求去哪里?”   “回少爷,他去了燕回。”   陆赢川眉头瞬间紧锁,燕回是陆氏旗下的连锁酒吧,酒吧里鱼龙混杂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   一想到舒远可能会遇到的状况,陆赢川“啧”了一声站起来从管家手里拿过车钥匙冷着一张脸往外走。 第47章 那么廉价么?   夜半时分正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   吧台边的小桌子上已经堆了不少酒瓶子,短短半个小时,舒远就已经好几杯酒下了肚子,看得黎封直瞪眼。   他按住舒远的手:   “差不多了吧你已经喝太多了,再喝就该醉了。”   黎封说完顿了一下:“还是说你要给我机会?”   这句话说得露骨又流氓气息十足。   舒远偏着头,微微眯着眼睛扫视着黎封,对方可能是因为职业的原因,头发染了淡淡的金棕色,笑起来嘴角若隐若现的会出现梨涡,一整个看上去阳光温暖。   他不由得想起来陆赢川。   如果说黎封是一杯加了糖的卡布奇诺,那陆赢川仿佛是一盏古板的苦茶,一开始饮尝会很不喜欢,可是久了,苦茶身上那种绵长的后劲就慢慢的显现了出来,除了茶其他饮品根本就入不了眼。   想到陆赢川,舒远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夜深了他们竹马竹马久别重逢,会做些什么呢?   抵死缠绵么?会的吧。陆赢川会用什么姿势?后 入?   想到这舒远苦笑了一下,陆赢川喜欢后 入只是因为不想看到自己的脸而已,面对喜欢的林雁北,他又怎么会舍得不去看他的脸呢。   “哥,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黎封把他的黯淡看在眼底,“陆赢川那样的?”   他压低声线,模仿陆赢川的声调,眉眼一拉:   “我现在像不像?”   舒远闻言重新看了他一眼,抬起酒杯喝了一口,笑了笑没有说话。   再像都不可能是陆赢川啊。   他以为黎封会就此打住,可没想到他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滔滔不绝。   “哥,你说咱两不挺有缘分么?每一次我溜出来玩都能遇到你。”   这一点舒远倒是承认,每次都是在最失意的时候撞上黎封:   “这倒是。”   黎封嘿嘿的笑着,冲酒保又叫了两杯酒。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气氛倒也和谐。   酒过三巡两人都已经醉意朦胧,黎封的手直接搭在了舒远的肩膀上:   “哥,跟我在一起吧,我赚得没有陆赢川多可是也不少,但是我保证以后挣的全部上交可以吗?”   陆赢川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人这么勾肩搭背亲昵的画面。   舒远的眼睛懒懒的半阖着,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杯口。   或许他这个动作是无疑的,可是在外人眼里就是带着一种该死的魅惑,已经有许多人对他虎视眈眈了,他却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而黎封整个人已经贴在了舒远的身上,就差没把舒远抱进怀里了。   陆赢川的胸口就好像被人洒了一圈酒精然后点了火,火势汹涌,他冷着脸走过去一把抓住黎封的手腕拧到了身后。   剧烈的疼痛让黎封瞬间疼得龇牙咧嘴,他跳起来挣扎,可陆赢川的力气却出奇的大。   黎封见挣脱不开人家,又还是人家舒远的正牌金 主,顿时心下有些心虚,可嘴上却不想吃亏:   “陆赢川我警告你,我数三个数你不给我松开我就......”   “就怎么样?”陆赢川截住黎封的话,眼神却死死的瞪着舒远,恨不得将舒远拆之入腹,“小小年纪出来玩别人的男人,想怎么样我之前先想好怎么应付你哥吧。”   舒远半阖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丝毫不退缩的回视着陆赢川:   “什么叫别人的男人?陆赢川,我现在可是单身。”   黎封一听有了底气,叫囔道:   “就是就是,是你先不要舒远了的,你不要他还不能我要了吗?”   这句话让舒远黑了脸,他啧了一声对黎封道:   “你闭嘴。”   黎封努了努嘴果然老实的闭了嘴。   舒远战了起来,靠近陆赢川,面无表情道:   “把我男伴放了,你要是吓跑了今天晚上你陪我么?”   这句话直接把陆赢川的愤怒值拉到了顶点,他什么意思?他还想和黎封发展肉体关系?   他松开黎封,一手把舒远拽进怀里,一手捏着舒远的下巴:   “你再说一遍。”   陆赢川的冷漠被怒火取代,手下的动作没个轻重,舒远感觉自己的下巴仿佛被他捏碎了一般,他往右一拽脑袋,刚把下巴从陆赢川的手里夺回来,又再一次被扼住。   他有些恼怒,用力踩了一脚陆赢川:   “我说,我今天晚上要和黎封睡,你别瞎他妈搅合。”   这一脚陆赢川手劲儿一松,舒远就逃开了。   他走过去拉住黎封的手往外走。   陆赢川看着舒远的背影,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暗沉,胸口就像被呛了几口辣椒,疼得他烦躁不已。   舒远知道陆赢川就在身后跟着,直接拽着黎封去了隔壁的酒店。   “一件情侣套房。”舒远大着舌头。   陆赢川走了过来,扫了一眼舒远和黎封交握着的手:   “不许开。”   前台傻了眼,眼前的三个男人模样都极好,比电视上的明星都要更胜一筹。   小姑娘看了看舒远又看了看陆赢川,被后者冰冷强大的气场盯得大气都不敢喘。   讪讪道:   “要不客人你们先商量好?随时都有房的......”   陆赢川伸手抓住舒远的手腕,咬牙:   “别闹。”   舒远冷笑了一下:   “闹?是陆总在闹吧?我好好的交我的友,你跑过来搅乱算个什么事。”   他不知道想起什么,“噢”了一声:   “难道陆总也想来和我这个‘朋友’再睡一觉?”   舒远笑容讽刺,陆赢川抿了抿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眼睁睁的看着黎封把手搭在舒远的肩膀上,朝自己耀武扬威:   “陆总还是快回家吧,没看见远哥不待见你么?”   说完直接和前台要了一张房卡,前台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陆赢川,见他只是黑脸什么都不说之后迅速给了黎封房卡,然后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陆赢川站在原地,看着舒远和黎封的背影,突然就理解了舒远今天晚上的心情。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才收回目光,对前台哑声道:   “把他们的房卡给我。”   前台“啊”了一声,拒绝了。   陆赢川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找到这家酒店的负责人,拿了卡直接上楼,留下傻了眼的前台。   他拿着房卡也没有去敲门,也没有开门,而是靠在门边的墙面上点了一支烟。   尼古丁瞬间充斥着大脑,麻醉了胸口传来的痛感。   进了房间之后黎封开始脱衣服,舒远扫了他一眼,揉着眉头:   “谢了。”   黎封换上睡袍,虽然说是在娱乐圈混着,但是他也没有混乱到跟刚见几面的男人上 chua   g的地步,而且对方一看就对他不感兴趣,哪怕他确实很喜欢舒远,他也不想强人所难。   “要谢的话亲我一下?”黎封笑得欠欠的。   舒远眼皮子翻了翻没理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舒远抬起手腕看了一下,一个小时差不多了。   “我走了。”   黎封叫住他留了电话号码之后才兴高采烈的让舒远离开。   舒远刚打开门就吓了一跳,陆赢川就站在门边,脚下已经堆了许多烟头。   他不禁打量了一番陆赢川,平时总是扣得好好的衬衫解开了几颗,头发短短一个小时已经有些凌乱了。   走廊不太明亮的灯光照在他的刘海上形成一道阴影落在深邃的眼眸上,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舒远顿了一下,熟视无睹般的往前走。   陆赢川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二话不说拦腰抱起舒远直接往走廊最角落的房间走去。   舒远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气得身子直抖,他一口咬在陆赢川的肩膀上:   “陆赢川,你放我下来!!!”   陆赢川肌肉紧了一瞬马上恢复正常。   这些恼怒的话不紧没让陆赢川松手,反而将力度收紧了。   他气得几拳砸在陆赢川身上。   陆赢川脸色直接冷了下来:   “舒远,今天是我不对,但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再闹我就在这里办了你。”   从进酒吧看到黎封搭在舒远身上,到舒远带着黎封进酒店开房,陆赢川的胸口就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一般。   他们进了房间多久,他就疼了多久,哪怕知道他们不会真的做什么。   陆赢川是真的气着了,这些失礼的话他直接崩出口。   他直接带舒远近了房间,把他压在门板上。   舒远大惊失色,小脸猛地一下又红又白:   “陆赢川,你......”   陆赢川没等他说话,对着他带着酒气的嘴唇吻了下去。   说是吻,其实就跟啃没什么区别,舒远觉得嘴唇快被咬掉了。   他怒极,张嘴也咬了回去。   这个带着血腥味的吻持续了很久,直到双方都气喘吁吁嘴唇都麻木才停了下来。   舒远眼神迷离喘着气问陆赢川:   “你想干什么?”   “你很空虚?”陆赢川伸手狠狠的摩挲着他的嘴唇,“不是才说喜欢我转头就跟人家开了房,舒远,你的喜欢就那么容易那么廉价么?”   这些话实在毒辣,舒远气笑了,他咬了一口陆赢川的手指:   “是啊,我前一秒说喜欢你下一秒我就可以去喜欢黎封。”   “你敢喜欢他!”陆赢川低吼。   “黎封长得比你帅性格比你好,活儿也不错,所以我又凭什么不敢?!!”舒远回吼。   他被陆赢川哄得团团转,明明是他自己答应了表白,转头却又爽约和白月光抱到了一起,自己却傻傻的等了一天,还以为他出事了满医院乱跑到处冲撞。   以为回到家会得到解释可是却得到了只是朋友四个字。   舒远想到早些的那些话和场面,眼眶控制不住就湿润了,他就是贱到骨子里了才会去相信陆赢川的吻!   陆赢川眼睛一片赤红,他不是什么伶牙俐齿的人,他吵不过舒远,索性把领带把他的手绑住,恶狠狠的道:   “既然你那么空虚,那我就满足你。” 第48章 想要孩子吗?   陆赢川的动作粗暴,短袖直接被撕破了,后颈被衣领割得生疼。   这件衣服是他用心的找了好多家才买到的,为的就是想给他们的第一次约会留下美好的回忆。   可是终究是他单方面的痴想,强硬了许久的情绪随着衣服的撕裂逐渐奔溃。   房间的灯没开,突然陆赢川听到一声哽咽,他愣了一下抬手抹了一把舒远的脸颊,一手温热。   怒火瞬间降了一半:“哭什么?”   舒远别开脸不想让陆赢川看到,气息却微微颤抖了:   “陆赢川,你不喜欢我我找别人你又在气什么呢?”   陆赢川移开身子,“啪”的打开灯,房间应声而亮。   他低头看着舒远,他死死咬着嘴唇,眼尾已经红了。   陆赢川不由的想起来早上笑意盎然的舒远。   脸上的神情柔和了起来,他伸手解开绑着舒远的领带,一言不发的把舒远带到床上。   就在舒远以为这场闹剧就要结束时,陆赢川却再一次压了上来:   “你再和黎封有交往,我就把他的腿打断。”   “你凭什么......”   陆赢川没有回答,他趴下身子在舒远耳边道:   “我没有和雁北在一起。”   这一句话他说得小声,似乎是对舒远的妥协与解释。   陆赢川没忘记看到舒远同其他人的时候他哪一种恐慌和愤怒。   这些情绪从何而来他知道,可又为何这么猛烈他始终找不到答案,他知道舒远对他来说特殊,却没想到会到这种程度。   舒远僵住了,片刻之后他才苦笑道:   “陆总,你到底又想做什么?你心心念念的人儿回来了你不好好陪着,来找我这个‘朋友’做什么?还是说我这个替身你cao了五年,觉得还不错不想放开?”   “今天早上我没有骗你,等我把一切理清楚了再和你说,给我一些时间,早上我出门急没带手机,”陆赢川把头埋进舒远的劲脖里,今天对他来说也是极具混乱的一天,想了想道,“黎封有没有碰你哪里?。”   “哪里都碰了。”舒远闭上眼睛,陆赢川的说词其实漏洞百出,但是舒远不想去深纠,只觉得身心俱疲,无比希望今天快一些过去,太难挨了。   陆赢川浑身一僵,他沉着气拧了一把舒远腰上的软肉:   “别说气话,他不敢。”   舒远哼了一声还想说什么,可心底却因为他那一声没和林雁北在一起的解释软了下来。   就在这时,陆赢川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爬起来看了一眼,是林雁北的电话号码。   他看了一眼舒远,然后接下。   林雁北打了个哈欠,问道:   “李管家说你还没回来,出什么事了?”   陆赢川抿了抿唇:   “没事,你先睡我晚一些回来。”   “阿川,”林雁北有些犹豫,想说些什么但是却没有说出来,“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房间里安静,舒远能听清林雁北的声音,哪怕是通过机械的传输,他还是能听出林雁北对陆赢川的亲昵。   他胸口一疼,拉高被子不想再去听。   陆赢川看了一眼舒远,抿了抿唇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他拉开被子把舒远挖起来抱住:   “回去睡。”   回到香山时已经是凌晨四点,舒远困得直打盹,下车的时候路都不想走了,直接懒在陆赢川怀里,让他抱着走。   快进屋的时候舒远突然道:   “陆赢川,你这次不蒙我吧?”   陆赢川掂了他一下:“嗯。”   舒远这才放心下来靠在陆赢川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上楼时陆赢川见拐角的房间门缝里的灯突然关了,脚步顿了一下没没有去敲门,而是轻手轻脚尽量不颠着舒远进了房间。   闹腾了一天,陆赢川也累得紧,搂着舒远倒头就睡。   再醒来时已经是过了早饭时间。   陆赢川刚爬起来一阵酸麻就从手臂处传来,他不适的拧了拧眉,等麻意过去之后他看着还睡得上好的舒远,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俯下身子在唇上轻啄了几下:   “起床吃早饭了再睡。”   舒远迷迷瞪瞪,没什么脾气的下床将额头抵在陆赢川的后背仍由他带着进了浴室洗漱。   洗漱清楚之后那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昨天发生的一件件事情如同过山车般划过脑海里。   舒远深吸一口气,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个别墅里还有个林雁北。   跟陆赢川确认了关系之后他倒没觉得有什,没必要在这上面想太多。   舒远抿了抿唇,不管多释然,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别扭与不自在。   等下楼吃早饭时这种不自在越发清晰。   接触下来舒远理解为什么陆赢川会对林雁北念念不忘这么多年了。   他就坐在那里没有一点儿架子,跟女佣家仆有说有笑,没有半分架子。   站得板板正正,气质清润,就像古林里的一棵松树。   陆赢川见他发呆:   “傻站着做什么?下来。”   这一声吸引了林雁北的目光,他回过头跟舒远的眼神对上,稍稍愣住,然后笑了笑。   舒远偷瞄被抓了个正着,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下楼坐到了饭桌上。   想象中的修罗场并没有出现,舒远心里想的那些应付的话没一句用上。   余光偷偷的扫了一眼林雁北,舒远暗暗唾弃自己心胸狭隘。   舒远心里想着事儿,吃饭不专心突然被呛了一下。   林雁北迅速接了一杯水递给他:   “快喝点儿水。”   舒远缓了好一阵才缓过来,对林雁北道了谢,后者摆了摆手。   陆赢川横了他一眼:“好好吃饭,想什么呢。”   这句话带着一丝丝亲昵,舒远下意识都看了一眼林雁北,见他表情不变,才应陆赢川:   “不小心而已。”   这一顿饭吃得平和,没有发生什么让人不虞的事情,接下去的几天也依然风平浪静。   直到第五天过后林雁北才说回美国办点儿事。   他走的时候舒远正涂着一脸白色的泥膜正在和开心玩儿,身上的家居服logo张扬。   林雁北走到他身边,抓了一把狗粮在手掌心,招开心,可开心却没有上前。   林雁北的眼神稍稍黯了一下,转瞬即逝,他抬起眼睑把狗粮放回袋子里,对舒远道:   “你很特别。”   他这句话来得莫名其妙,一时之间舒远不知道怎么接,好一会才道:   “什么?”   林雁北见他这个如临大敌的模样笑了笑,并不多说什么。   见到舒远的第一眼林雁北也像周霄一样心生了些不屑。   可这几天观察下来,就清楚这个舒远和陆赢川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行为等各方面都与陆赢川的喜好背道而驰,生活习惯比他们这些世家子弟还要娇纵,这样的人本应该利欲熏心。   可奇怪的是,舒远眼底却干净清澈。   林雁北站了起来跟舒远摇了摇手径直走出了大门。   舒远看着他的背影,这几天他不信林雁北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可他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屑。   也没有刁难什么,意外的潇洒与坦荡,陆赢川的初恋是这样的一个人不丢人。   可舒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林雁北的脸色未免也太憔悴了些......   这个小小的疑问很快被他抛掷脑后,就这样平平静静过了小半个月,可舒远这两天明显的精神不济。   从确认关系到现在,舒远发现陆赢川很热衷于这种事,基本上每天都会做,尤其是这两天,基本上算是夜夜笙歌。   换谁谁都受不了,舒远推了推身上陆赢川,眼尾经过一晚上摧残已经红通了:   “陆赢川,再来我人就没了......”   陆赢川咬了一口他的肩膀,弄了出来,好一会才抚了抚舒远的肚子,突然道:   “想要孩子吗?”   舒远微微顿住,瞥了一眼陆赢川:   “想什么呢?又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这个条件。”   陆赢川不回答,只是看着舒远的肚子眼神暗了一下,没说话爬起来洗漱换衣服一气呵成,然后上了班。   他走后舒远摸了摸肚子,陆赢川不提还好,提了他也有了些想法。   这要是以前他肯定想都不敢想,可今非昔比,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男人怀孕在一百年前是不可能的事,可现在人都在慢慢进化,二十年前前科学家发现男人也多了个和女人差不多的生育囊,之后男人生子的案例越来越多,可也不是随随便便每一个都能怀,有些人进化了可也有人没有进化。   舒远抿着唇,等过几天他可以去医院做个检查看看,如果有条件,或许有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坏事。   时间一转眼天气就慢慢地入了秋,早晚都已经开始穿了外套。   晚上陆赢川抱着舒远陪他看肥皂剧,低声道:   “我周末有空,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舒远想了想道:   “去海安路吃火锅吧,吃完了去看电影,上次没去成。”   陆赢川眼神柔和,一一应下。   周末舒远大老早就爬起来收拾,兴冲冲的,陆赢川也被他的兴致感染,心情扬了上去。   正要出门,周霄的电话打了过来。   陆赢川不知道怎么回事,咯噔一下,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果然听到周霄的消息之后他脸色一变,抓着外套就往外冲,刚冲出又折回来抱住兴高采烈的舒远,低声道:   “雁北出事了我去看看,下次再陪你去。” 第49章 林雁北的孩子   等舒远反应过来后陆赢川就已经冲了出去,他愣了一下想到之前林雁北的脸色,确实很差。   他们就算没有成为恋人可到底是从小到大的朋友,所以陆赢川因为林雁北这么着急他倒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再来舒远也挺欣赏林雁北这个人,自然也不会多想。   只是心下倒是对林雁北的状况产生了实打实的担心。   舒远回房间把衣服换了,然后随便穿了一身舒适的衣服就出门了。   他打算再去找一些轻松点儿的工作,现在还算安稳,打算攒一些钱去学点手艺,才能缩短与陆赢川的距离,哪怕陆赢川并不会去在意这些。   舒远想到陆赢川,嘴角微微勾了起来,他深信,旗鼓相当的爱情才当得上好的。   ......   陆赢川怎么都想不到林雁北会自杀,要不是周霄发现了,那后果他只是稍想一下都觉得直冒冷汗。   到医院至少一个小时的路程,陆赢川只花了四十分钟。   他到医院的时候还在抢救,周霄抱着手一脸凝重的靠在手术室的门边等着。   看到陆赢川,周霄眼底涌起愤怒,但是想到这是医院就忍住了大打出手的冲动。   他走过去,压着怒气道:   “雁北不是在你那里么?”   陆赢川没理他:“情况怎么样了?”   周霄见他忽略了,有些挫败的抹了一把脸,固然愤怒可陆赢川也是他兄弟,暂时先把这些事放在一边,道:   “现在还不清楚,但不是特别好,不过在他住的住处发现了氟西汀和舍曲林。”   “抑郁症?”陆赢川瞳孔地震。   周霄点了点头,对于陆赢川的意外感同身受,要知道林雁北在他们三人中性格是最好的,阳光积极,读书的时候乐于助人人缘极好,几乎没有人不喜欢他,现在这样的人却遭受抑郁症的折磨,怎么都想不到。   几个小时之后医生打破了凝重的氛围,他看了看陆赢川和周霄,道:   “病人已经逃离危险,请放心,不过孕夫腹中的孩子情况不是特别好,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这一句话出来又在两人耳边炸开一记猛雷。   先是陆赢川先反应过来,他看着医生,眉头深拧:   “孩子?”   医生看出了他的疑惑,以为他们还没有发现,便解释:   “嗯,一个半月,病人的丈夫是谁?签一下字。”   最后是陆赢川以朋友的身份签了字。   林雁北被转入病房高级病房,还没有醒过来。   周霄靠在病房的窗子,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林雁北,眼中复杂的情绪不明:   “他怎么什么都不和我们说......”   他们之前是铁三角的关系,这六年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他,终于找到他,可是好不容易回来了的昔日好友却对他们事事隐瞒。   周霄愤怒的同时不免感到有些难过。   陆赢川深邃的眸子看着林雁北手腕上的纱布,最后视线落到被子下的腹部,好几秒之后才道:   “他不想说应该有他的理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雁北终于在晚上八点醒了过来。   陆赢川迅速按了铃。   等一切检查都稳定了,病房这一次安静了下来。   陆赢川上前道: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雁北看着陆赢川的脸庞,深深的闭上眼睛,两滴眼泪瞬间没进发丝里,不多时病房就传来了隐忍的低泣。   陆赢川和周霄都没有去打扰,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雁北才稳了下来。   他让周霄把床摇了起来,红着眼眶道:   “对不起......”   陆赢川给他接了点水,道:   “等你好一些我们再谈。”   林雁北摇了摇头,声音很轻:   “这个孩子我不想要他,我尝试过许多方法可是他就是不走......”   周霄本来就沉不住气,听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他咬着牙:   “孩他爹呢?!”   林雁北闻言表情逐渐痛苦了起来,身上轻轻的颤抖了起来,仿佛想起了非常痛苦的回忆。   “周霄。”陆赢川伸手拍了拍林雁北,看着周霄的眼神带着一丝丝警告,“你去买点粥回来。”   周霄啧了一声还想顶,可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看了一眼林雁北就往外走。   周霄走了后陆赢川伸手把被子给林雁北挪好:   “等你想说了再说,孩子的事情等明天检查结果下来再定论。”   陆赢川的声音冰冷没有什么起伏,眼神亦然。   可是林雁北却在他的声音里逐渐平稳了下来,可也因此而无地自容,他之前居然想着让陆赢川当一个背锅侠......   此时此刻香山里舒远还坐在饭桌上等着陆赢川。   他支着脑袋第无数次望向手机,平日里陆赢川要是晚回一般都会发信息说一声,可今天却没有任何信息。   舒远有些担心,可也怕自己的电话打扰到了陆赢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十点了舒远到底忍不住了,打开手机想了想还是没有打电话而是发了信息。   ——忙完了吗?今晚还回吗?   信息通知在病房里突兀的响起,陆赢川看了一眼将自己的手握得紧紧的林雁北,伸长了手去够手机。   看到是舒远的信息,陆赢川低压了一天的心情好了一些。   他本来想说回去的,可看了一眼好不容易又睡下的林雁北,手指轻敲:   ——这边情况不稳定,我今晚不回来,你好好吃饭睡觉,被子盖好一些。   舒远守着手机,很快信息就传了过来,看到后半句他嘿嘿笑了两下:   ——好的,那我不等你了噢老公。   发完舒远看着这个称谓,耳尖突然燥得一热,猛地扣下手机。   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害羞之于一抹甜蜜感也油然而生,饭也不吃了直接上楼扑到床上,抱着陆赢川的枕头深吸一口他的气息。   淡淡的薄荷味冲淡了燥热感,可随之而来的就是对陆赢川的想念。   这半个多月基本上都是陆赢川陪睡,现在这么一下还整不习惯了......   陆赢川看到舒远的称谓,愣了一下,很难想象,舒远是以什么表情打字的,毕竟之前在床上引诱喊过,宁死不屈都给他整没折了。   没想到现在居然老老实实的叫了,陆赢川嘴角扬了起来,心里就像被猫爪子挠过一般痒痒的。   想抱舒远的冲动很强烈,克制了小半天才不至于丢下林雁北走人。   突然林雁北猛地惊醒,坐了起来。   陆赢川吓了一跳,以为他醒了,却发现林雁北眼睛是闭着的。   还没等陆赢川反应过来,林雁北就已经浑身颤抖的将身子蜷缩了起来,嘴里一直念叨着求饶。   “你放过我吧......放过我......”   陆赢川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林雁北这是梦游了。   他没有叫醒林雁北,只是观察他的行为,发现没有自虐行为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可他嘴里的内容却让陆赢川再一次沉默,林雁北到底经历了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陆赢川立马就叫来了心理医生对林雁北的心理进行了检测。   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陆赢川看着报告中的专业词语,眉头深拧:   “什么意思?”   “病人心理情况很不好,结合其他身体检查,中度抑郁以及创伤后应激障碍,还是比较棘手的,所以想问一下你们清楚他的创伤来源么?”   他们对林雁北的认识有过五年的空白,他自己也什么都不说,陆赢川只能摇头:   “他之前是军人。”   医生抬起头:   “原来是这样,或许是在战争中遇到了什么令他难以接受的事,如果你们积极沟通了解原因的话,治疗也会相对容易一些。”   陆赢川点头,回到病房之后其他的检查结果也都下来,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林雁北现在的身体条件不允许拿掉孩子。   林雁北得之后,麻木的瞪着腹部,过一会才绝望的哑声道:   “那不掉就拿不掉吧,阿川,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陆赢川抿唇:“你说。”   “这个孩子......来得不干净,”说到这林雁北睫毛轻颤,“我不想我爸妈知道,所以能不能帮帮我?”   林雁北察觉到陆赢川的犹豫,他苦笑一下道:   “放心吧,我知道你和舒远在一起了,我们终究是遗憾,只是阿川看在我们认识那么久的面子,阿川,帮我瞒过去,谁也不要说,我求你了......”   陆赢川看着林雁北脸上的泪痕,心中五味杂陈,林雁北虽然性格好,可也是天之骄子极其骄傲的人,现在却出声求人。   “我知道了。”陆赢川应下。   舒远这两天都没见到陆赢川,每天都只有短短的几句聊天,固然惆怅,可他也没闲着。   终于找到了一家工作时间和薪资待遇都很不错而且离香山也不算远的咖啡厅当服务员,不过店长说可以免费学习调制饮料,这对舒远来说也算一种学习,所以双方很愉快的就定了下来。   确认了上班时间后舒远这才兴高采烈的打车回了香山,在门口看到陆赢川的车时,舒远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三步并作两步的往里冲,进了屋子还没来得及往陆赢川身上挂,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的林雁北。 第50章 他们之间的自然默契   舒远愣了一下,没想到林雁北会过来,他看了一眼陆赢川,眉眼弯弯满是笑意,他忍住这两天都的想念,中规中矩的道:   “你回来了?”   陆赢川点头,对他道:   “去洗手准备吃饭。”   舒远犯懒,只想随便洗了一下没想被陆赢川抓个正着,他伸手抽一下舒远的手背:   “好好洗,全是细菌。”   舒远撇了撇嘴,以前就没管那么宽,不过倒也挺好老老实实的用洗手液洗了一遍。   洗好后他抓着陆赢川的手,凑上去偷了一个吻,几秒钟就离开了。   末了冲陆赢川舔了舔嘴唇:   “饭前甜点。”   陆赢川看着他那一点泛着健康红的舌尖,喉间稍紧,那一处隐隐有反应,深吸几口气这才压了下去。   出去的时候舒远和林雁北正聊着天。   舒远吃了一块罗非鱼,这鱼烧得好吃,清清淡淡,这个天吃着正合适,而且......这鱼对怀孕的人很补。   想到之前陆赢川问他想不想要宝宝,心里甜蜜不已。   很快一半罗非鱼就下了舒远的肚子,他心满意足,像一只餍足的猫,对林雁北道:   “这次打算在Z城玩几天啊?”   林雁北顿了一下,刚好陆赢川做过来,看了一眼舒远,道:   “林家有个项目在这边,他爸妈让他来帮忙看,住在这里,所以短时间内不回去。”   舒远小愣了一下,他以为林雁北只是来玩,没想到却要住下......   虽然林雁北和陆赢川已经是过去式,但是舒远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就好像和老公的前妻一起住一般。   不过陆赢川既然已经答应了,自己就算不乐意也没什么用,舒远抿了抿唇,不过......   为什么陆赢川这个都没有和他商量一下呢?难道他还怕自己不乐意吗,还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感受?   这种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那种状态,舒远弯弯的眉眼微微凝了,底下头次吃罗非鱼。   陆赢川没察觉到舒远的异样,也没多想,只是觉得林雁北吃得实在少。   刚出院又加上怀着孩子,才吃了半碗饭不到,他看不过眼,看到被舒远啃得差不多的罗非鱼,有些好笑,便叫来佣人单独给林雁北上了一份。   林雁北看着摆在面前的鱼,拧起眉头,看向陆赢川:   “我不爱吃鱼。”   陆赢川这才想起来林雁北不吃鱼骨头,自然的拿过鱼盘熟练的挑去了主刺,他的动作不急不缓从鱼肉里挑出来一条很完整的鱼骨,然后把鱼肉放在林雁北的面前:   “刺挑了。”   林雁北这才动了筷子,刚吃就察觉到什么抬起头就撞上了舒远的目光,微微愣了一下,后者冲他笑了笑低头吃,仿佛很不在意一般。   林雁北抿了抿唇小吃了几口。   他们之间默契自然的小动作刺得舒远眼睛生疼。   要换做江漾,舒远可能要甩脸色了,可对方是林雁北,他一开始就是沾了他的光的,对此舒远总有鸠占鹊巢般的愧疚感。   除此之外,胸口也别憋着一口气,想要跟林雁北较劲的气儿,他不能显得小家子气。   陆赢川看舒远发呆,问道:   “你今天干嘛去了?”   舒远“昂”了一声,眼睛又亮了起来,他兴致勃勃的对陆赢川笑道:   “我找到工作了。”   “嗯?”陆赢川有些意外,“什么工作?”   “咖啡厅里的,”舒远谈起工作眉飞色舞,“每天只要上八个小时的班,薪资也还不错,每个月三千还能免费......”   他说着说着却发现陆赢川眼中却没有半分喜悦,而是深深的拧了起来,他余光扫见林雁北,对方一脸意外的看着他。   意识到自己这份工作可能在他们眼里不那么体面,他咬了咬筷子,声音低了下去:   “学做饮品。”等学会了他自己就存钱开个店长。   “不许去,”陆赢川是觉得八个小时的班实在太久了觉得心疼,再来舒远也不缺钱,干嘛非要干这些,“工资那么低,能做什么?还不如在家好好玩儿呢,你要是缺钱就跟我说。”   这些话当着林雁北的面就好像几个巴掌往舒远的脸上扇过来。   他喉咙动了动,声音有些沙哑,可眼神却固执:   “我已经答应人家了,不能不去。”   “明天我派人去说,”陆赢川想到舒远被吆喝来吆喝去的场面就感到不虞,“做什么决定之前也不问问我。”   舒远手指攥紧了,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在他们眼底就是那么不堪。   这就是距离。   跟陆赢川往那里一坐就是几千万的工作自己这个确实不堪入目,舒远再愤怒也只能认了。   他直视着陆赢川的视线:   “你不也是什么都没有和我说么?”   这句话出来陆赢川和林雁北都愣了一下。   陆赢川扫了一眼林雁北的脸色,眼眸沉了下来,声音带着愠怒:   “舒远。”   舒远突然被凶,眼神微微一怔,他收回视线然后把筷子放在桌子上:   “我吃好了。”   说完就站了起来,胸口就仿佛被压着一块石头,闷着疼。   他走了几步,微微回过头来,道:   “咖啡厅的工作我一定要去。”   陆赢川看着他的背影,胸口不舒服,烦躁的揉了揉眉头,他并不想和舒远吵架。   林雁北也放下了筷子,叹了一口气:   “你凶他做什么?”   陆赢川愣了一下,想到舒远愣怔的眼神,过一会才否认:   “我没凶。”   “你......”林雁北叹了一口气,“他要是想去做就去做呗,没必要拦着。”   陆赢川:   “那很累,再说了他不缺钱,干嘛要糟蹋自己?”   “钱是谁给的?”   陆赢川看了他一眼:“我。”   “那就是了,是你的钱又不是他的,”林雁北道,“你看不出来他在努力缩短你们之间的距离么?”   陆赢川愣住了,他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林雁北叹了一口气:   “你们现在是情侣,不是别的什么关系,去哄哄吧。”   舒远上了楼之后,心中烦闷,从抽屉里拿出陆赢川的烟走到阳台上点了一只,还没吸就想起来陆赢川问他要不要孩子。   他想了想好像对那方面会有影响,于是就只夹在手里没吸。   入了秋的晚风已经不在凉爽而是带着一丝丝凉意。   舒远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他抱紧手臂靠在围栏上看着鱼塘出神。   陆赢川上来的时候拿了一张很薄的兔毛毯,上前裹住舒远,抱进怀里,低声道:   “很喜欢咖啡厅?”   舒远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陆赢川身上淡淡薄荷香水因为季节变化换成了乌木沉香,他控制不住贪婪的吸了一口。   见他不说话,陆赢川叹了一口气,道:   “喜欢我出资给你自己开一家。”   舒远顿了一下,嘴唇抿着:“不要。”   陆赢川想到林雁北的话,他搓了搓舒远被吹凉的手臂:   “这个钱就算我借给你的,这样可以么?”   这个倒是有诱惑力,他回过身:   “我倒是想借钱,可不是现在,我得多了解这个行业,等有基础再做。”   毕竟有关生意,舒远很认真,想先好好了解,才不至于遇到不可测的风险就放弃。   陆赢川把人带回屋里,道:   “好。”   舒远离开他的怀抱,找出睡衣也不避讳陆赢川,直接背对着他脱衣服。   他的皮肤很白,跟陆赢川的冷白皮不同,他的白掺着一些粉色,整个身子骨肉匀亭,腰上还有两个可爱的腰窝。   陆赢川看着舒远,眼神微暗,他很喜欢舒远的这两个腰窝。   舒远不是能藏欲望的人,每次都不需要陆赢川主动,所以这一次陆赢川也在等舒远的动作,然而这一次舒远却没有挂上来,而是走进了浴室里。   陆赢川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深邃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   很快舒远就出来了,对陆赢川说了一句累了就上 床闭了眼睛。   陆赢川站了起来,看着舒远盖高被子,只露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一把掀开,俯身而上:   “闹什么?”   舒远眼睑颤了颤,他这算闹么?算。   他表现得很明显,他不开心陆赢川总是什么都不和他说,不高兴陆赢川对林雁北那么好。   不高兴归不高兴,却不能真的说,显得不大气,像妒夫。   “为什么林雁北......要住在这里?”舒远问,他确实是妒夫。   陆赢川愣了一下,他从舒远身上移开,道:   “他身体不好,不能离人。”   舒远还想问,可看到陆赢川不耐的眼神,到口的问题重新咽了下去。   陆赢川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太过严厉,就又道:   “他只住在这里,不会影响我们什么。”   舒远想到林雁北的脸色,对于这一点他倒是没什么说的,既然陆赢川都这么说了,那应该就没问题。   晚上两个人的情况演变成了干柴烈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房门被敲响了。   陆赢川一开始并不理,可是敲门声越来越大,他啧了一声低头吻了吻舒远然后才套上浴袍,脸色沉得能拧出水来。   刚打开门,看到闭着眼睛都的林雁北时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林雁北就仿佛泥鳅一样的钻进了房间里。 第51章 管好你自己   林雁北二话不说直接掀开被子上了床,舒远回头以为是陆赢川,结果就看到了林雁北的脸。   他震了一下,吓得滚下了床,要知道他现在一丝不挂,喊到:   “干什么?!!”   陆赢川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在听到舒远的高分贝之后下意识去看林雁北,发现他没醒,这才放下心来,低声对舒远道:   “别喊,他梦游呢,没看见你。”   舒远抓着被子裹在身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惊魂未定。   仔细看了一眼林雁北,确实是闭着眼睛的,他深吸一口气,问陆赢川:   “那现在怎么办?”   陆赢川不说话,走过去把林雁北抱起来放回房间。   可等陆赢川才回房间没几分钟,房门又被敲响。   一打开门林雁北就固执的要往床上爬,陆赢川拧着眉,这么来来回回也不是办法,就道:   “先让他住在这里一晚,明天我去问问医生。”   舒远愣了一下,点点头:   “那你......”   “我今晚陪着他。”陆赢川坐在了床边。   舒远没有多说什么,而且老老实实去了隔壁的房间。   对面那间舒远以前常睡的次卧陆赢川改成了小书房给林雁北,舒远没办法就只能去睡了主卧边的房间。   他一直没睡着,突然主卧突然传来了陆赢川的轻哄声。   舒远僵了一下,耳朵不自觉的竖起来,陆赢川的声音很低,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   唯一能分辨的就是陆赢川整个语调都很温柔。   听着这些,舒远措不及防的胸口再次被击中,疼得气息不稳。   他拉高了被子,不想再去听,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林雁北是生病了,所以陆赢川才会这样。   第二天一早,舒远要起来去咖啡店上班,他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入眼的场景却刺得他眼睛生疼。   陆赢川睡在床沿边,而林雁北整个上半身都趴在了他的胸口,初晨的阳光暖洋洋的从窗子打过来刚好照在他们身上。   舒远垂下眼睑不去看,忍住胸口的酸涩。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时,陆赢川刚好醒,等他看到舒远红着的眼睛愣了一下,正要爬起来,却发现胸口有重量,他低头看了之后愣了几秒才收回搭在林雁北身上的手,把他从胸口移开。   陆赢川有些疲倦,昨天晚上林雁北突然抽搐,哄了半宿,扭了扭脖子,对舒远道:   “上哪去?”   舒远指间微微收紧:   “上班。”   陆赢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舒远说的班是什么,虽然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   舒远拒绝了李管家的接送,自己走了许久去做公交车,脑海中却不断浮起他们睡在一起的画面。   想一下胸口就疼一下,那明明是他和陆赢川的床啊......   他到咖啡店时时间刚好,他拍了拍了脸,调整好状态,这才走了进去。   而陆赢川这边在舒远走后也叫来了心理医生,他把昨天晚上林雁北的情况跟医生反应了一下。   医生没什么表情:   “这是正常行为,这类病人会在发病时往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靠去,这时候就由着他就行了。”   说完又对林雁北进行一会心理疏导才离开。   完事了陆赢川才去公司,结果刚到,李管家就来电话说林雁北在抓伤口。   陆赢川拧着眉:“你们把他抓着,别让他伤害自己,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吩咐向助理,让他这段时间重要的文件往香山之后才匆匆赶回去。   他到的时候林雁北的整个额头已经撞破了,手腕的纱布也全都散开,这会正死死的咬着下嘴唇,已经咬出血了,。   陆赢川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抱住他,把下嘴唇从他的牙齿里解救出来,不想林雁北却突然咬住他的虎口。   他拧着眉,让家庭医生别管他,先包扎林雁北。   陆赢川轻拍着林雁北的背:   “雁北,是我。”   林雁北听到陆赢川的声音这才慢慢的松开牙口,过了好一会之后情绪逐渐归于平静。   等他醒来看到陆赢川的伤口,他愧疚的拧着眉:   “我又发病了?”   “没事,”陆赢川把手递给医生清理,“吃药了吗?”   林雁北脸色有些苍白:   “忘记了。”   陆赢川没说话,站起来翻出药又接了点水递给林雁北,看着他吃下,然后又陪他吃了点东西之后,不敢放他单独呆着,就带着他去了书房处理文件。   咖啡店里舒远把垃圾打包丢进垃圾桶后,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因为站了一天而有些酸软的腰。   咖啡店的工作比工地繁杂,但是没有工地那么累人。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居然已经下午六点了,而手机上一条信息都没有。   舒远微微抿唇,锁上手机放进口袋里,回更衣室收拾东西,打算跟店长说一声就下班时店长叫住他:   “要不要学咖啡拉花?”   舒远愣了一下,眼中闪过惊喜,连忙点头,没想到店长那么快就肯交他了。   店长拿着拉花缸告诉舒远技巧,末了问舒远:   “有喜欢的人吗?”   舒远愣了一下,想到陆赢川,胸口悸动不已:   “有。”   “年轻真好啊,”店长笑道,“当初我追我太太时费尽心思吃尽苦头她都不同意,我当时都想放弃了,就想着最后给她拉个咖啡,没想到看到咖啡她倒是答应了。”   “我给她拉了个最简单的心形,”店长笑着摇了摇头,“要学吗?”   舒远连忙点头,他想做一杯给陆赢川。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看到店长笑骂:   “又把你当年那些事儿拿出来说了?”   舒远看向女人,女人身材微胖可是长相清秀可爱,他回头看了一眼店长,儒雅的店长此时居然笑得有些傻气:   “老婆你怎么来了?等着我交他拉个花我们再回去。”   女人无奈的对舒远道:   “好好跟他学吧,虽然不靠谱但是技术确实好。”   十来分钟舒远就会了,但是拉得不好看。   店长笑着拍他肩膀:“学得很快,慢慢来,我们先回去了,等会让副店长关门。”   舒远应下然后一心一意的开始拉花,拉一杯不好就又倒一杯,来来回回弄了一个小时才拉出一个令他满意的爱心。   他对着杯口看了又看,确认好看后才心满意足的拿打包袋装好带回了香山。   回到香山的时候已经八点了,他把咖啡放在桌子上,笑着去找陆赢川,想叫他过来喝。   上上下下找了一遍没找到,林雁北也没了影,舒远叫住女佣问了一下得知陆赢川在花园后,他心情颇好的走了过去打算和陆赢川说说今天遇到的事儿。   碰巧陆赢川和林雁北并肩从花园里走回来,林雁北笑着陆赢川虽然没笑,但是眼神却也柔和。   看到舒远后林雁北打了个招呼就上了楼。   舒远等人不见后,才凑过在陆赢川唇上吻了一下,笑问:   “想我没?”   陆赢川却不乐意他回来这么晚,拧着眉:   “以后每天都这么晚回家?”   舒远想了想:“差不多吧,六点就下班了的,但是下班后店长才教我做饮品。”   陆赢川听到他是因为学做什么饮品才晚回,脸色不虞:   “想学我找老师来教你,非得这么折腾。”   舒远不想回答他这个话,笑嘻嘻道:   “我给你做了饮品,尝尝么?”   “我不喝甜的,”陆赢川低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手指通红,眉间一跳,抓起来看,右手食指气了水泡,“这也是做饮品弄的?”   “啊没事,”他抽回手就发现陆赢川虎口上有一圈牙印,“你这......”   陆赢川冷冷的收回手,上楼:   “管好你自己就行。”   舒远知道他这是气自己没听话,好脾气的说:   “你不吃饭了么?”   陆赢川脚步一顿:   “八点了谁等你?”   舒远这才想起来确实晚了,他又提醒一遍陆赢川,让他记得喝,喝一口也行。   叮嘱完后舒远跑到厨房,发现厨房并没有多做饭菜,他愣了一下,到处翻都没有翻到。   他回头找女佣:“我的饭呢?”   女佣答道:   “陆总看时间晚了你没回来就让倒了......要不我再给你弄吧?”   舒远叹了一口气,他今天没怎么吃,肚子早饿了。   拒绝了女佣,自己从冰箱拿了个窝窝头也懒得热了,就着水往嘴里塞。   陆赢川上楼找到医药箱然后下楼就看到舒远正窝在沙发上啃窝窝头,拧眉:   “你没吃饭?”   舒远回过头:   “店里订了晚饭我没要,打算回来陪你吃的,没想到晚了。”   陆赢川愣了一下走到他边上打开药箱,强行抓过他的手抹药:   “雁北饿了我们就先吃了,我以为你吃了。”   “昂,”药喷在水泡上凉凉的挺舒服,等药上完了后才道,“就算我吃了也干嘛把我饭倒了啊,放一晚又不会坏。”   陆赢川没回答,总不能说他不回来也没个电话,所以他气着了吧?   过了一会他看了一眼舒远眼睛底下的黑眼圈,道:   “最近这段时间咱两先暂时分开睡,我怕雁北半夜又梦游。”   “那你呢?”舒远下意识的反问,“你还要和他睡吗?” 第52章 你闹什么脾气?   这句话问出来之后舒远整个神经都紧绷着,他看着陆赢川期望他能说出什么来,可是陆赢川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就上了楼。   舒远有些挫败,明明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陆赢川都是好好的,他能感觉到他们是真的在一起的。   可林雁北一在,这种感觉就不复存在,就只剩下不安和无助。   偏偏他还不能怎么样。   舒远有些累,他路过主卧的时候本想打开门进去的,可是却不敢,踌躇了一会自己回了隔壁的房间。   可能是今天他上了一天的班,整个人疲惫不堪,睡着之际脑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还没有把今天遇到的人和事跟陆赢川分享......   陆赢川走出主卧打开舒远的房门看到他踢开被子正蜷缩着睡成一团,他眉毛轻轻的拧着,看上去睡得不安稳。   他走进去捡起被子给舒远盖好,正想抱一抱时舒远时林雁北又跟了过来。   陆赢川拧起紧了眉头,果然如他所想的一般,林雁北梦游是找他来了。   他有些不解,明明白天的时候林雁北看上去并没有那么依赖自己,对过去的事也只字未提,就仿佛已经放下一般......   怎么现在就这么黏糊?   百思不得其解时眼看林雁北就要去掀开舒远被子,脸色一沉,抓着他的手往隔壁房间送。   把林雁北弄上床之后他自己打了个地铺,没有再往床上睡,再睡舒远真该哭了。   想到舒远,陆赢川的右眼皮突然猛跳了几下。   左跳财右跳灾,陆赢川的一点睡意彻底没了,他不迷信,可偏偏在想起舒远的时候跳起来,心中隐隐不安。   他叫来管家,明天派几个人跟着舒远,可别又像上次一样差点出车祸。   陆赢川想到舒远非要上班的轴劲儿,叫住李管家:   “暗中跟着就行,别让他发现了。”   第二天一早,舒远起床时就发现有套衣服在床头上摆好了,包括鞋子和洗漱用品。   他愣了一下,陆赢川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想让自己进主卧的意思么?   舒远抿了抿唇,慢吞吞的穿好衣服洗漱下楼,就看到昨天晚上放在桌上的咖啡不见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林雁北端着咖啡从外边走了进来。   他看着林雁北手中的杯子愣住了。   林雁北不明所以,见他脸色不好:   “怎么了?”   刚好陆赢川晨跑回来,看到他们两人站在屋子中间。   他看了一眼林雁北发现他手中拿着咖啡,眉头紧蹙,这怀着孩子喝过夜咖啡?   “你喝这玩意做什么?没什么营养。”陆赢川说完从他手中取过随手丢进垃圾桶里。   舒远眼睁睁的看着他做了无数遍的咖啡就这样被陆赢川随便丢进垃圾桶里,胸口就好像被无数细细小小的针扎着。   一杯咖啡而已,舒远不至于说会为了一杯咖啡生气,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委屈的厉害。   “丢得好,过了夜的咖啡确实不好喝,口感涩也没什么营养,”舒远笑着道,“还是陆总想得周到。”   陆赢川听他的称呼,眼神一凛,冷声道:   “你闹什么脾气?”   “我能闹什么脾气?”舒远哑声道,“不过是一杯咖啡而已,我再做一杯就可以了。”   舒远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唾弃自己为了一杯咖啡失了风度。   林雁北这回听明白了,他尴尬的笑了笑:   “实在抱歉,我看放在那里没人喝就自作主张喝了。”   舒远深吸一口气,心中郁结愈重并不回答。   陆赢川也实在不解:   “一杯咖啡而已,你有必要至此?”   舒远气笑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过什么特别重的话,他给陆赢川精心做的,就这么丢了。   他的床他的男人都被占了,他都还没有表示不满,怎么一个个反过来说,仿佛他十分小气一般。   舒远胸口疼得厉害,为了陆赢川这颗心已经疼了无数遍,他哑声道:   “确实没必要至此。”没必要爱陆赢川爱到这种程度。   说完他越过陆赢川径直往外走去,独自上了公交。   到咖啡店的时候老板娘今天也在,和店长两个人说说笑笑。   这让舒远羡慕不已,店长的拉花让他娶了老婆,他的拉花却让他喜欢的人给丢进了垃圾桶。   老板看到他,笑着道:   “怎么样?昨天追到人家姑娘了吗?”   舒远脸色一僵,苦笑着摇了摇头。   老板还想说什么,老板娘却撞了撞他,然后对舒远道:   “小远来帮忙烤一下面包吧。”   一天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去了,快下班的时候他还是照常跟老板学了拉花,只是没有带回去的想法了。   下班的时候他低着头往公交车站走,却不小心撞上人,他低声说了句对不起继续往前走。   “舒远?”许楠拍了拍男伴,追上来。   舒远回过头,拧眉:“徐大富?”   “是许楠!”许楠愤愤,“你怎么没来找我?”   舒远找过,发生那样的事情就没再去了,后面也不是说没有想法,只是却一直没有再摆下决心,没了当时的勇气。   许楠突然让他等一会,然后回去跟男伴说了什么。   舒远听不清说什么,只是看得出来男伴不咋地开心,然后走了。   许楠对着车尾灯不屑的比了个中指,然后啐了一口才重新跑回舒远跟前:   “聊一聊吧?”   舒远没拒绝,回了咖啡厅拿了两杯咖啡选了个包间。   许楠左右看了一圈:“你怎么在这上班?陆赢川呢?”   舒远并不热络:“在家。”   许楠仿佛看傻子一般看着他:   “你两角色扮演呢?兼职服务员还是兼职情人?”   舒远并不想聊这个,他道:   “你有我妈消息?”   许楠点了点头:   “想知道就让陆赢川给我介绍个老板呗。”   到了年纪,他已经腻了每天游离与各种各样的男人之间,只想安稳下来,哪怕老老实实给人做一辈子情儿也可以。   舒远喝了一口咖啡:“我在他面前没有说话的份儿。”   许楠不信,毕竟陆赢川可是整个z国的钻石王老五,从来没有过花边新闻,出席活动也从未带过任何女伴或者男伴,偏偏那天就带了舒远。   但是他也没在坚持,而是正色道:   “你后爸前些年感染ai滋死了。你妈带着你弟走出来在县城里当起了暗娼。”   舒远猛地将咖啡洒在桌上,暗娼......   他想到记忆中的那个从来没有过笑脸的女人,手指颤抖不已,那个女人不是坚信离了舒勤富就能过得好吗?   怎么就当起了暗娼......   他深吸一口气,既然蒋秀芝已经的老公得了ai滋,他看向许楠:   “那他们呢?”   许楠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点头:   “你弟通过母婴传播,从小携带。”   哪怕舒远已经猜到了,可还是感觉浑身发冷。   许楠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把蒋秀芝的照片给他看。   照片上的女人没了舒远记忆里的美艳。眼窝脸颊深陷,皮肤蜡黄,明明五十岁左右而已,可却有一种迟暮的苍老感,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曾是十里八乡闻名的大美人。   许楠收回手机,道:   “她这两年一直在打听你的信息,说想给你道个歉。”   舒远恍恍惚惚的抬起头:   “她要给我道歉?”   许楠什么时候走到,舒远又是什么时候回到香山的他已经没了记忆。   他怎么都想不到蒋秀芝会觉得愧疚与他。   又愧疚什么呢?   愧疚对对他拳打脚踢还是愧疚对他不管不顾?   舒远心中繁杂,什么想法都出现过,说不怨恨她是不可能的。   可心中却始终心存幻想。   许楠还说要是他想见蒋秀芝他可以帮忙把她带过来。   可他想见吗?或想或不想。   童年的记忆如同海水往脑海中倾泻,仿佛要把他拉入痛苦的漩涡。   舒远浑身发冷,他现在只想找到陆赢川,赖在他怀里取取暖,确认自己已经不再是小时候的舒远。   他摇摇晃晃上了楼,打开主卧的房门的时候却看到卧室里一片狼藉,他和陆赢川摆在床头上的照片已经到了门边,舒远再往前一小步就能踩到。   林雁北在小声抽泣,而陆赢川正抱着他轻声安稳。   舒远弯腰捡起碎了的相框,眼睛一热,要换做之前他肯定能识相离开,毕竟林雁北生病了。   可今天他实在不想,他抬起头看着陆赢川,低声道:   “陆赢川,抱我一下呗,成么?”   抱一下他就能忘掉小时候的遭遇满血复活。   陆赢川听出他声音的沙哑,正打算出声说话,可怀里的林雁北却突然一阵猛烈的颤栗。   他只好再次安稳起林雁北。   舒远的手指紧紧的攥紧了,他往里面走了几乎,颤声道:   “陆赢川......”   林雁北仿佛察觉到了陌生人,焦躁不安的开始扑打,陆赢川看到他手腕的伤口再一次出血,厉声对舒远呵斥:   “别靠过来!”   舒远被吼得呆呆的站在原地几秒钟,片刻之后他眼中的的神色黯了下去,慢慢的一步一步退开,不再上前打扰他们。 第53章 我只有你啊   一扇小小的门,却仿佛把舒远还有陆赢川隔开了来,形成了不同的世界。   他轻轻把脑袋抵在门板上,两地眼泪就这么砸在了地上,形成了两个小小的水圈。   舒远不想在继续在这儿呆着了,在这里每呼吸一下他都疼,他想回去回去,回到那个破破烂烂只有几十平米的出租屋里。   这里不属于舒远,只有那个小小的几十平米的地方才是属于他的。   可他很累很累,脚底仿佛有刀子在划拉一般,疼得他迈不开脚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远慢慢的直起身子,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往隔壁房间走。   迷迷糊糊间,脑海中蒋秀芝的辱骂和后爸的殴打还有舒勤富的离开都仿佛走马观花一般在眼前浮现。   就在他快要溺亡的时候他看到了陆赢川,他拼命拼命的跑向陆赢川,千辛万苦才跑打他身边,可陆赢川却突然伸手把他推向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舒远发烧了,仿佛置身于冰窟之中浑身发抖,怎么都睡不暖和。   他半睡半醒,不知道隔壁发生了什么,突然热闹了起来,佣人医生都去了隔壁。   陆赢川对林雁北的呵护和精心照料让舒远嫉妒不已,他清楚林雁北生病了,可是他现在也好难受,为什么就不能来看看他呢?   从以前到现在就只有一个人,所以是他活该没人疼吗,可他并非不知道疼......   泪水和冷汗打湿了枕头,房间里只能听见舒远一个人急促的呼吸声还有压抑着的哽咽。   熬到了天亮,舒远才逐渐好转,他坐起来靠在床头上,窗外蒙蒙亮,月亮还没有彻底下山。   隔壁早就没了声,舒远的手无意识的往旁边一抹,意料之中的一片冰冷。   他苦笑了一下,摇摇晃晃的下床走进洗手间把自己一身汗洗了去。   等收拾完天已经大亮,刚走出房间就看到陆赢川站在门口看样子正要开门。   离得近舒远能闻到不属于陆赢川的淡香,鼻尖一酸,轻声道:   “你昨天晚上抱了他一晚上吗?”   他的声音很低,黑黝黝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儿光。   陆赢川不明白怎么回事,昨天晚上林雁北的病比之前发得凶猛,他一晚上都没怎么睡,依稀记得舒远来找过他,可他见林雁北反应大就给赶了回去。   他沉声道:   “你昨天找我有什么事?”   舒远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嵌进了掌心的嫩肉里,他轻声问道:   “陆赢川,我在你心里是不是可有可无啊?你为什么......一点都不重视我呢?”   他努力的想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可还是不可抑制的颤抖。   林雁北生病了他理解,可理解归理解,他也不希望陆赢川真的把全部注意力都给林雁北。   他只想陆赢川能偶尔看他一眼,不用说什么,就只是偶尔看一眼,让他不觉得自己是外人,他都不至于这么难过。   陆赢川拧起眉头,在他看来林雁北已经和自己没有感情上的任何藕断丝连,只是现在林雁北确实需要帮助。   对于舒远的指控他不理解,声音温冷:   “这段时间我承认我确实会关注雁北多一些,他的情况需要我。”   舒远的喉间就仿佛被塞了一把黄莲一般,苦到了心里,他看着陆赢川的脸庞,心里默默的道:   我也需要你啊陆赢川。   陆赢川见他不说话,以为在闹脾气:   “我没有办法放任他不管,舒远,你难道没有朋友么?”   舒远被他这一句话刺得浑身一颤,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要求陆赢川不管林雁北。   他不再说话,越过陆赢川走了几步才微微回过头来:   “对啊,我没有朋友,我只有你。”   舒远的背影单薄,脸颊毫无血色,陆赢川的胸口被猛的一击,   他深吸一口气叫来李管家:   “昨天舒远发生了什么事?”   李管家摇了摇头:   “一切正常,一整天都在咖啡厅里呆着。”   陆赢川想到舒远今天早上的状态:   “昨天派去的人一直在看着还是?”   李管家愣了一下,想了想:   “快下班的时间进行了十几分钟左右的交班,舒少爷怎么了吗?”   他昨天看着舒远完好无损没有什么不对啊。   陆赢川有些心烦,摆了摆手让他出去,等书房安静下来后他回想了一下最近是不是真的太忽略舒远了。   越想就越觉得忽略大了。   陆赢川点了一根烟,一根烟抽完了才起身去了主卧。   林雁北已经起了,精神有些萎靡,但是整体比昨天晚上好太多了。   陆赢川一直想搞清楚林雁北肚子里的来路,可他又对这个孩子的父亲十分抗拒,哪怕在发病期间稍微提到一点儿都会颤栗不已。   很难想象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你昨天喝的咖啡还有印象么?”陆赢川坐到沙发上问道。   林雁北扣扣子的手顿了一下,道:   “是一杯拉了花的卡布奇诺,放了一晚有些坏了但是能看出来是图案是个心形的。”   陆赢川心脏漏跳了几拍,薄唇轻抿:   “我晚上晚些回来,我让周霄来陪你。”   “好,”林雁北没有表现出多大的不快,“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先把病养好了,”陆赢川道,“养好了之后再帮我解释。”   陆赢川说完下楼叫来了周霄陪着林雁北,然后去了旗下的咖啡厅学拉花怎么做。   这一开始确实不好做,陆赢川被烫了好几遍花样才勉勉强强成型,模样实在算不上好看。   咖啡师说最快也要几天才能拉好看,所以陆赢川很难想象舒远短时间内就能学得那么好了。   在咖啡师的帮助下勉勉强强弄好看一些陆赢川打包起来订了家酒店。   今天一整天舒远黯淡受伤的眼神一直在眼前浮现,陆赢川心底不畅快,他并不想让舒远难过。   等布置好要跟舒远住一晚的房间后陆赢川掏出手机给舒远发了条信息:   ——下班后来凤飞酒店,我在这里等你。   舒远收到信息时正在抬厨房的垃圾,汤汤水水一大桶。   手机在胸前的口袋响起时他正在弯腰,刚好一辆小踏板车按了按喇叭,给他吓一跳,手机直接滑进了桶里。   乱七八糟的汤汁饮品把手机全部淹没根本看不见手机在哪里。   等舒远废了好大力气把手机捞上来后已经不能用了。   看着躺尸的手机,舒远挫败的坐在地上,这人倒霉起来什么都能遇到啊......   幸好他的手机没什么人给他发信息,要是有也只是垃圾信息而已。   等下了班之后他也没去买手机,只觉得心烦,香山......舒远想到陆赢川眼神黯淡了下去,香山他也不想回去。   还是回筒子楼吧。   磨磨蹭蹭的走到门口就被人揽住了。   黎封戴着一个夸张的墨镜,勾着舒远的脖子:   “真的是你啊,我大老远看见还不信是你呢。”   舒远手脚并用,好不容易挣脱开来,看着眼前笑得灿烂的人,道:   “笑什么?”   “见到你我开心呢呗,”黎封笑道,“开心就笑,怎么?还不许笑吗?”   舒远被他的回答弄愣住了,他微微抬头看黎封,嘴角裂得很大,一颗比其他牙齿尖的犬牙就这么显现着。   因为见到自己而开心么?   舒远生怕第一次因为自己的存在而让别人感到开心,他从以前到现在就一直是不受喜欢的存在。   哪怕黎封是真心也好撒谎也罢,他的话都能让自己感觉自己是能够允许存在与这个世界的。   他破天荒的邀请道:   “去喝几杯么?”   黎封有些意外,他左右看了一眼:   “陆赢川不在?”   舒远眼神黯淡了下去,轻声道:   “他没空管我的。”   他的声音很低,马路边上又嘈杂得很,黎封听不大清楚:   “什么?”   “没什么,”舒远摇了摇头,“方便的话就去喝一杯吧。”   “没问题啊。”黎封笑着掏出手机给经纪人说了下。   可能是对方不满意黎封中途离开说了几句,舒远就看到他脸色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一个破庆功宴有什么意思?我回了。”   舒远挑起眉头:“不去没事儿?”   黎封关掉手机,拽着舒远往酒吧走:   “能有什么事儿?小爷我本来就不需要搞这些应酬。”   他们并没有挑什么大酒吧,而是随便选了个,只要能喝酒的。   一进去舒远就蒙头喝了几杯,黎封按住他的酒杯:   “怎么每次喝酒都和闷酒?遇到什么事儿了?”   舒远并不想吐露太多,可心中那些一团乱麻却无从解起,他整理了一下道:   “如果以前有个人对你老说很重要的人对你很不好很不好,现在突然说要来见你跟你道歉,你会怎么办?”   黎封偏头看着舒远,没有去追问太多,他喝了一口酒:   “既然是很重要的人我可能会放不下吧,既然知道了就去见他听他说什么,不然以后多梗得慌。”   舒远愣了一下,心中的乱麻被他轻飘飘的一句就解开了些。   怕什么呢?   听听吧,反正他也不是小时候了,她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了。   舒远端起酒杯冲黎封举了举杯子:   “走一个。”   然而还在等舒远的陆赢川并不知道舒远根本没看到信息,一直坐在酒店里等着,第无数次抬腕看表后,终于忍不住抓起外套往外走。 第54章 背叛与分手   可是刚出到酒店的大厅,陆赢川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舒远上班的咖啡厅在哪。   他握紧了车钥匙,打电话给管家问来地址之后才出发。   咖啡厅的位置不偏僻规模也很大,陆赢川很快就能找到,咖啡厅此时已经打烊。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任何信息,时间也一点一点的过去。   他拨了管家的号码:   “舒远回去了么?”   李管家有些意外:“没呢。”   陆赢川想到前天跳动的眼皮,突然不安了起来,舒远不是会爽约的人,难道是出事了?   手指猛的握住了方向盘,派了许多人手找舒远。   吩咐下去后陆赢川的脑袋抽一下疼得厉害,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对舒远的了解多么的匮乏。   他不知道舒远的工作,不知道舒远的习惯不知道他回去哪里。   自己真的如舒远所说的一般,总是会下意识的忽视了他,因为他觉得舒远不会闹就算闹也会老老实实的待着。   就在陆赢川的入手已经暗中找舒远时,舒远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黎封架着舒远,他也不清醒,带着舒远东倒一下西撞一下,给舒远磕青了。   幸好他今天来这附近参加电影上映后的庆功宴,老早订好了房,这会就就直接带舒远回了房间。   刚到房间,舒远受了一路的颠簸,直接吐了出来。   一点不剩的吐在两人的衣服上。   黎封“嗷”了一声,别过头去,放弃了把舒远放床上的想法,把他扒得只剩下内裤就往浴缸里塞。   没想到一碰到水的舒远却突然挣扎了起来,一拳挥在黎封的脸颊上。   “操!”黎封挨了好几拳,看着发酒疯的舒远咬牙切齿的在他背上的嫩肉掐了一把,“你给我老实一点,不然就睡浴缸里!”   舒远吭哧吭哧的驱赶黎封:   “我自己洗,我有男朋友了别乱摸我......”   他自己洗完裹着毛巾摸索着往床上倒去,睡得香甜。   黎封看他如此气笑了,裹着被子躺在沙发上,他一米九的个子躺在沙发上实在憋屈。   看着床上的人,他咬着牙,这他妈是他的床,他凭什么睡沙发?   黎封不爽的扛着被子睡到了床上,替舒远盖好被子,然后自己卷着另外一铺被子睡成一团。   陆赢川一晚上跑了各种地方,老旧的筒子楼以及各个社区的派出所和医院,可跑遍了所以街头巷尾都没有舒远的身影。   心口的裂口越来越大,惊恐也越来越大,担心舒远真的有个什么万一。   找了一晚上,车上的烟灰缸已经全部满了,陆赢川嘴里直接急得长了几个泡,深邃的眼尾爬了一些红色的血丝。   因为舒远的身份证没有任何登记记录,找起来格外的麻烦,直到凌晨五点,他才接到了信息。   “陆总找到了,和黎家小少爷在酒店里。”   得到信息后陆赢川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被放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幸好,没有出事......   等这个劲儿缓过去后,一晚上的等待和着急在这一瞬留给陆赢川的就只有无尽的怒火,他方向盘猛地一打,往他们住的酒店赶去。   陆赢川的深邃的眼眸里酝酿着风暴,又是黎封......   他现在只祈祷舒远和黎封最好能没有什么事!   陆赢川站在房门前,压着一腔怒火,抬起腿猛的踹了一脚。   他脚劲儿不小,这一脚整个墙面都震了起来。   等了几秒钟,陆赢川又踹了几脚。   巨大的声响让黎封猛地惊醒,他拍了拍傍边的舒远:   “卧槽醒醒!地震了!!!”   舒远烦得拉高被子盖过脑袋,黎封“啧”了一声打开灯急吼吼的连拖带拽的把舒远弄下床,刚打开门就撞上了一堵人墙。   黎封嚷嚷:“别挡路!”   舒远光着身子,只穿了一条内裤,背上有着青青紫紫的痕迹......   眼前的这一幕让陆赢川浑身的血液直冲脑袋,眼睛在这一刻变得赤红,呼吸严重的不稳。   “你们要去哪里?”陆赢川的声调没有半点儿温度。   黎封察觉到周身气温骤降打了一个寒战,刚抬起头想看清来人时就被一脚踢到,他往后倒了几乎直接摔在了地上。   陆赢川没有就此停下,他抄过放在门边的花瓶对着黎封的脑袋砸下去。   猩红的血液就这样喷涌而出,流了一地。   舒远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到黎封破了相,他想也没有想就扑过去用毛巾堵住伤口。   很快温热的血液就将毛巾浸湿,舒远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抬起头看着陆赢川颤着嗓音:   “救护车......快打救护车......”   陆赢川还是不为所动,只是看着舒远焦急的堵着伤口。   舒远怕得直颤,黎封被陆赢川打出了那么多血,黎封会不会死陆赢川会不会被抓走?   不能让陆赢川坐牢!   舒远一直在叫救护车,很快吸引了酒店的服务人员,替他打了120。   救护车来得快,很快就把黎封拉去了医院。   就在他要跟上去的时候陆赢川一把抓住他,赤红着眼睛,一把掐住舒远的脖子将他抵在墙上,声音低沉沙哑:   “你敢背叛我!”   舒远双脚微微离地,氧气被截住,肺部的空气只出不进很快脸就憋紫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等肺里的最后一点儿氧气即将殆尽时,陆赢川突然松开了手,把他甩在了床上,反手锁住门。   舒远头晕眼花还没有反应过来,陆赢川就欺身而上,将他正面朝下按进了被子里,双手被反扣在身后用领带绑住。   陆赢川按着他,舒远身上的痕迹就仿佛一把又一把锋利的刀子划在他的胸口上。   舒远根本不明所以,不知道陆赢川突然的怎么了,等他抵上来撕开干涩后,他疼出了声。   空气中除了黎封留下的血腥味之外又多了一些新鲜血液的气息。   感受到禁止时陆赢川愣了一下,很快就将这一发现抛之脑后,动作越发大,他本来就不擅长表达,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报复舒远给他带来的伤害。   他一口咬在舒远的肩膀上,直到嘴里弥漫了血腥味才松开牙口,他赤红着眼睛:   “你敢背叛我!”   舒远疼得厉害,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那一处仿佛撕裂了一般,他低声哭了出来,低咽着求饶。   这一场qi   g事伤了舒远也伤了陆赢川自己,等他出来之后看着奄奄一息趴在床上像一个破碎的娃娃的舒远,胸口剧烈的疼痛,眼眶猛的湿润。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胡乱收拾一把就往外走去。   舒远见他要走,强忍着身体的疼痛爬了起来,陆赢川粗暴的床s还有话让他清楚了陆赢川一定是误会了他和黎封。   本来就苍白的脸色越发的没有血色,他摇摇晃晃的下床,他几步追上陆赢川握住他的手,声音已经哑了:   “我没有,我和黎封没有发生什么!”   陆赢川却猛的甩开手,舒远由于惯性摔到了地上,伤痕累累的那一处再受重创,疼得他几乎晕厥。   “没有发生什么?”陆赢川的火气爆发,“没有发生难道你们盖着被子纯聊天么?我亲眼所见你还不承认,是觉得我会相信你么?”   舒远根本就没有黎封发生,他是醉了可不至于蠢!   他抬起头,触及陆赢川眼底的厌恶时,他颤声道:   “我真的和他没有发生过什么关系......”   陆赢川深吸一口气,不想去听舒远的解释,他把昨天订好的房卡狠狠砸在舒远脸上:   “亏得我还用心布置说给你弥补最近的忽略,现在看来你不配。”   舒远的视线跟着卡往下看,是一张酒店的房卡,他愣住了。   陆赢川别开眼睛不再看舒远:   “分手吧。”   分手这两个字犹如闷雷在舒远耳边炸开,他的动作就像被按了关机键一样彻底停止了。   只有眼底的眼泪快速凝聚,然后毫无预兆的滚落下来下掉。   他再一次爬起来拉住陆赢川的手,语气又急又抖:   “不分!我没有和黎封发生关系,陆赢川你相信我!”   他靠近陆赢川的路不好走,有多少委屈和泪水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他不在乎,好不容易在一起站在了他的身边,所以哪怕是林雁北回来也没关系他们已经在一起了,等林雁北病好了就可以了。   因为珍惜这段感情,所以舒远哪怕一个人夜里在难过在想陆赢川也都不会去打扰他。   他不想分手,一点儿都不想。   陆赢川却没有去听,而是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看着他湿漉漉的脸庞,狠声道:   “别用你恶心的手碰我,既然你那么想离开我身边那么渴求其他男人那我就满足你,从今天开始你要是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杀了你。”   这句话就仿佛一把双刃剑,把舒远刺得遍体鳞伤时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陆赢川冲回车里之后靠在驾驶座上,气息仍旧不稳,脑海里全是舒远背上的痕迹。   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如何担心,而舒远又如何同其他男人抵死缠绵,陆赢川的胸口就一阵无法言说的酸涩。   他抬起手抹了一把脸,结果却触了一手的凉意,整个车厢里只有陆赢川粗重的呼吸声。 第55章 我要见陆赢川   等陆赢川冷着脸回到香山时才发现香山早就乱成了一团。   佣人抬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   陆赢川一僵冲到了二楼,果不其然林雁北浑身颤栗的缩在角落里,手里拿着匕首,四处乱挥着,嘴里念念有词。   “别过来别过来,滚......”   眼看匕首就要挥到脖子上了陆赢川冷汗直接掉了下来,来不及问周霄情况,一点一点往前靠近:   “雁北,来,把刀放下。”   林雁北顿了一下,下一秒钟突然厉声尖叫了起来,往角落里靠,后脑勺的血染红了墙面。   陆赢川一点一点靠近,趁林雁北不注意一把将他制住,然后把刀取下。   伴随着林雁北的尖叫,陆赢川把他抱住,手掌轻轻拍拍:   “没事了没事了,不怕。”   连哄了四五分钟林雁北的情绪才归于平静,他靠在陆赢川的怀里惊恐万分:   “他来了,他来找我了......”   陆赢川把他抱到床上示意医生给他上药处理伤口,却不想外人一靠近林雁北又开始挣扎。   没办法陆赢川只能给他打镇定剂,等药效上来后,医生这才给他检查。   前前后后洗了好几盆清水,脑后缝了十针,手腕上身上也出现大大小小不同的伤口。   等忙完了陆赢川坐在床边,眼睛底下一片青黑:   “昨天有什么人来过?”   周霄第一次见林雁北发病,也吓得不轻,他吐出一口浊气:   “没什么人,就昨天晚上十点左右他就这样了,一直进进出出说要找你。”   陆赢川脸上不算太好看: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不是你说的不管有什么事都不要给你打电话呢么?”周霄揉了揉眉头,这一晚上给他整得疲惫不堪。   陆赢川僵了一下,他看着床上惨状百出的林雁北,又想到舒远和黎封共同出现的场景,胸口一阵窒息的疼痛,他咬了咬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霄看了他一眼,道:   “你那宝贝花瓶儿呢?怎么一直不见人影?”   提到舒远,陆赢川脸色沉沉:   “以后别给我提他。”   “哟怎么了?”周霄挑起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你之前不是还警告我不许动他么?听雁北意思你们还在一起了。”   陆赢川的脸色已经黑得能掉出煤渣了,看着床上的林雁北一言不发。   周霄冷笑一声:“早告诉你那小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了吧?现在信了。”   陆赢川没有反驳,就在此时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是黎家的位,他冷眼拿过手机接下电话。   黎终看着病床上缝了几针的弟弟:   “陆赢川,我家小子被你开了瓢你是不是得给我个解释?”   陆赢川站了起来,手指握得很紧:   “你弟弟窥视了不该窥视的东西,没点眼力见睡了我的人你们黎家打算怎么给我交代?”   黎终一听就觉得坏事了,他这个弟弟从小到大油腔滑调,还以为长大了能收敛一些,没想到居然在陆赢川这个煞神头上动了土。   “陆总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弟弟虽然不着道,但是也不至于看不懂事非跟你抢人,对吧?”   这话就是在暗指是不是舒远先勾引的黎封了。   这句话不只在陆赢川心口捅刀子更是在他脸上扇巴掌。   “黎总这话似乎是在怪我教人不到了。”陆赢川冷道。   黎封不说话了。   “既然动了别人的东西,那想必令弟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陆赢川挂掉电话之后看到周霄傻了的眼神面无表情的关机,或许是察觉到周霄要说话,瞥了他一眼:   “闭嘴。”   周霄识时务,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心里却暗暗心惊舒远的胆子,真的敢绿了陆赢川。   陆赢川翘着二郎腿看着床上的毫无血色的林雁北,表情除了比平时冷一些,看不出什么不对。   舒远在陆赢川走后恍惚了许久,脑袋昏昏沉沉酒店里的物件都有了重影。   身上每一处都很疼,身上的骨头就好像被人打断又重新接回去一般,尤其背上还有那一处,疼得受不了。   舒远艰难的走到浴室,短短十几步路,他却要倒好几次,额头上已经冒了一大颗一大颗的冷汗。   他双手扶在洗漱台上,扭过身子,果然背上没一块皮肤是好的,充斥了大大小小的咬痕,最轻的只是咬青了最重的已经见了血。   腿间也泞泥不堪,疼的同时也难受着。   他扛着疼颤颤巍巍的对自己清理了一番,热水冲刷着伤口对他来说无疑又是一场酷刑。   疼得他呜咽出声。   “分手吧。”   这几个字猛的打入舒远的脑海里,就好像在他胸口倒了好几斤硫酸,腐蚀着他的心脏,疼得喘不过来气。   心脏传来的疼痛甚至压过了身体的疼。   舒远不知道是怎么洗完的,只记得陆赢川好像丢给了他一张房卡。   他冲出找到陆赢川丢下的房卡,然后下楼打车去了凤飞酒店。   一下车就径直往卡上的房号找去。   上了顶楼的总统套房后舒远深吸一口气,慢慢将门打开,一进去眼眶就湿润了。   一地的气球,舒远想到陆赢川绷着脸坐在沙发上打气球挂气球就觉得好笑,笑着笑着看到床上用玫瑰花瓣围成的爱心时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沿着墙面缓缓蹲了下来,他怎么都没想到他就是和黎封喝了一顿酒,就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舒远和黎封没有发生什么,也不想分手。   对,他不想分手。   他得去跟陆赢川解释,想到这,他迅速下楼打了车直奔香山。   顾不上疼痛,正要进大门的时候却被保安拦了下来。   舒远脸色一白,没想到陆赢川已经往下下了命令,他努力正声:   “我要见陆赢川。”   保安拦下他瞥了他一眼:“陆总吩咐不能让你进来。”   舒远不认命往里冲,可是却被保安一手推开,他本就腿下无力身上也有伤,这一推直接往后倒坐在了地板上。   陆赢川看着手机里的监控画面,手指紧紧的攥了起来。   周霄见他脸色不对凑过来看了一眼,挑起眉:   “放心不下啊?”   陆赢川脸色一沉,他锁上手机没有任何言语。   直到傍晚时陆赢川正在给林雁北浅一些的伤口上药,一抬头就看到舒远站在了阳台上。   陆赢川吓了一跳,一瞬间就明白了舒远是怎样上来的了。   这可是二楼!   而且他绝对不是从正面进来,而是怕了后边的电网进来的。   陆赢川想到这心脏猛的一跳,那可是有大电伏的,白天没有通电要是晚一点舒远再爬那人就该凉了。   他的掌心冒了一丝丝的冷汗,反应过来是在担心舒远后他心中恼怒,他放下 药膏,走出阳台。   脸色阴狠:   “我是不是说过再让我看见你一次就杀了你?”   舒远抖了一下,他看着陆赢川垂在身侧的手,伸手想要握住,可是陆赢川却一下躲开。   他抿了抿唇,抬起头看着陆赢川,眼神诚恳认真:   “我和黎封之间没有什么关系,你相信我。”   “没有什么关系?没有关系会一起喝酒会一起开房睡觉?”陆赢川一步一步逼近舒远,恨不得生吞了他,“而且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告诉我你们没有关系?”   陆赢川越说怒火越重:“你拿我当什么了?傻子么!”   舒远摇了摇头,脸色苍白没有一点儿血色:   “我昨天心情不好遇到了黎封,就喝了几杯,至于为什么开房,我......喝醉了。”   说到这里舒远自己都站不住脚了,不是因为他和黎封有什么,而是觉得这是个人遇到这样的情况不误会才奇怪。   听出了舒远的心虚,陆赢川笑了起来:   “你自己也不相信是不是?承认吧,非要我抓住你们......”   他咬着牙,忍着把他往后推的冲动,他拽着舒远的手腕往里扯,一路拉扯,撞倒了不少东西。   舒远疼得直吸气,陆赢川气头上不管不顾直接把他摔出大门,居高临下的道:   “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舒远嘴唇轻颤,他被陆赢川的眼中的厌恶刺到了。   见舒远不动,陆赢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签了名儿丢在舒远的身上:   “一千万,够了吗?”   舒远回过神,他哑声道:   “我不是来要钱的......陆赢川,我跟黎封真的没有什么。”   陆赢川往回走的脚步顿住,他回过头冷道:   “喜欢站就站着。”   舒远看着他的背影,想到那精心布置的酒店房间,眼前逐渐模糊。   他知道陆赢川现在正在气头上,他愿意等他气消了再好好的谈。   太阳一点点隐入山峦,黑色慢慢的笼罩。   入秋许久了,晚上不似白天,已经有了很重的凉意,香山别墅又在半山腰,八点过一点就上了霜。   舒远还是穿着昨天的那一件短袖,身上已经被夜风吹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两条腿已经站麻木了。   背后的伤口越来越疼,他咬咬牙继续坚持。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夜里十点时本来好端端的天气居然开始下了第一场秋雨。   本来只是细细绵绵的小雨,可不只怎么回事过了一会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冰冷的雨水伴随着大风拍打在舒远的身上疼得他睁不开眼睛。   风雨越来越大,舒远的意识慢慢的模糊了起来,他快要坚持不住了......   别墅里李管家看着大雨,手里抱着伞干着急:   “少爷,外面这风雨实在是大,舒少爷再怎么犯错也把他带进来罚吧。”   陆赢川端着茶杯不为所动。   没有陆赢川的允许,李管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站在门口张望着舒远的状态。   又过了几分钟,李管家看着雨中的的人儿倒了下去:   “少爷,舒远了倒了!”   话还没有落音,陆赢川已经冲进了雨里。 第56章 陆赢川在产科   陆赢川抱着舒远,通过薄薄的体恤感受到了他的体温,滚烫。   烫到陆赢川觉得两条手臂已经快烧了起来。   他把舒远放在床上,神色复杂,有对舒远的担忧也有因为对舒远关心而产生的恼怒。   医生来的时候一看舒远脖子上的痕迹时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看了一眼傍边的冰山,得到示意后这才掀开了舒远的衣服。   看到背上的惨状医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牙印因为被雨水泡久了,伤口微微泛着白。   等他要去脱舒远的裤子时被陆赢川止住了,他僵着脸:   “出去。”   医生了然,对于这些有钱人的占有欲有很强的包容度。   陆赢川抿着薄唇,修长的手指划过牙印的边缘,感受到舒远轻微颤了一下,他收回手扒了舒远的裤子。   那一处的情况很严重,已经裂了,小裤子也沾了血。   舒远疼得低呜了一声,陆赢川一顿,红色的血迹刺疼了他的眼睛。   他走出去跟医生拿了药给舒远抹上,然后这才让医生进来给他处理其他伤口。   弄完之后又给他挂了退烧消炎的点滴,一直到了后半夜舒远的烧才退。   陆赢川等他退烧招了女佣来看着才离开。   第二天舒远是在中午的时候才悠悠转醒,他做了起来看着熟悉的屋顶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大雨里,怎么回来的谁把他弄进来的他已经不知道了。   昨天发生的事一件一件涌入脑海让他白了脸,紧接着又是一喜。   他抓住女佣,声音经过高烧的洗礼已经彻底哑了,只能发出一些气音:   “是谁让我进来的?”   女佣记得陆赢川的吩咐,道:   “是李管家,他说您醒了就赶紧离开吧。”   舒远脸上的欣喜慢慢落了下来,他就知道陆赢川不会轻易的相信他。   他不再说话,艰难的下床穿好衣服才一瘸一拐的出了房间。   刚下楼就听到饭厅里陆赢川对林雁北的关心,叮嘱他不要挑食。   舒远这会哪里还有心思去吃醋,他就这样呆呆的看着陆赢川,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一会陆赢川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冷冷的抬起深邃的眼睑撞上舒远的眼眸,然后错开,态度冷漠得仿佛舒远只是一个陌生人。   舒远的胸口一痛,余光里保安走了进来,他握紧了手指头:   “我真的没有。”   可惜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到了发不出声的程度,只看得嘴唇在动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他见陆赢川不为所动,不敢再烦老老实实的跟着保安往外走。   等他好一些了再来。   回到筒子楼的时候舒远的内裤再一次被血浸湿,他换下裤子用盆接水自己处理时额头上的碎发直接被冷汗打湿。   这是五年多来陆赢川最粗暴的一次,好疼......   舒远清洗完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药,这一片区最近的药店也得一公里以外。   他疼得厉害,实在走不动了。   舒远趴在床上缓着疼痛,缓着缓着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说是睡倒不如说昏迷。   好在他的自愈能力强,睡了这么久身上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爬起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再下了一碗面条吃下去之后体力就恢复了。   一碗面条他吃得很快,他没忘记黎封被陆赢川开了瓢,吃完来不急洗碗就直接去了医院。   他买了一点儿水果,路上总觉得有人在看他,他有些奇怪。   一两个很正常,但是路上十个人九个人回了头,嘴里念念有词。   舒远拧着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尽管好奇,他也没有多想,一股脑的往医院里冲。   要知道黎封的病房并不难,等他找到的时候发现病房门口被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站在门口守着。   舒远顿了一下走过去:“您好,我找黎封。”   保镖上下看了他一眼,转身进病房通报,很快就出来示意他可以进去。   进入到病房的时候舒远才发现并不是只有黎封,椅子上还坐了一个戴着切边眼镜的男人。   模样清秀,看上去应该是比较亲近的类型,可偏偏整个表情却紧绷着,显现出不合适的正经和死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舒远总觉得对方的眼神总是带着一个莫名的敌意。   黎封脑袋围着纱布,看到舒远他扶着脑示意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把他的床摇起来。   男人横了他一眼:“少动。”   说完终于正眼看了舒远,镜片之后的眼睛没有任何的不屑或是其他情绪,真真如一口无波的古井:   “你好,我是黎封的哥哥,黎终。”   舒远愣了一下,原来是哥哥所以才对他有那么大的敌意啊,看着黎终,他觉得这两兄弟的模样差得也太大了......   他放下果篮,道:   “很抱歉害黎封受了伤,在这里我向您道个歉。”   黎终不接话,眼前的男人模样确实出彩,如果生在娱乐圈也是顶流之秀,怪不得陆赢川还有他这个蠢弟弟才会充当铁头。   “因为你,陆赢川从昨天开始对黎氏施压,我弟弟的事业正在上升期,却因为你传出了负面新闻,这些损失你打算怎么算?”黎终道。   舒远愣了,陆赢川向黎家施压?   他自然不会自作多情到是真的为了自己,不过是因为陆赢川认为黎封在打他的脸,仅此而已。   不过......   “什么负面新闻?”舒远哑声道。   黎终见他神色疑惑看不出是装的,于是掏出手机把新闻递给舒远看。   【当红小生黎氏集团小公子和陆氏集团总裁抢男人】   各种骂黎封和舒远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名词汇入眼帘。   舒远往下划,配图是在酒店时陆赢川动手时以及黎封架着烂醉如泥的舒远近酒店的照片。   他错愕的抬起头:“这......”   舒远终于明白了一路上的异样原因是为何而来的了。   “我相信我弟弟不会做出什么事,”黎终道,“不过舆论就是舆论,群众只看他们眼睛看到的,这你怎么解决?”   黎封见他哥又开始拿出商人的那一套,他双手撑着脑袋,道:   “这怎么能赖他呢?是我非要拉人家睡一屋,你怎么不找我算账?”   黎终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黎封还想说什么。   黎封就摆了摆手,驱赶:   “陆赢川那边我会想办法,你别为难舒远了,快出去我跟他说点话。”   黎终拿这个弟弟毫无办法,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十分钟。”   黎终走后,黎封龇牙咧嘴的想要重新躺下,可医生说不要让脑袋太受力,他就只能梗着脖子下也下不去。   舒远赶紧过去撑着他的背,让他慢慢躺了下去。   黎封躺好后长吐了一口浊气:   “操,我连亲都没亲到一口就莫名其妙缝了几针,这波不划算。”   舒远闻言沉默了,这事说起来就是他自己的原因,如果不是他邀请黎封去喝酒,那之后的事就不会发生。   可事已至此,再后悔都没有用,他看着黎封头上的纱布,说不愧疚是假的:   “对不起。”   黎封听出舒远的低落,说实话这伤好巧不巧就在就在额头一侧,虽然伤口不算太大,但是他是靠脸吃饭的,脸受伤了他确实心里不得劲。   可见舒远这个样子,反倒觉得没什么了,他挑起眉:   “要不你亲我一口,让我伤得值当一些。”   舒远顿住了,一时间犯了难,好一会才道:   “要不你去划个价,我赔你。”   黎封没趣的撇了撇嘴:“不用,我这你不用放在心上,倒是你,陆赢川误会不浅,没对你怎么样吧?”   说到陆赢川,舒远的私密部位开始隐隐作痛,抿了抿唇道:   “他和我分手了。”   黎封错愕的瞪大眼睛:   “那么严重么?”   舒远不说话,好一会才道:   “黎封,我想找你帮个忙。”   “让我帮你解释解释对吧?”黎封道,“没问题,不过得缓过两天,我这脑袋医生不让动,我哥本来就生气我不敢再惹了。”   他能答应舒远已经很感谢了,哪里还要求人家。   现在他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了黎封的身上,希望陆赢川能相信。   为了黎封能快点好起来,这几天舒远一直研究怎么做补体的食物,一日三餐准时往医院送。   黎封有体重限制,本来不想吃,可看着又觉得好吃,每次就多吃了一些。   终于在第四天,黎终终于愿意让黎封活动了,喝了大几碗筒骨汤的黎封打了个饱嗝,对舒远道:   “陪我去散散步,明天就出院。”   舒远有些兴奋,出院了就能去跟陆赢川说清楚了。   两人搭了电梯下到一楼,刚走到花园远远就看到了陆赢川和林雁北。   舒远看到陆赢川牵着林雁北的手,林雁北不知道说什么,陆赢川眼神柔和时不时的笑笑,气氛融洽的同时透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暧昧。   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陆赢川和林雁北走进了对面的大楼。   那一栋楼如果舒远没有记错,是孕产科...... 第57章 他想陆赢川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会不会是去看人了?陆赢川不是那种没分手就乱来的人。   想是这么想,舒远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格外的害怕。   黎封站在舒远身边自然也没有错过那一幕,察觉到舒远僵硬的身子,他轻咳一下:   “可能只是去看人了。”   舒远不说话,在没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只能但愿如此,得抓紧时间去把事情解释清楚。   他怕时间再拖一点就什么都来不及了,林雁北的存在让他感到没有安全感,他们本身就有感情基础,如果再发生点什么......   舒远抿着唇,他不想就这样错过陆赢川。   产科楼里,陆赢川和林雁北进了电梯之后牵着的手就松开了。   林雁北偏头看了一眼陆赢川,微微叹了一口气,道:   “你这是何必呢?”   陆赢川嘴唇轻抿,一言不发。   前几天的八卦爆发后惊动了董事会,接二连三的电话让陆赢川感到心烦。   为了不让舒远再弄出乱七八糟的新闻,他派人暗中跟了舒远几天。   这几天倒没有什么新闻了,只有下属一次又一次的传达舒远是怎么照顾黎封的。   每天准时往医院跑,精心准备营养餐......   想到刚才看到舒远和黎封说说笑笑的从住院大楼走出的模样陆赢川就觉得不爽快。   尤其是舒远脸上的笑容,虽然之前和自己的时候舒远也总没皮没脸的笑,可笑里细看却总能感觉到一丝讨好。   现在的笑容却明媚得很,眉眼舒展开就好像一朵艳丽的玫瑰花。   陆赢川胸口刺痛,藏在裤兜里的指尖微微攥紧,他和黎封还真的是好一对恩恩爱爱的情侣。   想是这么想,他却对舒远这边刚分手那边就无缝衔接的和别人好上了的事实感到愤恨。   看到舒远过得好他更加不虞,要知道分手后这几天他都没有睡好。   林雁北按下孕检的楼层,道:   “我觉得舒远不像是会朝三暮四的人,你找个机会好好和人家说。”   陆赢川并不理,只是冷着脸和他去做各个检查。   医生拿着b超在林雁北的肚子上看,再结合其他的指标,拧着眉:   “孩子比之前健康了一点,不过爸爸的身体太差了,不想出现意外就好好养着。”   两人看完出去按电梯,等电梯的时候林雁北突然浑身一冷,仿佛被一只毒蛇盯上了,不知道感应到了什么他猛地往医生的办公室跑去。   他的力气极大,门砸在上面发出“嘭”的巨响。   走廊上孕妇多,都被吓了一跳,纷纷向他表示不满。   林雁北却没有察觉一般,脸色苍白额头上的冷汗往下涌,他走进医生的办公室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人,崩溃的顿到角落里哭了起来。   变故来得突然,陆赢川一边道歉一边走过去安抚林雁北:   “怎么了?”   幸好这一次林雁北没有失去理智,他抬起头:   “他来了......”   陆赢川愣了一下,这个“他”已经在他耳边出现了两次,沉声道:   “他是谁?”   林雁北口齿抖着,费力的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意思很明显,是孩子的父亲。   陆赢川一凛,看来林雁北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来的时候他没有带什么人,身边又还有林雁北他没有贸然的出去找,而且把林雁北抱起来直接走出了医生办公室,直接通过vip通道抵达停车场,回了香山。   他们不知道的是,林雁北口中的“他”就在医生办公室隔壁的消防通道里。   男人个子高大壮硕,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还是黑色的作战裤和一双高帮作战靴,金发碧眼,并不是Z国人。   等察觉到他们走了后,男人拉高口罩,压低了帽檐走进林雁北刚出来医生办公室。   反脚把门摔上上了锁,医生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呵斥,男人一把将枪甩在桌子上,用拗口的普通话问道:   “刚才来检查的男人是什么毛病?”   这是什么年代,医生本以为对方的枪只是玩具枪,本不以为然,可是男人抬起头,那种仿佛死侍一般的压力涌了出来。   医生:   “怀孕了,孕检。”   男人先是一愣,在之后碧眼闪过惊喜狂热:   “怀孕?!”   他很快收拾好情绪,再三跟医生确认之后丢出一沓钱然后再一次离开。   回到香山后,陆赢川让佣人把安胎药弄上来看着林雁北喝完,才道:   “到底怎么一回事。”   林雁北顿了一下,双手捧着杯子,眼神空洞的再一次解释起来。   陆赢川驱散佣人,认真倾听。   林雁北当时出任务出事并不是被救起来而欲.演是被俘虏了,被进行了长达两年的折磨。   陆赢川眉头紧蹙:“对方是什么人?”   “雇佣兵。”林雁北的声音抖得厉害,仿佛之前遭受过的种种还在眼前历历在目。   陆赢川没有去追问细节,这些大概林雁北愿意说出来都已经是在他伤口继续撒盐了。   “你确定他找来了?”   林雁北点头:“不会有错的......”那阴毒霸道的眼神,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他太可怕了......阿川求你了帮帮我......”   陆赢川拍了拍他:“我知道了。”   他一向谨慎,当天就马上就加固了两倍安保系统,就连进出的佣人都必须进行人脸识别才能进入。   只是要录人脸系统时要把指纹给删了,李管家看着舒远的指纹,拿不定主意,所以也就没有删。   陆赢川通过后台看到时,看着那个圆圆的螺,眼神沉沉。   这本来该删了的,可是陆赢川却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吩咐了李管家保留原来的装置重新再装另外的人脸系统。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吩咐已经下去了,陆赢川烦躁的点了一根靠在椅子上。   他以前没什么烟瘾,可最近抽烟的频率越来越大。   陆赢川偏头看著书房那几条金鱼,舒远给他带来的影响远比他想象的大。   舒远在筒子楼里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天气真的变凉了,以往换秋季的那几天陆赢川的鼻子就总堵,要拿热毛巾敷在鼻子上才能入睡。   以往都是自己给他弄,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估计陆赢川舍不得林雁北熬夜为他做这些吧。   舒远想到早些在医院看到的,忍不住掏出手机给黎封打了个电话,再三确认他明天去这才稍稍安心了下来。   筒子楼的隔音并不好,各家炒菜声以及吵架都能清晰印入耳朵里。   舒远心烦睡不着,走出屋门,靠在脱了漆露出铁锈的围栏上往下看。   几个小孩在不算宽敞的马路上玩皮球,个个大汗淋漓,没几分钟就听到叫回家吃饭的声音四面八方的传过来。   小孩互相越好明天再玩然后高高兴兴回了家。   舒远嘴角微勾,这个充满人烟味的地方暂时冲散了他心底的郁结。   “是不是挺喜欢的?”陆老爷子穿着挂挂摇着蒲扇笑眯眯的道。   舒远点了点头。   “我刚来那会嫌吵,换了几个地方,”陆老爷子对隔壁的婶子招了招手,“后来觉得没意思就又搬回来了。”   舒远被夜风吹得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看着老头子,问道:   “您一直是一个人么?”   “对啊,老伴走了二十年了。”老头子说到老伴,和蔼的眼底逐渐升起想念。   舒远无意提及,却踩到了老人家的痛处,他也是傻了才能问出这种问题,明明住这么久都没有发现有其他人进过老爷子的家门。   “对不起。”   陆老爷子摆了摆手:“这有什么,不用说对不起。”   “哎,”老爷子停下摇扇的手,“我前几天在报纸上看到你了,那两个哪个是你对象?”   舒远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那些事会被提及也没想到老爷子会去看这种新闻。   他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和窘迫,掏出刚买的手机从朋友圈里翻出他偷拍陆赢川的照片炫耀一般给老爷子看:   “他是。”   老爷子观察舒远的神色,突然笑开了:“你很喜欢他啊?”   舒远点点头,给老人家看说这些事情有些难为情,但是第一次和别人说起陆赢川,他兴奋得很,耳朵都红了些。   他想都没想,点出陆赢川一堆优点。   陆老爷子觉得这孩子有些意思,从头到尾一个不都没说过,他还以为自己那混蛋小子会不讨人喜欢呢。   “没有什么缺点么?”   舒远顿了一下,片刻之后摇了摇头,陆赢川在他眼里近乎完美。   非要说一个缺点的话就是没有那么喜欢他。   老头子不说话,看着舒远眼底黯淡下去的神色,微微挑眉:   “那孩子我在财经频道经常看到,按理来说很有钱,怎么会让你住在这里?”   这简直就是在舒远心底又插了把刀子,他眺望着香山的方向,轻声道:   “我惹他生气他就和我分手了。”   陆老爷子闻言有些诧异,他那个孙子从小到大就跟个洋娃娃似的,不哭也不闹,极少能在他身上看到有情绪波动。   这会居然会生气了?有点意思。   老爷子:“小年轻吵吵架正常,你好好去说说就和好了。”   对啊,舒远黯淡下去的眸子又亮了起来,等明天黎封去跟他解释,就能有希望和好了。   想到明天,舒远有些忐忑和紧张,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暗暗祈祷一切顺利。   他真的已经很想很想陆赢川了。 第58章 玩腻了   一晚上舒远辗转反侧,打早就去黎封的小区门口等着了。   黎封拖拖拉拉搞了了八点才出来,等他看清舒远的表情摇了摇头,有些感慨,觉得陆赢川真的是走狗屎运了能被这样深情的人爱着。   去香山的路上舒远一直叮嘱黎封,让他好好解释,他神情严肃的道:   “你就跟我他解释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知道了吗?完事之后你想要我干什么我都帮你。”   黎封失笑:   “帮我就算了吧,几句话的事情,再说了我也不全是为了你,最近我哥也被陆赢川施加了不少压力,我就算为了黎家这个误会我也得去跟他说清楚。”   等两人抵达香山的时候被眼前来来往往的保镖给吓了一跳。   黎封被的车被拦下,他惊讶道:“这么多号保镖,他是有多怕被偷。”   舒远看着这些人,很多都十分面生,人数比原来多了好几倍,他有些意外,以前陆赢川并没有这么谨慎。   他百思不得其解,可眼前的主要牙要紧事不是研究这个的。   黎封把车停好,去跟其中的一个人说了一下,很快陆赢川就让他进去了。   他下车见舒远的手紧张兮兮的放在膝盖上,膝盖那处的裤子已经被他抓皱了。   黎封叹了一口气:   “走呢呗?”   舒远抿了抿唇:“他现在......不想见到我,你去跟他说了他要是愿意见我我再去。”   黎封没多纠结:“行,你把收音机打开,我会把在屋里的对话你能听到。”   舒远点点头,打开了车里的收音机,黎封轻点了点裤子,果然发出了清晰的轻扣声。   黎封跟着指引进去的时候黎封再一次感叹陆赢川真的会享受生活,整个别墅的面积很大,花花草草搭理得十分艳丽。   就一条小石子路拿的都是优质的鹅卵石铺的,等看到花园里的和田玉石桌他彻底惊讶了。   怪不得要拿那么多保镖守着,这别墅里随便拿一件东西都足够普通家庭吃好喝好一倍子的了。   他撇了撇嘴,真有钱。   黎封走进别墅里,在外已经被震惊到了,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在看到陆赢川那些价值千万的装饰品时已经不再惊讶。   他到的时候陆赢川和林雁北正在吃早餐。   陆赢川淡淡看了他一眼,余光扫向他身后,没看到人眼神暗了暗。   “你说你要事情要跟我说是什么事?”一边说一把挑好刺的罗非鱼递给林雁北。   黎封看到林雁北的时候已经彻底震惊到了,眼前这个男人,模样和舒远像了七分。   心底正疑问不已,就看到林雁北把罗非鱼摆到一边并没有动。   而陆赢川也没有生气,冷漠的神色居然比平日里温和一些。   “快吃吧,对身体好。”   这两人的一举一动都显现亲密,陆赢川对林雁北的温柔黎封看在眼底。   这让他不自觉的想起来外面那个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一身忐忑的舒远。   在医院那几天他偶尔能透过舒远的衣服看到他背上结痂了的牙印。   他心知肚明那是怎么回事,他原是想着陆赢川或许就是那样的性格,并不会对人温柔。   可现在看来,陆赢川对人不紧温柔还心细。   黎封为舒远打抱不平,一股火蹭蹭往上涨,这样的男人舒远有什么理由去爱他?   爱他还不如和自己在一起呢。   陆赢川见他脸色不好,拿出手帕不慌不忙地擦了擦手,然后放下筷子,对林雁北道:   “你慢慢吃。”   林雁北点头:“去吧。”   陆赢川示意黎封跟他上楼。   一进到书房,黎封就冷笑了一声:   “看来陆总真的不缺人啊,左拥右抱的滋味如何。”   陆赢川的眼眸瞬间就冷了起来,他回过头,淡淡道:   “黎二少爷口中的要事就是这个,那么就请回吧。”   黎封咬了咬牙,忍住了上去揍人的冲动,他紧紧皱着眉头:   “陆总,请问楼下的人是什么人?你到底在不在乎舒远?”   陆赢川愣了一下,他明白了,黎家这个刚二十岁的毛头小子是来耀武扬威来了。   他微微抬起下颌: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又为什么要在乎舒远?”   说完他提高音量:“李管家,送客。”   黎封气死了,他紧紧攥着拳头:   “陆赢川,有什么事儿你明着来,对着我家来算什么男人?”   陆赢川闻言,冷笑了一声,抬手制止李管家,道:   “男人?在我眼里你还算不上男人,不够格让我出手对付。”   陆赢川眉眼冷漠,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底全是冷酷与不屑,仿佛黎封只是一个跳梁小丑。   黎封虽然不是天之骄子可也从小被捧着长大,哪里有人敢这么说过他。   到底是年纪小,火气上头就控制不住了:   “我不是男人,但是为什么舒远会跟我?”   此话一出黎封就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   黎封的话就像一把毒箭稳准的插入陆赢川的心脏,舒远找了个各个方面都不如他的男人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在黎封面前他急迫的想为自己扳回一城。   他点了一支烟掩饰自己的狼狈:   “一个被我玩腻歪了的货色就让你沾沾自喜了?说起这个事情,我反而还要感谢你接手了呢,省得我还要花费时间和金钱打发他。”   这些话实在是毒,黎封一个外人听着都觉得刺耳,更别说舒远了。   .余彦  他下意识的捂住裤子里直接能连接到车载里的小型收音机。   舒远坐在副驾驶上浑身僵硬,嘴角带着期望的笑容还没有完全敛去,脸上的血色就已经全部降了下去。   模样看上去有些吓人。   片刻之后他才缓缓的回过神,身上的每一处都仿佛被蚂蚁在啃咬一般,已经指不出明确疼痛的位置了,反正就是哪哪都疼。   只是胸口的那个器官似乎被咬得更厉害一些,痛感比其他部位更加强烈。   他抬起手抵在胸口,试图驱散疼痛。   原来是陆赢川腻了,是他不想和自己最一起了所以才不愿意相信他啊,将计就计就分了手......   舒远一开始还觉得奇怪,自己到底有没有和黎封发生些什么陆赢川在进入的时候应该就能感觉出来的。   现在想来,不是感觉不出来,而是感觉到了故意刁难的。   这倒是舒远自己看不明白事了,明明在陆赢川整日整夜照顾林雁北的时候就该明白的,可偏偏还要眼巴巴的往前凑。   落此下场,是他活该。   舒远苦笑了一下,胸口的疼差点让他溺死了。   书房里黎封的脑袋因为这一番话冷静了下来,他抿了抿唇:   “陆赢川,舒远和我真的没什么,不过我倒是真的挺喜欢他,既然你不喜欢就给我,我不嫌。”   陆赢川顿了一下:   “跟我有什么关系?”   黎封笑开了:“也对,跟你没什么关系,要不是舒远一直央求我一定要跟你解释我才他 妈不想理你。”   说完黎封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瓶盖大小的黑色录音器当着陆赢川的面丢进了鱼缸里转身就走。   等陆赢川看清水里的东西时心脏咯噔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招来李管家,指着水里的东西:   “看一下是什么。”   李管家掏出来看了一圈:   “少爷,这是接受信号为一千米的一个小型对讲机,怎么了?”   芋.堰  陆赢川深吸了一口气,脸色不虞没有说什么,只是手指已经快把东西给捏坏了。   他们难道真如黎封所说真的没有什么?   …………   黎封回到车上看到板板正正坐在副驾驶上的舒远愣了一下,他仔细看了一下居然没有哭,只是脸色苍白得很。   这整得黎封人都傻了,磕磕巴巴道:   “抱歉,我进去之后没忍住......”   舒远摇了摇头,有些疲倦:“没事就这样吧,谢谢你,回头请你吃饭。”   黎封看着舒远的状态有些担心:“你没事吧,要不我下去散散步,你哭一会?”   舒远勾起嘴角轻轻摇了摇头:   “我真没事,你放心吧。”   拒绝了黎封的邀请,舒远再跟店长请了一天假,这才去菜市场买了一点菜回筒子楼。   一天下来他都平静得很,没有一蹶不振也没有伤心欲绝到什么都干不了的程度。   傍晚他睡了一觉起来,去公共水管把菜洗好又淘了一碗米。   忙里忙外弄了一小时,做了四菜一汤。   等一切都做好后他乘了半碗米饭一口一口的吃着,突然隔壁的一家几口回来了。   舒远通过对话知道今天是夫妻二人的结婚纪念日,他们买了卤肉,孩子们也都很高兴,闹哄哄的。   说实话,纪念日这样的日子他们吃的还没有舒远吃得好。   可是......   舒远看着一大桌子菜,忍了一天的情绪却突然崩了。   眼泪毫无预兆的掉进饭碗里,舒远放下碗筷,一手撑在膝盖上一手抹着眼泪。   他很难过,可周围纷纷杂杂,却连一个听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也一直一直努力的去经营自己的感情和生活,可是却越来越差越来越差,毫无起色。   不知道在饭桌前呆了多久,直至夜已经过了半,舒远才缓缓起身把没吃完的饭菜放进屋里唯一一个亮点的冰箱里。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了咖啡厅上班,好在一天的工作都很顺利,让他稍稍轻松了一些。   下班后他照常跟店长练习了很久的拉花,等拉得像样些后他才整理好一切,下了班。   他昨天已经买了些菜,所以就不用再买直接回去了。   舒远走回筒子楼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但是筒子楼依旧热闹,这地方就好像不休息一样。   他低着头往里走,猛地感应到什么他抬起头,看到了站在许楠站在筒子楼的入口,也看到了他身后的......蒋秀芝。 第59章 小远,对不起   老旧的楼道里灯光昏黄,照在蒋秀芝的身上有一种行将就木的腐朽感。   两人隔了几米对视,仿佛周边嘈杂的环境都安静了下来。   舒远感觉就好像深处在一个看也看不到亮光的黑洞里,他害怕恐惧。   在这一刻他想转身就逃跑,可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重得他迈不开脚步。   蒋秀芝微微往前踏了一步,声音有些许的哽咽:   “小远......”   这一声将舒远从那些情绪里提了出来,他看着蒋秀芝,一言不发的越过她往里边走,仿佛她只是一个陌生人。   他不恨蒋秀芝,可对以前的事也不是全都放下了,他忘不掉自己翻越几座大山去看她被继父打得爬也爬不起来。   舒远爬起来的时候他分明远远的就看见蒋秀芝的身影出现在了窗子边。   她没来帮他,冷漠得仿佛自己不是他的儿子。   以前的种种都在舒远的心里行成了永远都不会变好的伤口。   舒远爬到二楼之后就听到了楼下传来蒋秀芝的抽泣,他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的继续往上走。   路过昨天那对夫妇家门口时正好一家人正在有说有笑的吃晚饭,或许是觉得屋里太闷,大门敞开着。   男人看到舒远,招呼他进去吃饭,舒远愣了一下道谢然后笑着摇头拒绝。   他进屋之后饭怎么都吃不下去了,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舒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了,他想到刚才看到的蒋秀芝和十几年前的那个女人差别太大了。   眼底的咄咄逼人和厌恶已经没有了,只有浑浊还有胆怯。   她为什么要来找他?   知道自己没几年可活了,所以才想要来见一见自己这个儿子吗?   他心烦意乱,起身打算去楼道里透透气儿。   很晚了,筒子楼也安静了下来,风吹得比之前还要寒一些,舒远裹紧了外套,微微眯起眼睛,下意识的往下扫去。   在路灯下发现蜷缩成一团的蒋秀芝,舒远左右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许楠的身影。   这个城市入了夜的秋天吹的风不是开玩笑的,吹一会第二天就准感冒。   他嘴唇紧紧的抿了起来,正要下楼的时猛地反应过来,蒋秀芝感不感冒又关他什么事?   踏出去的脚硬生生的停了下来,透过栏杆他能看到蒋秀芝已经冷得直抱胳膊打颤了。   舒远最后还是没忍住,从衣柜里掏出厚实一点儿的衣服下楼,深吸一口气,递给蒋秀芝。   蒋秀芝哆嗦着抬起头,看到舒远眼中一喜,她站了起来,结果双脚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已经麻了,往旁边磕了一下,额头撞在墙上擦破了一点儿皮。   舒远脚步往前踏一步蒋秀芝就厉声制止了,她厉声制止:   “别过来!”   舒远愣了一下抿着嘴唇不再向前。   蒋秀芝意识到自己太严厉了,她把血弄干净,小心翼翼道:   “对不起......妈,不是故意要凶你,只是我生病了,这病不干净,我怕过给你......”   这不对,蒋秀芝不是这样的。   舒远看着惶恐的女人,要不是那张脸他都要以为是不是别人假冒了。   他喉间动了动,哑声道:   “你回去吧。”   说完他就往回走,女人却哭了起来,她叫住舒远,眼泪爬了一脸:   “小远,对不起......”   舒远的眼眶猛的一下就湿润了,紧紧咬着嘴唇才不至于哭出来,他抖着嗓音:   “对不起什么?”   “一切,”蒋秀芝眼泪怎么都止不住,“我不是人,贪图享乐把那么小的你丢下,你才十岁啊,我当时怎么就忍心,怎么忍心!”   说完她几个巴掌往脸上扇去。   舒远猛地回过头,红血丝已经爬了一眼,一把抓住蒋秀芝的手:   “够了!!”   蒋秀芝看着舒远,哭得换不过气来:   “这些年我一直在愧疚中度过,我早就想找你了,可是我没有脸啊,我怎么好意思?”   “可是我生病了,没几年可活了,我只想亲自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就想来看看你,我不求你原谅,也没有什么脸求你原谅......”   舒远别开脸,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怎么接蒋秀芝的话,心绪彻底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他的腿都麻了,他才哑声道:   “现在话也说过了寓小言。见也见过了,我现在过得还可以,你回吧。”   蒋秀芝恋恋不舍的看着舒远,点头应下:“等明儿天一亮我就走,你快回去睡吧。”   舒远也不理她,转身回了几步,顿了几秒,低声道:   “上去睡一晚,明天走。”   蒋秀芝大喜过望连忙哎了几声然后快步跟在舒远的身后。   到屋里时,蒋秀芝好奇的看向房子,摆设十分的简单,冷冷清清的不想家反而就像个旅馆一样。   舒远拿出多余的被子在地上随便铺了一下,自己躺了上去。   蒋秀芝却嚷嚷了起来:   “我睡地下我睡地下,你去床上。”   舒远不想和她多说话,始终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他没犟嘴,躺在了床上,然后才听见蒋秀芝小心翼翼的躺下。   之后她叨叨絮絮说了许多,舒远一个都没应,但是也没睡。   第二天一早他醒的时候蒋秀芝还在睡,他没叫她,而是穿了衣服就去上班。   一早上忙忙碌碌,中午休息时间他看了一眼时间,想着蒋秀芝应该离开了。   下午的时候舒远的状态怎么都不对,恍恍惚惚的,下班的时候他拒绝了店长的教学。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去,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心慌些什么。   等到家的时候他看到门是敞开着的时候他的心居然落了下去,他抿着唇收拾好情绪,走了过去。   蒋秀芝正在拖地,冰箱上她不知道去哪里弄了一个酒瓶子用红色的毛线一圈一圈的裹好,插了两朵向日葵,而饭桌上摆了几个热腾腾的三菜一汤。   人气儿瞬间就出来了。   蒋秀芝感觉到他回来了,直起身子笑眯眯的问道:   “回来了?洗洗手吃饭吧。”   舒远没有应她也没有出声问她为什么还没有走。   吃饭的时候他拿了两个碗乘好然后自己吃了起来。   蒋秀芝见状笑了起来,她擦了擦手从行李掏出一双筷子,拿来吃饭,而舒远的那双被她当了公筷。   她用公筷夹进自己的碗里,再换一双筷子吃。   舒远见状顿了顿,什么都没有说。   接下去的几天两人似乎默认了这种相处模式,谁都没有提离开的事也没有再提过去的事。   舒远依旧不跟蒋秀芝说话,但是她说什么他也会去做。   相安无事了半个月后,蒋秀芝突然发了烧。   舒远下班回家她也做了饭,只是盐比平时放得多,整个菜齁咸。   蒋秀芝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自己尝了一筷子,连忙站起来:   “我下碗面吧。”   舒远看她脸颊通红,整个人都不太对劲,这半个月他暗地里也看了许多有关ai滋的相关知识。   猜到了蒋秀芝可能是发烧了,他抿着唇二话不说把蒋秀芝带去了医院。   这一去就打了三天的点滴,中间伴随着几次昏迷。   医生把舒远叫去,一脸严肃的问道:   “患者是不是没有吃药?她这个指标太高了,要记得提醒她吃药,这个药是绝对不能懒的。”   舒远点了点头,这么久他确实没有看到蒋秀芝吃药,他以为她患病那么久应该都会吃药,只是自己早出晚归没看到而已。   等蒋秀芝好了一些医生让出院后舒远才去领了药,吃晚饭的时候他拿出来道:   “这是药,记得按时吃。”   蒋秀芝眉头微微拧起来:“这病听着恐怖,实际上真的不痛不痒,浪费这个钱做什么?”   治疗艾滋的药对于有钱人来说不贵但是对于他们这样的情况算是一笔很大的费用了。   他抿着唇瓣:   “这不用你操心,把药吃了,还有那个公筷没必要,不通过唾液传播。”   蒋秀芝见他板着脸,眼眶微微发红,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一件毛衣,语气带了一丝丝的讨好道:   “天儿冷了,我自己在家无聊勾了件毛衣,你试试合身不。”   舒远接过毛衣,拿在手上很有重量感,一看就厚实。   他看了看蒋秀芝,然后把毛衣放在床上。   蒋秀芝见他没穿有些失望,笑容微微凝固了下去。   结果第二天一早她就看见那件红色的毛衣被舒远套在了身上。   毛衣的款式很简单,但是蒋秀芝的织法很好,再加上舒远本身就白,穿这件衣服让他的血色看上去好了不少,皮肤更加吹弹可破。   “我儿子真帅!”蒋秀芝出声夸赞道。   舒远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尴尬的摸了摸闭嘴:   “你来了那他呢?”   这个他指的是谁蒋秀芝清楚,她微微垂下眼睑:   “你说余文呐?他没事,自己在老家呆着的。”   如果舒远没有记错的话,余文今年也就十五六岁。   他想了想道:   “你空了去把他接过来吧。”   蒋秀芝愣住了。   舒远没再穿外套,这个天气单穿一件毛衣就够了,他回头对蒋秀芝道:   “把他接过来,我明天休息一天去看看有没有大一点的房子。” 第60章 陆赢川订婚   舒远一向是想什么就去做的人,下了班之后他就去找了房。   可这儿的房价高得离谱,稍微好一些的三室一厅就得两千起步。   他的工资也就才三千,房租再加上他妈的医药费就去了。   舒远看着这些房价束手无策,陆赢川当初那么反对他这个工作不是没有理由的。   想到陆赢川,舒远的胸口一阵闷疼,想想已经有二十几天没有见过他了。   这是最久的一次了,他拖着有些疲倦的身体往回走,路过报刊亭时他的脚步顿住了。   等他看见摆在最上面的报纸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红色的毛衣都不能拯救他的脸色,他看着报纸上的人和字,嘴唇轻颤了一下,哑声道:   “报纸来一份。”   拿到报纸,舒远没有看只是拿在手里木着脸往前走。   回筒子楼会经过一个花园,舒远走了许久,打算在花园那里休息一下时突然一阵反胃,扶着树干好一阵干呕。   呕得他苍白的脸都绷出了一些血色,眼前也呕出了生理泪水。   干呕完他虚脱的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缓着劲儿,眼睛所到的地方是匆忙的车流。   他看了好一会,直到眼睛干涩不行才收回目光,缓缓的抬起报纸。   上面采访的是陆赢川。   报纸上的陆赢川站得笔直,漂亮到让人着迷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下颌微微抬起,显现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场。   舒远伸出被冷僵了的手指轻轻划过陆赢川的脸庞,这个人无论看几遍都还是让他感到惊艳和无比的心动。   可惜了,让他这么喜欢的男人就要结婚了。   和他喜欢了好多年的林家的公子,天造地设的一对,舒远真心的祝福他们。   可是......他鼻尖呼出来的气息却有些颤抖。   舒远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陆赢川的心里留下痕迹,自己那么喜欢他,要是一点痕迹都不留他会很难过。   他默默在心里祈祷,希望陆赢川能稍稍记住他一点,哪怕一点也行。   舒远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没有摸到温热的泪水他有些意外。   没有哭。   不哭也好,又有什么好哭的呢?这是迟早的事儿。   舒远把报纸慢慢的收了起来,通过这么久的认真,他早就不再做那种能留在陆赢川身边的春秋大梦了。   他站了起来,脑袋又一阵眩晕好几秒之后才恢复过来。   舒远回到家里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给吓懵了。   地上一片鲜艳的红色,他一凛,猛地冲了过去。   发现不是血而是尤其的时候才稍稍稳了下来,正正睛就放心门板上被油漆抹了两个大字:   ——还债。   他这才想起来许楠有跟他说过蒋秀芝欠了钱的。   他暂时管不了那么多,推开门就看到蒋秀芝披头散发毫无精气神的坐在椅子上,脸上已经被扇红肿了。   舒远连忙走过,急跑过去道:   “没事吧?!”   蒋秀芝抬起浑浊的眼睛看向舒远,突然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舒远耐着性子安慰,他疲惫不堪却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欠了多少钱?”   蒋秀芝只是摇头光哭不语。   舒远的心情本来就好,此时更是有些心烦意乱,沉声道:   “都这个时候还要瞒着我吗?”   “我造的孽怎么能让你受苦!”蒋秀芝哭得厉害。   她的声音很尖,舒远的耳膜有些刺疼,耐着性子道:   “你说出来,如果我能帮你我就帮,帮不了我就算了。”   蒋秀芝抬起头羞愧的摇头。   舒远一问再问,这会火气也上来了:   “快说你欠了多少钱!什么叫不用我还?不用我还你让谁还?你还是还没成年的余文?!!”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你已经害了我难道还要害余文吗?”   这句话让蒋秀芝僵了一下,她抬起头,哑声道:   “还不起的......”   “说!”   蒋秀芝闭着眼睛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万?”舒远问道。   蒋秀芝捂着嘴摇头。   舒远呼吸一凛:“三百万?”   蒋秀芝还是没有点头。   “三......千万......”   蒋秀芝猛的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三千万......   舒远的脚步一软,房间里的油漆猛的冲进舒远的鼻腔里,闷得他差点晕过去。   他一个月才三千,相差了一万倍。   “怎么欠的?”   蒋秀芝豁出去了,她哑声道:   “我糊涂啊,当时手上有一点拆迁款,被人忽悠走上了赌 博这条路......”   舒远闭上眼睛,一句话也不说,只觉得眼前黑了又黑。   他不是没有钱,手上还有陆赢川给的一千万,这些钱他打算还回去的。   因为他想着,这是心甘情愿的五年,不该用钱来衡量。   他之所以有底气喜欢陆赢川追陆赢川,就是因为他没有拿钱,他认为他和陆赢川在感情上是对等的。   可现在看来......注定不能平等。   舒远的呼吸都在抖,就在他认为这已经是最差的境遇时,晚上房东就来赶他们不让再租。   一时之间舒远哪里能缓过来,他抓住房东:   “您不能这样,当初我可是交了一年的房租的!”   房东是个五十岁的中年人,可力气却不小,他一把掀翻舒远,恶狠狠道:   “钱我退你,房子我不租了,今天晚上十二点必须搬走!”   舒远再一次傻了:“要不你宽限几天我找房子,你这突然的我怎么来得及?”   “我不管!不走我就叫人帮你们搬走。”   舒远这真的没有办法了,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包东西,他的东西其实不多,两个袋子就能收拾完。   他看着这个崭新的大冰箱,胸口钝痛,联系人上来卖了。   搬出去的时候蒋秀芝一直在哭,舒远也没搭理她,他已经很累了,实在不想再开口说话。   这个天凉得很,蒋秀芝又身体不好,没有办法就这样住在外面,舒远开了个房安顿她,自己就走出去去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再租房子。   可是没有一个房子是便宜的,就算是单间都贵得离谱,最便宜的筒子楼也被赶了出去。   他坐在路边泄气不已,不禁的想,是不是上辈子他作恶多端,这辈子才被罚来吃苦来了。   他看着对面陆氏集团名下的商场,眼神微微空洞了起来。   不知道陆赢川现在在做什么,和林雁北订婚了应该就如了愿了。   不知道面对林雁北的时候陆赢川会不会也绷着脸各种不耐烦。   刚冒出来这个问题,他就笑了笑,他真的是傻了。   陆赢川怎么可能会舍得对林雁北不好呢?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的站了起来,往旅馆走。   路过告示牌时角落里的一个小小的一张卡片,说是自己女儿生病了,想要卖自己肾的广告。   舒远顿了一下,他掏出手机查了一下,卖一个肾能有两百万左右。   他想也没想就找了一张纸条,歪歪扭扭的也模仿那个卡片写了一个广告。   字条刚贴上第二天就有人联系他了,对方很谨慎,只是约他见个面,看看合不合格。   至于什么合不合格,对方没有说。   舒远却瞬间明白,他应了一声跟蒋秀芝说了一声之后就出去了。   到达指定位置的时候,他看到一个戴着帽子胡子拉渣的男人,他走了过去:   “你好。”   男人抬起头,见到舒远时愣了一下,这人不是大哥那朋友一直在找的人么?   他和舒远聊了一会,拍了他两张照片,跟他说明天去什么地方等着体检,然后就准备起身离开。   舒远叫住他:   “一个......多少钱?”   男人脚步顿了一下:“三百万往上。”   这比预期高了三分之一,也算是意外之喜,舒远抹了一把脸,苦笑了一下。   三百万也是好的。   男人这边立刻就回了基地向老大说了这个事。   老大看着舒远的照片挑起眉头,还真是陆赢川的一直要找的人,掏出了手机邀功。   陆赢川正站在书房养舒远那几条鱼时,手机突然响了。   他冷着脸掏出手机,看到号码他愣了一下。   这个人是不叫灰暗的存在,他会认识他完全是因为想通过这些手段找到林雁北。   可现在林雁北都找到了,他还打电话来做什么?   心中疑问,陆赢川本来不想接,可却鬼差神使的按了接通键。   “哟,陆总,我鬼老三。”   陆赢川“嗯”了一声。   “您让我找的那个男人我找到了。”鬼老三不爽陆赢川的态度。   陆赢川愣了一下,眉头拧了起来林雁北早就找到了:   “你是不是看错了?我已经把人找到了。”   这回该鬼老三愣了,他微微拉开手机看着手下的照片,再三确认然后才嘀咕道:   “没有认错啊,确实很像啊......”   “咳,陆总你确定找到了?”鬼老三再次确认。   陆赢川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隐隐不安,却不知道为什么,他敷衍回道:“找到了。”   “那行吧,”鬼老三抓了抓头发,有些失望,要知道陆赢川给出的钱可是比卖qi官挣得多了,“我看确实长得很像,既然你都找了那就是我认错人了。” 第61章 凭什么管我?   听到长得很像,陆赢川猛地叫住他:   “有照片吗?发我看看。”   鬼老三弹了弹烟灰,有钱人的思维他真的不懂,但是还是拉远了手机把舒远的照片发了过去。   “先别挂。”陆赢川打开免提,点开了照片。   照片上的舒远穿着一件简单的毛衣,衬得他的皮肤越发的白皙没有血色,眼角爬满了血丝,还有一丝对拍照的人淡淡防备。   陆赢川的呼吸好像被人扼住了,短短一个月不见,舒远居然肉眼可见的瘦了,不算太大的毛衣既然都快撑不起来。   这么一个月他到底干嘛去了!鬼老三是干什么的他清楚得很!   “不要动他,我明天回过去。”陆赢川冷声道。   “行呐,”鬼老三按掉已经吸完的烟头,“不过陆总,我最近手头有点紧,您看?”   陆赢川:“明天我来了再说。”   挂了电话之后陆赢川辗转反侧,这近一个月里暗中看着林雁北的那个男人频频动作,那个男人的十分厉害,哪怕别墅戒备已经那么森严了,可那个男人却仿佛来去自如。   但是好在,他并没有伤害林雁北,可现在的林雁北就仿佛惊弓之鸟,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要让他发病。   他的肚子三个月了是对双胞胎,已经开始显怀,林家那边最近要抽空来看林雁北。   林雁北不愿意让他们认为孩子的野种,恳求陆赢川订了婚。   这么一个月,他也过得不怎么好,眼睛一睁一闭全是舒远,在他生活里无处不在。   陆赢川揉了揉眉头,打开监控就看到林雁北眼神空洞的坐在沙发上剥着橘子皮吃着。   他额头青筋跳了跳,按下内线,让佣人没收了林雁北的橘子。   第二天一大早舒远又续了几天的房费,留了些钱给蒋秀芝,吩咐她好好等着,自己出去几天。   安排好后,他这才去往昨天那个男人给的地址。   这地方他听都没听过,没办法只能花钱打了车。   听说要一百块钱,舒远心疼得直捂钱包,想着等会能不能让他妈报销一下。   到地方的时候他都要以为是不是给错地址了,眼前的环节实在是太差了,就一个破破烂烂的废弃工厂。   他稳住心神,正要掏出手机打电话就看到昨天的男人从工厂里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谨慎再谨慎的看了看舒远的身后。   这才放心的把舒远带进去。   进去之后舒远发现里面的环境比外面看上去要好一些,但是臭味还是很重,偌大的工厂里笨重的风扇咯吱咯吱的吹着。   光线也不好,硬生生的生出一股子阴冷的感觉来。   舒远心里犯悚,要不是想到那三千万的债务还有蒋秀芝脸上的巴掌印,他转头就走。   男人带着舒远,手上在一个密码锁上按了一通,很快最里面的大门就打开了。   进去之后舒远才发现别有洞天,这里面比外面的条件好了上百倍,用富丽堂皇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男人给他接了一杯水:   “你等一会我老大马上来。”   舒远哪里敢喝水,怕喝了一命呜呼。   等了越久他额头上的汗就越来越重,他害怕,毕竟是要在身上划口子的。   等了十几分钟后,一个穿着拖鞋还有大棉衣不修边幅的男人走了出来懒懒散散的坐到了他的对面。   “要卖肾呐?”   舒远喉间干涩:“嗯。”   “平时抽烟喝酒么?”鬼老三抬起手腕,估摸着陆赢川也快到了。   舒远愣了一下以为对方只是要确认他健不健康,摇了摇头。   鬼老三笑了,咧出一口仿佛镶金了的黄牙:“倒是好苗子,可惜了。”   话刚落音,身后的大门往两边拉开。   有声音舒远下意识回过头,就看到陆赢川提着一个箱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舒远的瞳孔微微放大,入了秋,陆赢川的西装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头发依旧一丝不苟的打理着。   皮鞋踩在地砖上的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一下一下仿佛都踏在了舒远的心里。   一个月不见,眼前的男人越发的有魅力,漂亮的五官依旧一眼就能让舒远心动不已。   舒远看呆了,不只舒远,鬼老三和在场的人都不由的呆愣了几秒。   这个男人不管谁看几遍,都还是会觉得他漂亮,漂亮形容男人是贬义词,可在陆赢川身上就是一个褒义词。   除了这个词,没有去形容他外貌给人的震撼。   陆赢川感觉到舒远的呆滞,心里微微扬起,可是其他人的眼神却让他感到不快。   他轻咳了一下,故意忽视舒远,把钱放在鬼老三的面前:“够么?”   舒远看他目不斜视完全的忽视掉自己,喉间苦涩万分,想到在车里听到的话,他的胸口一疼,收回视线低着头数衣服上的毛线孔。   鬼老三回神,嘿嘿的笑了起来,打开箱子看了起来,全是美元,他高高兴兴的锁上箱子:   “够了够了。”   说完从手下手里拿过已经签好的协议,放在桌子上,然后对舒远道:   “舒先生,您这单生意我不做了。”   从陆赢川来到身边之后舒远就一直低头装鹌鹑,一边希望陆赢川不要过问太多一边正闻着陆赢川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香味。   这股沉香莫名的让他的心里的慌乱稳了下来。   忽然被点名,舒远抬起头反应过来男人说了什么后猛地站了起来,急道:   “为什么?不是已经谈好了吗?”   鬼老三看向陆赢川撇撇嘴不说话。   陆赢川看着协议上的器官买卖协议,呼吸不稳,他以为舒远只是要加入鬼老三的队伍。   却怎么都不会往卖器官这个方面去想,他伸出手翻开协议,每看一页他的的胸口就仿佛被一只打手拧一下。   卖肾?   看到最后的三百万的金额陆赢川差一点脚步不稳。   他扭头看着舒远面红耳赤的在跟鬼老三对峙,他个子不矮,一米八的个子头顶刚好在陆赢川的嘴唇上。   可是瘦。   陆赢川看着他,如果不是鬼老三打电话给他,他到死都可能不知道舒远的身上早就少了一颗肾。   而且鬼老三这里完全不具备医疗条件,如果手术中发生意外,那他就可能永远都下不了手术台了。   陆赢川一想到这,就觉得恐惧,拿着文件的手指在微微的颤抖着。   不知道多久,陆赢川放下协议,问道:   “你要卖肾?缺钱?”   这一句话来得突然,舒远已经做好了陆赢川把他当陌生人的准备,可是他突然开口同自己说话。   他的气焰瞬间的散了一半,他抿了抿唇:   “不关你的事。”   陆赢川一口气堵在胸口,他环抱起手,坐了下去,冷道:   “怎么?黎封那毛都没有长齐的给你的钱满足不了你的虚荣心,所以才跑出来卖肾?”   舒远不服气,可更多的是感到难过,他知道陆赢川不喜欢他,可没想到都到了现在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一直没有改观过。   他想顶嘴,可是想到他要拿那些钱去还他妈的赌债就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现在连反驳都不会了,默认了?”陆赢川见他不说话有些恼怒,“是不是现在只要给你钱,你什么都愿意干?”   舒远抬起头,眼睛有些红,他正了正声音,笑脸盈盈道:   “对啊,只要有钱,别说一颗肾,两个肾我都愿意卖。”   说完他就仿佛想起什么一样,他凑近陆赢川,道:   “噢对了,还有谁给我钱多我就和谁睡,等他玩腻我了,我就又能得到一大笔分手费了,多划算的买卖啊。”   舒远是堵了一口气,说着说着,眼睛红得不得了,可是却十分的倔强和不屈不挠。   陆赢川听见他用作践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额头被激得青筋直跳,他提高了音量咬牙切齿道:   “舒、远!”   “听着呢,”舒远错开目光,“既然陆总都知道了就别妨碍我做买卖了。”   陆赢川猛的抓住舒远的手:“你、敢!”   舒远的手腕别捏得生疼,他倒吸一口凉气,也上火了:   “你凭什么管我做什么?你是我什么人啊?操!”   陆赢川嘴巴没有舒远利索,但是力气比他大,直接拽着舒远走了出去。   一路上舒远不管怎么挣扎,手去抓哪里都没有用,挥打陆赢川也没有用,最后气急了,跳上陆赢川的背,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陆赢川“嘶”了一声,后槽牙紧了紧,劲儿却一点都没有松。   他长手一捞直接把舒远抽起来,头朝自己胸前扛住。   走了几百米,他拉开车门把舒远摔在宾利宽敞的后座上。   舒远已经数不清陆赢川这是第几次摔自己了,他顾不上头晕眼花,直起身子对着陆赢川就是一顿骂:   “你是不是脑袋撞到哪里了?!要是发神经就去精神病院,少他 妈来我这里犯浑,我跟你有屁的关系?你凭什么想扛我就扛我想制止我就制止我,凭什么说不要我就不要我!臭他妈不要脸的!”   他一口气说了太多话,什么话都一股脑的扑了出来,期间没换气,造成他脑袋缺氧,眼前黑得厉害。   左一句他妈的右一句他妈的着实把陆赢川气得不轻,堵在门口半天说不上话。   舒远小半天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他抿了抿唇,后悔莫及,又在陆赢川面前当了回小丑。   他没去看陆赢川的脸色,一心只想着被搅浑了的事情,想着回去再跟鬼老三商量商量,毕竟三百万已经足够稳住那些人一段时间了。   舒远坐了起来,深吸一口气:   “让开。”   陆赢川纹丝不动,他瞪着舒远:“你又想干什么?”   “干什么?”舒远冷笑了起来直视陆赢川的眼睛,“重新去里面挣钱保持我的虚荣心呗。”   话音刚落陆赢川就按着舒远往后倒去,嘴唇压住了那一张一直吐出让他不快的话语的嘴。 第62章 恶心   陆赢川的吻霸道又突然。   舒远瞪着眼睛久久不能反应,嘴唇被堵着喘不上气来,等还不容易换口气他推开陆赢川,伸手嫌弃一般擦掉嘴唇上的口水:   “陆赢川,你发什么神经?”   陆赢川见他如此嫌弃,眼眸一暗,伸手抓过舒远的手压高在头顶。   舒远以为他又要乱来,胡乱挣扎了起来,厉声喊了一声:   “陆赢川!”   陆赢川愣了一下把他松开。   舒远连忙坐直身体,收拾被陆赢川拉高了的毛衣,被摸过的腰侧仿佛起火了一般灼热。   光天化日之下他再不要脸也感到有些羞耻,更尴尬的是他就这样被撩起了反应。   没出息。   舒远一般暗暗唾弃自己,一边拉衣服盖住那起立的一处。   他搞不懂陆赢川又想玩什么把戏,明明腻了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是他,青天白日强吻自己的也是他。   他真的摸不透陆赢川的心思,还是说他就是单纯享受这一种对自己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成就感?   舒远感到的挫败的同时也深感委屈,他发生了好多事情,真的很累,他声音低了下去:   “陆赢川,你......都要结婚了这又是什么意思?别又告诉我你又喜欢我了。”   舒远眼里语气里的自嘲还有不自觉的悲怆让陆赢川的胸口一痛,他咬着牙:   “多少钱?”   舒远愣了一下:“什么?”   “你要多少钱?”陆赢川耐着性子重复。   几乎是一瞬间舒远就明白了陆赢川是什么意思,小脸一阵红一阵白:   “怎么你要给我钱?可惜的是我不跟要结婚了的人睡。”   陆赢川抿着嘴唇,他看着舒远头顶的发旋,清楚他真的会为了钱去再去卖肾,不是鬼老三还有其他人。   这还不如自己给他钱呢。   “我对你没有兴趣,”陆赢川把舒远往里挪了挪,自己做进去翘起二郎腿,“你开个价,我需要熟悉林雁北和熟悉我的人给我们当生活助理。”   陆赢川怕他拒绝,就又加了一句:“一年而已,价钱可以随便你开。”   舒远本来是想拒绝的,可陆赢川提出的诱惑太大了。   都到了现在,尊严和儿女情长什么的都是扯淡。   好一番纠结下来后,舒远踌躇片刻,缓缓伸出手指两根手指:“我要两千万,马上。”   对于舒远开口的数目陆赢川愣了一下,这钱对他不算什么,可抠抠搜搜的舒远居然开口拿那么多让他有些意外。   “钱到我手里就是我的了,不许过问。”还没等他开口询问,舒远就不许问了。   陆赢川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舒远小几分钟后点了点头:   “好。”   “但是我要和你说清楚,在当我生活助理期间不许外出,外出必须要得到我的允许,不许约见其他男......不许见其他人,能做到?”   这对舒远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他本身就没有什么朋友,他顿了一会,道:   “生活助理就只是助理吧,不负责暖床。”   陆赢川闻言冷笑一声:“你想我还不想呢。”   舒远见他脸色不虞,有眼力见的闭了麦。   陆赢川的办事速度很快,钱和合同很快就过来了。   舒远看也没看就签了字,他对着来接他的李管家道:   “稍等,我去处理点儿事。”   舒远七转八弯回到环境不怎么样的旅馆,看到蒋秀芝一脸愁容的坐在床上。   他抿了抿唇,把粥放在桌子上:   “快吃吧。”   蒋秀芝抬起浑浊的眼睛,长叹了一口气:   “我哪里还吃得下啊......”   舒远拉开椅子坐下: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了,我找到钱了。”   蒋秀芝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的道:   “小远你别开玩笑了,你是不是做了伤害身体的事儿?妈绝对不允许你做这样的事!”   舒远见蒋秀芝着急,心底多多少少被勾起暖流,道:   “放心吧,不是伤害身体的事儿,这些钱你拿去还了,我等会再去找房子,尽快把余文带上来,他也也要尽早治疗。”   舒远语气不急不缓,脸色也不算差,蒋秀芝抿了抿唇这才放心把钱收下。   等把这边安排好了之后,房子还有药全部给蒋秀芝弄好,舒远这才随便找了借口就跟李管家走了,并没有向蒋秀芝透露半句陆赢川的存在。   他和李管家到香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深秋之后天黑得早,香山周边都已经黑了,路灯也亮了起来。   进入大门的时候李管家示意属于走进一个白色的类似保安亭的房间里去一下,说是要消毒。   出来的时候他有些惊讶,短短一个月,香山别墅里很多东西都变了,凡是尖锐的地方都被修圆了,不好修的也裹了泡沫。   这些变化让舒远感到熟悉又陌生。   他不禁问道:   “这些是怎么回事啊?”   李管家暗暗叹气,对于这件事他于心不忍,觉得少爷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实在欠妥。   可到底主奴有别,他道:   “最近雁北少爷身体不太舒服。”   舒远愣了一下,想到一个月前在医院大楼里见到陆赢川还有林雁北,脸色微微白了一下。   如果时间再往前推一推,估计也有两个月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踏进这个屋子之后等待他的只会是煎熬。   舒远最大的祈祷就是自己的心脏能强大一些,别又轻易被陆赢川影响。   他提着一个箱子踏进了屋子里,换了一双客拖,走进去就看到陆赢川还有林雁北坐在发桌上准备吃晚饭。   舒远微微欠腰:   “陆总,夫人。”   陆赢川脸色一僵“嗯”了一声。   舒远大打完招呼就跟着李管家把行李放进一楼的卧室里,房间和李管家的房间挨得很近。   通风采光没有二楼好,但是对舒远来说,这也比筒子楼那个出租屋好太多了。   这个房间摆设很简单,只有一个柜子还有一张桌子。   他打开行李箱把几件衣服挂了上去。   衣服都很简单,之前那些大牌都被他拿去卖了二手的,现在这些衣服都是随便买的,几十块钱。   舒远也不在乎,只是那件红色的毛衣好好的梳理了一下再好好的挂了上去。   他摸了摸有些毛衣,才轻轻关上衣柜。   刚收拾完,李管家就把他叫出去,说是要和陆赢川他们用晚餐。   舒远愣了一下,非常的想拒绝,可是也不想李管家为难。   暗暗叹气之后才拖拖沓沓的走到饭桌前,发现李管家也跟着吃,舒远稍稍松了一口气。   陆赢川没错过他的表情,抿了抿唇,这一个月不知道是不是去吃糠了,能瘦成那个样子。   他轻咳了一下:“布菜吧。”   等菜一盘盘端上来,舒远看着那些油腻的大鱼大肉有些犯恶心。   还没等他吐,林雁北已经脸色一白站起来跑进厕所里吐了起来。   舒远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用余光去看陆赢川,见他站了起来跟着林雁北进了洗手间,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   大约五六分钟后陆赢川才揽着林雁北都肩膀走了出来。   舒远一眼就看到了他中指上的戒指,同样款式的林雁北手上也有一只。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真这么看到,舒远还是不由的想起来被陆赢川丢进垃圾桶里的戒指。   胸口愕然一痛,他迅速收拾好情绪,视线在林雁北夸大的家居服上扫了一眼,然后正襟危坐了起来。   陆赢川把林雁北扶坐好:“不想吃?”   林雁北揉着眉头:   “给我一点儿牛奶吧,我吃不下。”   “不行,”陆赢川拒绝了,“你不吃肚子里的两个孩子还要吃。”   舒远的手指在膝盖上猛地攥了起来,几秒之后又悄悄松开。   双胞胎啊......真好。   提到孩子林雁北的脸色复杂,他一推饭碗:“这些太油腻了。”   舒远不由地紧崩了呼吸,要知道陆赢川最讨厌人挑食浪费。   就在他以为林雁北要被批斗的时候陆赢川只是沉声让人撤菜,重新做一些清淡的。   折腾好半天才开始吃饭,舒远见这些油腻的也实在犯恶心,以为自己清汤寡水吃多了,突然山珍海味不习惯了,也没有多想。   他强忍着恶心塞了一些,挑了点素的吃了一些,然后就打算放碗。   陆赢川却出声了,他看着舒远,道:   “把饭吃完。”   说完他让李管家用公筷给他夹了几块肉。   舒远看着油腻的肉,眉头直拧,胃里也一直翻腾着,他张了张嘴,想申请不吃的时候看到陆赢川的眼神,收回了想法,他不是林雁北,没有那么多的特权。   于是他强忍着恶心夹起肉放进嘴里。   油仿佛在嘴里被放大了几倍感官散开,舒远几近想吐却还是梗着脖子咽了下去。   眼睛因为憋着呕意,已经蓄了一圈生理泪水。   舒远的饭量还要纤细的身体让陆赢川看了头疼。   好不容易一碗饭全部下去了,舒远的胃也已经翻山倒海了,再多呆一会他感觉自己就快要吐出来了。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划拉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吃好了,你们慢吃!”   见舒远想急切想要逃离的模样让陆赢川感到不虞,他沉声道:   “让你离开了么?过来帮雁北盛汤。” 第63章 记住你的身份   舒远愣了一下,把那难忍的呕意忍下去之后,把椅子扶正走到了林雁北的身边。   走进了他才发现林雁北的肚子已经显怀,圆圆的隆了起来。   他眼睑轻颤,拿过碗盛了一点儿鱼汤放在林雁北的手边,然后自己后退了一步。   舒远靠近的时候陆赢川能闻到他身上洗衣粉的香味,这种味道让他心旷神怡,他微微扭过头看着舒远:   “这么烫不会给弄凉一些?”   舒远心里暗暗吐槽有必要这么娇贵么?   想是这么想,却还是上前端起汤轻轻搅动,让汤凉得快一些。   碗是瓷碗,传热很快,舒远的手指就烫红了。   难忍的不是这个,而是汤里的腥味对他来说仿佛是痛刑,这味道仿佛死了许久的鱼一般,闻一下舒远都想吐。   好不容易熬完晚饭,他抽空溜回房间里抱着马桶吐了起来。   晚餐吃的那点儿很快就吐没有了,整个腹部因为呕绞痛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扶着肚子站了起来,打开水捧了一捧水往脸上扑去。   深秋的水凉意很足,冰冷的水仿佛透过毛孔往里钻了,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抬起眼睑,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舒远用牙齿咬了嘴唇一圈让嘴唇红润一些才不至于让整张脸看上去太难看。   他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不敢在房间里久待,怕陆赢川又借此找麻烦。   好在陆赢川似乎真的只是把他当了生活助理,从回到香山之后除了晚餐时刁难了,其他时间就仿佛当他是空气不存在一般。   对此舒远有些庆幸的同时也不知道为什么感到有些失落。   这种失落仿佛不受他的控制,就好想痴男一样,目光总是追随着陆赢川,希望他也回头看一下。   等陆赢和林雁北上楼了舒远这才动了动站到发麻的腿往房间里挪去。   他这个房间就在主卧下方,上面的脚步声他听得很清楚。   舒远疲倦得很,上床用被子捂住脑袋不去听脚步,澡也不洗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陆赢川在楼上看着林雁北睡下了之后,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进隔壁的书房,按了按直通舒远房间的铃。   林雁北那里离不开人,最多半个小时了。   陆赢川连按了几下都没有得到反应,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他脸色沉下去彻底坐不住了。   之前不住一起他还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去想舒远也不找舒远。   可是现在人就在一个屋檐下,他没有办法做到完全忽视。   陆赢川走出书房见到李管家才检查房间,见他出来李管家愣了一下:   “少爷需要找什么?”   陆赢川轻咳了一下:“舒远呢?”   李管家抬起腕表看了一下:“应该是睡了。”   陆赢川点了点头不再搭理李管家径直下楼打开了舒远的房间,一进门陆赢川就拧起了眉头,太闷了。   眼神落在蜷缩在床上睡得安稳的舒远,陆赢川有些恨,他倒是睡得安心!   看到他睡得安心自己却抓心挠肺,陆赢川就一阵不虞,沉着脸走进去哐当把窗子打开,再一把掀开舒远的被子。   舒远身上一凉,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就看到陆赢川崩着一张脸在瞪着他。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撇了撇嘴想去抢被子。   陆赢川微微挑眉,冷声道:   “起来。”   舒远耍赖,不肯起,他压根就忘记了此时此刻他已经不是陆赢川的男朋友了这件事。   好几分钟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慢慢转醒,猛地反应过来后他弹射一般起来,看着冷脸的陆赢川,心虚的摸了摸头:   “陆总,有事吗?”   “你睡得倒是很香,”陆赢川冷哼,“我请你来是让你照顾雁北的,不是让你享受生活的,要是雁北有事按铃你听不见那责任怎么算?”   舒远被堵得哑口无言,他微微低下头: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陆赢川看着他,转身走出房间:“去给我做杯咖啡。”   舒远“噢”了一声,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墙上的钟,都十二点了这人喝什么咖啡。   不过现在这个不是他该管的,他走进厨房熟练的操作了起来。   看着手中的咖啡豆,舒远眼底有些遗憾,他还挺喜欢那家咖啡厅的,老板肯教他东西。   自己就这样走了也不知道老板能不能招到人。   十来分钟后他端着一杯咖啡走了出去,看到陆赢川正支着脑袋看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舒远错开他的视线,把咖啡放在陆赢川跟前的桌子上:   “请慢用。”   陆赢川回过神低头看了一眼,看到空荡荡没有花样的咖啡顿了几秒才慢慢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只一口就拧着眉冷冷评价:   “难喝。”   这句话打断了舒远正在打的哈切,对此评价他不会感到意外,毕竟他特意多放了些牛奶:   “不好意思陆总,我再给你做一杯?”   陆赢川拧眉:“不用。”   舒远就知道他不会浪费这些,眉毛微微挑起,眼里闪过狡黠。   一杯咖啡陆赢川没有很快喝完,他看了一眼时间大概到了林雁北找人的时间就站了起来,走到楼梯口时转头对舒远道:   “记住你的身份。”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提醒舒远还是提醒他自己。   舒远愣了一下,看着陆赢川的背影,垂下眼睑挡住黯淡的眼眸。   聪明如陆赢川,果然已经察觉到了咖啡的用意。   舒远苦笑了一下,不用陆赢川提醒他也十分明白,都这么多次了,他头再铁也不敢再去妄想和陆赢川。   做这些他只是下意识的行为而已。   得了教训第二天舒远气得很早,换了李管家送过来的西装然后直接去主卧门口等着了。   时间一到他敲了敲门,很快陆赢川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传来。   舒远深吸一口气打开门走进去的时候陆赢川已经起了。   他目不转睛的把漱口水递上,然后问道:   “您今天穿什么衣服?”   陆赢川顿了一下没理他,而是转头问林雁北:“今天穿什么?”   林雁北的精神不济,他揉着眉头看了一眼舒远,然后自己脱下衣服回道:   “随便。”   陆赢川打开衣柜找了一件宽松的毛衣,走过去亲自给林雁北换上:   “这几天天气凉,你要是想去花园走走别呆太久,知道了吗?”   语气亲昵得很,林雁北叹气,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的音量道:   “你差不多得了,他已经快哭了。”   陆赢川顿了一下,不理会径直给林雁北穿衣服,等穿好之后他摸了摸他的头发:   “听话一点。”   叮嘱完他回过头撞上了舒远呆愣的眼神,后者恍惚了一下迅速移开了视线。   陆赢川看了一眼他泛白的指尖,抿了抿唇:   “舒远,记得提醒雁北吃药。”   舒远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他知道会痛苦,但是没想到痛苦到这种程度。   原来陆赢川很温柔啊,会哄人也会屈身帮另一半穿衣服。   陆赢川见他不说话:“听到没有?”   他木然的点点头。   等陆赢川走后,他按照陆赢川给的那些注意事项还有用药叮嘱照顾林雁北。   一整天林雁北都很安静,没有找事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只是抱着一本舒远根本看不懂是什么文字的书看着,然后时不时抚摸一下微微隆起的腹部。   舒远无聊得很,站在不远处瞌睡得直点头。   下午陆赢川回来后向他汇报了林雁北的行程等到他们用餐的时候舒远以为今天就不用吃了。   可是他想得太多了,陆赢川不知道抽什么风,还是要他陪着吃饭。   又是一番折磨,舒远吃完直接回房间吐了个底朝天。   他有点不明白,明明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没有发烧,怎么就那么想吐?   接下去的十来天他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吃药也不见好,除了爱吐,他还嗜睡。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还是疲倦得到哪里都只想睡觉。   陆赢川也看出来了他不对劲,养了小半个月舒远不见长肉反而越来越清瘦,眼睛底下甚至出现了黑眼圈。   他看在眼里打算叫医生来看看,结果次日公司的南方市场出现了大漏洞,必须他亲自去解决。   这一去就又去了十来天,找医生给舒远看的事情也就耽搁了。   一来二去,就又过了一个月。   舒远弄林雁北午睡后他上了个洗手间,洗手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什么,他撩开衣服看着明显大了一圈的肚子,疑惑的拍了拍,最近吃了就吐怎么还能长胖?   左右看了一会他打了个哈切,重新回了主卧站着。   看着在床上躺着的林雁北,舒远哈欠连天,恨不得也爬上去睡。   舒远自己也发现了,最近他比以前更嗜睡,仿佛怎么都睡不饱一般。   又吐又爱睡难道是......   舒远脑海里划过一个念头,很快就被否决了,虽然男人能怀孕,但那也是十分稀缺的,他应该没那个运气。   看到林雁北睡午觉了舒远也想睡,为了醒瞌睡他轻手轻脚去花园溜达。   最近的天气可能是要转冬了,太阳暖和的照在舒远身上让他直犯懒。   他打了个哈切,想着小睡半个小时再回去照看林雁北,于是就窝在长椅上睡了过去。   却没想到这小小的偷懒却耽误了林雁北的吃药时间,让林雁北险些流产。 第64章 对不起   舒远是被人拎着领子提起的,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陆赢川放大的俊脸后他愣了一下,声音带着还没睡醒的沙哑与难得的软糯:   “怎么了?”   陆赢川提起来气不过猛地往椅子上摔去,狠狠的道: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我让你来是让你替我陪雁北的,你呢?!!你在做什么!”   舒远尾椎骨被摔得生疼,伴随而来的腹部一阵绞痛,他来不及喊疼,听到林雁北的名字他连忙站起来,道:   “几点了几点了,我忘记叫他吃药了!”   他边说边往回跑,结果陆赢川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   舒远的脖子被勒得火辣辣的,还没等他挣扎就听到陆赢川道:   “你最好祈祷雁北没什么事!”   陆赢川冷着脸,不要真有什么事林家知道了他倒是没事,舒远估计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舒远见他模样,才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心中咯噔一下: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陆赢川不说话,一言不发的走回去看着几个医生忙上忙下,一盆又一盆血水的端出来。   他回来的时候二楼没有人,林雁北午觉时候不喜欢有太多人,所以他没在意。   可是当他进到房间觉得林雁北一身血趴在床边时才迅速叫来医生。   舒远哪里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愣愣的看着,心脏高高的提了起来。   他不知道一个人发生了什么事才能流这么多的血,猩红的血刺痛了舒远的眼睛。   是因为他没给林雁北吃药才造成这样的结果么?   混乱进行了一个小时才归于平静,医生走出来对着陆赢川道:   “孩子暂时保住了,一定要多注意他的情绪,还有一定要服用镇定药物和安胎药,要是他再陷入这种情绪里自残,我们不敢保证后果。”   陆赢川嗯了一声,越过医生走了进去,舒远也打算跟着进去结果门当着他的面“嘭”的关上了。   他愣了一下,跑过去拽住医生,问道:   “林先生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危险了,他严重失血这几天多观察一下,要是发生昏迷,那孩子我们就保不住了。”   看着医生的背影,舒远腿都软了,想到林雁北微微隆起的腹部,据说是双胞胎,舒远想到两个长得酷似陆赢川的孩子就因为自己没有给林雁北吃药而离开,他就觉得内疚与自责。   想到陆赢川慌张的神色还有那一盆又一盆血水,猛地伸出手往脸上扇了两巴掌。   都怪他,明明知道林雁北的情况还非要睡觉!   舒远打心眼觉得愧疚,想敲门进去看看可是又害怕打扰到他们。   于是就一直站在门口守着,等陆赢川让进去了再进去。   他就这样干站着,从傍晚站到深夜,双脚都发麻了陆赢川还是没有出来。   舒远焦急得很,他想进去看看林雁北,跟他好好道歉,承认自己的失误。   接连站了几个小时,还是没有动静,舒远突然想到小学老师摔倒差点流产,她老公给她顿的乌鸡汤。   那味道很香,至今他都还记得。   想到林雁北也流了许多血,他说干就干,打电话让他妈准备一只乌鸡,他回去拿。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舒远就回去拎了一只鸡回来。   明火慢火炖了足足五六个小时汤汁浓稠了他才把火关了,盛了一碗上了楼。   这一次陆赢川默认他进去了,他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林雁北,根本没有办法将他和两个月前那个眼神的清正还有让人惊艳的气质的林雁北重合在一起。   舒远抿了抿唇,把汤放在桌子上,看着林雁北,直直的弯了九十度的腰:   “对不起!我不该在工作期间偷懒,很抱歉。”   林雁北眼神空洞的看向窗外,一句话都不说,他听得到,但是他觉得很累。   一闭上眼睛就想到那个男人是如何强迫他威胁他的。   他想不通他为什么要遭受这一切,那个男人毁了他的一切,他的人生他的爱情他的理想。   他恨......   陆赢川轻咳了一下,对舒远道:   “你出去,我之后再找你算账。”   舒远还想说什么,可还是老老实实的退了出去。   陆赢川看着桌子上的汤,端着走了过去,对林雁北道:   “多少喝点吧,不吃东西不行,你不喜欢这两个孩子当时候生下来我就送走,现在你的身体不能打,为了自己的身体考虑考虑,伯父伯母都还在M国等你。”   林雁北的眼神听到林爸林妈这才有了动静,他看着汤,轻轻张开了嘴。   陆赢川喂他喝了一碗汤之后又让他睡下,自己端着碗走了出去,看到舒远站到门边顿了一下,把碗给他。   舒远接过碗,看到陆赢川又要转身进去,他连忙叫住陆赢川,眼底满是歉意: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确实不是故意的,”陆赢川走出来把门带上,冷冷道,“我明明都告诉过你雁北的特殊性了,你却还心大的跑到花园里去睡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舒远见他眼底的不屑,轻轻垂下眼睑没有反驳,这件事情他确实错得离谱。   陆赢川深吸了一口气,见他不说话气不打一处来:   “幸好雁北没有出什么事,要是出了,要了你的命都不能让我解恨。”   舒远轻颤了一下,轻声道:   “对不起。”   陆赢川把门关上了。   舒远看着被关上的房门,伸出手抚了一下疼得厉害的胸口,他理解陆赢川的愤怒,要换做他自己他也会生气。   可是......好疼。   胸口疼,肚子也疼。   接下去的日子哪怕陆赢川已经亲自守在林雁北身边,可舒远还是寸步不离的守着。   哪怕是晚上也在门口守到很晚才去睡一会,即使很疲倦也不敢睡得太深,这一次的教训足够他记一辈子了。   一个星期后林雁北的复查终于稳定了下来,舒远的心这才慢慢的稳了下来。   这天夜里他照常守在主卧门口,陆赢川开门让他准备一杯咖啡,舒远二话不说下楼做了一杯咖啡端上来。   舒远看见他眼睛底下的黑眼圈,有些心疼想说让他早点儿休息,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陆赢川就关上了门。   他看着暗红色的红木门,小腹突然绞疼了一下。   舒远慢慢的退开,靠在墙上微微弯腰缓解疼痛。   自从出事以来,陆赢川就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一次,神情与态度都异常的冷漠。   舒远清楚这很正常,可是这心脏就是这么都适应不了。   又是一夜无眠,早上蒋秀芝就打电话给舒远,说余文已经来了一个月了,还没见过他,问问能不能一起吃个饭。   舒远想想确实该去见见他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他回到饭厅看着正在给林雁北吹汤的陆赢川,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开口请假。   过了好一会他才鼓起勇气上前,道:   “陆总,我今天想请一天假。”   陆赢川对此感到意外,舒远没什么朋友也什么事,出去做什么?难道是去见黎封?   想到这,他脸色一沉:   “不行。”   舒远没想到他拒绝了,见他眉眼不耐烦就没有再提出来,而是退到一边。   林雁北看了舒远一眼,道:   “阿川,你陪我出去走走吧,没什么事就让他回去呗。”   陆赢川很快就同意了,对此舒远对林雁北感到十分感激的同时也有些无奈。   舒远回房间换了一套衣服,十一月了天气很冷,他来的时候没带厚的衣服,稍微厚一些的就只有那件红色的毛衣。   他随便套了上去换了一条牛仔裤,却非常平时必须要扣皮带的裤子现在居然已经合身,甚至有些紧,嘞得他肚子疼。   烦躁的啧了一声,解开扣子,把衣服拉长遮住。   出门的时候陆赢川和林雁北也要出门。   陆赢川穿了一件黑色的长款呢子大衣还有同色西装裤,搭着一双休闲鞋刘海今天没有搭理就随便搭在额前,柔和了他冰冷的气质,看上去整个人柔和不少。   他从衣架上取了一条黑色的毛巾给林雁北戴上并给他扣上衣扣,动作十分轻柔。   舒远这才发现林雁北穿的那一身跟陆赢川是同款不同色。   是情侣装啊。   陆赢川扭过头就看到舒远提着一个袋子眼神羡慕的看向林雁北。   舒远察觉到了陆赢川的目光,干笑了一下,忍着胸口刺痛匆匆别开目光假装弯腰去系鞋带。   出门的时候舒远被寒风吹得打了个寒战,脸颊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林雁北看见了,道:   “舒远你要不要穿一件外套?”   “我有,”舒远下意识的回答,大概是不想让林雁北觉得自己是没衣服穿了,笑着道,“我觉得不是特别冷。”   说完他快步走了出去,回过身笑道:   “我今天晚上就回,祝你们玩得开心。”   说完几步就小跑了出去。   陆赢川看到自己和林雁北穿同样的衣服舒远都还笑嘻嘻的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迫不及待就离开,就那么想见黎封?!   “我进去换一身衣服。”陆赢川黑着脸道。 第65章 没被发现的孩子   舒远离开了他们的视线之后嘴角的笑容就淡了下去,苦涩的笑了笑。   这种没立场吃醋的无奈感没有人比他更加熟悉的了。   舒远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愣神,或许在陆赢川的世界里他就仿佛一个小丑一般的存在。   等到给蒋秀芝租的房子时,他拍了拍脸颊,让自己的状态看上去好一些。   路过楼下超市的时候他进去买了几斤冬枣回去。   这个房子是他租的自然他也有钥匙,打开门进去的时候满屋子都是饭菜的香味。   蒋秀芝围着围腰端着一盘虾子从厨房里走出去,看到舒远她弯了弯眉眼:   “回来了?洗洗手我去叫你弟弟。”   舒远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丰盛的饭菜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家的存在。   要是以往,他就只能一个人坐在冷冰冰的屋子里一个人吃饭睡觉。   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妈妈还有弟弟,哪怕晚来了二十多年也没有关系。   心脏的空缺就这样被稍稍填满了。   很快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就走了出来,皮肤透着病态的白皙,脖子上能清楚看到青筋的纹路,模样也像他的名字一样很文静。   舒远很难想象这样的男孩的父亲居然是那个会抽担子打人的山村莽夫。   他没有把仇恨转移到余文的身上,毕竟不是他打的自己。   余文看到舒远他有些局促,可是舒远却在他眼神里看出欣喜和开心。   舒远对这个从没见过的弟弟好感直线上升,或许这就是血缘关系,他勾起嘴角笑了笑道:   “初次见面,我是哥哥。”   蒋秀芝拍了拍他,道:   “跟哥哥问好啊!”   余文涨红了脸耳朵也红了,声音带着南方特有的绵长,细细软软,没有半分男孩子变声期的粗哑:   “哥哥好。”   舒远招呼他过去,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道:   “有什么喜欢的就自己去买。”   说完拉着他的手就要把红包放在他手上。   可是余文却仿佛受了惊吓一般把手抽了回去,因为用力过猛不小心打翻了水杯。   他慌慌张张的把水杯扶好,看到舒远愣住余文眼底紧张,解释道:   “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怕......传染给你。”后半句他的声音很低。   舒远瞬间就明白了,这才想起来这孩子被是被蒋秀芝通过母婴传播感染了的。   他看着余文失落的表情,轻轻把钱放在桌子上:   “正常的接触不会被传染的,你别害怕。”   余文闻言眼眶猛地红了,他知道正常接触不会被传染,可是从小到大都认为会传染,十几年来没有人愿意和他玩......   这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   蒋秀芝轻叹了一口气,勉强笑道:   “好了好了,今天我们开开心心的,这些事以后我们再说。”   这一顿饭舒远吃得很舒坦,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感到反胃,难得的吃了三碗饭,撑得他难受。   吃完他把碗洗了坐在沙发上休息,肚子突然一阵熟悉的剧烈的绞痛,他脸色一下难看起来,捂着肚子忍了几分钟才好了一些。   舒远拧着眉,这一次疼得好厉害,难道是因为吃得太饱了?   很快肚子就又恢复平静,他就没放在心上。   一整天他都在家里呆着,他们看了一会电影,又说了说话,得知他们都有按时吃药他才放心下来。   下午五点左右他见家里的米缸快没有米了就招呼余文一起下楼去买米。   到了楼下却被告知米还没到货,没办法两个人只能到两公里外的大超市去看看。   两人采购了米面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调料,总共提了两袋子。   路过服装店的时候,舒远看到余文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套顿了一下让余文等了一下,自己跑了进去挑了一件厚实的棒球服外套。   翻开价格牌看了一下,居然要五百来块钱,舒远打开手机只剩下最后一千块钱了。   想的余文单薄的身影,咬了咬牙就买了。   他拿出去递给余文的时候余文下意识的想要推辞,舒远道:   “跟哥不用客气,你要是着凉发烧就不好办了。”   舒远边说边给余文穿上衣服,衣服是正常尺码,可穿在余文身上还是有些空荡荡的。   可胜在五官好看,衣服倒是靠着颜值撑了起来。   舒远左右看了一圈,满意道:   “不错,挺帅的。”   余文哪里被人这么夸过,害羞的摸了摸鼻子,提起东西跟在舒远后面。   不想两个人的一举一动全被对面的陆赢川尽收眼底。   他本来是来给舒远买几件冬衣的,可没想到冬衣还没买到看到的就是舒远给其他男人买衣服穿衣服的一幕。   对于那个男人的脸陆赢川看不清楚,只看了个背影,瘦瘦弱弱的,比舒远还要不堪一击的感觉。   这是继黎封之后的小白脸?   他就是为了这个小白脸请假出门的?   陆赢川面无表情,可胸口早已经犹如大浪一般翻腾着了。   他之前还觉得奇怪为什么舒远回开口拿了那么多钱,现在看来原来是拿钱去养了小白脸。   “不买了,回香山。”   林雁北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陆赢川,不知道这又是怎么了。   也没多问,只是低头看着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五个月了,又是双胞胎,显怀显得非常明显了......   他闭上眼睛感到厌恶不堪,不知道那个男人还能沉多久的气。   舒远把这边弄好之后才搭上回香山的公交,他心情这一天都挺好的。   一路上都扬着嘴角,还给二十来分钟到香山的时候,肚子突然又疼了起来。   舒远疼得冷汗直接就冒了出来,缩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公交车上只要他一个人,司机又离得太远,想求救根本都出不了声。   就这样一路疼到了香山,神奇的是到了香山之后居然好了一些。   可是只是好一些能让他走路而已,他白着脸走回到别墅门口。   想要进去的时候却被拦了下来。   舒远愣了一下,忍着痛咬牙道:“做什么?。”   保安目不转睛:“陆总说您违反了条约,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什么时候进去。”   “我违反什么条约了?”   保安不再回答。   舒远掏出手机给陆赢川打电话:   “陆总......我违反了什么条约?”   陆赢川听到他还假装不知道眼神骤冷,分手的话是他自己提的,按理来说舒远和谁在一起都由不得自己干涉。   可陆赢川就是感到不快,他冷道:   “合约里说了什么?”   “外出需要你的许可以及不许私自见其他人......”舒远腹部隐疼,有些有气无力,余文是他弟弟,应该不属于其他人的范畴。   “你是不是学不会承认?”陆赢川撇断了笔,咬着牙,“那你就站在门口,什么时候学会承认了就什么时候进来。”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舒远听着手机里的忙音,他没有做过的事情他怎么承认?   是不是他又兴致上来了想要惩罚捉弄自己?   舒远想到之前的种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收了起来,往回退了几步站在了门口。   腹部的疼痛一直没有减去,而是越来越疼。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没有了太阳的温暖气温急剧下降,尤其是香山,地理位置在z市又是最高的,入夜了之后就开始刮冷风。   舒远出门的时候穿得少,就一件蒋秀芝给织的那一件单薄的毛衣。   他抱着隔壁一直戳着取暖,却半点都不暖和,反而越来越冷。   寒风透过衣服都针孔全部灌进了身体里。   舒远看着别墅里的灯光无比希望陆赢川能高抬贵手放他进去。   他从六点就这样站到了夜里十一点,腹部的疼痛猛地加重了。   这一次疼得比之前都要剧烈,每呼吸一下都仿佛撕扯着整个腹腔的器官一样。   疼得舒远直不起身子,以为很快就会过去时,肚子却一直不见好,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四肢已经疼得没了力气,他缓缓的顿了下去,掏出手机艰难的拨通来陆赢川的电话号码。   反反复复打了好几遍都没有接通。   突然舒远感觉到一股暖流从下 体涌了出来,舒远苍白的小脸染上了恐惧,握着手机的手抖个不停。   这时电话终于被接通,陆赢川不耐烦道:   “承认么?”   舒远捂着肚子,嘴唇已经被冻到麻木了,哆嗦道:   “陆、陆赢川......我肚、肚子、疼......”   陆赢川见他还是没有承认,以为他耍小聪明冷道:   “继续站着。”   见到林雁北不小心把药掉了,他捡起来,轻声道:“好好吃药。”   舒远听着陆赢川对林雁北的声音那么柔和,眼圈瞬间模糊不清,还想说什么电话却被挂了去。   手机从手中滑落,嘴唇因为在寒风中呆得太久而微微泛紫,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他死死捂着肚子,下 /体的温热液体越流越多,裤子已经被打湿了,舒远下意识摸了摸,再抬起手时手指已经被鲜血染红。   感觉到那还没有来得及被他发现的宝宝在慢慢离开,舒远眼泪成颗成颗的掉了下来,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破碎不堪:   “不要走......” 第66章 孩子没保住   舒远想牢牢抓住慢慢离开的孩子,眼泪爬了一脸,血越流越多。   他看着禁闭着的大门,无助的道:   “陆赢川,救救孩子......”   舒远多希望眼前的大门能打开,心上的那个人能出来帮他留住孩子。   他哭着上前抓着保安的手祈求,可是没人愿意理他。   舒远捂着肚子绝望的倒在地上,为什么不帮帮他呢?是因为他害了林雁北吗?   他已经知道错了,已经道歉了也一直在弥补,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舒远的眼泪顺着眼角没进了发丝里,是不是陆赢川非要看着自己遭到同样的报应才愿意放过他呢?   保安看到舒远倒在地上身下一滩血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转身去通知陆赢川。   陆赢川冲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面。   舒远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身下的血漫了一大滩。   小脸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嘴唇被冻得发紫。   陆赢川抱到他的时候摸到他冰冷的手指的时候,腿一下就软了,彻底慌了神。   去医院的路上陆赢川能感受到舒远越来越低的气温,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对医生低吼道:   “快一点!”   医生看到生命体征越来越弱,急得直冒汗催促着司机快开车。   陆赢川把舒远的手放在脸上想要暖一暖他的手,病架上舒远的紧紧闭着眼睑,没有一点儿反应。   他仿佛能感受到舒远的气息正在一点一点的离开,前所未有的恐惧犹如深渊巨兽将他牢牢吞了下去。   陆赢川后悔了,后悔他说肚子疼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让他进来,后悔为什么故意在没有挂电话的情况下让他听见自己和林雁北假意亲昵......   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只丢下一句“做好心理准备”就直接把舒远转入了抢救室。   陆赢川都心因为医生的话彻底凉了下来,他努力稳住情绪掏出电话给院长打电话:   “要是我的人在你们医院出现什么意外,你们就做好准备吧。”   说完他收起手机看着手术室亮着的灯,手指紧紧的攥起来。   总是冷峻的脸庞此时此刻被恐惧取代,漂亮深邃的眼睛此时布满了血丝,整个人每一块肌肉都紧紧崩着,使劲提着一口气才不至于让自己崩溃。   眼前一下一下划过舒远的模样,讨好时的笑容献殷勤时的笑容,以及说喜欢自己时眼睛深处的闪烁的亮光,认真又陈恳。   舒远在陆赢川眼里一直是一个爱财切十分圆滑的性子,其实这类人是他一直以来最不屑的。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会觉得以前自己不能接受的任何性格在舒远身上出现时他居然会觉得十分可爱。   会在意他的一举一动,会因为他而吃醋。   舒远表白的时候他是开心的,那种开心比他第一次接手陆氏谈下的第一个大单子还要开心许多倍。   因为喜欢所以才会在看到他和黎封时才会各种不依不饶和难受别扭。   陆赢川赤红着眼睛看着抢救室的门,只要舒远能平平安安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清冷的走廊开始人来人往,抢救室的门才终于打开了。   陆赢川的心脏提了起来,怕医生的道歉也怕盖着白布的舒远。   医生疲倦的取下口罩,拍了拍陆赢川的肩膀:   “大人没有事了,孩子没保住,很抱歉。”   陆赢川僵住了,孩......子?   病房里陆赢川看着紧紧闭着眼睛的舒远,视线慢慢下移落在了舒远被子里平坦的腹部,胸口猛的一阵抽痛,那里之前是有过一个孩子的么?   是谁的?黎封还是......自己的?   ......   舒远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   他一直往前走怎么都走不到尽头,突然一个孩子的声音传来过了。   “爹地!”   一个奶里奶气的男童声传入舒远的耳朵里,可却什么都不见:   “你是在叫我吗?”   “对啊笨蛋爹地,我等了你好久哦!”孩子奶里奶气里有着一点不满,“我是你的宝宝噢,可惜我们还没来得及见面,下一次吧,下一次我还选你。”   舒远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他四处张望,想要找到发声地,可是怎么都只有茫茫大雾,他颤着声急忙道:   “不要下一次,我们这一次就见面吧,好不好?”   “不行的,”孩子似乎也非常的失落,“下一次吧,下一次你一定要好好珍惜我保护我噢!”   说完仍由舒远怎么呼唤那童声都没有再出现,舒远一直扒拉着茫然大雾里,找到精疲力竭都没有再找到。   他错过了他的第一个宝贝。   陆赢川一直注意着舒远,听到他抽泣了连忙走过去,以为是他醒了。   走进一看,他没有醒,眼睛还是紧紧闭着,只是眼泪一直从眼角滑下来。   陆赢川连忙按铃,医生进来一通检查后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这才放心下来。   过了两个小时舒远才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白色的天花板的时候舒远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无视陆赢川,抬起手轻轻放在腹部上。   原来他不是胖了,而是不知不觉的有了宝宝在里面成长,都怪他太粗心了没有发现。   明明宝宝都给了他提醒,他吐得厉害睡得也厉害,宝宝都那么努力的提醒了自己还是没有发现......   舒远想到梦里那乖巧的男童声音,眼泪再一次掉了下来。   陆赢川伸手给他擦去眼泪,声音因为熬了一夜而沙哑得厉害:   “哪疼?”   舒远轻轻地摇了摇头,讷讷的道:   “宝宝是个男孩子,很活泼也很乖......”   陆赢川愣了一下,孩子都还没有成型舒远怎么能知道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他怕舒远受到的打击太大而出现了问题,就在他要去找医生的时候,舒远开口了。   “陆总,我没事,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好好呆着。”   陆赢川正想拒绝,舒远却抓了枕头冲陆赢川砸过去:   “出去!”   吼完他的眼前一阵又一阵的发黑,陆赢川怕再刺激到他,抿了抿唇转身走了出去。   病房里恢复宁静,只有舒远一个人在喘着粗气,过了一会病房里的哭声渐大起来。   发现既失去,多么遗憾呐。   陆赢川再进去的时候舒远再一次晕了过去,医生再次给他做了个检查,对陆赢川道:   “最近一定要多关照他的情绪,失去宝宝体内激素水平发生变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陆赢川看着舒远,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道:   “孩子......是什么原因没有的?”   “前三个月很重要,造成流产的因素很多,受到重摔或是疲劳过度营养跟不上或者是乱用药等都能造成直接流产,”医生说到这拧着眉翻开其他检查,不满道,“检查里孕夫的营养跟不上睡眠也不足,按理来说怀孕表现得很明显,嗜睡呕吐等,你都没有发现吗?”   发现了。   陆赢川的胸口剧痛,他发现了的,只是他没有怎么当回事,在他眼里舒远一直都像打不死的小强一般,不会发生什么大问题的。   他想到一周前他躺在长椅上睡着,被自己拉起来之后的模样,原来他不是偷懒,他只是......怀孕了。   之前的种种涌入他的脑海里,他小心翼翼的跟林雁北道歉,每天晚上片刻不离主卧的门口。   只是为了不再发生同样的事情。   陆赢川想到他顶着困倦与身体的不适应守在门口遭到自己的无视与刻意的恶意,呼吸就颤抖不止。   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故意为难他刁难他,甚至放言要为了林雁北弄死他......   每当自己做这些时,他总是垂下眼睑默默的忍下。   舒远心里有他他清楚,可那些去处不明的钱还有昨天街边的男孩又是怎么回事呢?   陆赢川掏出手机给向助理打电话:   “你去查一查舒远账上的钱都去了哪里。”   吩咐完向助理陆赢川出去弄了点儿稀饭回来。   舒远这一觉直接睡了一天一夜,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见到陆赢川的模样他愣了一下。   眼前的男人胡子拉着,衣服还是穿着第一次醒来时那一套,头发也随便翘着,眼睛里全是血丝,看上去狼狈不堪。   陆赢川见他醒了,惊喜道: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舒远没有说话,也没有因为陆赢川的热络感到开心,牺牲一个孩子才换来的重视他宁愿不要,而且,他也怕了陆赢川的突然用心。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陆赢川又再一次厌恶了自己,还不如什么都不用期待了。   从检查到各种问话,舒远都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一般眼神空洞看着窗外。   等医生走后,陆赢川上前从背后抱住他,这几天他几天他一直处在不安里,怕舒远就那么一直睡着再也不起来了。   他拥抱的力气很大,把舒远的手臂勒得有些疼,他稍稍动了一下陆赢川就松了点力度。   “没有关系,好好把身体养好,还会有的。”   舒远闻言闭上了眼睛,还会有,可是还是这一个吗?不会的。   他在医院里一呆就呆了整整半个月,这半个月里他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醒着的时间里也只是把手搭在腹部那里发呆。   陆赢川拎着饭盒走进来的时候见到的还是没有生机的舒远,眼神微微沉了沉。   这半个月无论怎么哄都没有用,舒远就是不开口说话,饭也吃得少。   不开口说话陆赢川理解,孩子没了舒远怪他,可不吃饭他实在看不下去。   本来人就清瘦,再这样下去迟早还是得垮。   陆赢川连哄了一会,舒远还是不怎么吃,他把碗放在桌子上冷道:   “你还要为了黎封的这个野种拿自己的身体闹多久?” 第67章 为什么不告诉我   话音刚落舒远的巴掌也随之而上。   清脆响亮的声音在病房里显得格外格外的唐突,陆赢川的脸被打偏了过去,脸上马上就印出了巴掌印。   刚说完那句话陆赢川就后悔了,他并不是想这么说,他只是担心舒远的状态。   舒远的这一巴掌没留情,陆赢川自知说错话,一回头就看到舒远在哭。   他没有放声的哭,甚至呼吸都没有乱,他仿佛把忍了半个月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   眼泪一串一串的掉了下来打湿了胸口的衣服,表情没有一点儿委屈,只有悲伤和难过。   半个月来他从来没有怪过陆赢川,一个字都没有怪过。   就是因为这样陆赢川的心里才更加难受,此时这一滴又一滴眼泪仿佛一把把刀子插到陆赢川的胸口上,疼得让人受不了,一疼,正想解释,舒远缓缓开口道:   “我知道你讨厌我厌恶我,你怎么欺负我都没有关系,我都能忍下来,可是你不能说宝宝,宝宝没有做错什么,是我们亏欠了他。”   舒远已经不想再跟陆赢川解释他和黎封的关系,他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了。   这个孩子将是他永远的痛,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他肯定什么都不要,带着孩子远远的离开,好好呵护他长大。   “对不起,”陆赢川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抱住舒远,“我只是担心你,你不吃不喝,我这才气着了。”   说完他牵住舒远的手:“你喜欢孩子我们以后再要,好吗?”   舒远不说话,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陆赢川温柔的陷阱他跳了两次,又怎么傻到继续跳第三下?   想起来舒远觉得好笑,每次都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陆赢川才会低头看他一眼,其他时间里都高高仰着头,自己怎么都够不着。   他现在真的好温柔,温柔得厉害,可等自己稍微好一些或者林雁北在,就什么都变了。   舒远心里明白,没有出声反驳,只是任由陆赢川抱着。   第二天陆赢川就办理出院了,出院前医生特意叮嘱要是还想有孩子,那剩下的半个月一定要好好修养。   其他的注意事项也一一说明,陆赢川也认真的记下。   回到香山的时候别墅里环绕着低气压,所有人见到陆赢川都微微松了一口气。   周霄也是,这一次他又被急召过来,再一次见到了林雁北的疯狂,想想总觉得心有余悸。   他出来的时候看到面无表情的舒远时,一向嘴毒的他也闭上了嘴巴。   这段时间里他实在过得不好,云筝车祸还在昏迷里,过去的真相一件件在他眼前展开,他已经疲倦不堪了。   实在没有心情再去搭理舒远。   陆赢川示意周霄去休息,后者点了点头直接窝进沙发里睡下,很快就鼾声大起。   进入别墅后舒远也清楚自己的身份,他把陆赢川套在他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挂好,然后委身去给他找拖鞋。   陆赢川呼吸一凛,低声道:   “你去休息。”   “是。”舒远毕恭毕敬,仿佛一个没有情感起伏的木偶。   陆赢川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这样的舒远他毫无办法。   问了医生,医生也没有辙,只能等他自己走出来。   晚上舒远躺在床上发呆,门突然打开了,他抬头看了一眼,是林雁北。   他愣了一下,林雁北的模样这小半个月里大变样。   皮肤明显暗了,眼睛底下的黑眼圈很重,脸颊也深深的凹陷着,整个身形瘦得可怕,只有那微微鼓起来的肚子看上去有些突兀,给人一种濒临死亡一般都死气沉沉。   林雁北摸了摸脸,嘴角微勾:   “挺吓人的么?”   舒远愣了一下,确实挺吓人,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   “我自己上厕所看到的时候也觉得难看,”林雁北笑着说,把手里的鸡汤放在了桌子上,“上次你给我弄的那个乌鸡汤挺好喝的,我就问了李管家做了一次,你尝尝。”   说完他盛了一点儿汤递到舒远面前,舒远连忙伸手接过:   “我自己来吧。”   喝了一口味道居然还不错,汤汁很浓也很鲜,看得出花了不少功夫。   “很好喝。”   林雁北微微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对喝点对身体好。”   舒远点头,摸不准林雁北到底是什么想法,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他肯定知道了那个孩子。   他可是陆赢川订了婚的正经未婚夫,非但没有生气还亲手给他做了鸡汤,整个人没有一点儿攻击力。   说实话,他不讨厌林雁北,有时候甚至连嫉妒都有些嫉妒不起来,这个人真的很好。   一碗汤下去后,林雁北收回碗,他看着舒远:   “对不起。”   舒远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林雁北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出了房间。   陆赢川正在给舒远准备药,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他空出手掏出手机,见是向助理连忙接下:   “查到了?”   “嗯,一周前就发你邮箱里了。”向助理道。   陆赢川最近一直忙着照顾舒远,哪里有空去看邮箱,挂了电话之后他把药拿去给舒远服下后才起身回了书房。   打开邮箱时确实有一封一周前的未读邮件。   点开邮件的附加文件看了起来。   通篇下来陆赢川只看到了两个字,凄凉。   家境贫寒,童年丧父母亲另嫁,初二被辍学。   资料上的描述很简短,陆赢川生来就拥有最好的一切,从小接受的只有一串串的数字教育,认为这个世界的底层和他们的区别就是银行卡上的数字差距,对于这些人的观念只留在穷这个字上面。   所以他一直都不能对新闻上那些贫穷感同身受。   可现在当贫穷这个词扣在了他认识他喜爱的人身上,就几张白纸黑字就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没有办法想象舒远是怎么自己坚持读到了初二,没有办法想象他被赶出校门时候的模样。   初二多大?十四岁还是十三岁?   陆赢川握着鼠标的手指微微颤抖,十三十四岁自己每天接受的都是世界上最顶级的教育,那时候叛逆虽然不似周霄那么明显,可也不老实,逃课是常有的事。   而舒远呢?食不果腹四处奔波......   更加残忍的是,陆赢川想起来自己之前居然因为他的学历辱骂他不知廉耻卖弄肉体爱慕虚荣甚至说他没有父母管教......   那些说过的话此时此刻在真相明了时全部反弹到了自己的身上。   疼。   现在陆赢川什么感觉都没有,浑身上下都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就是疼。   当时舒远听到这些时该有多难过陆赢川根本不敢想象。   鼠标点到最下面的那一页,看到那些钱的去处后陆赢川的胸口剧烈起伏了起来。   他猛地站起来,死死的瞪着照片上的男孩子,跟半个月前他看到舒远在路边亲密接触的男孩子长得一模一样。   同母异父亲兄弟......   钱原来是拿给母亲还债,所谓的小情人是弟弟。   可他因为这个吃醋,以为自己的尊严受到的挑衅,罚他在寒风里吹了半宿。   如果没有吹那个风,他们的宝宝是不是就能留下来了?   想到那个孩子,陆赢川两个月前的记忆慢慢涌入脑海里,他在舒远身上驰骋了那么多次。   舒远天赋异禀,只要好好开拓一次,接下来的进入机会异常的顺利。   那时候他进入那地方紧得他自己都疼了,哪里想被开发了的,只是自己气头上忽略了这个细节,之后也一直不愿意再回想......   这些信息大量涌入陆赢川的脑海里犹如一根根银针密密麻麻的扎在身上,过去忽略的都在此时想起来。   他双手撑在桌子上,忍着那窒息的疼痛,这么久以来他都对舒远做了什么啊......   反反复复的伤害,是个人都该躲远远的了,可舒远呢?   还是认认真真的待在身后,没有说过一个不字。   陆赢川眼前逐渐模糊,抬手一抹,触手一片冰凉。   半夜舒远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到一个微凉带着烟味的身体掀开被子环住了自己。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挣扎,陆赢川在他头顶轻轻落下一吻,声音低沉而沙哑: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什么?”舒远不明所以。   陆赢川收紧了手臂: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卖肾是为了给你妈还债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是你弟弟......”   舒远一整个僵住了,明白陆赢川这是去查了自己。   他喉间一阵苦涩:   “我怎么告诉你?你说厌恶我,我还怎么敢去告诉你?”   陆赢川将头抵在他脑后:   “没有......”   没有什么?他不知道,所有解释都显得苍白而无力。   “就算我告诉你了又能怎么样?让你同情我么?这都是命,我该承受的,不需要同情”舒远撇开陆赢川环在腰上的手,“更何况那时候我告诉你,你会选择相信我而不是像怀疑我和黎封那样怀疑我么?”   陆赢川沉默。   舒远睁开眼睛透过窗子看着窗外皎洁的月亮:   “那时候我说什么在你眼里都是狡辩,不是么?” 第68章 你真的不知道么?   这个问题陆赢川没有办法回答,因为事实确实就是如同舒远说的一般。   两个人一时之间谁都不说话,直到陆赢川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舒远重新闭上眼睛:   “陆总回去吧,林先生该找您了,好好爱林先生不用再搭理我,我对不住林先生的也都还了,希望陆总以后别再刁难我了。”   陆赢川一顿,他翻身双手撑在舒远身侧,看着他,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哑声道:   “我没有因为雁北惩罚你。”   舒远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到底是不是他已经不想再和陆赢川去挣。   第二次闹钟响了之后陆赢川才从舒远身上爬起来。   舒远许久之后才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深吸了一口气。   这半个月他一直就没怎么睡好,梦里面总能梦到那个孩子。   医生说两个月了。   两个月,如果发现得早的话好好养着再要七个月就能见到他了。   也不知道像他多一些还是像陆赢川多一些。   还是像陆赢川好一些吧,虽然他也不丑......   接下去的日子里舒远能明显感觉到陆赢川的纵容和关心。   饭桌上也不再需要舒远伺候,舒远多看了哪道菜,女佣就会拿着哪道菜放在舒远面前。   每天晚上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往舒远房里跑的借口越来越多。   可尽管如此舒远也没有迷失,陆赢川又一头热他可不会再热了,所以一步也不敢逾矩。   陆赢川看他吃得少,放下筷子:   “不合胃口?”   舒远摇头:“谢陆总,我吃饱了。”   他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让人心惊胆战的空洞,恢复了之前的灵气。   可陆赢川却总觉得少了什么,这样的舒远生分得让他害怕。   他没有再在舒远的眼睛里窥见一丝丝的表露与色的喜欢。   这样的变化让他害怕,他怕一年之后林雁北生了舒远也不在了。   “舒远,吃完饭之后到书房来我有事和你说。”   书房那个地方陆赢川以前很少让舒远踏入,所以书房在舒远的眼里就跟军事重地一般。   现在陆赢川突然让他进去,他以为是什么大事,吃完饭舒远不敢耽搁,放了碗筷就跟着陆赢川上了书房。   他站在书房,目不斜视:   “怎么了?”   陆赢川把舒远再招呼近一点儿,让他看到鱼缸里的鱼,道:   “最近开心不知道跑到拿里乱来,我听李管家说好像有宝宝了,你等会跟我去市区买一点小狗的物件。”   舒远看了一眼鱼缸里的鱼,这鱼他记得陆赢川说丢了的......   他愣愣的看着鱼缸,看到金鱼黑上那一个小小的斑点,确定了这就是自己买的那几条鱼。   舒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陆赢川就道:   “鱼还在,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想要处理掉它们。”   舒远回过神,连忙低下头:   “这些鱼不丑,留着看也挺好的。”   “舒远,”陆赢川加重语气,深邃的眼睛一直看着舒远,“我为什么会留着你真的不知道么?”   舒远微微错开目光,道:   “买狗屋这种事我去吧,陆总好好在家陪林先生。”   说完他几乎算是落荒而逃一般离开了书房。   买狗屋什么的都是陆赢川的借口,让去书房的真正目的是那几条鱼。   他不明白陆赢川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是告诉自己他喜欢他么?   在看到鱼的时候舒远不可否认的产生了悸动,毕竟那几条鱼在他眼里就仿佛他和林雁北。   当初陆赢川说鱼被处理的时候无疑就是在告诉舒远,他在陆赢川的心里永远比不上林雁北。   可现在,陆赢川却突然告诉舒远,那几条鱼他从来没想过处理......   舒远深吸一口气,狠狠拧了一把大腿肉,让自己不要再多想了。   他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了微微挺着肚子的林雁北,舒远愣了一下。   后者对着他笑了笑往书房走去。   舒远微微垂下眼睑,下楼跟李管家要了一辆车去了市区买狗窝。   说实话买狗窝不过是陆赢川的借口,小狗出生肯定要跟妈妈一起的,现在买了未免也太早了点儿。   可来都来了,只得硬着头皮买了几个狗窝回去。   刚回到门口就看到门口停了好几辆车,这些车都不是陆赢川车库里的。   来客人了?没听陆赢川提起过啊。   舒远疑惑着往里走,刚打开门一个个爽朗的妇女声传进了耳朵里。   他换好鞋走过去看到客厅上坐了三四个女人,都围着林雁北说话。   舒远愣了一下,林雁北左边的那个中年女人的模样和陆赢川像了八分,刚才爽朗的笑声也是出自她的口中。   美艳的妇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旗袍,头发用一根翡翠发簪盘着,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   要不是眼角的细纹和知道陆赢川没有姐妹,舒远都要以为这是陆赢川的姐姐了。   “哎呀小北啊,你说你回来了也不来看我,就跟着川川那小子乱来,肚子都这么大了我才知道!像什么话嘛,”曲蓉蓉佯怒道,“还自己自作主张就订婚了,可不能委屈了你,明天把你爸妈加回来我们好好再订一次,或者找个好日子直接把婚结了得了。”   舒远闻言不小心撞倒了椅子,巨响在和谐的气氛里显得尤为突兀,所有谈笑声都停了下来,全部看向他。   舒远连忙扶好椅子,然后正要道歉,曲蓉蓉叫住他,仔细端详了他几秒然后道,看到他酷似林雁北的脸疑惑的回头看林雁北:   “他是?”   “阿川还有我的生活助理。”林雁北脸色不变。   曲蓉蓉微微眯了眯眼睛,扫了一眼舒远。   一个眼神,仿佛把什么都看透了,舒远的腿几乎是一瞬间就软了。   此时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整个人做如针毡。   “小远你去休息吧。”林雁北道。   “这会休息什么,”曲蓉蓉开口道,“既然是赢川的生活助理就一起来坐坐吧,我正想知道赢川最近怎么样呢。”   舒远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坐了过去。   几乎是坐在沙发上的那一刻,几个女人的温柔笑意都收了起来,她们年过半百,不至于那么容易就相信了林雁北的说词。   暗里的矛头瞬间就指向了舒远。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怎么从来没有在z市见过你啊?”   曲蓉蓉的声音温柔,可是舒远背后都冷汗却越来越重。   “我叫舒远,我家......不住Z市。”   曲蓉蓉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照顾我们小北还有孩子们了。”   舒远的喉间发紧,干笑道:“这些都是应该的。”   此话一出几个妇人里一个模样刻薄的女人发出一声嗤笑:   “到底是生活助理还是暖 床的哟别照顾照顾到床上去了,二姐,要是赢川趁着雁北身体不便乱来可怎么办?”   曲蓉蓉脸色一变,狠狠瞪了一眼那女人:   “说的什么话!”   气氛一时僵硬了起来,还是林雁北笑着解了围:   “他真的只是普通的生活助理,我保证,好了小远先去休息吧。”   说完示意一下舒远,舒远马上会意离开了客厅。   回到房间后,舒远伸手顺了顺胸口,那就是真正的豪门么?怎么一个个剑拔弩张的......   十几分钟后陆赢川处理完文件下来的时候看到气氛不对,看了一眼林雁北。   后者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舒远的房间,陆赢川明了。   晚饭过后,陆赢川遣人送其他几个离开,曲蓉蓉留了下来。   等人走完后,曲蓉蓉表情一拉,冷冷的扫了一眼陆赢川:   “你给我上楼。”   陆赢川看着曲蓉蓉,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一言不发的跟在她身后。   进了书房后曲蓉蓉就转头厉声对陆赢川道:   “你简直就是胡闹!”   陆赢川拧着眉:“母亲是什么意思?”   “你从小到大做什么事情都让妈妈很放心,所以从来没有管过你,”曲蓉蓉深吸一口气,“可你现在是怎么回事?雁北不知道但是我能看不出来?那个叫舒远的你说实话,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生活助理?!”   陆赢川抿唇:   “母亲,我喜欢舒远。”   “胡闹!”曲蓉蓉的声音扬了上去,“你喜欢他那林雁北怎么回事?孩子订婚不都是你决定的?”   她的胸口起伏着,被陆赢川气得不轻。   “川川,我不管你喜欢不喜欢他,你最好把他处理好,别说那护短的林家,就只说我们陆家内部,你这个位置多少人盯着,要是你哥想借此为理由和林家联手对付你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陆赢川揉了揉眉头:   “母亲,你说的我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你放心。”   “不行,那个舒远不处理好就是个祸根,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守好陆氏,和林雁北尽快完婚,之后我会去邀请林家开始着手准备。”   陆赢川挡住曲蓉蓉的去路,眼眸深冷:   “我已经和雁北商量好了,他说想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结婚。”   “他等?林家会允许他等么?”曲蓉蓉反问陆赢川,她越过陆赢川,“如果你不处理到时候我帮你处理了你可别怪我。” 第69章 等我半年   陆赢川眼神一凛,声音里带着淡淡的警告:“母亲,我会处理好。”   曲蓉蓉脚步顿了一下,没再说话踏着高跟鞋往外走。   越想就越觉得心惊,她这个儿子从小就听话,从来没有开口对自己说过不字。   可现在却为了那个叫舒远的叫板。   曲蓉蓉想到舒远总觉得不安,她并不是陆氏的正牌总裁夫人。   就因为这个不太光彩的身份,她不允许人生再出一点儿错,走错一步不管是陆赢川还是她都将再一次陷入鄙夷的泥潭里。   舒远自从进了房间之后就不敢再出去了,生怕再一次被退到风口浪尖上。   那些女人太可怕了,比冷着脸的陆赢川还要吓人。   他晚饭都不敢去吃,这会正饿得难受,正想着房门被打开了。   舒远吓了一跳连忙坐正了。   陆赢川端着还热着的饭菜看到仿佛惊弓之鸟一般的舒远,抿了抿唇,把饭菜放在桌子上。   舒远连忙下床,解释道:   “抱歉陆总,今天有客人,林先生让我进来的,我没有偷懒。”   又是这些话,陆赢川僵住了,舒远虽然有问必答没有爱理不理,整个人也没有不对。   可陆赢川清楚,自从那件事情之后,舒远对他的气息已经害怕到了不能共处一室的地步。   哪怕是自己向他示好,他都觉得自己是在对他施压,是别有用心,是准备惩罚他了。   这些后遗症是陆赢川自己造成的,他知道自己已经错得离谱。   可答应了林雁北保守秘密就得得帮到孩子出生。   陆赢川看着如履薄冰的舒远,呼吸骤降,还有五个月......   他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消除舒远对他恐惧。   陆赢川神情黯然,并不擅长言语,看着舒远最后只是僵硬的说了一句不用他去照顾林雁北。   舒远愣了一下。   “以后,”陆赢川抿了抿唇,“你都不需要去照顾林雁北了,好好养身体。”   舒远摸不准陆赢川到底又是在嫌他哪里做得不好,他扪心自问,已经很久没有出现问题了。   但是陆赢川既然都开口了,那肯定就是有不到位的地方,他垂下眼睑:   “好的陆总,我知道了,我可以问一下么?”   舒远一口一个陆总,生疏又冷淡,陆赢川看着他忍住了点烟的冲动,道:   “你问。”   “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舒远抓了抓头发,说完他感觉到陆赢川周身的温度骤低,又连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毕竟是拿了钱的,如果您能说告诉我哪里做得不好对我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舒、远!”陆赢川一字一顿。   舒远迷茫地抬起头。   嘴唇瞬间被堵住,那一张带着微凉的唇瓣没有再进行下一步动作,就只是死死的压着舒远的嘴唇,仿佛一个做错了事情不会解释而委屈的孩子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赢川把嘴唇移开,声音暗哑:   “是不是我现在做什么,你都觉得我是因为林雁北?”   舒远愣愣的看着他:   “难道不是我没有照顾好林先生么?”   以前明明只会因为这个生气。   陆赢川仿佛觉得一个闷雷在胸口炸开,疼得厉害,这是他活该的。   一时间陆赢川觉得有些想哭,真相来得又晚又血腥,那个满心满眼喜欢他的舒远在不知不觉中他自己一点一点的驱赶跑了。   他无助的把头靠在舒远的肩膀上,想离他的心脏近一些,仿佛这样就能读到再一次得到舒远欢心的方法。   舒远浑身僵硬,陆赢川的发丝的蹭在他脖子上。   陆赢川的性子冷硬,可头发却意外的软和,蹭得舒远有些养。   心脏悸动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了那股不该产生的心动。   不能再这样了,他们之间不说林雁北,只说那个孩子他都觉得不想再和陆赢川再有任何的情感交集。   哪怕那个孩子最大的原因是他自己,也是他自己疏忽大意,早期自己乱吃药导致的。   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去怪陆赢川,他怪陆赢川没有给他开门也怪陆赢川没有相信他,这种情绪就像他以前爱陆赢川那样,不受他主观控制。   他伸出手轻轻推开陆赢川,低声道:   “陆总以后这样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做了,我挺为难的,既然林先生都已经和他在一起了,你们已经订婚也有了自己爱情的结晶......”   说到爱情的结晶舒远的胸口一痛,他缓了一下:   “好好对待林先生吧,你这样他要是知道了心里会不舒服的,而且......我不想成为任何意义上的第三者去伤害到任何人。”   陆赢川听不下去了,他心疼明明已经难过到呼吸颤抖了却还在强撑着的舒远。   他想仰头爸舒远那些故作坚强给堵回去,可也深知舒远说的说事实,如果此时此刻他非要强求舒远,又会再一次伤害到舒远。   这不是他想要的,陆赢川站了起来,他看着舒远,道:   “舒远,给我半年的时间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解释我和林雁北之间的关系,解释这一切,给我机会,行么?”   这是第一次,舒远在陆赢川的嘴里听到了询问,他瞳孔微微收缩。   尽管震惊,可他却不理解陆赢川的话,他的话牛头不对马嘴,舒远摸不着头脑。   什么叫解释他和林雁北之间的关系?他们之间还能有什么关系?   舒远百思不得其解,陆赢川不再多言,只是看着他吃完饭,然后转身离开。   走出舒远房间的时候看到林雁北端着水杯正要上楼。   他愣了一下,道:“你醒了?”   林雁北点了点头,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道:   “他怎么样了?”   陆赢川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半年,最多半年,”林雁北摸了摸这两天明显有了胎动的肚子,“等他们出来了我会亲口解释。”   陆赢川点了点头:“你先安心养胎吧。”   最近林雁北的情况稍微有了好转,不会再动不动就自我伤害,所以他再急也不想林雁北去有什么心理负担。   他和舒远的时间还长,他以后会有一辈子去弥补他这么久以来做过的错事。   陆赢川想到舒远那疏远的态度,胸口一紧,留给他和舒远的时间真的还长么?   林雁北看到陆赢川冷漠下那痛苦情绪,轻轻抿了抿唇。   从小到大陆赢川就是他们这些人里最长情也是最认真正直的,哪怕他再外表再冷漠。   所谓发上流社会不过是披着富贵皮子的高级流氓,林雁北见了太多这个上流社会的人有对污浊。   可陆赢川不一样,他从来不屑和那些人同流合污,生意场上也光明磊落,绝对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林雁北就是借着陆赢川的正直才会厚着脸皮去麻烦他。   他自私得很,林雁北不否认,这两个孩子的父亲不是好东西,打掉他身体的条件又不允许。   所以要是没有磊落的出身那林家绝对不会认,要是崽被有心人利用,那么对林家绝对会是致命的打击......   林雁北心事重重的走进卧室,看到漆黑我屋子时愣了一下,浓眉皱起,他明明记得他下楼时没关灯。   就在此时察觉到了空气中的气息,脸色骤变,还没等来得及叫人,一个敏捷的身影就转到他身后捂住了他的嘴巴。   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用生硬的中文道:   “要是敢叫,我就在这里把你办了!”   说完用如同他普通话一样生硬的下ti顶了一下林雁北。   过去那些恶心痛苦的记忆涌入林雁北的脑海,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可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这个男人胆子大得可怕,人也神经得很,他丝毫不怀疑这个男人的话。   热里空出一只手抚摸了一下林雁北隆起的腹部,粗狂霸道的脸庞居然露出一丝柔情:   “林,你居然敢让我的种叫别人爸爸,我很生气,我想想应该怎么样惩罚你才好。”   林雁北抖如筛糠,因为热里的一句话冷汗直冒。   热里见他不说话,碧眼闪过狠戾,他掐着林雁北的脖子把他往阳台上推,将林雁北的后腰抵在栏杆上,用英文道:   “我觉得那一池子水很不错,不回答我,我就把你带到那水池里弄你,刺激不?”   说完笑容阴桀的把林雁北的头按向水池的方向。   林雁北跟对抗,瞪着眼睛,咬着恨道:   “我喜欢他,他也能解释这两个野种,所以我就要跟他结婚,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两个孩子,我一想到他们是你的种,我就恨不得他们死在我肚子里!”   热里的气息因为这些话彻底被打乱,碧眼被怒火烧红,他一字一句:   “林,我脾气不好你是知道的,所以别说这些话来气我!”   林雁北被激急了:“你想怎么样?来啊,把这两个野种弄去正合我意!”   热里的手劲逐渐收紧,看到林雁北已经开始翻白眼了才猛地回过神,一下松开林雁北,笑容变态肆意:   “你做梦,你想嫁给陆赢川也可以,那个东方男人可是让我吃尽了苦头,你嫁给他了,我来cao他老婆也挺刺激。”   就在此时走廊上杂乱的脚步声响起,热里深深看了一眼林雁北,翻身跳出阳台外,道:   “我会再来找你。”   说完几个攀爬上了屋顶然后消失在黑夜之中。   陆赢川破开房门,看到林雁北瘫坐在阳台上神情不对,他冲到阳台上什么都没有看到,只闻到了浓烈霸道野兽一般危险的雄性气息。   陆赢川蹲了下去,看到林雁北脖子上的掐痕,倒吸一口凉气:   “雁北,他到底是什么人?” 第70章 配不上陆赢川   林雁北恍恍惚惚抬起头,眼睛里全是绝望:   “他是东三角佣兵团的团长......”   陆赢川闻言眼神暗了下去,他以前做过种种孩子的父亲是谁这种猜想,身份他都想了个遍,唯独没有想过这个这个死亡边缘里的人。   现在想想也是,除了这种人谁又敢轻易动林雁北呢。   陆赢川看向窗外,这么森严的守卫了都没有能够防住这个人......   猛地想到什么,他叫来安保系统的负责人再一次加强了防守,尤其是舒远房间外的防守更多严格了几分。   林雁北闭上眼睛:   “没用的阿川,我们防不住他的......”   楼上发生的种种舒远毫不知晓,带着对陆赢川的话,满心疑惑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看到门口矗立的两个身材高大的保镖吓了一跳,他不禁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两个明显比其他人高了一截,体格也健硕了不少,仿佛一拳就能把他打扁。   保安清楚舒远明显被吓到,看着他一边走边抚着心脏嘴里碎碎有词往客厅走的背影,嘴角微勾,这一次任务还挺有意思。   一到客厅舒远再一次被眼前的阵仗给惊到了,站在原地踏都不敢踏进饭厅里。   大早上的早餐就极其奢华,传说中五百万一条的血红龙鱼就这样被当成了早餐,还有那叫不出名字出来的糕点。   一桌子菜舒远除了那条鱼怎么都不认识,就只觉得这顿饭一整个都透着钱味。   而每一个人身后还有两个女佣站着伺候。   陆赢川见他起来,叫佣人拉好椅子,正准备说话曲蓉蓉却一脸疑惑的看向他:   “拉椅子做什么?还有人么?”   陆赢川眉间瞬间拧起来,对舒远招呼:“明天早一些,别磨蹭快来吃。”   舒远听见了曲蓉蓉的话,他连忙摆手,道:   “谢谢陆总的邀请,不了。”   听到这,曲蓉蓉惊讶的看着陆赢川:   “你让生活助理和你们同吃?这是不是不合理?”   说完她终于抬眼看向舒远,艳丽的眉眼里产生不满的情绪:   “你是哪个学校的毕业的,居然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居然要和主人坐到同一餐桌上。”   大厅里人数众多,虽然他们都目不斜视,但是舒远却仿佛能感受到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被当众问起了这些,舒远局促得厉害,不想把不堪当着这么多人展现出来,尤其是不想亲口说给陆赢川听。   可老夫人的话不能不回答,他憋红了脸。   “母亲,是我请的舒远,这跟他哪个学校毕业有没有礼仪没有任何关系。”   舒远正想着要怎么去回答,就听到陆赢川突然出声替他解围。   他惊讶的看向陆赢川,可对方却没有看他而是无声的和曲蓉蓉对峙着。   过了一会曲蓉蓉败下阵来,看了一眼舒远:   “既然如此,就上桌吧。”   她表情云淡风轻,没有一点儿被儿子拂了面子的恼羞成怒。   一顿饭下来明明是山珍海味,舒远却味如嚼蜡完全没有心情去尝。   而且全程只敢夹面前那一盘菜,不敢伸手去夹其他的。   这些陆赢川看在眼里,什么都不说只是下去之后吩咐厨房重新给弄了点吃的送去书房,然后把舒远叫了上去。   舒远没怎么吃饱,这会正难受着,刚进书房就看到陆赢川没有坐在办公桌面前,而是翘着二郎腿坐在休闲沙发上翻开着文件。   面前的桌子上有一笼小笼包还有一碗小米粥,馋得舒远直咽口水。   陆赢川抬起头,示意他坐下:   “快吃。”   “给我的?”舒远有些惊讶,正想去吃,可脑海里却想到老夫人的话,讪讪的收回手,“不了陆总。”   陆赢川眉头一锁:   “我才是给你钱的人,你只需要听我的话,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舒远这下不再推辞,而是搬了一张椅子坐在桌前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陆赢川的视线从文件里抬起来放在舒远的脸上。   舒远的眼睛因为满足而微微眯起,两个腮帮子因为咀嚼而微微鼓起来,模样看上去一直正在囤食的仓鼠。   冷漠的眼神柔和着,觉得这种时间一直延续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然而舒远一口一个小笼包,很快一笼包子就被他吞了下去,他收拾好笼子站了起来,对陆赢川道了声谢谢就走了回去。   曲蓉蓉走出提着裙子上来就看到舒远心满意足的端着碗筷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曲蓉蓉见状,指甲紧紧的攥紧了。   就这样相安无事到了下午,舒远在花园里打理刚开花的望鹤兰。   这些话开得很好,这是舒远来了五年了才看到开花。   开出来的花还挺好看的,当初陆赢川种他还觉得匪夷所思,没事种一对叶子做什么。   打理的时候发现有一株草在这些枝叶茂密的望鹤兰里长了出来。   而且长势喜人,舒远看着挺喜欢的,他摸了摸草叶没有把它拔掉。   就在这时一个涂着红蔻的手指轻轻抓住草根把草给拔了出来。   舒远一愣,站了起来,见是曲蓉蓉连忙鞠躬:   “夫人。”   曲蓉蓉把草丢掉,接过女佣的手帕擦了擦手,然后道:   “知道这是什么花么?”   舒远没想到她会搭话,惊讶之余如实回答,他确实不知道。   “这是望鹤兰,它喜欢温润的天气,再北方极其难养活,”曲蓉蓉抚了一下花瓣,“而且养不好是极难开花的。”   这点舒远点头认同,五年了这是第一次开花。   曲蓉蓉又问:   “知道望鹤兰的花语么?”   舒远摇头。   她看向舒远,眼神看着他:“是爱的等待和思念。”   舒远愣住了,原来这些话是陆赢川给林雁北种的……   “这些花阿川给谁种的你明白,”曲蓉蓉的声音和陆赢川一样有着明显的寒意,“现在好不容易开了花,你说是不是很不容易?”   她的话非常的浅显,舒远并非不懂,只觉得他手里握着的小锄头此时有些沉重,曲蓉蓉的眼神让他感到强烈的不安,想立马就离开这里。   “这好端端的花里长了不该长的野草该拔就拔了,看着格格不入,两种不同的层次的东西不能放在一起,舒远你说是吗?”   舒远垂下眼睑,有些不甘道:   “野草自己也不想是野草啊......”   “你说什么?”曲蓉蓉没有听清,看着舒远的侧脸她没有再绕弯子,“离开阿川吧,你配不上他。”   “婚嫁恋爱讲究的是门当户对,我一直都希望我儿子能和一个出身名门正派的千金小姐,对他的事业有帮助,思想观念什么都在同一个水平上。”曲蓉蓉语气平静,丝毫不管她的话对舒远来说是诛心。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未来的儿媳妇会是男人,不过是雁北的话我也很满意,他们的婚程已经提了上来,所以舒远,做人要有廉耻之心,破坏别人的小三并不光彩。”   曲蓉蓉什么时候走的舒远并不知道,只是呆呆的站在鹤望兰面前久久没有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远才动了动已经冻僵了的手指,曲蓉蓉的话一点儿都不重,可是却对着舒远的痛处狠狠抽了几巴掌。   他弯腰把被曲蓉蓉丢掉的野草捡了起来,他其实是想给她说他早就没有和陆赢川在一起了,所以她不必有他会去破坏陆赢川和林雁北的担忧。   他只干一年,一年以后合约到期了他就会走了。   可说来也是奇怪,明明他都已经没有和陆赢川在一起了,可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却还是挥之不去。   此时此刻舒远庆幸,庆幸他已经和陆赢川分手了,没有真的成为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儿。   如果在一起他丝毫没有办法去面对曲蓉蓉口中门当户对这四个字。   这四个字摆在舒远面前,是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鸿沟。   他只是一只来自穷山沟里的丑小鸭,能活着长这么大他已经拼尽了全力,光辉显赫的背景是他这辈子做梦都不敢去梦的。   爱和成长或者其他的许多事情舒远都可以争取,唯独身世这一个硬性条件,他无能为力也没有办法去解决。   舒远挪动脚步走到旁边的花坛里把野草好好又种了起来,胸口却顿痛不止。   就算他已经故意不去想,可陆赢川和林雁北要结婚了。   陆赢川要奉着父母之命去迎娶林雁北了。   想到这,一时间熟悉且猛烈的心痛再一次向舒远席来,心脏在胸膛里毫无章法的乱跳着,凌乱的心跳声很大,刺得舒远身体里哪哪都疼。   他们不在一起了,陆赢川要结婚舒远连难过都找不到身份去难过。   爱了陆赢川那么多年,一遇上陆赢川他的骨气就会软下来。   难过之后他就是生气,凭什么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了却还要被这么说?   舒远满腔不服,可也只能不服气,他在院子里站了很久,最后带着几份悲哀的笑了笑。   因为他没有钱没有身世所以就算有再多的委屈都不会被重视,他们都理所当然的觉得他能扛下这一切也必须得抗下这些不公平。   陆赢川是这样,曲蓉蓉也是这样。 第71章 舒远的反抗   舒远独自收拾好情绪准备回屋里的时候陆赢川拿着一件大衣走了出来。   二话不说直接给舒远穿上,把他被冻红的手指放进衣服里:   “怎么跑到外面来了?”   陆赢川的手很暖和,这股暖意顺着指尖直击心脏,浑身像被点击了一般一震慌乱的移开手指。   他没有直视陆赢川的眼睛,而是低声道了一声谢就往回走。   陆赢川看着他几乎逃跑一般都背影眉头紧锁,今天早上吃包子的时候明明他都融化了一些,现在就又恢复了原样,甚至比原来的状态更差了。   薄唇轻抿,余光看见花坛里养了许久的望鹤兰居然开花了。   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舒远的不对劲。   陆赢川现在大有一种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无奈感。   他回屋前问了一下巡逻的安保:   “刚才舒少爷一直是一个人在这里?”   “回陆总,还有老夫人。”   陆赢川呼吸一窒,也不知道她对舒远说了什么话。   他母亲他了解得很,必定不是什么好话,指不定那一坛望鹤兰被拿出来大作了文章。   转眼间已经到了初冬,接近年底这个时间是最忙的时候。   陆赢川就算没有去公司在家里,却没有得闲到哪里去。   他进厨房让人给舒远熬一碗姜汤给他去去寒,在那么冷的天呆着可别整发烧了。   然后本想去和舒远好好说的,可是却被一通视频会议给耽搁了。   舒远回房间吃了一些药就出门守在林雁北的身边,他并没有出小月子,腹部还是会隐疼。   林雁北的身体因为怀的双胞胎,此时手脚已经浮肿得很厉害了,也一直喊腰疼。   郁颜  舒远小一些的时候有在按摩店里打杂过,所以倒是会些按摩。   他让林雁北侧躺在沙发上,自己弯腰在他后腰轻轻的按压推拿了起来。   林雁北涨疼的腰就这样被舒远缓解了,许久没有这样舒服,很快他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很快就响起来很轻的鼾声,舒远愣了一下,抬头看到林雁北睡着了。   他手下的动作并没有怠慢,而是认认真真的继续按着。   时间一久他的手还要腰都疼得不得了,稍微移开手林雁北就有要转醒的痕迹。   舒远自己也怀过宝宝,他清楚睡不好的痛苦,所以他为了林雁北能好好睡一觉,手一直没有松开过。   手就这样放在林雁北身上一个下午。   等林雁北睡一觉起来后,舒远的手已经又酸又麻了。   林雁北状愣了一下:“你按了一下午?”   舒远的腰弯的时间太久,此时也疼,脸色不算太好,嘴角还是勾了一下:   “手法还不错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陆赢川就完成工作下了楼。   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还有浅灰色的居家裤,整个人看上去带着一股子慵懒。   舒远抬起头,两人的视线不小心交汇了几秒,他就收回了视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站到了墙边,这是他该在的位置。   陆赢川见他脸色不是太好,径直走到他身边抬手贴了一下他的额头,果不其然有一点儿烫,蹙着眉问道:   “我不让让你休息你出来做什么?他们弄的姜汤还有医生开的药吃了么?”   舒远在这里坐了一下午,并不知道有人给他弄了姜汤,估计是忘记了。   他点了点头,眼神看了一眼沙发上抚摸肚子的林雁北,微微躲开陆赢川的手,道:   “嗯。”   “你喝姜汤了?”林雁北回过头疑惑道,“你不是在这给我按了一下午么?哪里喝过了?”   舒远一僵,他没想到林雁北会突然说话,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陆赢川,果然见他脸色已经沉了。   他屏住呼吸,打算承受陆赢川又骂他撒谎这类的话。   陆赢川确实是生气,确实想问他为什么没有喝到姜汤却还说喝了。   可看到他瞬间苍白的脸庞还有轻颤的睫毛之后,到了嘴边的问话被咽了下去。   他又在怕,是怕什么?怕被骂么?   陆赢川的呼吸一顿,二话不说把舒远拉到沙发上坐着,翻出温度计递给他,声音低沉:   “量。”   舒远张了张嘴,想说不用,可是陆赢川却直接把温度计塞进了他的腋下。   整个过程自然得紧,舒远一整个僵住,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甚至不敢去看林雁北,总觉得像是做了坏事一般。   陆赢川这都没有算,转头就把厨房的人叫了出来。   舒远见他大张旗鼓,人都傻了,他不知道最近陆赢川到底是哪根筋没搭对,还是说他和林雁北闹别扭了?   他余光看了一眼林雁北,见林雁北果然没有看陆赢川,而是抚着肚子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赢川坐在椅子上,看着站成一排的厨房人员:   “我的姜汤呢?”   厨师长瞪了一眼那个女厨,自作聪明的不去重视舒远,他再不招陆赢川那也是陆赢川的人,还能由着她们欺负了。   “陆总,厨房在给雁北少爷炖燕窝,忘记了,是我们的失误。”   陆赢川闻言胸口狠狠的攥紧了,他咬着牙冷道:   “是不是如果我不问,以后舒远的任何事情你们都可以怠慢?”   厨师长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怎么都理亏,只能暗暗瞪着那位女厨。   舒远见状轻轻叹了口气,他道:   “算了呗,他们确实也忙。”   而且他们这个对舒远来说真的算不了什么,比不上陆赢川对他的十分之一。   陆赢川看了他一眼,从他手中取过温度计,三十八度,已经发烧了。   他站了起来不容置疑的冷道:   “你们都给我收拾东西去李管家那里领工资了滚蛋。”   处理完厨师这边,他接了杯热水递给舒远,遣人去叫家庭医生过来。   客厅恢复了宁静,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凝聚成了一个尴尬的氛围点。   舒远小口小口的捧着水杯喝水,他是想说他没有那么娇贵,这样的烧他经历了太多。   有时候不去管他睡一觉第二天就都好了。   现在得到陆赢川这么照顾他并不感到惊喜,反而感到十分惶恐。   可现在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怎么说都不好,只想医生赶紧来了替他解解围。   结果没等到医生倒是等来了一脸怒火的曲蓉蓉。   她拽着一份文件,脸上苍白的站在二楼的红木围栏上,看到舒远在林雁北身边坐着喝水,陆赢川则面无表情的站在一侧,脸色瞬间大变:   “舒远!你们家是不是有艾zi病!”   此言一出舒远手里的杯子掉了下来砸在地面上碎了一地。   他下意识的去看陆赢川的反应,见陆赢川愣了片刻眉头就锁了起来。   舒远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迅速弯腰捡杯子碎片。   或许是心中不安,手指一不小心被碎片划破了一条口子,瞬间温热的血就顺着伤口流了出来滴在地上。   林雁北最先反应过来,拿过卫生纸就要去给舒远擦一擦。   “不要动!”陆赢川见那个纸是刚才擦了桌子的,指不定脏了什么,于是出声制止了林雁北的动作,刚说完他就看到舒远愣愣的看着自己,心脏漏跳了一拍,知道舒远是误会了。   舒远嘴巴张了张,他没有落过陆赢川眼中的质疑,他心脏猛的一痛。   陆赢川慌什么呢?他没必要慌的。   自己没有那个病,不会传染给林雁北的。   他就知道陆赢川的好只是看心情来的,要是又有不好的事情他就又会恢复原貌。   幸好,没有相信他。   舒远收回视线,谢过林雁北后自己用纸巾胡乱擦了擦伤口。   还没反应过来曲蓉蓉已经走到了他跟前朝着他狠狠扇了一巴掌。   曲蓉蓉留着指甲,这一巴掌不光狠指甲也狠狠刮过了舒远脸上的皮肤,瞬间出现了两道长长的抓痕,血迹瞬间就沿着伤口冒了出来。   “舒远!你怎么那么恶毒,你妈你弟弟都有艾zi病,你是不是也有!!!医生!保安保安快把他给我抓走!”   脸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着,舒远能感受得到脸颊已经肿了起来。   陆赢川没想到曲蓉蓉会动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舒远已经受伤了,他脸色青黑,喉咙被一双无形的手给狠狠扼住了。   几秒之后他走走过去翻开碘伏,要给舒远上药的时候,舒远微微侧身躲过了陆赢川的动作。   “我自己来吧。”   却不想陆赢川给舒远上药的这一举动彻底惹怒了曲蓉蓉,雍容华贵的面容看上去有些扭曲:   “赢川,你想死是不是?!他这个病不干不净你还往上凑什么!”   舒远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曲蓉蓉说道,从身世攻击到人身攻击,他憋着一肚子火。   他扒拉开陆赢川,举着血淋淋的手凑到曲蓉蓉的面前,裂开嘴角笑了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带着一股子歇斯底里的疯狂:   “是啊,我母亲还有我弟弟都有这个病,我同样也有,你打了我,触到了我的血,你也被感染了。”   越说舒远越来劲儿,甚至不管在场还有那么多人,也不管曲蓉蓉就是陆赢川的母亲。   陆赢川呼吸要紧,他了解他母亲的性子,怕现在舒远顶嘴回遭到其他不好的对待:“舒远!”   舒远现在仿佛一只被惹急了的猫儿,逮着什么就疯狂的攻击,什么都听不见。   “这个病不能治,运气好潜伏期长你就能活得长一些,要是运气不好......你最好祈祷你不要发烧感冒,因为一个小小的发烧感冒就能要了你的命。”   “要是发病了你的皮肤会迅速垮下去,怎么保养都没有用,你会彻夜彻夜睡不好觉,最后变成又丑又恐怖的老巫婆。”   舒远的声音冷漠,眼底不带一点儿情绪,苍白的脸色把脸颊的血痕凸显得格外显眼,一整个看上去犹如地狱爬出来的索命鬼。   曲蓉蓉果然害怕,她捂着胸口往后倒在陆赢川的身上:   “医生......医生......” 第72章 曾经很喜欢你   舒远看着所有人都手忙脚乱的去关心曲蓉蓉,只觉得精疲力竭,他穷尽力气为自己出了一口气,现在只觉得腿都已经软了。   他已经不知道等待他的结果会是什么了,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恍恍惚惚间他看到陆赢川看了过来,陆赢川的眼神是什么样的他看不清楚,舒远猜着可能就是各种憎恨还有厌恶吧。   厌恶可能要多一些的,之前他就跟黎封说厌恶自己。   现在自己害了他母亲,他肯定会更加生气和厌恶的。   他身体晃了一下,其他感知在快速衰退,只剩下听觉。   他听见医生的在给曲蓉蓉问诊也听到陆赢川的声音。   舒远感觉自己仿佛做什么都是错的,他不该存在于世界上,没有人因为他的存在而感到幸福或开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手指被东西扎了一下,这一下把舒远的感知逐渐拉了回来。   他看着医生把他的手扎破放在一条小管子上,很快医生就说他没有感染艾滋病。   这个结果舒远觉得好笑,他怎么可能会有呢?   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看着陆赢川勾着嘴角笑了起来:   “陆赢川,我没有病,所以你放心吧我不会传染给你母亲也不会传染给林雁北......”   舒远说完一步步的往后退去,仿佛要踏离这个地方。   他眼里的灰败让陆赢川大吃一惊,眼底没有一点儿亮光,一片灰蒙蒙的。   陆赢川确认曲蓉蓉没事后把她给了医生,他追着舒远的脚步,走了几步他回过头,看着曲蓉蓉,道:   “母亲,我打电话让那边的人来接你。”   他也不管这会不会让曲蓉蓉不高兴,他从早上就憋着气,看到那样的舒远只觉得呼吸不稳。   他本来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母亲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却没想到母亲越做越过分。   他追着舒远到了房间里:   “舒远。”   舒远浑身一颤,他就知道陆赢川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   他缓缓的回过身看着陆赢川冰冷的面容,哑声道:   “我没有想要逃,这回要怎么罚我?继续站还是怎么?”   舒远的眼睛通红,眼前已经模糊他死死的坚守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只是声音已经哽咽了:   “怎么罚我都认,就是能不能饶我一命,我确实还有母亲还有弟弟要照顾......”   陆赢川看着他脸色的血痕还有苍白的脸颊,胸口被划开了一大个口子,冷风不断往里灌。   又疼又冷,让他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吹得他心骨寒凉。   “你没有做错什么, 奇 书 网 w w w . qi s u w a n g . c o m 为什么要罚你?”陆赢川的声音的沙哑程度与舒远的不遑多让。   舒远正在一点点的变陌生,以前他最经不得委屈,他要是有了委屈绝对是闭口不谈的,可现在他明明没有错,却还是要来领罚......   舒远听到这,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决堤再也蓄不住,泪水划过伤口辣得厉害。   陆赢川承认他没错,把他心里最后的那一根弦给崩断了。   “对啊陆赢川,你知道我没错,你就是想要欺负我......”舒远哭得厉害,一句话根本就说不完整,“你知道我看到你和林雁北会难过会委屈,也知道你母亲是要针对我的不是么?”   “你都知道,可是你熟视无睹,因为你打心眼里就瞧不起我啊,你觉得我什么都能忍,你觉得偶尔给我一点儿甜头我就能哄好,不像他们那样需要废很多的心思。”   舒远的指责歇斯底里,把陆赢川最恶意的一面当着他的面挖了出来。   这些陆赢川从来没有想过,因为这些想法深深的埋在了他骨子里。   哪怕他不是有意这么去做,做出来的事就是带着这样的意思。   这些陆赢川不否认,因为他确实觉得舒远只要给钱就能哄好,不像林雁北,身体不好怀着孩子需要耗费精力去照顾......   他并不是说没有察觉到舒远的委屈,只是他真的把他忽略了。   “你说你要是不同意我的表白有多好,你不同意我就不会有那么多委屈,可是你答应了我啊,我那么喜欢你,我看着你对别人那么好我怎么会不难过,我难过得要死了,可是我能怎么办?都这样了我都还怕你不再喜欢我了,拼命的想着再乖一点你还是会继续喜欢我,能多看我一眼......”   “可是不行,你还是讨厌我了,你驱赶我,我都走了,你还要来招惹我,我卖肾什么的又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已经走得远远的了你非要来招我,我回来之后就没抱着还能跟你在一起的妄想,可你母亲说我配不上你让我不要破坏你们,我早就知道了啊陆赢川,我配不上你,到时间我就会离开的,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了......所以,别欺负我了......”   舒远把最难看的伤口摊口血淋淋赤裸裸的摊开给陆赢川看。   舒远以前仿佛一只自由自在的野猫,他过去的生活也不好,可是还有自尊也懂得热爱生活。   可现在陆赢川亲自一根根拔去了他的爪子,亲自绞断了他的胡须,伤害犹如大火灼了他的腹部与背脊,哪怕火被熄灭了,可是大块皮肉也被烧伤,不只皮肉,伤害也直接刻进了他的骨子里损伤了灵魂。   他再也热爱不起生活,也没有自尊可言。   陆赢川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他认为舒远神经大条,可实际却细腻至此,他什么都知道。   他看得出来自己偏袒林雁北,所以这么久了他一直都看在眼里......   此时此刻的陆赢川彻底慌了,痛心入骨,他错得离 谱,他自认为的正直磊落,不过是踩着舒远的痛苦铸造出来的。   是舒远一直咬牙忍着痛苦,承认了他所谓的正直。   舒远之前可是也怀了孕的啊,他怀着他的孩子,他嗜睡恶心没胃口。   可是自己都做了什么?   他让他每天吃油腻的食物,痛责他没有好好照顾林雁北,他一天的睡眠时间不足五个小时。   他没有相信他,甚至不去听他解释,就让他再寒风里站了半宿......   光是想想那些对待,陆赢川就觉得自责心疼,他真的错了。   他垂着头,无颜再说出一个字,舒远爆发出来的一番话,剜的不只是舒远的痛苦还有他的心。   他愣愣的看着舒远,想要伸手抱一抱他,却没有什么脸面。   舒远的胸口起伏着,眼泪被擦了去,他没有想到自己就这样说了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已经做好准备挨骂,可许久之后没有预料之中的谩骂。   他别开脸去:   “你出去吧,让我自己呆着。”   一会之后舒远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陆赢川离开了。   他瘫坐到床上,他伸手摸了一把脸,刚才陆赢川是什么表情?   他没有看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再一次被打开,舒远一僵,抬起头就看到陆赢川端着药盘子走了进来。   看到陆赢川的模样舒远愣了一下,那一双深邃的美眸里居然非常的红,好像哭过一般。   陆赢川察觉到舒远的目光,把盘子放在床头柜上,掏出棉签还有碘伏,然后挑起舒远的脸小心翼翼的给他擦了起来。   伤口碰到药水很疼,舒远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自觉的往后躲了一下。   陆赢川顿了一下动作放轻了,扶着他的脸沉声道:   “别动。”   离得很近,陆赢川的呼吸就喷洒在舒远的脸上。   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刚才说了那么多仿佛石沉大海了一般,陆赢川什么反应都没有。   对此舒远感到有些挫败,他的那么多委屈,果然陆赢川都不曾放在心上,依旧我行我素。   也是,这样才正常。   他暗暗苦笑,他想要陆赢川有什么样的反应么?哭着说对不起还是求原谅?   不切实际。   处理完伤口陆赢川问道:   “疼吗?”   舒远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摇头:“不疼。”   “舒远,说疼也没有关系,”陆赢川的呼吸有些抖,“舒远,我知道你没有和黎封发生关系,我知道宝宝是我的,我都知道了......”   他把脑袋抵在舒远的肩膀上,每说一个字,他的胸口就疼一下,他不敢想象舒远在经历这些的时候有多疼。   “我做了很多的错事,在宝宝离开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陆赢川的声音沙哑,“我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我以后对你好,好吗?”   这是陆赢川第一次说那么多话,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笨,从小做什么都是做得最好的。   可是现在他却没有了办法,也乱了阵脚。   舒远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过分,拿捏他的弱点拿捏得死死的,他拿他毫无办法,可也不甘妥协。   他闭上眼睛:   “你对我好,那林雁北呢?你们就要结婚了,你这样是要他当小三还是我当小三儿?”   陆赢川离开舒远的颈脖,看着舒远平静的脸庞瞳孔微微放大。   舒远借机站了起来,不去看陆赢川:   “我跟你说那些不需要你觉得我可怜,也不需要你去伤害林雁北然后和我在一起,我只是告诉你,我曾经真的很认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也很认真的在喜欢你,仅此而已。” 第73章 舒远被掳   陆赢川抓住了重点,曾经。   曾经,那现在呢?   结合最近舒远的态度,他慌了。   过去的运筹帷幄再也没有再能掌控发筹码,舒远不再喜欢他,他那些自信舒远能再等他就再也没有了。   他要是再不做什么,舒远真的就等不了他了,他已经能感觉到舒远慢慢的在离开他了。   陆赢川慌张着,想着要怎么保存住林雁北的尊严,林雁北是护国糟此下落,他出于尊重,没有办法不管不顾......   可是舒远怎么办?   他好不容易再爱上一个人。   陆赢川稳住心中的慌乱,他扶住舒远的肩膀,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的,颤抖着喘出一口浊气:   “舒远,曾经是什么意思?”   陆赢川的目光太过于急切压迫性也太强,舒远错开他的目光:   “字面意思,在孩子离开的时候我就想通了,强扭的瓜不甜。”   “想通什么!”陆赢川低吼道,“我不允许你想通,我要你继续喜欢我!”   我不要正义了,我要爱你。   红血丝从陆赢川的眼角开始升起,遍布了他整个眼眶,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恐惧:   “舒远你听着,没有,我没有和林雁北在一起,我只是帮他,帮他把孩子生下来,具体等他生下来他会给你解释,你相信我......我真的错了,原谅我......”   陆赢川的语言组织语无伦次,舒远说他想通了。   舒远说不要继续喜欢他了。   这种决绝的说词让陆赢川恐惧,他放弃了二十多年的宗旨,迫切的想要重新得到舒远的爱。   陆赢川的解释来得突然又猛烈,舒远一整个还在懵圈的状态里。   他看着陆赢川,眼前的男人不再有指点江山的从容,眼底有着他难以理解的紧张。   为什么紧张呢?   舒远在想,是紧张要失去他了么?   他微微垂下眼睑,他信了陆赢川的喜欢两次,也伤了两次。   有一有二不能有三,他不想成为那个还有三的傻 逼。   陆赢川见他不说话,心脏高高悬起,哑声道:“你说话......”   舒远现在思绪一片混乱,他妈妈早上告诉自己他要和林雁北结婚了,举国上下都知道这件事,现在陆赢川却说他没有和林雁北在一起。   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假的?   他不知道,今天晚上香山别墅一片混乱,他只觉得满心疲倦。   舒远看着陆赢川,喉间动了动:   “陆赢川,你看,你还是觉得只要道歉了我就会没事,不是么?”   陆赢川握着舒远的肩膀一僵,许久之后他松开了手,哑声道:   “是我的失误,给我时间来弥补你,成么?”   混乱的一晚最终以舒远的沉默落幕。   第二天舒远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记得陆赢川后来自己走开了,而他也自己躺在床上,躺着躺着就睡了过去。   他扭过头看向窗外,阴了许久的天气难得见了晴。   舒远的房间正对着那一簇望鹤兰,玩日里他只要往外看就能看到。   可今天那本来开了的望鹤兰居然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只剩下被松开了的黑泥。   舒远愣了一下,鞋子都没有穿光着脚丫就跑到窗外去看,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眨了几次眼睛四处看了看这才确认那长得极好的望鹤兰已经不见。   就在他震惊的时候陆赢川推开门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舒远没有穿鞋子,他拧着眉,弯腰把拖鞋捡起来放在舒远的脚边:   “穿上。”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舒远受宠若惊,他看到陆赢川眼睛底下的黑眼圈愣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才慢慢的涌进脑海里。   陆赢川道了歉,说了对不起......   舒远别开视线把鞋穿上,低声道:   “陆总早上好。”   舒远的称呼让陆赢川的动作顿了几秒,他看着舒远的的眼睑欲言又止。   最后从口袋里掏出药膏,挤了一点摸在舒远的伤口上:   “疼吗?”   舒远指尖微紧:“算不上什么。”   陆赢川胸口因为这句话愕然一痛,他眼底的晦涩愈深,他转移了话题:   “我母亲是不是用望鹤兰说了什么?”   药膏抹在脸上有些凉也有些刺痛,闻言他想到曲蓉蓉的话,心底发涩:   “没事,我理解。”   “那望鹤兰与雁北无关,那花是南方的一个朋友送的,说是难养,开出来的花也好看,刚好我当时找不到东西种那儿就接受了他的花,我不知道含义。”   听到陆赢川居然在跟他解释,舒远很难不动容,这要是以前,陆赢川肯定只要鼻孔对着他,不屑于多说。   陆赢川没想舒远能因此有所反应,他只是不想再让舒远心底憋委屈。   替舒远上了药他微微退开了些,道:   “你以后不用去照顾雁北,你好好养身体,明白了么?”   一朝一夕之间,舒远突然就被陆赢川捧在手心里,这天翻地覆的变化让他一时间根本没有办法回过神来。   陆赢川没有继续在他面前慌,明白张弛有度才是王道。   照顾好舒远,陆赢川把文件从书房搬到了客厅来处理。   而林雁北就在一侧的矮塌上躺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仿佛热里就藏在他不知道的位置看着他。   他毫不怀疑这是热里能做到的事情。   林雁北爬了起来,他的肚子日益变大,宽松的版型根本不能再遮挡,他微微喘着气,道:   “阿川,我总觉得不对,你最近一定要盯紧了,我总觉得热里要有动作。”   陆赢川眸色一凛,表示知道了。   而此时此刻热里的部下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站着,微微挑着眉。   昨天看一场闹剧,那个脆弱的男人看着真真是可怜,陆赢川不会照顾他,他不嫌弃,白白嫩嫩的他倒是喜欢。   也不知道老大什么时候才动手,要他说直接掳走多好,非要等到时机成熟。   说什么要他自己走出陆赢川的身边,果然老大遇到那个叫林雁北的男人就婆妈了起来。   相安无事过了小半个月,舒远彻底出了小月子。   这段时间陆赢川对他的好不再反复无常,尽管也总是冷着脸,可许多时候也在将就他的感受。   他这半个月硬生生的养回了几斤肉。   这两天陆赢川也总是半夜爬上他的床,就只是抱着他什么都不做。   舒远能明显的察觉到他的疲倦,他摸不准他们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就这段时间,陆赢川做得明显,就算林雁北在也毫不顾忌。   他观察过林雁北,根本毫无反应,甚至有时候还会跟他聊天,相处得十分融洽。   这天夜里舒远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掀开了他的被子,他以为又是陆赢川,他前几次驱赶累了,今天实在是困,懒得睁开眼睛去驱赶。   男人穿着一身劲装,头发修成利落的板寸,一条疤痕从眉间断开,看上去多了一分狠意。   青龙看到舒远毫无防备,眉毛微挑,把准备好的药水捂在舒远的鼻尖让他彻底昏睡过去。   伸出手捏了捏舒远的脸,果然如他所想一般手感极好。   青龙没过多的逗留,双手一伸把舒远抱了起来,轻飘飘的毫不费力,他掂了掂,再次吐槽陆赢川不会养人。   这么久了青龙早就摸清了别墅里的点子,出去的时候畅通无阻。   上了接应的车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别墅,把兜里的工作牌扯下来丢在大门口。   凌晨,陆赢川照常摸上床,却只摸了空,他顿了一下,很快就打消了舒远的上厕所的念头,床上一片冰冷,可见人早就离开了。   想到那个来去自如的男人,陆赢川脸色大变,几分钟之后安保队长在大门口找回来一张工作证。   陆赢川紧紧捏着工作证,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着,他看着照片上的男人,一脸的狠辣与桀骜不驯。   他猛的把照片丢了出去,用力抹了一把脸。   努力再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想对策,可是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陆赢川一脚踹在茶几上,茶几瞬间被踢到墙角里。   他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要什么东西,会不会对舒远造成伤害......   他根本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   林雁北也下来了,他扶着肚子,脸色煞白:   “是他,肯定是那个疯子!”   陆赢川猛地回过身子:“你知道是谁?!”   “肯定是热里!”林雁北的手指紧紧攥着,指甲借着翻过去流了血他都浑然不觉。   热里对付人的手段恶毒得像冷血动物,林雁北冷颤不止,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猛地过去抓着陆赢川的手:   “快......快想尽办法把舒远截回来!快啊!”   陆赢川已经派人差了各个路口的监控,可是没有一个路口没被黑,根本没有任何线索。   陆赢川声音短短几分钟时间里就亚了,他根本不用问林雁北,光是那天晚上他就已经见识到了那个男人的疯狂。   热里堵了他所有的线索,陆赢川焦灼不堪,浑身上下仿佛有千万只虫子聚到身体里大快朵颐,恣肆无忌,咬得陆赢川痛苦难忍。   如果舒远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有什么不测?   那个疯狂的男人会放过他么?   陆赢川脑海里闪过无数不详的可能,竟被吓得一头冷汗。   他想了各种对策,可最后都发现一一被堵死,束手无策之际他才觉得自己还是太弱了。   弱到别人能在他手底下掳走舒远!   可明明林雁北已经做了提醒,他加紧了各种防御,偏偏没有想过对方会从内部开始突破。   陆赢川一拳砸在墙上,鲜血瞬间从关节处涌了出来,他无暇顾及,只是恨极了自己的疏忽。 第74章 拿你换林雁北   舒远这会被青龙抱在身上,前方开车的人回头看了一眼:   “龙哥,你可以放下来了。”   青龙捏了捏舒远的腰,挑起眉头:“你觉得他好看么?”   朱雀没说话,青龙是出了名的多情,见谁不说好看。   虽然他怀里抱着的人确实比过去遇到的都好看。   “你还是注意点吧,这是老大点名要的。”   青龙不以为然,知道热里志不在此。   本来一帆风顺,可是出城的时候却遇上了一些小插曲。   青龙看着出城口带着枪的警察,指挥朱雀往回走,他没想到陆赢能那么快就调动了警署的人。   看来还是小看了他。   “联络大哥。”   香山内,陆赢川看着那一张工作牌一言不发,整个气氛都紧绷着。   现在每个出城口都已经被拦了下来,哪怕是往天上飞都飞不出去。   把他们的活动范围控制在了z市内,找到就只是时间问题,而目前最大的问题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就在此时一通陌生的电话号码拨进了陆赢川的手机里。   他一边点开免提一边让周霄定位。   “嗨咯陆赢川?”热里看着被绑在椅子上的舒远,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果然五官和林雁北有了几分相似。   果然是热里,林雁北脸色煞白。   陆赢川咬紧了腮帮子:   “你想干什么?”   热里笑了两声,用生硬的普通话道:   “想要回他么?拿我的玩具来换,只要他来了,我就把舒远完璧归赵,不来......”   热里话锋一转:“不来的话......北北,舒远就因你消逝。”   伴随最后一个音的落下,林雁北尖叫了一声把桌子上的杯子砸到地上,他扑到陆赢川的手边,喘着气道:   “热里!你敢!”   “你来么?”热里无视林雁北的悲愤,轻描淡写道,“我在丘山等你们,不用叫警察,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只要你来了什么都好说,清楚了吗?”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陆赢川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一把将手机砸到了墙角,手机跳了几下四分五裂。   他用力抹了一把脸,将痛苦的神色隐了下去。   林雁北简直是恨死了热里,他宁愿自己是死在了任务里也不宁愿被热里救起来。   这比死了更折磨人。   他看着陆赢川赤红的眼眸,他清楚热里的手段,如果见不到自己真的会伤了舒远。   他已经害了陆赢川太多,不能再自私了。   林雁北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的时候眼底一片清明:   “阿川,带我去吧。”   陆赢川猛地抬起头看向林雁北,他谁都想保护,可谁都保护不了。   “你放心吧,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他喜欢我。”林雁北不过是安慰陆赢川,热里对于他绝对不是喜欢,而是一种近乎变态的偏执。   “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陆赢川的声音沙哑,他看着林雁北腹中,他一见热里就情绪激动,去了危险的指数不低。   可不去他的舒远又怎么办?   “你不要犹豫了,也不用自责,你已经帮了我太多,按照他说的去做,阿川,舒远已经因为我受了太多委屈了,这些不该他来承受,”这是林雁北的命,他注定要被热里缠一辈子,“而且我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他不会拿我怎么样。”   陆赢川眉头紧锁,最后还是坐出了决定,林雁北要跟他们去。   但是他跟他二叔借了一些人手,确保了林雁北的安全。   等舒远安全抵达后再把林雁北带回来。   林雁北听着陆赢川的计划确实很完美,也非常的合适,如果对象不是热里的话可以算是天衣无缝。   如果说陆赢川在白道里所向披靡,那热里在hei道就无人比拟。   ......   舒远是被冻醒的,房间是没有关窗子么?怎么能那么冷。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不是熟悉的房间布置,而是一处说不上来的破旧建筑里。   舒远的第一反应别是穿越了,等看到坐在椅子上玩蝴蝶刀金发碧眼一脸玩味的男人时这个念头才打消了。   “你醒了?”   一个穿着熟悉的安保制服的男人出现在眼前,舒远愣了一下,这不是守在他屋门口的那个保镖么?   他惊讶的想要问什么意思的时候却发现他的嘴巴被封住了,他动了动手脚也已经被绑了。   他舒远后知后觉,这是......被绑架了?   绑他干什么?他没钱没色,还不如绑陆赢川呢。   他吚吚呜呜的想要说话。   热里看了他一眼示意青龙给他松了胶带。   舒远穿得少这会冷得直哆嗦:   “你你们......想干什么?”   热里站了起来,笑着道:   “和你玩一个好玩的游戏,拿你换林雁北,你说怎么样?”   舒远愣住了。   “我倒是要看看,陆赢川是选你还是选北北。”   舒远小心翼翼的问:“如果,他选了林雁北呢,我怎么办?”   “死。”热里道。   “死?!!!”舒远瞬间觉得天地倒悬,拖着椅子站了起来,结果没站好又重新带着椅子砸回了地面。   “所以你要祈祷陆赢川会来接你。”   舒远疯一波之后就绝望了,这个游戏根本从一开始这个男人就不想他赢。   他扪心自问没得罪什么人,更不认识这个男人,怎么会遇上这么狗血的事情。   他苦笑了一下,道:   “我说这位兄弟,你绑架人之前也不好好打听打听,陆赢川根本不喜欢我,他喜欢的另有其人,你抓错人了,你绑我他怎么可能来换嘛。”   说完他看向窗外,心脏一阵一阵的绞痛着,他低声道:“他不会来的......”   哪怕是今天早上陆赢川道了歉他都觉得不可信,那不过是陆赢川的惯用伎俩,能自己又满心欢喜他就有故技重施重新冷落他。   如果抓的是林雁北,那陆赢川肯定就马上回马不停蹄的来了,可抓的是他。   陆赢川又怎么可能拿怀着孩子的林雁北来换呢?   寒冷的风从漏洞的地方灌进来,冷得厉害,尤其是脚底他动一动,都仿佛被针扎了一般疼得厉害,后来索性就没了知觉。   要不是手脚还被绑着,他觉得就好像上天给他开了个玩笑一般。   可是没有,这些人看着虽然懒散,可眼底的神色是骗不了人的,他们的眼底全是狠戾,这种狠和陆赢川的不一样,是真的沾了血的狠。   舒远眼底满是绝望,难道他这辈子真的就这样算了吗?   他都还没有成家也没有立业,上天确实苛待了他二十多年,可现在他还有妈妈也还有弟弟,他总会相信生活会变好。   他不甘心,可他无能为力,祈祷着眼前这个男人能放过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舒远的心彻底的沉了下去。   陆赢川,你真的不要我了么?   一片静谧里,一个穿着红色外套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声音儒雅得好像不是一个犯zui分子:   “老大,他们来了。”   热里挑起眉头,道:“看样子你低估了你自己。”   陆赢川他们到丘山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多,陆赢川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头发凌乱不堪。   他按照热里给的指示停下车,就看到了一座山间废弃了的庙宇。   他扶着林雁北慢慢的往里走,心中焦躁不安,生怕热里一个发疯把舒远怎么了。   庙宇里根本没有什么人,统共加起来就七八个,看上去都懒懒散散,甚至没有正眼看陆赢川。   尽管如此陆赢川还是没有放下心来,能被热里带在身边的,又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注意点。”林雁北低声道,“等会带回舒远就回去和阿霄集合,不要逗留。”   陆赢川贴近他方便说话,闻言点了点头。   这一举动落在热里的眼里就显得格外亲密,碧眼闪过不快,他刚才说的话他反悔了。   等陆赢川靠近了一些,他正睛看过陆赢川之后愣了一下,这个男人的五官比照片上要漂亮上许多倍。   他的美带着男人的气魄与凌厉,丝毫不显得娘气,怪不得林雁北会惦记他。   热里嘴角一撇,他不喜欢这个漂亮z国男人。   陆赢川靠近菩提树下,左顾右看没有看到舒远,沉声道:   “他呢?”   热里招了招手,两个人就从屋子里把舒远抬了起来。   丘山的风来得比香山冷冽,可舒远只穿了一身单薄的雾蓝色睡衣,眼底全是惊恐和不可思议。   他没想到陆赢川真的来了......   舒远疯狂的挣扎了起来,可是嘴巴却被胶带封着发不出声音来。   热里觉得他吵,抬起腿在他小腿踹了一脚。   陆赢川见状呼吸一紧,厉声喊道:   “热里,雁北给你带来了你别伤到他!”   热里看了一眼林雁北,小脸被寒风吹得通红,他嗤笑一声:   “行,让他自己走过来。”   林雁北看着热里,手缩在衣袖里搭在腹部,哑声道:   “你放心,我说到的绝对会做到,你先给舒远松绑,让他过来。”   热里嘴角叼着烟,大冷天他也只穿了一件黑色的作战服,金色的发丝在黑夜里格外的显眼,他碧眼微眯:   “北北,你骗我太多次了,我不信任你。” 第75章 你害死了陆赢川   林雁北冷笑了一声:   “你不信任还不信任青龙朱雀还有玄武白虎么?有他们在我们又能做什么?”   热里挑起眉头,想想也是,让人给舒远松了绑,但是人还是反扣在跟前:   “你先走过来。”   林雁北深吸一口气,忍着恐惧一步一步走过去,陆赢川手指紧攥:   “你要小心。”   林雁北走到半道:   “放了他。”   热里低笑一声,似乎很满意林雁北的乖巧松手就放了舒远。   舒远被放来了之后迅速往回跑,他没忘记林雁北,反手牵着林雁北一起。   林雁北被牵得一个踉跄。   舒远吼道:   “我虽然很想活着,但是你要是出事我这辈子也会良心不安的!”   热里低骂了一声,眼疾手快跑过去拉住了林雁北,这时青龙从树上跳了下来制住了舒远。   陆赢川猛地往前冲了几步,顾忌青龙手里的舒远不敢贸然动作,他强装冷静:   “热里,你想干什么!”   热里死死的抱着林雁北,对陆赢川笑道:   “没想到吧?我两个人都要,你霸占我宝贝几个月,你的宝贝也让我兄弟玩儿几个月吧。”   陆赢川本来就将怒火积压着,顾忌舒远在他们手里才不动手,可热里这一次彻底激怒了他。   情绪骤然迸发,他见旁边有一张烂了的椅子抄起来就冲青龙的下盘砸去。   青龙没有想到他会动手,挑高了眉毛把舒远丢给朱雀,自己上前同青陆赢川打了起来。   陆赢川练的泰拳,每一招都下了死守,再加上这会怒气加持,不多时青龙连连败退。   陆赢川见舒远不再了,放弃青龙这边的攻势转向朱雀。   却不想朱雀不似青龙那么好对付,直接掐着舒远的脖子,推了一下切边眼镜:   “我不是青龙,对他不感兴趣你要是过来我就掐断他的脖子。”   陆赢川的进攻硬生生的停了下来,一股气憋在胸口生疼。   他一边盘算着周霄他们大概还有多久到,一边试图靠近朱雀。   可朱雀灵敏得很,动作也快哪怕带着舒远,移动的速度都快得惊人。   他一动,手上的力量也就不自觉的加重,陆赢川看到舒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紫。   心脏猛地牵疼,他意识到重点不在青龙或是朱雀,他看向热里:   “松开他,人你们带走。”   热里正想反驳,在看到林雁北煞白的脸后他朝朱雀点了点头。   后者立马松开了舒远的脖子,改牵制他的手腕。   舒远一直在找机会挣脱,等朱雀手劲一松,他抓起朱雀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气之后挣脱往陆赢川的方向跑。   朱雀没想到舒远胆子那么大,被攻击后下意识朝舒远甩出去一把匕首。   陆赢川脸色一变:“舒远!!!”   他冲过去把舒远牢牢的护在怀里,没几秒那一把匕首就没进了陆赢川的背脊里。   林雁北倒吸一口凉气,挣开热里的禁锢,带着笨重的身体就要扑过去,热里碧眸一暗,声音带着淡淡的警告:   “北北?我不介意在Z国界内动手杀人。”   林雁北见陆赢川见了血,眼眸瞬间通红,那是他喜欢了二十多年的人。   哪怕不能在一起他也舍不得他难过半分伤了半分。   林雁北低吼一声,转过身去抬起腿一脚踹在热里的腹部,将热里踹退了几米之后,他从袖子里掏出来之前藏好的水果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口抵在脖子上画出一条红痕,他颤声道:   “热里,让他们走!”   热里见到林雁北那因为陆赢川悲痛的表情,一股气堵了上来,他的气场彻底发生了转变,不再见方才吊儿郎当的模样,他脚下一动一颗石头直直打在林雁北的手腕上,水果刀马上就掉到了地上。   热里黑着一张脸,真真犹如地狱爬上来的索命鬼,林雁北不禁后退了几步。   热里一把抓住他的手抬高背对着自己,空出一只手掐住林雁北的下巴,用英文道:   “你惹怒我了,朱雀,杀了他。”   朱雀闻言从后背再取两把刀,脚步半分不动直直朝陆赢川射去。   陆赢川低骂了一声抱着舒远滚了一圈躲过了第一刀第二刀却没时间躲开大腿实实挨了一刀。   舒远被陆赢川护在身下,看着陆赢川满脸冷汗,眼泪爬了一脸:   “陆赢川,你伤哪儿了?”   陆赢川咬着牙:“没事。”   他喘着粗气,寻找出路,热里手下这几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天生的作战选手,速度力量无一不是最强的。   如果是陆赢川自己他还可以勉强冲出去,可还带着一个舒远,要是莽着出去必定两败俱伤。   可要是继续在这里必定只有死路一条。   陆赢川深吸一口气,低声道:   “等会我数三个数,你就往门口跑,不要回头,周霄他们估计马上就到了,去跟他们汇合,明白了吗?”   舒远看到陆赢川的腿漏了不少血出来,额上全是冷汗,不只腿还有他的衣服上也全都是血,滴了一小滩到他的胸口上。   血液滴在舒远胸口上仿佛几把刀同时插进了他的心脏里,有种心脏骤停的恍惚感,声音仿佛一颗坏了的蔬菜,怎么都扶不起来。   他找了半天才找到声音,颤成了一片:   “我不走,要死一起死。”   舒远不再管这些话肉不肉麻,他不想留陆赢川一个人。   “我不会死,你在这里反而妨碍我,不想我出事就只管往前跑。”陆赢川低声道。   说完不给舒远说话的机会三个数直接数了出来。   “快点!”   舒远刚站起来就看到几个人超他扑过来。   陆赢川一边吼一边抄过烂木棍子护着舒远,不让其他几个人靠近舒远。   “傻站着干什么,快走!”   他见谁往舒远的方向追去就去缠着谁,他是拼了命的在保护舒远,爆发力极强一时间一对四倒也没有落了下风。   舒远深深看了一眼陆赢川:“你等我!”   说完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外跑。   青龙见舒远没了影,被陆赢川缠得烦了,也每一招都下了死手,几进几退之间,陆赢川的已经挨不少的伤。   脑袋不知道被谁砸破了,血流下来遮住了眼睛,眼前一片血红色。   不远处的林雁北看着一身伤的陆赢川,脸庞已经被泪水打湿,他深深闭上眼睛:   “热里,我恨你!”   热里眼底疯狂的神情越发深厚,他阴笑着:   “北北,你不是喜欢他怎么都忘不了他拼了命也要回来找他么?忘不了就一辈子都不要忘,我要你记得他是因为谁才死的。”   热里弯下腰身,在林雁北耳边道:   “北北,你害死了陆赢川。”   林雁北眼睁睁的看着陆赢川倒在眼前,心脏俱裂,他眼眶刹那间就充 了 血一片赤红,他尖叫了一声情绪彻底崩溃。   短暂的拳打脚踢之后整个眼睛里的光终于一点一点的黯了下去。   整个人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一般。   短短一分钟时间里林雁北变化巨大,他愣了一下要去查看林雁北的情况,可下一秒就被滴在地上的血迹给弄懵住了。   红色的血从林雁北的身体里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很快就在他脚下形成了一大滩血迹。   热里脸色大变,抱着林雁北跪了下去:   “你赢了,我不对陆赢川怎么样,我命令你好起来,快一点!”   林雁北听到陆赢川的名字眼眸微微闪烁,他正睛看了一眼热里,哑声道:   “你杀了我吧......”   “你做梦!”热里召回朱雀青龙去驾驶直升飞机,然后直接离开了。   直升机的翁鸣声响了一阵然后什么都没有了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平静之下,满目苍夷。   陆赢川躺在地上艰难的睁开眼睛,却始终什么都看不清楚,最终陷入一片昏暗里。   舒远带回救兵的时候只有陆赢川一个人躺在了地上。   脑后已经漫了一滩血。   他飞扑过去,跪在陆赢川身边,膝盖磨破了皮也浑然不觉,他伸出手想去捧陆赢川,可是却不敢动,怕再碰到哪里给碰疼了。   “陆赢川......”   陆赢川就这样躺在舒远的面前没有回答他,漂亮到凌厉的面庞此时此刻仿佛没有了生息。   舒远崩着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探了探陆赢川的鼻息,察觉到那微弱的呼吸后他紧绷的情绪终于释放。   眼底的湿意一点一点蔓延着,直到眼眶被泪水灌满,一串湿润的水珠就这样落了下去。   陆赢川被送上车的时候舒远寸步不离的握着他的手,眼里的泪水早就流干了。   他看着抢救室的红灯,眼底干涩不已。   要是早知道陆赢川会因为救他昏迷不醒,林雁北因此生死未卜,他宁愿陆赢川宁愿不要来,不要来救他。   他不是不喜欢自己么?为什么还要来......   这边舒远魂不守舍,这边周霄接完了电话黑着脸看着靠在墙上的舒远,深吸一口气,看着抢救室疲倦不堪,这一年里,他实在是怕了医院。   他偏头看着舒远,要不是因为他,陆赢川和林雁北又怎么会至此!   周霄怒极:   “你说你非要往陆赢川跟前凑什么?!害人精,这回雁北和赢川都生死未卜,我看你拿什么和陆家交代!” 第76章 是喜欢还是感谢?   周霄实在想不通陆赢川到底是看上了舒远什么,他第一眼看见舒远就觉得不喜欢,如今看来果然没错,祸害。   他咬着牙:“你现在最好祈祷赢川没事,要是他也有个万一,我一定要弄死你。”   舒远的心脏被狠狠的扯了一下,要是陆赢川真的有什么不测,别说了周霄,他自己也会弄死自己。   直到十个小时后陆赢川被推了出来,才结束了舒远十几个小时的折磨.雨延。   陆赢川出来之后就被转进了重症监护室,舒远根本没有机会看一眼。   医生看到舒远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招来护士给他量体温。   舒远却不肯,推掉了护士追问道:“他怎么样?”   “右肺被刺破,肋骨断了两根,额头缝了六针大腿缝了八针,幸好没伤到主要筋络,要是伤到了可能这辈子就只能与拐杖同行,”医生翻开病历,“现在主要是观察他的伤口会不会感染,不感染了就转普通病房。”   这些伤舒远光听着都觉得疼,他腿一软靠在墙上,身体仿佛被人捅了无数刀,痛不可当。   挨十几个小时恐惧和绝望,得知陆赢川脱离危险后他整个人就开始颤抖了起来,没有一点儿其他知觉,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其实在丘山看到陆赢川躺在血泊里他想过陆赢川会不会死,他怕得要死,他怕这个男人的生命里再也没有色彩。   他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以前也怕但是以前怕的是不能拥抱他,跟这种怕完全不一样,一想到以后世界上彻底没了陆赢川这个人,过了一年两年之后就没有人记得他,舒远就差点崩溃。   疼痛感越来越重,舒的眼前也越来越黑,直到没有了任何知觉......   “医生!快来看看他,他晕过去了!”   陆赢川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一夜,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片白墙。   还有各种各样的仪器声。   他并不意外会在医院里,现在麻醉彻底过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尤其是背后,火辣辣的疼得厉害。   左右环视一圈,陆赢川没看到舒远愣了一下,心脏一跳掀开被子直接下了床。   双腿一踩到地上右腿就疼得差点往前扑去,扶住了床才不至于摔倒。   他来不及查看伤口,舒远呢?有没有安全?   热里简直就是魔鬼,他不确定丘山有他多少人,如果再把舒远抓了去......   陆赢川不敢想后果,打开病房门就往外冲。   刚出去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周霄还有李管家。   周霄见他下床脸色一变,几步过去把他扶好:   “你不要命了!”   陆赢川捂着肺部的位置,每呼吸一次那个位置就牵着疼,额头上已经冒了一圈冷汗:   “舒远呢?!”   他的声带两天滴水未进也没有用过,此时沙哑得仿佛是在用腹腔在说话。   周霄基本上就是读他的唇语,见他醒来第一个关心的就是舒远咬了咬牙,道:   “放心吧,没死呢。”   闻言陆赢川才放下心来,他忍着疼道:   “他人呢?”   “......”周霄沉默。   在陆赢川的眼神下小半天才道:“发烧40度,这会还没醒呢。”   陆赢川一僵:“带我去看他。”   “你闹呢大哥!”周霄嚷嚷道,“你先管你自己好不好?你人都快下去和阎王爷打牌了。”   陆赢川不理他,语气不容迟缓:“带我去。”   周霄拧不过,只得带他去了楼下的病房里。   是一间普通病房,里面睡了好几个年龄挺大了的老大爷,一个个躺在床上或死气沉沉,或在病床上痛苦呻吟。   周霄才猛的想起陆赢川肺不好,把他拦在门口:   “我去把他换到高级病房,你别进去。”   陆赢川撇开他的手,扶着墙走了进去。   舒远的病床在最里边,这么一小段距离陆赢川走得满身汗。   他走过去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舒远,脸色苍白没有一点儿血色,手轻轻的搭在被子上,输液的管子已经没了液体,回了一大段血,手背也乌青一块,看样子回血的情况并不是第一次。   他看了一眼李管家,后者自知失职低下了头去。   周霄察觉到了他的眼神,道:   “行了,别怪人,这两天都因为你忙得手忙脚乱,谁会过多注意他。”   陆赢川闻言只觉得又生气又心疼。   更多气的是自己,身边的人这么怠慢反应都是他原来多么不重视舒远。   不只这一次,还有香山里的种种。   舒远一个人默默受了多少的委屈受了多少难过,现在都开始慢慢反弹到了他身上。   光是意识到了一点点皮毛,他都难受得不得了了。   当初舒远又是怎么扛下来的呢?   舒远被转去了和陆赢川同一间病房里,医生预估他明天才会醒,陆赢川就搬了张椅子坐在他床边。   看到舒远的点滴完了他站起来换了一瓶,然后才问周霄:   “雁北呢?”   提到林雁北,周霄是真的沉默了下来,他揉了揉眉头:   “我们赶回去的时间已经什么人都没有了,只有你一个人躺在地上,还有两大滩血迹。”   陆赢川清楚这一次的祸事全是因热里而起,可他还是忍不住自责。   如果他要是再用心或细心一些这样的事情或许就能避免。   那天晚上的最后热里为什么突然撤退是因为林雁北流血了。   陆赢川看得清楚,他攥着文件的指尖瞬间收紧,医生说要是再流一次血就算是神医孩子都保不住了。   要是没有这次意外,再过几个月两个孩子就能平平安安出世了。   这半年来因为这两个孩子无论是林雁北还是他和舒远都吃尽了苦头。   却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   陆赢川恨极了热里,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周霄见他神色凝重:   “你和雁北到底瞒了我什么?如果还把我当朋友就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陆赢川犹豫了一会还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一来是因为现在孩子没有了,二来就是确实如周霄所说的那般,周霄乱七八糟的路子要比他多一些,要真对上热里,胜算也要大一点。   周霄听完这些,久久不能平复下来,他们几个人里属林雁北最为阳光,从小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从小被捧得很高,林雁北的自尊心什么的也是他们三人里最强的,很难想象这样的事情跟他带来的打击有多大。   两人沉默着,目前的情况仿佛陷入了死局里。   热里那是毒蛇一般的存在,必须要找到它的七寸以及攻击的方式才能带回林雁北。   可现在难就难在,他们根本摸不到热里这条毒蛇。   突然病床上的舒远动了一下打破了两个人的沉默。   陆赢川给他挪好被角,不知道想到什么,他道:   “这件事情你和那边说了?”   周霄摆了摆手:“哪能呐,我要是说了现在老夫人可能就杀过来了,不过林家那边能满多久?”   说完他看了看舒远:   “你知道林家的性子,要是知道林雁北是因为舒远不在了或是发现还有舒远的存在,你要怎么护住他?”   想到林家油盐不进难缠的性子,陆赢川也头疼,就算把实情和他们说了,他们也未必能接受。   第二天一早舒远如医生所预料的那般醒了过来。   一醒来丘山那些事情就全部涌进脑海里,舒远眼前阵阵晕眩起来,他猛地想起陆赢川,连滚带爬的下床。   可两天没进食再加上高烧,这会身体虚得很,双腿直打颤。   陆赢川又被他的动静给闹醒了,他睁开眼睛就看到舒远坐在地上。   “舒远。”   他忍着伤口的疼痛下床把舒远带了起来。   舒远先是一愣,而后死死的抱住了陆赢川,把脑袋埋进陆赢川的胸膛里,填补那天晚上被挖空了的心脏。   他紧紧抱着陆赢川,幸好他没事......   舒远眶酸涩,手抚上了陆赢川病号服下的纱布,哑声问道:   “疼么?”   “还好。”陆赢川的声音休息了一晚上恢复了许多,只是依旧比平日里要低沉几度。   舒远清楚,像陆赢川这样疼也要说不疼的人说出了还好两个字,可想而知这些伤到底有多疼。   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舒远不知道说什么,电视里说的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有患难见真情不假。   从陆赢川义无反顾的赶来的时候舒远一切都已经有了答案。   陆赢川温热的呼吸喷薄在他的劲间,舒远闭上眼睛和陆赢川默默相拥着,隔着衣服感受彼此强有力的心跳。   舒远没有再多余的问陆赢川为什么会去救他,再生死面前,喜欢这一说词都显得多么的微不足道。   陆赢川伤筋动骨,文件什么的都搬到了医院来处理。   而舒远的身体修养了几天就好了,身体好了之后他就开始闲不住了,在病房自带的小厨房里各种熬熬煮煮。   短短几天里陆赢川硬生生被喂涨了两斤。   他看着舒远又端来了一碗所谓的补肺汤,有些无奈,道:   “我不用吃那么多,医生说过段时间就能恢复。”   舒远嘿嘿笑了两下:“多喝些总是好的。”   陆赢川看着他眼底又恢复之前的神色,欣喜的同时又有些忐忑。   他没忘记舒远前段时间说的话,他分不清现在的舒远是出于喜欢才照顾他还是单纯的因为感谢。   想到这陆赢川的眼神微微黯了一下,他没敢问舒远,怕得到的结果让他不满意。   他看着笑脸盈盈的舒远,第一次尝到了心情忽上忽下的无措感。   这天z市难得出了太阳,中午舒远见风不大就推着陆赢川走到了花园里晒太阳。   突然他看见不远处有卖红薯的,很香,旁边围了不少人。   舒远笑了起来,道:   “想吃吗?”   陆赢川看了一眼舒远整个亮起来的眸子,嘴角微勾:“去买两个。”   “那你在这里等我。”   舒远跑过去买了两个,突然在花坛的转角转上的人,两个红薯掉在了地上摔坏了。   舒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自己撞上的人居然是黎封。   许久不见,黎封一整个变了模样,眼睛底下一片青黑,看上去已经许久没睡好,一向收拾得很好的面庞此时也胡子拉碴,模样狼狈不堪。   舒远愣了一下:   “黎封?” 第77章 不要丢下我   黎封精神恍惚,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舒远,嘴角勾了勾,笑得比哭还难看:   “好久不见。”   舒远点了点头,暗暗心惊黎封的精神状态,前几次见面都是春风满面,不知道这段时间他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   黎封抬起腕表看了一眼,道:“下回再聊,我该去看我哥了。”   他还有哥哥?   在医院看人,估计是出了什么事。   舒远不再多说,点点了头侧身就让黎封过去了。   这边陆赢川等了许久都不见舒远回来,觉得有些奇怪,买个红薯很快的事情,怎么回那么久。   想到热里,陆赢川脸色一变,从轮椅上站起来往舒远离开的方向跑去。   他身上的伤没好全,跑动起来牵动伤口疼得厉害。。浴盐。   跑到花坛旁边就看到舒远两手空空的站在原地。   陆赢川看到舒远心才落了下来,他走过去牵住舒远的手,见舒远还是有些愣神,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见到了一抹熟悉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遇到谁了?”   舒远回神,看到陆赢川没坐在轮椅上,脸上冒着一层薄汗,脸色一变,着急道:   “你跑过来的?疼不疼?”   陆赢川看到舒远因为自己着急,心底划过暖流:   “伤快养好了没什么事,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舒远还是不放心,让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自己回去推了轮椅过来,让陆赢川坐上,才缓缓道:   “没遇寓.研正离到什么人啊,你看错了。”   陆赢川微微拧眉,有些疑惑,但是还是相信了舒远,由着他推进了花园里:   “不是去买了红薯,你的红薯呢?”   舒远愣了一下,抓了抓头发,抿了抿唇:   “运起不好,到我的时候刚好卖完。”   陆赢川点了点头,不疑有他。   两人在花园里坐了一会舒远才推着陆赢川回去。   刚进病房就闻到了一股烤红薯的香味,他看了过去桌子上放着两个圆滚滚卖相极好的红薯。   舒远眉开眼笑:   “你什么时候买的?”   陆赢川自己滑过轮椅坐到椅子旁边翻开文件,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柔和:   “你不是说卖完了?我让向助理从别处买来的。”   舒远“噢”了一声之后剥开红薯皮,自己咬了一口,香香甜甜的很是好吃,他递到陆赢川嘴边,笑道:   “尝尝?”   陆赢川微微垂眸看着唇边的红薯,愣住了。   他活了这么大从来没有人主动喂过他吃过其他小食,更何况第一个喂他的还是舒远。   舒远见他久久没有动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红薯自己吃过了。   他讪讪的收回红薯,道: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舒远突然的道歉让陆赢川措不及防,片刻之后他反应过来舒远这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心下着急,抓过舒远的手直接就咬了一大口,不想红薯很烫,他这一口下去烫到了他喉咙里,耳朵脸颊都被灼红了。   舒远连忙倒水给陆赢川:   “你这是做什么?”   陆赢川拉住舒远的手,水都没有喝,他在措辞应该怎么和舒远解释。   想了半天冷冰冰的冒出来一句:   “我没有嫌弃你。”   饶是舒远脑袋多此时也转不过来:“啊?”   陆赢川看着他低声道:   “我说我没有嫌弃你,你不用为了这个......和我道歉。”   他不想舒远这么怕他,也不想舒远不亲近他。   舒远愣愣的看着陆赢川,过了一会才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晚上陆赢川在处理文件,舒远躺在床上无聊,打开了电视剧。   刚打开就是娱乐新闻,黎封黑着一张脸在接受采访,右下角的小窗口是黎封动手打人的视频。   舒远下意识看了一眼陆赢川,见他没有注意到迅速关了电视,用手机搜索了黎封的名字。   这才知道黎封是因为记者问他,黎终是是得了癌症晚期,黎封站起来就朝着那个记者渝衍挥了过去。   “你他妈你才得癌症,我哥没得这个病!”   这是网上的原视频。   舒远看完了之后想起来白日里遇到黎封时他状态不好是不是就是因为他哥生病了的原因?   虽然舒远并不喜欢黎封,也因为黎封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事情,可黎封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认识的能喝了几次酒的人。   他想了想,问陆赢川道:   “陆赢川,你认识黎终么?”   陆赢川愣了一下,不知道舒远为什么突然问起来黎终,想到他弟弟,捏着纸张的手指微微用力,把文件捏皱了:   “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舒远抓了抓头发:   “我在手机上看到说他得了癌症。所以问问而已。”   陆赢川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道:   “做事风格很果断,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了。”   舒远听到他对黎终的评价有些意外,要知道陆赢川眼高于顶,轻易看不上任何人,可他却夸了黎终。   他没有再多问,而是重新打开电视切了个综艺频道看了起来。   而此时此刻的两人的病房上方,黎封正瞪着靠坐在病床上的黎终,手掌微微颤抖着,整个面部紧绷着显然在忍着怒火:   “哥,为什么拒绝了医生的治疗!”   黎终有些头疼,他阴沉着脸:   “这是我的事,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新闻说你跟人打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你不要我管我的事你也别管!”黎封怒极了吼道。   黎终瞪向他:   “我是你哥!我在的一天我就有资格管你!”   黎封红着眼眶吼道:   “你是不是我哥你不清楚么?你真的把我当弟弟了吗!”   黎终愣住了,火气瞬间收住了,胸腔的氧气慢慢塌了下去,压得两片肺叶喘不过气儿来:   “你什么意思?”   黎封别开头,不再说话,只是胸口依旧急剧的起伏着。   黎终拔下手背上的针头,跌跌撞撞的下了床:   “我问你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什么力气,站了一会就站不住了,可还是在倔强的看着黎封,努力在这个“弟弟”面前维持着最后的尊严。   “我问你,你知道了什么?”   黎封一把将黎终抱进怀里,把头埋进他的颈脖里,眼泪嘀嗒掉进了他的衣领里:   “我都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知道你不是我哥哥,知道你喜欢我。”   黎终不再挣扎,双眼空洞的由着黎封抱着,好像一个没有了灵魂的娃娃。   悲伤的氛围迅速在房间里漫延,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黎封哽咽着道:   “哥,爸爸妈妈不在了,我只有你了你不要也丢下我......”   黎终闻言眼泪从眼角滑落,心口尖锐地刺痛着,像针刺心脏一般,伤口根本看不见也流不出一点儿血,可是疼痛却鲜明得很,让人身体控制不住颤抖。   他又何曾放得下黎封,他本以为他能好好保守秘密看着他结婚生子,结果却只能陪他到人生的五分之一,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现在黎终什么都不想了,只想在生命的最后阶段给黎封留下更多的东西,哪怕他一辈子纸醉金迷挥霍都花不完的财富,只有这样他才放心。   ......   第二天舒远是被电话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摸到手机见是余文的电话,他愣了一下,轻手轻脚的走出了病房:   “余文?”   “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回家啊?”余文坐在沙发上,看着已经冷了的饭菜,垂下了眼睑。   舒远算了算,最近陆赢川这边肯定是抽不开身的:   “可能还要个七八天吧,怎么了?”   余文摇了摇头,小一会才反应过来舒远看不见,连忙道:   “没事,我就是想你了。”   余文从小在江南生长,声音带着南方特有的软和,温柔又不显娘气。   对于这个便宜弟弟,舒远其实还挺喜欢的:   “等稍微有时间我就回去,妈呢?”   “麻将馆。”余文小声道。   舒远眉头紧拧:“又赌?”   “她说无聊,不玩大的,”余文扣了扣裤缝线,“但是哥,我不相信妈,你回来的时候劝一劝她。”   舒远拧着眉表示知道了,挂了电话之后右眼皮突的跳了一下。   蒋秀芝来到这里之后一直表现得很好,完全可以了过去的影子,可别又开始作妖才好。   等他回病房的时候,陆赢川已经醒了:   “去哪儿了?”   舒远扬了扬手机:   “接我弟的电话去了。”   “你弟弟?”陆赢川愣了一下,好一会才想起来这号人物,最近发生的事情太紧了,他就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   舒远抿了抿唇:“嗯,同母异父。”   陆赢川道:“等过几天我身体好一些了我再登门拜访。”   舒远猛地抬起头,连忙罢手:   “不用不用。”   蒋秀芝还有余文都患着那样的病,上次曲蓉蓉说出来之后他看到了陆赢川的反应,他不想勉强他。   而且......他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到时候见了没有办法介绍。   陆赢川脸色却因为他的反应沉了下来:   “你不想我见你家里人?” 第78章 自私自利   “我是觉得没必要,”舒远犹豫了一会说道,“如果你想见的话我安排一下。”   “没必要?”陆赢川的声调提了上去,他有些恼怒,“舒远,你是不是已经......”   不喜欢我了?   陆赢川本来是想这么问的,可是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   之后的一整天陆赢川格外的安静,话很少,不过他一向如此,舒远心底想着其他事儿,也就没有注意到。   两天后建议录陆赢川继续住院观察几天,可陆赢川非要出院大家都阻止不了。   舒远提着箱子,因为陆赢川犟着出院而有些恼脾气。   他走得很快,陆赢川的腿受伤了没痊愈,牵着舒远的手跟着他故意加快了的步伐有些吃力。   伤口磨着纱布有些疼,陆赢川看着舒远的后脑勺抿了抿唇,他轻轻捏了一下听到手掌心,低声叫了一声:   “舒远。”   后者愣了一下,脚步到底还是慢了下来,可依旧没有和陆赢川说话。   他的脾气一直维持到回了香山,直到看到了满屋子的百合花他才忘记了生气。   舒远踏进去的腿硬生生的收了回去,道:   “陆赢川,今天是有客人吗?”   陆赢摇了摇头:“没有,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但是你弄这干嘛?”舒远怀着忐忑的心脏踩了进去,这个季节并不是百合的盛花期,这么一屋子的百合应该不便宜。   他提着箱子,不敢碰到一束花,生怕给弄坏了。   陆赢川见他一点儿自觉说这些花就是给他的,他叹了口气,无奈的道:   “你就没想过我是弄来送给你的么?”   舒远脱下羽绒大衣,里面穿的是蒋秀芝给织的红色毛衣。   他最近脸色养好了一些,穿着这件衣服脸色看上去刚好相衬,白白嫩嫩的很讨人喜欢。   他回过头看向陆赢川,对视上陆赢川柔和的视线,心脏突的一跳,心律就这样毫无防备快了起来。   “给我的?”舒远再一次确认。   陆赢川点了点头,上次他在酒店里准备的玫瑰没给舒远看到,他觉得有些遗憾。   他想让舒远认认真真明明白白的体会到一次他的心意。   不给舒远反应,陆赢川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来一个绒盒,单膝朝舒远跪了下去:   “舒远,我......”   舒远还没来得及看,口袋里的手机就疯狂的震动了起来。   他按掉,不想理,可是按几下对方就打了几下,弄到最后陆赢川站了起来,额头青筋跳了两下:   “你先接电话。”   舒远低骂了一声,掏出手机见是余文愣了一下,侧过身去接起了电话,语气不善:   “什么事?”   “哥、哥,你快回家来,妈被人打了,流了好多血!”余文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舒远脸色一变,来不及解释就往外冲,让李管家开车直奔他给蒋秀芝安顿的出租屋赶去。   他当初租房子的时候考虑了一下,没找离香山太远,开车下去二十来分钟也就到了。   他打电话要求余文送蒋秀芝去医院,可余文却告诉他说蒋秀芝死都不愿意去医院。   气得舒远脑袋疼,他一进家门,就看到一地浪迹,蒋秀芝捂着脑袋坐在地上,而余文则是用衣服给她堵住脑袋的伤口。   蒋秀芝迷迷糊糊间见舒远回来了,她脸色一变,厉声道:   “小远,别进来!”   一屋子都是血,舒远干干净净的,可别害了这样的病。   她推开余文,咬着牙:   “你这时候打电话给你哥做什么!”   舒远深吸一口气:   “你别激动,我不过去,你让余文给你处理一下,我们去医院看看。”   蒋秀芝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对这个亏待了二十多年的大儿子总是有些畏惧。   去医院进行了伤口的包扎,回去的路上舒远一直沉着脸,直到回到家里,舒远才厉声道:   “这又是因为什么!小文说你又赌了是不是真的?!”   蒋秀芝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就是变相承认了。   舒远瞬间觉得一口淤血堵在喉间,气得他想打人,他咬着牙:   “你从那里得来的钱?这一次又欠了多少?”   蒋秀芝还是沉默不语,舒远彻底被惹急了,他猛的拍了一下桌子:   “你给我说清楚了!你给你的钱你是不是都拿去赌了根本没还钱?”   舒远看着蒋秀芝,只觉得格外的心寒,他以为蒋秀芝已经转变了性子,却没想到已经死性不改,自私自利的做着一夜暴富的春秋大梦。   和他父亲的那些日子,蒋秀芝嫌弃舒勤富穷总是乱七八糟勾三搭四。   以为她嫁给了余文的爸爸能改,结果赔偿款被全部挥霍就算了,还害余文染了一身脏病。   舒远眼眶微红,想到余文因为一个靠近一个关心都能小心翼翼捧起来的模样就觉得心底难受。   这孩子在蒋秀芝的这种教育下都没有长歪就说明心性有多好,如果他不是蒋秀芝的孩子,而是身家清清白白坦坦荡荡的一般家庭,该是多好的孩子啊。   蒋秀芝对他不好他也就不去计较了,可对余文,舒远就觉得他残忍。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小文才十五岁,因为你没有办法读书就算了,你还每天都让他提心吊胆,”舒远的声音沙哑哽咽,“你看着他一个人没有任何朋友,你真的就一点儿都不心疼吗?”   蒋秀芝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最后却闭上了。   舒远不满得厉害,他咬着牙:   “我以前的事就不说了,可你知道那些钱我是怎么拿到的么?”   如果没有陆赢川的钱,他那颗肾如果真的卖了对于那笔巨债也就是杯水车薪而已。   想到那些钱被蒋秀芝拿去赌了,舒远差点气晕了过去,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他捂着脑袋坐了下来,接过余文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润进喉间让舒远的眼眶猛地湿润。   蒋秀芝见他脸色不好有些着急,但是又怕被骂没有敢多说,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咬牙坦白道:   “那三千万我还了两千万百万。”   舒远抬起眼睑:   “剩下的五百万你拿去赌了?”   蒋秀芝点了点头。   舒远闭上眼睛,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蒋秀芝有那么大的胆子。   他站了起来,看着蒋秀芝突然道:   “这个钱你自己想办法吧,我无能为力了,以后余文我带着吧,我们会经常回来看你,你从来不会为我们着想,想必我们离开也不会给你造成多深的难过。”   他说完领着余文就走了吃去,一月份的天气冷得不得了,刚出去舒远就被寒风灌得一激灵。   余文也被风吹得打了个喷嚏。   舒远吸了吸鼻子,偏头看向余文,这才发现他身上居然还是穿着自己刚入秋时给买的那一件棒球服。   可现在可是深冬,是整个Z国最冷的时候,他身体本来就不能着了凉的。   舒远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到他身上,冷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嘴皮子直哆嗦:   “妈没给你买衣服么?我给你的钱呢?”   余文赶紧把衣服扒下来披到舒远身上,笑道:   “我习惯了,不冷,你快穿上。”   两个人跟拉皮条似的在楼下的花园里扯来扯去,直到看到了陆赢川,两个人才停了下来。   陆赢川把舒远的衣服直勾勾的丢到余文身上,然后拿了一件更厚的裹住舒远。   舒远见他脸色并不好,一整个阴沉沉的,跟陆赢川认识了进六年,他十分清楚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梗着脖子道:   “陆、陆总好巧哈,这是我弟弟。”   余文听到舒远叫陆总,想着可能是自家哥哥的领导,不想给舒远丢了脸,抬起头正打算打招呼,可见到陆赢川模样时候他愣住了。   眼前的男人身材很高,哪怕穿着一件大衣都能看出来他的好身材,肩宽臀窄,里面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灰色西装,西装裤包裹着两腿笔直的大腿看上去魅力十足。   而五官更是......出奇的漂亮。   余文一直觉得舒远长得好看,可是见到这个男人时他才明白了什么才叫做好看,他美得很有攻击性。   等那双深邃的眸子扫过来后余文惴惴不安的收回视线,再美他都不敢再看第二眼,太吓人了。   舒远见余文没有反应,伸出胳膊撞了撞他:   “叫人呐!”   余文慌慌张张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陆总好!”   陆赢川淡淡的从鼻孔里冒出一个“嗯”,就收回了目光,示意舒远赶紧跟上。   余文看到自动打开的车门还有看到车上还有桌子时彻底惊住了,他强忍着不敢表现出来,怕给舒远落了脸面,上车后就板板正正的坐在椅子上,眼神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舒远伸脚想踹一踹余文,让他别那么紧张,结果他自己倒因为陆赢川突然来了而紧张着,这一脚没踢到余文,反而一脚踢在了陆赢川的小腿上。   余文余光里看见了,呼吸瞬间顿住了,他哥这是怎么了啊!   舒远也吓了一跳,干笑着伸出手想要给陆赢川擦,可是陆赢川却侧了侧腿错开了。   眼神从上车后就没给过舒远只是眉头微微锁着,气息更是比平时冷了几个度。   舒远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缩了起来,要完! 第79章 陆赢川的落寞   回到香山的时候舒远发现一切都恢复了原样,不过几个小时之间,那些百合花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舒远让余文在房间里休息,自己上去找陆赢川。   他既然说把余文带在身边就应该负责,这儿到底是陆赢川的地盘,自己随随便便就带人进来没有经过允许未免也太喧宾夺主,再加上余文情况特殊。   哪怕现在他们在暧昧期里,舒远都不想让余文不自在,也怕到时候自己又被陆赢川赶出来余文会跟着自己受奔波。   他敲了敲书房的门,道:   “陆赢川,你能出来我跟你说点事吗?”   很快里面的人就给了回应,让他进去。   舒远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许久不见沉脸的陆赢川,此时此刻感到有些害怕,可到底还是把房门打开了。   他探进去半个身子,一眼就看到陆赢川的在他正前方不远处。   他背对着窗户,身后的窗户大开着,寒冷的风就这样赤裸裸的打在了他身上。   被发胶打理得很好的头发此时也有些乱,掉了几缕在额头上,落下了一些阴影在眼睛里。   看到舒远他缓缓地吐出一口烟,深邃的眼晴半阖看着舒远,嘴唇轻轻的抿着,也不说话。   舒远五指紧握门把,心脏猛地刺痛,为什么会有那么落寞的表情?   看到这样的陆赢川,舒远莫名其妙不安的预感越发强烈,本来打算改天再谈的可是还是咬咬牙决定说了,拖了就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说。   “有时间吗?”   陆赢川掐灭手中的烟头,光上了窗子:   “嗯,怎么了?”   “你的肺伤到了,医生不让抽烟。”舒远到底忍不住说道,知道自己多管闲事会招人烦,可他控制不住。   陆赢川看着舒远,低声道:“我以为你不在乎了。”   他的声音很小,舒远听得不清,只是看到他嘴唇张开了。   “什么?”   陆赢川摇了摇头:“找我什么事?”   舒远走了过去,离得近闻到了陆赢川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说实话他挺喜欢这种味道,他暗暗吸了几口,然后道:   “就是,我现在把我弟弟带在了身边,他年龄还小,我......”   “所以你想怎么样?”   陆赢川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他什么意思,却还是固执一般的想要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在爱情这条路上他脚下是一条黑得什么都看不清的路,他不知道前方通往哪里等待他的又是什么,只能摸索着前行。   一路上跌跌撞撞走错了许多路,做了许多错误的决定,等到他终于发现不对,才发现自己已经一意孤行的远离了正确的路几千里。   舒远愣了一下,没看出陆赢川冷漠表面下的紧张,道:   “我想着能不能搬出去,我带着他租个离这里近一点的房子,白天我可以过来晚上我再回去。”   “我这里有多余的房间。”陆赢川道。   舒远就知道陆赢川会这样说,他笑了笑,道:   “不方便的。”   陆赢川垂在身侧的手指猛地一屈,想问他不方便是什么意思?是什么不方便?   是觉得跟自己在一个屋檐下他觉得不自在不方便吗?   舒远真的说出来了,一时间觉得有一只手硬生生扯断了他的经脉,疼得他想过去掐着舒远的脖子让把话收回去。   舒远见他不说话,有些着急:“我说真的,我晚上回去白天依旧回来上班,我不耽误事,可以吗?”   陆赢川看着他,想说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一点儿钱,那对他来说不过是凤毛麟角,但是他怕如果没有那两千万,是不是舒远就不会再过来了?   要换做以前还不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他肯定会想尽办法威胁舒远,可现在不,他又想要舒远留在身边,可更多的是想要对方的回应,需要舒远的心甘情愿。   这两种不能同时得到的欲望仿佛冰火两种势力在他体内拉开了战幕,打他痛苦异常。   可在舒远的眼眸下,他还是点了点头:   “可以。”   舒远闻言松了一口气,他笑着道:   “今天早上你是要做什么?”   陆赢川的手揣进了衣兜里,握着那个绒盒,哑声道:   “没事,房子我给你找吧。”   “我自己来吧。”这么小的事他不需要陆赢川帮忙,他没那么无能。   再一次被拒绝,陆赢川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让舒远出去。   等舒远走后他的伤口泛着一丝痛感,他微微弓着腰身缓解疼痛。   母亲生病欠债赌博,这么大的事情他都选择不说,弟弟来了也不寻求帮忙。   他这是......不相信他没有把他当依靠。   陆赢川第一次觉得原来舒远要是不喜欢人了,果断干脆得很,哪有还有当初半分扭扭捏捏的模样。   过去他嫌弃的舒远恰是最爱他的舒远。   舒远的动作很快,两个就找到了不错的房子,屋子里什么家具都有,还都是新房子,夫妻两个要出国了,房子又不想卖,所以就低价招租当做是帮他们打理房子了。   而且这里去香山别墅有直达的公交车,而且就十分钟的路程就到了。   捡了那么大的漏子舒远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   他带着余文迅速的安顿好,又请了一天假带着他下市区买了几套衣服换洗。   余文提着袋子,看到舒远在看一双几百块的球鞋时他想把舒远扯走,这鞋好贵,一双都快够他吃一个月的药了。   他轻轻扯了扯舒远的衣服:   “哥,不用买了我还有的穿。”   舒远左看看右看看:   “我又不会多买,这一双你能穿好久了,两双鞋子你上学也能换洗。”   这句话一出来余文就愣住了:   “上学?”   舒远点了点头:   “你才十五岁,正是上学的时候,我过几天去帮你找找学校。”   他忙着找鞋子,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余文已经哭了起来。   这里是个挺大的商场,买衣服买鞋的人很多,余文这一哭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舒远听到哽咽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吓到了,手忙脚乱的掏出卫生纸给他擦:   “你哭什么啊你!”   他这不问还好,一问余文哭得更厉害了。   这一下给舒远整不会了,要是余文七八岁抱一抱还能哄一哄,可都十五了,怎么哄了?   而且一个大男孩怎么这么容易哭?舒远都不知道他在哭什么。   为了不打扰到其他人,他找了两双舒适度不错的鞋子结账,然后拉着余文走了出去。   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舒远询问: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余文摇了摇头,此时也反应过来自己当众哭了,耳朵一下爆红,他拿袖子抹了抹眼泪,道:   “对不起。”   舒远见他好了些,这才放心,道:   “哭什么?”   余文有些窘迫:   “我就是没想到我还能继续读书,而且第一次有人这么......”无微不至的关心他。   蒋秀芝虽然待他也好,可是不会注意到他有没有朋友,也不会注意到他会不会冷或是他想不想读书了。   可这个相隔十岁从来没见过面的哥哥,却每一个都注意到了。   舒远把他手里的袋子提过来:   “我没能上完学,是我一辈子的遗憾,我现在有条件哪怕再不容易我都想让你好好上完学。”   没有文凭舒远无论是在社会上还是爱情里都吃了不少亏。   他看到余文就像看到另外一个舒远,她不想余文再走同样的路。   好在找学校这件事还算顺利,这社会上类似余文的孩子还有很多。   出于对其他人都保护以及对余文都保护舒远把他送进了特殊班级里。   好在余文也不会有太多的想法,只觉得有书读就很开心了。   接下去的一个多星期,舒远过的就是白天去香山下午五点准时回家给余文做饭。   跟陆赢川之间舒远最近心思都在刚上学的余文的身上,一时间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这一天陆赢川看着舒远笑着上了公交车站,默默的收回了目光,察觉到李管家来了,道:   “事情都办好了?”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好了,舒少爷的弟弟已经上了初一。”李管家道。   陆赢川点了点头,垂下的眼眸却非常黯淡,这些自然不是舒远说的,只是他一个人仿佛一个变态一般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晚饭的时候陆赢川没有胃口索性就不吃了,他穿了件外套走到刚修好的一个偌大的游泳池边抓了一把鱼料,很快几条漂亮的鱼游了上来把鱼料吃了个干净。   陆赢川一站就站了半个多小时,直到李管家来找。   “少爷,老夫人来了。”   陆赢川呼吸一凛,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母亲。   他接过李管家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转身往回走。   一进屋就看到曲蓉蓉坐在沙发上,眉眼间有些疲倦。   见陆赢川进来了她驱散了佣人,然后站了起来。   她看着陆赢川额头上多出来的一个疤痕,想也没想一个巴掌直接落在他的脸上,声音有些颤抖:   “你就是这样答应我处理舒远的?” 第80章 陆赢川哭了   陆赢川的脸颊马上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他用舌头轻轻顶了顶,哑声道:   “母亲,我从未答应过您要处理舒远。”   曲蓉蓉猛的僵住,她直视着自己儿子的眼眸,那总得仿若深潭的目光此时全是被深情填满。   那么深厚,深到让曲蓉蓉害怕和震惊,陆家的领头羊不允许有那么深的感情,爱情对于陆赢川百害而无一利。   联想到陆赢川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愿意为了舒远瞒着自己母亲,曲蓉蓉就越发害怕,舒远已经取代了陆家那些豺狼虎豹成为了她心中大患。   陆赢川是她生的,她太了解他,吃软不吃硬,她深吸一口气:   “赢川,我是你妈!你肺破了肋骨断了也破了相,要不是那家医院是我认识的一个夫人开的,我都不知道这些,你要是真的喜欢舒远,你好好说我允许你把他养在外面还不行么?非要落得如此下场!”   曲蓉蓉恨铁不成钢的同时也恨极了舒远,恨不得让陆赢川受的伤全部给他来一遍。   陆赢川抿唇,不言语,他太清楚曲蓉蓉的性子,这件事情既然被她知道了,舒远肯定就要脱一层皮。   他忽略曲蓉蓉的话,直道:   “母亲,我从小到大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也没有跟您主动要过什么,这一次算是儿子求你,不要动舒远。”   曲蓉蓉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一次暴躁,闻言恨不得再给他一巴掌,气得胸口发疼:   “你......你真是好得很!真的是我的好儿子,你那么爱他,你确定他也同样那么爱你么。”   陆赢川愣了一下,他不清楚。   曲蓉蓉酷似陆赢川的眼睛微微眯起,意味深长的道:   “赢川,水满必溢。”   她把搭在沙发上的兔毛披肩取出来,道:   “现在已经快到了新一任总裁位置的选拔关键期,要是你这件事情被捅出去,别说你的位置,舒远你也别想了,现在趁他们还不知道,把林雁北带回来。”   说完她就踏着高跟鞋离开,事情有变,如果林雁北被送走的事情林家知道了,不只舒远,整个陆家也得遭受不小的冲击。   她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去拖住林家,给陆赢川多一点时间带回林雁北。   曲蓉蓉走了之后陆赢川叫来李管家泡了一杯苦咖啡,坐在沙发上头疼不已。   找林雁北这件事从他醒来到现在他就没有停止过,能用的关系都用了。   可黑暗里的大龙岂是那么容易好找的。   陆赢川这么久以来一闭上眼睛都是最后林雁北把刀抵在脖子上,身下不断滴血的模样,经常半夜被噩梦缠身。   他从来不后悔救回舒远,从来没有后悔,可是林雁北送出去换自己心爱的人回来,然后将林雁北置身在危险中的那种自责与愧疚始终都在,他没有办法心安理得。   陆赢川的脑袋剧痛不已,疯狂的想要拥抱舒远缓解心中的痛苦,哪怕听一听声音也好。   眼神往窗外一瞟,突然发现已经下了雪,他站了起来走到床边,问李管家:   “今天是几号?”   李管家道:“十二月二十一,冬至。”   陆赢川的指尖微收,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   以往每年冬至舒远都会包饺子,他包了五年,自己嫌他一次都没有吃过。   心脏猛的刺痛,脑海中突然想起母亲问他舒远有没有那么爱他。   母亲向来犀利,陆赢川的呼吸有些紧。   李管家顺着陆赢川的目光,道:   “少爷,我给你弄一点饺子吧?”   陆赢川点点头。   饺子很快就上来了,热腾腾的摆放在陆赢川的桌前,可是陆赢川却觉得格外的冷清。   以前桌边总是有舒远,只要自己在的地方舒远都会在随便一个角落里待着,也不说话,可自己随时一回头就能看到舒远,每一次也都能和舒远的眼神对上。   以前陆赢川觉得每一次视线都能对上都是凑巧,可现在想想,哪里能每一次都能对上,只不过舒远是在自己没有看他的时候,一直在看他而已。   陆赢川的眼睛有些湿润,不知道是不是碗里的热气给熏的。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舒远的号码,电话响了第二遍舒远才接起来。   舒远一边用手去煮饺子,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笑着道:   “怎么了?”   陆赢川听得见沸腾的水声,能想象到舒远围着围裙在厨房边的模样:   “你在做什么?”   “煮饺子呢,”舒远让余文调好蘸水,“今天冬至你吃饺子了么?”   陆赢川看着眼前没有动过的饺子,道:   “嗯。”   “那就行。”舒远回答,余文在客厅里喊他,匆匆忙忙的挂了电话,也没听出陆赢川的不对劲。   陆赢川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许久才把手机从耳边移开,看着窗外都白雪陷入了沉默。   相对于香山的清冷,舒远和余文倒显得其乐融融,早些舒远打电话让蒋秀芝过来,她给拒绝了。   舒远也没有强求,他本来就还没有气消,再说冬至也不算多大的节日,就没在管。   他看着余文,咬了一口饺子:   “怎么样?在学校学习能跟得上么?有没有朋友和你一起玩?”   余文说到这个眼神很亮:   “还可以,他们也不嫌我年龄大,玩得挺好的。”   舒远这才放心:   “那就好,有时间把他们请到家里来我请他们吃饭。”   余文不知道想到什么,耳朵通红的点了点头。   饺子快吃完的时候余文起身去卧室拿了个袋子递给舒远,有些紧张道:   “远哥,给你。”   舒远愣了一下打开一看,是一条浅蓝色的围巾,还有手套。   他噗嗤一笑:   “你织的?”   “嗯,我跟妈学的,”余文点头,“我还没有工作没有钱,就只能给你弄这个了,等我工作了赚钱了你就辞职我养你。”   舒远心中划过暖流,有家和没有家的感觉真的不一样,他点了点头:“行啊,等着你。”   两人吃完之后聊会天看看电视就已经到点休息了。   舒远洗完澡出来就听到手机一直在响,他连忙走过去发现居然又是陆赢川的号码,他挑眉,今天陆赢川是心情好吗?一整天都在打电话。   “喂?”舒远声音带笑,可许久对方都没有说话。   他拉开手机看了一眼,确定已经接通了,又喂了几声,可是陆赢川依旧不说话,他撇了撇嘴,嘟囔道:   “打错了吗?”   就在他要挂电话的时候陆赢川的声音才传来:“开门。”   “什么?”舒远一愣,连忙走过去打开了门,就看到陆赢川站在他家门前。   下着雪他身上只穿了一身单薄的西装,估计是出门的时候忘记穿了。   舒远整个愣住了,陆赢川的脸色被冻得很苍白,望着他的眼神带着不可忽略的悲伤,而且他闻到了酒味还有浓厚的烟味。   伤筋动骨一百天,忌烟忌酒,她这是真的不想活了。   舒远脸色一变,把他拽了进来:   “您又怎么了?你不知道你现在不能抽烟喝酒......”   话还没说完陆赢川就一把拉过他死死扣在怀里。   陆赢川哪怕喝了酒劲儿也很大,扣得舒远的手臂都在疼,贴得近他身上的寒意透过薄薄的睡衣全部涌进了身体里。   舒远打了一个哆嗦,伸手推了推陆赢川:   “疼。”   陆赢川闻言真的松开了手,只是脑袋依旧抵舒远的脖子里:   “舒远,给我煮一碗饺子吧。”   酒气熏天舒远难受得很,一边担心他别以为喝酒又把身体弄伤了,一边拽开他一点儿:   “你不是吃过了吗?我包的都吃完了,明天再给包吧。”   “我说给我煮饺子。”陆赢川一字一顿,仿佛一个没有得到糖果的孩子,执拗得很。   大半夜的突然一身酒气来找饺子,舒远莫名其妙,火气瞬间就涌了上来:   “我说没有了,你要几次都没有!”   他这一吼陆赢川整个身体都僵住了,指尖凉了大半,心脏仿佛被一千万条柳絮同时抽打一般,疼到他不会呼吸。   陆赢川没有离开舒远的颈脖,自说自话一般,小声道:   “怎么会没有呢?以前都有的。”   舒远听清楚了,喝醉酒了的陆赢川仿佛从一只高冷的猫儿化身成为了一只粘人的小狗。   他有些好笑,故意逗他:   “我现在不想给他做了。”大半夜的他上哪里去找饺子皮去?   陆赢川一颤,他心口酸涩难忍,不该是这样的,可是舒远已经承认了。   他指尖控制不住的颤抖,苦苦压抑的情感终于冲破束缚:   “舒远,你真的......不喜欢我了。”   他用的是陈述句不是反问。   舒远愣了一下,他喜欢陆赢川喜欢了那么久,这个人居然还在怀疑自己已经不喜欢他了。   一时间有些恼怒,他猛地推开陆赢川,陆赢川措不及防被推开了几步才堪堪站稳。   舒远怒气冲冲想要说他没有心,可是一正睛看到陆赢川的模样时舒远彻彻底底的惊在了原地住,如同被当头棒喝,好久都没有反应。   陆赢川哭了。 第81章 我爱你   灯光很亮,陆赢川悲伤痛苦的神色让舒远一览无遗。   他哪怕是哭都显得冷艳,五官没有一点儿扭曲,漂亮得不可思议,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流着。   舒远见他哭了,才意识到陆赢川并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觉得自己不喜欢他了。   陆赢川哪怕不再说话,就那样看着自己,舒远都觉得是自己做错了。   他心脏绞痛,才发现陆赢川的脸颊肿了,伸出手要去抚摸一下。   陆赢川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贴在脸颊,滚烫眼泪落在舒远的手上,被眼泪打湿了的手指都觉得灼痛得厉害。   舒远有些好笑,但是更多的是心疼,这个男人有时候蠢起来是真的蠢,自己是做了什么让他有不喜欢他了这样的错觉?   陆赢呼吸哽咽,声音发出来的时候全是颤着的:   “舒远,求你......别不喜欢我了,我有什么不好,你说我改。”   陆赢川语气里全是祈求,他从小到大手一抬就有人了解他的想法,眼睛一看别人就主动把东西送到他眼前来,身边都是围着他转的人。   如果那件东西坏了他不在乎,觉得再买一个就好,不会有修的想法。   不管是人还是物,身边的人走走停停陆赢川都不在乎,他对于这个没什么所谓。   可舒远不行,他打破了陆赢川过去的常规,不知道什么时候舒远早就在心底里扎了根,哪怕他往外挪个一厘米,心脏都疼得受不了,更别说尽根拔出。   以往舒远一直在爱他,他理所应当,现在变了,陆赢川仿佛体会到了以前舒远的难过,眼前已经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原来爱而不得是这么的痛苦。   可事到如今爱而不得又能怪谁呢?只能怪他自己。   舒远心脏剧痛,他轻轻的把手抽回来,环抱住陆赢川的腰身: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你了?”   陆赢川反手紧紧抱住舒远,眼泪不一会就打湿了舒远的肩头,他手臂逐渐收紧:   “你没说,可是你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了,家里面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你都不愿意告诉我,宁愿搬出去也不愿意和我一起住......”   每说一句,陆赢川的胸口就越痛一分:   “你是不是根本就、根本就没有原谅我?一年后合约到期了你是不是就要离开我?”   舒远听到这些瞳孔地震,这么久以来原来和陆赢川都不在一个频道上,他完全看不出来这个男人一个人心惊胆战了那么久。   他一直觉得他们之间最近相处得挺好的,情感这一块他前所未有的感觉到平等。   如果不是陆赢川说了,舒远真的看不出来,可想而知他平时掩藏得有多好。   舒远道:   “不和你说是因为我已经欠了你太多,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想通过你寻求便利,我要的是纯粹的爱,你明白么?”   陆赢川不说话,他不明白,舒远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以前也说过,可他始终觉得爱就是依赖,是两个相互融合的人。   他不会因为舒远麻烦他而不爱他,他热衷帮他解决一切困难。   舒远微微拉开一点儿距离,看到陆赢川的眼泪已经止住了,眼尾微微泛着红,眼睑低垂,看上去挺可怜。   他顿了一下,把陆赢川拽进了房间里,压在门板上微微垫脚吻了上去。   再多的解释都没有这个管用。   果不其然,一开始还僵着的陆赢川反压舒远的后脑勺,把主场拉了回去。   一吻闭,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乱。   舒远本意不是想被吃干抹净,他伸手堵住陆赢川的手,过了一会缓缓下移牵住他的手放在胸口上紧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陆赢川看着他,手掌下能清晰的感觉到舒远的心脏跳的频率很快,一下一下全部砸进了心底。   舒远抬头看他:   “感觉到了吗?”   见陆赢川不说话,引着他的手向下,炽热滚烫。   “这些......”他靠近陆赢川,炽热的呼吸喷洒在陆赢川的颈脖上,“都能感觉得到么?都是因为你,所以陆赢川。”   “我远比你想象中的那样喜欢你,你可以质疑我其他,但是我爱你这件事情不行。”   一句话把陆赢川心中的不安全部击碎,眼神因为舒远的话而炽热了起来。   他一把抱住舒远,嘴唇再次压了下去。   以前他总觉得舒远每一天打扮得跟一只花孔雀似的,没有一点儿男人味。   可现在想想,舒远比他勇敢,爱或不爱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模糊过。   衣服逐渐褪去,窗外的雪照亮了屋里起起伏伏抵死缠绵的两人。   ......   第二天陆赢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昨天和舒远闹得晚,几乎什么姿 势都尝试了一遍。   他偏头看了一眼舒远,他的眼尾这会都还在泛着红,身上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是完好的。   不怪他,后面都高兴得厉害的时候舒远一遍又一遍的诉说着爱意,他没有办法忍住,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回应他。   陆赢川眼神柔和,凑过去吻了一下舒远,从衣兜里找到绒盒,找到一枚小点的戒指套上了舒远修长白皙的手指上。   突然听到外面响了一声,他顿了一下,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见到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僵硬的坐在沙发上,手指抓着纸巾擦着桌子上都水。   陆赢川能察觉到男孩的敌意以及羞涩,他不在乎,也不尴尬径直走向厨房:   “会弄饭么?教我。”   余文认识陆赢川,是他哥的老板。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是那样的老板,昨天他在房间睡得好好的,后面总觉得有什么声音,他打开门才发现是从他哥屋里传来的。   他一僵还以为是有坏人登门了,直到听到他哥叫了一声陆赢川他才猛的反应过来。   面红耳赤的躲回房间里,结果越到最后那暧昧的声音越高亢,比村里春天的猫儿还要厉害些。   余文站了起来,壮着胆子走到陆赢川跟前,认真道:   “陆总,请你以后不要欺负我哥,不然我死了都要找你。”   说完错开陆赢川走进厨房里开始洗菜做饭。   他丝毫没有觉得舒远和陆赢川身份不匹配在他眼里他哥就是最好的,没有人能比得上舒远。   陆赢川看着余文的背影,如果没记错这个男孩是舒远同母异父的弟弟,相差了十岁。   本以为他也会跟蒋秀芝那样烂泥扶不上墙,可如今看来倒是随了他哥哥多一些。   性子倒是挺招人喜欢的。   舒远是晚陆赢川一个小时醒来的,他龇牙咧嘴爬了起来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疼。   他揉了揉腰,昨天晚上的陆赢川温柔得紧,他这里没有工具,陆赢川就耐心开拓疆土,现在想起来依旧意犹未尽。   舒远双手抬起左手也揉了揉腰,刚碰到腰就被手指的一抹冷刺激到了。   他拧着眉抬手看了一眼,是一枚熟悉的简单大方的银戒。   舒远脱下来看了一眼,里面刻着两个人的名字。   他裂开嘴角笑了笑,吻了一下戒指,然后才慢吞吞的下床。   地上的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了,舒远挑眉,穿着衣服走了出去。   一眼就看到厨房里的余文和陆赢川。   他走过去腰酸得厉害,倚靠在门上,见陆赢川看了过来,他懒懒打了个哈欠然后抬起左手扬了扬。   陆赢川嘴角微勾,把勺子递给余文,走过去握住他的腰按了起来。   舒远虽然也没皮没脸,可是到底是当着余文的面,他有些窘迫的拍了拍陆赢川的手:   “做的什么?”   “排骨汤。”陆赢川道。   舒远点了点头,把陆赢川拽到一边,低声道:   “昨天你放进去了,会不会怀了?”   想到这个舒远有些心悸,毕竟第一个孩子给他落了阴影,怕这个也没被发现。   说到这个陆赢川抱进了他,低声道:   “有了我们就生下来,这一次我们好好注意。”   舒远揉了揉眉头,只能如此。   陆赢川的手机响了一下,他空出手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是副总的电话。   他拧眉按了免提接下:   “什么事?”   副总刘达兴高采烈道:   “我们拿下了黎氏江南的所有产业。”   陆赢川亲了一口舒远,然后道:   “好,把消息散布出去。”   挂了电话后,舒远转过身子,道:   “黎氏?我跟他没关系,你别......”   提到黎封陆赢川脸色依旧不好,他道:   “不是因为黎封,半年前黎终就一直对陆氏江南产业虎视眈眈,还记得我去江南有问题我出差了半个多月那一次么?就是黎终弄出来的,这不过是正常商业战而已,你放心。”   而另外一边的医院里黎终接了手下电话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直接呕了一口血。   本来就因为病痛苍白的脸此时更加毫无血色甚至有点儿发青。   这一口血呕出来之后就一直堵不住,他不在意任由血流着,眼眸阴暗且涣散:   “先撤了江南,北边这边无论如何都要守住!”   说完他挂了电话再打电话给最信任的心腹确认之前交代的事情都完成了,这才安心的挂了电话。   身体突然一阵绞痛,黎终低呜一声一整个蜷缩了起来,他到底没有给黎封留下太多东西。   想到那个男孩,黎终眼泪掉出来没进了发丝里,眼神绝望而祈祷的一直死死盯着大门口。   黎封,快回来再让我最后看看你吧...... 第82章 不要忘了我   他泪眼模糊,他并不是黎家亲生的孩子,夫妻两本来查了不能有孩子,就想领养个孩子,结果领养他一年就怀上了黎封。   好在夫妻两都很感谢他,说他是天降福星,没有把他送回福利院,而是每天如同对待轻生孩子一般对待。   可惜......   黎终还是对不住他们,对小了五岁的弟弟起了情意。   他多喜欢黎封啊,十八岁到二十五岁,整整八年,不对,也许更久一些。   那个男孩仿佛就是一个小太阳一般,去到哪里都能温暖人,他爱他。   这个爱意从一根苗儿长着长着,早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长成了参天大树,他仰仗着这棵大树,靠着它活着。   黎终深知不能自己是不能同黎封在一起的,看着他结婚生子,美满的过完一生,这就是黎终最大的愿望了。   可是上天或许是觉得他过得太幸福了,过早的把这份愿望和幸福提前结束。   黎封倒在床上看着门口,他想去找黎封,可是他觉得门口真的太远了。   他好像怎么都爬不起来去到那里,而且身体好痛。   浑身上下哪里都痛,他只是想最后看一看他的男孩,怎么就那么难呢?   黎封提着一碗粥回来就看到黎终倒在床上,枕头被褥都被血浸湿。   他脸色大变,滚烫的粥掉下里将裤子全部弄脏了。   黎封冲过去小心翼翼的抱起黎终,六神无主的想要去找医生。   黎终却抓着他的衣服摇了摇头,笑了笑:   “小封,等会再去。”   黎封只知道点头,抱紧了黎终,在他发丝上连连落下几个吻:“没事的没事......”   “小封,你今年二十了,过几年你找一个身家清白的姑娘或者男孩,不用身世显赫,但是得善良得爱你,我们黎家不需要牺牲你的喜欢去娶一个对黎家有利的老婆,”黎终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结婚后不要着急要孩子,多过过二人世界,过够了再要......”   黎终说着说着眼泪再也止不住,他好舍不得。   黎封紧紧抱着黎终,脸庞已经湿了一片,他哥笑了。   这些年他哥对他严厉得不像话,好话都没有更别说笑了,他笑起来好看,是有梨涡的,很可爱。   黎封哽咽着,泣不成声:   “黎终,我不娶,你好起来我跟你过......”   黎终笑了笑,眼神一片柔和,要不是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血,两个人看上去就像锦瑟和鸣的恋人。   “说什么傻话呢,”黎终道,他伸出手摸了摸黎封的脸颊,“傻小子,我还没走呢。别哭。”   他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小,意识也逐渐模糊,他知道大概到了极限。   他要把黎封支开,不能死在他眼前,他会害怕,他不舍得他以后做噩梦。   “好了,我累了,你去给我找医生来开点止痛药......”   黎封点头,把黎终轻轻放在枕头上,然后转身要跑出去找医生。   黎终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从来的力气,他用胳膊撑着身体,大声唤道:   “黎封!”   黎封回过身看他。   “快去快回......”黎终眼前一片模糊,黎封,我爱你,你别忘了我。   等黎封走后,黎终胸腔间一阵腥甜,他忍不住又一口血呕了出去,然后软软的倒在枕头上。   他看着门口,黎封......还是忘了我吧,以后好好过日子。   黎封找到医生回到病房不过是短短两分钟的时间,等他回到病房里的时候看到黎终软软的倒在床上,眼睛闭着,手臂搭在了床边。   他心脏咯噔一下,脚步瞬间就软了,靠在门边再也没有了过去的勇气。   医生走过去翻开黎终的眼皮还有检查各种生命体征,最终只能摇头叹气,医生伸手抹了黎终那双还挣着的眼睛,然后回到黎封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节哀。”   黎封却突然疯了的一般死死揪着医生的领子,眼睛赤红一片吼道:   “节哀什么!我节哀什么!”   医生不说话,只觉得他可怜。   黎封最后还是松开了医生的衣服,摇摇晃晃的走了进去,他抱住没有了生息的黎终,抓着他的手贴在脸上:   “哥......”   可是怀里的人始终没有一点儿反应,黎封最后还是忍不住抱着黎终嚎啕大哭了起来。   苦声那般无措和绝望,不认识的人听到了都觉得悲伤,为他感到难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黎封声嘶力竭的哭声才缓缓停了下来,抱着黎封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支开他根本就不是为了让他去找医生,黎封回来恨死了黎终,最后两分钟了都不让他留在身边。   “哥......你太狠心了,你不能这样,不能让我知道你喜欢我,不能让我发现我也爱你就不要我了,你不许不负责任啊......你不能这样......”   黎封的眼泪再一次掉落,只是这一次没有一点儿声音。   他抱着黎终叨叨絮絮的说了许多话,从小时候的事情说到大,又哭又笑,一整个看上去就好像疯癫了一样。   黎封觉得太不公平了,他们之间甚至都没有开始的余地,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黎终的葬礼是在第三天后举行,在电视上看到消息的时候舒远正在客厅包饺子,闻言他丢下了饺子皮,看起了新闻。   黎终没了?   想到那个斯文的男人,舒远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不是什么熟人,的也算认识,就这样没了,舒远心底有些难受。   几天之后黎封又丢出了一道重磅消息,退出娱乐圈,接管黎氏。   短短几天之间,黎封的整个模样大改变,整个人阴冷不堪,眼睛底下一个很大的黑眼圈,精神状态特别的差。   陆赢川从房间里走出来按掉了电视,道:   “今晚吃什么?”   舒远见他这般有些无奈,他看着陆赢川,挑眉:   “吃你。”   陆赢川眼神一暗,走过去二话不说直接抱起了舒远。   舒远没想到他来真的,连忙挣扎着下来:   “你差不多就行了,余文要放学了。”   陆赢川笑了一下:   “让他自己在外面吃。”   ......   就在最后舒远求着他别弄进去,可陆赢川不肯,还是放了进去。   舒远气喘吁吁,抬起酸软的脚踢了一下陆赢川,咬牙切齿道:   “你故意的!”   “嗯,”陆赢川给他擦了擦汗,柔声道,“我想要和你的孩子。”   舒远翻了翻白眼不说话,可是手却搭在了腹部,抚了一下。   这段时间陆赢川都在舒远租的房子这里住着,想要什么就让李管家带来。   第一次发现房子小挺好的,哪里都能看见舒远,很近,空气里都充斥着舒远的气息。   陆赢川喜欢这样的感觉,睡在舒远旁边他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噩梦。   再过一个月就要到春节了,陆赢川最近也开始忙了起来,各种应酬不断。   每一天几乎都是凌晨才回来,舒远也没睡,就等着他。   这天他照常等陆赢川,可是已经过了点他都没有回来。   舒远拧着没,手机拿起来看了一遍又一遍,怎么都接不到陆赢川的消息。   打电话过去对方也是关机的状态,向助理的电话也一直打不通。   舒远心中咯噔了一下,心中隐隐不安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夜里四点了,以往这个点他早回来了。   就在他不安的时候陆赢川回来了,舒远站了起来,以为陆赢川会烂醉如泥。   可没想到陆赢川却清醒着,脸色异常的冰冷,见到舒远的时候他的表情才微微缓了下来。   冲张开了手臂。   舒远抿着唇走过去抱住陆赢川一身的一身寒意,道:   “今天怎么这么晚?”   陆赢川脸色有些僵硬,眸子里闪过一抹痛楚,低声道:   “今天晚上有一个很重要的应酬,抽不开身。”   “身体重要一些。”舒远不高兴,他身体本来就还没有好,这么熬怎么行。   帮陆赢川脱外套时,他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淡香,有点儿甜,舒远一顿:   “你换香水了?”   陆赢川一僵:   “没有,可能是应酬的时候沾上了别人的。”   舒远点了点头,没有多想,而是走进厨房里给他热了醒酒汤。   陆赢川跟着他走近厨房,从身后抱住舒远,道:   “舒远,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许离开我。”   舒远愣了一下,觉得陆赢川这段时间也太没有安全感了,笑着道:   “不离开怎么都不离开。”   陆赢川不说话,只是收紧了抱着舒远的手臂。   ......   “他没碰你?”热里坐在沙发上挑着眉看着对面身材婀娜多姿的女人,“是不是你魅力不行了?”   女人画着很浓的妆,哪怕妆容精致魅惑,可还是觉得有些俗,她声音软柔,听得人直挠心窝子:   “没碰,我拖着他进了酒店本来是要开始的,结果他把我推开了,怎么都不肯碰我,反而倒头就睡。”   他们口中的他指的是陆赢川。   “那你就这么让他睡了?”   女人摇了摇头:   “我脱了他的衣服,在他身上掐了几下制造痕迹,他醒来的时候似乎是信了的。”   热里闻言才放心下来,他看着睡在床上没有一点儿反应的林雁北,眼眸暗了下去:   “你想办法在这几天怀上。” 第83章 再一次有宝宝   把女人赶走后热里走到床边,牵起林雁北的手吻了一下:   “你怎么还不醒?你不是喜欢陆赢川么?只要你醒来我就帮你把他抢回来。”   热里等着林雁北,希望他能起来回答,可回答他的依旧是林雁北平缓的呼吸声。   林雁北自从丘山回去流了产之后就一直处于昏睡状态,医生说可能一辈子都可能醒不过来了。   热里不想,他想看到的是会说会动的林雁北,而不是躺在床上什么反应都没有,像一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   只要林雁北能醒,哪怕林雁北不喜欢他,他也能接受。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离春节也越来越近,Z市早就被装饰得一片火红,春节的气息越发的重了起来。   舒远带着余文去附近赶了年集买了年货。   洋洋洒洒的买一大堆,最后实在提不动了舒远才给陆赢川打电话。   陆赢川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等电梯,见是舒远的号码,他嘴角微勾:   “怎么了?”   “你这会有时间了吗?到西门这边来接一下我和余文呗。”这边很吵,舒远怕陆赢川听不见就大声说到。   陆赢川微微拉开手机,有些无奈,可是声音却不自觉的跟着舒远扬了上去:   “好,你们等我一会。”   他步伐轻快,刚下到车库手机就收到了一条短信,他以为又是舒远,笑着掏出手机一看,结果是一条陌生的号码发过来的信息。   他点开一看,是一张他在酒店里裸着上身睡觉的照片。   这个角度很暧昧,看上去就好像是坐在他身上拍的一般。   陆赢川呼吸一紧,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四次了,每个星期都发一张不同角度的照片过来。   陆氏的黑客跟着IP地址查过去却发现对方定位在月亮上,之后就了无踪迹,可见发照片的人是个顶级黑客,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陆赢川删掉照片,紧紧的握着方向盘,那天的他的记忆只停留在了酒桌上,之后的记忆如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直到从床上醒来,身上各种hua   爱之后的痕迹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之后他马上就查了当天和他在酒局上的人,都天衣无缝一点问题都没有。   酒店的监控当天全部被黑,什么都找不到。   这件事情就仿佛悬在陆赢川脑袋上的一把刀,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命。   舒远和余文在西门等了许久陆赢川才道。   他见到舒远被风吹红的鼻尖,把心底的事收了进去:   “怎么不让李管家派人跟来?”   “没有那个必要,”舒远笑着把东西都搬进车里,“过年不就是这么忙忙碌碌才有味道么?”   陆赢川笑了笑不说话,他从小到大过的年就是一个人吃个饭,然后就没了。   家里从来不会出现这么多喜庆的东西。   回到家之后舒远让余文去把猪蹄炖了,自己则把东西全部掏出来。   陆赢川弯腰把一把细细的棒棒拿了出来:   “这什么?”   舒远稀奇的看着他:   “你不知道这个?仙女棒,过年了拿这个去天台上玩很漂亮。”   陆赢川似懂非懂,太多东西是他没见过了。   舒远看他稀奇的翻来翻去觉得好笑:   “过年的时候带你玩儿。”   陆赢川点点头:“明年你带我去赶个集似乎很有意思。”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气氛一片融洽与温馨。   晚饭时舒远看着桌子上的猪蹄,竟觉得有些油腻与反胃。   他愣了一下,忍了下去不动声色,明天一定要去检查,然后给陆赢川一个惊喜。   舒远悄悄的把手放在肚子上,嘴角微微的勾了起来,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他有很强的预感,宝宝又来了。   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好好保护好孩子。   餐桌上陆赢川见舒远胃口不好,道:   “怎么了?”   舒远摇了摇头,笑着道:   “没有,可能是今天逛得太久有点儿累了。”   陆赢川不疑有他,晚上没有闹舒远,而是给他按了一会摩,然后把他哄睡。   看着舒远毫无防备的睡脸,陆赢川伸出手把他揽进怀里,身体虽然瘦但是肉是软的,抱起来很舒服。   陆赢川捏了捏舒远的脸颊,不知道这样美好的日子还能维持多久,他总觉得暴风雨即将来临......   第二天舒远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凉了,他爬起来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过了。   他很少睡得那么沉,苗苗来了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舒远随便收拾了一番就上了医院。   各种流程下来舒远坐在大厅等结果,他看着显示屏上的名字有些恍惚。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喜悦,万一感觉错了就不好了。   半个小时以后结果出来了,他抓着单子忐忑的走进医生的办公室。   坐在医生对面的时候手掌居然已经冒了一点儿汗。   他看着医生,小心翼翼的问道:   “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笑了起来,道:   “恭喜你要当爸爸了,怀孕五周,要注意不要剧烈运动,保持心情愉悦。”   周遭的环境突然静了下来,舒远什么都听不见了,他抚着肚子站了起来往外走。   他不往人群多的地方去,而是贴着墙挪着脚步走。   走到花园时他才逐渐回过神来了,不断摸着平坦的肚子,才一个月就一个小小的细胞还显不出什么来。   可舒远却仿佛能感受到里面有一个小生命在逐渐的生长。   舒远抚摸着肚子,想到之前梦里听到的声音,鼻子一酸,两行喜极而泣的泪就滑了下来,嘟囔道:   “你这次来了可就不许再走了......”   他好好养着,等大些就让他父亲每天给他读一个故事。   他父亲的声音好听,口音字正腔圆,他要陆赢川从经史子集到诗文歌赋,给孩子进行最好的胎教,等长大成幼儿了就教他读,培养成像他父亲那样优秀的宝贝。   性格不能由了父亲,还是得跟爸爸学习积极乐观才好。   他把资料都好好收进文件夹里,等陆赢川回来了就告诉他。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这几天公司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放了年假。   陆赢川安排好一切也准备着手休年假,他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拿过大衣往外走。   想到回家就能抱舒远,陆赢川的脚步快了一些,结果刚下电梯就被老宅的人拦下了。   一个身材健硕戴着耳麦的男人稳稳的站在陆赢川跟前:   “少爷,老夫人请您回去过年。”   陆赢川对于他母亲的性格了解得紧,既然做了那么大的架势就说明他必须回去不可,一个不字都不允许说。   “如果我说不呢?”   “少爷,我知道您身手好,但是如果你拒绝那舒远那边夫人就只能亲自动手了。”   陆赢川觉得有些可笑,这个年代了,也就只有陆家还仿佛活在古代一般,迂腐且古板。   他没有再反抗,而是踏上了车。   上车那一刻,陆赢了掏出手机给舒远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舒远说话的尾调扬着,仿佛一把小勾子在陆赢川心口上悄悄勾了一把,陆赢川冰冷的眼神柔和了下来。   “你怎么时候回来啊?我有事和你说。”舒远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笑着道。   陆赢川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保安,指尖轻点了一下桌面:   “我回老宅办点事,可能年就不能陪你过了。”   舒远愣了一下:   “那么突然么?”   陆赢川也不是滋味,他想多和舒远腻着,好不容易放了年假,他还想着陪舒远好好玩儿的。   “嗯,你好好在家呆着,我争取早点回去。”   舒远抿了抿唇,过年要陪自家人他倒是能理解,但是也太急了些。   这不还有好几天么?   他看着报告,犹豫了一下还是等陆赢川回来再告诉他,电话里说要是他不方便回来,让他白白牵挂。   “那好吧,等你回来我给你说个好消息。”   陆赢川垂下眼睑看了一眼中指上的白银戒指,拇指轻抚了一下:   “现在告诉我不行么?”   舒远拒绝了。   陆赢川被闹得心痒,可舒远拒绝说了他也愿意缓几天,如果真的是惊喜他要是知道了又见不着反而会念。   就短短几个小时不见,他就已经想舒远,接下去一段时间有得他受的了。   陆氏是家族企业,几代长老都住在一起,建成了一个中氏府邸,占地面积足足占据了半座山。   红木乌瓦,低调奢华。   陆赢川的车稳稳停在了大门前,他微微松了领带,才起身下了车。   回到家里本该感到轻松才对,可陆赢川却对眼前面积庞大的建筑感到抗拒。   言行举止都得注意,一个不小心就会说错话,被人拿下了把柄。   陆赢川目不斜视的踏进了他母亲的院子里。   院子里种了许许多多的花花草草,池塘里还养了几只鸳鸯在戏水。   准备踏进屋的时候就听到他母亲爽朗的笑声传进了耳里。   他顿了一下,还有其他长老夫人?   让人进去说了一声之后他就进去了,进屋后见到的女人模样他愣住了一下。   眼前的女人他并不熟悉,甚至从来没有见过。   女人穿着一身改良后的旗袍,身形高挑但是并不算纤细,微胖,该有的地方都非常熬人,穿着一双平底鞋,五官媚态很足,与舒远的魅意天成不同,哪怕也很出色但是总觉得俗。   她站了起来,微微笑道:   “陆总,好久不见。” 第84章 暧昧的照片   陆赢川深邃的眸子眯了起来,并不搭理她,对曲蓉蓉道:   “母亲,离过年还有几天。”   曲蓉蓉喝了一口茶,并不接话头:   “这是你四长老家的表侄女赵蔓清,对你很是仰慕,所以就拜托我搭线让你们见一见。”   这是明晃晃的变相相亲,陆赢川脸色沉了下去:   “母亲,您清楚目前的形式,不是么?”   曲蓉蓉却不在意,眼睫毛都不眨一下:   “只是见一面,又不能怎么样。”   说完她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陆赢川,眼神里淡淡的警告让陆赢川觉得毛骨悚然。   以前他从来没有觉得母亲这么......嗜权如命过。   陆赢川不说话,就只是看着曲蓉蓉。   曲蓉蓉看了一眼赵蔓清,后者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陆赢川然后离开。   陆赢川指尖微攥:   “母亲,我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   “新任总裁只有半年时间了,你要尽可能巩固在长老心中的地位,她虽然是表侄女,但是父亲在南方有一定的影响力,”曲蓉蓉轻描淡写的说道,“再说了,我不要你娶她,只要你们搞好关系就可以了,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么?”   陆赢川心中情绪翻涌,深邃的眼眸子难得闪过失望:   “母亲,您是觉得必须得靠婚姻才能拿下总裁的位置么?”   曲蓉蓉顿了一下:   “我知道你有本事,但是你能确定你有十足的把握能拿下?你身上的威胁不只一个,随便找一个加以利用你就毫无翻身之地。”   “母亲,我最后说一遍,陆氏的事情您不用操心,我敢做我就有信心,我既然敢说爱舒远,我就能保护他,”陆赢川没有退让,“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是敬您是我的母亲,但是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母亲,希望您理解。”   曲蓉蓉猛的拍了一下桌子,茶壶里的水直接洒了出来,她厉声道:   “谁给你的胆子和我说这样的话你保护得了舒远一世保护得了他一世?你能随时陪在他身边?”   说完她从手机翻出一张照片,冷笑道:   “然后我要做什么,你现在能赶过去?”   陆赢川僵住了,片刻之后他突然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   “母亲,最后一次了。”   说完他走出了房间,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掏出手机安排好了一切。   陆赢川有什么动静,曲蓉蓉很快就知晓,她的儿子并不是一直随便拿捏的猫儿,之前一直收着爪子不过出于孝心。   现在惹急了自然也就不会再顾忌,曲蓉蓉喝了一口茶,并不在乎,她的重点根本就不在四长老这边的势力上。   既然陆赢川不会轻易放弃舒远,那她就从舒远那边开始瓦解。   时间一天天都过去,一个星期转眼就过去了,很快就到了除夕。   一早上他们就把蒋秀芝接了过来,哪怕舒远再气,但是过年还是要在一起过的。   一大早母子三人就开始打扫卫生贴窗花和对联,布置得喜气洋洋的。   蒋秀芝还保持着南方过年的习俗,煮了一锅的糯米饭做成了糍粑,糯米饭砸成了细腻的粑粑吃着软乎顺滑。   舒远吃了一团,就有些饱了。   看着桌子上的饭菜他胃口还是好,这次的苗苗比上一次怪,一点儿都不闹腾。   舒远估摸着以后生下来了指定很乖。   他抚了抚肚子,突然想到陆赢川,走进房间里掏出手机给陆赢川弹了一个视频。   连弹了好几个陆赢川都没接,舒远有些失落,一个星期不见他想陆赢川了。   他拍了拍肚子:“宝宝想父亲不?”   说完他失笑,孩子都还没有意识怎么可能会想。   舒远叹了一口气,在信息框输入了一条信息发了出去。   ——老公,什么时间回来?我想你了。   陆家老宅这边虽然古板,可是对过年并不热络,也不兴守年,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吃个饭就完了。   陆赢川看着眼前的山珍海味,却食不知味,还不如舒远的一碗饺子好吃。   年夜饭,舒远他们应该很热闹才对,也不知道煮了什么吃。   他看了一眼时间,还早他们应该还没有去天台放仙女棒。   “二弟,父亲和你说话呢,你在想什么?”陆知礼胳膊撞了撞陆赢川提醒道。   陆赢川回过神,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父亲,您说什么?”   陆华看了他一眼:   “你不是和林家那小子求婚了么?打算什么时候两家准备一下订婚。”   陆赢川咯噔一下,面上不露声色:   “父亲,我不会和林雁北结婚。”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要知道当初陆赢川可是亲自登报说和林雁北订了婚的。   连董事长都惊动了,这会又说不会结婚,这不是在打老爷子的脸么?   见陆华的脸色沉了下去,陆知礼眼中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就在气氛一触即发的时候曲蓉蓉笑了起来,笑着道:   “这孩子真是会说笑,他的意思是说和雁北还小,不急着结婚。”   陆华没有再追问,而是转头问向了陆知礼:   “你那边怎么样?老大不小了,该要孩子了吧?”   陆知礼看了一旁的妻子,龙汐低下头,脸颊红了一片。   “父亲,两个月了。”   陆华一听,爽朗的笑了起来:   “好!我终于要当爷爷了,赢川也抓紧时间确定下来了。”   陆赢川不语。   倍感煎熬的年夜饭吃完陆赢川回了院子里,掏出手机的时候发现舒远打了好几个视频电话过来都没接到。   看到舒远的称呼后陆赢川扬起了这几天的第一个笑容,他回播了舒远视频。   很快就接下了。   手机里的舒远吃着火锅,脸颊被熏得通红:   “你吃了没?”   陆赢川隔着屏幕摩挲了一下舒远的脸颊,道:   “嗯,刚才在吃,你们吃了什么?”   舒远把饭桌上的一一介绍给陆赢川,内容一点儿营养都没有,可陆赢川却喜欢听得紧,丝毫没有觉得不耐烦。   吃了饭后,舒远急急忙忙的就跑上天台,找个固定的位置把手机放好,自己拿起仙女棒点了火,然后迅速画了一个爱心。   弄完后他跑回手机面前,气息微喘:   “瞧见没?就是这么玩儿的。”   陆赢川真真是喜欢舒远,这个人仿佛天生就知道怎么逗他开心,他笑着道:   “我看到了,等我回来陪你玩,快回屋吧,多冷的天。”   舒远点头,兴致勃勃的道:   “等会一起守年吧,你不用回来,我们视频里一起倒数过新年。”   “川哥?”   陆赢川正想答应,突然一道女声高声喊道。   陆赢川脸色一变,匆匆对舒道:   “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   舒远看着已经被挂了的界面愣了一下,聊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挂了电话?而且刚才他好像听到有女人的声音,是家里面的女眷么?   舒远想到这也就没放在心上,陆赢川估计是有事才挂得那么快。   不过还是有些失落不能和陆赢川一起跨年。   他抿了抿唇,回到屋里的时候见到蒋秀芝坐在椅子钱发呆,见他进来了之后欲言又止。   舒远看了她一眼:   “有什么事就直接说。”   蒋秀芝踌躇了一会,道:   “你谈对象了?”   舒远愣了一下,没藏着掖着,道:“嗯,是个男人。”   蒋秀芝表情不乐意,但是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就只道:   “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很好的人,”舒远想到陆赢川一直想见蒋秀芝,又道,“有机会你们见一面。”   蒋秀芝没想到舒远会愿意让自己见见,喜形于色的点头:“好,你提前告诉我,我收拾收拾。”   而陆赢川这边挂了视频之后看着出现在屋里的赵蔓清,叫来安保,声音冷得仿佛平地能升起一堵冰柱:   “谁让你们允许她进来的?”   安保顿了一下:   “回少爷,是夫人说赵小姐可以自由出入少爷的别院。”   赵蔓清没有让陆赢川出口说话的机会,提着食盒道:   “川哥,我是见你晚饭没怎么吃,给你弄了点过来。”   陆赢川见她只觉得厌恶不已,从她手里接过然后丢进垃圾桶里:   “可以了,你回去吧。”   赵蔓清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怒意,她冷笑了一声,一把抓过陆赢川的衣领靠近他:   “很好,我很喜欢你。”   甜腻的香水瞬间包裹住陆赢川,熟悉的香水味让陆赢川脸色一变,他捏住赵蔓清的手腕把她扯开了。   他的力气很大,似乎要把赵蔓清的骨头捏碎,仿佛冰梭一般锋利而寒冷,每一个呼吸以及眼神都是冷的:   “是、你。”   赵蔓清在陆赢川的压迫感下差点没崩住,陆赢川的气场很强,不输热里。   手腕骨剧痛,她后背的冷汗直下,她佯装笑意,眨了眨眼睛暧昧道:   “川哥,你说什么?”   陆赢川仿佛触店一般恶心的甩开手,赵蔓清借机逃开往外走,等陆赢川反应过来她就该没有好下场了。   她快步离开,收到手下拍的照片,是她拉着陆赢川的领子的时候。   照片看上去很是暧昧,她自己表情控制得很好,媚而不俗。   她点了点耳朵里的蓝牙耳机,道:   “给舒远发过去吧。” 第85章 我碰你了吗?!   舒远坐在沙发上嗑瓜子陪着余文还要蒋秀芝一起看春晚。   他本来是不打算熬夜的,可今天毕竟过年,他要等过了点第一个和陆赢川说新年快乐。   电视上的主持人开始新年倒数,舒远也赶紧抓起手机,等时间一跳就马上发。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舒远马上编辑好新年祝福发了出去,可是等了一会都没有收到陆赢川的回信。   他撇了撇嘴,可能怀孕了,性子不自觉的娇贵起来,对陆赢川生出一丝丝不满。   他抚一下肚子,宝宝,以后要尿你父亲一身替爸爸报仇才行。   他又等了几分钟都没有等到信息,大过年的又那么久不见,他就不想自己么?   舒远有些失落的站起来洗漱然后上床休息。   正要睡的时候,手机来信的提示音突然响了起来,舒远连忙爬了起来。   他就知道陆赢川不会不挂念他。   舒远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点开了短信里的图片。   只一眼,他扬起的嘴角马上就僵住了。   只有两张照片,背景都是在古色古香的院子里。   第一张照片上的一男一女站在青竹边对视着,黄色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温馨而浪漫。   舒远僵硬着手指划了下一张,看到照片上两人的脸颊贴得极近,就差一点儿就亲上了。   他忍下酸意,放大了照片,陆赢川身上穿的衣服就是刚才视频里的那一件......   还有视频里突然有女人的声音,然后陆赢川匆匆挂断。   疑点似乎都串了起来。   舒远的胸口就绞肉般的剧痛,原来他说的有事就是有这个事么?   他眼眶湿润,突然腹部一阵抽痛,他来不及难过连忙抚了一下,有了前车之鉴,肚子有一点儿风吹草动他的害怕。   好在很快就不疼了,似乎只是在提醒舒远让他不要太难过。   舒远也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为什么陆赢川在自家里面还要被偷拍?而且还能清楚知道自己的号码。   这一阵肚子疼倒是很快就让舒远稍微稳了下来,他现在和陆赢川在一起,最起码的信任一定要有。   要是他和陆赢川就这样生了隔阂,那发照片的人就得逞了。   舒远把内心的酸涩忍了下去,紧紧的攥着手机然后把照片删了去,轻轻地低头道:   “陆赢川,你过几天回来要是不好好跟我解释我可就生气了。”   想了想又嘟囔道:   “只要好好跟我说,我就不生你的气。”   陆赢川这边站在原地一会果然如赵蔓清说的一般回过神来了。   怒火在一瞬间猛地拔涨了几丈,他冲出院子,找到了赵蔓清的院子。   一脚踹开院子,就看到赵蔓清提着一个箱子要走。   赵蔓清见他,虽然猜到了可还是忍不住低咒了一声,然后笑着道:   “川哥那么晚来找我是喜欢上我了吗?”   陆赢川额头上的青筋暴跳着,总是冷漠的眼眸此时也因为怒火而赤红:   “你是谁!”   赵蔓清微微挑眉,果然不笨,但她也不是吃素的:   “川哥几天前伯母才介绍过你又忘记了么?”   “少给我玩这些,”陆赢川步步紧逼,似乎赵蔓清嘴里吐不出来他满意的话他就能了结了她,“那天晚上,我碰你了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陆赢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恐惧。   他不敢想象,这要是让舒远知道了该怎么办。   “果然是拔 吊 无情,”赵蔓清不再提箱子,伸出手指点了点陆赢川的胸膛,“你也快乐到了怎么这会那么凶?”   一句话把陆赢川的所以希望的打碎了,他接受不了自己碰了舒远以外的人。   他赤红着眼睛用力抓过赵蔓清的手指,一手掐上她的脖子,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蔓清心底暗骂,这个男人果然不解风情,她空出一只手拍打陆赢川,挤出声音:   “还能为什么?仰慕你呗......”   陆赢川的力道加大了一些,觉得只要这个女人不存在了他就从来没有背叛过舒远。   赵蔓清能感觉到陆赢川的力度越来越大,意识到陆赢川是真的想解决了她。   这才慌了神:   “你要是敢杀我,那些照片我就全部给舒远发过去......”   陆赢川听到舒远的名字,暴怒中的情绪才终于逐渐平复了下来,手指松开赵蔓清的脖子,理智逐渐回归:   “你为什么会知道舒远?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这陆总就不需要知道了,您只要明白,我要是出事了,比那些发给你更加露骨的照片就会给舒远看到。”赵蔓清说完提着箱子离开。   敌暗我明的滋味让陆赢川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处升起,他脑海里反反复复想起赵蔓清的话,挫败的一脚踢向树干。   然后用力的摸了一把脸,从以前到现在,他连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握不住保护不了。   处处受制约,要是他知道谁是背后的指使者千刀万剐都不够他解恨。   本来找林雁北的顶尖人手人手就不多,现在还得支一些来查赵蔓清。   陆赢川深吸一口气,眼底的浑浊迷茫逐渐平复变得清明,现在只要把林雁北带回来就能解决最大的隐患了。   舒远那里,他相信只要好好解释舒远会信的。   之后几天两人都没有联系,舒远是故意不联系,表示自己在生气,而陆赢川是因为被曲蓉蓉关了起来。   因为第二天他闹着就要回去,结果闹到了陆华那里,大手一扬直接软禁,手机什么都全被没收了。   舒远最近几天心底有事,精神状态都不太好,而且让他担心的是,这一次他几乎没有什么反应,嗜睡呕吐都没有,胃口还比原来好了许多。   他不敢和蒋秀芝说,毕竟还没有正式结婚,他心底多多少少还是胆怯。   对于这一胎的现象他心中不安,打算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心中空落落没个底,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给陆赢川打了个电话。   可是电话那边只有一道机械的女声提醒舒远陆赢川手机关机了。   舒远气了,把手机锁上,自己穿上外套去了医院。   正在过年,医院里冷冷清清,舒远一个人走在产科的楼道里,心里直怕。   孩子,以后你一定要使劲的闹你父亲,舒远默默道。   他把自己的情况同医生说了一遍,医生拧着眉,示意他躺上去。   然后在仪器上涂了一层医用润滑,然后贴在舒远的肚子上,凉得他颤了一下,心底越发慌张:   “没事吧?”   “安静。”   医生表情严肃舒远更加害怕了,他向来坚强这会倒差一点哭了出来,偏偏又能听见走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对小夫妻,恩恩爱爱的说着话,丈夫小声安慰着妻子。   舒远心底难过,别人都有人陪着,而他的男人大过年的和别人抱在一起就算了,现在直接联系不上了。   过了好一会医生才给舒远擦去,然后道:   “目前没有什么问题,如果实在不放心就每月一次产检。”   舒远再三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放心下来,走出医院再一次给陆赢川打电话依旧无法接通。   脑袋里不合时宜的又想起被删了的照片,舒远思维渐渐不再转,没有得到解释他心中始终觉得有一根刺在梗着。   万千个替陆赢川解辩的理由一一从舒远脑袋里划过,过了一会,他有些疲倦的轻轻地舒出一口气,有几分悲哀地笑了笑。   如果没有什么......为什么那么久都没有再找自己呢?   或许是怀孕了,舒远的心思格外的敏感,陆赢川对他本来就是三分钟热度,之前就有过前车之鉴。   之后是自己不管不顾又非要撞一次南墙,这段时间他过得太幸福,都忘记了陆赢川的本性。   尽管如此,舒远还是愿意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再赌一把陆赢川的为人,他眼高于顶,不至于一边和自己在一起一边又和别人好上的。   这边舒远刚走出医院,陆赢川热里还有曲蓉蓉的人都马上收到了消息。   热里是最先收到消息的,他看着手机里传过来的检查报告,桀骜的眼眸居然显露出一丝丝的悲伤。   林雁北深爱的男人居然要和别人有了孩子,他放下检查报告走向床边,看到仪器上还在起伏的线条缓缓地坐了下来。   热里看着林雁北清瘦的脸颊,他后悔非要让林雁北喜欢他了,在设计绑架的时候他绝对想不到会造成林雁北流产。   双胞胎啊,热里每每想起都痛得不能入睡,在林雁北昏睡这期间,热里终于理解了z国俗话强扭的瓜不甜是什么滋味了。   他摸了摸林雁北的脸颊:   “北北,你再不醒,陆赢川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他一边说一边给赵蔓清下任务,抓紧时间破坏舒远还有陆赢川。   本来热里可以直接解决舒远的,可是林雁北还没有醒,他还想为林雁北积点德。   ......   陆赢川闹了几天之后陆家到底招架不住了,索性就放他离开。   他刚出去拿到手机就看到舒远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而他派去保护舒远的人也发了许多消息。   陆赢川点开下属的消息,看到舒远去了医院脸色转瞬之间血色全无。 第86章 暴风雨前   他方向盘一转,油门踩到了底,冲出来了陆氏的府邸。   他怕是曲蓉蓉把舒远怎么了,他单手开车,空出来的手给舒远回拨了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起来,陆赢川一喜:   “舒远你没事吧?”   整整九天了,陆赢川才终于有了消息,舒远本来是不想接的,可又怕陆赢川打一个就不打了。   矛盾导致他握着手机什么话都不说。   陆赢川见没有声音,急了,声音有些重:   “说话!”   舒远被吼得一僵,这么久以来忍着的委屈爆发了,他颤声道:   “你凶什么?我是不是要出什么事才能如你愿?”   陆赢川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听到他这么说话,语气很重:   “会不会好好说话?”   他生怕舒远有一点儿闪失,又怎么会希望他出事。   舒远嘴唇张了张,在看到那张照片后他等了接近小半个月想要陆赢川一个解释,或者主动报备一下在家都有哪些人。   说白了他就是想陆赢川跟他分享一下他生活中遇到的事情来缓解见不到面的思念,并非是不信他。   自己恨不得把每天心跳几下吃什么呼吸了几次吸尽数给陆赢川说。   可陆赢川不是,他的热情是一阵一阵的,舒远在这样忽上忽下的态度里浮浮沉沉,也会累。   “嗯,”舒远垂下失落的眼眸,轻声问道,“陆赢川,你还回来我这边吗?”   问完他轻轻抚了一下腹部,不回来的话他就自己抚养苗苗长大。   好养赖养都是养。   陆赢川愣了一下,他听到了舒远微微颤抖的呼吸声。   舒远等了一会没听到陆赢川的回答,他心凉了半截,声音沙哑:   “不回来的话你要告诉我,我以后就不用等你了。”   陆赢川呼吸一紧,他挂了电话,油门踩到了底。   舒远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以为这就是陆赢川的答案。   他苦笑了一下,缓缓的蹲了下去,心脏疼痛是爱上陆赢川之后常有的事情,他已经很熟练的掌握了缓解疼痛的方法。   可是每一次他都还是痛不欲生,痛得受不了,明明陆赢川只是轻飘飘的一个举动,在他这里却仿佛原子弹发生了爆炸一般,威力巨大。   陆赢川车轮子都要开冒火了,两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缩到了一个小时。   他看着六楼深吸一口气,踏了进去。   开门的时候没在客厅里只有蒋秀芝在勾毛衣余文写作业,舒远不在。   他不说话,这么冷的天他知道舒远不会出门,于是径直走进了主卧里。   一拧开门就看到舒远蹲在床脚,半个月不见陆赢川只觉得人好像又瘦了些,怎么会呢?大过年的都吃不胖?   他关上门走了过去把他抱住,轻声道:   “我回来了。”   舒远这会正在眼泪婆娑,以为和陆赢川结束了,结果人就这样回来了。   他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倒是鼻涕开始慢慢流了出来,眼看要到毯子上了,他一着急猛吸了一口气。   然后挣脱了陆赢川的怀抱,别开了头。   陆赢川来不及好笑,看到舒远已经肿了的眼睛,胸口拧了一下,伸出手给他擦拭去眼泪:   “对不起。”   舒远顿了一下,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嗡里嗡气的道:   “你真的太久太久没有联系我了,我会怕,怕你不要我了......”   这些话要换做以前舒远断然不会说的,这会分不清是肚子里的孩子委屈还是他委屈了。   陆赢川深吸一口气避重就轻的把在老宅的事情说了一遍,解释并不是说不想联系舒远,而是不能。   “那你除夕夜时不和我跨年,匆匆忙忙挂视频,跑去和女人抱在一起又是怎么回事?”陆赢川解释一通,舒远舒服了许多,可还是问了出来。   陆赢川一顿,抓住了重点:   “她把照片发给你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陆赢川的眼神骤然一冷,赵蔓清!   “真的有女人?!”舒远站了起来,指尖攥紧,只要陆赢川点头他巴掌就能扬上去。   陆赢川收拾好情绪,然后道:   “什么叫有女人,她是四长老家的侄女,非往我跟前跑,我没有抱她,我当时挂了电话是怕你误会。”却没想到造就了更大的误会。   没有确定赵蔓清身份之前他什么都不想让舒远知道,他想自己暗中摆平,不想让那些不堪入目的黑暗叫舒远看到。   舒远听到是四长老就了然了,电视剧里常演,为了夺权把谁谁嫁给位高权重的男人夺取欢心。   他好哄,解释完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陆赢川细想却心疼,这半个月看到了那样的照片,自己电话打不通,他该有多难过。   怪不得才问了自己那样的问题。   他抱住舒远,嘴唇落在他的脖子上,不怀任何情 欲满是心疼:   “舒远,不管别人说了什么,只要不是我亲口承认的,都不要信。”   舒远回抱他:   “我知道。”   两人抱着抱着情况就开始不对劲了起来,陆赢川把手伸进舒远的衣服里抚摸着他光滑的后背,捏了捏他腰上的软肉然后下移。   说来奇怪,舒远很瘦,但是屁 股肉却不少,陆赢川爱不释手。   就在他要继续往下的时候舒远打住了:   “不行。”   陆赢川被撩红了眼,深邃的眼底赤裸裸的欲望:   “为什么不行?”   舒远指了指肚子:   “他说不行。”   陆赢川顿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瞳孔地震有些惊喜又紧张的想要去摸他的肚子:   “你......你怀孕了?!!”   舒远笑了起来点点头:“刚好两个月。”   陆赢猛地抬起头:“你那天说的惊喜......”   “就是他,可惜你没回来,”舒远撇了撇嘴,“就当惩罚你这么久不回家了。”   现在舒远怎么说陆赢川都认了,第一个孩子始终是他心中的遗憾,医生说第二胎的几率小时他都要绝望了的。   没想到还能得到一个宝宝,一个留着他和舒远血的孩子。   他激动得很,刚才还随抱着的舒远这会是一点都不敢碰了,生怕碰一下就坏了。   舒远哭笑不得,陆赢川紧张的程度远超想象,道:   “哪有那么脆弱,医生说他现在很健康。”   陆赢川不依,短短一天之内就把舒远一家全部接回了香山。   香山屋里地方大冬天舒远不用出门就能散步,而且人多也方便照顾。   对于这一提议舒远没有拒绝,对于上一个孩子他知道陆赢也一直耿耿于怀。   他们都不知道孩子的到来,他们都有责任,陆赢川的痛苦也少不了多少。   回到别墅,陆赢川立马指挥人把屋里所有有棱角的地方都磨了,房间里也全部铺上了白色兔毛毯子,一整个屋里都暖呵呵的。   余文就算上一次来过,可还是再次被陆赢川的奢华给惊到了。   他正襟危坐,不敢东张西望怕丢了哥哥的脸面,余光看到蒋秀芝惊奇的模样,他拧眉,低声道:   “妈,把你的眼神收一下。”   蒋秀芝点了点头,她看着眼前的各种名贵装潢,暗暗吃惊。   没想到舒远默不作声就找了个那么大来头的人物,看来之前那些钱也都是这个男人给的。   至于舒远跟男人跟女人都不是蒋秀芝能插手管的。   只是......   蒋秀芝抿着唇,他们两个人身份悬殊那么大,希望舒远可别因此吃了亏才好。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陆赢川给他按着腰,不知道想到什么低声道:   “你妈的钱我已经还了,但是你告诉她说你没还就可以了,她之所以敢就是因为她觉得你可以帮她弄来两千万,就可以继续帮她找来这些钱。”   对于蒋秀芝陆赢川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爱屋及乌,可尽管她是舒远母亲,他也不想他被自己亲生母亲欺负。   舒远愣了一下,转过去抱着他的腰身蹭了蹭:   “我欠你许多,怎么还?”   他的呼吸温热,喷洒在耳侧让陆赢川浑身一麻,微微移开了些,这个孩子对他来说是惊喜也是折磨,他根本不能碰,哑声道:   “你和孩子比这些更值,是我赚了。”   陆赢川声音低沉,向来冰冷的嗓音此时化了,情话说起来让人十分动容。   舒远眼神软和,他埋头下去:“我帮你。”   ......   接下去几天年假彻底没了,陆赢川除了非常必要的工作需要去公司之外,其他时间都是跟舒远窝在一起。   这天陆赢川跟了几年的项目突然出了问题,如果这个项目没处理好,那么陆氏将彻底失去M国和H国的高利润市场。   他匆匆跟舒远叮嘱记得按时吃饭就离开了。   舒远撇了撇嘴,又不是小孩了还能忘记吃饭?   早饭过后太阳正暖和,他拖了个躺椅懒洋洋的在花园里晒太阳。   正晒得惬意,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他以为是陆赢川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   “怎么了?公司不忙吗?”   曲蓉蓉静了几秒,果然如她猜的一样,陆赢川是因为舒远才不让自己踏进香山,她收拾好情绪缓缓道:   “我是陆赢川的母亲。”   舒远一愣,听完电话里的内容后他脸色铁青,套着外套去往曲蓉蓉给的地址。   路上他想了想再次拨通她的号码,冷声道: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没有告诉陆赢川,你不许动我弟弟。” 第87章 别碰我!   他到的茶馆的时候,曲蓉蓉只穿了一件高领毛衣坐在椅子上喝茶,手边放着一个信封和文件。   看到曲蓉蓉的面容舒远还是觉得陆赢川能长成那样遗传了一半曲蓉蓉。   可惜,美是真的美,毒也是真的毒。   他不客气的坐了过去:   “伯母。”   曲蓉蓉抬起眼睑,道:   “你别,叫我陆夫人吧。”   舒远僵了一下:“陆夫人,您不惜威胁我把我叫出来是因为什么?”   “我不想兜圈子,开门见山,”曲蓉蓉推过信封和文件,“这里面的东西你自己看吧。”   舒远看着信封,直觉的抗拒,觉得里面的东西绝对不会是他想看到的。   顿了几秒,到底还是在曲蓉蓉的眼神下打开了信封。   几张照片掉了出来,看到照片舒远脸色猛地煞白,仿佛有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呼吸不能。   照片里陆赢川赤着上身躺在酒店都床上,胸膛的肌肉线条很明显,脖子上甚至有一个红色唇印子,胸口上几道几道抓痕,可想而知状况多么激烈。   而他胸口上趴着一个赤裸的女人,舒远见过他。   正是陆赢川口中四长老的侄女。   舒远勉强的不让自己在曲蓉蓉的面前失态,嘴角挂起笑容,声音微微沙哑:   “不知道陆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曲蓉蓉没想到舒远这么沉得住气,她.雨延点了点桌子:   “她怀孕了,这个孩子不久的将来会成为陆家的继承人,而你肚子里的孩子......就算是陆家的血脉,可你来路不明也不会留下他,我劝你尽早离开我儿子,对你的伤害会小一些。”   舒远听到孩子他猛地站了起来,胸口起伏得厉害。   这个孩子他只和陆赢川说了,曲蓉蓉又怎么会知道?   片刻舒远才想到曲蓉蓉的身份,要是她真的想知道,动动手指就可以,就像上次查余文还有他妈妈一样。   他抚了一下肚子,强自冷静下来,陆赢川明明知道孩子存在的时候那么高兴,他不信他能眼睁睁的看着曲蓉蓉伤害孩子。   照片的事情太片面,之前陆赢川说无论别人说什么,他没承认那就不算。   舒远深吸一口气,道:   “陆夫人,您知道我身份卑微,陆总那样的身份说一我不敢二,如果您想让我离开您儿子,不难,我要您儿子亲口对我说。”   说完他抓着那些孕检报告还有照片往回走。   曲蓉蓉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骤冷,不过一刻看到桌上不见的照片,冷笑了一声,嘴上嘴硬,这不是也在意得很。   不过小小蝼蚁,泥坑里摸爬滚打的低层人物,也妄想夺取天上月,简直就是在做梦。   舒远打车回了香山,看到余文好好的坐在客厅坐作业,他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余文见他回来,立马给他接了热水,放在他手边,笑着道:   “哥,老师给我们做了小测试,估计几天后就出成绩了。”   余文上学期半道插班,期末考老师就没有让他考,这开学了他苦苦哀求才说服老师让他参加测试。   他想考一个成绩给舒远看看,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回报给他哥的。   舒远心里有事,胡乱应了一下让他好好学习,进房间之后他把信封放在桌子上。   不敢再打开,他等陆赢川回来就一切都明了了。   可脑海里还是不由的多想,年前陆赢川有一天晚上回来得特别晚,三点多才到家。   身上带着甜腻的香水味,现在细想,陆赢川应酬那么多次出来没有一次沾染上香水味,除了那天晚上。   染得那样重,得离得多近呐......   这人思绪有了苗头之后什么细节都被放大,陆赢川那之后还问自己会不会离开他,是不是就是因为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才那样问?   而且那几天他们在chua   g事的时候陆赢川都关灯,舒远从来没有多想,现在想来是不是就是因为身上有痕迹开灯会被看见?   越想心越凉。   就在此时陆赢川回来了,看到舒远背对自己站在桌子边,走过去抱住他,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气息,驱散了满身疲倦:   “在看什么?”   舒远浑身僵硬,他听出了陆赢川声音里的疲倦,可这件事不能拖,这就像毒瘤,早点说开才会好。   他转过去,把信封按在陆赢川的胸上是,道:   “你母亲刚才约我出去了。”   陆赢川听出舒远语调里的冷意,眉间一紧,接过信封:   “她说什么了?”   “都在信封里了。”舒远说完,整个人的精神紧绷着。   陆赢川疑惑的打开信封,看到照片的时候脸色大变,他猛地合上信封。   舒远见他这个反应,就知道他和那个女人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的。   他身后没关紧的窗户突然灌进一阵强劲的冷风,扑在舒远的身上冷得他止不住的哆嗦。   他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容:   “陆赢川,照片是假的吧?我都没有信。”   他看着陆赢川,在等陆赢川抱住他告诉他说是假的。   可是许久陆赢川都没有说话,舒远等久了,着急了,他抓着陆赢川的手声音有些哽咽:   “是假的对不对?”   突然许久不上来的孕吐突然反应强烈,胃里的酸水涌上喉咙,灼得喉咙疼痛难忍。   舒远努力的忍着,拍着胸口以缓解一下呕意,可是胃里的酸水还是一直上涌,黄连一般的苦意叫他耐不住。   舒远的祈求一般予.Yankee的反问让陆赢川红了眼眶,过了许久他哑声道:   “我那天喝醉了没有意识......”   听到这里,舒远只觉得五脏溜腑都在灼烧,他胸腔仿佛被人用刀子硬生生划开,嗓子里仿佛堵了一大块石头,连唾液都咽不下去。   舒远就像没有听到一般,喃喃道:   “肯定是他们不想我们在一起,故意陷害你的,照片是合成的,你没有碰他的对不对?”   说着说着眼泪就这样滑了下来。   陆赢川把他抱紧了,一言不发,他恨自己,怎么就喝得人事不省。   舒远死死揪着陆赢川的衣领,哑声道:   “你说啊,只要你说没有碰过他,我就信你。”   陆赢川闭上眼睛,他何尝好受,这件事他处于被动,他自己有没有做过他都不知道。   “远远,给我一些时间把事情处理好。”   舒远闭上眼睛,明明陆赢川也是喜欢他的,他不会掩藏自己的情绪。   舒远经历过他的恶意,他一直都记得连那时候陆赢川的眼神是藏不住深深的厌恶和嫌弃。   现在他会嘘寒问暖,孩子才接近两月他就开始准备孩子的用品,怎么细致就怎么养他。   陆赢川对他,分明不似不喜欢他时。   可喜欢他为什么还要跟其他女人发生关系还有了孩子。   想到孩子,舒远在他怀里,哑声道:   “陆赢川,她怀孕了,你要怎么处理?她是四长老的侄女,你们家肯定要娶她的,你让我等,等着看你们结婚么?你这样对我不公平的......”   陆赢川没从第一件事情缓过来,就又被拉入下一个暴击里。   “什么叫她怀孕?”陆赢川厉声道,他抓住舒远的肩膀,他看着舒远泛着红的眼尾,“舒远,我不知道她怀孕了,我也不会娶她,我要娶的从头到尾只有你,明白了吗?”   舒远闭上眼睛,不再去听:   “你让我自己呆一会吧。”   陆赢川还想说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头抵在舒远的脑袋上:   “信我,等我。”   说完他走出了房门,手机里是今天早上周霄的信息,说是已经找到了热里。   就在Z市,他们不敢打草惊蛇,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不敢轻易动手。   毕竟热里可是黑色地区里的老大,为人又极其狡诈,有了第一次教训他们轻易不会鲁莽动手。   陆赢川深吸一口气,赵蔓清热里的出现,都太过巧合,全部都碰到了一起。   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曲蓉蓉很可能都只是被借用的一双手而已。   里屋的舒远,看着禁闭的门,万分悲凉。   陆赢川没有否认,还要让自己等他。   他和那个女人明明已经年前就认识了,过年还在一起过,却告诉自己说没有什么关系。   陆赢川这是在把他当傻子来对待了啊......   舒远的喉管像被一把大火烧过了一般,他吞一下口水,都好像有锐利的刀片在喉咙割着。   他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最后只能攥着衣角,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让眼泪一颗一颗从眼角滚下来。   那绝美无双的人,爱他不爱他都总是能以不同的方式把他伤得遍体鳞伤。   这几天舒远和陆赢川之间气氛不融洽余文和蒋秀芝都能感觉得出来。   饭桌上蒋秀芝看着舒远红肿的眼尾,就知道自己儿子这是哭过了。   她以为是受了起伏,这几日舒远竟然慢慢消瘦,往常胃口很好,这几天就只能扒拉两口饭。   这些她都看在眼里,指尖攥紧了筷子,果然富贵人家真如电视里说的那般,不是什么好东西。   晚上房间里陆赢川看着躺在沙发上蜷缩着的舒远,垂下眼眸:   “舒远,过来睡。”   舒远充耳不闻。   陆赢川看着他露出来的脚,到底忍不住走过去想要把他抱起来放到床上。   却不想舒远却突然厉声喊道:   “别碰我!”   陆赢川听出舒远语调里的厌恶,僵了一下,把舒远放了下来。   一米九的个子看上去竟然有些无措。   舒远没错过他表情的变化,他别过脸去:   “陆赢川,我给你时间,你也给我时间,我现在一看到你,就会想象到你双手在她身上抚摸的模样,我太难受了,我忍受不了......”   “你让我回出租屋里呆一段时间吧,你把你这边处理好,我也收拾好我的情绪,到时间我们再谈吧。” 第88章 余文的死   陆赢川没想到有一天舒远会主动提出离开,他抓着舒远的手,不擅长言词的他只能干着急,而后红了眼睛:   “舒远,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我接你回家。”   他宁愿忍受一个月的煎熬,还舒远和他一片安宁。   舒远没有说话,很快他就搬回了出租屋里。   这期间蒋秀芝和余文都没有多问,只是蒋秀芝每一天都变着花样给舒远做饭,可就是不见长肉。   她看着孩子越来越瘦,只能心疼,却不能怎么办。   她知道舒远肚子里有了孩子,是她无意间听见的,现在男子有孕正常,她惊讶之余很快就释然。   只是现在看着舒远这个样子她着急,他不吃肚子里的孩子是要吃的。   这天她跑到天台上,买了些香纸,做了点儿饭菜,然后给舒勤富烧纸。   她看着燃烧的香纸,眼眶被烧红了:   “老舒,我对不起你,我以后下地狱都没有关系,现在我求你,一定要保佑小远平安......”   她这一辈子太想过上好日子,并为此伤害了舒勤富,也害了两个孩子。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从楼顶跳下去,可她想弥补舒远还有余文,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舒远回了出租屋之后一直就要点儿腰酸,余文这两天作业也不做了,一直给舒远按摩。   舒远抚了抚摸肚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一次比上个宝宝肚子要大一些,整整大了一圈。   是因为第二个注重营养的原因吗?   这天他夜里他腰酸醒来,揉着腰起来找水喝,突然见到楼下有车灯光闪了一下。   舒远顿了一下,心脏咯噔一下,他没开灯,过去悄悄掀开了窗帘,看见了站在车身边的陆赢川。   楼下有一盏昏黄的路灯,照在陆赢川身上并不显暖意,反而让陆赢川看上去有些孤寂。   他抬着头看向舒远的方向,指尖夹着烟,时不时的吸一下烟头在夜里忽明忽暗平添寂寥。   因为隔得远舒远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却觉得陆赢川这短短一周里似乎瘦了许多。   舒远胸口一疼,猛地转过去,躺回床上盖住了被子。   可是无论怎么睡都睡不着,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十二点了,他不休息的吗?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窗外的风声越发嚣张,呼呼作响。   舒远一直在忍着,直到凌晨三点,他到底忍不住爬起来想要让陆赢川回去。   他站到窗边,想要拉开窗子,突然听见引擎声响起。   心脏似乎伴随着引擎声被挖去了一大块,疼得他呼吸不过来。   他在窗边站了许久,才回了床上。   舒远始终没有办法忘记陆赢川在和他在一起时和别人上了床的事实。   他爱陆赢川,相信陆赢川对他也有感情,可是他没有办法做到能接受别人,陆赢川能。   所以陆赢川对他的爱并不是独一份,舒远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个事实。   而另外一边的陆赢川从舒远楼下离开之后一宿未睡。   和舒远在一起,他习惯抱着他,自己一个人回到家里空落落冷冷清清,怀里没有那清瘦但是却暖和的身影,他睡不着。   他想舒远,想得厉害,陆赢川知道舒远不想见他。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赵蔓清还有热里这些人都给整理出来,给他和舒远一个交代。   赵蔓清扯上了热里之后陆赢川就深知自己并没有碰赵蔓清,只是赵蔓清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准备得太充分。   导致他被动,现在他唯一能击破这个局面的就只要抓住热里。   第二天陆赢川正在和属下商讨频频出现问题的M国还有H国,问题的矛头直指黎氏。   四面临敌,陆赢川头疼不已。   就在此时,秘书说一个叫余文的男孩找他,陆赢川让下属继续讨论对策,然后离开会议室。   看到背著书包表情严肃的余文,心中微微一喜道:   “你哥让你找我?”   余文看着陆赢川到底忍不住攥着拳头照着陆赢川的肚子来了一拳,他咬着牙,愤愤不平的咬牙切齿道:   “你伤害了我哥是不是!!!”   余文因病瘦弱,可是这一拳却使了十足的力气,陆赢川的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想不到平时自己看一眼就会抖一下胆小腼腆的余文会为了舒远有胆量打他。   陆赢川不恼,反而欣慰,没白费舒远那么关心他。   对于余文的话他没有否认,他确实没把事情处理好,伤害到了舒远。   见他没有否认,余文想到舒远这段时间消沉茶饭不思的模样,越发来气,伸出拳头再次对陆赢川的发起了攻击。   好几下都落在了陆赢川的脸颊上,他没什么力气,很快就气喘吁吁了。   陆赢川抹了抹嘴角,接了杯水给余文:   “出气了么?出气了歇会回去照顾你哥,我会处理好跟你哥解释。”   余文打翻他的水,他来之前怕自己的血碰到陆赢川戴了手套。   这会他把手套摘下来装进书包里:   “不需要你说,我哥我会好好照顾。”   说完他背著书包离开了陆氏,回去的路上他想到舒远总是一个人发呆的模样,微微垂下眸子遮挡眼中的心疼。   今天太阳正好,到家之后余文带着舒远到附近的公园去散步。   舒远见余文全程低着头,笑着问道:   “怎么了你这是?”   余文不说话,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后他停下脚步,目光诚恳的看着舒远:   “哥,你不要怕,没有陆赢川也没有关系,你等我长大一些一定能挣钱,可能不会有陆赢川多,但是一定不会苦了你和妈妈,所以你要是喜欢他太难过了就不要想他了好不好?”   舒远愣愣的看着余文,少年很瘦,皮肤白得不像话,带着一丝丝的病态。   可是眼里的情绪却诚恳认真,不带一丝杂质。   舒远心底划过一股暖流,他总是在被他这个弟弟治愈。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开怀:   “小小年纪想得不少,好好学习才是王道。”   余文平日很乖,舒远说的话他都听,今天却执拗:   “我说真的。”   舒远好笑:   “我相信你。”   余文这才开怀了。   舒远扣紧衣服,眯着眼睛道:   “你今年十五了吧,有喜欢的人嘛?”   余文顿了一下,耳朵微红但是却垂下了眼眸,遮住眼眸子的苦涩:   “我这样的不能喜欢人。”   舒远正想反驳,可想到余文身上的病,有心疼:   “我们会治好的,哥把你治好。”   余文嗯了一下,舒远又问了一些问题。   两兄弟无话不谈,舒远套话知道余文喜欢隔壁班的一个孩子之后见他害臊着红了耳朵,笑得直不起腰。   过后想到隔壁班那就是正常的孩子,又有些难过,道:   “余文,你一定会好的。”   余文笑笑,不说话,他这个病这辈子是好不了的,他知道。   有过了两天,余文给舒远做好了早饭就去上了学,今天小测试的成绩出来了,余文有些紧张,怕考得不好。   到了学校之后发了试卷看到平均分接近九十分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他看着试卷上大大的红分笑弯了眉眼,他哥一定会高兴的。   突然他转过头,看到一个一身运动服抱着篮球的男孩朝他走了过来。   余文身板一下子挺直了。   男孩剪着板寸,五官阳光帅气,趴在窗子上对着余文笑容爽朗:   “小竹子,午饭在教室等我,商量一下周末去你家玩什么。”   余文点了点头,想了想道:“都可以,但是你不要太闹,我哥在家。”   男孩点头表示清楚了,这时他班里的同学在后面叫他,他拍了拍余文的脑袋然后加入了打篮球的队伍里。   余文看着历年的背影,脸颊微热。   放学后出校门,要走到几百米外的公交车站去坐车。   突然一辆面包车停在他跟前,他不大在意,只想赶紧回家把成绩给舒远看看。   面包车上下来几个人,拿着照片对了一下,余文意识到不对,正要跑,那几人动作又快狠。   一下把余文敲晕然后塞进车里......   ......   舒远在家择菜突然眼皮跳了几下,他拧着眉,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眼皮跳?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间余文应该到家了,怎么今天这么晚,舒远不放心,抓起手机下楼想去接余文。   他在寒风里等了一会都没有等到余文,那辆公交都来了好几趟,就是不见余文。   舒远有些疑惑,难道是在学校犯错被老师留下了?   他找到余文班主任的号码,打过去对方却说余文一放学就回了,还夸余文作为插班生却考得非常好。   舒远见余文没回来,顾不上高兴,匆匆挂了电话。   他的眼皮子跳得厉害,等到晚上八点余文都没有回来,舒远彻底慌了。   他掏出手机报警,可是对方却说余文是大孩子并且精神正常,要二十四小时才能立案。   已经整整五个小时了,舒远坐立不安,正要打电话给陆赢川求助,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连忙按下接通键:   “余文你在哪里?”   对方顿了一下,道:   “请问是死者余文的家属么?请到......” 第89章 舒远的恨意   舒远脑袋一阵眩晕,他扶住沙发才堪堪站稳:   “同志......你搞错了吧?”   “Z市七中,涅槃班的余文,对吧?”   舒远手机从耳边滑落,他顾不上穿外套,下楼打车一气呵成。   一路上他脑袋就仿佛泥浆一般混在一起,重得不得了。   他没有哭,只是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裤子,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定是警察搞错了,早上的时候余文还好好的给自己做早餐,还说下午小测试的成绩就出来了,他给带回家看看的,所以他不可能死的,一定是搞错了......   他到警局的时候浑身僵硬,鼻尖被冻得通红,要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在紧崩着。   舒远木着脸,找到警察,道:   “余文......”   那位警察了然,带着他走向了角落里的一件屋子里,他刚进去许多警察围在盖着一张白布的台子上。   舒远抬起头,扯了扯嘴角:   “警察同志,是不是搞错了?”   警察拧了拧眉,不高兴被人质疑,可也理解:   “您自己确认一下。”   舒远的脚仿佛被灌了重铅,他缓缓往前挪,屏住呼吸轻轻的掀开了白布。   只一眼舒远的呼吸就彻底乱了,台子上是早就没有了声息的余文。   他伸出手抚了一下余文的脸,触碰到冰冷的肌肤后舒远嘶吼了一声奔溃而又隐忍的哭了起来。   “余文......我是哥,我来接你了你醒醒,我们回家去啊......”   男人的泣不成声,悲怆的声音让见多了黑暗的警察们都为之动容,稍微年轻一些的女警别过头去抹了一把泪。   饶是舒远再怎么喊,台上的余文都一动不动,舒远跪在台子边,怎么都接受不了事实。   这好像一场梦,明明早上还好好的,背著书包朝着自己挥手告别,不过十几个小时之间喘着热气的弟弟就变成冷冰冰的尸体。   警察从身边拿过一个书包递给舒远,道:   “这是死者身上的遗物,你检查一下。”   舒远不为所动,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拿过书包坐在地上缓缓地拉开了拉链。   书包被水泡得湿漉漉的,舒远感觉寒气从手上直冲心脏与浑身上下每一节关节骨,又冷又疼。   舒远毫不在意,一眼就看见书包里放得整整齐齐的试卷。   他颤着手拿了出来,试卷上的字迹都被浸去了大半,但是上面的分数还是能看出一些。   舒远看着卷子上的红分,哭声从喉间崩了出来,几秒后他再也控制不住抱着卷子失声痛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远的眼睛已经哭肿了,被警察从地上扶了起来。   “我弟弟是怎么......”舒远闭上眼睛不肯把那个字说出来。   警察明白:   “溺水身亡。”   舒远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因为哭过而赤红着,这句话刺激到了他。   他揪着警察的衣服,喊道:   “溺水?!!学校离海边有整整三十公里,从学校到家不过几公里,他乖不会乱跑,怎么会溺水!!!”   他声音沙哑破碎,此时听上去竟有些渗人。   警察拉下他的手:   “这位家属,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孩子有时候调皮会去那么远并非不可能,我们查了附近的监控,没有找到可疑之处。”   一通解释警察就拉着舒远签字然后草草结案。   舒远正在浑浊中,察觉到不对劲可也没有心思往深处想。   他打电话给蒋秀芝,蒋秀芝赶到看到的时候当场就晕了过去。   舒远六神无主,打电话给陆赢川时对方却关了机,死活打不通。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仰仗陆赢川,拖着身子一脸麻木的把余文后事带到殡仪馆,给他换衣服。   在换衣服时舒远发现余文的手腕上有着不算清晰的勒痕。   舒远一僵,混沌的脑袋突然清醒了一瞬,为什么余文的手上会有勒痕?   而且好端端的余文又怎么可能会到离家那么远的地方去玩?   舒远脑海里又划过曲蓉蓉的威胁,越想就越觉得心惊,他摇了摇头,不会的,就算是曲蓉蓉不喜欢他,也不可能伤害到其他无辜的人......   余文的死太过蹊跷了,如果余文是因为自己而死,那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想到这些,舒远闭上悲痛的眼睛,在睁开的时候眼底一片清明,他看着余文,抿了抿唇。   他要查清楚,不能让余文不明不白的离开......   然而舒远还是太弱了,警局结案之后根本就不再理他,这时候能求助的就只有陆赢川,然而陆赢川不接电话,他去公司找,都说陆赢川去出差了。   陆氏对面的酒店,热里看着舒远跑来跑去,嗤笑了一声。   看着青龙,道:   “事情都办好了吗?”   青龙看着视频里的舒远,眼神微微眯起:   “都办好了,警局以及那几个大汉也都安排好了。”   热里晃了晃手里的红酒,然后一饮而尽:   “加快速度,医生说雁北就快要醒了。”   青龙领命,下去的时候想到视频里茫然无措的舒远,眉毛微挑,也太可怜了些。   不过喜欢上一个人了而已,居然遭到那么多不幸。   想是这么想,热里的命令他不得不从。   就在舒远一筹莫展时,一个女警察找到舒远,把一个文件交给了舒远。   她戴着口罩和帽子,朝舒远出示了一下警官证,然后道:   “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别想着报警,没有用的,他们不帮你。”   说完她就起身离开了。   包间里,舒远打开文件袋,里面有几张照还有一个手机。   照片和视频交代了余文被害的整个过程。   他屏住呼吸,点开手机里的视频。   视频里的画面最先在车上,余文被随便丢在后座上,视频里充斥几个大汉的笑声。   而后画面一转到了寒风潇潇的悬崖边上,舒远听着视频里呼呼的风声以及海浪拍打悬崖的声音。   他呼吸越来越急促,看到几个男人把余文拖了出来,把他丢在地上。   余文醒了,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们,然而几个男人并没有为此心软,他们冷笑着靠近他:   “可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哥非得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   舒远看到着,手指头攥紧了,每一个细胞都在忍耐着。   他看着视频里余文被活生生的投进了大海里,身影被黑暗冰冷的大海所吞没。   舒远尖叫一声,把手机朝角落里砸过去,可是余文的身影却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成了伴随他数年的梦魇。   而那几张照片,正是曲蓉蓉和那几个男人。   舒远呼吸巨颤,他没想到居然真的是曲蓉蓉......   为什么?   就因为自己和陆赢川在一起了吗?   舒远止不住的哆嗦,和陆赢川在一起的后果太大了,这不是他所能承受的啊......   想到余文舒远眼中就止不住的痛苦。   余文那么乖,他身患绝症可从来没有不好的想法,积极向上,对人也极好,他还那么小,才情窦初开没来得及表白就因为自己爱错了人而提前离开了这个世界。   余文对他来说不只是相处了半年的弟弟而已,他让他感觉到亲情感觉到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人纯粹的对他好。   这个安心的感觉陆赢川给不了,蒋秀芝给不了。   舒远想到余文腼腆害羞的笑容,还有公园里信誓旦旦说要好好读书让他过上好日子的余文,眼泪再一次决堤。   他的弟弟只是一个小小少年啊,他那天亲眼送他出门,却没有接到他的小少年回家。   舒远难过愧疚的同时恨意也从心底莽然窜起,他五指紧握,力度大到几乎要将自己的手骨给捏碎。   他回到医院,让蒋秀芝先好好休息,他去处理余文的事情。   说完他走出医院,去附近超市买了一个折叠刀藏在身上,然后打车去了Z市陆家的老宅所在的位置。   陆宅太大了,只到了山脚司机就不愿意进去了,让舒远下了车。   刚走没几步,恰巧遇上了滂沱大雨。   冰冷的大雨无情的迎面砸在舒远的身上,他毫不在意,冒着铺天盖地的的大雨往陆氏大门走去。   雨下得太大了,砸在舒远的身上疼痛无比,雨水从头顶淌进了他的眼睛里,刺痛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走到陆家大门前,清瘦的身体站在雨中,看着红木门,一言不发。   保安见他,以为是什么精神不正常的人,打着伞去驱赶。   舒远牙关紧咬,发红的双眼瞪着保安,像极了一条失去了理智的狗。   他爱陆赢川,一直都爱,可一直以来他得到了什么?   从林雁北在到怀孕了的女人,他满心满眼爱着的男人从来都不只有一个选择。   这些是舒远自找的,他认,可余文呢?又关余文什么事?   他因为爱陆赢川,让一条鲜活的生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以为只要他安分守己不去招惹陆家就没事,可是哪怕他再安分,陆家也都容不下陆赢川找了个没身份没背景的男人。   过往的是非对错,痴痴爱爱在余文因他而死的时候都显得不重要了。   他什么都不求了,不管爱不爱,在身份悬殊的这道鸿沟面前他们永远都跨不过去,就算跨过去了也是踩着余文的尸骨。   这对余文来说太残忍。   以往遇到再大的困难他都不想放弃陆赢川,可现在他真的不想继续下去了,他不求名分也不求和陆赢川厮守了,如果求真的能得到一件东西,他现在愿意花一辈子把余文给求回来......   可惜,他求不得长相厮守也求不回余文。   眼前的红木门被打开,曲蓉蓉走了出来,她站在台阶上,高高在上的看着大门前的舒远,冷笑一声,想到陆赢川被林家带了去,眼中亦然闪过恨意,道:   “你来找赢川吧?我告诉你死心吧,也别找他了,这会他正在国外和未婚妻旅游呢。” 第90章 我不爱陆赢川   舒远僵了一下,不想再去探究里面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看着曲蓉蓉,脑海里想的全是躺在殡仪馆里的余文。   舒远此时的模样看上去很是骇人,眼睛不知道是因为雨水还是因为恨意,此时看上去赤红一片。   他看着高高在上的曲蓉蓉,突然笑开了:   “我不是来找陆赢川的,我又不爱他为什么要找他?”   曲蓉蓉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舒远一步一步的逼近曲蓉蓉:   “我说,我废那么大的力气不就是想要听我说这一句么?”   爱上了陆赢川就是一种错误,从头到尾都是。   曲蓉蓉深吸一口气:“你再说一遍。”   “我说,”舒远停在她跟前,一字一顿,“我一点儿都不爱陆赢川,他和谁结婚和谁生孩子都跟我没有关系,所以......”   他掏出藏好的刀,一刀捅进曲蓉蓉的肚子里,厉声喊道:   “把我弟弟还给我!!!”   一刀下去血流如注,安保动作很快,把舒远制止住,然后抱着曲蓉蓉往回跑,去找医生。   最后曲蓉蓉死没死舒远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被关进了一件屋子里,四处不见光。   他缩在角落里,感受着外面嘀嗒嘀嗒的雨声。   舒远后知后觉的在黑暗中抬起手,他看不清,可却感觉双手灼热。   他深深的闭上眼睛,这一下,他和陆赢川彻底不可能在一起了。   中间隔着余文一条命和曲蓉蓉的一刀。   肚子突然一阵抽痛,他想伸手抚一下,可是却想到这只手见了血,然后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   宝宝,舅舅没有了,你们以后也没有父亲了,跟着爸爸吧,爸爸会保护好你的......   此时M国的林家。   一个杵着拐杖的男人冷笑看着对面模样绝色的男人,从桌子上拿起一把水果刀,道:   “想我放过舒远可以,照着你的腿来两刀。”   陆赢川看着地上的刀,想也没想就拿起来往大腿扎了两刀。   他对自己下得了手,每一刀的刀身都没进了腿肉里。   冷汗从额头上滴落下来,额头上青筋暴起,陆赢川咬着牙:   “伯父,你答应我的,放过舒远,雁北是我送走的,跟他没有关系。”   陆赢川痛得几乎晕厥,可眼神却死死的盯着坐在椅子上的林军。   林家本就是土匪发家,不管过了几代,骨子里依旧有着匪气,林武也是如此。   他知道陆赢川把林雁北交出去换了小情人的时候林武当场就让陆赢川把舒远交出去。   陆赢川不肯,对于林家这边又不可能不交代,于是就只能过来了,如果置之不理,必成大祸。   看着陆赢川为了舒远真的能做到这个地步,林武拐杖一丢,直直的砸在了陆赢川的身上:   “你还真是情深义重!!!你以为你自己捅自己两刀我就会放过舒远么?”   陆赢川的身体被砸得生疼,他躲都没有躲一下,他拔出刀身,丢在林武面前:   “伯父,雁北没死,半个月之内我会找到雁北平安送回来但是如果舒远出了一丁点儿事,我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说完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林武,然后往外走。   走出林家大门时,陆赢川的整条左腿都被鲜血打湿,鞋子里也黏糊得厉害。   陆赢川面无表情,似乎腿上两个血窟窿一点儿都不疼一般。   结果他走到向助理身边的时候,强忍着的表情一下子就崩了,他冷汗连连,一张嘴整个口腔里全是被咬出来的血:   “去医院。”   然而M国这边急症人数太多,看病速度也实在慢,轮到陆赢川的时候已经没有麻药了。   医生只能叫陆赢川忍着,拿着酒精直接往伤口上淋。   陆赢川低吼了一声,而后死死咬着牙不再发出一丝声响。   之后处理缝了整整四层线,第二刀下去的时候伤到了重要的神经,导致缝合的时候比第一个刀口处理起来更加麻烦。   没有麻醉剂,陆赢川痛得几乎晕厥,他死死咬着一块布,额头上的冷汗已经将他的发丝打湿了,看上去就好像洗了一个头一般。   一整个处理下来花了整整四个小时,医生建议陆赢川要卧床休息十天以上才行。   然而陆赢川刚下手术台,就接到来自他母亲的信息。   是一条mp3音频,他点开了一下,入耳的是倾盆的雨声,几秒后他听到了他母亲和舒远的对话。   听清里面的内容,陆赢川脸色一黑,他不信舒远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掏出手机给舒远回电,可是对方却已经关机。   陆赢川坐不住了,他抬起头看着向助理,眼底酝酿着风暴:   “订回去的机票。”   向助理刚才可是有仔细听了医生的叮嘱的,他犹豫:   “陆总......”   陆赢川:   “回去!”   向助理拧不过他,只能订了最早的航班回去。   回程的路上陆赢川一直沉着脸,他不信那些话能是舒远说出来的。   毕竟有多爱他他是明白的。   他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舒远会说出那样的话,知道舒远不可能不爱他了,可就是光听一听,陆赢川都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疼爆了。   另外一边曲蓉蓉得知陆赢川回来了之后,她躺在床上,眯着眼睛,道:   “去,把舒远放了。”   她就不信,两个二十五六的孩子还能撑得过这一次。   舒远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还是穿着昨天晚上那一身衣服,经过一晚上,衣服已经干了大半。   出来的时候他脸色苍白,什么都没有说,曲蓉蓉不会怎么样的他深知。   舒远看到自己平平安安的走出陆家大宅,他回过头看着这一大片红木乌瓦的建筑。   曲蓉蓉为什么不把自己也杀了?   是觉得作的孽太多了不敢再做么?   舒远冷笑了一声,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   他觉得两条腿很重,头也很晕,他看着眼前的路感觉怎么都走不到尽头。   这两天加起来仿佛过得比他过的二十多年还要漫长一些。   舒远实在走不动了,他勉强打了一辆车衣服也不换直奔殡仪馆。   他到的时候就看到蒋秀芝正趴在透明的隔离床看着躺在冰棺里的余文。   舒远愣愣的站在门边看着蒋秀芝,这短短两天间这个女人似乎又老了许多,无端生出一种行将就木的腐朽感。   这种错觉让舒远感到害怕,不禁想是不是自己命格太硬,克走了他的父亲还有余文还有那没有成型的孩子,现在是不是就要到他母亲了?   如果让一个舒远活着就要死那么多人,舒远宁愿死的人是他。   他死了来生变成畜生也好变成花草也罢,都不想成人了,太苦了。   他看着蒋秀芝,生怕蒋秀芝也倒在他面前,如果真的这样,那他真的没有再活着的必要了......   蒋秀芝回过头看到舒远愣了一下,而后四十多岁的女人竟然仿佛孩童一般无助的哭了起来。   她五官拧再一起,眼泪鼻涕爬了一脸:   “小远,你说你弟弟怎么会跑去海边玩呢?他乖了十几年,都快长大了突然就不听话的乱跑......”   她哭得声嘶力竭,哭出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感:   “老天呐!你好狠的心,他还那么小,你要是实在想收就收我,把他还回来了......”   舒远一言不发,眼泪却爬了一脸,他没敢告诉蒋秀芝真相,他也没有脸面去告诉她。   他走过去抱住蒋秀芝,母子两哭成一团。   舒远眼泪横流,不断的重复道:   “对不起......对不起......”   直到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看不过去了过去安慰,舒远才勉强收住情绪。   殡仪馆说余文停留了几天了,什么时候给他安葬。   舒远张了张嘴,看着已经哭晕了的蒋秀芝,忍下悲痛:   “现在吧......”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骨灰盒。   舒远抱在怀里的时候很轻,轻轻的放在四四方方的墓里。   他们在这里没有朋友,余文的葬礼就只有舒远还有蒋秀芝两个人。   宽大阴森的墓园里,只有舒远和蒋秀芝站在那里看着。   蒋秀芝倒在舒远的怀里哭得不能自己,而舒远以为自己也会哭。   可他伸手摸了摸脸庞,一点儿泪都没有。   舒远看着墓碑上余文的照片,想到第一眼见到余文的时候,小小少年长得很帅气,笑容腼腆,整个人身板挺直清清瘦瘦,像极了一株迎风飘扬的小竹子。   他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又少了一个。   舒远接连着好几天没有休息,昨天又淋了雨,果不其然刚回到家就开始浑浑噩噩的发起了高烧。   蒋秀芝也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没有注意到舒远的异常。   舒远躺在床上,眼前是不见底的深渊,他站在崖边上晒着太阳吹着风。   突然太阳不见了,风也变得凌厉异常,舒远害怕他爬起来往下跑,一边跑一边找陆赢川。   突然身后有人大叫了一声,他猛地一回头就看到余文被曲蓉蓉推了下去。   舒远脸色一白飞奔冲到崖边想要伸手抓住余文,可是却抓了空。   他惊恐的往外一探,发现余文血肉模糊的躺在了崖底。   舒远一下瘫倒在地,突然曲蓉蓉来到他身边,恶狠狠的道:   “这就是你不离开陆赢川的下场!”   “我离开......我真的不喜欢他了......” 第91章 后悔遇到你   陆赢川看着病床上满头冷汗,嘴里一直念着不喜欢他了的舒远,放在膝盖上的手狠狠的攥了起来。   他在飞机上的时候就一直想着舒远的话是不是人工合成的,他怎么会不喜欢他。   如今看来......   陆赢川看着舒远,嘴唇紧紧的抿着,大腿上的伤也在隐隐作痛。   他看到舒远的盐水没有了,站起来按了一下铃,护士很快进来给舒远换药。   陆赢川眼神不离舒远:   “他还要多久能醒?”   “烧退了,”护士看了一眼,“估计很快就能醒。”   话音刚落,舒远就悠悠转醒,梦里的一切真实而又悲烈,他醒来后坐在床上,一时间分不清哪里是梦里哪里是现实。   他抬起看到陆赢川,先是一愣,而后像没有灵魂的娃娃一般转开了目光。   舒远心想自己真的是傻了,陆赢川怎么会在这里。   他下了床,刚走两步,就被输液的管子往回扯了一下。   手上一阵刺痛,他才回过神眼神四处扫了一圈,才发现这里的装潢根本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医院。   陆赢川也回神看到舒远手上回了血的手,他猛的一僵,然后把他抱回床上:   “你干什么?!”   陆赢川熟悉的气息喷洒在舒远的头顶上,他一僵,这几日的遇到的事情,既然悲伤又无助,他看到陆赢川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情绪又再一次上升,委屈到了极致,让他想抱着陆赢川哭。   可是脑海里却划过余文的脸庞,他硬生生的打住这样的想法。   他看着陆赢川,眼前的男人模样逐渐和那雍容华贵的曲蓉蓉重合。   舒远推开陆赢川,闭上了眼睛:   “你走吧。”   陆赢川瞳孔地震,他听得出舒远语气里的淡漠。   这才过了多久?半个月不到。   他不相信这么短的时间里舒远就会变了心,他抓着舒远的肩膀,声音低沉沙哑:   “烧糊涂了是不是?我是陆赢川。”   舒远心底一颤,他当然知道是陆赢川,就算是化成灰他都不可能认不出陆赢川。   只是先如今他实在不知道该以什.雨延么样的心情去面对陆赢川,他索性闭上眼睛:   “陆赢川,你走吧,我们就这样吧我们不合适。”   陆赢川错愕的看着舒远,心脏乃至五脏六腑都遭受了一次动荡。   他们最煎熬的那段时间舒远都不曾袒露出这般决裂的态度。   这一次他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委屈或悲伤的哭诉。   就是平静,平静得让陆赢川害怕,他彻底慌了神,吼道:   “什么不合适?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跟我说不合适,我们哪里不合适?你把这句话收回去,我不喜欢这句话,我跟你说,我没有要和女人结婚,我发誓,你相信我。”   “我这段时间是去了M国,我去处理了一些事情,不是故意不接电话,马上就处理完了,林雁北也快要找到了,一个星期你给我一个星期,我真的跟那个女人没有什么关系,我没有碰她。”   陆赢川的目光一直看着舒远,他解释了那么多都不见舒远的表情有任何的波动。   舒远深吸一口气:   “我们哪里合适了啊陆赢川,门不当户不对,你家里想要你娶一个和你身份匹配的,我不行的,我哪怕不要任何名分我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抢他们都容不下我的,我对你来说是污点。”   陆赢川愣住了,他伸手想要牵住舒远,深邃的眼底迷茫无助,他不知道半个月前还恩恩爱爱的爱人怎么突然就变了脸:   “舒远,我没有碰那个女人。”   舒远看到陆赢川红的眼眶,他错开目光:   “不重要了陆赢川,碰或者不碰都不重要了,我不在乎了。”   “你怎么能不在乎!”陆赢川捏着他的肩膀吼道,眼睛赤红一片,“你不能说不合适就不适合,我们以前就不合适,你以前怎么不说?!你不能......”   “你不能......”陆赢川哽咽了,眼底带着一丝偏执,不能什么陆赢川也不知道,最后憋出一句,“你只能爱我......”   舒远闭上眼睛,他现在脑袋里一片混乱,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怎么都走不到头。   他以前觉得陆赢川就是他的灯,只要有他在一切就都会好的。   可是现在呢?他的灯被迫熄灭,他不由想为什么曲蓉蓉要是陆赢川的母亲,如果曲蓉蓉不是陆赢川的母亲那该有多好。   陆赢川这个名字犹如小树苗,已经在他心脏深处扎了根,平时要是遭受点风吹雨打舒远都心疼得受不了。   可现在舒远要亲自动手把这呵护得好好的树苗挖去,心脏属于小树苗的位置空了一大块,血淋淋的伤口在心口上怎么都愈合不了了。   舒远张了张,却发现光是呼吸声都是颤抖的,他咬了咬牙:   “以前是我不对,我应该在泥沟里的,可我非要去揽天上的月亮,是我过了界,对不起,原谅我吧。”   陆赢川咬着牙,口腔里全是血腥味,他紧紧握着舒远的肩膀,力度大到似乎要将他的肩膀捏碎:   “你今天生病了,等你好了我们再谈。”   说完他松开舒远,直起身子:   “我去给你买吃的。”   “陆赢川,”舒远叫住他,哑声道,“我后悔了。”   陆赢川僵住,他觉得他应该马上离开这个地方的,可是双脚却很重,怎么都挪不开脚。   “我后悔了,我后悔遇到你,后悔和你在一起了,如果有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不要认识你。”   舒远不忍看陆赢川的表情,他现在只想把陆赢川推开,他无法面对陆赢川,一面对陆赢川他就会想起余文。   陆赢川的指尖紧紧的攥着,他浑身僵硬的微微偏过头,道:   “你先好好休息。”   说完他大步走出病房,然后走进消防通道里然后脱力般的靠在墙上。   他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烟,打火机连打了几下都没有点上火。   陆赢川猛地一把将打火机砸了出去,打火机砸在墙上连跳几下然后炸开。   伴随着这一声炸裂陆赢川觉得胸口那颗心脏也炸了,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痛。   不死不休,无休无止。   他缓缓地从嘴角取下烟,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左腿微微弯曲着,那两个伤口是新伤。   从受伤到现在他还没换过药,此时伤口正疼得厉害,可再疼都没有胸口的位置疼。   他以前真的是小看了舒远,看着瘦瘦弱弱,伤起人来居然这般狠。   陆赢川让向助理去买粥,他在外面呆了好一会才回去。   刚回到病房看到病床上叠好的被子愣了一下,抓着一个医护人员道:   “他人呢?!”   护士看到陆赢川的模样愣了一下,要不是男人脸上的寒霜她可就要犯花痴了,道:   “他几分钟前刚办出院。”   陆赢川呼吸一乱,他就这么急,一点儿都不想留在他身边吗!   他正要转身去追,医生拿着一张单子出来对护士道:   “他还有一张检查单子没有拿,走了?”   护士看了一眼陆赢川,道:“你是刚才那个病人的什么人?”   “男朋友。”陆赢川冷道。   医生闻言嘴角勾起笑容:   “既然如此就恭喜这位先生了,您爱人怀了双胞胎。”   陆赢川一喜,借着有些疑问:   “双胞胎?之前检查的时候没查到。”   “之前孕早期,可能是其他医生没注意到,不过现在两个胎心很明显,恭喜了。”说完他把检查报告塞到陆赢川的怀里转身去忙了。   陆赢川拿着检查报告,看着报告上那副图,轻轻抚了一下,这就是......他和舒远的孩子。   他用力抹了一把脸,然后把报告折好轻轻放在怀里。   舒远没回家而是买了点水果去了墓园,他一一摆在余文的墓碑前。   如果什么都不说,似乎多说一句话都加深他的罪孽。   不知道站了多久,舒远的双腿都已经发麻了的时候他才动了动,伸出手轻轻抚了一下碑头:   “哥明天再来看你。”   舒远回到楼下看到陆赢川的车,愣了一下装作没看到径直越过。   陆赢川一把抓住舒远的手,声音已经沙哑了:   “你吃了没?去哪了?”   舒远挣脱他的手掌心,用陆赢川从来没有见过的冷漠面容道:   “这跟陆总没有多大的关系,这里是我家,您请回吧。”   陆赢川一把拽过舒远将他抵在墙上,咬着牙:   “你肚子里有我的两个孩子,你说跟我没有多大的关系?!”   “陆总记错人了吧,”舒远直视陆赢川的眼睛,“况且我们又没有结婚,我肚子里孩子又怎么可能是陆总的呢。”   陆赢川气急,他强迫性的抱住舒远,低声道:   “舒远,你这是怪我还没有娶你吗?要是你愿意我们两个现在立刻马上去领证,我求你,别闹了。”   舒远闭上眼睛,这要是以前听到陆赢川这么说他肯定早就拉着陆赢川走了,可现在不是以前,他们中间还隔着一个余文。   他推不开陆赢川,只能伸出手在他腿上狠狠拧了一把,道:   “陆赢川,我真的不稀罕了,我话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你非要让我讨厌你恶心你么?” 第92章 他是“意外身亡”   陆赢川没想到这些话能是舒远说出来的,他愣愣的松开舒远。   舒远深吸一口气,径直上了楼。   他一上去就浑身脱力的靠在门板上,想到陆赢川呆愣的表情,他用力抹了一把脸,就这样吧。   他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那可是高高在上的陆赢川,自己说的难听,陆赢川肯定接受不了的,以后应该就不会再来了吧。   舒远心脏稍稍拧了一下,他垂下眼眸,这对他们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陆赢川在楼下站了许久,直到双脚发麻没了知觉他才缓缓地从楼道口离开。   刚坐上车打算抽会烟的时候周霄的电话来了。   “你在哪里?热里现身了,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抱着雁北去了市医院,快来。”   陆赢川精神一凛,他为了抓热里花费了大半的时间和精力。   在每个城市和海口设了冲冲卡关,前期不知道的时候在国外同样也设了许多,几乎覆盖了整个M国和东欧的几个国家。   花费了不少人力和钱财。   哪怕是知道热里就在Z市时他都得要十足的把握才能动手。   而眼下正是最好的时机。   他抹了一把脸:   “让各路的人都准备好,我现在马上过去和你汇合。”   他抵达医院的时候在身上别了一把枪,面对热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他们暗中疏散医院里的人流,去往隔壁的418医院,用报销他们当天的检查费和医药费作为补偿。   很快医院大半的人群就疏散了出去。   就在这时,大厅里突然响起一声枪响,陆赢川僵了一下,立刻就冲了进去。   刚上三楼就看见热里抱着林雁北的热里,正举着枪打穿了玻璃,眼睛赤红的瞪着吓瘫了的医生,吼道:   “他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流那么多血?!!!”   青龙跟在他身后,一眼就看到了陆赢川,眉头一蹙,侧身看了一眼热里。   后者马上会意回头看到了陆赢川,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瞪着医生。   青龙叹了一口气,蓝颜祸水,热里这辈子都垮在了林雁北的身上。   陆赢川看到医生脚下的尿液,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来,道:   “热里,放开你手里的枪,把人都放了。”   热里充耳未闻,他这会就像一头丧偶的狮子一般疯狂。   见医生不回答,他对着医生的脚下又开了一枪:“说!”   医生看了一眼陆赢川,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他走过去翻开林雁北的眼皮还有他手腕上随意绑着的伤口,抖着嗓子:   “他失血过多,可能是......晕过去了,可能病人身体薄弱才会出现暂时的休克......”   “能治好吗?”热里道。   医生示意他把林雁北放在病床上,热里一僵不太想撒手,可是怀里的人却没有一点儿动静。   他前所未有的害怕,全身的理智已经离家出走,轻轻的把林雁北放在床上。   然后微微退开一些,让医生来看。   医生看到修罗一般的男人,咽了咽口水,然后凑了过去。   就在此时,本逼着眼睛的林雁北突然睁开眼睛,抄过医生口袋里的剪刀抵在脖子上,然后翻身下床。   这一系列的操作让热里愣了好几秒,等反应过来后他歇斯底里的吼道:   “你骗我!!!”   他举着枪对着林雁北,表情疯狂。   林雁北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看着热里眼底一点儿光都没有:   “你想杀我?来啊热里,一枪开在我脑袋上,我早就想死了......”   热里看到他眼里的神色缓缓垂下手,只是眼底疯狂悲烈的眼神依旧没有散开:   “北北你知道我不可能杀你,来,宝贝,告诉我你什么时候醒的?又是什么时候联系的陆赢川?”   “我早就醒了,热里,你令我作呕,你怎么不去死!”林雁北情绪爆发,“我恨死你了,你把我糟蹋成这个样子,毫无人权可言,你还想怎么样?”   “你到底想要什么?!!”林雁北把剪刀没入肉里,一条鲜红的血流了下来,“想要我死还是怎么?”   热里嘴唇张了张,他想要林雁北爱他,分出对陆赢川的喜欢来喜欢他一些。   他看到林雁北脖子上的血,突然笑了,他笑得开怀,这个男人宁愿死也不要留在自己身边。   热里丢掉枪,望着林雁北的眼底带着不舍还有决裂:   “既然你死都要离开我,那我也不强求了。”   他说完,顿了几秒,看着站在窗子好看得不可方物的林雁北,眼里悲痛,想想被有着不健全人格的人爱上林雁北确实倒了大霉。   热里低低的笑着,眼眶湿润了一些:   “北北,这几年......对不起。”   林雁北愣了一下,还没等反应过来,突然听到走廊上传来声响。   他一喜,一边将剪刀抵在脖子上一边缓缓往外挪过去。   热里看见了,他们离得不远,他一伸手就能把林雁北扣在怀里,只要他想,他就能像上次一样轻轻松松把林雁北带走。   但是......   北北不喜欢他,他会死。   他到底没有动手,只是看着林雁北离他越来越远,回到了陆赢川身边。   青龙举着枪,道:   “朱雀没有回来,玄武也出事了,现在怎么办?”   热里冷笑一声,他目光和几十米开外的男人对视着,这个男人虽然是白道上的。   可下手却不轻,解决他身边的食物动作快狠准,几天时间内,他的两个得力助手纷纷出事。   输给这样的男人,不算太丢脸,不过......   热里想到舒远,冷笑了一声,他给他留的麻烦,一时半会里也够陆赢川吃一壶了。   热里收回视线:   “走。”   陆赢川见他要跑,把林雁北交给周霄,然后自己跟了过去。   热里到底不是吃素的,很快就冲出了医院,驱车往渡口赶去。   陆赢川看着那辆横冲直撞的越野,不容多想马上也上了车,追着他开了过去。   热里要是逃了,之后或许还有更大的麻烦。   此次抓铺热里,陆赢川跟警局借了人,警方也积极配合。   毕竟这是国际通缉犯,要是抓到了功不可没,所有人都会因此而晋升。   一时间路上警笛声不断。   青龙看着后视镜穷追不舍的陆赢川,空出手往后开了一枪。   打中了陆赢川的玻璃,一时间海风透过玻璃拍打在陆赢川的脸上,裸露的皮肤也都被碎了的玻璃划伤。   他顾不上疼痛,油门踩到了底,很快赶上热里,把他的车别向绿化带,想要让他们停下来。   可对方不愧是亡命之徒,青龙反别了过去,车身狠狠的撞在陆赢川的车头上。   陆赢川躲闪不及,整个人连人带车滚了几圈往前滑过去撞飞了热里的车轮子。   他恍恍惚惚间看到热里和青龙从车上下来,往小路跑去。   陆赢川想去追,可是眼皮却越来越沉......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脑袋一阵刺疼,他伸出手扶了一下,触摸带了一圈沙布。   陆赢川顿了一下,记忆慢慢的回归。   他猛地坐起来,看到床边的周霄,道:   “热里呢?抓到了吗?”   周霄叫来医生给他检查,检查过后才道:   “你是真嫌命大,有警方军方的人在追,你凑什么热闹?”   陆赢川不理他:“怎么样了到底?”   “中了五六枪,两人都跳海了,没有捞到尸体。”周霄道。   陆赢川拧眉,没有抓到人,他始终觉得心脏这里还放不下。   周霄看出他的担忧:   “你放心吧,雁北的事情到底还是让军方知道了,他们会派人保护雁北。”   陆赢川揉着眉头:“雁北肯?”   过去他就是不想让人知道那些不堪才没有上报。   周霄点头,想到林雁北要在那么多人面前念证词就觉得不忍。   两人一段时间沉默,过了一会周霄想起什么,道:   “你这个腿是怎么回事?医生说是旧伤,要是不好好养,要留下后遗症的。”   陆赢川伸手摸了一把腿,然后道:   “我睡了多久?”   “三天。”周霄道。   陆赢川顿了一下,找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上没有任何信息和电话,他点开微信,看到各种关心的信息,挑了几条回,然后退开在网上搜了一下。   果然事情不小,闹得轰轰烈烈,就连国家卫视都在表彰陆赢川,其他营销号可都夸大其词的说他伤势如何如何。   网上不少人表达了关心,可陆赢不在乎,他在乎的那个人偏偏一心信儿都没有。   这么大的事情,他不信舒远看不到......   陆赢川闭上眼睛,好一会才睁开,哑声道:   “这几天他来看我没?”   “谁?雁北啊?他还没醒。”周霄不明所以。   陆赢川看着他,周霄后知后觉反应他口中的他是谁,他摸了摸鼻子,不想去看陆赢川眼底的期待:   “没来过。”   陆赢川抿唇不语,打电话叫来了向助理。   他觉得舒远实在是不对劲,他不相信一个人段时间内变化那么大。   他把周霄赶出去,忍着身上的不适道:   “查到了么?”   向助理点了点头,道:   “舒少爷的弟弟已经意外溺水身亡了。” 第93章 舒远,我也疼   陆赢川猛地抬起头,跟向助理再一次确认,得到结果后他抿着嘴唇不说话。   说实话,他挺欣赏余文,欣赏他袒护舒远的态度。   他在国外找了一只抗癌的专家,一个星期后就能到香山常驻了。   陆赢川心底也不痛快,他是真的把余文当成了小舅子对待的。   他深吸一口气,余文出事的时间他在M国,再一次在舒远无助的时候他不在身边。   怪不得舒远说不喜欢他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陆赢川深深的自责,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舒远,好好抱一抱他,说他还在。   想是这么想,陆赢川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拔掉针头,让向助理去拿了一套衣服来换上之后去了出租屋。   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舒远已经把锁换了,他原来的钥匙开门,给舒远打电话才发现已经被拉黑了。   陆赢川用力抹了一把脸,大腿还有头上的伤都在隐隐作痛。   站久了大腿的伤火辣辣的,他换了一下姿势,把一半的重量压在右腿上。   不知道等了多久,突然听到楼梯间传来舒远说话的声音。   陆赢川一喜,紧接着的男声让他所有表情都凝固了。   他看着同时出现在眼前的舒远还有黎封觉得浑身都开始不对劲了。   尤其是看到黎封贴舒远那么近的情况下。   两人也看到了陆赢川,皆是一愣,舒远上下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脸上大大小小青青紫紫的痕迹,还有脑袋上的纱布指尖微微攥起来。   几秒之后他强迫自己错开目光,不再看陆赢川,仿佛陆赢川只是一个陌生人。   他扯着嘴角对黎封道:   “谢谢你啊,留下来我做饭吃了再走。”   黎封挑着眉扫了一眼陆赢川,点点头笑着道:“我的荣幸。”   陆赢川看出来舒远的淡漠,心口一痛尤其看到他和黎封那么亲密的情况下。   他上前一把拉住舒远,然后冷冷的看着黎封,道:   “你来这干嘛?”   黎封不怕他,靠在墙上底气十足:   “远远邀请我了,倒是陆总,远远看上去不是很欢迎你,快滚吧。”   黎封左一句远远右一句远远刺激到了陆赢川,他拳头握得咯吱响:   “黎、封!”   黎封嗤笑一声,拉着舒远的一只手带了回来,然后撒娇着道:   “我已经好几天没吃热乎饭了,做个爱心餐吗?”   舒远一僵,他能明显感觉到陆赢川的气温在直线往下掉。   可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身后的男人气息粗了起来。   然后黎封就被人一拳打在了墙上,嘭的一声闷响。   黎封用舌头顶了顶,吊儿郎当的眼神变成了凌厉的狠意,他攥起拳头一拳打了回去。   陆赢川毕竟练过泰拳,哪怕身上有伤但还是占了上风。   他把黎封放在,一只手抓着黎封的衣领一手狠狠的往他脸上连砸了几拳。   没几下黎封鼻血就出来了,他冷笑了一声,似乎在嘲笑陆赢川的无能狂怒:   “陆赢川,你真是男人,舒远还怀着孩子你就当着他的面大打出手。”   陆赢川一僵,愣愣的回过头表情像做错了的孩子一般惶恐,他松开黎封:   “我......”   黎封趁他不注意,拽着他的头抬腿顶了上去。   “咚”了一声陆赢川的脑袋狠狠的磕在黎封的膝盖上,还没愈合的伤口再一次见血,血从纱布里渗了出来。   他一阵头晕眼花,黎封用力把他掀开,然后爬了起来,朝舒远撒娇:   “远哥......”   舒远余光看到陆赢川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心下一紧,却横了横心,对他视而不见故作亲密的给黎封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疼不疼?”   黎封点了点头。   “进去我给你抹药。”   说完他拉着黎封进屋然后当着陆赢川的面关上了门。   陆赢川眼睁睁的看着舒远眼神始终没落在自己身上,心下剧痛。   他靠在墙上喘着粗气,脑袋上的沿着脸颊流下来滴在胸前的黑色大衣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赢川才缓缓地抬起手抹了一把脸,看着手心的血他愣了一下。   伤口很疼,可是胸口的疼痛却比伤口痛上几百倍。   他有些火,可最后怒火却慢慢的化成了委屈。   陆赢川喉间干涩,整整三天出了那么大的事舒远都不来看一眼,他就那么十恶不赦么?   如果自己不小心真的没有了,他是不是也会这样无动于衷?   陆赢川看着禁闭着的门,苦笑了一下,他还想说来安慰舒远,可欲.演现在看来,他不需要了。   他敲了敲门,可是里面有谈笑声有炒菜的香味,可是就是没有人给他开门。   陆赢川把头抵在门板上,他也还没有吃东西,身上也挺疼的。   他想舒远了。   余文出事他没有陪在舒远身边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舒远不开门黎封不出来,他就站门口一直等,好几次他都想砸门进去,可想到舒远的肚子硬生生给忍了下来。   走廊上虽然不灌着风但是也不暖和,陆赢川腿疼所以一直没有走动,身上已经冻僵了。   本来就冷的表情此时硬生生被天气镀了一层寒霜,看上去就更加不亲近人。   一直等到了夜里十点过陆赢川才等到黎封离开,离开的时候他看着黎封身上的围巾气红了眼。   这条围巾他认得,是舒远常围的那一条,天气冷得厉害的时候舒远总是把围巾围高,把嘴巴捂住,只留出半截脸,陆赢川觉得好笑每次都要逗一逗。   可现在这条围巾却围在黎封的身上。   黎封见陆赢川还在挑了眉,然后回身抱了一下舒远:   “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不要太想我。”   舒远僵硬着身子,不想去看陆赢川的表情,他没想到陆赢川能等那么久,围巾他真的不想给黎封,可耐不住他一直要,就只能借他围了。   等黎封是身影消失在楼道里,舒远还是看着楼梯口发呆,心里想的却不是黎封。   可这幅表情落在陆赢川眼底就是在恋恋不舍,他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狠狠的拧着一般疼,他冷道:   “你就那么舍不得他么?”   舒远愣了一下,没有回答陆赢川的问题,而是要去关门。   陆赢川眼疾手快,把一只脚卡了进去,哑声道:   “舒远,我也疼。”   说完他抓着舒远的手放在胸口上:“这儿疼。”   他极少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母亲从小就告诉他,外露的情绪会成为别人伤害你的重要途径。   所以从小到大他都把自己隐藏得很好,开心不开心他都能藏好。   他今天也努力都想要像以前一样去藏,可藏不住。   舒远的手贴在他胸口上,感觉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心脏仿佛被灼到了一般,也疼得厉害。   可他想到门后面余文的照片,他就觉得不该如此,陆赢川与他来说,是仇人。   “陆总要是疼就去医院,”他干巴巴的道,“您走吧,我该休息了。”   “你是不是生气了,”陆赢川表情低落,看着舒远的眼眸有着一丝丝黯然,“跟黎封合伙来惩罚我?”   说完他又道:“余文不在了你心情不好我理解你,把你的话收回去吧,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我应该回来陪你的......”   舒远僵了一下,瞳孔猛地放大,他抬起头看着陆赢川,想把什么事情都说出来,可最后到底没有说,说出来又有什么用?   如果说出来事情的结果能改他可以说一万遍,但是事实就是改变不了什么。   他已经不想再去触碰这个伤口,舒远深吸一口气,只是用力把陆赢川推出家门,颤声道:   “你给我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求你了......”   再吃闭门羹,陆赢川心灰意冷,落寞的看着房门而后转身离开。   他随便找了一件酒吧坐着,随便点了一些酒,然后仰着头连灌了几杯酒。   这些酒很烈,从喉间往下直烧着他的喉咙,有了赵蔓清的前车之鉴他不再多喝,而是喝得差不多就停了下来。   本以为酒精会麻痹大脑,却不想越喝越精神,脑海里舒远和黎封的画面越发清楚。   脑袋一阵刺痛,陆赢川抱着头咬着牙忍过去,缓过去后他又连喝了几杯。   深邃的眼眸一片清明,无论舒远和黎封是什么情况他都不可能让孩子叫黎封父亲,更不能让舒远和黎封在一起,除非他死!   陆赢川在酒吧里单独开了个上座,一个人坐了一晚上。   直到早上六点他才堪堪有了睡意,眯着眼睛睡了一会手机铃声就疯狂的响了起来。   他睁开眼睛伸出手揉了揉眉头,见是副总的的号码他这才接下:   “什么事?”   “陆总,我们之前一直跟的H国M国的产业被黎封截胡了,他不知道从拿里拿到了我们第一批成品测试的结果文件递给了那边的负责人,现在合作方以不符合要求终止了我们所有的合作!”   陆氏的产业涵盖面积很广,但是杂,没有完整的生产链,这几年陆赢川一直在拼命的统一产业,现如今陆氏药业已经在国内站稳脚跟且东风大起。   可想要做大还是要面向全世界,于是他才想要打开H国和M国这两大医药大国的市场。   而那第一批药对打开市场来说至关重要,但是偏偏测试的时候出现了致命的问题,那些失误给陆氏造成了不少的损失,没成功的药已经全部销毁没有一件卖出去过。   可尽管如此,在医药界里这样的失误是绝对不允许的。   陆赢川站了起来,到公司的时候副总已经急得嘴皮子起了水泡。   见到陆赢川,他跑上去:   “怎么办?现在董事会也在闹!”   陆赢川稳住他,大脑飞速运转寻找对策,可最后却发现似乎条条路都走不通。   他实在没想到那最机密的测试文件会被泄露,这个文件是他亲自保存的,一直放在香山里的书房里。   而能靠近书房的人......不多。 第94章 舒远的“背叛”   陆赢川想到那个可能,很快就将想法摒弃,他不能这么想舒远。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眼下主要的是去把事情处理了。   虽然那份文件很致命,但是好在他们第二批药物已经做好了,没有任何问题。   他顾不上身上的伤,马上飞到了H国和M国去处理。   这一去去了整整十天都没有处理完,十天里那些人故意百般刁难,酒都是往死里灌。   陆赢川十天里没有一天是不喝酒的,身上的伤口因为没有好好处理已经开始发炎。   第十一天他们终于把话题往生意上谈,陆赢川把酒按下,然后看着对面的洋人,道:   “这十天我陆氏已经表现出足够的诚意了吧?您看那个事情......”   那m国人抚了一下胡子,然后嗤笑了一声:   “陆先生我想您会错意了,我可没说还要继续听您合作,这十天您不是在和我们吃喝玩乐么?”   陆赢川眼神一凛,没想到他会突然变卦,他冷冷的看着路易斯,然后道:   “你耍我?”   路易斯耸了耸肩:   “没有,而是黎给的价格更低一些,也更适合我。”   又是黎封,陆赢川冷笑一声,他站了起来把杯子里的酒直接倒在地上,声音不急不躁,似乎半点没有受影响:   “如此,路易斯先生这单生意我们陆氏就不做了,您该清楚您只是最好的选择,的不是唯一的选择,既然您选择一个兴起的火苗那就祝您好运。”   说完让向助理给自己披上大衣,然后往外走。   路易斯没想到陆赢川就这样走了,他本意是想压一压价格的,却没想到他没有按照常理出牌。   可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咬着牙继续下去,只希望黎封不要辜负他能打败陆赢川。   回到车上向助理气得直咬牙:   “他们欺人太甚!”   陆赢川沉着脸坐在后座支着脑袋一言不发。   失去了M国和H国的市场固然可惜,但不代表其他国家没有销路。   总有一天他要把黎封吞下去的拿回来。   回到Z市陆赢川遭受到前所未有的风暴,整个董事会发起弹劾,让他让位。   陆赢川看着年过半百的董事们,脸上半分不露怯:   “此次给大家造成的损失我自愿抬腰包给大家填补,晚辈在这里向各位叔伯们要半年的时间,半年内不把M国和H国的市场拿回来我自愿退位。”   说完他咬着牙朝各位董事会的董事们鞠了几十度的躬。   陆赢川都说到了这个程度他们也不好再为难,半件而已,与他们来说不算亏。   事情暂告一段落,陆赢川坐在椅子上揉着眉头,开春了天气湿哒哒的,陆赢川的坐腿隐隐作痛。   他咬着牙忍着,大腿的伤好是好了,但是受伤时没有养好,现在已经落下病根,一遇阴雨天就会疼。   这是他第一次痛,不算太过分,陆赢川觉得还能接受。   他掏出手机划开微信上的信息,看到舒远的身形慢慢的圆润了起来,快四个月了,他的肚子慢慢的起来显出了一丝丝孕态。   陆赢川看着照片里舒远坐在公园里拿着一根火腿肠喂流浪猫,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他把照片放大,照片里的舒远精神状态不算特别好,眼睛底下一片青黑。   陆赢川抿着薄唇,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这么久以来他想给舒远打电话又怕招他烦,所以才叫人暗中把舒远拍了下来。   他手指往下划,结果没划几张就看到黎封的身影出现了在了照片里。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   舒远站起来对着黎封笑,黎封也笑得开怀,身边的小流浪猫无端给这个画面添了一丝温馨。   陆赢川心脏猛的刺痛,不知道看上去他们就像一对恩爱的小夫夫一般。   他胸口的怒火越来越冲,拼命的忍着怒火去划下一张,看到黎封把舒远抱在怀里之后陆赢川彻底绷不住了,一把将手机砸了出去。   他拿过车钥匙,车身破开黑夜往出租屋狂奔而去。   二十多天了,他一个电话都不敢给他打,结果舒远却揣着他的孩子这么和人搂搂抱抱?   等车开到出租屋楼下,陆赢川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顶楼砰砰砰的砸门。   好一会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把门打开看到陆赢川,愣了一下,不耐烦的表情微微缓了下来:   “你找谁?”   “舒远。”陆赢川冷道。   “谁?你是不是找错人了?这是我家。”   陆赢川僵住了,深吸一口气,道:   “你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男人看了一眼陆赢川,道:   “三天前。”   陆赢川的胸口就像被挖了一个口子一般,冷风灌进他的胸口里,疼得厉害。   他回到车上,手指紧紧握着方向盘,舒远......   真是够狠!   他就这么不想再见到他吗?   陆赢川咬着牙,想到照片舒远和黎封和谐的模样,眼底酝酿着狂浪风暴,他想甩开自己和黎封在一起?既然如此他偏偏不能如他愿,想都不要想!   ......   舒远正在给孩子打毛线鞋子,然后打了个喷嚏,他起身去关上窗子,看到窗外居然下起了春雨,他伸出手去接了一些,冰冰凉凉的。   他猛地收回手,眼中闪过一抹悲痛,以前他最喜欢下雨天,听着雨声睡觉是最舒服的。   可现在最喜欢的天气却成了最害怕的天气,他总能想起余文。   他站在窗子边直到双腿有些酸了他才挪回椅子里坐着。   舒远坐下去有些吃力,他没想到自己真的怀了双胞胎,之前那个孩子调皮竟藏了起来,长大了一些才被医生发现。   被发现了之后那孩子居然猛长,短短二十几天就让他肚子鼓了起来。   他有看一些孕夫怀孕的照片,在医院也有碰到过,他们肚子都不算明显,衣服宽大一些就看不出来。   他的这个肚子不知道是不是双胞胎的缘故,大得厉害。   舒远抚了一下肚子,嘴角微微勾起,这两个孩子已经成为了他重新活下去的勇气。   他抚着肚子,脑海里突然想到陆赢川的脸,心脏漏跳了一拍,胸口漫起一股酸涩,许久之后才慢慢的降下去。   二十多天了,那个男人再也没有来过,不再来找也好......   舒远微微垂下眸子,他虽然说不来也好,可是那个男人总是会在三更半夜出现在他脑海里,根本没有没办法彻底把他挖去。   不知道是不是孩子感觉到他的难过,轻轻动了一下。   舒远搭在肚子上的手突然感觉到轻微的动静,他一僵,连忙掀开衣服将手搭在肚子上好好感受。   结果什么都没有,他有些失望,医生说孩子4-5个月就能感觉到胎动了,刚才那一下他还以为是孩子会动了。   就在他要移开手的时候,手掌心又连续被踢了几脚。   舒远惊喜了起来,心底像有一汪暖流在缓慢涌动,将他一晚上的苦闷一扫而空,一直抚着肚子,可那几下之后孩子可能累了不再有动静,他也没有失落,乐呵呵的继续打毛鞋子。   这是他跟蒋秀芝学的,她会的花样多,舒远学了不少,等过几天他再去买一些毛线给余文也打去。   舒远晚上睡得少,就算睡也会被梦魇惊醒,所以鲜少会有睡意,可今天睡意却浓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孩子动了他开心所以才有了困意的。   窝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陆赢川找人跟房东拿了舒远这一件屋子的钥匙禁止开了门进来。   屋子不算大,两室一厅的户型,很小,大概就七十平左右,灯光昏黄照在屋子里的装潢上看上去很有年代感。   他抓着手里的文件看着睡得沉沉的舒远,恨不得把手里舒远出卖他的证据拍到他脸上去质问他为什么。   他一开始以为舒远说不爱他了的话肯定只是在生气闹别扭,只要他有耐心就能哄好舒远。   毕竟他的肚子里还有他们的孩子,他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天知道他看到这一份证据时有多绝望,当时想生吃舒远的心都有了。   可满腔恨意的来看到舒远睡得毫无防备,他突然不忍心了,甚至动作都不忍太大声,不想吵醒舒远。   陆赢川捂了一把脸,把微微颤抖的嘴唇给抹了下去,他气舒远,可更恨的还是自己,都这个时候了还是对舒远恨不下心。   他深吸一口气,他不忍心他认,只要他乖一些不再跟黎封有往来,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不追究他出卖他的事情。   只要他像以前一样满眼都是自己,他就不追究......   他弯腰下去微微拉开舒远搭在腹部的手,打手轻轻盖了上去。   刚盖上去就感觉到一个很小的力道踢了他一下,陆赢川呼吸一僵,意识到这是什么后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这是......他们会动了!   就在这一刻,一道名为血缘的特殊枢纽无形之中将他们的命运紧紧扣在了一起。   陆赢川沉浸在喜悦之中,把恨意和背叛抛之脑后,他抬起眸子看着舒远,控制不住把他抱了起来,舒远很轻,轻易就能抱起来放在怀里。   舒远仿佛感觉到了令人安心的气息一般,往陆赢川怀里拱了一下。   这个动作让陆赢川大为满足,他低头吻了一下舒远,却不想这一吻就把舒远吻醒了。   舒远看着放大了数倍的脸,一时分不清直接对着陆赢川扬了一巴掌。 第95章 让我走   这一巴掌在静谧中显得格外的清脆,打碎了陆赢川坐的美梦,柔和的眸色一瞬间就冷了下去。   舒远看着陆赢川的侧脸,手掌发麻,他咬着牙:   “陆总,你这是私闯民宅!我可以告你!”   陆赢川把舒远放回沙发上,他冷笑了一声:   “私闯民宅?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你不让我进你让谁进?黎封?”   想到舒远为了黎封居然出卖背叛自己,陆赢川就恨不得捏死他。   舒远看出他眼底淡淡的嘲讽,他装作视而不见:   “是。”   陆赢川气笑了,视线往下移动,发现他手指上的戒指不知所终,他猛地抓起他的手,冷道:   “戒指呢?”   舒远不去看他,怕多看一眼自己会心软:   “......丢了。”   丢了。   陆赢川浑身僵硬,捏着舒远的手收紧。   舒远微微拧着眉,陆赢川力气很大,抓着他仿佛要把他的手给捏断。   他一声不吭,陆赢川眼底的痛楚他看得清楚,他心底也难受,毕竟他不知道是曲蓉蓉杀了余文。   可尽管陆赢川也不知道,舒远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继续和陆赢川继续在一起。   陆赢川狠狠的瞪着舒远,妄想从他平静的眼底找出一丝爱意,可是没有。   “你就那么想和黎封在一起?”陆赢川抱着最后一丝期翼,“想到迫不及待的离开我。”   他看着舒远,想听舒远说一个不是。   可舒远没有说话,默认了。   陆赢川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得眼眶发涩,真的是风水轮流转。   可惜,他不能像舒远那么大度真的会退出去,他要舒远,不管以什么方法。   陆赢川的笑容让舒远后背起了一层寒意,这样的陆赢川让他感觉到害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赢川收住笑容,冷冷的看着舒远:   “你想让我的孩子叫别人父亲?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我不想要你,但是我要孩子,等孩子生下来你爱和谁在一起和谁在一起。”   舒远一顿,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陆赢川打横抱起走吃了出租屋。   陆赢川力气很大,仍由舒远怎么挣扎但没有用。   他气得破口大骂:   “你是不是有病?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你听不懂人话吗?”   陆赢川脚步一停,他这张嘴吐出来的话实在让他感到痛苦,他把舒远转了给姿势,让他双腿跨在腰上,然后将他的背抵在墙上嘴唇压了上去。   这个吻粗暴又血腥,只有陆赢川单方面的泄愤,他把舒远的唇齿咬出了血才停下。   舒远也没有手下留情,双手攥成拳头砸在陆赢川的手臂上。   他就算怀孕,可毕竟也是个男人,真生气了力气也不小,陆赢川上臂一阵疼痛,可依旧面无表情的把舒远从五楼抱了下去。   气都不喘一下。   舒远被放在后座,屁股一落下他就想跑,结果陆赢川一把按住他,对李叔道:   “回香山。”   车很快开出小区,然后汇入车流里,舒远胆子再大也不敢拿孩子开玩笑。   他很恨的瞪着陆赢川: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堂堂大总裁,就那么玩不起吗!我说了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你没听到吗?死缠烂打有什么意思?”   每一句话都精准的在陆赢川的胸口上插刀子,他呼吸不稳,一把将舒远抵在椅子上,隐忍着怒火冷道:   “你再说一句不想在一起我就把你嘴巴撕了!”   舒远还想顶嘴,可看到陆赢的表情,到嘴巴的话被吞了回去,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靠在车椅上休息。   这遇到的都是什么事啊......   回到香山已经是十二点过,舒远被陆赢川带到主卧里被扒干净丢在床上。   他看着陆赢川如荼如火的眼神慢慢的往后退,眼里带着淡淡的防备:   “你想干嘛?”   陆赢川倒也想做些什么,可也顾忌到他身体,把他拽进怀里然后睡下:   “让我抱抱。”   说完就闭了眼睛不再看舒远。   两人靠得很近,舒远只要往前凑几厘米就能亲到陆赢川。   呼吸交融本该是恩恩爱爱的小两口,可两人却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舒远眼眶有些涩,轻声道:   “陆赢川,你何必呢......”   陆赢川听到了,喉间动了动什么都没有说。   是啊何必呢?   舒远不再喜欢他,说喜欢黎封,为了黎封不惜偷文件,如果换一个人他现在就该在牢里蹲着了。   可做这事的是舒远,陆赢川舍不得,他甚至舍不得戳破舒远。   一晚上舒远睡得不安心,比以往都不安心,梦里一直被梦魇缠绕着。   余文一直在梦里问他为什么曲蓉蓉杀了他他却还要和陆赢川在一起。   面对余文的质问舒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大汗淋漓的醒来。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坐在床边看文件的陆赢川,他一愣昨天晚上的种种涌进脑海里,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穿上衣服下床。   陆赢川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舒远从下到一楼畅通无阻,他暗暗惊讶是不是陆赢川想通了,可要垮出大门的时候他就被安保就拦了下来。   舒远神色微变:   “让我出去。”   安保看着他:   “陆先生吩咐没有他的允许您不能出去。”   舒远脸色瞬间黑得像刷了漆,烈火在心口熊熊燃烧,陆赢川这是想要囚/禁他么?!   他想要去找陆赢川理论,可想到陆赢川强硬的态度他的烈火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   舒远最后还是没能走出香山别墅,他坐在沙发上抚着肚子看着佣人把他的东西一件一件的往楼上搬。   等看到佣人要把那一个脏兮兮黑色的空书包丢了时舒远猛地叫住他们,过去弯下腰捡起书包,情绪突然有些失控:   “不许碰!”   佣人们愣了一下,没想到舒远会突然发火,纷纷都无措的看着舒远。   舒远顾不上,抱著书包坐会沙发上。   眼前突然看到余文初次来到香山的时候就坐在他对面,他就像自己第一次来的香山时一样的手足无措。   舒远一个人坐着,渐渐的就睡了过去。   再一次梦到余文,他看到余文被人抬着手脚正迎面过来,然后撞开舒远的肩膀,那两个抬着余文的男人与他擦肩而过,往悬崖边走去。   他们的脸庞狰狞,就算是舒远跪下求他们放过余文,说他愿意给他们任何东西,只求他们放过他弟弟就行,他磕头磕得满头的血,可那个男人还是无动于衷。   这些场景反反复复争先恐后地涌到了舒远的眼前,要他时时刻刻都要记住余文的死。   记忆裹着色彩炽烈的外衣在舒远周身举跑来跑去,绕到舒远恶心得头痛。   他猛地惊醒,醒来看到窗外出了太阳,他看了一眼时间,他不过睡了一个小时而已。   就算是开春了,可屋里暖气还是开得很足,可他竟在此刻感到遍体发寒,嘴唇和指尖却毫无血色,一直控制不住的发颤。   他爬上二楼找到陆赢川,哑声道:   “陆赢川......放我走......”   陆赢川签字的动作一顿,一言不发。   舒远绝望了,他被困在这里被留在陆赢川的身边,只要看到陆赢川,大脑就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余文是怎么死的。   几天下来舒远瘦了很多,吃不好睡不好。   陆赢川看在眼底,他抬起头看到在一次看到舒远把饭菜拨来拨去,终于还是怒了:   “跟我在一起就那么让你感到煎熬?!!”   舒远抬起眼睑,点了点头:   “是。”   陆赢川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咬着牙:   “随你便,爱吃不吃。”   舒远揉着眉头,低声道:   “陆赢川,我真的太痛苦了,让我走吧。”   “你去哪里?去黎封的身边么!”陆赢川猛地转过身吼道,“就算你想也得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舒远张了张嘴,哑声道:   “你想要孩子不是很容易么?招一招手就能有人给你生了。”   这一句话简直就是在陆赢川的怒火中浇油。   他死死的瞪着舒远,冷道:   “你还真是大方,既然如此你还真是提醒了我,我们陆家不嫌孩子多。”   说完抓过外套走出了出去,出去前还叮嘱佣人看好舒远。   等陆赢川走出去后舒远腿一软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赢川坐到车里掏出手机给周霄打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对方才气息微喘的接起:   “做什么?”   陆赢川听到电话里有一丝甜腻的she   g吟拧着眉微微拉开手机,想不到周霄居然还能把云筝追回去。   他抿着薄唇:   “你之前往香山送的那个人呢?”   周霄看着身 下脸颊通红的人儿,附身吻了一下,然后不耐烦道:   “谁?”   陆赢川想了一下道:   “那个叫江漾的。”   周霄一听来劲了,他拍了拍云筝让他等等,然后道:   “你不是爱舒远得很吗?怎么现在又要找人了?”   陆赢川抿着唇:“别管。”   “行行行,我给你找找。”   ......   晚上十点过舒远睡不着躺在床上勾鞋子,伸手拿水杯却发现水杯没有水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太晚了就没有按内线而是自己爬起来走出房间接水。   刚走到楼下就看到门开了,下一秒陆赢川搂着一个男孩走了进来。 第96章 做戏   两人四目相对,舒远先是一愣而后移开了目光。   陆赢川见他毫无反应,心下来气,故意靠在江漾的身上,半拖半抱的把他带到沙发上,道:   “来,给我按按脑袋。”   江漾看到舒远挑起眉头,却一句话都不说,双手把陆赢川的脑袋轻轻放在腿上,然后在他太阳穴上轻轻的按着:   “这个力度可以么?”   陆赢川注意着厨房的方向胡乱应了一声,要不是竭力忍着刺激舒远,他早就把江漾推开了。   身上也不知道抹了什么,闷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像舒远,身上只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让人闻了舒服。   舒远在厨房里握着水杯,犹豫了一会才走了出去,他目不转睛的走向二楼,半分眼神都不曾落在陆赢川的身上。   怎么都好,与他无关。   他回到房间里,掀开被子把自己牢牢的盖住。   刚盖上没多久房门就被陆赢川一脚踢开,嘭的一声给舒远吓了一跳。   他躲在被子里不出声,可惜陆赢川哪里那么容易就放过他,走过来一把掀开被子,冷冷的道:   “起来,去睡客房。”   舒远二话不说,扶着肚子下床。   陆赢川快气疯了,很好,真的是毫无反应,他一把抓过江漾甩在床上,附身在他身上,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道:   “叫。”   江漾愣了一下,下一秒就开始哼哼唧唧的叫了起来。   他并不想风月场里那些人叫得好听,就只是鼻息加重了一些,也相对青涩,就是这份青涩给这份“情”事带了一丝真来。   舒远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有了动静,他脚步微微一顿,然后咬着牙往外走。   他了解陆赢川,以他的人做不出来这样的事,以后不知道,最起码现在不可能。   而且话是舒远自己说出来的,他没立场再去说什么。   由着他吧。   等哪天陆赢川烦了自己也就能走了,只是他怕今后再遇到曲蓉蓉,自己就忍不住仇恨了......   他进到客房看到客房也是铺了一层兔毛,暖气也开得很足,被子什么都都是今天刚晒过太阳的,很暖和。   舒远闭上眼睛,故意去忽略这些细节,轻轻的躺到床上。   突然肚子动了一下,似乎是孩子在抗议不能跟父亲在一起。   舒远抚了一下肚子,然后轻声道:   “宝宝不闹,是爸爸不要你父亲的,要是怪我就怪吧。”   腹中的孩子似乎生气了又动了一下,舒远苦笑了一下,闭上眼睛可是睡不着。   他现在害怕睡觉,一睡就要梦到那些噩梦。   突然隔壁的床板开始动了起来,舒远愣了一下,掏出耳机放在耳朵里。   此时此刻主卧里,陆赢川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江漾坐在床上使劲的摇,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舒远来敲门。   他到底是坐不住了,他冲出主卧打开客房走了进去。   陆赢川一把拎起舒远,红着眼眶道:   “你真的就无动于衷?!”   舒远本就没有睡着,他看着陆赢川的眼眶,别开目光,叹了一口气:   “陆总,你要我说几遍?我不喜欢你了,还希望我有什么反应?”   陆赢川一次次的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他胸口剧烈的起伏,好一会之后无奈挫败的道:   “我知道了,我也努力的去争取不再喜欢你,我很快就不会喜欢你了。”   说完他转身走出了房间。   舒远看着他的背影,胸口被扯着疼,好一会之后他才缓缓的嘟囔道:   “那就......不要喜欢我了。”   舒远伸出手抚了抚胸口,这样最好。   第二天起床,饭厅里舒远和陆赢川坐在椅子上,江漾则乖巧的站在陆赢川身后伺候着。   气氛有些许凝固,陆赢川一直一脸阴沉,而舒远则是低着头吃饭,余光都没有给陆赢川一个。   江漾像是看不出他们两人有什么问题一般,笑着对陆赢川道:   “陆总,我学校里今天晚上有舞会,你有空陪我么?”   陆赢川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看到舒远之后他点了点头,道:   “行。”   舒远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继续吃了几口之后站了起来回了房。   他走后陆赢川猛地把筷子砸在桌上,抓着外套往外走,刚好陆华打电话找他,他索性就驱车回了老宅。   陆华看着冷着脸的陆赢川,他这个儿子是陆家里最出色的,一直都是他的骄傲。   他很相信自己这个儿子,可接二连三的出事他多少还是觉得放心不下:   “半年内打通国际市场,你是不是太过信口雌黄了?”   陆赢川脸色未变:   “父亲,是不是信口雌黄半年之后您自然也就知道了,如果成不了我退出陆氏总裁的位置。”   陆华眯起眼睛,陆赢川二十岁接手,干了七年他既然能说出这种话那就说明他有足够多的把握。   他不再说话摆了摆手让陆赢川出去,不知道想到到什么叫住陆赢川,道:   “有空去看看你妈,这段时间好像身体不大好。”   陆赢川嗯了一声走出陆华的院子想了想还是去了他母亲的院子里。   刚到就看到曲蓉蓉躺在椅子上,旁边站着医生,正说话。   陆赢川不多想走了过去就听到医生道:   “夫人,您腹部上的刀伤好得差不多了,不过还是要坚持抹药,别留疤了。”   陆赢川闻言愣了一下,刀伤?她动手术了么?   他走了进去,曲蓉蓉余光看见他笑了一下时间卡得刚刚好。   陆赢川过去问好,然后道:   “我刚才听到刀伤?什么刀伤?”   曲蓉蓉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然后连连罢手:   “没事没事,你听错了。”   陆赢川眉头拧得更紧了:“说。”   曲蓉蓉叹了一口气,她站了起来走到窗边,轻声问道:   “儿子,你很喜欢那个叫舒远的么?”   陆赢川不知道怎么又扯上这个话题,这一次他没有回答而是道:   “我现在不跟您聊这个。”   “如果你要问我刀伤怎么来的我就得先问你这个。”曲蓉蓉道。   陆赢川拧眉:“您直说。”   “如果我告诉你这个刀口是舒远伤的你信吗?”   陆赢川瞳孔地震,下一秒表情愠怒:   “母亲,我知道您不喜欢舒远,但是也没必要至此,我和他......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您电视剧看多了。”怎么了陆赢川没有说,他一点都不想去承认他和舒远已经分手了。   “事实就是这样,我这里还有监控你要看吗?”   说完曲蓉蓉掏出手机调出当时大门的监控,视频里的语音陆赢川听过,当他看到舒远伸出刀子捅进曲蓉蓉腹部里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   大脑里仿佛有一道闪电劈下,惊得他浑身发寒,手机从手中滑落砸在地面上发出闷响。   曲蓉蓉弯腰下去把手机捡了起来,然后道:   “这件事你父亲不知道,要不是看在你喜欢他的面子上我不会放过他,你明白了吗?”   “我现在看开了,你要是喜欢就喜欢吧,只是不要带到我面前来,我不会认他的。”   陆赢川跟曲蓉蓉要了视频,一言不发的走出陆宅,然后踏进公司把视频放在电脑里自己亲自检查,这个视频里到底有没有人工的成分。   他一帧一帧的查,两分钟的视频他看反反复复看了两个两个小时。   最后双手撑在桌子上,盯着电脑上的画面,冷汗从额头滑落,滴在桌上。   舒远......   陆赢川觉得头疼难忍,他闭上眼睛,耳旁尽是蜂子一般轻而杂的嗡鸣。   偷陆氏的文件伤害他的母亲,舒远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这个事情他计谋了多久?!   陆赢川疼痛欲裂,他找不到答案,就在此时前台通报说黎氏集团的总裁来访。   他眼睛赤红,点头应下。   几分钟之后黎封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办公室,他看到陆赢川的模样,心中异常的畅快,眼中除了快意之后还有一点仇恨。   如果不是陆赢川一举拿下南方的市场,他哥还能多活一段时间的......   想到这黎封的脸色就差点维持不住,好一会才堪堪忍下,道:   “陆总,最近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应接不暇了?”   陆赢川看着黎封,面若寒霜:   “托黎总的福,日子挺充足的。”   黎封噎了一下,他看着陆赢川,突然笑了,道:   “你就不好奇那些文件是谁给我的么?”   说完他装作突然想到:   “我相信陆总神通广大应该是能查到是谁了,我刚刚那么问不算,我换一种问法。”   黎封的眼神直视陆赢川,带着赤裸裸不加掩饰的挑衅:   “你不好奇舒远是什么时候开始背叛你的么?”   陆赢川紧紧攥着手指,一言不发。   “是从你们的第一个孩子不在了之后开始的,他恨你啊陆赢川,你知不知道?”   陆赢川和黎封打了一架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香山的,他的心早就在看到视频和听到黎封说的话时碎成了一地。   他已经没有心情再去拼凑,他只想问舒远为什么。   陆赢川到的时候就看到舒远正坐在沙发上勾着毛线,他肚子微微隆起,灯光照在他身上显露出正在等丈夫回家的妻子的温馨感。   陆赢川眼眶微热,如果事实也如他想的这般就好了。   舒远看到他回来,想到蒋秀芝说她明天要回老家一段时间,他就想着明天去送一送她,看着陆赢川犹豫着怎么开口。   过了好一会,他才走过去,道:   “陆赢川,我明天想出去一趟,去送一下......”   陆赢川目光冷冷的看着舒远,表情冷若冰霜的瞪着他看了许久。   舒远见他没有反应,走进一些重复了请求,陆赢川看着他淡淡的表情,想到捅进曲蓉蓉肚子里的刀子,想到黎封挑衅的眼神。   他呼吸不稳,伸出捏住舒远的肩膀,然后猛地使力,按着舒远脚下猝然踉跄了几下。   陆赢川的声音冷硬,一字一句从喉咙里崩出来一般,每一个字都刮得他的心口疼:   “既然你那么恨我那就多恨一点!” 第97章 区别对待   “直到你生出孩子之前都别想离开这里。”   陆赢川丢下一句径直上了楼。   舒远对他的滔天怒意莫名其妙,可还是没有继续作死去问他。   等会还是打电话问一下蒋秀芝看看她去了什么时候回来吧,去得久的话自己怎么都要去送一送,如果去的时间短他就叮嘱她注意安全就算了。   他识相的回到客房没有进主卧,掏出电话给蒋秀芝打了过去。   对方很快就接了起来,她看着对面的黎封然后轻声接道:   “小远,怎么了?”   舒远习惯性的去抚肚子,问道:   “你什么时候走?回那边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蒋秀芝顿了一下,微微垂下眼睑,手指一下攥紧了,道:   “我......不打算回来了。”   舒远愣了一下,眉头瞬间拧了起来,瞬间就猜到了可还是轻声问道:   “什么意思?”   “小远,你是聪明的孩子,我会来找你就是看到你和陆氏总裁勾搭上了的报纸才决定投奔你的,我是为了余文,”蒋秀芝脸色蜡黄,气色看上去非常的差,“现在文文......我就想离开这个伤心地,回老家去。”   舒远低着头,没有再抚着肚子,手指放在膝盖上微微的攥着没有说话。   “我相信你也一定不会难过,毕竟我对你没有多好,我对你始终没有对文文那么亲近,是我对不住你,所以往后你就好好的生活吧,就当我死了,别找我......”   那边蒋秀芝还在叨叨絮絮的说着话,舒远却什么都没有听到,嘴巴仿佛被黏住了一般一句挽留的话都说不出来。   就算猜到了蒋秀芝的来意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可没想到能在她嘴里亲口说出来,说不难过是假的。   电话是什么时候挂的舒远不知道,他只能坐在床边发着呆,他的家再一次支离破碎。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所珍视的都不能在他身边长久。   是不是他命里就该孤独?   舒远此时此刻宁愿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山间的花草树木,没有牵挂没有烦恼,没有爱恨,每一天看到的只有月星辰与朝露晚霞。   他深吸一口气,放下手机腹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情动了一下,舒远眼眶一热。   宝宝,爸爸没有家了,爸爸的妈妈再一次不要他了。   他蜷缩在床上发呆,然后掏出手机给打算给蒋秀芝发信息,突然想起来蒋秀芝不识字,犹豫了一会才拨了号码,同样很快被接了起来:   “我知道了,我明天......去送送你。”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靠在床头上,内心充满了疲倦。   他只有孩子了......无论如何他都要带着孩子离开这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上传来江漾的声音打断了舒远的思绪。   “陆哥,你今晚怎么没有来啊我等了你好久......”江漾的语调不是特别开心,委委屈屈的。   舒远愣了一下,陆赢川没有去么?他还以为说去了才回来的呢。   很快他就听到陆赢川柔声道:   “我今晚有事呢,忘记跟你说了,作为补偿你明天想去哪里?”   江漾想了想,然后道:   “你给我做一顿饭吧,行不行?”   舒远摇了摇头,真的是年轻不知天高地厚,陆赢川是什么人,哪怕是以前的林雁北都不能让陆赢川亲自下厨。   他等着江漾被呵斥,然而等了一会之后听到陆赢川应了下来。   舒远愣了一下,没想到陆赢川居然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舒远依旧被梦魇折磨了一晚上醒来的时候整头已经被汗打湿。   他看着枕头想了想弯腰把枕套取下来搭在暖气片上然后慢吞吞的去洗漱。   下楼的时候昨天还在伺候着的江漾今天已经上了饭桌。   舒远看了一眼饭桌大早上的做了许多菜,卖相都很好。   正觉得惊讶就看到陆赢川穿着围裙端着菜走了出来,这些菜全是他做的?这么六年多以来他从来不知道陆赢川会做菜。   陆赢川越过舒远然后坐在椅子上,对江漾道:   “昨天答应你的,我中午没有空,你看满意么?”   江漾点头过去坐在陆赢川腿上然后点了点头:   “满意!”   陆赢川脸色僵硬,忍住了把他推开的冲动:   “去坐好吃饭了,还没有人吃过我做的饭呢。”   江漾露齿一笑:   “真的嘛?我的荣幸。”   舒远看着两个人有来有往,指尖微微攥紧了,犹豫着是不是该离开才比较合适时江漾说话了。   “远哥,来一起吃吧。”   舒远看了一眼陆赢川,想了想还是坐了下来。   刚拿过碗,伸手去夹菜的时候陆赢川抬起眼睑,道:   “这碗不是你的。”   舒远愣了一下又转手去夹一些白菜也被陆赢川横了。   他筷子伸了个遍,没有一样菜是他能吃的,他看了一眼江漾然后尴尬的把筷子放了下来。   江漾也没想到陆赢川是真的不顾舒远,心底暗暗惊喜,看来他们之间的问题很严重啊。   舒远准备站起来的时候陆赢川把角落里一堆黑得不成样子的菜放在舒远面前:   “这是你的。”   舒远看着眼前已经分不清是什么食材的菜,不敢置信的抬头看陆赢川,陆赢川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眼里带着淡淡的威胁。   舒远无奈只能拿起筷子夹了一点放进嘴里,吃到嘴里才发现这是炒的鸡蛋......   他看了一眼陆赢川,有些无奈,看样子自己是真的把他激怒了啊。   顶着陆赢川的眼神他把整盘鸡蛋吃了个大半,鸡蛋都糊了,吃起来苦味和过重的盐味让舒远差点吐了出来。   他看着桌子上一桌子菜有些心动,不是没有吃过,而是没有吃过陆赢川亲自做的......   很快他就收拾好那不合时宜的难过,他看着还剩下半盘的鸡蛋,实在吃不下想去乘一点小米粥,可想了想还是算了,站起来的时候椅子没拉远站起来的时候肚子撞到了桌子上,他吓了一跳连忙好好的护住。   陆赢川看着他的动作,手指猛的攥紧,却没有说什么。   他看着舒远的背影,他穿的衣服都很宽大,毕竟是男人,就算舒远很爱孩子,可多多少少也会别扭。   看得出来他想努力去遮挡他的肚子,可他肚子里到底怀着两个孩子,不可能像别人那么小,四个多月就跟六个月没什么区别,整个人的动作看上去有些笨重。   这两天舒远走路有些喘了,他回到房间的时候坐了许久才能休息好。   今天蒋秀芝就要走了,他不管怎么样都要去送的,这或许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可陆赢川又不让他出门,该怎么办?   舒远咬着手指头,突然眼前一亮,后门直通森林,所以防卫一直都不怎么严格。   等到中午的时候他偷偷溜达到后门,果然看到防守没有那么严格,等安保交接的时候他跑了出去。   走到大路他迅速打了车,然后打电话给蒋秀芝,得知她已经到了火车站,火车只有半个多小时就开了。   舒远看了一眼时间,就算司机开得再快都不可能赶过去。   他看着窗外,一遍遍的祈祷火车晚点,不要那么急着开走。   舒远到火车站跑着过去的时候刚好就看到火车鸣笛缓缓开了过去。   他还是晚了,蒋秀芝走了。   舒远看着人来人往的火车站,眼眶微微湿润,眼底全是迷茫与受伤。   为什么那么急呢?昨天明明说了要送她的,她就那么不喜欢自己最后一面都不肯见吗?   想到这里舒远好看的眼睛此时微微红着,眼睛深处的落寞看着让人动容。   开春了,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花坛边的小猫和母猫紧紧依偎在一起晒太阳,舒远看着嘴唇轻轻抿了抿,走过去把织好的粉色毛衣取了出来放在流浪猫的身边。   他抚了一下毛衣,他本来是想送给蒋秀芝的做个念想,可到底没有送出去,可能蒋秀芝也不会稀罕的。   舒远伸出手摸了摸猫崽儿,母猫懒洋洋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舒远,或许是在火车站经常有人摸它们,母猫习以为常了,所以没有攻击舒远。   舒远嘴角微微勾了起来,过去买了一根火腿肠取下包装袋然后放在它们身边。   母猫闻了闻然后才伸出爪子扒拉给幼猫。   舒远静静看着,眼眶酸涩异常,余文走了,蒋秀芝也走了他和陆赢川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   而他......以后就无处可去了。   黎封在车里看到舒远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多多少少于心不忍,这个男人实惨。   一切的源头就是因为爱上了陆赢川,他们两个身份不对等注定造就舒远要吃许多苦。   黎封确实不想牵扯舒远,可......他得不到幸福,那么陆赢川也休想得到。   等时间差不多了,黎封下车假装偶遇,惊喜道:   “远哥!你怎么在这里!”   舒远抬起头看到黎封,惊讶:   “你怎么在这?”   “我送朋友来坐高铁,”黎封指了指高铁笑着道,“我刚才远远看见你还不相信呢,这几天你去哪里了?我去你家没找到你。”   说完他又问道:   “远哥,虽然我喜欢你可是你别有心理负担,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做不成情侣我们可以做朋友不是么?” 第98章 失忆的林雁北   对于黎封的话舒远不知道怎么回,朋友?他舒远何德何能?   他没有说话,他遇到的这些事他也想找个人好好说一说,可这些事他不知道怎么说也说不出口,之后汇聚成了一句没事。   黎封对于舒远的遭遇心知肚明,懒得继续追问,只是道:   “你去哪里?我送你吧。”   舒远正要拒绝,要是陆赢川知道了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可黎封没有容忍他拒绝,抓着他就往车上塞。   舒远有些无奈,正想说什么黎封的车就开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黎封偏头看舒远,道:   “你是不是瘦了?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两个孩子呢。”   舒远摸了摸脸颊,他瘦了吗?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吧。   可能是瘦了一些的,最近总做梦睡不好。   想到第一个孩子离去的诱因,舒远不敢忽视,想着晚上回去一定得早早睡下才行,睡了做噩梦也总比不睡来得好。   回到香山的时候舒远没让黎封送而是自己走了一段路回后门。   刚回到后门就看到陆赢川黑着脸守在门口,舒远咯噔一下走过去支支吾吾道:   “我就是去送一下我妈,她要回去了......”   陆赢川冷笑一声把手机丢在舒远身上,手机砸在舒远的肩膀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他看了一眼是刚刚他下车的照片,有些迷糊,明显照片是从监控里截下来的。   “你是去送你妈还是去跟黎封见面?还撒谎,”陆赢川怒不可及,“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什么都信你?”   陆赢川阴着脸一步步靠近舒远,眼眸赤红着:   “我给过你机会,你偷我的文件去给黎封我不计较,亲耳听到你说不喜欢我了我想着你会回心转意,甚至是看到你伤害我母亲我都没想过要怎么你!可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你恨我,可我也知道错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在自责,我愿意拿一辈子去弥补你还要怎么样?!!!”   陆赢川一大串全部砸向舒远,他看着眼前仿佛要把他弄死的陆赢川,冷汗冒了下来。   可陆赢川后面的话也刺到了他,听他的意思他是知道余文的事情的。   他知道了还要自己同他在一起,是觉得自己没有半分底线,可以踏着人命去爱他吗?   舒远回瞪回去:   “所以呢?我还要感谢你吗!感谢这些伤害吗!陆赢川,他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你自责有什么用?自责他就能回到我身边吗!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你问我拿什么弥补?一命抵一命啊!”   两人都面红耳赤,眼底都有着恨意,可惜他们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那条频道彻底错开了。   一个说的是余文一个说的孩子。   陆赢川听到舒远的话沉默了下来,眼底一片受伤,他不知道舒远对他的恨居然这般深厚。   胸口闷窒而压抑的痛感在这一瞬间涌了出来,他倒退了两步,道:   “最后一次,舒远,我没有爱你爱到不管你怎么样说什么话我都能容忍的地步!要是我还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我就......”   “你就怎么样?!”舒远吼了回去,“杀了我吗!”   陆赢川绝望了,只觉得眼前歇斯底里的男人有些陌生,他爱的舒远不该是这样的。   他喉间干涩,哑声道:   “把孩子生下来,你爱去哪里去哪里,不管怎么样孩子是陆家的血脉我不可能让他流落在外。”   说完他踏进院子里,很快就有几个安保把舒远请了回去。   回去之后舒远气得头晕,靠在墙边休息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冷静下来他想起来陆赢川说偷文件?他偷什么文件了?   舒远拧着眉,冷静下来后找到陆赢川,发现他正在酒柜面前喝酒,短短十几分钟他脚下就堆了几个酒瓶子。   舒远拧着眉,道:   “你说我把文件偷给了黎封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陆赢川酒量虽好,可架不住这么喝的,他恍恍惚惚哪里还能听得见舒远说的什么,光听见他说黎封了。   他短短四五天里被黎封这两个字折磨得狠,一听到这两个字都恨不得咬死他。   陆赢川站了起来,看着舒远,冷着脸道:   “黎封有什么好?能让你这么喜欢他!”   舒远看着陆赢川,他一张绝美的脸依旧冷着,要不是眼底的醉意出卖了他舒远都要觉得他没有醉。   他抿着唇,转身回去打算等他清醒了再谈。   可陆赢川却一把将他的手抓住,按在门板上。   舒远大着肚子,手举高了都费力,而现在陆赢川现在直接把他手压过头顶,肚子微微拉伸着,这个动作或许是给孩子带来了紧绷感,动了一下。   舒远脸色一变:   “陆赢川!孩子!!!”   陆赢川下意识的松开手,舒远挣扎开,可陆赢川却很快反应过来压着他的肩膀,眼底不清楚,哑声道:   “今天你不惜找黎封是我没有满足你是不是?”   他灼热的气息带着酒意喷洒在舒远的耳边,让他一整片耳根都烧了起来。   可他却没有心思想一些有的没的,他感觉到陆赢川的在顶着他。   不容小觑。   现在这种情况下要是陆赢川发疯,孩子会出事的。   舒远害怕,伸出手使劲的推着陆赢川,可陆赢川平日里力气本来就比他大,再加上他醉了酒越发没轻没重,抓着舒远的肩膀的手好似要把舒远捏碎。   陆赢川一把抱起舒远,放在不远处的榻上,他看着舒远,嘴唇压了上去。   他想舒远,他们已经许久没有亲密了,以前舒远总是在这方面很主动,陆赢川从来没有过,不是不想,而是享受舒远的勾 引。   他吃舒远的那一套。   可现在他吻着舒远总觉得不对劲,舒远不该咬他,不该挣扎的。   陆赢川猛地想起来今天的对话和看到的画面,他睁开眼睛看到舒远眼底的抗拒,这一眼刺激到了他,他一把捏着舒远的脸颊,哑声道:   “不许拒绝。”   舒远觉得这个人罪了之后简直就是有病,他怀着孩子啊!而且他们现在这种情况他又怎么可能接受他?!   他意识到陆赢川已经醉了,他抿着唇,试图把陆赢川唤醒:   “陆赢川,我有宝宝了。”   果然陆赢川顿了一下,摩挲舒远后背的手停了下来,他看着舒远的眼睛,突然站了起来,冷笑一下:   “不用下面也行。”   舒远脸色一变,他从来没有见过陆赢川醉过,酒品太差了,冷漠的男人此时仿佛一个糙汉,什么事他都能做出来。   他看着陆赢川有动作,他爬起来想跑开,可陆赢川那里能让他。   把他带到了she   g下......   舒远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口角很疼,他用舌头顶了一下,舔了一点儿血腥味,已经裂开了。   陆赢川亦不好受,舒远不配合,牙齿刮得他很疼,他到底没有出来,看着舒远嘴角的血迹他咬着牙伸手想去帮舒远擦掉。   手伸到半空看到舒远抗拒且害怕的眼神陆赢川猛地一僵,醉意彻底醒了,他垂下眼眸,一言不发的站起来离开了酒库。   舒远见他走了后才松了一口气,他爬起来擦掉嘴巴,抚了一下肚子,安慰孩子不要害怕,也不知道是在给孩子说还是给自己说。   他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能擦的药,只能上楼在楼梯转角看到江漾他顿了一下把嘴唇抿起来不愿让他看到。   江漾不蠢,哪里没有看出来,目光落在他的肚子上,心下嫉妒,低声道:   “我会取代你的。”   舒远脚步一顿,道:   “祝你成功。”   舒远回到客房,掏出镜子看了一眼,嘴角破了口子。   他用纸巾沾了水把血擦干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抿了抿唇,他总觉得不对劲。   今天陆赢川说的偷文件是怎么一回事?看陆赢川的表情不像说假话。   可他确实真的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舒远深吸一口气,苦笑一下,从暗恋走到结仇,还能有谁把恋爱谈成他这样的。   接下去的日子里,陆赢川再也没有主动与舒远说话,甚至眼神都没有落在他身上过。   反倒和江漾越发亲近,舒远看在眼里,他没有办法控制也无法控制。   一个月过去了,舒远的肚子越发的大,五个月就好像人家七个月一般了,他的腿开始浮肿,走一段路就会累。   而他和陆赢川的关系直至冰点,吃饭时陆赢川不再让舒远上桌,房间里好的东西都被搬了出去。   对待舒远各种冷眼相待,仿佛没有孩子的存在他就会把舒远了结了一般。   物质上的短缺很明显,可也什么断,只是没有以前好,舒远不讲究这些,都能用。   他现在只想好好把胎养好,再去想那些永远算不清也没有能力去算清的恩怨情仇。   然而舒远想平静时,却总有更大的风暴朝他扑面而来。   这天恰逢大雨陆赢川带着江漾出去附近的景点玩转去了,舒远一个人在家给孩子做小衣服。   自从有了孩子又被限制了自由之后弄这些小东西就已经成了他的乐趣。   房间里的柜子里摆满了他织的各种小玩具还有小衣服,有羊驼有小兔子,每一个都憨厚可爱,他看着这些东西,心底划过一阵暖流这是他给两个孩子准备的,等他离开的时候要把它们带走的。   就在他数做了多少的时候,房间门被打开,舒远抬起头看见了门外的林雁北,愣了一下,然后猛地从床上爬起来:   “林雁北!”   林雁北拧着眉看着舒远,他从记忆里搜寻,并没有发现舒远这号人物,道:   “你认识我?” 第99章 你配委屈吗?   舒远僵了一下,他犹豫的看着林雁北,试探着问道:   “你......不认识我了?”   林雁北摇了摇头:   “所以你是?”   舒远沉默了一会,道:   “不重要的人。”   “不可能吧,你是阿川的什么人?”林雁北走进去拉开椅子坐了上去,“他从来不轻易带人回家。”   舒远摸不准林雁北到底是什么情况,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任由他问然后自己胡乱应付过去。   林雁北对此感到很不开心,他抿了抿唇:   “你挺不讨人喜欢的。”   说完他站了起来看着舒远,浓眉紧紧拧着。   舒远顿了一下,林雁北的敌意来得莫名其妙,他觉得有些好笑,几句话里他就清楚林雁北这应该是失忆了。   相比起现在的林雁北,舒远更喜欢之前的林雁北,现在这个似乎不够成熟,心性似乎还在少年时期,喜怨都很明显。   舒远不想去深究林雁北眼底的情绪,不过林雁北确实说对了,他的确不招人喜欢。   林雁北没有过多追问舒远,而是走了出去,他很自然的输入书房的密码,很快就打开了。   他走进去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窝着等陆赢川。   陆赢川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他上楼的时候看到书房的门微微打开着,脸色微微一沉。   在这个房子里知道书房密码的人除了他就只有舒远。   想到黎封的耀武扬威,陆赢川气不打一处来,走进舒远的卧室用力的推开了门。   他的力气很大,门砸在墙上发出巨响。   舒远吓了一跳,抬起头时眼底有着愠怒,结果看到是陆赢川他硬生生把怒火忍了下去。   “在书房找到了什么对黎封有用的东西了么?”陆赢川冷嘲热讽道。   舒远愣了一下,他吃力的站起来,冷道:   “陆赢川,你什么毛病?我没偷过任何东西。”   陆赢川看着舒远,然后眼底全是不屑,冷冷嘲道:   “你没有?舒远,不是专业干这种事的就不要碰,或者下次翻书房的时候记得把门关好,恢复原样。”   陆赢川把这么一口锅扣在舒远头上,他不喜欢被冤枉,他做过就是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   “我说了,我没有翻你任何东西。”   “事到如今了你还装,恶不恶心?”陆赢川冷眼看着舒远。   舒远愣了一下,闭口不言,他现在不管说什么陆赢川都觉得他是在说假话。   他苦笑了一下,都事到如今了,他还要去纠结陆赢川误会他了这种事情呢?   他看着陆赢川,微微垂下眼眸,轻声道: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陆赢川看着舒远垂下微微颤抖的眼睫毛,心下一紧,他走过去把舒远的下巴挑了起来,目中尽是嘲讽之色:   “你在委屈什么?你配委屈吗?”   舒远看着他眼底的冷意和嘲讽,心脏控制不住抽痛,他确实挺委屈的。   他委屈命运弄人,委屈为什么陆赢川是陆赢川委屈为什么舒远是舒远。   这么久以来舒远一直装作什么都不在乎,可他就算装得再好,陆赢川那么明显的冷落忽视和区别对待他也还是会难过。   这难过是舒远无法控制的,他甚至难过过后又会暗暗唾弃自己贱。   陆赢川见舒远抿着嘴唇,那双自带魅意的眼眸此时好似在诉说无尽的委屈,让陆赢川心一软,差点就忘记了舒远对他抗拒和背叛。   几秒之后他收回手,掏出手绢擦了擦手,道:   “舒远现在不是以前,你卖可怜对我来说没有用,省省吧。”   舒远把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听到这些话有些好笑,就算是以前,陆赢川也没有多少时间是好好疼爱过他的。   他重新坐回床上,声音依旧无常:   “陆总你想多了。”   陆赢川看着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很清冷。   舒远变了。   以前总是有着一股机灵劲儿,现在就好像一潭深水,一眼看不到底。   陆赢川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舒远的真正面目。   他看了一会,冷哼一声离开舒远的卧室去了书房。   刚打开书房的门打开灯就看到林雁北窝在角落里抱着枕头睡着了。   陆赢川一僵,他忘记了林雁北也是知道密码的......   他打开灯,林雁北睁开了眼睛看到陆赢川他揉了揉眼睛,然后惊喜的爬了起来:   “你回来了!”   陆赢川抿着唇:   “你一直在这里?”   林雁北见陆赢川脸色不虞,后知后觉道:   “是啊,怎么了?”   陆赢川没有说话,脑海里想到舒远委屈的小表情,胸口抓疼了一下,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过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道:   “你怎么来了?”   林雁北看了一眼陆赢川,然后兴高采烈的道:   “明天我就去部队了,你不给我饯别一下么?”   陆赢川看着林雁北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他的头发已经被剃成了板寸,跟准备入伍的时候如出一辙。   他意识到不对,胡乱应付了林雁北,才打电话到美国那边,才知道林雁北精神受到太大的创伤,已经把有关二十岁之后的记忆全部封锁了起来。   不过好在抑郁症梦游什么的都不存在了。   只是......   陆赢川仔细端详林雁北的眼神,看到眼底没有那种情愫后才放下心来。   他对林雁北已经完全没有那种心思了,这样倒也省去了他许多的烦恼。   陆赢川把林雁北安排住下之后路过舒远的房间透过门缝看到还亮着灯,顿了一下,这么晚了他还没有睡?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关心舒远后脚步加速离开了舒远的卧室门口。   陆赢川回到房间后伸手摸了一下脖子上挂着的戒指,靠在门板上深邃的眼底竟难得出现了迷茫可懊悔。   舒远要杀他母亲又背叛了自己,自己却还在这里担心他,实属不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对舒远的爱意必须要止住才行......   ......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舒远刚出房间的门找早餐,下到一楼看到空无一人的饭厅有些疑惑,虽然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和他们一起吃早餐了,可平时这个点他们都在吃早餐才对。   直到在厨房听到花园里女佣们八卦说一大早陆赢川就带着林雁北出门了舒远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今天没在饭厅吃早餐呢。   舒远不想再去听陆赢川对林雁北有多么多么的好,轻轻把窗子关上点火自己下了一碗面条。   他收拾好碗筷之后端着碗走出厨房,就看到了江漾一脸不虞的站在饭厅前看着他。   舒远顿了一下错开他想到客厅的茶几去吃,可江漾却冷笑一下走过去把舒远的碗打翻。   已经开春了,舒远没有裹得严严实实,平日在屋里就一双凉拖加袜子。   他每一天弯腰穿袜子都很费劲今天就偷懒没有穿,结果滚烫的面条和汤就直接淋在了舒远的脚上。   江漾惊呼一声:“远哥!你怎么不小心一些啊!”   说是这么说人却挡住了舒远去找冷水的去路。   舒远被灼着痛,一把推开江漾去找冷水,不想江漾被他这一推居然摔在地上崴了脚,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舒远看他拧着眉,他分明没有使多大的力气,这个男孩小小年纪城府却不轻。   他没有搭理径直去厕所用冷水淋在了脚上。   冰冷是水很快驱散了灼痛感,可很快那被淋到了的地方就起了水泡。   舒远看着脚背上的水泡叹了一口气,真是祸不单行。   他找来针简单消消毒,想弯腰去刺破水泡结果却发现脚背的位置有点考内他够不到。   忙活一阵,脑门都出汗了还是没能把水泡刺破舒远放弃了,直接踩着拖鞋回了房间。   而另外一边的陆赢川怎么也想不到林雁北的记忆很跳,昨天还是进部队前今天就又往前了,挪到了体检的时候。   陆赢川拧不过他,只能陪着去医院做了体检,然后又赶回公司开了一下午的会。   结果回到家江漾就扑过去挂到了陆赢川的身上,抹着眼泪道:   “陆哥,我是不是惹远哥不高兴了所以他才推我?”   江漾身上的香水味让陆赢川不喜,他把江漾扒开,然后看了一眼女佣,道:   “怎么回事?”   女佣道:   “我们今天去外面晒被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舒少爷把江少爷给推到了地上。”   江漾闻言满意的看了一眼女佣。   陆赢川看了一眼江漾高高肿起来的脚踝,道:   “去把舒远叫下来。”   舒远早就料到了这一遭,只觉得自己的脚背隐隐作痛,他披上外套然后下了楼。   陆赢川看了他一眼,然后指了指江漾的脚踝:   “你推的?”   舒远不可置否:“是。”   “道歉。”陆赢川的眼神毫无温度。   周身的气温急剧下降,舒远看着陆赢川,眼底倔强满是不服:   “凭什么?是他先伤的我。”   陆赢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完好无损,在他眼里江漾就算是会装可不是那种心狠的人,比起舒远动刀杀人他更愿意相信江漾。   “死不悔改,你是不是从来都学不会道歉两个字?”陆赢川把江漾揽进怀里,他死死的看着舒远,事情发生到现在,舒远对他没有一句道歉,也没有半点儿愧疚,他怎么能那么冷漠?   想到这一股恶气涌了上来,凛声道:   “不道歉你今天休想睡觉。”   陆赢川的语气不容拒绝,似乎铁了心要舒远道歉。   他不想道歉,明明是江漾先故意在先的,凭什么他要道歉?   可舒远也明白陆赢川不会听他解释的。   舒远脚背上的水泡突然在隐隐作痛,这一个多月以来他能感觉得到陆赢川对他的喜欢已经很淡很淡了,甚至可以说已经没有了。   陆赢川的变化他看在眼里,真是可喜可贺啊,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带着宝宝离开这里了。   可眼下......舒远抚了一下肚子,他已经有了前车之鉴所以断然不敢不睡觉的。   陆赢川肯定也明白这个,才把这个拿出来威胁,一来我为了逼舒远给江漾道歉,二来是要他清清楚楚的了解现在他在陆赢川心里已经不算什么了。   舒远在心里苦笑,他不重要了这个事情一个月以来他每天都在清清楚楚的感知着,他又不傻,陆赢川实在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他看了看陆赢川,然后视线缓缓下移落在被陆赢川抱在怀里呵护着的江漾,视线停顿了几秒,然后轻声道:   “对不起。”   玉衍。 第100章 舒远跑了   这短短三个字就好像按着舒远的自尊在地上摩擦,他不只是在向江漾道歉,更是像陆赢川。   他在像杀弟仇人的儿子道歉,多么可笑,受害者要向施暴者道歉。   舒远嘴唇轻颤,说完之后挺着肚子往楼上走去,他捂着撕痛般的胸口,缓缓抚着气。   没关系的舒远,没有关系的,很快就能离开了。   可哪里真的没有关系啊,舒远回到房间无法原谅自己居然把道歉说出了口。   他怎么能这么无能窝囊?   越想越气舒远扬起手在自己的脸颊上扬了一个一巴掌。   他没有留力气,很快脸颊就高高肿了起来,他泪眼模糊,眼底尽是悔恨。   他绝对不要把孩子留给陆赢川,死也不能......   舒远坐在床边,打开了衣服露出高高耸起的肚子,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陆赢川的性子不喜欢了之后就会讨厌,往后这样的情况只要不死不伤到孩子就变本加利,他得离开这里。   可香山别墅防守太严格,而他身体不便根本就不能离开,后门经过上次已经被看得更加严实了,他想跑都跑不了。   只能等时机。   然而陆赢川就像吃定了心不让舒远离开,舒远怎么观察都没有破绽。   他坐在椅子上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间就织成了一只鹿,他不小心把棉花塞多了,鹿身肥嘟嘟的很是憨厚。   舒远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觉得好笑,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这抹笑容陆赢川在花园里和萨摩玩儿飞盘,抬起头刚好看到,愣愣的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开心急得直扒拉陆赢川的裤腿都没有把他思绪拉回去。   舒远怀孕了之后孕感很足,他头发从去年剪过那一次之后就没有再剪过,到现在已经一年了,头发长到了肩膀上,他用皮筋胡乱扎了一个马尾。   毛茸茸的落在脑后,发丝修饰他的侧脸,一时间竟觉得时分惊艳。   陆赢川不禁好奇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过了一会他趁舒远下楼接水喝溜了进去,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只圆滚滚的鹿,顿了一下。   他心下一动伸出手把鹿藏进了衣服里正要离开的时候眼神瞥见桌子上还没开的烫伤药膏,拧了一下眉,他房间里怎么回事有烫伤膏?   他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没有多想,很快就离开了房间。   舒远上楼来的时候看到陆赢川都身影离开在转角他顿了一下,那个方向是江漾的房间,他们真的已经慢慢的变得甜蜜了起来。   初来的时候舒远能感觉到他们在做戏,可现在陆赢川似乎对江漾真的很上心。   连林雁北都比不上江漾了的感觉。   舒远眼神复杂不再多想回了房间,却发现桌子上的小鹿不见了。   他到处翻找都没有找到,他不禁抓了抓头发,奇怪了他明明记得是放在桌子上了的。   是不是他带着下楼了?   他扶着腰慢吞吞的上上下下找了几圈都没有找到,看着桌子上的边边料料眼神有些失望。   算了找不到就找不到了,不该是他的怎么都不是他的了。   他的心情却因为那只无故消失的小鹿不好了起来,他也发现了这几天他情绪变化很大。   正难过着,突然脚下一阵刺痛,他伸出脚看了一眼,发现那个被烫出来的水泡居然已经破皮了,里面的水流了出来。   舒远倒吸一口凉气,找来棉签努力去擦拭,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液体给擦了去。   好不容易擦完了水泡里的水直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冒了一些汗,这个水泡破了之后很疼,又疼又辣。   他忍着疼把烫伤膏拿来,刚要弯腰去擦,肚子一阵抽痛,孩子在抗议了。   舒远不敢再动作,连忙把药膏放在一边。   直起身子突然看到了陆赢川扶着“崴”了腿的江漾在花园里晒太阳。   舒远看了几秒之后默默的收回视线,把椅子搬离了有太阳的窗边不再去看。   他想要离开香山的想法一直没有变过,晚上他听到陆赢川的引擎声眼前突然一亮,对啊这个别墅里能离开的就只有陆赢川的车。   他和陆赢川在一起那么些年了,知道他车钥匙放在哪里。   夜里他悄悄摸过去玄关边的小抽屉翻出一把备用钥匙放在自己的衣服里,然后回去等再晚一些再溜进车库。   他短时间内不怕陆赢川发现,托这段时间陆赢川对他忽视,他早上房间很少会有人去敲门,有足够的时间离开了。   舒远在房间里溜达了一圈,找到一个袋子把给孩子们织的小鞋子和小袜子放进去,可他织了很多,拿不了那么多只带了一半。   他自己衣服什么的都不拿,拿多了该走不了了。   凌晨四点过舒远收拾好趁大家睡得沉去工具房拿一把小锤子,然后往车库里抹去。   他按开陆赢川经常开的车的后备箱爬了上去,后备箱宽敞,藏一个舒远很容易。   舒远蜷缩着,等待天亮。   九点左右陆赢川终于来了,他是去公司根本就没有想到舒远会藏在后备箱里。   舒远在后备箱里听到陆赢川接电话,杀伐果断的吩咐任务以及市场方案。   他听不懂,他抚了一下肚子,暗暗对孩子道:   好好听一听你们父亲的声音,以后你们就没有父亲只有爸爸了,希望你们不要怪我才好。   到了陆氏车库,陆赢川下了车,舒远爬了起来看着陆赢川的背影,轻声道:   “再见,陆赢川。”   他用备用钥匙打开后备箱爬了出去,在后备箱就要关上的时候他把钥匙丢了进去。   完了之后他深吸一口气,从地下车库走了出去。   一路上都很顺利,舒远戴着口罩,头上顶了一个帽子。   他去了墓园告诉余文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因为他的小侄子就要出生了,等他们出来后他再回来看。   舒远说完他抚了一下余文的墓碑:   “原谅哥,我真的没有勇气报仇......”   看了余文天已经晚了,舒远找了一家不需要登记身份证的旅馆住了下来。   他乔装打扮了一下相信短时间内陆赢川应该暂时找不了他。   舒远躺在旅社的床上,房间充斥着一股子霉味,墙角的贴纸也已经微微翘了起来,看得见墙纸下的潮湿痕迹。   环境比香山恶劣无数倍但是舒远觉得心安。   想到香山舒远的思绪顿了一下,他真的离开了陆赢川。   或许这对他和陆赢川来说是最好的结局,而且他的离开也能更好的给陆赢川未来的夫人腾地方,他应该会高兴的。   孩子,按照陆赢川的性子应该只会喜欢他爱的人的孩子,所以自己的宝贝就不留给他了。   肚子突然被连踢了好几下,似乎不满舒远的决定,在质问舒远为什么让他们和父亲分开一般。   孩子劲儿大了,踢得他有些疼,他躺在床上频率缓慢地抚摸着肚子,   “宝宝乖,别闹了啊别闹了......”   这边舒远在安慰孩子,香山那边却已经炸开了锅。   别墅所有人都低着头站在院子里挨骂,陆赢川勃然大怒质问舒远去了哪里,没有一个人知道也没有一个人敢回答。   陆赢川怎么都想不到舒远居然敢离开,而且还有本事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最后还是李管家鼓着勇气道:   “舒少爷有孕在身,自己应该走不了多远。”   陆赢川脸色很沉,就是因为舒远怀孕了,他怀着孩子能去哪里?   在这个偌大的Z市舒远能认识谁?他根本没有朋友,唯一的母亲也跟他不亲,而且他既然跑了就不可能傻到回蒋秀芝那边。   不,不是,舒远不是无处可去,他还有一个黎封。   这个想法像一把火丢进他胸腔里,把他的不满和愤恨点燃,瞬间就烧成了熊熊烈火。   江漾看着陆赢川生气,拳头攥了起来,这样看来陆赢川根本就没有不喜欢舒远的样子!   他正想掺和一脚,可陆赢川却甩开他脚步疾快的冲出了别墅,他们来不及跟只听到引擎声呼啸而过。   舒远再一次逃跑彻底刺激到了陆赢川,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冲到黎封家里,黎家的安保拦都拦不住,也不太敢拦。   他冲进去的时候黎封刚从浴室里走出来,一出来看到赤红着眼睛仿佛修罗一般的陆赢川,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陆赢川就已经动了手。   黎封的脖子被陆赢川死死的扼住,陆赢川的力气很大,黎封动弹不了,肺里的氧气很快就用完了,他眼皮往上翻了翻。   好在最后一刻陆赢川回过神来,松开手把黎封狠狠的砸在墙上。   黎封倒在墙上用力的大口呼吸,因为呼吸急导致脸颊红到发紫。   陆赢川冷冷的看着黎封,耐着性子:   “舒远是不是在你这里。”   黎封看着陆赢川,顿了一下,舒远跑了?   他看着陆赢川,不禁嘲讽一笑,陆赢川虽然用的反问可语气却笃定得很,就好像确定了舒远在他这里一般。   既然如此他就顺了他的意,黎封捂着脖子:   “在我这又跟陆总有什么关系?陆总,你可搞清楚了是远哥不喜欢呆你那里跑来找我的。” 第101章 放心,我不伤你   轻佻上扬的尾调似乎在嘲笑陆赢川,顺道提醒了他舒远不喜欢他的事实。   他冷冷的看着黎封:   “你哥要是知道你和大了肚子的男人搞在一起估计得气得爬起来吧?”   陆赢川提到黎终,黎封的脸色一变,眼底闪过恨意,不过很快就被他隐藏了去,他笑着道:   “怀孕了又怎么样?我一样喜欢他,只要是他生下来的孩子我都喜欢。”   陆赢川的指关节咔咔作响,黎封也防备着陆赢川不定攻击过来的拳头。   两人就好似两头狮子在争夺地盘一般,气氛一触即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黎封叹了一口气:   “他不顾死活都要从你身边跑来我这里,陆总,强扭的瓜不甜。”   这一句话彻底刺痛了陆赢川,心脏火辣辣的被灼痛着,他冷笑了一声道:   “既然如此那就转告舒远让他不要后悔。”   三番五次,舒远彻底寒了他的心,如果他再喜欢舒远那他就是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坐回车上没有再纠缠,很快安保队长那里传来了舒远离开的监控视频。   陆赢川坐在驾驶座上看着舒远是怎么拿车钥匙怎么打开后备箱的。   看到是自己亲自把舒远送出去后,陆赢川胸口里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同时在啃咬一般,剧痛无比。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陆赢川缓过那一股愤怒和痛楚,深深的看了一眼别墅里,眼神深邃仿佛透过了白墙看某一个似的。   对舒远的爱,彻底埋没在今天舒远逃跑的举动里。   是他看错了眼,以为舒远会回心转意,结果等来的是再一次的背弃。   陆赢川闭上眼睛,过去五六年的点点滴滴从眼前划过,他一一封存起来放在角落里。   等孩子出生他把孩子抢过来,舒远休想让自己的孩子叫别人父亲。   这天晚上陆赢川坐在舒远睡过的房间里喝得酩酊大醉,看着还剩下半柜子玩偶本来想一把火烧了,可他却发现自己居然舍不得。   陆赢川抬起手臂遮住眼睛,苦笑了一下。   ......   江漾走出房间,看见一身酒气站在舒远房门的陆赢川,眼前闪过一丝惊喜,醉了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他扯了扯领口,露出了好看的锁骨,他走了过去扶住陆赢川:   “陆哥怎么喝了那么多?”   陆赢川回过头看了一眼江漾,这个男孩眉眼里有几分相像舒远,他顿了几秒。   他看着江漾眼底想要掩藏却藏不住的野心,冷笑了一声,手一扬把江漾推开:   “滚。”   说完他摇摇晃晃的伸出手用钥匙把舒远的房间落了锁。   伴随着锁的咔哒声,关于舒远的所以爱意也被陆赢川通通锁了起来。   舒远躺在潮湿的床上睡得并不踏实,好几次梦到陆赢川找到他把他绑在了架子上用辫子抽他。   无论自己怎么哭喊陆赢川都不肯放过他。   舒远疲倦的揉了揉眉头,手脚有些无力从昨天到现在他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   再不吃肚子该受不了了。   舒远穿上外套,找了一顶帽子扣在脑袋上,然后才走出了房间。   这附近是Z市最杂乱的街段,比起以前住的筒子楼有过之而无不及。   随处可见的流浪汉还有酒瓶子,还有不时从屋顶掉下来的屋瓦看得舒远心惊胆战。   他在香山那样的地方呆得久了,都快忘记了他的世界本该如此。   舒远找了个稍微干净一些的餐馆点了一份饺子,待饺子上来的时候胸口突然一阵呕意。   呕意来势汹汹,舒远控制不住找了个洗手间吐了个天昏地暗。   他本来就没有吃什么东西,这一吐吐的全是胃酸,弄得嘴里苦涩不堪。   舒远直起身子,打开水龙头漱漱口,轻轻拍了拍肚子,低声道:   “怎么和爸爸出来你们两个就变娇气了啊!”   他忍着不适回去把饺子吃了然后才慢慢的回了旅馆里。   回到门口的时候发现门把手挂了一个黑色的袋子。   他顿了一下,脸色一白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陆赢川找到他了?   毕竟陆赢川要找个人对他来说太容易了。   可是很快他就把这个想法驱散了,要是陆赢川真的找到他了绝对不只是放一个带子那么委婉。   舒远给自己打了一剂强心针,才缓缓靠了过去。   他走过去拿出袋子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空的,就在他疑惑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背影出现在了舒远的身后。   他猛地回过头,看见青龙脸色一白就要跑然而他哪里能跑过青龙。   刚跑两步就被青龙轻轻松松的抓住了,他看着舒远的肚子,道:   “乖一点,我要是动手孩子保不住。”   舒远心惊胆战:“你们想怎么样?我现在要挟不到陆赢川。”   青龙嗤笑一声,道:   “跟我走。”   舒远还想说什么青龙却掏出了枪抵在舒远的后腰上,舒远脸色僵了一下,丝毫不怀疑青龙能做出当众灭口的事情出来。   走出旅馆看到跟前的一辆商务车,舒远就已经冒了一身冷汗,看了一眼高大的青龙,他根本脱不了身。   青龙打开车门见他不动,推荐他一下。   舒远叹了一口气,爬上了车。   一上去就吓了一跳,他看到了热里,独臂热里。   他左手胳膊肘支在窗边,修长的手指端着红色的红酒,看见舒远他轻轻晃了一下酒杯,表情阴狠,不知道的以为他手里端的是血。   舒远狠狠打了个冷战,视线落在了他空落落的右臂上,不敢多留就收回了视线。   那次新闻闹得轰轰烈烈,他还以为热里已经没了......   结果妖孽就是妖孽哪能那么容易就死的?   热里看了他一眼,挑着眉道:   “坐。”   舒远抿了抿唇,扶着肚子坐了下去。   热里看了一眼舒远高高耸起来的肚子碧眼里闪过一丝悲痛,很快就被他隐藏了起来,他瞧见舒远战战兢兢的模样挑起眉头:   “放心,我不伤你,跟你说完话就放你走。”   舒远看着凶神恶煞的热里,上一次的经历还仿佛恶魔一般缠绕着他哪里真的敢放心下来。   反而因为热里的话更加心惊胆战,放在膝上的手已经被汗水浸湿。   热里好笑的看着舒远,这个男人明明怕得要死,却还要装作镇定的模样看上去有些滑稽。   他仰头把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舒远看着他吞咽的动作,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热里会不会是要杀了他啊?   舒远想到这,绝望的屏住了呼吸,生怕呼吸出来的气息惹怒了热里。   如果非要死的话不知道能不能求热里等他把孩子生下来,这个想法刚出来他就立马斩断了,根本行不通。   他垂眸可喜欢腹部,难道真的要没了吗?   孩子已经五个多月了,要是孩子心急呆不足月就出来的话还要两个多月就能见面了。   也不知道像陆赢川多一些还是像他多一些......   就在他惴惴不安的时候热里终于开口了,他看了看舒远的肚子,挑着眉道:   “双胞胎?”   舒远僵了一下,抬手遮住肚子不说话。   热里嗤笑一声:“盖什么?搞得好像谁没有似的......”   话刚落音他就抿起了唇瓣,碧眼神色稍僵了几秒,之后才又继续道:   “听说你弟弟没了对吗?”   舒远听到他提及余文才缓缓地抬起头: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不小心害你误会了陆赢川,”热里笑容恶劣,嘴角咧着,眼底全是得意根本看不出来他半分的愧意,“你弟弟,是叫余文吧?他不是陆赢川母亲杀的,杀他的......是我。”   他的一番话犹如在三九天里舀起来的冰水直接浇在舒远的天灵盖,冻得他心骨寒凉。   他喃喃道:   “什么意思?”   热里招手让青龙又倒了一点儿红酒,他漫不经心的摇了摇酒杯,看他的表情根本想象不到他说的话是令人诛心的话:   “你弟弟余文,是我杀的,明白了没有?”   舒远僵在椅子上,脑海里的疑团在缓缓的揭开,他就说为什么一切都那么巧,为什么那个女警官能那般好心......   可是他看了照片也看了视频,这些东西还能有假吗?   舒远此时此刻只觉得一股寒意涌上了心头,这或许从一开始就是热里的圈套?   想到他和陆赢川的反目和那么久以来的折磨,他颤声道:   “不可能,你没有理由那么做......”   “没有理由?我爱林雁北,我想把他还给陆赢川,但是你和陆赢川太好了,我想要破坏你们给属于林雁北的腾位置,怎么样?你果然恨曲蓉蓉,现在你们果然分崩离析了吧?”热里笑着道,“你看到的那些照片证据还有警官,都是我安排的。”   说完他罢了罢手:   “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可是......我后悔了,我不想把林雁北让给陆赢川了,所以回去和你的男人解释。”   这一句又一句的砸在舒远的脑袋里,瞬间头晕目眩,嘴唇苍白一切,他看着热里:   “疯子......” 第102章 不说就滚   热里笑笑不否认。   舒远想到他以为自己个人的欲望,把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杀害,并进行栽赃就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面目可憎。   恶魔都没有他来得狠毒。   他想到余文的死,眼眶赤红,猛地抄起酒瓶子来就要砸在热里的身上。   热里躲也不躲,瓶子离他还有几公分的时候青龙轻轻松松拦下了舒远,他看了一眼热里,叹了一口气:   “老大,麻烦你自己也动一动。”   热里笑了笑,然后对舒远道:   “一个小小蝼蚁,没有钱没有势,对这个世界毫无价值,这辈子他能帮我搅乱你们就是他今生最大的价值了。”   这一番话将舒远刺激得浑身颤抖,穷人就不配活着只配沦为权贵的旗子与牺牲品吗?   怎么会没有价值?余文稚嫩诚恳的话能给他治愈能让他感觉到家的温暖。   舒远整双眼眸从眼尾开始爬满了血丝,看上去狠厉又凄凉。   他悲痛欲绝的模样热里愣了一下,片刻之后不屑的嗤笑一声,别开头不去看舒远。   舒远额头上青筋暴跳:   “我杀了你!”   这句话仿佛从喉咙里破破碎碎的挤出来一般,字字泣血。   “杀了我?”热里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要不是我主动出现你觉得你会找到我么?别想了,你够不到我,这是你的命,舒远,你得认命。”   舒远气息不稳,他看着居高临下把血淋淋的事实摊开来说的热里,他的眼神仿佛已经把他按在泥里肆意践踏。   这就是命运?   命运是不是都偏爱权贵践踏穷苦所以他爸爸他母亲他弟弟最后的命运才会如此?   舒远再恨,可事实也确实如热里所说的一般,他对热里造不成任何伤害。   他被热里随便找了个地方给放了下来,他看着荒无人烟的空旷野地里,双下一软跪在了地上。   眼前逐渐模糊不清,心中的悲愤无限放大,再也压抑不出,化作了一声低吼。   吼声并不响亮,而是低哑着,却让人听了不禁起一身鸡皮疙瘩。   舒远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从地上爬起来,他想到了陆赢川。   他因为误会,捅伤了他的母亲,因为仇恨,告诉他自己不再喜欢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忽略他,一次次的把还不容易得到的爱从身边推开。   他要去告诉陆赢川真相,去请求他的原谅,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要伤人的,自己也还喜欢他。   舒远现在脑海里什么都没有,只觉得要立刻回到陆赢川身边,与他好好解释,他总会信的。   没有关系的,他做错了事情,往后好好听陆赢川的话就可以了。   舒远被热里放在根本不知道地名的地方,他拿出手机却发现手机一点儿信号都没有,而且电量已经红了格。   他播不通电话,只能咬着牙往大路上走,走了一个小时左右才看到了主路,才发现他里Z市整整有八十多公里。   看到这个距离舒远都快哭了,身上的钱也都放在旅馆里了,现在只有二十块钱了。   他试图站在马路边招手打车,可他大着肚子人人都怕拉上麻烦,所以哪里愿意有人愿意载他。   最后打车无果,舒远只能按着路标一步一步走回去。   他肚子里两个孩子很重,没走多远他就已经气喘吁吁,肚子上的那一根筋抽着疼。   就算舒远再着急赶回去,也不敢拿孩子的安全开玩笑,只能无奈的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着休息了一会。   直到缓过来他才艰难的战起来,托着肚子往前走。   他走的公路,身边的车流飞快的行驶,经过舒远身边时带起来一阵阵风,有时候经过大货车时他总是会心惊胆战,生怕车子侧翻给他压到。   这就算了,这条路是国道,经过的地方都是各种重峦叠嶂,一直走到太阳开始隐入山脊了都还没有看到Z市的一点儿灯火。   白日里有车流不觉得害怕,可入夜了车流少了,路灯也没有,只有天生一轮弯月照亮,山林间各种动物的叫声都开始出现,一声声的叫得凄厉。   舒远听着这些动静,拖着肚子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生怕眼前不小心就跳出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月光虽然明亮,但是有有看不清的时候,舒远精神一恍惚就踩到一个石头上崴了脚,及时扶住岩壁才没有摔跤。   他倒吸一口凉气,右腿疼得他差一点儿哭出来。   舒远右腿火辣辣的刺痛着,从早上被热里带上车得知真相到一个人独自走了十个小时的路程,这些都让他感觉到疲倦不堪。   他眼眶发涩,深吸一口气把眼泪憋了回去,又重新咬着牙一瘸一拐的上路。   他想早点回到Z市早点同陆赢川解释,他好累啊,等解释完了就让陆赢川抱着好好睡一觉。   想到这他有担心,自己之前做得太过,不知道陆赢川还会不会原谅他了。   恐惧与担忧再加上疲倦让舒远的精神高度紧张着,只要轻轻一拨就会让那一根紧崩的弦断掉。   他就这样忍着剧痛又走了一夜,才终于开始看见了Z市的轮廓。   舒远一喜,一夜的疲倦被扫去大班,他抚了一下从昨天到今天就一直乖乖的没有闹腾的肚子,轻声道:   “我们马上就要见到父亲了,忍一忍噢。”   就这样跌跌撞撞走了一天一夜舒远才进了Z市,进去之后就容易了许多,终于打上了车。   他顾不上会旅馆拿东西,打着车直奔香山。   然而打车到香山要五十多块钱,他身上只有二十来块钱,他摸了半天把钱给司机。   司机拧着眉,道:   “先生,是五十块钱,不是二十块钱。”   舒远点点头,有些窘迫的道:   “您稍微等一等,我去找来给你补上。”   说完他扶着肚子下车,看着大门他深吸了一口气,就要进去却被安保拦了下来。   舒远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对于他的逃跑果然寒了陆赢川的心。   他抿了抿唇,踌躇了一下跟安保借了三十块钱去开了出租的车的钱。   他好说歹说,安保才进去同陆赢川说了。   舒远见陆赢川愿意见面,一喜,脚下的伤和那么久的疲倦都没有了。   刚踏入大厅就看到陆赢川坐在沙发上,只穿了了一件浴袍,头发还微微湿着,明显是刚洗澡。   舒远愣了一下,这都快十二点了,他才起床吗?   正想着,就看到江漾穿着跟陆赢川同款浴袍走了下来,视舒远为无物一般径直坐在陆赢川腿上,拉着陆赢川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语气亲昵:   “陆哥给按按,好酸。”   舒远见状脸色一白,手指猛地收紧了,站在原地有一瞬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他们是......刚做了吗?   舒远眼睁睁的看着陆赢川的手圈上江漾的腰身,真的按了起来。   心脏被猛地一锤,知道真相的喜悦在见到这一幕时全部消失殆尽,他们误会的一个月间里,他已经把陆赢川推远了。   陆赢川余光看见舒远脸色白得毫无血色之后心脏一紧,随后就是无止境的恼怒,他居然还会因为舒远而起波澜。   他忍住心思,冷声嘲道:   “找我有事?”   舒远这才回过神来,他抿着唇忍下胸口的疼痛走了进去,结果刚踏进去就被陆赢川叫停了。   他抬起头看陆赢川,后者垂着绝美的眼眸看了一眼舒远的鞋子,嫌恶道:   “太脏了,把鞋脱了再进来。”   舒远僵了一下,这才倒回去把鞋子脱在了玄关处。   他怀着孕,又扭着了,脱鞋的时候差点没站稳往前倒去,幸好扶住了鞋柜才不至于伤到肚子。   舒远的右脚踝受伤之后没有好好处理反而继续走了那么长时间,这会已经高高肿了起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努力稳住才不让自己一瘸一拐看上去那么明显,走进陆赢川的时候看到他脖子上的红痕,眼眸刺痛,微微垂下去不敢再看。   陆赢川扫了一眼他的脚裸,眉间瞬间就拧了起来,就在此时江漾拧眉看了看陆赢川又看了看舒远,道:   “远哥是不是几天没洗澡了?好臭。”   一句话让舒远窘迫得整个人都红了,他确实好几天没洗澡了,从离开的那一天开始。   旅馆没地方洗,又连着走了二十多个小时的路,难免沾染了一些灰尘。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陆赢川,在看到陆赢川拧着的眉毛时舒远咬了咬嘴唇,一言不发。   他看见陆赢川伸出手揉了揉江漾的发丝,以做安慰,声音冷道:   “忍一忍。”   说完陆赢川从抽屉里抽出一张方巾递给江漾捂着鼻子,才道:   “说,不说就滚。”   舒远脸色一白,看了一眼江漾,道:   “我希望单独和你谈一谈。”   “单独谈一谈?”陆赢川冷峻的面容饶有趣味,“不用了,漾漾在我这里不是外人,你直接说吧。”   亲密无间的称呼再一次让舒远的胸腔泛起酸涩,肚子里的孩子又不乖的踢了他一脚,他急时抚了一下,然后忍着痛意道:   “陆赢川,我们之间有误会,之前发生的都是圈套。” 第103章 陆家不缺孩子   “误会?”陆赢川看着舒远,道,“那我问你,你是自己离开还是被绑着离开的?”   舒远哑然,过了片刻他哑声道:   “我之前以为余文是你母亲杀害的,所以我才......想要离开的。”   这一句句出来又何尝不是在舒远的伤口上再撒一次盐呢?他也疼。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你还欠我母亲一刀,”陆赢川冷笑,看着舒远的眼眸带着一丝痛楚,“我多宽待你,就算知道母亲被你害了都没有拿你怎么样!”   说到这个,陆赢川胸口就漫起怒气,看着舒远的眼神就越发凌厉。   舒远浑身僵硬,是啊,他还欠他母亲一刀,曲蓉蓉并没有做什么......   陆赢川见舒远不说话,深吸一口气,冷笑道:   “怎么你现在又不觉得是我母亲杀害了你弟弟?”   “是热里......”舒远不敢去看陆赢了的眼眸,“是他找到我承认是他杀了余文......”   “继续,继续编。”陆赢川的眼眸冷得呢能掉出冰渣子,热里明明就已经死了,就算没有死既然找到舒远又怎么会让他平安无恙的离开?   舒远这是把他明着当了傻子,陆赢川深吸一口气,努力压着脾气,可还是止不住的颤抖,眼中怒火炽烈:   “你是觉得我是傻子还是觉得热里是傻子?见了热里你还想着平安无事的离开?你撒谎都不往真实一点儿的地方去撒。”   舒远没想到陆赢川根本不信,他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已经告诉陆赢川了,可是他不信。   他看着陆赢川,重复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之前真的以为余文是你母亲杀害的,错伤了她我很抱歉,我今天真的见到了热里,他没有了一只手臂的......”   他看着陆赢川抱着江漾,眼底尽是嘲讽,心底的悲伤和委屈不断涌出,顺着呼吸漫漫淌了出来。   他茫然的站在原地,神色有些不知所措,好似一个做错事情拼命想要求原谅却无果的孩子。   陆赢川把江漾放在一边,站起来道:   “我猜你实际情况是倒贴上去黎封不要你了才回来找我的吧?”   舒远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陆赢川却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深邃的眼眸仿佛寒冬里结霜的冰水:   “舒远,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要你呢?”   大开的窗子突然灌进来一阵风,五月的风早就不冷了,可舒远却还是依旧觉得一股寒意涌上了心头,让他打了个趔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垂下眼梢,微微咬了咬牙道:   “你信我一次。”   陆赢川冷笑,不理他直接招来安保把舒远架出去。   安保的动作粗鲁,舒远的脚踝几次磕在家具上,他眼睛一直盯着陆赢川,脚疼得他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陆赢川手指猛地攥紧,把江漾抱着上了楼梯。   江漾趴在陆赢川的背上,露出一个脑袋看着舒远的眼神里得意洋洋,仿佛宣告了胜利。   舒远被丢在了大门口,他看着禁闭的大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不敢站太久,怕重蹈上次的悲剧,就找了不远处的一颗树下缓缓地坐了下去。   舒远本意是想休息一会就崽想办法的,可他已经一天一夜没休息好,这一休息就睡了过去。   恍恍惚惚间眼前闪过陆赢川的眼神,憋着的眼泪从眼角滑落隐入发丝里。   舒远再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房间装潢,他愣了一下双手撑着坐了起来。   突然右手一阵刺痛,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背上扎着输液管。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陆赢川开门走了进来。   看到舒远醒了,陆赢川靠在门框上,眼底全是嘲讽道:   “你跑的时候那么有力,现在又在装什么柔弱?”   舒远还来不及惊喜,就被他这一句话给堵了回去,他抿了抿唇,哑声道:   “我没有。”   “你随便,醒了就赶紧滚,”陆赢川将手插进裤兜里,冷道,“看着碍眼。”   陆赢川冷峻的脸色不带一丝温度,可奇怪的是眼神并不狠厉,可正是因为如此舒反而更加紧张。   陆赢川虽然常常面无表情,可是那一双眼睛不会骗人,就像孩童一般直接,以前舒远就是通过他的眼神辨别他的情绪。   可现在里面出奇地平静,可舒远还是在但那平静里找到了的疏离。   这一发现无声无息地冻到了舒远的心脏,令他只想躲避。   可是他不能,他看着陆赢川的背影,着急的下床,下床太猛右腿一阵刺痛,他扭了一下,脸色白着道:   “陆赢川,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别赶我。”   陆赢川拧着眉回头,看着舒远祈求的眼眸,心一狠,无所谓地冷道:   “孩子?能生孩子的不只你一个,以前我是喜欢你才会喜欢孩子,现在......我不稀罕,陆家不缺这两个孩子。”   这句话一出舒远先生一愣,而后眼眶猛的湿润,察觉道肚子里的孩子在闹,他连忙低头安慰孩子,哑声道:   “不是的,父亲是喜欢你们的,他只是......生爸爸气了。”   陆赢川看着他的动作,指尖微紧,不说话。   过了一会舒远抬起头看着陆赢川:   “你不要这么说......”   陆赢川喉间微动:“不要自欺欺人,我说的是实话。”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   舒远愣愣的站在原地,过了一会才低下头对肚子里的孩子轻声道:   “对不起噢,是爸爸不好先误会了你们父亲的,不怪他。”   之后舒远死皮赖脸的在香山里呆着,陆赢川也没有再赶他,只是把他当成了透明的,不管舒远跟他说什么他都没有回应,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给一个。   和江漾倒是越发的亲密,舒远总是在身后看着他,也总是难过。   可是没有办法,他几次去解释,陆赢川都不听。   他不相信他的。   这天陆赢川去公司,舒远自告奋勇的提出给他做晚餐,李管家和他关系好,就点头答应了。   他来Z市好些年了也会做一些Z市的菜,可他今天打算给陆赢川做江南的菜系。   江南的菜如同江南一般都很温和,每一道看上去都充满了烟火气息,看着就觉得温馨。   舒远忙活了一下午,累得浑身汗做出了一桌子菜,他看着桌上的菜嘴角微微勾着笑容,今晚再好好道一个歉。   他做完这些上楼却发现自己的房间门大开着,他愣了一下,他记得出去的时候是关门了的。   舒远以为是自己记叉了,可他走进看到柜子也是大开的,这才发现是有人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柜子里面他给宝宝们勾的小鞋子小袜子还有布娃娃全都没有了,愣了一下突然看到院子里有烟冒了上来。   舒远心中咯噔一下就放心,急忙走到床边,看到江漾正在往火盆里倒孩子的小东西。   他脸色大变,急急忙忙下楼等走到火盆前看到江漾把最后一批小袜子丢进去,舒远来不及生气伸手去火盆里抢救。   可是太晚了,火势烧得大,他手都被烫起了泡泡也没有抢回来。   他跌坐在火盆边,这些小东西都是他一针一线勾出来的,每一针都怀抱着对孩子的爱与期待。   江漾看着舒远,啊了一声,拽着衣角:   “远哥,这些是你的吗?我还认为是没有用的垃圾......”   说完他低声恶毒道:   “不过,死了的东西就该烧了。”   这一句话刺激到了舒远,他猛地抬起头,他看着江漾眼底得意的嘴脸,爬了起来扇了他一巴掌,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他们还只是没有出生的孩子!”   江漾冷笑,凑近舒远看着他身后的的池塘,忍住了把他推进去的冲动,道:   “没有出生又能怎么样?他们不受欢迎,不是么?”   说完他抚了一下自己肿起来了的脸颊,得意道:   “至于你......你完了。”   舒远胸口剧烈起伏着,这个人真的是疯了,他不明白江漾在想什么,陆赢川都那么宠爱他了,他还非要同自己针锋相对。   忌惮他么?   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值得他忌惮的?现在留在香山不过是死皮赖脸罢了。   他一个人站在火盆边站了许久,才找来一个盒子把那些烧得不像样的小玩具们捡回来放在盒子里。   手指被烫起了泡泡他也不在意,等弄好后回到屋里的时候陆赢川已经回来了。   他看着泪眼婆娑的江漾,又看了一眼黑着脸的陆赢川,暗暗苦笑了一下。   本来想解释的心思已经被江漾搅了,他抱着盒子往楼上走。   陆赢川看着他的背影,眯着眼睛:   “站住。”   舒远僵了一下,缓缓地偏头看着他,一言不发。   陆赢川揽着江漾,道:   “这是你打的?”   舒远看了一眼江漾高高肿起的脸颊,点了点头:   “我打轻了。”   江漾闻言靠近陆赢川的怀里,嘤嘤哭泣。   陆赢川眯起眼眸,道:   “你打人了就这么算了?”   舒远看着陆赢川对江漾的纵容,没有辩解:   “你说该怎么算?”   陆赢川拍了拍江漾的背,眼神瞪着舒远,道:   “打回去。” 第104章 口说无凭   此话一出舒远震惊的看向陆赢川,他以为顶多就会挨骂,却不想陆赢川会偏袒江漾偏袒到不分青红皂白就要让他打回来。   江漾愣了一下,没想到陆赢川居然会做到如此,眼中闪过喜悦,他抬起头:   “这......陆哥?”   陆赢川冷眼:   “去,分不清谁才是主人了。”   舒远指尖的伤在刺痛着,他看着江漾一步一步走过来,哑声问道:   “你不问江漾都做了什么吗?”   陆赢川做回椅子上,道:   “我无条件偏袒我的人。”   舒远闻言苦笑了一下,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他闭上了眼睛,轻声道:   “是不是就算我对你说的那些你都不相信,你是不是永远也不肯原谅我?”   相信你?然后再让你伤我一次么?陆赢川暗道。   他看着眼睑轻颤的舒远,冷冷的吐出一个字,道:   “是。”   舒远嘴唇轻颤,江漾来到了他的面前扬起巴掌轻轻拍了他一下,然后回过头对陆赢川道:   “好了。”   这一巴掌很轻,听不到任何声音,可是落在心口上的力度却仿佛雷霆一般砸了下来。   疼意排山倒海而来。   他睁开眼睛,看着陆赢川,眼前的男人眼神冷漠,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模样。   舒远忍着眼泪,抱着盒子一步一步的往后退,陆赢川脸上戴了一张冷漠骇人的面具,牢牢覆在脸上,他看不清他的月光了:   “你不信我......就算了,我不知道怎么向你证明我真的见过了热里,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我也解释了很多遍,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你不信我的话就算了吧。”   说完他抱着盒子往楼上走打算去收拾东西,不知道想到什么,他越过陆赢川走到饭厅把一桌子饭菜一盘一盘的倒进垃圾桶里。   他不信他,那他就不要给他吃了。   舒远看着垃圾桶里的菜肴,鼻尖一酸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   他也是被害的啊,他不是故意要伤害他的,他已经拼命的去道歉了的。   舒远眼泪越积累越多,最后憋不住声音小声抽了起来。   陆赢川看着他微微耸动的背影,心脏剧痛不已,别开眼神去不看他,又要心软了。   舒远倒完最后一盘菜,才重新抱起盒子往楼上走。   路过陆赢川身边的时候,陆赢川忍不住又嘲:   “一个大男人,只知道哭,恶不恶心?”   舒远僵了一下,他回过头死死咬着嘴唇,忍着哭腔,声音短短续续道:   “不是哭恶心,是我恶心......对吗?”   江漾也哭,他不说恶心而是轻声安慰,所以不是眼泪的原因,是人的原因。   陆赢川心口一紧,一言不发。   舒远笑了笑,拖着肚子上楼把自己的东西拿好,又看了看床上的被子,顿了一下还是卷起来放在了门口的垃圾桶边。   他换回那天来的那一身衣服,抱着被烧烂了的小玩具下了楼。   陆赢川看着他动作僵硬的站了起来,道:   “李管家检查一下。”   李管家看着舒远红肿的眼尾,叹了一口气,少爷把人伤到如此地步又是何必呢?   他看着舒远不禁心疼,这孩子以前可是机灵得很,现在却被打压得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没有一点儿活力死气沉沉的。   见李管家不动,舒远主动走到陆赢川面前打开了盒子:   “我没有拿什么的。”   陆赢川低头瞥了一眼,盒子里黑漆漆的东西,看形状勉勉强强看出来是一些小孩子的物件。   他僵了一下,眼神看到舒远手上的水泡呼吸彻底紧了,心底那被锁了的感情又见松动。   舒远盖上盖子:   “我走了。”   舒远的肚子还有几天就六个月了,可看上去却仿佛八月的肚子一般大,他承受不住重量而微微后仰,身形消瘦,那肚子在他身上看上去十分突兀。   他动作迟缓看上去笨重得很。   陆赢川一直看着他,突然还是控制不住道:   “除非你拿出证据,口说无凭我不信。”   舒远脚步一顿,他回头看陆赢川,哑声问道:   “陆赢川,你还喜欢我么?”   五月的风轻起,带着一丝丝山野间的凉意,舒远红肿着眼睛看着陆赢川。   陆赢川别开头去,不说话。   舒远明白了,他收回目光,大概是不喜欢了的,要是真的还喜欢他,再生气也不会这样的。   他走出香山时已经傍晚了,香山这边极少有出租车,公交车他也错过了时间。   无奈只能拖着身心疲倦的身体一步一步的走着。   脸上被江漾轻轻碰过的地方此时火辣辣的疼着,这一点疼从脸上蔓延到了舒远的心脏里。   疼得他喘不过气来,他靠在路灯杆上休息了片刻又继续往下走。   突然一辆车停在了舒远的跟前,他抬头看了一眼,居然是黎封。   黎封摇下车窗,见舒远这般模样,惊讶道:   “远哥?你走下来的?”   “又是你啊。”   舒远见又是黎封就倍感头疼,每一次遇到黎封都是在他最狼狈到时候。   每一次都十分精准到让他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在自己身上放了追踪器。   舒远看着笑容爽朗的黎封,把自己的想法打消了。   虽然对他来说遇到黎封总没好事,可在这偌大的Z市里能同自己说几句话的也就只有黎封了。   “缘分呗这就是,”黎封看着舒远红着的眼尾,犹豫了一下道,“你和陆赢川吵架了?”   算是吵架么?舒远觉得不算吧,用吵架来形容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太轻描淡写了。   舒远不说话,黎封没再问:   “我送你?”   舒远正要摇头,却突然想到什么他猛地抓着黎封的车窗,道:   “你认识的人多么?”   这一下给黎封问懵了:“什么?”   舒远拉开副驾驶上,笨重的上了车:   “黎封,你认识的人里有厉害的么?”   黎封轻点了一下方向盘:   “有吧,看你怎么定义这个厉害了。”   舒远思前想后的踌躇了片刻,要想找到热里,单凭他自己肯定不行,要等热里找他这概率又实在太小了。   正在他想着要不要请黎封帮忙找热里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林雁北。   舒远眼前一亮,对啊,他都忘记了还有林雁北。   既然热里还活着,依他的性格肯定是要缠在林雁北身边的,或明或暗。   所以接近林雁北,就能有机会再遇到热里。   热里不想林雁北和陆赢川在一起,那就肯定会配合自己的。   舒远想得很好,眼前也只有这条路行得通。   就算陆赢川不爱他了,他也想要把这个误会解开,能求得原谅最好,不能原谅那这辈子错过也没有遗憾了。   他随便编了一个理由,让黎封有能接近林雁北的活动就把他带上。   好在黎封没有多想,一口就应了下来。   舒远看着黎封耿直的模样,心中暗暗感激,自己果然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从香山离开后他回了之前的出租屋里,好好养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边等黎封那边有消息,一边看着电视上的新闻。   陆赢川和江漾出去玩了,去了与陆赢川风格极为不符合的幼稚的迪士尼。   舒远看着电视上大肆铺张的头条,心脏那一根神经还是会抽着疼。   他扭着头看着窗外的烈阳,还有一周左右就步入六月了,天气热得很快他这屋里没有空调就只有一个风扇呜呜的吹着。   手机在这会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黎封。   “你收拾一下我来接你去今天晚上的一个晚宴,林雁北会参加。”   舒远闻言黯然的眸色亮了一瞬,他走进卧室里穿了一件很阔的衣服,想要把高高隆起的腹部遮一遮,可他怀着两个,哪是那么容易遮的。   他索性就不遮了,穿了一身舒服一些的衣服就下了楼。   到楼下的时候黎封坐在一辆商务车上,司机开门的时候黎封坐在车厢里,看了一眼舒远,看他笨拙上车并没有伸手扶,道:   “等一会你就说是我的男伴。”   舒远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黎封看着他,笑容明媚:   “宴会只邀请了我一个人,不说男伴你要怎么进去?”   舒远想想也是,反正只是男伴而已,他只要进去了找到林雁北就行。   只是他忘记了,既然邀请了林雁北还有黎封,又怎么可能会少了陆赢川。   车开了一个小时左右才到了一个欧式风格的别墅群门口。   舒远看着奢华的别墅,才意识到今天晚上的晚宴可能不是小晚宴。   黎封拉着他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臂上,低声道:   “不要紧张,等会跟着我进去转两圈我再带你去接近林雁北。”   舒远点了点头。   刚踏进别墅的大门,就有一个长相斯文的男人向黎封走了过来,笑着道:   “黎总,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又结了婚的?”   黎封笑着道:   “没结呢,不过快了,这是我的未婚夫舒远。”   那男人笑了笑,同舒远握了一下手,拍了一下黎封:   “还是你动作快。”   黎封笑笑与他寒暄着,然基本上一路上都在遇到人,一路上都在寒暄。   舒远想走也走不开,硬生生的被拖着走遍了整个宴会厅,脸都笑僵了,低声道:   “你先忙,我自己去找找。”   说完他松开黎封的手臂,自己朝角落里走起。   舒远一心想找林雁北,却没注意到二楼有一道视线从他进门开始就一直在冷冷的追着他。 第105章 我不想再看到你   周霄没落下这一幕,他看了一眼脸色已经沉得能滴出水来了的陆赢川,挑着眉:   “后院起火了又。”   陆赢川收回视线,冷道:   “需不需要我告诉云筝,你昨天夸了我秘书腿长得好看还要请他吃饭的?”   周霄一愣,啧了一声:   “你去说呗,我又不怕。”   陆赢川看了一眼周霄身后转身离开。   周霄惊觉,回头一看就看到云筝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抿着唇神色已经不对了。   周霄一边暗骂陆赢川老狐狸,一边溜到云筝身边哄人:   “老婆,我没有说。”   云筝垂下眼眸,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自卑与难过:   “没有关系的。”   这边周霄手忙脚乱的在哄老婆,那一边陆赢川却气得胸口泛疼。   他靠在阳台上的围栏上,点了一根烟放在嘴边深吸了一口,深邃的眼眸生冷。   想到舒远环着黎封的手臂,笑意盈盈的模样陆赢川的胸口就好像堵了一块大石头,让他呼吸不过来。   缓过来之后等着他的就是一股无名的怒火。   想到自己先前还对舒远抱着一丝丝的幻想,想着他说的都是真的。   可今天看来,舒远是撒个弥天大谎,演了一出戏。   想到这陆赢川狠狠的自嘲了一把,他废了那么大的劲儿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再一次给黎封偷资料么?   陆赢川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站在阳台边,突然听到黎封的声音传来:   “怎么样?你脸色不怎么好,累着了?”   舒远听他亲昵的语气拧了拧眉,摇了摇表示没有找到林雁北。   这个宴会厅太大了,人又多,也不知道林雁北在哪里。   他几乎转遍了都没有看到人,黎封叮嘱他小心一些就离开了。   舒远打算找个没有人的地方休息一下再打听打听。   他转到阳台上,一过去就看到陆赢川站在围栏边,手里还拿着一根没抽完的烟。   看到陆赢川时舒远愣了一下,而后才意识到这个晚宴既然邀请了黎封和林雁北,势必也要邀请陆赢川的。   他一心想要找到证据,连这点都给忽略了。   陆赢川看着舒远,掐灭了烟头,道:   “还真是恩爱啊,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黎封的未、婚、夫!”   舒远脸色大变想要解释,陆赢川截住了他的话,他走进舒远,道:   “是不是想说是误会?你其实来这里是来找证据来了。”   舒远哑然,他真的是来找证据来了。   陆赢川嗤笑一声而后冷冷的转身离开。   他的肩膀被陆赢川微微撞开,下意识的抓住陆赢川的手。   陆赢川僵了一下,回过头看了一下被握着的手,看了有好几秒他甩开,冷嘲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个黎封还不能满足你?”   舒远愣了一下,眼眸望进他的眼眸里,此时才真正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挫败感:   “陆赢川,我真的没有和黎封在一起,也没有喜欢他。”   “关我什么事?”陆赢川想到舒远挽着黎封的模样,心口一阵酸涩,绝美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下冷得让人心骨寒凉,“你和谁在一起以后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什么证据不证据的,也别找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找到证据也没有用,记清楚了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再看到你。”   陆赢川从小到大哪里被人这样伤害过?被喜欢的人当成猴儿耍来耍去的。   舒远轻颤了一下,垂下了手臂,看着陆赢川的背影,低声道:   “我你不要了,孩子呢?你也不要了吗?”   “孩子?”陆赢川回过头看着舒远黯淡受伤的眼眸心底升起变态一般的快感,要疼大家一起疼,“你不说我都忘记了,这两个孩子,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也不想要,你要是想留着就留着,不想就打掉,多少钱我来报销。”   舒远下意识的捂住肚子,不想让孩子听到这么残忍的话。   他看着陆赢川的眼眸,心脏早就已经疼得没有了知觉,在这一刻突然就他明白了。   其实陆赢川不原谅他不肯相信他,无关他做了多大的错也无关他是不是无辜的,陆赢川只是......   真的不喜欢他了。   从别墅里出来的时候舒远才发现今天晚上的晚宴是一对夫妻的金婚纪念宴。   舒远愣愣的看着牌子上的夫妻,金婚......   在一起已经五十年了。   五十年对舒远来说是一个太遥远的数字,他和陆赢川纠纠缠缠不过七年上下,就已经好像过了大半辈子一样。   其实算算他不过才二十七岁。   舒远笑了笑,笑容里尽是苦涩,他也是傻,在香山里陆赢川纵容江漾打他时就该醒悟的。   是他没有想开,自作多情的觉得陆赢川只是生气了,所以他才着急找证据证明自己只是被陷害了而已。   陆赢川那么聪明,自己只要说是热里陷害他肯定就已搞清楚了前因后果,根本就没有什么相信不相信,不过是陆赢川不爱了的借口而已。   舒远眼眶酸涩,他看着照片上的老夫妻,突然觉得累了。   前所未有的疲倦。   他追着陆赢川跑了太久,他已经追不上了,他拼了命的都追不上,就算好不容易追上一截,眼前就又会出现更大的沟壑。   他有勇气跨一遍两遍,可跨了太多次他没有力气了。   就这样吧舒远,证据不证据的不重要了,他还是带着属于他东西回到他的小小世界里去吧。   没有光也没有关系,他在光明里呆了七年而已,就算一开始回去不习惯,日子久了就好了。   舒远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抚着肚子可是今天孩子很乖,一点而都不闹腾,他哑声道:   “你们是不是也难过了?”   他也难过。   陆赢川是长在他心里的一颗毒瘤子,明知留不得,可他始终没有勇气把它割了去,只是碰一下都疼,更何况动刀去割呢?   舒远呆了很晚,看着眼前空落落清清冷冷的房间眼底升起了悲凉,余文不在了,蒋秀芝也回去了......   他的存在好像就是为了见证他身边的人是如何一个个离开他的,残忍而又无奈。   舒远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把陆赢川的东西挑了出来,不算太多,只有小几样。   他看着盒子躺着的戒指,轻轻拿出来套在了手上。   几个月不戴,戒指已经松了不合手了,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些日子只是肚子越来越大身上的肉倒是越来越瘦了。   舒远扶着肚子走进洗手间看到自己的模样的时候吓了一跳。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睛底下黑眼圈厚重,脸颊微微凹陷着,整个人的面部表情看不出一点儿喜悦。   看上去很丑。   舒远伸手捂了一把,努力勾了勾嘴角,才发现自己从余文离开后到现在就已经不会笑了,他已经忘记了高兴到底是怎么样一种情绪了。   他慢慢审视自己,越看越陌生,最后挫败的垂下肩膀,他已经不认识他了啊......   时间一点儿过去了,转眼间就到了八月份。   舒远最近日子很平淡,每一天的活动都是去菜市场回到家给自己做一些有营养些的东西补一补。   再有一个月就要生了,对此舒远感到紧张又害怕。   最近一次去产检医生说有一个情况胎位不大好,脑袋朝了上,怕生产的时候出不来回窒息而亡。   自此舒远每一天的任务又多了一项就是顺胎位。   只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上一秒刚查出来孩子胎位不正,下一秒舒远就发现自己没有钱了。   他本身就没有特别多的积蓄,他算了算只有四千来块钱了,去医院还有孩子出生了以后奶粉还有尿片什么的都要钱。   这些钱根本不够。   舒远有些头疼,余光看到桌子上摆的小玩偶眼前一亮,附近有一个很大的广场,他可以卖这些。   说干就干,他找来一个袋子把玩偶装进去,又带上一个小马扎,出发去广场。   晚上七八点正凉快,很多家长都带着孩子出来散步,人流量大。   他第一天摸不清,只敢开口一个十块钱,舒远本来以为没有人买,结果刚摆出来一会就卖完了。   今天入账三百块,这比那些活轻松多了。   舒远第一天成果很好给了他很大的信心,回家又织了许多。   第二天去卖的时候他多带了一些,依然卖完了。   他看着包里的钱,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他低头抚了一下肚子:   “你们好好长大,爸爸还是能养你们的。”   他的一切动作都被李管家看在眼底,眼底满是复杂的神色,更多的是心疼。   他开车偶然路过这里,远远就看到了舒远的身影他还以为看错了,跟了一段距离才发现真的是舒远。   自家少爷明明说舒远是跟了黎封的,又怎么会在这里摆地摊呢?   李管家叹了一口气,旁观者清,他只是一个下人哪里能左右主人的想法?   他能做的就只有舒远出来摆摊的时候把他无人问津的毛线布偶买回去堆在香山别墅里。   等哪一天少爷看清了再拿出来,希望那时候不迟。   这天舒远又织了一些出来卖,可是坐了半天都没有人来买,这个天气热,他又是孕晚期体温很高,坐了半天他后背就出了一身汗。   他拿着小扇子扇了扇,还是不解热,突然视线里走进来一对夫夫,也是怀着孕的。   对方的男人对他呵护有加,又是喂水又是扇风。   舒远视线愣愣的追随着他们,等人走后他才收回视线,失落的抚了一下肚子。   今天坐了一晚上才卖了两个,他有些疑惑,是饱和了吗?   他叹了一口气把东西收拾好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考虑明天换一个广场卖的时候,突然有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到他跟前,做了个请的姿势:   “舒先生,陆总找你说点事。” 第106章 陆赢川要结婚了   陆赢川说了不想再见到他,又怎么可能说找他?   舒远下意识的就要跑,然而他身体的条件不允许他跑,刚转身就被按住了肩膀。   他深吸一口气:   “让他亲自来见我。”   两个男人眉间一拧,相互交换眼神然后死死的按住舒远的肩膀,态度十分的强硬,根本不容舒远拒绝。   直接把他带上了车。   车很快就开了出去,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的站在他身边,生怕他逃跑。   而车窗贴着黑膜,他根本没有办法分辨这条路到底是通往哪里。   他直觉觉得这一去会有危险,他抓着衣角,低哼一声道:   “我肚子疼,让我去上个厕所。”   那两个男人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任由舒远怎么喊。   舒远见他们无动于衷,心脏越悬越高,他脸色真的白了下去:   “我说我肚子疼,我肚子里是你们陆总的孩子,我要是出什么事了你们担不起。”   这句话落音后,他左侧的男人有了动静,然而并不是畏惧舒远的话,只是拧着眉不耐的警告道:   “舒先生,我希望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您真的觉得陆总很稀罕你这个孩子么?”   舒远一僵,察觉到了男人话里的不对味,脸色一白:   “你什么意思?”   男人没有再回答。   车一直往前开了整整一个多小时才到地方。   下车的时候舒远看着熟悉的中式建筑,脸色一白,这里是陆家的老宅。   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抗拒,他抿着唇不肯进去,两个男人道:   “舒先生,你自己走可能会好一些。”   舒远心已经凉了大半,故作镇静道:   “让陆赢川出来见我,不然我不可能进去。”   “得罪了。”两个说完,一人一边压着舒远走了进去。   舒远的双手后压,整个肩膀往前倾,压到肚子很难受。   可无论他说什么对方都依旧不为所动,他们带他穿过九曲回廊,来到了一间装潢没有那么华丽的院子里。   一开门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戴着眼镜温文尔雅的男人,舒远愣了一下,他认得这个男人,是陆赢川的大哥,陆氏董事长前妻的儿子,陆知礼。   远来他们口中的陆总不是陆赢川而是陆知礼。   舒远很快就稳下心,道:   “陆大少爷,我想我和您不熟,没有什么事好谈的。”   陆知礼站了起来,他推了一下眼镜,笑道:   “我和你确实没有什么好谈的,本来是赢川来的,但是他最近忙着婚礼的事情,抽不出时间来找你谈。”   听到陆赢川要结婚了舒远眼神呆了好几秒,久久不能反应,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   “我和他......也没有什么好谈的。”   “怎么会没有?”陆知礼指了指舒远的肚子,“这不就是么?”   舒远下意识的护住肚子,警惕的看着陆知礼:   “你想干什么?”   陆知礼失笑,表情温润与冰山一般的陆赢川没有半点儿相似。   可舒远却觉得这个人十分恐怖,他的眼眸深处似乎盘旋着一条毒蛇扫过来的视线经常让舒远后背发毛。   “你不用警惕我,”陆知礼道,“赢川让我问你,肚子里的孩子愿不愿意打掉,他不希望他未来的结婚对象知道有这两个孩子的存在。”   舒远往后退了一步,胸口巨震,之前陆赢川的话居然是真的么。   他是真的不想要这两个孩子。   舒远护着肚子,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颤抖:   “陆大少,你说什么我不是特别明白,这个孩子明明是我的,又跟陆赢川有什么关系?”   “别自欺欺人了舒远,你当真觉得赢川容得下身份低微的你生下他的孩子么?”陆知礼用最温润的嗓音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舒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陆赢川也说过了他要打掉孩子的话的......   “陆大少,您和陆赢川虽然是兄弟,可到底不是一个母亲所出,我怎么可能信你的话?”舒远努力稳住情绪,保住阵脚,他什么都没有了,一定要保住孩子,“我身份低微,可孩子也流着他的血,他连自己都要嫌弃?”   陆知礼深深的看着舒远许久才叹了一口气,道:   “你自己心里自有定夺,你当真觉得赢川缺人生孩子?在我们这个世界里,孩子有时候就是一种工具。”   陆知礼眼神复杂,看着舒远,过了好一会他才收回眼神:   “对于这样的结果赢川早就猜到了,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只能我们来了。”   说完招了招手,两个黑衣男人按了一下墙壁,一道暗门打开,露出了一间黑漆漆一点儿灯光都没有的暗室。   陆知礼摆了摆手,舒远就被压了进去。   “你们想做什么?”   陆知礼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舒远很快就被带入了暗室,一进去他就感觉到一股潮湿霉味扑鼻而来。   身上的禁锢很快就松开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暗门几乎是瞬间就关上了。   暗室里唯一的光源没有了,漆黑一片。   舒远连忙摸索过去,四周全是光滑的墙壁,无论他怎么摸,却始终连门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抿着嘴唇让自己镇定下来,摸遍了整个暗室,这里只有一个厕所还有一个没有电源的电视机,和一张床。   连一扇窗子都没有,只有头顶的换气扇时不时开一下。   舒远摸到床边,就算他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他被陆家关了起来。   他坐在床上,不知道他要被关多久,一天还是两天还是更久?   舒远越想越心惊,他张开嘴巴喊了起来,可是这个暗室隔音效果似乎很好,整个屋子里安静得什么都听不到,只有自己说话的回声。   不知道这不是错觉,他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喊了许久外面都没有人应,反倒将自己喊了一身汗,喉咙疼痛难耐,这个屋子不只潮湿臭,还闷热。   现在正值盛夏,封闭着只有一个小小换气孔的地方可想而知有多热。   舒远仿佛近了一间汗蒸房一般,浑身汗津津,黏黏糊糊一点儿都不舒服。   他坐回床上,摸了一下被褥,好在被子什么的都是比较干净的。   舒远靠在墙上,细细的想着陆知礼的话有多少可信度,到底是陆知礼想要害他还是......陆赢川。   刚想他就觉得自己蠢透了,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去想这个问题,眼下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   可怎么离开?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他就已经快绝望了,没有一个地方是能逃出去的,水和饭菜都是通过一个小洞子送进来的。   像极了监狱。   他躺在床上,就算有意避开陆赢川,可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起来陆知礼的话。   陆赢川要结婚了啊......   舒远以为这两个月他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反应了,然而他太低估了陆赢川在他心里的影响力。   听到他结婚的消息时,心脏还是会疼得抽搐不止。   陆赢川会和谁结婚?江漾还是林雁北还是哪个女人?   是谁都不可能是他,舒远闭上眼睛,不要去想了......   就在此时,不见一点儿光的房间突然亮了起来,突如其来的亮光让舒远不适应的微微眯了眯眼睛。   等微微缓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些光是来自刚才摸到的电视。   看来开关是在外面。   舒远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视频是一段监控录像。   看完视频里的内容,舒远脸色越来越白,看到最后心脏已经疼得他要微微躬着腰身还能稍微缓解疼痛的地步。   陆知礼这是怕他不相信是陆赢川要害他,还特意把证据送到他面前来了。   陆赢川的脸庞清清楚楚的映在电视上,俊美到不可方物的脸庞面无表情,薄唇轻抿,就算看了多少遍发生了什么事,舒远始终被陆赢川的一张脸给惊艳到。   舒远看着那张令他心动不已经的脸,心脏仿佛撕裂的一般的疼。   他多么喜欢陆赢川啊,喜欢到没有自尊没有尊严,只要能得到他的爱舒远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贱。   可换来什么呢?   是陆赢川满脸嫌恶的说讨厌他,说他恶心,换来的是陆赢川亲口对陆知礼说出要怎么除掉他们的孩子。   怪得了谁呢?怪他自己犯贱!   舒远眼眶赤红的看着视频里的陆赢川,浑身颤抖不止。   视频放了两边就关了,房间恢复了黑暗。   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只有舒远厚重悲痛的呼吸声。   这一股前所未有的悲痛最终化成了一口淤血,被舒远呕了出来。   舒远趴在床边,他用手捂住嘴巴接到了一手的黏腻,一瞬间血腥味充满了整个鼻腔。   眼泪无声无息的从他眼眶中滑出,为什么啊舒远不明白。   陆赢川明明说过的,他要是想留着孩子就可以留的,为什么现在又非要来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呢?   是他又惹他不高兴了?他以前就总是莫名其妙的生气,可现在他已经两个月没有出现在他身边也没有去找过他,又怎么可能惹到他?   舒远怎么都想不通,头痛欲裂,他慢慢的将身体蜷缩起来,扯过被褥盖住他止不住发颤的身体。   腹中的孩子似乎因为受到了舒远情绪的影响,乖巧了一天此时此刻突然闹了起来,下腹钝痛不止。 第107章 羊水破了   连呼吸都是异常的灼痛,孩子的闹腾让他不再去想其他的。   孩子仿佛在他肚子里转了三百六十度一般,疼得他大汗淋漓。   这里没有窗子他不知道白天黑夜,舒远不知道熬了多久,久到他感觉自己就要死了的之后,腹中的痛楚稍开始有所缓和。   可舒远却被折磨得疲倦不堪,等肚子缓和了一些之后就陷入了深深昏睡中。   梦中层层叠叠,梦到了许多事情。   梦到蒋勤富没有离开,好好把他抚养长大,他考上了好大学有了好的工作,才遇到了陆赢川。   梦里的他们什么都很顺利,没有争吵没有误会,一年又一年从黑发到白首,儿孙绕堂,然后互相道别离开世间。   梦境如同泡沫一般太美好了,舒远不愿醒来。   可梦境终归是梦境,他总要醒的。   他睁开眼睛,落入眼前的依旧是漆黑的颜色,几秒之后舒远缓缓松开了紧紧抓着被褥的手指,喉间就仿佛被火灼过一样火辣辣的疼着。   口腔里更是干得要裂开了一般,他动了动喉咙,咽下勉勉强强挤出来的带着一点儿血腥味的口水。   这一点口水彻底打开了舒远喝水的欲望,他摸索着爬下床,拍了拍墙壁想要找一点儿水喝。   可是墙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舒远缓缓的靠着墙滑了下去。   好渴好热......   比这些更急痛苦的是腹部传来的酸胀感,这对他来说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折磨更是心理上的。   他没有经历过孕晚期,不知道这种痛到底是什么,孩子还没有到时间出来呢......   舒远靠在墙边,眼底全是空洞洞的绝望,他真的就这么狠心硬要活生生折磨死他么......   而另外的一边陆赢川也焦头烂额,黎封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要命的一般开始攻击南方的市场。   他一面抽出精力去应对黎封,一面还要对付陆知礼,陆家很多长老都支持陆知礼,为人谦和比陆赢川这把刀好拿捏得多了。   而且陆知礼的背后的岳丈以及外公都比陆赢川来的有优势。   他坐在办公室的转椅上,余光瞥到了桌子上从舒远手里偷过来的肥嘟嘟憨厚的玩偶鹿,僵了一下心脏抓疼,想到黎封,陆赢川眸色一冷抓着鹿往垃圾桶里一丢。   他真的是鬼迷心窍了才会把他的东西留着。   想是这么想,可他看着垃圾桶里乖巧躺着的鹿,鬼使神差的走过去把它重新捡了起来锁进了抽屉里。   然后把副总叫了进来,他坐在转椅上看着陆氏的股票在一点点下跌,脸色不见慌张,道:   “黎封吃得太快了,先让一让他,迟早让他再吐回来。”   副总点头,黎氏的规模扩大得太快,看上去似乎确实占领了江南的市场没有错,可从根基上看他还是没有彻底站稳,只要遇到一点点风浪就马上毁于一旦。   陆赢川让副总去一趟H国,把自己这边的产品和H国底层集团进行对接。   黎封想要拢了MH两国的市场,可定价却太高,一般家庭根本消费不起。   陆赢川找准了空子钻了进去,新仇旧账,这一次他不想再给黎封任何喘息的机会。   等忙完公司的事情,陆赢川回到香山已经月上树梢,盛夏蝉鸣听上去倒是惬意。   陆赢川回到院子里,看了一眼池塘,仿佛看到了舒远赤着脚把腿放进池塘里,嘴里叼着一根冰棍的模样,见他回来赤着脚弯着眉眼操着一口南方口音调戏他,调戏完了又一副惶惶恐恐的模样。   那个样子很有趣。   陆赢川已经许久许久不曾见过舒远脸上再扬起过那样的笑容,这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舒远变了个样。   一年多......陆赢川才惊觉不知不觉又一年夏天了。   夏天......陆赢川想到那两个孩子,算一算现在已经有八个月了,再有一个多月就该出生了。   陆赢川微微眯着深邃的眼眸,这两个月他故意忽略舒远,不去想他也不想提及他,让他过了两个月的潇洒日子。   如果孩子生下来,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把孩子接回来的。   陆赢川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进了屋里。   屋里什么人都没有,江漾早就被他赶出去了,他本就不喜欢江漾,留着他不过是为了膈应舒远而已。   舒远......   他总是嘴上硬着说着不再想要爱他,可实际上舒远早就在他心底扎了根。   陆赢川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事情走到如今他已经看不清了走向,本以为只要见不到舒远他就不会再想了。   可是想念却没有因为时间的过去而消失,反而越演越烈,心口就好似被划了一道口子被人往里倒陈醋一般让他整个胸膛都酸涩了起来。   过了许久,蝉鸣越来越响,香山的气温进入深夜之后还是有些凉意,陆赢川走到院子里看着趴在地上蔫了的开心。   不知不觉间陆赢川竟然想着,假如舒远偷文件伤害他母亲以及同和黎封好这些都没有发生的话该有多好。   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他就可以看见舒远肚子一天天隆起,每天他都早早回家抱着舒远同孩子说说话,让他们少为难他们爸爸。   如果这些都不曾发生那该有多好。   可如果到底是如果,这些事情一件件证据摆在陆赢川面前,证据他尚且还可以糊弄自己不去相信继续和舒远好好的过一辈子。   可是他亲口承认了这一切,想尽办法都要逃离自己的身边......   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是非对错,陆赢川都心如明镜,根本无法做到自欺欺人。   他望着院子苦笑了一下,陆赢川啊陆赢川,别人声称你冷若冰霜没有心,却不知道心脏早就叫一个叫舒远男人给他砸了个稀烂。   他转身进屋径直上了二楼,没注意到李管家的欲言又止。   李管家看着陆赢川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舒远已经三天没有再去摆摊了,他派人打听却没什么消息。   他本来要禀告陆赢川的,可又显得太过多管闲事。   陆赢川路过舒远的房间,不由停下脚步,心脏突然咯噔一下莫名的慌张了起来,似乎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要有事情发生一般。   这种感觉让他后背的汗毛直立,腿一瞬间就软了。   舒远是被一股强光照醒的,他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坐在墙角里睡了过去。   他想要站起来,可是双手双脚都已经麻了,动一下都难受得厉害。   陆知礼居高临下都看着舒远,见他狼狈的坐在地上,半长的发丝已经被不知道是冷汗还是热汗所浸湿,贴在在了脸颊两侧。   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干涸得已经裂开,流出了一些鲜血。   舒远使劲爬起来,可他太久没有东西吃甚至连水都没有喝,爬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摇摇晃晃的,幸好扶住了墙面才站稳。   他声音沙哑不堪,意识有些不清的道:   “放我走吧,求你了......你去告诉陆赢川我不会再打扰他了......让我走......”   舒远的模样太过凄惨,像极了一株鲜艳的玫瑰花临近枯萎时。   陆知礼有些不忍,可想到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咬了咬牙,舒远肚子里的孩子万万不能继续留了,按照陆赢川的性子,只要知道了孩子的存在势必要带回陆家认祖归宗的。   想到陆氏集团总裁的位置,陆知礼拳头攥紧了,他已经输了一次不想再输了。   他招了招手,把饭菜还有加了一些药的水放在地上,道:   “赢川今天结婚,你好好吃一顿吧,你放心吧我也有孩子,孩子是无辜的,所以等赢川的家庭稳定下来之后我再送你离开。”   说完陆知礼给舒远留了一盏不算明亮的灯,从他们的对话里舒远明白自己已经被关在这里两天了。   两天而已......陆赢川竟结婚了吗......   真快。   舒远本以为会很难过,可或许是太担心腹中的孩子,他固然会难过的,可也就一下,只盼着他们把他放走,他带着孩子远远的离开。   舒远看着地上的食物,犹豫再三本不想吃的,可想到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坐了下去。   暗室里没有桌子,食物就这么被放在地上,舒远怀着孩子吃的时候很费力。   微微弯着腰,把水拿起来闻了一下然后才小小喝了一口。   本想喝小小一口润润喉算了,可他就好像花园里濒死的花朵一般遇到雨水便大口大口的饮了起来,不受控制。   一杯水就这么被喝完了,舒远这才放下被子,笨拙的把放在地上的菜拿了起来,还没吃他就闻到了一股酸味。   他顿了一下,这个味道舒远熟悉,小时候经常在垃圾堆里闻到。   这饭馊了。   舒远用筷子翻了翻,米饭已经很黏腻了,这股味道差点儿让他吐了出来。   偌大的陆家怎么会没有新鲜的饭菜呢?他们不过是折辱他而已。   比狗都不如。   这大概是陆赢川的意思的,毕竟他那么恨他。   舒远最后还是强忍着恶心小口小口吃了一点儿,他还有孩子,不能什么都不吃......   可饭菜实在难以下咽,舒远只挖了一点就不吃了,把碗放在地上然后站起来走动。   医生说他胎位不正,得好好注意着点儿才行。   他走了几圈,肚子突然又传来熟悉的疼痛,一开始只是隐隐作痛,十几分钟后就是剧烈的疼痛。   这一次比上一次来得更加猛烈,腹部一阵又一阵的收缩着,或许是腹部挤压到了孩子,两个孩子此时开始大幅度的动了起来。   舒远大汗淋漓扶着墙想要挪到墙边,眼看就要到了他双膝一跪马上就倒了下去,肚子要撞上地面的时候,咬着牙用手撑住了。   突然电视再一次亮了起来,电视的画面舒远根本没有精力去看,只是从耳朵里听见了婚礼司仪还有陆赢川的名字和声音。   舒远这才在痛苦里抽出一丝精力去看电视机,他看得不清楚,只看到了电视里的身影在举行婚礼,两人都穿着西装,没有人穿婚纱。   在听到林雁北的名字后,舒远腹部抽疼,低呜了一声,原来跟陆赢川结婚的最终还是林雁北啊......   舒远努力想要缓住痛苦去看一看陆赢川的婚礼,可无论他怎么做都始终缓不了十分之一的腹痛。   他用脑袋死死的抵在床沿上,换气间突然一股暖流冲了出来,瞬间就将他的裤子浸湿了。   羊水破了。 第108章 爸爸没有保护好你们   陆赢川坐在床上一直心神不宁,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来得又突然又强烈。   心脏一直高高悬起没有一点儿要放回原位的意思,他从床上爬了起来摸出烟点了一根放在手边,却没有抽。   就在此时房门被敲响了,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十二点了,眉头微拧:   “进。”   李管家还是穿着白天的燕尾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着陆赢川微微弯下腰身:   “少爷,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当不当说。”   陆赢川敛去脸上的表情,头发因为洗漱过后垂在额头,软化了他的面部表情:   “不知道当不当说就不要说。”   “少爷,”李管家态度恭敬,可语气里却带着一丝坚定,“您不要怪我多管闲事,我前段时间在人民广场上看到了舒先生。”   陆赢川顿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我说过在这个家里不要提起他。”   李管家连忙道歉,可却没有因此而停下来:   “您说他同黎先生在一起,可我联系好几天在广场上看到他......大着肚子一个人拿着一个摇扇在卖无人问津的玩偶,我等了许久并未见黎先生。”   李管家没有孩子,舒远在香山呆了那么些年,为人看上去虽然不似上流社会的世家公子入流,可心底善良为人正直坦荡,是个好孩子:   “这几天......我没有在广场上看到他过。”   言外之意很明显,舒远是怀着八个月的孕夫,身边没有人照顾他怕出现意外。   陆赢川心脏猛地揪紧,烟身瞬间被拧断。   他不是和黎封在一起了吗?在外都已经声称了未婚夫,怎么会自己一个人?   陆赢川别开脸去:“不会有什么事的,他为什么会在你路过的广场上摆摊?哪里不可以卖?偏偏让你看见了。”   李管家叹了一口气:   “少爷,当时我给您送文件回程路出事我就绕了远路,如果我没有绕过去的话是遇不上他的。”   陆赢川不说话,垂下了眼睑。   李管家把手里从舒远那买回来的玩偶放在陆赢川的桌子上:   “少爷,他是个好孩子,如果有误会早点解开,他肚子里毕竟有你的孩子。”   说完李管家告退离开了房间。   陆赢川看着桌子上的一大袋玩偶,身体僵硬着。   窗外露水渐浓,房间里已经烟雾缭绕了之后陆赢川才抿着唇上去打开了袋子。   里面躺着各种各样模样的毛线玩偶,一个个织得都很憨厚可爱,惟妙惟肖。   陆赢川一个一个掏出来,发现这里面织的最多的是鹿,形式各样的鹿。   余光里突然看到角落里躺着一只鹿,鹿的肚子下似乎有字。   他僵了一下,缓缓地伸手过去把鹿拿了出来,它的腹部织了一个字。   陆。   放在袋子里的还有几张照片,不算太远显然是李管家拍的。   照片里舒远挺着大得离谱的肚子,手里拿着不知道谁发的广告扇,在扇风,天气热得很,半长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   他满眼期待的看着路人,期待里甚至带了一丝丝祈求。   陆赢川很难想象,如果李管家不把这些玩偶买回来他要坐在这里多久?一晚上么?!   看到舒远如此狼狈陆赢川本该感到爽快才是,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口就只有难以言说的刺痛,他猛地将玩偶一股脑的塞进袋子里,胸口起伏不稳。   舒远这又是玩的什么把戏?!   他为什么要在鹿身上织字,为什么......要一个人卖这些东西。   让自己看到这些是为了勾起他的心态么?   陆赢川一瞬间将各种人间恶毒的想法都加在舒远身上,企图掩盖掉无法忽视的心疼。   心里对舒远的两种情感矛盾糅杂在了一起,最后脑海里闪过的是织着他名字的玩偶,心疼战胜了恨意。   陆赢川猛地捂了一把脸,舒远赢了,那在舒远逃跑那一晚就上锁了的爱被这一击给斩得七零八落。   这一次不管是舒远想做什么,回来他身边还想着跑和见黎封他就把他绑在屋里,哪里都不让他去。   陆赢川眼底升起近乎变态的执拗,他套上衣服,抓起车钥匙驱车下了山。   他让李管家把舒远的新住址给他,在去的路上他把方向盘握得很紧,修长的指节泛着白。   心底那不只因何而起的慌张越扩越深,油门踩到了底,低调的宾利才没有什么车的车道上仿佛要起飞了一般。   他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见到舒远要说什么,指责他做戏还是抱他?   陆赢川不知道。   他车开得很快,很快便到了舒远新租的房子楼下。   说是楼下不如说是巷口,环境只有一个字来形容,就是差。   路灯昏黄着,路边还有醉汉卧倒在满嘴的脏话,地砖不知道是水是泥,踩一脚下去写字上飙的全是脏臭的液体。   陆赢川越走心越沉,脚步也就越快。   想到李管家说舒远好几天没身影的事,抿着薄唇,几乎是小跑了起来。   来到舒远的楼下,看着楼梯口的垃圾他拧着眉踏了进去,不由怀疑,这个地方真的是人住的地方么?   事实上对于那些外来务工的人,这些地方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地方了。   陆赢川爬上了五楼,找到舒远的门牌号,拍了拍门。   没有任何反应,逐渐没了耐心,拍门的声音越来越大,结果没把舒远的屋门打开反而把隔壁的门给敲开了。   出来一个头发花白满脸怒气的老太婆,老太婆本想发火,可看到陆赢川的容貌后火一下就熄灭了。   眼前的男人样貌太过出色,不似这个地方能有的。   过了许久,老太婆才道:   “你找谁?”   陆赢川道:   “住这个屋子的人呢?”   老太婆“噢”了一声:   “你找那个大着肚子的怪物啊?不知道哩,好几天没看到人了。”   “怪物?”陆赢川眼神一变,语气不善的问道。   “可不就是?”老太婆撇着嘴一脸不屑,似乎察觉到陆赢川的怒意,嘟囔道,“臭什么脸,是实话嘛,一个男人怀孕了不是怪物是什么?”   陆赢川脸色沉得出水来,不等他说话门就快速的合上了。   他浑身僵硬,这个地方文化素质低,对于这个世界的变化接受程度还存在于以前的社会,自然也就把男人怀孕的事情当做了怪物。   就因为这一件事,陆赢川就很难想象舒远在这里是怎么度过了两个月的......   老太婆的话让他心底慌张的情绪彻底爆发,连续好几天不见,说明之前舒远是一直在这里的,可为什么突然不见了?   陆赢川心底直发毛,不再敲门而是伸出脚直接把门给踹开了。   他冲了进去,把整个屋子的灯都打开了,几秒之内把小小的房子找了个遍,幸好。   没有看到舒远无声无息。   他站在客厅的中央,房子不算高,陆赢川一米九的个子,稍微抬手就碰到了屋顶,灯光昏黄。   有一个小小的阳台,阳台上晒着几件衣服和鞋子。   沙发上还放着一些毛线还有一本单薄的笔记本。   陆赢川随手塞进口袋里然后走进了厨房,看到灶上熬的那些补体的汤水已经起了毛。   屋里电器很简单,一个风扇一个老旧的电视机和电饭锅基本上就没有了。   陆赢川掏出手机拨舒远的号码,却显示已经停机,他猛地想起舒远的母亲,半个小时后才得知蒋秀芝早在回了老家。   陆赢川突然想到之前舒远跑过一次,他以为他是偷跑出去找黎封,结果回来的时候他解释说是去送蒋秀芝。   那时候陆赢川自然是不信的,陆赢川抿着薄唇,那天晚上......他似乎强迫了舒远。   越想陆赢川就越乱,最后他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让人查一下舒远的踪迹,在不在黎封那里。   如果不在的话......陆赢川不敢想象。   而此时此刻的舒远不知道陆赢川就在他家里,趴在床上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   他死死抓着被褥,指甲已经翻过去流血了都浑然不觉,竭力忍耐着双胯以及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   孩子要出来了......   可这不对的,阵痛都没有多长时间羊水却破了,舒远伸手摸了一下,宫口没有打开。   舒远初为人父,一直都在看这方面的知识,羊水破了可是宫口却没有打开,孩子会缺氧的。   怎么会这样,医生说他明明还有一些时间才会生的,说孩子们都很乖,能呆到足月的啊。   舒远突然想到那一晚水,似乎什么都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乖乖的孩子会突然动了起来,原来是他喝了不该喝的,让孩子们不舒服了啊。   感觉到腹中的动静越来越小,最后已经不动了。   对于这种情况,不动反而会更加危险,舒远顾不上再去想其他的,哑声喊道:   “宝宝快出来......”   可是出来了又该怎么办?他在这里怎么迎接他们啊,这里又闷热又潮湿,没有足够好的条件来帮助他生下,他该怎么办?   突然痛楚痛到了极致,舒远嘶吼了出来,额头上的汗低落在床上,把褥子浸湿了。   他伸手摸向gu间,还是没有开,孩子们已经彻底不动了,那么长时间了,羊水都快流干了,舒远嘶声裂肺的哭喊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舒远感觉孩子正在一分一秒的离开自己,他咬着牙,憋着一口气硬生生的去掰开go   g口。   他听见皮肉撕裂的声音,好痛苦,可是他顾不上了,他要救他的。   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宝宝,不能再失去他们。   舒远满脸热泪,他明明都有好好照顾他们了,每天早早睡觉好好吃饭了。   他给他们买了很好的尿片还有奶粉的钱就放在屋子里的柜子里,还有织了好多柔软的小袜子,都准备好了就等他们出来穿了。   舒远都打算好了的,预产期了就自己去办理住院,别人有爱人陪伴在身边他没有也没有关系,他自己也可以把两个孩子照顾得很好。   是女孩他就让她去学跳舞开开心心就好,是男孩就教他们懂得担当与责任,他看着他们上幼儿园上小学直到长大成人。   他期待了那么久,可是为什么呢?他做错了事情误会了陆赢川,所以就该这么惩罚他们吗?   舒远一边用力撕扯着那一处,想要努力打开让孩子出来,可是无论他如何弄,可是孩子就是不动。   他们要怎么动啊,他们可能都还在沉睡,舒远不紧想,孩子是不是也在和他一样数着日子,到了约定的日子再见面所以才安安心心的睡在肚子里的?   他们一定以为爸爸会保护好他们直到他们出来的吧。   舒远满脸热泪:   “宝宝醒醒,是爸爸不好没保护好你们......我们......提前见面好不好......”   突然此时电视上传来一阵掌声,他依稀看见陆赢川凑过去亲吻了林雁北。   有鲜花有掌声多幸福啊......   这些是他很久很久以前幻想过的,可是现在留给他的只有潮湿不通风的暗室还有一杯参了东西的水。   小说永远是小说,王子最后还是和王子在一起了,自己这些年所谓的深情,或许只是在陆赢川光鲜亮丽的人生中划了一道灰色的口子,于他而已一定不是什么美好都回忆。   指不定往后陆赢川想起来还会觉得同自己的这一段旅途都依旧会感到恶心厌恶的吧。   献血沾满了整个手掌,舒远已经没有力气了,他感觉死神的脚步正在逼近,他用力的撕扯着哄着孩子,都没有任何反应。   电视里的陆赢川完成了婚礼,然后房间重新恢复了宁静,舒远虚弱而委屈的声音嘟囔道:   “陆赢川......宝宝......那么乖你都不肯要吗......” 第109章 死亡临近   舒远没有力气了,他再怎么撕扯都是在做无用功,他撕开的是外面的,里面的没有被打开没有用的。   身上的力气在一点一点的被吞噬,人人都说要死了之后眼前会划过一生,果然如此。   舒远狼狼狈狈活到二十岁,遇到了他的月光,他的月亮可亮了,可惜不照着他。   他微微蜷缩着,就这样死去吧......   带着孩子一起,要是孩子生下来没有爸爸的照顾那该多可怜,就在爸爸的肚子里温暖一些,不用出来受苦。   舒远缓缓地的闭上眼睛,突然孩子动了,他们似乎感受了爸爸的痛苦,手脚开始往外顶。   舒远僵了一下,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力气,翻过身去曲着腿双手往后撑着身子方便使力。   孩子的动作很大,小脑袋顶开耻骨,舒远疼得满身大汗,整个身体因为用力而一整个颤抖了起来,从方才就没干过的发丝此时早已经滴了水珠。   血流伴随着孩子一同出来,将身下的床单全部打湿,他顾不上只知道拼命的用力。   孩子整个脑袋出身体的时候舒远屏息使力,终于第一个孩子出了世。   肚子里还有一个,可是第一个孩子把胯下的位置全部占了,舒远没办法,努力的稍稍把第一个孩子往旁挪了一下,这一动让孩子把嘴里含着的羊水吐了出来,瞬间响亮的哭声震满了一整个暗室。   这一声哭给舒远失去的力气注满了,他肚子里还有一个,深吸一口气再用力的顶。   可是第二个孩子没有第一个孩子那么顺利,舒远明白第二个孩子就是胎位不正的那一个。   他死死咬着嘴唇:   “宝宝乖,乖乖出来,出来爸爸给你道歉好不好......不要待在里面了......”   可是孩子还是不为所动,羊水早就破了很长时间了,孩子在肚子里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危险。   时间每过去一秒舒远就焦急一分,他一边兼顾着已经出来的孩子一边还要对着第二个孩子用劲儿。   他整个口腔被咬出了血,额头上的青筋暴起,那个位置更是疼到了极致,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感觉到孩子再慢慢的往下滑。   舒远一鼓作气手指死死的抓着身下的被褥,终于腰身一轻孩子出来了。   舒远忍着痛楚,爬起来转过去看着他的两个孩子,是两个男孩。   两个孩子实在不好看,小脸全是血污,老大在睡着呼吸顺畅,老二却没有任何反应。   老二在肚子里就胎位不好,又缺氧了那么长的时间,越想舒远越害怕,顾不上疼痛,抱着老二开始轻拍。   终于把孩子嘴里的羊水拍了出来,可是孩子还是没有哭,只是呼吸明显比方才好了很多。   舒远看着明显比老大瘦小的孩子,低呜了一声,满眼心疼。   他把两个孩子抱在身边,把枕巾取下来给孩子们裹住,孩子还在睡,老大时不时动一动,很活泼,可是老二却安安静静,要不是还能看到呼吸舒远都怕是不是出现了意外。   不能这样下去。   他要出去,带着孩子去检查。   舒远刚动了一下,身下一股血流就涌了出来,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受不了。   这种疼仿佛把他浑身的骨头都打碎然后再重新拼出来的一般。   他站不起来,只能爬下去对着墙壁拍,可是没有任何动静。   “陆赢川......求你了,放我出去......”   可回应他的只有他自己的回音,舒远彻底绝望了,又爬回嚎啕大哭的孩子身边。   用手轻轻抚摸着孩子的脸庞去安抚哭闹的孩子。   孩子感受到爸爸的存在,哭声小了些,可依旧哭。   这是饿了。   舒远眼泪不禁往下流,他是男人,哪怕能怀孕也没有母乳喂养的,在医院的话医院就能由医生找来母乳喂养,可这里没有医生也没有母乳,甚至给孩子洗一洗的条件都没有。   身下的血一直就没有停过,舒远感受得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生孩子的那一股劲儿过了就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疲倦,哪怕他再咬牙坚持都不能保持清醒了。   怎么办啊?   他的孩子刚出生,没有谁知道没有谁能帮他们。   要是爸爸不在了他们又能在这暗无天日的暗室里存活多久?   舒远眼前模糊,他已经找不出一丝力气再去安慰正在哭闹的孩子,只有泪水一直从眼眶里掉下来。   胸口伴着孩子的哭声仿佛被一把一把刀子割着一般。   他想求求老天爷让他的孩子活下去。   他们辛辛苦苦才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奔跑也还没有看过这人世间的风风雨雨,他们刚出生就连生存下去的权利都没有吗?   怀胎八月,在肚子里时舒远都能感觉到他们期待着这个世界,每一天都闹闹和和的。   可无论怎么求,那一扇门都没有打开。   舒远闭上眼睛,或许是他这一辈子求得太多了,虽然老天都不依他,可能就是求太多老天也会烦,所以才没有给他的孩子留一条活路......   陆赢川这边很快就得了消息,舒远不在黎封那里,这段时间黎封一直在江南忙着。   一个快生了的孕夫怎么会几天不归家?他又能去哪里?   热里。   陆赢川脑海里突然划过这个名字,之前舒远就说过他见过热里。   想到热里的变态手段,陆赢川后背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他掏出手机请了周霄二叔帮忙查一查这几天的监控录像。   就在他打算赶过去一起查监控时,曲蓉蓉的电话打了过来。   陆赢川这会哪里还有心思接电话,按掉了电话。   曲蓉蓉看着电话被挂,拧着眉再打了几次,才终于被接起。   陆赢川单手掌着方向盘:   “您有事?”   曲蓉蓉不满他的态度,可也没说,道:   “最近有人说废院那里闹鬼,经常听到有声音,可仔细听就又没有了,今天晚上甚至还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曲蓉蓉话音刚落,陆赢川耳边如同惊雷砸在耳边,猛地踩下刹车,然后方向盘猛的打了一圈往老宅方向驶去。   陆赢川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眼底阴得能沉车水来。   废院里陆知礼的院子最近,临近二次选举的日子,陆知礼刚添长孙,许多长老已经站到了他那边。   孩子是陆知礼最有力的底牌,自然也就不会容下他的孩子。   陆赢川一直忙于处理公务,对董事会众长老的闹腾懒得管,现在想来大错特错。   陆赢川额头滚下冷汗,心底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那么多天了......   从市区到老宅需要整整两个小时,可陆赢川却将路程缩短了一半。   陆宅不允许车辆开进内宅,可陆宅实在大,从大门走到废院至少也得十多分钟,陆赢川等不及了,顾不上家规把车开了进去。   一边开一边鸣笛,凌晨时分,竟硬生生把整个陆宅都闹醒了。   他到废院不多时身边就跟来了许多人,包括陆华曲蓉蓉还有陆知礼。   陆知礼见陆赢川,心想坏了,可面上却不表露半分:   “赢川,家族里不允行车。”   陆赢川转过身去看着陆知礼,一改往日常态,开门见山:   “陆知礼你在里面关了谁?!”   他死死盯着陆知礼,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吞之入腹。   陆赢川的眼神太过狠厉,陆知礼竟被盯得浑身发毛:   “赢川你说什么呢?这么晚了你不要闹了,有什么事明天我们再说,爸他们还在休息。”   陆赢川一步一步紧逼,眼看着就要撞上陆知礼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冷声道:   “是不是他?”   陆知礼别开目光,一脸不解:   “赢川,你到底在说什么?再闹下去父亲就该来了。”   他说是这么说,他自己也怕陆华来,毕竟陆华向来更加偏袒陆赢川。   念头刚落下,陆华就到了身后跟着曲蓉蓉。   曲蓉蓉看到陆赢川的脸色惊了一下,他从未见过自家儿子情绪如此外露过,一想便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不容她打圆场,陆华就道:   “什么事?”   曲蓉蓉见陆知礼要回答,抢先一步:   “是家里人总听到这儿传来孩子的哭声,所以川儿就想来一探究竟,不知道怎么的两兄弟就拧上了。”   陆知礼还想扯,陆赢川却不容他,这个院子的钥匙只有陆知礼有钥匙,他伸出手冷冷的道:   “钥匙给我。”   “这......”陆知礼看了一眼陆华,“赢川......”   “我说给我!!!”陆赢川双眼赤红的吼道,发丝掉了几缕下来落在额头前。   陆华拧着眉,对陆知礼道:“给他。”   陆知礼咬着牙,摸出了钥匙。   陆赢川一把夺过钥匙,冲过去想要开门,可是手却不知道为什么颤抖得厉害,连开了几下都没有开开。   曲蓉蓉看不下去,上前帮他打开,抓着陆赢川低声道:   “川儿,不管看到什么都要冷静一点,那么多人看着。”   陆赢川挣开母亲的手,什么都听不见,僵着身子一步一步地往里走。 第110章 病危通知书   他靠近里屋,推开门走了进去,这间废院有一半靠山体,是有一间暗室的。   陆赢川小时候就知道,还不小心走进去过一次被关了半天。   里面只有小小的通风口,水泥门一关就切断了所有的光源,什么都看不见分不清白天黑夜,那种被黑暗包裹住的黑暗只呆了半天就做了许久的恶魔。   陆赢川现在只祈祷里面千万不要是舒远,千万不要......   他靠近暗门的开关,正要按下去的时候本来安静的环境突然响起来一阵响亮的哭声。   一整间屋子都是人,却没有人发出声音,他们都听见了哭声。   陆华拧着眉,并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握着拐杖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陆赢川听见这个哭声,所以希望都被浇灭,咬着牙动作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只有呼吸一下一下很粗很重。   明明来之前他迫切想要找到舒远,可现在近在咫尺他却害怕,他怕打开门看到里面的场景,他怕看到舒远再也没有了生息。   里面的孩子仿佛已经感受到了他们的父亲来了,哭声越来越大。   陆赢川到底按了开关,门打开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一道长长的血迹从床上断断续续的连接到了门边。   那些血是拖着过来的,一来一回,借着灯光他看见了靠近山体床上的舒远。   入眼的是满床铺暗红色的血,舒远的腿打开着以极其的扭曲的姿势微微曲着,腹部还在隆起可没有之前那么鼓得厉害。   陆赢川不只手指整个身子都在发出巨颤,他走了进去,浑身上下哪哪都疼,甚至连呼吸都在灼的。   他靠近舒远,看到他半长的头发的已经湿透了,有些贴在脸颊上有些垂在枕头上,小脸一点儿血色都没有,眼睛闭着,无论身边的孩子哭喊他都没有起来哄一下。   仿佛已经......了无生息。   他视线往旁边移了一些,看到了两个被枕巾还有被套裹着的两个孩子。   刚出生他们身上有着已经干了血液和羊水,模样看不出来到底像谁,皱皱巴巴像两个小老头。   一个放开嗓子大哭着一个则只是时不时动一动手脚。   是他的孩子。   这么几个月他从来没有好好重视陪伴过的孩子,他甚至还在他们面前放过狠话说不要他们了......   孩子哭惹得撕心裂肺,不懂为什么爸爸和父亲都没有来抱一抱他们。   眼泪从眼眶里掉落,眼神紧紧的看着床上的舒远,没有勇气上前探一探。   突然一声轻唤传进了陆赢川的耳朵里,他猛一擦眼泪,冲了过去。   舒远听到他们开门以及说话的声音,只是意识涣散实在找不出一点儿意识来应对。   他不解,陆赢川为什么现在就来了,是知道孩子们出生了他要来灭口的么?   “陆赢川......不要......”   舒远躺在床上,就连抬头的力气都找不到,只是想尽全力再求一求陆赢川,给他的两个孩子留一条活路。   陆赢川刚靠近舒远就看到他一直在喃喃的说话他走过去牵住他冰凉的手,放在唇边用力的吻了一下:   “舒远......别睡......”   舒远已经听不到他说什么,眼睛微微半阖着,眼泪一直流,突然孩子手脚踢到了舒远,他终于挤出来一丝丝力气,抓着陆赢川的手,积郁的淤血从他口中流出来,哀求道:   “陆赢川......养他们吧......他们很乖,不需要废你多少钱的,他们就像我一样很好养的,你给他们一口饭,他们会乖乖长大的,你让他们叫林雁北爸爸也没有关系的......是我不好是我的错,与他们无关......如果你实在讨厌他们那就找一户好人家把他们送走,我只求你能留他们一条命......”   一切的错都不是孩子的错,只是他的错,错不该爱上陆赢川,错不该被人利用,错在他不该来这个世界上......   一切的错都是他的错。   “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舒远的话太过背凉,仿佛把世界上所有的悲伤聚集到了这里,让所有人听了都不禁为之动容。   就连是曲蓉蓉,在看到满室的惨烈后都心生恻隐。   陆赢川泣不成声,看着他的手垂了下去,猛地一惊,拿过被子裹在他身上,抱着往外冲,路过曲蓉蓉的时候,哑声喊道:   “妈,帮我带孩子过来!”   曲蓉蓉瞳孔地震,陆赢川从小到大礼节都十分好,叫她从来都是叫母亲,从来没有像其他孩子那般亲昵的叫妈妈过。   她看向床上还在哭闹的孩子,即使她不喜欢舒远,可孩子到底是陆家血脉,她走过去抱起孩子,跟着陆赢川走出了陆宅。   陆赢川把陆宅的家庭医生戴上,一路上舒远一直在吸着氧,也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   可陆赢川还是感受到舒远的体温越来越凉,他抱着他嘴唇贴在舒远的额头上,哑声道:   “舒远不要睡,坚持一下我们就到医院了,你还有孩子你要是睡了我就把他们丢出去,我不养!”   舒远指尖微动,似乎在说不要,可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赢川才听到他虚弱的声音响起,很小声,他将耳朵贴下去才听到。   舒远说的是不要。   他轻轻拽着陆赢川的衣服,一直说不要,眼泪一大颗一大颗砸在陆赢川的衣襟上,很快就湿了一片。   陆赢川呼吸哽咽,为了不让舒远睡过去他不得不一直说着狠话好让舒远保持清醒。   舒远说不了话,可听得见,听到陆赢川的这些话他不再抱任何希望了。   就算是见到了孩子们他都不想要的吗?   不要的话......就算了吧,他已经尽力了。   他们来到了离老宅最近的医院,已经是半小时后。   很快舒远就被安排进了抢救室。   孩子几分钟之后也到了,一到医生就带走了根本没有让陆赢川看一眼。   他也没有心情去看,满心满意都是舒远。   陆赢川只看到护士疾跑着一袋一袋的把血往里送,什么也问不出来。   他靠在医院的白墙上,脑海里一直倒放着废院里的舒远的模样,心脏仿佛被刀剜着肉一般。   他一个人......生下了两个孩子。   孕夫独自生产都是十分危险的事情了,更别说舒远还生的两个。   他没有谁的帮助,老大生下来的时候他是不是还得自己爬起来把老大抱开才去继续生啊?   他疼不疼?   暗室里那两道血迹,是不是他寻求帮助的时候,光是想陆赢川就生不如死。   突然余光里看到了陆知礼,他赤红着眼睛猛地转过身去,抓着他砸在墙上,拳头带着风狠狠砸在了陆知礼的脸上。   陆知礼不是陆赢川的对手,只能一下一下的挨着打。   陆赢川下了死手,陆知礼的脸庞以及脸颊都高高耸起,鼻血也流了下来。   陆赢川揪着他的衣领,双目就好像十八层里爬出来的厉鬼一般,赤红嗜血:   “几天了!!!”   陆知礼喘着气,不顾陆华还在就冷笑了起来:   “三天?四天还是五天?我忘记了,只知道他在里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噢对了,他还在叫你的名字,我装了监控的,要不要我给你发一份?”   “陆知礼!!!”陆赢川仿佛一头暴怒的狮子,他不再顾忌什么兄弟手足,一下一下的恨不得把陆知礼给打死,“他怀着孩子!”   “我知道,”陆知礼冷笑不止,看着陆赢川那么痛苦他快意不止,“所以我就告诉他,是你想要把孩子弄掉。”   陆赢川一僵,哑声道: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赢川,舒远从头到尾都在以为是你要杀了你们的孩子,”陆知礼笑了起来,“痛苦吧?你活该!”   他被陆赢川夺去了属于他的东西,地位与权利以及父亲的宠爱,让他这个长子被人嘲笑了二十多年,他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进行他的老路?   反正最后事情也败落了,不说陆华陆赢川是不可能容他的。   他还不如尽全力让陆赢川一辈子都生活在愧疚与自责里。   “他渴了好几天,我给他送了放着催生剂的水进去,他也以为是你让我送的,”陆知礼低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一股歇斯底里的快意,“对了,我还给他看了你和林雁北结婚的合成视频,就在生产的时候。”   陆赢川心底紧崩着的那一根弦就这样断了,怪不得,怪不得他在知道自己来后并没有表露出开心,而是害怕,怪不得听到自己不愿意养他们的孩子反应那般大。   原来他一直以为......是自己要杀孩子。   还没有等陆赢川有所反应,手术室的门打开了,护士走出来找陆赢川签字。   陆赢川冲了过去,抓着医生,颤声问道:   “他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护士拿着笔轻点了一下纸张:   “签一下病危通知书,现在医生还在抢救,不过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第111章 诀别   陆赢川的心里防线彻底被这句话给扯开,颤声道:   “什么心理准备?我要做什么心理准备?!!”   他的声音几乎算是硬生生挤出来的一般。   小护士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的冷漠有一丝皲裂:   “孕夫喝了催生剂,羊水破了宫口却未开,他硬生生的把......撕开,胎盘流出不完整,造成了产后大出血......”   护士与舒远并不相识,她在手术室上见过太多生生死死,可第一次见到这么惨的。   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太多嘴,这些不应该由她来转告,她不知道舒远经历了些什么,只觉得可怜,道:   “快签字吧,我们什么工作都做了,但是产夫没有求生意识。”   护士拿着通知书走进去之后,陆赢川再也掩饰不住捂眼痛哭了起来。   没有求生意识......   为什么没有求生意识?是因为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么?   是他,是陆赢川自己亲自造就的这一切,如果他能派点儿人在舒远身边,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   可陆赢川明白,没有如果,他才是造就一切的刽子手。   他不该是这样的,林雁北怀着孩子的时候他都愿意花费更多的人力物力去照顾林雁北,可为什么到舒远这里他就不愿意放宽一点,各种斤斤计较呢?   他爱舒远,可归根到底始终不是伤害舒远的理由。   林雁北是他的伪装面,林雁北有良好的家世,所以他不能在他眼前落下一个世家子弟该有的大方。   而舒远,从小摸爬滚打长大再摸爬滚打的走到陆赢川身边,他什么都没有,连疼爱他的亲人都没有,没有人为他撑腰,没有人给他鸣不平,唯一的一个余文身亡......   所以他就是在仗着舒远什么都没有在欺负他,他觉得自己就是舒远最后的退路,所以他才那般。   舒远只有他,这是陆赢川这么久以来都深信不疑的,可发现舒远还有黎封的时候,他就把自己性格的最坏一面暂示给舒远,小气猜疑不信任,把不完美的一面尽情展示给舒远,把那个本就什么都没有的男人伤得遍体鳞伤。   陆赢川被按着头直面他性格的阴暗面以及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狠毒。   突然抢救室的门突然被打开,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跑了出来,道:   “谁是他的爱人?进去最后再看一眼吧。”   陆赢川僵了几秒,猛地冲了进去,跪在了手术台边,抓着舒远冰凉的手:   “舒远......我错了我错了......”   舒远虚弱的抬起眼睑,看了一眼他爱着的男人,眼泪从眼眶掉落,错什么了呢?   错在没有那么爱他还是错在伤害了他?   他慢慢的抽回自己的手,虚弱的道:   “陆赢川......放心吧......我不会怪你的......你不喜欢我不喜欢孩子......那我把他们带走了,就......不给你了......”   他想了想要是他不在了,陆赢川也不答应养他的孩子,那孩子多可怜啊,他们还小,没有爸爸不行的......   “我喜欢谁说我不喜欢的,只要你生的我都喜欢,求你......活下来......”陆赢川泣不成声,眼泪鼻涕爬了一脸,他弯腰下去将颤抖的嘴唇印在舒远的唇上。   舒远看不清陆赢川,两道泪水止不住,他怎么会喜欢呢?喜欢的话又怎么可能会把他关起来又怎么会给他喝药呢?   他为什么要说喜欢?是因为看到自己这般狼狈心生怜悯么?   舒远嘴角微微勾了一下,道:   “你以后还会有孩子你不缺孩子的,其实我想过你能带着孩子一起玩耍春天看春雨冬日看白雪教给他们本领,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可是......为什么不行的......”   “行!你好起来我把你娶回去,我们不计较了,我以后好好待你,我不混账了,我只要你......”   舒远的眼神从他脸上错开,看着头顶上的灯,心里到底也暖了一些,骗他就骗他吧,人生最后一刻了也不介意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眼前越来越模糊,他逐渐看不清了,好像又回到了七年前第一次见到陆赢川的模样。   对方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他就不可收拾了,一见赢川误终身......   舒远嘴角勾了勾,他把天上的月亮揽入怀中,入了怀之后他才发现月亮太冷了,他怎么捂都捂不热,最后落得两败俱伤。   他累了,不捂了。   “陆赢川......祝你幸福......”   陆赢川一僵,转眼便瞧见仪器上的机子滴滴声响起,慢慢的成了一条直线。   他奔溃大喊,把医生揪过来,嘶吼道:   “救他......”   医生叹了一口气,正想说话眼前高大的男人竟直直跪了下去,表情无助得仿佛一个再也找不回心爱的玩具的孩子。   “救救他......”   医生看了他一眼,对其他人道:   “准备电除颤。”   陆赢川看着病床上被舒远被一下一下的点击,呼吸都在哽咽,他的心脏是空的,如果舒远醒不过来就再也填不满了。   这时候护士长抱着孩子冲了进来,两个孩子似乎都意识到了爸爸即将不再,都嚎啕大哭着。   就连从出生到现在哼都没有哼一声的老二都在哇哇哭着。   两个孩子哭的实在是凄惨,整条走廊上都是他们的哭声。   这些只高不低的哭声仿佛一把又一把利剑刺在陆赢川的心底,他走过紧紧抓着舒远的手:   “你不能把他们丢给我......他们不能没有爸爸,你不能那么自私......”   “他们还小,你不在了长不大,就算长大了也吃不饱穿不暖,你不觉得可怜么?”   “舒远......醒来......怎样我都依你......”   护士把孩子放在舒远的手边,让舒远的手指触及到孩子,孩子的脸颊碰到舒远后竟也不哭了。   护士长见状,眼眶不由一湿,眼泪瞬间便掉了下来,别开头不愿再看。   就在此时,伴着电除颤最后一下,心率监测仪器响了一声,平了线再一次有了起伏。   陆赢川见状捂着眼睛,眼泪往下掉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行好他回来了,没有抱着误会离开也没有留下孩子独自走了。   幸好......他还有机会弥补和解释。   舒远回来了,可是却在床上躺了一个月都没有醒过来。   陆赢川直接就在医院住了下来,所以的事务都在医院处理。   陆知礼亦被他不顾家族反对,亲手送进了监狱里。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舒远,抿着唇瓣走过去沾了一点儿水润了润他干涸的嘴唇。   陆赢川还没有给孩子取名字,他想等舒远醒来之后再取。   可是已经一个月了......   陆赢川伸出手抚了一下舒远的头发,轻声道:   “你就那么不想再看到我么?”可回答他的只有一片静默。   就在此时,向助理走了进来,他看着陆赢川,抿唇道:   “陆总,现在大少爷的岳丈在公司闹,董事长让我请你去解决一下,还有江南那边副总说该收网了。”   陆赢川顿了一下,他示意向助理然后起身给舒远挪好被角走出了出去。   却不想他这一离开,再见面会是四年之久。   陆赢川走后,舒远睁开眼睛,他抿了抿唇,他已经醒了有两天了。   这两天里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全都是在暗室里所遭遇的种种,以及去医院的路上他苦苦哀求陆赢川都不肯要孩子的语气。   他掀开被子下床,可他太久没有下床,刚下床脚步一软,扶住了桌子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他走出病房,看到门口守着的安保,顿了一下,道:   “我去看一下孩子,马上就回来,你们在这里守着,有很重要的文件在里面。”   安保见他虚弱不疑有他,根本没有想到一个刚死里逃生的人会跑。   舒远没想到这般顺利,他回头看了一眼,苦笑了一下,陆赢川,我们这辈子就这样吧。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更不会成为你的责任。   他自己一个人也能把孩子带好的。   舒远慢慢退开了,心脏纵然会不舒服可再也没有以前那么轰轰烈烈的疼意了。   他走到幼儿监护室,孩子们的情况都很稳定,虽然早生了半个月,但是各个器官都已经基本上发育好了。   舒远深吸一口气,从护士手里接过两个孩子放在臂弯处。   两个孩子已经长开了,没有刚出生时的邹邹巴巴,皮肤白白净净,讨人喜欢。   他把孩子放进婴儿推车里,坐着电梯直接下了一楼。   舒远精神紧紧崩着,他的时间不多,身上一点钱都没有,犹豫了一下还是回了出租屋把卡拿了。   他低着头往巷口走,打车打算去汽车站找黄牛买一张不需要身份证的车票时遇到了之前在筒子楼那个会拉大提琴的老头子。   对方笑眯眯地着看他,道:   “小远?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你说你搬走也不和我这个老头子说一声,我还惦记着把你介绍给我孙子呢,现在想了想那混蛋小子不配。”   舒远低声笑了笑,可眼底还是有着淡淡的警惕,道:   “是您啊,我当时搬家匆忙就没来得及和你说。”   陆老爷子点点了然于心,没说什么:   “你这哪儿去啊?”   舒远抿了抿唇:   “出去旅游呢。”   陆老爷子猛地拍了拍腿,笑着道:   “那正好,我也想着一起出去旅旅游呢,你看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能跟你一块儿去么?” 第112章 所有的真相   最后舒远到底没有拒绝老人,他一个老人家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威胁,虽然这般舒远还是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要是有什么不对就立马离开。   老人是有一辆小轿车的,老人家七十来岁,可身体却硬朗得很,开起车来一点儿问题但没有。   等车身往南开,缓缓离开Z市的时候舒远神情恍惚了一下,耳边似乎传来那被淹没于深渊中痛苦挣扎的呻 吟,而后消失......   这边陆赢川从公司回来之后看到病房前并没有人看守,心中咯噔一下疾步跑了过去。   果然病房里空无一人,本该在病床上躺着的舒远早就不知所踪。   陆赢川脸色一白,以为是被人带走了,刚跑出病房就撞上了去寻人无果回来的安保。   陆赢川紧紧揪着安保的衣领,道:   “人呢?”   安保也不知道,看着黑着脸的陆赢川,安保直冒冷汗:   “舒少爷醒了,他说去看孩子我们就没有多想,结果我们找过去才发现他已经不在了......”   陆赢川咬着牙跑到监护室去,两个孩子都不在小床位上了。   他抓过一个护士,问道:   “孩子呢?”   护士看了他一眼:“孩子的爸爸抱走了噢。”   陆赢川稍稍放心了些,片刻之后就被舒远醒了的事实惊喜到,睡了一个月,他终于醒了。   他要去解释说他没有结婚,也没有......要伤他们的孩子。   陆赢川以为舒远只是带孩子出去走走,他到花园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又回房间里找也没有找到。   他疑惑,舒远能去哪里?不知道怎么回事,陆赢川心里没由来的慌张。   这一股不安仿佛一个在他心里盘悬的雪球,越滚越大,没办法他只能找医院要了监控。   找监控并不是什么难事,很快就找到了。   只是他看着监控里带着孩子离开的舒远,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舒远这是......要逃离他啊。   这个认知仿佛像有一只巨兽举着刀子硬生生的剜进了他的心脏里,动作狠得仿佛要连他一起生吞活剥了一般。   刚刚因舒远醒了而燃起来的兴奋火焰就这样被这样一盆冷水给浇灭,世界刹那间由明转暗,一颗心疼得仿佛要死去了一般。   陆赢川哪里真的舍得让舒远一个人身无分文的离开,他很快就下了命令,让人找监控,把舒远找回来。   然而天意弄人,监控只追到了舒远回家再出巷子,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了。   整个偌大的Z市,无论陆赢川怎么样设立关卡,都始终没找到舒远,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陆赢川没有去公司,而是窝在舒远的小出租屋里,这个屋里没有空调,九月份正是热得出奇的时候。   他坐在小椅子上,看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似乎还能看到舒远挪着笨重的身子在照顾自己。   已经两天了,依旧找不到舒远,他这一回仿佛已经铁了心一般,不要陆赢川找到。   他走就走了,没有给陆赢川留下半句话,孩子也带走了,好在还有一间屋子留给陆赢川当做慰藉。   陆赢川站了起来,走进了客厅旁边的小房间里,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缓缓的掏出之前在舒远这里翻到的小本子。   他一直放在身上,但是从来没有打开过,再加上舒远住院他忙前忙后的自然也就忘记了。   现在倒是记起来了。   陆赢川从翻出那一本并不算精美的小本子,翻开看了一眼,看到第一页上面画着几只熊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熊实在是画得笨拙,一只大熊身边呆着两只小熊,而大熊身边则画了一座大山。   陆赢川微微扬起的嘴角慢慢隐了去,胸口一阵酸涩,这个山指的不是他而是困难。   本子里并不单单是日记或单单的怀胎记录,这是一本多功能本,他想起什么了就记什么,上面充满了烟火气息。   陆赢川翻开第二页,写的日记,就三行字,字丑得出奇。   他说的是:他说不喜欢我了,也不喜欢孩子说要把他们打掉,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吧,我也不用费尽心思去找证据了,孩子我自己养!   陆赢川眉间拧了一下,证据......   难道舒远说的都是真的么?   这么久以来,他都没有再去触碰这件事情,余文的死在他眼里一直都是意外身亡,本就是证据确凿的事情哪里还有必要查什么证据,可是舒远却说是被杀的。   陆赢川顿了一下,掏出手机给向助理:   “帮我查一下......”   吩咐完之后他继续翻着舒远的笔记本,其实写的很少,断断续续写了几篇。   他写着自己去买玩偶卖了多少钱,又写了住院计划。   每一个计划陆赢川看着都觉得落寞,他翻开最后一页的时候眼睑轻颤,深吸了一口气才不至于让眼泪掉下来。   他说:我在广场上卖东西,看见别人的爱人都陪着去散步,就我没有,别人去医院产检都有爱人陪着我没有,别人的宝宝以后都有父亲,我的宝宝没有,今天肚子有些疼,腿也很酸我一个人按不到,我想陆赢川了,他肯定不想我的。   最后一行字被舒远圈了出去,似乎连想念都不敢在日记中体现。   陆赢川合上日记本,胸口的酸涩久久不能散去,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让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夫去卖玩偶,让身体不便的他一个人住在没有空调的地方,更过分的是他知道舒远爱看电视,非得作死带着江漾出席活动被传绯闻。   这些被他忽略的过去都在伴随着他的上心一点点的被挖了出来,每挖出来一点他就难过一分。   三天后助理那里很快就找到了一些东西,带到了出租屋里。   是一份文件,在之前陆赢川在香山给舒远祖的房子里找到的,房租没有到期,房东自然也就不会去清扫这些东西。   陆赢川打开文件袋一看,脸色瞬间一变,看完了整个文件之后他颤抖着喘出了一口气。   文件里全部都揭露着曲蓉蓉“害”余文的全部证据。   过去的种种迹象全部在这一刻得到了解释,舒远突然的冷漠以及各种不爱了的言辞都得到了解释。   原因都在这......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母亲把他的弟弟给杀了,所以才会那般疏离自己不惜以爱上黎封的借口,逃离自己的身边。   舒远该有多难过,一边是弟弟,一边是所爱的人,他努力站在天平上保持平衡,唯一想到的解决途径就是离开。   那些被忽略的细节仿佛一条条已经马上要愈合的伤疤突然撕去新痂,血淋淋的再一次被撕开,疼得陆赢川双目赤红。   他当时明明注意到了舒远被梦魇环绕,可是他没有在意。   只知道去追问舒远为什么,舒远不说,为的就是想要把痛苦一个人抗下吧。   自己却把他关在香山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左拥右抱,让他听他与江漾的“颠鸾倒凤”。   在江漾把玩偶烧了的时候陆赢川明明就已经注意到了他被火烧到的手指,被烫伤的脚背,可是他都选择了忽略,站在了江漾身边替江漾撑腰。   那时候舒远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呢?   陆赢川想不太起来了,是委屈还是愤怒?还是隐忍?   不管是什么,都显得太残忍了。   他逃跑得知真相,跑回来不计前嫌的解释,可是自己没有相信。   舒远解释了的,但是他没有相信。   向助理看着陆赢川,眼底闪过不忍,自家总裁精明了那么多年,却在爱情面前蒙蔽了双眼,伤害了不该伤害的人。   可事实却不只是余文的事,还有关于舒远偷文件给黎封的事情。   向助理把一张写着一千万的支票递到陆赢川面前:   “这......也是在那屋子里找到的。”   陆赢川抬起眼睑看了一眼,是黎氏集团的支票。   “什......么?”陆赢川直觉这个东西或许将会打翻他对舒远的一切认知。   “这个经过查验,是黎封给舒远母亲也就是蒋秀芝的。”向助理推了推眼睛,把这两天所查到的一一说出,“文件是黎封找到蒋女士,怂恿她偷的,只不过这个事情被黎封嫁祸到舒少爷的身上,这个支票蒋女士说是她这辈子留给舒少爷的弥补。”   陆赢川瞳孔大张着,浑身剧烈发抖,仿佛大病发作了一般,他看着桌子上排列整齐的文件,一点一点呆滞地坐回了椅子里,竭力压低呼吸里的哽咽,不想发出一点响动。   他误会了舒远......   为什么他们要有这些数不尽的阴差阳错?   不,不对,不能算是阴差阳错,每一次,只要陆赢川肯稍稍施给信任用心查一查就能将这些轻易看透的陷害给破了。   但是他没有,他什么都没有去做,那些人钻了这个空子百般陷害,这些陷害越滚越大,越扎越深,时机到了就直接破土而出,绞乱了一切。   这一切的一切,舒远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站在那里好好的爱着自己,不曾后退的努力走到自己身边,却这样被人各种利用与陷害。   面对自己的不信任他爱也依旧坚定不移,自始至终除了余文那一段时间之外都在坚定不移的爱着他。   可他呢?   他没能护好这一个从头到尾的认真爱着他的人就算了,还如同蠢货一般走进了别人的圈套里,用世上毒的话以及各种难以计数的方式去伤害舒远。   某一种意义上的同流合污。   陆赢川还记得舒远来到自己身边时的模样,开心就笑,担忧就拧眉头,虽然有时候也油腔滑调,但是也可爱……   但是后面呢?他不再笑了,每一天都闷闷不乐,小心翼翼不再大大方方袒露心声与爱意。   陆赢川再也忍不住掩面痛哭,哭声仿佛是从灵魂深处迸裂出来的一般,声声泣血。   这一些真相来得太迟,代价也太重,他浑身上下都仿佛被重锤击锤过一般,痛不欲生。   可如果不是这一次,他这一生恐怕都不会知道真相,带着这些误解过一辈子。   他还想着只要他给舒远解释暗室里的事情就可以了,可如今看来他需要解释的又何止一件,让舒远感到绝望的又何止这一件。   只不过最后给舒远一刀的恰好是这一刀而已。   舒远的爱早就一点一点的死在了他的不信任里以及肆意妄为的借着受害者身份而施加的伤害里。 第113章 不要打扰他   “陆总,还要继续追查舒少爷的去向吗?”向助理道。   陆赢川呆坐在椅子上,追查?他拿什么脸面再去追查?   他明明有能力保护好他,却任由事情扩大至此,舒远还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离开了才是最好的选择。   陆赢川薄唇轻启:   “把各个城市设立的关卡撤了,暗中查,不要打扰到他。”   陆赢川站起来看着屋子外这些脏乱的环境,心脏刺痛不已,舒远走了,带着他们的孩子离开,只留下他一辈子活在肝肠寸断的痛苦里。   这是舒远对他的惩罚,他也甘愿接受惩罚。   陆赢川彻底在这个贫民窟里住了下来,他想尽办法的想要留住舒远的气息,屋子里的那些摆设舒远走的时候是什么样的,陆赢川就把它们摆成了什么样。   除开每天去公司的时间,陆赢川几乎都坐在出租屋里。   向助理觉得陆赢川多多少少魔障了,明明只要他想,找到舒远根本毫不费功夫,一声令下第二天舒远就能带着孩子出现在眼前,哪里需要他在这里瞩物思人?   真不知道这是舒远给他的惩罚还是他自己给自己惩罚。   天气逐渐入了秋,陆赢川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往外看着淅淅沥沥的细雨,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月了。   不知道舒远现在所在的江南会不会很冷,身体好不好,还有孩子们有没有长大一些。   早在舒远离开的第四天,陆赢川就知道舒远安居在了哪个城市里,可是他始终没有再往前再踏一步。   而是让人暗中保护,让他们父子三人安安全全的就可以,除此之外他不接受任何照片以及其他的情报。   他怕,怕自己只看一眼就忍不住想要去找他们。   事情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可是发生的事情却还是一件件仿佛昨日发生一般清晰的印在陆赢川的脑海里。   陆赢川掏出那一只笨呼呼的小鹿,眼前有些模糊,他对舒远的想念仿佛慢性毒药,伴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透近了他的骨头里,痛不欲生。   夜里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陆赢川迷迷糊糊间居然发起了高烧。   这些雨一直下个不停,陆赢川也顺势生了一场大病。   他整日高烧不退,整日浑浑噩噩,公司要不是有副总估计就要一落千丈。   曲蓉蓉看着儿子消瘦下去的身子急得不得了,问医生查也查不出什么,只说他心情积郁,只得他自己消化。   曲蓉蓉听闻这个,只叹气,消化?如何消化?这一场病估计只有舒远能治。   就在曲蓉蓉他们想要去求舒远回来的时候,陆赢川惊觉,拦了下来。   “谁都不许去打扰他......”   曲蓉蓉抿唇:“川儿,你这是何必呢?”   “我明天就好,你们回去。”陆赢川闭上眼睛驱赶。   曲蓉蓉拧不过,自从舒远离开后陆赢川就仿佛疯魔了一般对陆知礼的一切脉络进行打击,黎家也没有逃过,整个江南的市场一夜之间全部奔溃,就连她这个作为母亲的也能感觉到陆赢川在疏离他。   伤害过舒远的都被陆赢川一一惩罚了回去,包括他自己。   不是舒远在惩罚他,是他在惩罚他自己。   ......   远在江南一个小县城的舒远自然不知道这些,从z市离开之后他就把关于那里的所有封存了起来。   现在每天的事情就是在围着两个孩子转。   两个孩子都很乖,老大叫舒尧年老二叫舒宴清。   他看着长相酷似陆赢川的两个孩子到底还是没有给他们装陆家的姓,这个孩子只是他的。   不冠他们陆家的姓,就不是他们陆家的孩子。   这两天孩子们的情绪很不稳定,一直在哭,往常很安静的宴清这两天也是哭得哄也哄不了。   尧年更是厉害,只要醒着就在哭,小嗓子一扯方圆几里都能听见他的哭声。   舒远担心两个孩子哭坏了。连夜带到市里面的医院去看,结果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自己操心这两个孩子已经整整两天没有休息好,他看着摇床上的两个小不点,一脸愁容:   “好孩子不哭了好不好?快快停下爸爸明天带你们出去走走。”   他什么办法都用尽了,可就是不行,就在此时门被一个老人打开了。   舒远抬头看了一眼,见是陆爷爷,便道:   “陆爷爷?您回来了?”   陆老爷子当初和他们一同到这里玩了几天,觉得这里环境不错也就跟着舒远定居了下来。   就住在舒远的隔壁,平日里没有事就天天给舒远带孩子,拉琴给孩子们听。   在舒远日子捉襟肘见的时候他明里暗里都帮了舒远不少,所以对于陆老爷子他尊敬且感谢。   陆震看了一眼舒远,又看了看哭闹不止的孩子,道:   “怎么孩子哭得这样厉害?”   舒远摇了摇头:“不知道啊,去医院看也看不出来什么,奶妈也刚来喂过了还是哭。”   陆震走过去伸手点了点两个孩子的鼻子,弯腰把哭得撕心裂肺的尧年抱起来,稀奇的是老爷子刚抱在怀里,尧年就不哭了,甚至还咯咯的笑了起来。   见状舒远气笑了,可心却落了下来:“这孩子......”   陆震哈哈的笑了起来,心里却暗叹,这两个孩子怕是感应到了远在北方的父亲身体不适才会如此吧。   哭闹了两天的孩子轻易就被陆震给哄好了,舒远看着安静睡下的孩子松了一口气。   要是没有陆爷爷,他一个人估计会非常无助。   陆震看着自己这两个曾孙子,疼爱得不得了,从口袋里取出两个长命锁给他们一人一个挂上。   舒远看了一眼竟是金子,吓了一跳:   “陆爷爷,这太贵重了!”   “这算不了什么,”他罢了罢手,“我是把他们当成亲孙儿来疼爱的。”   舒远心底划过暖流,他看着老人,眼眶微热,虽说他前小半生过得坎坷,可也无时无刻有人在帮助他,其实不算太差的:   “您这样我不知道该回报您。”   “那就好好跟我练琴。”陆震笑着道,他这一生不愿意收徒,要么就是笨拙要么就是没有灵气。   舒远是那么多人里难得入了他眼的,虽说年纪过了,可刚学就已经十分不错了,比得上那些号称练琴十几年的人了。   所以有时候这个天赋啊,人比人是会气死人的。   春来秋去,一年又一年,江南一座平静的小古镇里的时间静悄悄的就过了四年。   在步行街的一个高定手工制作店里两个四岁的小男孩爬上高脚椅往外探,孩子个子小只探出了两个小脑袋。   两个孩子长相可爱,白白净净的,正值节假日,人流量大得很,屋外人来人往,两个孩子兴奋得很,七手八脚的爬上爸爸擦干净的吧台上蹦跶,笑嘻嘻地不肯下来。   宴清比尧年安静些,小手扯了一下尧年的衣角:   “我们下去,爸爸不让上来的。”   尧年刚想说话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屋外走进来,连忙爬下吧台,鞋子都顾不上穿,光着脚丫子跑到门口迎接他们的陆爷爷。   陆震看着尧年蹦跶着两条莲藕腿,连忙抱起来用胡子扎他:   “年年怎么不穿鞋啊?”   尧年被扎着痒,泥鳅似的在陆震怀里扭动,两只莲藕似的小胳膊环抱着陆震的脖子,贴近陆震的耳边,眨巴这大眼睛:   “陆爷爷,带我和弟弟出去玩吧,我有钱,请你吃隔壁樊奶奶家的春卷!”   爸爸去忙了,他和弟弟自己呆了好久都没有去玩儿,乖宝宝都要闷坏了。   孩子奶声奶气的请求陆震哪里能拒绝,笑着亲了一口尧年,再弯腰把宴儿抱了起来往外走:   “那一人亲爷爷一口。”   尧年是个面子厚的吧嗒一口就亲了上去,倒是宴清生性不爱说话不爱表达,过了好一会才亲了一口陆震。   带两个孩子出去骗了两个孩子的亲近,老爷子何其开心,带着他们到广场吃东西。   远远的尧年就叫着要吃KDG,爷孙三人刚坐上去就看到一家三口有说有笑的进来,高一些的男人把孩子放在脖子上孩子紧紧抓着男人的脸颊咯咯笑得开心。   兄弟二人一直追着看,好一会才收回目光,尧年笑嘻嘻的小嘴不高兴的嘟了起来。   陆震伸出手揪了一下他的小嘴:   “我们年年怎么了?”   尧年摇了摇头不说话,接下去的一整天都很不高兴,晚上舒远把他们接回去的时候他也是蔫蔫的,去逗他的时候他也别开小脸不让亲近。   舒远有些好笑,问陆爷爷:   “他怎么了这是?”   陆震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回去好好问问。”   舒远有些奇怪,这两个孩子虽说是双胞胎,宴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孕期受了他情绪的影响以及生产时的波折轻微自闭,不爱说话喜静,尧年性子却顽皮,活泼好动,话多得很。   从会爬开始不乐意在垫子上好好坐着,而是爬到各种犄角旮旯里滚一身泥,长大一些就更不得了了,隔壁樊奶奶家养的小鸡崽被他挨个抓了个遍。   今天却难得安静下来,他担心是不是孩子不舒服给量了体温,也没发烧。   晚上给讲完故事准备关灯睡觉的时候,尧年爬了起来抱着舒远的脖子,奶声奶气的问道:   “爸爸,父亲喜欢年年还有宴儿么?” 第114章 看到舒远了   四岁的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小想法,表达得也很利索,一句话不偏不倚正中舒远的痛处。   被封印了四年的往事稍稍回笼,那些在黑暗中无助的痛苦与呻吟再一次涌了出来,不留舒远任何一点儿回旋地余地。   这些年来孩子对父亲的渴望他不是不知道可是他故意熟视无睹,他只站在了自己的角度认为孩子远离了陆赢川才是最安全的,可是孩子不知道。   他们什么都不明白,也不理解,不理解为什么人家都有两个爸爸或者爸爸妈妈,而他们只有一个爸爸。   他们只是想要被自己的父亲抱一抱而已,仅此而已。   舒远眼眶湿润,整个身子被一股寒意彻底贯穿了,孩子懂得了这些感情,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回答孩子,他应该怎么回答?   说他们父亲不喜欢他们还要把杀害他们吗?他怎么能说得出口。   他嘴唇麻木,过了好一会才抱着两个孩子在他们额头落下一吻,颤声道:   “等乖宝宝长大了父亲就回来了,我们一起等一等,好不好?”   这不是尧年第一次问他要父亲,他还是搬出了以往的说词,每一次尧年都很乖,可今天却不依,撇着小嘴巴哭了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用小拳头挥在舒远的胸口,哭嚎不止,一张小脸哭得通红:   “年年也要父亲骑大马也要父亲参加运动会,年年也要父亲!”   孩子的力气不算大,砸在胸口不算疼,可是哭声却像一把把小刀划开了这四年以来的封印,那些恨意与想念惧意全部涌出,他胸口剧痛,垂下眼睑遮住了黯淡的瞳孔。   “乖宝宝不喜欢爸爸吗?”   “喜欢!”尧年哭累了趴在舒远的脖子里抽泣,“可是为什么乖宝宝想要爸爸也想要父亲。”   舒远闭上眼睛,给孩子抚去泪水:“是爸爸不好......”   就在此时一张热乎乎的小手贴上舒远的脸颊,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宴清正举着小手给他擦眼泪,稚气的小脸表情严肃而正经:   “没关系,宴儿有爸爸就好了,爸爸不要难过。”   孩子故作成熟的模样与记忆中那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庞慢慢重叠在了一起,舒远再也控制不住抱着两个孩子小声抽泣了起来。   说来可笑,他辛辛苦苦那么拼命才生下来的孩子却不大像他,而是像极了陆赢川,尤其是宴儿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多么讽刺,陆赢川不期待的孩子却像极了他。   夜层层叠叠,父子三人抱成一团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舒远用脑袋蹭了蹭两个孩子,把两个小家伙蹭醒。   爸爸的头发蹭得他们痒痒,扭来扭去的捧腹大笑,早就没有昨天晚上的那一股失落劲。   等缓过一阵,父子三人才从床上爬起来,舒远给他们两个弄了点儿早餐然后才把他们送去了幼儿园。   他自己也不嫌着,买了一些营养品给樊奶奶送去,他看着老人,道:   “樊奶奶,这次又要麻烦你帮我看两天孩子了,我有个比赛得出一趟镇远。”   樊奶奶五十来岁,身子硬朗,舒远来这里没几天樊奶奶也来了,他们都是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自然就亲近。   她也算是除了陆震之外第二个看着孩子长大的了,孩子们也亲近她,所以舒远这些年有一些演出需要外出时都是樊奶奶给照顾孩子们的。   “去吧去吧,”樊奶奶面容祥和,笑得见牙不见眼,“保准给你带好。”   舒远淡笑:“这些年麻烦您了。”   说完他就走出屋子把琴放进后备箱驱车前往Z市附近的一个新一线城市演出。   以往要是离Z市近的城市他都拒绝演出,可这一次不行,这一次比赛很重要,这一场的名次是决定他以后是否能出演国际音乐节的重要门票。   老爷子也对他这一场很期待,他也要努力给孩子们更好的生活,考虑到这个层面舒远也是要全力以赴的。   刚下飞机舒远就被C市的太阳晒得不行,他从行李箱里取出一件白色的防晒衣穿上,再背上琴这才走出了机场。   他到C市最大的商务酒店时时已经有人在等着了,舒远把行李给行李员,准备跟负责人去看一下场地的时候被人从身后撞了上来。   他趄趔一下眼看就要往前扑去,被人一下扶住了,这才免于一摔。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一眼就愣住了。   是云筝。   他穿着一件白衬衫下身穿着一条浅蓝色的九分裤,正一脸惊讶的看着舒远:   “你......”   舒远看着云筝也有些感慨,他和云筝已经快五年没见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应该也三十了,可是看上去却跟刚出学校的大学生一般干干净净的:   “好久不见。”   云筝点了点头,让负责人先走了,亲自带着舒远逛了起来:   “你是来参加此次的大提琴比赛的吧?”   对于云筝舒远的情绪有些复杂,他不想同Z市的任何人有关联,更别说云筝和周霄又是夫夫关系。   他正想找借口离开,可看云筝兴致勃勃想要和他聊天的模样,他又找不到话头离开,稍稍叹了一口气:   “嗯。”   “我就知道,我看小提琴没有你,就猜到你是拉大提琴的了。”云筝圆润的眼睛微微弯着,声音里带着浑然天成的温柔,让人不由得放轻语气。   两人聊了一会,云筝犹豫了一会道:   “你和陆赢川......”   舒远脸色微微一变,手指紧紧的攥了起来:   “云筝!”   他声调突然拔高,云筝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能不能......”舒远的嗓子低哑着,“不要跟陆赢川说你见过我?”   他当初本来就是逃了,带着陆赢川并不喜欢的两个孩子跑的,要是陆赢川知道两个孩子还好好的活着不知道还会再发生些什么。   现在过往那些仇恨也好恩恩怨怨也好,他都不打算再去计较了,只想孩子们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   这是他唯一的愿望了。   云筝看着舒远的眼底,到底没有把陆赢川就是本次活动的主投资方的事情说出来。   陆赢川刚进酒店,就看到周霄搂着云筝站在大厅等他,见他过去了,周霄故意在他面前对着云筝落下一吻。   云筝脸颊微红,恼得踩了一脚周霄的脚指头,道:   “陆总。”   陆赢川点了点头,冷峻的脸上并没有因为周霄的各种戏谑而有任何的反应,只是道:   “琴练得怎么样?”   云筝点了点头:“差不多了。”   他看着陆赢川的模样,犹豫了一下,道:   “陆总,你有没有看比赛的名单?”   陆赢川摇头,此次的音乐会他并不上心不过是冠了个名头,要不是因为周霄让他来给云筝个面子,他是不可能来的,又怎么会看比赛的名单。   云筝欲言又止,对于陆赢川和舒远之间的事情多多少少也听过周霄提过几嘴,要是明天遇到了那自己会不会罪过就大了?   他正想说什么,却看到周霄摇了摇头,给抿唇把知道事情咽了下去。   舒远哪里知道他一直想要逃离的陆赢川此时此刻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楼上。   他正拉琴,突然心口一动,拉熟了的曲子错了一个音。   舒远抬起手缓缓地放在胸口,这是怎么了?   他心下不安,掏出手机给两个小不点打视频,两个孩子正在樊奶奶床铺上滚来滚去,好不乐乎,这才放下心来,或许是想多了。   ......   第二天一早舒远收拾好就去了比赛的大厅。   大厅是能容纳近一千人的上下两层的大型会议中心,上面一层分格了几间小屋子,明显是VIP专座位,而下面熙熙攘攘的坐满了人。   舒远在后台看到手心不由得直冒汗,他还是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拉琴。   很快就叫到了他的号数,他深吸一口气这才拿着琴走了上去。   看到那么多人直勾勾的盯着他,一股无形的压力在向舒远压过来。   他喉间动了动,手心已经冒了一丝丝冷汗, 手里的琴弓在这一刻重得不得了,似乎要将他的手臂拉到地上去。   终于一阵掌声把舒远从紧张的情绪拉了出来,他行了个绅士礼然后才坐上椅子。   灯光灭,大提琴儒雅的琴音缓缓的伴随着舒远的动作流了出来。   悠扬的曲子仿佛是记忆不经意的掉落几片细屑在平静静的心湖里,激起一起一圈的涟漪。   他越来越投入,音乐逐渐颤抖和虔诚,上扬着的音调和缓而坚决地行进着,没有了空间,不再有时间,将舒远全身心的拉入记忆的奔流里。   伴随着中音的协奏,反复变奏着的音调,他过往的记忆逐渐絮细的而黯淡。   陆赢川本对音乐不感兴趣,听了那么久难得听到了吸引他的演奏。   他抬起头看向舞台中央,只一眼瞳孔瞬间收缩了起来,四年来苦苦压抑的爱与想念在这一刻如同百年未泄的水来得猛烈。   他猛地站了起来紧紧抓着护栏,嘴唇轻颤不已,台上的是......   舒远。 第115章 给爸爸道歉   他这四年头发越发的长了,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伴随着动作掉了几缕到前面来,灯光打在他身上,发丝呈现出淡淡的金色,给他平添了一丝柔色。   就算离得远,并没有看清五官,可是陆赢川却能勾勒炒股他的每一个表情。   看着舒远的身影慢慢同自己记忆中的身影重叠,一股史无前例的冲击向他袭来。   一时间各种心情涌上了心头,惆怅、想念、紧张、害怕还有愧疚......   最后停留在了苦涩里,可这苦涩比起过去四年每夜每夜想得睡不着来说,已经算是好的了。   他多想上前紧紧抱住舒远,这种想法就要冲破理智时他硬生生的拧了一下自己,不要去惊扰舒远。   陆赢川看着舒远贪婪的把台上的一举一动刻进脑海里。   台上的人儿四年不见,变得有些陌生了,他大大方方的站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演奏扣人心弦的音乐。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自信,不得不承认,离开了自己身边的舒远,变得越来越好了。   这个认知再一次在陆赢川胸口上插了一刀,他苦笑了一下,依旧深深的看着舒远,知道台下掌声轰烈,他再也看不到那人了才如同失魂一般重新坐回了椅子里。   舒远刚下台,就被人送了一大捧鲜花,他抬头看了一眼,是云筝。   一大束粉玫瑰,开得好看得很。   舒远不解的看向云筝,后者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你学了多久的大提琴?”   舒远回答:“四年。”   “四年!”云筝很惊讶,温柔的尾调微微上扬这,“你很努力也很有天赋。”   舒远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了谢谢。   云筝犹豫了一会,道:   “你的两个宝宝还好吗?”   说完又连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他眼底黯淡,他没有办法再拥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格外喜欢孩子而已。   舒远淡笑,道:   “哪天你有空了过去找我玩,你亲自看看。”   云筝连连点头:“好,我到时候一个人去。”   云筝走后舒远看了一眼怀里的一大捧金黄色的玫瑰,有些郁闷,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在台上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总感觉有一股特别灼热的都视线一直在看着他,下台前他特意往楼上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人......   难道是想多了?   舒远不再想,比完赛就立马回房间收拾行李赶回镇远。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边他刚退房,下一秒陆赢川的电话就到了前台,说续住。   陆赢川打开舒远的房门,像个变态一般一点一点抚过可能被舒远碰到过的任何地方,最后躺到床上,卷着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的盖住。   鼻尖似乎还能闻到舒远的独特的气息,带着一股子奶气,估计是给孩子冲奶多了,久而久之九沾了一点儿。   陆赢川贪婪的摄取着舒远残存的气息,把这四年来的痛苦填上。   晚上他走出房间,迎面遇上周霄夫夫,云筝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复杂。   陆赢川也不介意,道:“花送了?”   云筝点点头。   周霄嗤笑一声,想到自家媳妇给人送花就觉得不爽道:   “毛病。”   陆赢川不说话,第二天直接回了Z市。   回去后他本以为自己能继续像过去四年一般忍受得住想念,可是他错了。   想念就像赌徒沾染了赌瘾一般,尝到了甜头便不发不可收拾了,他再怎么都忍不住了。   他看着与四年前无异的屋子,到底还是掏出手机让跟在舒远身边的樊姨把这几年拍到的视频打包发了过来。   照片很多,快一千张了。   陆赢川坐在沙发上一张一张的翻看着,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看着舒远的头发半长到齐腰,看着两个孩子从会爬到会走。   陆赢川看着对着镜头笑的孩子,心底被拨动着,这两个长得太像自己了,脸上完全没有一点儿舒远的影子,对此他感到有些失望。   要是像舒远多好啊......可无论像谁,他都喜欢。   就在此时樊姨发了一条短信过来,他看了一眼,只一眼就僵住了。   樊姨说:“陆总,您打算在两个孩子的世界里缺席多久?”   樊姨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这一问却问到了陆赢川的心里。   或者说给了他从目前的状态里走出去的勇气,他颤着手去端水喝,却不小心把水杯掉在了地上,瓷杯瞬间四分五裂。   他连忙弯腰去捡杯子的碎片,手指被划伤了也没有任何知觉。   陆赢川收拾完掏出手机给向助理吩咐工作,把工作交给副总,自己则马上动身去往舒远生活的江南小城里。   从Z市到镇远很远,整整一天陆赢川才到。   一路上他他忐忑不安着,没打算要去面对舒远,而是想在有他的城市住下。   这四年......已经够了。   舒远不想见他,那他就躲远一点儿看着他们,应该也可以。   陆赢川来的时候有多期待,真正到镇远县的时候却还是紧张害怕了。   站在火车站前一度不敢继续往前走。   就在这时,樊姨看到了他,走了过去:   “陆总。”   陆赢川迅速收拾好情绪,跟着她往前走。   想了想还是道:“都安排好了?”   “您放心,”樊姨道,“您住的地方离小远他们远着呢。”   陆赢川点了点头,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孩子......”   “我找机会给你带过来,你别吓着孩子。”   陆赢川不说话,转头看着窗外,这里的生活节奏很慢,路边随处可见步行的老人,依山傍水,空气清新,倒是适合养老的绝好地方。   陆赢川现在没有心情欣赏这些,樊姨把他带到住处后便回去把两个孩子带出来了。   四年了,他们父子三人第一次见面,说不紧张是假的。   孩子会喜欢他吗?要说些什么?   陆赢川坐在小孩子都喜欢的小型游乐园边,身家上百亿的男人此时竟显先出一丝丝手忙脚乱来。   另外一边,樊姨走进舒远的店面,看到舒远正在忙着赶新一批订单,便道:   “忙着呢?我今天不忙,带孩子们出去转转。”   舒远抬起头看着沙发上的两个小不点,抱着玩偶鹿眼巴巴的看着他。   他心一软,温柔道:“去吧,不要太麻烦樊奶奶了听到了吗?”   尧年会来事,见能去了爬到舒远腿上,吧嗒一下在舒远脸上亲了一口,甜甜的道:   “年年还有宴儿去去就回了!”   舒远失笑,拍了拍他:“快去。”   樊奶奶一手牵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赚足了羡慕的眼神。   快到游乐场时她弯腰问道:   “年年还有宴儿想不想父亲?”   尧年很快就点了头,他在图画书上看过一家人是要有父亲的,可是他只有爸爸,虽然最喜欢爸爸,可也想要父亲:   “年年想的。”   樊姨偏头看着宴清:   “宴儿呢?”   他崩着小脸,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摇了摇头。   樊姨闻言叹了一口气,她分明看到了孩子眼底的期待。   她道:   “樊奶奶带你们去见父亲好不好?我们悄悄的,不给爸爸说,不然爸爸会难过的。”   尧年瞪大了圆圆的眼睛:“真的吗?樊奶奶真的能带年年去见父亲么?”   樊姨点了点头,领着孩子走进了游乐园。   两个孩子大老远的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看到了樊姨以及她身后的两个孩子,陆赢川猛地站了起来,心脏止不住的颤抖着。   天气热了,两个孩子穿着背带短裤,把圆乎乎的腿和手露了出来,头发柔顺的趴在头上,好奇又期待的躲在樊姨身后怯生生的看着自己。   陆赢川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带着礼物走了过去,不想刚走过去两个孩子就同时哇哇大哭了起来。   这一哭把陆赢川想的台词全部哭没了,只得僵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樊姨猜到了会是如今的局面,弯腰把尧年抱了起来,道:   “陆总,哄一下吧。”   陆赢川连忙把起宴儿,刚抱,孩子软乎乎的触感以及带着与舒远如出一辙的奶香味便扑鼻而来,彻底把他的心融化了。   眼中的神色软了下来,无师自通的抱着孩子哄了起来。   孩子哭了许久才稍稍停了一些,陆赢川掏出两大个变形金刚,孩子一看眼眶挂着的泪水彻底没有了。   尧年坐在樊奶奶身边,好奇的打量着陆赢川,他和宴儿的父亲长得好高,比幼儿园最大的壮壮爸爸还要高。   年年看了一会,脸颊红通通的,不好意思的道:   “你真的是我和宴儿的父亲么?”   陆赢川点点头。   “那以前你为什么不在?”年年好奇的问道。   孩子的嗓音稚嫩,有些字甚至还吐得不是特别清楚,孩子只是出于好奇,可却像一把刀似的插进陆赢川的心底,又疼又涩:   “因为父亲,做错了一些事情,不敢和你爸爸见面。”   孩子年幼,并不懂得这个错有多严重,以为和他平时不听话偷吃糖惹爸爸生气一样的错,就奶声奶气的道:   “爸爸很好说话的,年年做错事情了,只要给爸爸道歉,爸爸就又亲年年啦!” 第116章 四年之后的相逢   孩子天真无邪的眼神让陆赢川无地自容,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把孩子抱紧了,哑声道:   “好。”   两个孩子第一次见父亲,分开时都有些舍不得,饶是宴儿也眼巴巴的看着陆赢川。   樊姨见了连连叹气,可怜孩子了。   宴儿被牵着,突然他扯开樊姨的手,跑回陆赢川面前,仰着小脑袋:   “父亲,你还会离开吗?”   陆赢川蹲下身子,给孩子嘴角的奶油抹了去:   “不会了,父亲在这里赔着你们好不好?”   宴儿敏感,他低着头,好一会才道:   “你不离开我就还能喜欢你,你不许骗哥哥还有宴儿。”   陆赢川微微一笑:“好,那乖宝宝答应父亲,行不给爸爸说好好?给爸爸一个惊喜。”   “宴儿喜欢爸爸,宴儿儿想让爸爸开心。”   说完又拔着小腿扑腾着往樊姨身边走。   陆赢川看着两个孩子的身影,眼里微微黯淡,四年前他差点就失去了这么好的孩子......   孩子离开后陆赢川意犹未尽,总觉得和孩子应该再多呆长一点时间。   他没有着急回去,而是买了个帽子和口罩戴上,然后在舒远生活了四年的小县城里逛了起来。   逛着逛着到底还是忍不住去了步行街,隔着一条河远远的望着舒远的店面。   夕阳没入重山里,河面晚风清拂,身后小贩叫卖着小吃,一口江南口音,让陆赢川这个北方人显得格格不入,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慢节奏的地方,充满了烟火气。   陆赢川喜欢,更喜欢这个地方的人儿。   陆赢川身形高大,一米九的个子在江南地区赚足了视线。   他不在意,只是一直看着他心心念念的方向,突然门开了,舒远牵着两个蹦蹦跳跳的孩子走了出来。   他头发束成了简单的马尾,一件白色的体恤和黑色的垂地西装裤让他看上去带着一丝丝懒散与随意,可尽管如此在陆赢川的眼里依旧心动得不能自己。   舒远刚出来就察觉到一股熟系的视线在看他,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拧着眉,没怎么放在心上。   这时年年抓了抓他的衣角,撒娇道:   “爸爸,给乖宝宝买个冰淇淋好不好?”   舒远还没有说话,宴清就拍了他一下,板着一张小脸:   “不行的,你刚才已经吃了许多了,再吃就拉肚肚了!”   舒远闻言佯装生气:   “年年是不是又耍赖让樊奶奶买吃的了?”   尧年被冤枉,不高兴了,撇着小嘴:   “年年没有,是父......”   突然想到陆赢川说的话,他低下头去倔强得很:   “反正年年没有!”   见孩子顶嘴与撒谎,舒远有些怒,声调降了下去:   “舒尧年!还要顶嘴!”   年年见爸爸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了下来:   “我不要爸爸了不喜欢爸爸了!我要父亲!年年要父亲!”   又是要父亲,最近几天尧年追问要父亲的频率越来越多了。   舒远抿着唇,沉声道:   “不喜欢爸爸那你去选一个你喜欢的,爸爸不要你只要宴儿就可以了,反正你也不喜欢爸爸。”   这句话他看到孩子惊恐的表情就后悔了,孩子还小他跟孩子较什么劲?   年年一听不得了了,连忙抱紧舒远的大腿,眼泪也不擦了:   “年年喜欢爸爸的,爸爸别不要年年!”   舒远叹了一口气,把他抱了起来,道:   “尧年,我们不能总是让樊奶奶给买好吃的,晚上爸爸给你做凉粉,你给樊奶奶送去,听到没?”   尧年趴在舒远肩膀上,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   “知道了。”   陆赢川看这他们父子间闹了个小矛盾,不由得有些好笑,嘴角抑制不住上扬。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来这里短短一天笑的次数比他过去四年还要多一些。   自从和陆赢川分开后,两个孩子就一直盼着樊婆婆什么时候再带他们去和父亲玩。   父亲会带他们玩好多爸爸都没有带他们玩过的,比如骑大马。   和陆赢川见面的次数越多,两个孩子每天都迫不及待的要去和父亲见面。   尤其是尧年,每天放学什么都不做,搬着小椅子坐在家门口等樊奶奶。   久而久之舒远就察觉到不对劲了来,孩子和樊奶奶出去后回来都还能吃饭,现在回来什么都不吃了。   而且总是轻易发脾气,不说要父亲了而是要樊奶奶,搞得舒远头疼不已。   终于有一天,他让孩子和保姆在一起自己去练琴,结果到琴房才发现没有带钥匙,回去拿钥匙的时候发现了两个孩子在玩一款非常贵的乐高。   有一段时间宴儿对乐高很有兴趣,他便多看了一些,现在孩子手中的乐高他当时看到的时候一个就要十万,而宴儿眼前摆着的不只是一个,而是一套,整整十个。   一百万。   这些玩具就算是仿的也不便宜,所以绝对不可能是樊姨给买的。   一瞬间一个想法从他脑海中划过,他没有忽视掉,而是把他抓住了。   舒远喉间瞬间干涩,他放下琴,缓缓走到宴儿面前,哑声道:   “宴儿。”   宴清抬起头,四岁的孩子脸上闪过的无助让舒远心底不是滋味。   “玩具是谁给你买的?”   宴清看了一会舒远,把玩具推开了一些,小声道:   “是爹地给宴儿的。”   “爹......爹地?”舒远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是谁啊?”   “就是宴儿和哥哥的父亲啊,”宴儿张开手臂抱住舒远,“宴儿和哥哥有父亲了。”   舒远大脑一片空白,抱着宴儿的手有些颤抖:“他......长什么样子啊?”   宴儿想了想:   “长得很像宴儿,不过长得好高,比壮壮爸爸还要高。”   舒远把宴儿放下,然后马上进屋去打开行李箱把衣服什么的全部收起来。   宴儿看到爸爸不说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爸爸又要去外面吗?那宴儿可以去和爹地一起住吗?”   舒远放衣服的动作僵硬,他看着孩子:   “宴儿,那么喜欢父亲么?”   宴儿点了点头:“年年也喜欢父亲。”   一句话让舒远几进近泪崩:   “宴儿,如果爸爸要带你和年年去很远的地方,再也见不到父亲了,你们愿意吗?”   宴儿愣了一下,他听不懂什么叫很远的地方,只听懂了再也见不到父亲,可是他很喜欢父亲,为什么再也见不到了?   他虽然很懂事,可也会因为其他小朋友说他没有父亲而感到难过,好不容易等到父亲回来了可爸爸又要见不到,他一撇嘴,就要哭了:   “爸爸......宴儿喜欢父亲,宴儿想父亲......”   舒远看着孩子强忍着泪水,心脏剧痛不已,他咬了咬牙,陆赢川不喜欢孩子。   如果孩子们知道心爱的父亲要杀他们,他们会有多难过?   为了不让悲剧酿成,舒远不去看孩子的表情,而是继续收拾东西。   这边的动静把正在酣睡的尧年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看到舒远收拾东西,以为爸爸只要要去表演,就不在意准备睡觉。   可却看到宴儿抱着玩具在哭,他顿了一下手脚并用爬到宴儿身边:   “弟弟怎么了?”   宴儿哇的哭了出来,把他们再也见不到不父亲的事情说了出来。   很快屋子里两道哭声响了起来,很快惊动了隔壁的樊姨和陆爷爷。   两人闻声赶来,就看到舒远一脸失神惊恐的在收拾东西,而孩子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哇哇大哭着。   樊姨一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掏出手机给陆赢川打了电话。   陆赢川本就在附近,接到消息之后就立马赶了过来。   他沉着脸,不是说没有想过和舒远再相逢的场面,甚至已经准备要再来一场浪漫的邂逅。   可是舒远知道得太突然了,他心理准备都还没有准备好,听樊姨的意思是舒远正准备带着孩子离开了。   舒远听到樊姨打电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不再收拾东西而是抱着孩子就要跑。   刚到门口,就遇上了喘着气跑来的陆赢川。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抱着孩子往后退了一步。   眼前的男人四年不见,还是没有特别大的变化,那一张脸依旧冷若冰霜,只是比起四年前他的气质似乎更加稳重与沉着,那双深邃的眼眸似乎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可舒远却没有一点儿心动,反而感到五险的胆颤。   四年了,他还是找来了吗?   四年未见,陆赢川为了不吓到他忍住了抱他的冲动,声音沙哑而颤抖地唤道:   “舒远......”   舒远瞳孔地震,这个熟悉的声音仿佛一把一把磨尖了的刀直接撬开了记忆的大锁,逼他再一次回想那些他拼了命想要忘记的往事。   在暗室里撕心裂肺的痛楚以及求陆赢川收养无果的绝望再一次仿佛滔天海浪将他席卷,他看着陆赢川,始终没有能逃避掉五脏六腑深处传来的剧烈疼痛。   膝下一软,他抱着孩子竟直直的当着陆震和樊姨的面对着陆赢川跪了下去,颤声道:   “陆赢川......求你......放过孩子......” 第117章 晚了   他以为自己只要逃远了,不让孩子们姓陆就可以了。   可他到底还是太天真了,那是陆赢川啊,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就放过他?   舒远紧紧抱着孩子,这四年他一直在努力的活着,哪怕受了委屈,晚上趴在被窝里 心堵的睡不着觉可也忍住了眼泪,让自己成为更加合格的爸爸。   本以为心就这样慢慢硬起来了,却还是没想到再遇到陆赢川,他还是变回了无能的陆赢川。   只能抛弃自尊再一次求陆赢川,他这一生哪里还有什么自尊可言,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也只能认命。   不是没有做过复仇的打脸爽梦,可现实不是小说,哪里有那么多好事情?   他能学会拉琴开了一家生意尚可的小店就已经打破了很多人的现状了啊。   尽管如此,他努力了那么久的事情,都没有办法同陆赢川抗衡,对方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把他苦心经营的生活湮灭,所以连恨陆赢川的资格都没有。   还没等陆赢川说话,陆震就眉头一拧,杵着拐杖走到舒远身边把他扶了起来:   “有我在,他敢么?”   舒远一顿,下一秒就看见陆震抄起拐杖扫向陆赢川的腿,老者声音带着怒意:   “跪下。”   见状舒远脸色大白,下意识就要去挡在陆爷爷的面前,生怕陆赢川会怎么样。   然而不等他道歉,陆赢川竟真的跪了下去,双眼一直看着舒远,胸口巨颤不止,眼眶红了又红。   一双深邃的眼眸里苦苦压抑着四年的思念与愧疚再也控制不住。   痛苦的又何止舒远。   陆赢川每时每刻都在痛苦里度过,痛苦四年前舒远一个人大着肚子被人陷害时他应该站在他身边好好保护他,痛苦为什么当初要以世间最恶毒的时段去惩罚他。   陆赢川想说对不起,想解释。   可是他们之间千言万语的误会在这一刻无从解释,真的太多太长,仿佛没有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两个孩子被气氛吓得哇哇大哭,樊姨见状连忙从舒远的怀里抱走孩子回去安慰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三人,明明还是盛夏,蝉鸣声都未停,可舒远却仿佛身置寒冬一般,冷得浑身发颤。   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了。   陆震看着地上的孙子,气得又抽了一拐杖。   这个小孙子天资聪颖,从小就深受他的喜爱,他总觉得男孩子就该沉着稳重,可如今看来,自己这孙子道德竟是坏到了骨子里。   陆宅的事在得知爱人离世的真相后他就已经对那个地方绝望了,许多事情都不想去关心。   对于舒远的事是李管家悄悄联系上他同他说了大概的。   “你还有脸来!非要把人逼死了你才甘心是不是!”陆震拐杖杵在地面嘭嘭作响,“我警告你,现在舒远是我徒弟,孩子们是我的徒孙,你不要他们我要!”   “我要!”陆赢川忍着痛,哑声吼道,“谁说我不要,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他们......”   与四年前截然相反的话让舒远猛地看着陆赢川,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林雁北不能生还是他失去生育能力不能生所以想来当便宜爹了?   这一晚各种各样的事情都遇到了一起,信息量太多他来不及梳理,只是低声道:   “陆赢川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不能......跟我抢。”   陆赢川看向陆震,道:   “爷爷,我发誓我不会对舒远做什么,您给我和他一点儿空间。”   陆震深深看着陆赢川,冷哼一声,转身走到外面守着,只要有什么动静他就可以马上进来。   院子里最终只有两个人,不知道过了多久,舒远说话了,道:   “陆赢川,纠纠缠缠了接近十一年,我们都三十了。”   陆赢川看着舒远的侧脸,静静等着舒远说接下去的话。   “如果你......愿意放过,那我......”舒远喉间动了动,“真的会带孩子走得远远的,走到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改名换姓,再找一个合了眼缘的女人......”   舒远顿了一下,苦笑一声:   “我恐怕找女人可能不行了,找个男人过,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孩子们他们的父亲是谁的,他们都是好孩子,长大了也不会成为你的困扰的,他们还小绝对不会记得你的。”   他的音调没有一点儿起伏,仿佛陆赢川只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比起轰轰烈烈的恨意,陆赢川更怕舒远看开了的平淡。   没有爱就没有恨。   听到舒远会找其他人过一辈子时他紧紧咬着牙,一点儿声都没有发出来。   过去四年他也想过,舒远会不会已经找了人,可每一次稍微想一想都痛不欲生。   陆赢川想象不到如果舒远跟了别人之后他会做出什么事情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走到舒远的身边,道:   “孩子们很喜欢我,你就不怕他们难过吗?”   一句话把舒远故作平静的情绪击溃:   “怕?我怎么不怕?看着孩子们那么喜欢他们自己的父亲,我就想到他们的父亲是如何如何预备要杀害他们的。”   舒远一步一步的逼近陆赢川:   “看到孩子们那么喜欢你你是不是很得意啊陆赢川?!你看到他们你就不会感到一点儿愧疚吗?”   “当初我一个人在暗室里没有人帮我,我羊水破了可是宫口却未开,他们就在我的肚子安安静静的,我求破了嗓子你都不肯放我走,因为你在结婚!差一点......就差一点儿他们就出不来了......”   舒远的声音哽咽着,他眼眶通红,把陆赢川按到那血肉模糊的往事里:   “别的孩子出生了都有欢笑都有温暖的被褥和父亲的怀抱,可我的宝宝没有,饿了都没有一点儿水喝,所以陆赢川,这四年来孩子总是问我他们为什么没有父亲,他们的父亲爱不爱他们喜不喜欢他们的时候,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每次去幼儿园开运动会每一次走在路上两个孩子羡慕的目光每一次都犹如一把刀子在他心口上割着。   湿意在夜色中逐渐凝固,舒远眼中热泪灌满,轻轻一眨,眼泪便悄然落下。   听着舒远字字泣血的控诉,悲痛的钉子仿佛从陆赢川的体内拔出,他悲哀、恐惧。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舒远的脸庞:   “我爱他们我喜欢他们,我也爱你也喜欢你。”   舒远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住,站在原地没有一点儿动作。   爱意的瓶子开了,爱意泄露之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我没有结婚也没有不要孩子,四年前分开两个月,我就已经控制不住去找你了,当时我以为你背叛我,还伤害我母亲,我恨你的,可是恨我也想要和你在一起,哪怕成不孝子哪怕你不喜欢我。”   陆赢川想起那荒唐的误会便觉得心痛,如果那些事情他好好查一查,他们就不会白白浪费四年的时间。   “可是我到了你住的地方才发现你已经不在了,我开始找你,可是找到你的时候还是晚了,我本就错得离谱,在车上的时候我怕你昏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就放狠话让你坚持,没想到又造成了那么大的误会。”   舒远不说话,陆赢川说的话做的事情他一件都不知道,什么叫被陆知礼带走什么叫做找到他晚了?   这些不都是他吩咐陆知礼做的么?   唯一清楚的就只有车上他苦苦求陆赢川收养孩子,陆赢川却百般不愿。   现在想来如果当初陆赢川要是同意了,那他真的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陆赢川说起四年前的事情,手脚冰冷,仿佛再一次置身于当年的恐惧与害怕里。   “到了医院医生说你大出血,给我下病危通知书,没多长时间你就......”说到这陆赢川一度说不下去了,“没有了心跳,最后医生用了除颤器把孩子抱来后你才......”   “你在病房里睡了一个月,那天我就是去公司处理了一下事情再回来你就不在了,我查了监控,我发现你是自己走的,我当时还想着把你带回来,直到查清楚前因后果。”   院子里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个带着误会过了四年,一个带着真相再痛苦自责里过了四年。   陆赢川摸了一下胸口挂着的项链,道:   “说来也是蠢,你走后我才想起来要查,查那些东西一点儿都不费劲,就两天。”   他的声音颤抖已:   “就把热里杀了你弟弟嫁祸给我母亲的事以及黎封怂恿你目前偷我的文件嫁祸给你的事情查了个清楚。”   “舒远,就两天......解开了我们近一年的误会......”陆赢川胸口酸涩不已。   “我本来想来和你解释。”陆赢川看着舒远的脸庞,“我怕你不想见我,怕我惊扰到你,可现在看来,我又做错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四年了,他的舒远更加成熟,骨子里带着一股子看开了的决裂,陆赢川看着他的眼眸总觉得似乎一切解释都晚了。   他的爱意与歉意就算还来得及说出口,可舒远的或许早就在这四年的绝望里消失殆尽了。 第118章 回到你的世界去   他觉得自己不去惊扰舒远就算是最好的了,可是却没有想到舒远也带着对他的误会过了整整四年。   四周恢复静寂,风清月朗。   舒远站在月光底下,忘进了陆赢川眼底的痛楚。   他就算再蠢也该明白了五年前是怎么回事,令他痛苦四年的过去竟是因为陆知礼。   舒远就算看得再开,可始终还是恨着陆赢川,或多或少,可没想到这个男人从头到尾竟也是受害者。   这个认知让舒远感到可笑,他只是好好爱个人而已,竟然会让所有人兴师动众。   这个结果其实比陆赢川亲自害他还要来得残忍,简直就是细思极恐。   怎么会有那么多陷害?   舒远想不通,他们何必大费周章从里到外一点一点要将他瓦解?   自己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是个人物,按理来说都应该看不上他才对。   嘴上说着不屑可是所做却截然相反。   听到陆赢川说这些舒远认为自己可能会哭,抱着陆赢川痛哭流涕。   然而并没有,他下意识发摸了摸脸,一片干爽。   或许四年前的事情早就在这四年里慢慢都时间填平,真的如书上说的一般,恨与爱都会伴随时间的消逝而消逝。   只有不触及到两个孩子,他的心就已经再也没有了半点波澜。   舒远深吸一口气,道:   “不重要了陆赢川,你现在跑来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舒远在暗室里的时候已经死过一次,不管过去的真相如何,我都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瓜葛。”   陆赢川呼吸一僵,他看着舒远淡然冷漠的面庞:   “你不信?”   “我信。”舒远道。   “舒远,我没有和林雁北结婚,没有碰过赵蔓清和江漾,没有要害过你或孩子。”陆赢川想问所以你还爱我吗。   可这个问题却在他口腔里辗转数遍,始终没有勇气问出。   他怕得到的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尽管心中已经明了,但是没有从舒远口中说出来就不算。   舒远追了他六年,他追舒远六年也不是不可以。   总会等到的。   舒远看着陆赢川,然后移开了目光,他和陆赢川之间以前存在的问题太多了,不只是陆赢川,他也有问题。   不信任也好误会也好,他都不想再去追究,在跟陆赢川的这段爱情长跑里他已经累了:   “陆赢川,既然你知道了真相我相信你已经把事情都处理得十分完美了,就算是给我最好的交代了,我已经不怪你了,真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   听到舒远说不怪他了,陆赢川眼底闪过一抹惊喜,然而接下来舒远的话却让陆赢川痛不欲生。   “你走吧,我不怪你,这两个孩子就当是你给我的礼物了,你......以后也别出现在孩子的面前了,希望你能理解我。”   说完舒远转身回了屋里,刚回去就看到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樊姨见舒远进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他身后,并没有看到那张惊人的面庞。   樊姨看着舒远,道:   “小远......”   舒远看着他,笑着道:   “您是陆赢川派来的人?”   樊姨顿了一下,点点头:   “我以前在幼儿园上班,后来就转去月子中心,而后被陆总选上来您身边照顾着,虽然我是带着任务来的,可是小远,我对你还有孩子都是当做家人在关爱的。”   舒远心情算不上明朗,可也没有迁怒其他人,对于樊姨的话他只是真诚的道了谢。   毕竟这四年来她对孩子们的照顾他都看在了眼里。   他回了房间,看到两个孩子正睡得香,他走过去把年年压在了宴儿的肚子上腿移开,给他们挪好被子。   然后才坐在床边看着五官同陆赢川相似了八分的脸庞,心脏微微刺痛,希望他们不要怪他才好......   舒远双眼微微失神,他装得再淡然可心情却依旧波波澜澜,想到陆赢川的表情与他口中的话,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想到四年前陆赢川说他背叛他时那么笃定,原来还有黎封这一层的存在。   黎封他曾经也是把他当了朋友的,可没想到还是被利用了一把。   怪不得他当时就觉得奇怪,为什么黎封总是出现得那么巧合。   舒远放空脑袋,靠在椅子上发呆,四年前不是陆赢川要害他啊......   想到这舒远猛地清醒,又开始在想一些有的没的了。   不管陆赢川过去做过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跟他在一起已经去鬼门关走了一趟,她还有孩子,不能再只顾自己。   他们的身份悬殊摆在那里,就算又走到一起了,也绝对会再一次重蹈覆辙的。   想是这么想,舒远的心神却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而屋外的陆赢川还没有走,而是站在自家爷爷面前被训话。   陆震冷哼一声:   “别仗着你个头大就欺负小远,我没死就会一直护着他。”   陆赢川看着舒远房间的方向,低声道:   “我不欺负他。”   陆震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没有再为难,在门口的时候他和舒远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无奈的同时不屑陆知礼学到了陆家的劣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首原则。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陆震看着差一点又步入他后尘的陆赢川,叹了一口气:   “我虽然站在舒远那边,可我也是你爷爷,只要不伤害到他,就去追吧。”   说完他杵着拐杖走进了隔壁的院子里。   就要进去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陆赢川,被岁月填满了的眼眸浮出了悲痛。   太相似了。   四十多年前陆震和他的爱人也是如此,身份不匹配,被各种陷害,可惜的是他的爱人没有扛下来,只留下了一个孩子就永远的离开了。   而他是在他离开后的三十年后才知道真相,一切都已经晚了,他连道歉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远远的离开陆宅那一处伤心地......   看着舒远和陆赢川,总觉得看到了年轻的自己,陆震缓缓收回目光,一步一步往屋里走去。   陆赢川站在院子里,固然因为舒远的话感到心痛,可他已经来了,就不可能就这样回去。   他就这样在院子里守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县城里又开始热闹起来之后陆赢川才抬起僵硬的腿往回走。   回到住处时,陆赢川已经满头大汗,他的左腿在M国林家自捅的那两刀扎到了主要位置,又没有好好休息落下了病根。   不能久站下雨手冷都会疼,疼起来的时候仿佛有人剥开他的皮肉去扯他里面的筋一般。   陆赢川掏出止痛药吞了几颗之后躺在床上休息着。   被子是舒远睡过的酒店被子,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还带着舒远的气息。   舒远只说不让她出现在孩子的面前,可没说不让出现在他面前。   到了晚上,陆赢川收拾好之后去花店选了一束花捧着去了舒远的店面。   舒远正在织一对人形玩偶,这对情侣玩偶他织了小半个月,就差头发就完成了。   听到门被打开,抬起头笑道:   “欢迎......”   见是陆赢川,舒远上扬的嘴角慢慢压了下来,他抿唇:   “陆总,我认为我昨天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陆赢川把花递到舒远面前,抿唇道:“我没有见孩子。”   舒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陆赢川是在钻他话里的空子,脸色有些不虞:   “陆总,我昨天没数明白,我不怪你,可也不代表我还想和你继续什么,和你在一起我遭受到的只有伤害,过去我什么都没有,头铁无所谓,可现在不一样我还有孩子,你要是觉得小说里或者电视上追妻火葬场什么的对我有用那就大可不必了。”   他深吸一口气:   “陆赢川,我喜欢你的时候谁说我都不听,我现在看开了不喜欢你了,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再喜欢你,这一点你应该也清楚。”   陆赢川举着花,深邃的眼眸里因为舒远的话而黯淡着,他胸口酸涩,确实清楚。   过去四年前舒远有多喜欢他,他是知道的。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他爱舒远,不想就这样错过一辈子。   陆赢川的感情外露得舒远有些震惊,这样的感情在四年前绝对是没有的。   就算他们最情到深处时,陆赢川都只是吻他,眼底就算也有喜欢,但始终蒙着一层雾,让他感到不安。   可现在这双眼底喜欢爱意一览无遗,一望到底,与在香山时那种厌恶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一般的眼神截然不同。   这种变化让舒远觉得好笑且可悲,他从鬼门关里走一圈回来才能看到他这样的眼神,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他重新低下头:   “陆赢川,回到你的世界里去,不要再来了。”   陆赢川不回答,只是把花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出去,站到马路对面去看着舒远。   舒远不想理他,相信很快他就会走了。   然而他低估了陆赢川,一个星期了,他每一天都来,什么话都不说,把花放下然后就站到店子的对面去看他。   现在整条街上都知道舒远有了一个望夫石,而打赌陆赢川来不来已经成了街坊邻居的饭后趣事。   这天舒远把垃圾拿出来丢,看到陆赢川又抱着一大捧黄玫瑰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后,身边一阵起哄。   舒远咬着牙,被笑死弄得面红耳赤,等陆赢川把花递过来后,他恼得接过去。   还不等陆赢川高兴,花就被舒远塞进了垃圾桶。   舒远看着陆赢川,这人简直是有病,自己明明话都说得那么清楚明了了,他实在气得狠了,转身进屋把之前陆赢川送的话全部砸进垃圾车里。   然后胸口起伏不止的看着陆赢川,见那双深邃的眼眸闪过受伤的神色他抿了抿唇,然后冷道:   “做错了事情觉得只要道歉就会恢复原样的这种想法你不觉得幼稚嘛陆赢川?” 第119章 怪物生出来的怪物   陆赢川看着掉落在地上的花瓣,固然是难过的,逃不过,可更多的是想到四年前香山那一桌被舒远自己倒进垃圾桶的饭菜。   终于体会到了舒远当时的心痛。   陆赢川安静的看着舒远,什么反应都没有。   舒远凶完看着陆赢川,见对面高大的男人没有什么的表情,那一张冷若冰山的脸似乎不会起什么涟漪一般。   前提是,不看那一双眼睛的话。   陆赢川就算表情再冷,眼神都是活络的,他的什么情绪总是在那一双深邃的眼眸里看到。   舒远深吸一口气,冷着脸道:   “非得我做到这种地步?”   陆赢川的视线收回,道:   “花我还有很多,你如果不喜欢花我就送别的。”   “我不是不喜欢花,”舒远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这样的陆赢川他一阵恼火,“我是不喜欢你了。”   说完他走进屋里,直接拉上帘子,这一下陆赢川连看都看不了了。   他有些呆滞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动了动,不顾身边人的笑话,把掉在地上的花瓣捡起来放进垃圾桶里。   陆赢川看他把帘子关上了,抿了抿唇没有再呆着,而是给向助理打电话。   对方很快就接起了:   “陆总,给您订几点的机票?要几张?”   “......有没有什么好一点的追人的办法?”陆赢川冷道。   向助理愣了一下,下意识道:   “还没追到啊您?”   说完明显感觉到电话那一头的呼吸骤沉,连忙又道:   “俗话说烈女怕缠郎,相信舒先生亦是一样的,所以陆总别总端着架子,该放下脸皮的时候放下脸皮,不要让干嘛就干嘛,灵活一点~”   向助理尾调微微一拖,带了一点小小的调侃,他跟了陆赢川十年,从小小助理到总秘书长,自然清楚对方不会因为这一点话就会生气。   陆赢川眉头微微一拧,似乎明白了一般:   “嗯,知道了。”   挂了电话之后,陆赢川坐在临时买的代步车上点了一根烟,呆着一丝丝苦味的烟味从口腔漫开,稍微麻木了一下疼得厉害的心脏。   半根烟之后陆赢川不禁苦笑了一下,就这一点儿疼他都要受不住了,难以想象当初自己各种恶言恶语舒远是怎么受住的。   等稍微缓解一些后陆赢川把车开到孩子们的幼儿园,等放学的时候接他们出来。   他来得凑巧,很快孩子们就放学了,幼儿园老师拍着儿歌牵着孩子们走了出来。   陆赢川一眼就看到了两个孩子,孩子们显然也是看到他了,高兴得跳了起来。   尧年抓过后面长得高高壮壮的男孩,道:   “你看!我没有骗你,我就是有父亲!下次你不许再说我和我弟弟了!”   快到陆赢川的时候,老师看到陆赢川的面容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真是漂亮得让人无地自容。   她把两个孩子叫出来,也不问是谁,长得那么像,行走的亲子鉴定。   尧年嘴甜,两步并做两步的跑过去准备挂到陆赢川身上,可却想到爸爸的话硬生生的停了下来,有些失落的低下头。   恰好这时壮壮走了出来,对着宴儿大声的道:   “你们有父亲也没有用,那你们是你爸爸生的,我爸爸说了只有是怪物的男人才会生孩子!你们爸爸是大怪物你们是小怪物,你没有妈妈!”   宴儿一顿,瞬间就扬起拳头对着比他大了一大圈的壮壮打了下去。   他闷不做声的狂揍壮壮,可对方毕竟比他高大,几秒之间就挨了不少打。   老师很快反应过来,跑过去拉开,看到两个脸上都带了伤之后,脸色都白了。   幼儿园所有老师都知道,壮壮的爸爸是县里很有身份的人物,平日里是惹不起的,所有人都看不惯他,但是又碍于身份不敢轻易得罪。   陆赢川听到了那些谩骂还有孩子脸上的伤,脸色一沉走了进去,宴清的脸上已经红了一大块,脖子也被抓出来三道抓痕。   而那个壮壮的也流了鼻血,额头也高高的肿了起来。   壮壮的父亲也在,很快两人就带着孩子到了园长的办公室。   壮壮的爸爸一见自己的心肝宝贝受伤,他刚刚看了的陆赢川开的车不过是不到二十万的的破车,他不会放在眼里,当着陆赢川的面伸手就要去打宴清。   宴儿吓得一哆嗦,陆赢川把壮壮的手用力拍开,冷着脸道:   “老师,请问我的孩子是不是经常被这个孩子欺负?”   上一次他就在孩子们嘴里得知这个孩子经常笑话且骂他们。   如果只是孩子之间的磕磕碰碰,陆赢川自然不会计较,孩子尤其男孩子会打架正想,他并不会因为这个去怪罪孩子,哪怕是壮壮。   但是今天看到孩子的家长,他便知道怎么回事,孩子不懂事家长也不懂事么?   一个四岁的孩子如果不是家长教怎么会懂得怪物这个词汇?   园长犯难,这个壮壮是幼儿园的小霸王,对别人也是欺负,可也还算有度,可对这对双胞胎兄弟欺负得过了分,平日里孩子的舅舅是县长,爸爸也有点钱,根本惹不起。   这两个双胞胎爸爸有礼貌对老师也是尊重有加,孩子也乖,幼儿园老师都喜欢他们两个。   现在当着别人家长的面,园长不敢抹着良心说话,道:   “确实,但是孩子们......”   “我知道了,”陆赢川打断园长的话,“这件事情我们会私下处理,谢谢。”   壮壮爸爸冷哼一声,语气不屑道:   “私下处理?不就是想要钱么?这样,你让你儿子给我儿子打一顿,我给你两万块钱,怎么样?看你开的那个破车,赚了吧?”   陆赢川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壮壮爸爸见眼前这个漂亮的男人没有反应,越发不屑:   “我儿子说的没错,怪物生出来的自然也是怪物,不只是怪物,还是垃圾。”   这些刻薄的话破口而出,陆赢川让孩子闭上眼睛呼吸捂住耳朵,然后一脚踢了过去。   壮壮爸爸一身肥肉,体重一百六十斤往上很快就倒在了地上,捂着肚子哀嚎。   陆赢川收回腿,冷冷道:   “道歉。”   壮壮爸爸爬了起来,骂骂咧咧道:   “你完蛋了,等着被抓起来吧!”   陆赢川等他爬起来,又狠狠踹了两脚,这回他没有手下留情:   “你说谁是怪物?道歉。”   陆赢川的声音没有半点儿起伏,还想说话抬起头看到陆赢川的眼眸,吓得一激灵。   “对......对不起......”   “还有你儿子,说什么?”   他冰冷的视线扫向壮壮,壮壮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哭着对尧年还有宴清说了对不起。   壮壮父亲很快反应过来,牵着孩子到撂下狠话:   “你给我等着。”   说完就狼狈离开。   离开幼儿园的时候两个孩子一人牵着陆赢川的一只手,蹦蹦跳跳的走着。   尧年笑容灿烂,一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爹地好帅呀,在幼儿园里所有人都怕壮壮,今天他居然跟我们道歉了!”   陆赢川低笑,摸了摸宴儿的脑袋,道:   “宴儿做得对,我们要保护爸爸,不能让爸爸被人欺负了。”   宴清抬头看陆赢川,然后把手挣开:   “你也欺负爸爸,每一次提到你爸爸都会难过,宴儿能感觉得到,你是不是很快就又离开了?”   陆赢川愣了一下,蹲了下去,看着宴儿与他相似了八分的脸庞,道:   “以后不会了,我不会再让你们爸爸难过,我也不会离开,相信爹地。”   宴儿看着陆赢川,好一会伸出小拳头和陆赢川的手碰了碰:   “嗯。”   陆赢川送孩子们到店门口的时候尧年蹦蹦跳跳的走进去,飞扑到舒远身上连亲几口:   “爸爸想乖宝宝了没有!”   舒远亲了他两下:“听话了吗?宴儿呢?”   “宴儿被打了,他和爹地一起回来的!”   舒远愣了一下,就看到宴儿走了进来,舒远连忙跑过去上下打量了一翻宴儿。   脖子上三道触目惊心的抓痕,他倒吸一口凉气,道:   “怎么回事?”   尧年把事情给舒远说了一遍,气得他浑身发抖,他本以为那个孩子只是野蛮,却没想到会是如此。   宴儿见爸爸生气,轻轻抱了他一下:   “宴儿不疼,爸爸不难过,爹地已经帮助宴儿了。”   舒远下意识的往门外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他抿着唇,这人跑得倒是快。   宴儿不知道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只肥嘟嘟的小鹿,递给舒远:   “爹地说,先还你一个。”   舒远不明所以,低头看了一眼,看着躺在宴儿手掌心的眼熟的肥嘟嘟的小鹿,他才反应过来,这是他在香山丢了的小鹿。   他还以为丢了,原来是被陆赢川偷走了。   舒远顿了一下缓缓地伸手把鹿拿了过来,鹿已经被摸得光滑了,看得出来陆赢川经常拿着。   意识到这个舒远抿着唇,心下动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把鹿丢进进抽屉里锁了起来。   然后抱着宴儿又问了一会,两个孩子和陆赢川串通了,只捡了不严重的说,其他的一点儿都没有吐露。   舒远打电话给老师,老师的说法和孩子也都差不多,他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看着宴儿的伤口心疼坏了。   突然门铃响了起来,父子三人抬头看去,一个背着大提琴盒朝气蓬勃阳光硬朗的男人走了进来,笑着道:   “你好,舒远。” 第120章 情敌祁枫   舒远看了过去,对面的男人,说是男人不如说男孩,看上去就是大学刚毕业的模样。   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和短裤,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的板鞋,碎发落在额头前,平添了许多青春气。   个子很高,舒远有一米八,这个男人还要高他半个脑袋,估摸着也一米九左右。   舒远在脑海里翻找一番,确定并没有认识这个男人,把两个孩子往后揽了一下,道:   “你是?”   “我是祁枫,”祁枫笑着,露出不算明显的虎牙,“我在C市看过你的演奏,很出彩。”   舒远愣了一下,警惕道:“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住哪里的?”   祁枫没想到舒远防范意识那么强,他爽朗的笑了起来,他当时在后台看到了舒远的演奏。   有灵气。   祁枫学大提琴从三岁到现在,整整二十年了,各种奖项都拿到了,可始终觉得自己的琴声里少了点什么东西。   看到舒远的演出后他才明白是少了天生的灵气,看到舒远拉琴,仿佛不是舒远在拉琴而是大提琴去亲近舒远。   舒远天生的乐感让他羡慕,甚至好奇拉出那么悲伤的琴声的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祁枫耸了耸肩,并不藏着掩着:   “找人问呗,问了一圈就知道了。”   这个男孩实在胆子大,他拧着眉:   “你找到我有什么事?”   “让你听我拉琴,”祁枫眼神诚恳,“帮我听一听。”   他眼神里的认真让舒远有所动容,有些犹豫道:   “让我听,你确定?”   祁枫点头:“别废话。”   说完从琴盒里掏出来大提琴,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就坐上去开始拉。   舒远做到沙发上仔细看着全身心投入拉琴的男孩。   细细碎碎的发丝伴随着身体的浮动而微微晃动着,傍晚的太阳带着一丝丝昏黄照在他身上,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魅力。   他视线落在他的手上,太细了,处理音乐的细节太细了,精细到完美的处理好每一个颤音。   技巧完美无缺。   一曲毕,店面门口以后站了许多路人,几秒后纷纷鼓掌。   祁枫对于掌声不以为意,而是看着舒远,道:   “怎么样?”   “你的细节处理近乎完美,比我强太多了,你不应该找我帮你听。”舒远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祁枫看着舒远,不满的拧着眉:   “我不相信你听不出来,别说客套话,c市比赛的名单出来了,你第一,我第二。”   舒远对此有些震惊,他并不知道这件事,可能是还没通知。   他看着倔强的祁枫,抿唇道:   “你自己也知道吧?”   祁枫闻言松了一口气,表情放松了下来,他就知道舒远肯定能听得出来:   “我只会卖弄技巧。”   舒远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个男孩,或许每个人追求都不一样,他顿了顿道:   “卖弄技巧也要有技巧才能卖弄。”   祁枫看着一本正经的舒远,大大方方的承认:   “确实,输给你我不丢脸。”   说完扫了一眼两个探出来模样相同的孩子,道:   “你儿子?”   舒远点了点头:   “尧年宴儿叫人。”   “叔叔好!”   祁枫看着两个孩子觉得有些可惜,没想到舒远居然结婚了,好不容易遇到个看得上眼的。   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脆生生的小奶音传进祁枫的耳里,他噗嗤笑出来:   “乖!”   祁枫逗了孩子几句就离开了,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仿佛里面那两只放大版的男人对着他走了过来,男人西装革履,哪怕隔得远他都能感受到男人的强大气场。   陆赢川看到祁枫走出来的那一刻心脏也咯噔了一下,眼睛微微眯起,不知道怎么回事打心底的不喜欢那个面都没有见过的男人。   两人互看不上眼,可谁也不认识谁,擦肩而过的时候陆赢川面无表情,余光却看到背着大提琴的男人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他脚步不停,径直走进了舒远的店面里。   祁枫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陆赢川果然进了舒远的店子,看了一会才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   陆赢川走进去的时候两个孩子马上扑了过去。   尧年尤其喜欢他,挂在他身上一声又一声爹地的叫着,陆赢川也声声有回应。   舒远看着陆赢川仿佛他们之间没什么事情发生过一般,牙齿紧了一下,当着孩子的面也不好发作。   只是脸色冷了下去。   陆赢川嘴角微勾,一张漂亮到冷漠的因为嘴角的笑容而柔和了起来。   他把药放在桌子上,道:   “这是宴儿的药,一天三次,擦了好得快。”   舒远不说话。   陆赢川也不着急,只是对宴儿道:   “爹地每天都来给宴儿擦药吧好不好?”   舒远猛地扭过头看陆赢川,咬牙切齿道:   “不用了我会给宴儿擦的。”   陆赢川也没有强求,点头。   舒远把孩子支开,然后道:   “陆赢川,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回去管公司的吗?”   “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么?”陆赢川道,“公司有人看,我有给他们工资。”   舒远简直头疼,他好话赖话都跟陆赢川说遍了。   “那就随陆总的便,您爱呆多久呆多久,与我无关,只希望你不要再做让我感到困扰的事了。”   说完他锁了店面带着一步三回头的两个孩子回了家。   尧年摇了摇舒远的手,道:   “爸爸要不要等一等爹地啊?他一直在后面跟着好可怜噢。”   舒远装作听不到。   尧年困惑的皱起眉头,他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和爹地不住一起,别人的爸爸和爹地都一起睡的。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陆爷爷在花园里的躺椅上躺着,看到两个孩子他立马站了起来,笑眯眯的东问西问,看到宴儿脖子上的伤时宴儿不等他问自己开始解释。   舒远靠在门框上看着爷孙三人,有些无奈,怪不得陆爷爷对他们爱护有加什么贵买什么,原来真的是亲爷爷。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陆赢川就在身后十步远,越走越近。   舒远一整个紧绷了起来,陆赢川却走到马路对面掏出钥匙开了对面那间空屋子的门。   舒远愣了一下,他居然把对面的房子租了下来?   陆赢川不顾舒远的眼神,对着院子里喊了一声,两个孩子马上就跑到了他的院子里。   舒远眼睁睁的看着,张嘴就要喊,陆震叫住了舒远。   陆震走到舒远身边看着和陆赢川有说有笑气氛融洽的孩子,道:   “小远,孩子有资格和他们的父亲亲近,你们两个的事情我站在你这边,可是你不能阻止孩子。”   舒远偏过头看陆震,看到老人的目光,才惊觉自己是不是太自私。   他自私的不想让孩子太接近陆赢川,可是却没有站在孩子们的角度想一想。   从一开始他们就很渴望亲近陆赢川,舒远垂下眸子,他们确实很喜欢陆赢川。   舒远看了一会,叹了一口气转身回了屋里,等他把饭菜都弄好后,天已经黑了下来,可孩子还没有回来,他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走了过去按了门铃。   很快门就开了。   舒远开门见山:“孩子。”   陆赢川做了个紧声的手势,指了指屋里,悄声道:   “睡了。”   舒远压低声音:   “嗯。”   说完他径直走进去打算把孩子抱走。   陆赢川眸色一慌,来不及拦下来,舒远就走了进去。   舒远走进屋里就看到床上的被子,被子上面还印着酒店的名字。   他一僵,猛地回过头看陆赢川,后者心虚的干咳了两声,依旧面无表情,只是两只微微发红的耳朵出卖了他。   想到那一束花,还有他在舞台上感受的视线突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心脏微动,然而却没有说破,冷着脸把睡在外面的宴儿抱了起来,他刚把宴儿抱起来尧年就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软声:“爸爸?”   舒远眼神不禁软了下来:   “乖宝宝下来我们回家吃饭了。”   听到要回家尧年迷糊的眼睛瞬间清醒,圆润的眼里带着一丝丝期待:   “爸爸,我能和爹地睡吗?”   舒远看着尧年期待的眼睛,说不出来拒绝的话,这两个孩子虽然长得都像陆赢川。   可尧年的性格随了他多一些,而宴清倒是随了陆赢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尧年像他,所以才会那样亲近陆赢川。   舒远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同时又因为养了四年的小宝贝这么快就不粘乎自己了有点难过:   “好。”   尧年笑了起来,张开手臂让舒远弯下腰去,然后在他脸上亲了很响一口,然后悄悄的说:   “放心吧,乖宝宝还是最喜欢爸爸的,爹地排第二。”   舒远失笑,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才离开。   陆赢川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刚才还有些紧张的心情冷了下来,他真的......不为所动了。   一股熟悉的酸涩涌上,陆赢川下意识的想去摸出烟来压一压,刚摸出来就晓得屋里还有一个小不点儿,重新把烟装了回去,上床抱着尧年睡觉。   第二天一早,舒远刚醒出门就看到了坐在家门口等着的祁枫,他愣了一下:   “祁枫?你怎么在这?”   祁枫站了起来,看着舒远,然后笑着道:   “我昨天晚上又调整了一下,你帮我听一听?”   还不容舒远说话,马路对面的门开了,陆赢川牵着尧年走了出来。   祁枫见状微微挑眉,心下涌起他自己都不察觉的喜悦,他们不是一对吗?怎么还分开住? 第121章 欺骗   在看到尧年单独从陆赢川房间出来,两人没有半点语言或者眼神的交集,祁枫便明了了。   这两个人,似乎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想到这祁枫郁闷的心情突然开明了起来。   舒远有些无奈,这个祁枫对琴真的是痴迷得厉害,人都追到这来了,他不好拒绝,就点了点头:   “我把孩子送去幼儿园再回来听。”   祁枫背起琴盒:   “我跟你去。”   舒远正想拒绝,可他已经寸步不离的跟着来了,他心情不好,也懒得开口说话。   给两个孩子弄了早餐后,他就把车开了出来,抱孩子上车的时候,他余光看到陆赢川一直在看着这边,顿了顿并没有转头去看。   倒是祁枫看了过去,嘴角微微勾了起来一抹挑衅般的眼神。   陆赢川见状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就知道祁枫对舒远的目的不纯。   对人两个人之间无声无息的硝烟舒远一点儿都不知道,把两个孩子送到幼儿园后他就和祁枫去了店里。   听了祁枫拉了一首曲子,很稀奇的是在曲子里居然感受到了情绪的起伏,是愤怒。   大概是为了输给自己而愤怒,想到这舒远有些好笑。   他嘴角微勾:“确实有点东西了。”   祁枫看着舒远,眼睛微微眯着,头发被随意的披散在身后,白色的短袖衬衫显得他越发白。   他眼神往下移,衬衫有些透,他能隐隐约约看到衬衫下的两点茱萸。   祁枫回过神来自己在看什么,猛地咳了一下,然后低声道:   “嗯。”   舒远懒得管他,坐到工作台上打开手机直播间对着手,没怎么说话,只露出双手在镜头里继续做还没完成的玩偶,想着祁枫应该过不了多久就离开了,然而呆了许久都没有听到动静。   他探出头就看到祁枫坐在会客沙发上睡着了,舒远顿了一下,本来想叫醒他的,看到祁枫眼皮底下的青黑到底没有叫。   屋里开着空调,舒远拿出孩子的夏凉被给他披到身上然后继续忙活。   他一忙起来经常就忘记时间,这件店是陆爷爷借钱给他盘下来的。   当初他唯一的手艺就是织点小玩意,他还有孩子要养活,必须要努力挣钱才行。   店子开起来的时候还以为生意会不好,没想到生意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偶然他又接触到了直播,想着自己只是挂着然后织东西就可以了。   没想到这个不算有趣的东西居然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毕竟现在会织东西的人不多了。   他直播平台日积月累倒也有了几十万的粉丝,店里的订单还有直播的打赏,每个月除了开支外,生活都还有富余。   他时不时扫一下屏幕,偶尔心血来潮也会和他们聊一聊。   ——主播的手真好看,爱了爱了!   ——主播的两个孩子今天不在吗?   舒远看到提到孩子,笑着开口:“嗯,去上幼儿园了。”   ——主播声音好好听啊!!!想知道爱人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关注好久了,真希望能露脸!!!   舒远看了看,没有说话,继续动作着。   突然门铃响起来,他抬起头看去,便看到陆赢川提着餐盒走了进来。   舒远是真的没想到四年不见陆赢川的脸皮居然厚了那么多,他抿着唇,赶也赶不走,只能冷对待了。   说实话,陆赢川做的这些他并非说没有任何感觉,只是他怕了。   哪怕他们之间是误会,他都怕了跟陆赢川过四面楚歌的生活,如果陆赢川同他站在一起日子都不算难熬。   可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那样的生活他再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陆赢川看了一眼肆无忌惮躺着的祁枫,薄唇轻抿,道:   “到午饭时间了,吃点。”   说完把食盒递到舒远的面前,舒远看也不看,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居然不知不觉到了十二点。   他站了起来,收拾了一下,道:   “我先去吃饭。”   说完直接关了直播,越过陆赢川的身边,手腕被一把抓住。   舒远扭头看他,陆赢川喉间动了动,片刻后哑声道:   “你就那么烦我么?”   陆赢川的眼神舒远看了心口一堵,咬了咬牙:“是。”   说完他挣开陆赢川的手,走到沙发边把祁枫叫了起来:   “我要去吃饭,跟我去么?”   祁枫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   两个人都没有看陆赢川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陆赢川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胸口钝痛,他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然后掏出手机给向秘书:   “查一查一个叫祁枫的拉大提琴的男人。”   陆赢川在店里坐了两个小时都不见人回来,这才起身找了过去,可这里到底不是Z市,要找个人并不容易。   而此时此刻的舒远正坐在江南特有的酸汤火锅边看着吃相狼狈的祁枫,哑然:   “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两天!”祁枫含糊不清道。   舒远倒吸一口凉气,问道:   “你身上没有钱么?”   “嗯,我刚毕业,存起来的钱用来买琴了,还有一些用来买机票来找你了。”   舒远有些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对大提琴的痴狂真的到这个地步了?   况且自己的琴技在祁枫面前绝对不算是最好的,他没必要如此。   可这份为了热爱的事情奔赴的热血又让舒远欣赏,他支着脑袋:   “你什么时候回去?我给你买票。”   祁枫停下手中的筷子,道:   “我不回去了,我在一家培训机构找了兼职,到时候和你一起去参加国际音乐节。”   舒远拧眉:   “你和家里人说过了?”   祁枫顿了一下,眼神稍稍黯淡了下去,他微微垂着眸子:   “我是孤儿,唯一的老师去年也驾鹤了。”   舒远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没想到这么阳光开朗的男孩身世竟然也会如此。   或许是见舒远沉默,祁枫噗嗤笑了起来:   “突然那么严肃干嘛?我被丢到福利院的时候才三岁,对他们没什么映像,我还算幸运,遇到了我的老师。”   舒远笑笑不说话,尽管如此,这里面的苦楚绝对不是他说出来的那么轻松。   可那又怎么样呢?世界上不圆满不只他一个。   “不过,今天我生日,陪我喝一杯吧?”祁枫道,“我师父不在了,就没有人给我过了。”   他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丝忧伤,与外表极为不符。   舒远还想说什么,祁枫就跟服务员要了一件啤酒。   见状他便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打电话给樊姨,麻烦她去接一下孩子。   这一喝就喝到了晚上七点。   陆赢川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直看着对面一直不见舒远回来,他抿了抿唇,低头看了一眼正在画画的两兄弟。   他心一动,走过去,问:   “画什么呢?”   宴儿指着画介绍,小脸难得笑着:   “长头发的是爸爸,最高的是爹地,中间的是年年还有宴儿,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   陆赢川把们抱起来,一人亲了一口,然后道:   “爹地也想和你们一直在一起,不过现在有个坏叔叔要跟爹地抢爸爸,他会把爸爸抢走,到时候爹地就不能在你们身边了。”   年年一听,就快要哭了,圆润的眼睛掬着眼泪,死死的抱着陆赢川的脖子:   “乖宝宝不要爹地离开!”   陆赢川忙道:   “那你给爸爸打电话叫爸爸回来,就说爹地生病了,快不行了好不好?”   尧年连忙点头,麻溜爬下陆赢川的怀抱,光着脚丫子掏出电话手表给舒远打电话。   舒远看着还在喝酒一直在吐露这些年多么期待父母的祁枫,有些无奈,正准备叫停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年年的电话,他眼睛微微弯了起来,接下:   “乖宝宝怎么了?”   “爸爸,年年害怕,爹地生病了年年叫不醒他,呜......”   孩子的哭声让舒远整颗心都楸了起来,他站起来往外跑,跑上车一边发动车,一边安慰孩子。   突然电话被挂断了,舒远急得不行,他顾不上酒驾,油门一踩车身便冲了出去。   陆赢川怎么会晕倒?   舒远什么都不清楚,只觉得心脏高高悬起,他掏出手机拨了120。   因为分神差一点撞到了绿化带,幸好及时转正了方向盘。   手掌心里全是冷汗,明明只要十几分钟的路程,他却觉得格外的漫长。   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他确实不想和陆赢川在一起了,可不代表他想看见陆赢川发生什么事情。   到院子的时间,他车都没停好就下了车,他冲进屋子里,两个孩子正坐在一边抹着眼泪,而陆赢川则躺在床上,看上去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舒远脚下一个踉跄,怎么会这样?明明他看上去没什么异样啊,白日里脸色都还是好好的。   他走进去轻轻拍了拍陆赢川的脸,声音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   “陆赢川?”   陆赢川没有一点反应,舒远彻底急了,声音带上了一点点哭腔:   “陆赢川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啊!”   陆赢川本来还想装一下的,可听到舒远的声音后就装不下去了,伸出手紧紧抱住了舒远。 第122章 怎么追回舒远   时隔四年,终于把心心念念的人儿抱进怀里,陆赢川抱得很紧。   抱着比之前软和了一些,他紧了紧手臂,鼻尖全是舒远的气息,触到的全是温热的身体,而不是沾着舒远一点点气息的被褥。   一时间,陆赢川眼眶模糊,胸口酸涩不已:   “舒远......”   舒远措不及防整个人倒下去,压在陆赢川身上被他抱着,他浑身僵硬。   胸膛隔着薄薄的衣服察觉到了陆赢川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舒远心脏再一次悸动。   来不及享受这个拥抱,舒远然而很快就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被陆赢川耍了他挣脱陆赢川的怀抱,站了起来。   陆赢川也跟着从床上下来,道:   “我......”   舒远看着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身上是路上流下来的冷汗,还未干,他气得胸口起伏不止,他再也控制不住,一巴掌狠狠地扬了上去。   他气急了,使尽了全力,这一巴掌不留余地,陆赢川的脸颊直接偏了过去,牙齿咬破了口腔壁,很快口腔里全是血腥味。   舒远的手掌在麻,麻意从手掌迅速爬向手臂很快扩散全身。   他多着急啊,路上几近车祸,他担心孩子担心陆赢川。   可是这个人却利用他始终狠不下心的心理闹出恶作剧。   分别四年,相识十年,从头到尾陆赢川从来没有变过,哪怕他表现得再深情款款,骨子里都在欺负他。   以前仗着自己喜欢他,现在也依旧是如此。   他天天说不想再见陆赢川,可哪里有什么实际措施?   不过是打打嘴炮罢了。   舒远气得浑身发抖,甚至想扇自己两巴掌解解气。   他看着两个孩子,喉间干涩沙哑,他辛辛苦苦从鬼门关带回来的孩子不偏向他半分。   孩子小,不懂得,或许是陆赢川撺勇,可舒远还是怒不可遏,他教给孩子不许撒谎,想孩子以后正正直直的长大,不求他们能成为掺天大树,但是至少也得是直溜的小白杨才对。   外面传来了救护车的警笛声,等医生们进来的时候舒远对着鞠躬道歉。   陆赢川看着舒远苍白的脸色,这才知道自己犯了大蠢。   两个孩子也想要去求抱抱,舒远却躲开了,他低着头看着年年还有宴儿,忍着心疼道:   “爸爸一直教给你们不许撒谎,要做个乖宝宝,既然你们更喜欢父亲,那你们就跟着你们父亲走吧,不要爸爸了。”   此话一出两个孩子懵了,心知自己做错了事情,两双软溜溜的眼睛里掬着泪水,不亲近他们的爸爸让他们感到陌生与害怕。   他们哭都不敢哭,只是抱着舒远的腿,祈求宠爱他们的爸爸能把他们抱起来亲一亲:   “乖宝宝知道错了,爸爸不要生气了。”   舒远如何不心疼,四年来爱护有加,他一咬牙把他们的手拨开,不许他们靠近。   陆赢川看着孩子心疼,哑声道:   “舒远,是我让孩子那么说的,你别......”   “陆赢川,”舒远眼睛里红血丝从眼尾爬上来,他眼底的愤怒降了下去,只身下无尽的疲倦与痛苦,“这四年来我常常也会往回看,我不觉得我可怜,只是想从中吸取经验想让自己变好那么一点点。”   陆赢川看着舒远的眼神,绝望空洞,这种感觉让他感到不知所措,这不是他想要的。   舒远的嗓音因为情绪大起大落,直接沙哑了,一字一句仿佛在磨砂里滚过才吐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凸起的痕迹刮在陆赢川的胸口上。   陆赢川喉间微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记得我在你身边的时候被赶出去或者自己走出去的时候,我都没有钱,住的吃的喝的都是按最节俭的来,不是没有钱,我身上有你给的钱,只是我不想去碰那些钱,爱是平等的,碰了钱关系就变了,这四年里一开始我搬砖洗碗所有你看不起的工作我都干过,忙的时候我就把两个孩子带在身边,一边哄一边工作。”舒远的声音颤抖着,那些日子他一点都不想再去回忆,哪怕身边有陆爷爷和樊姨的照料,他也不敢太麻烦人家,什么都自己扛着。   “好在我有在慢慢变好,我开了店子,每个月的收入能有五万左右,有时候也回多一些,我买了车,有了存款之后打算买一套房子,如果可以的话把大提琴拉好能有更深层次的造就的话我更乐意。”   舒远的眼神从陆赢川的身上缓缓落在孩子的身上,最后又投在陆赢川的身上,停顿了好几秒,又道:   “为什么要在我慢慢变好的时候又来搅乱我的生活?陆赢川,只要在你身边我就感觉我好不起来,你明白吗?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能给我带来欣喜若狂的感觉了,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恐惧。”   陆赢川愣愣的看着舒远,这些话犹如淬了毒的刀一下又一下的在他胸口上划着。   舒远细数着,他才意识到这么些年他才发现什么都没有给到舒远。   反而离开了自己,他倒是越来越好,陆赢川在心底暗暗苦笑,他多失败啊。   那么多年,对舒远没有表达明显的爱意,没有强而有力的保护,倒是让他满身自卑与伤痕。   空气似乎也在此时此刻有力了起来,一直在挤压着陆赢川。   他的呼吸重了起来,胸口疼,不只胸口,整个五脏六腑都被挤着疼,疼得他近乎晕厥。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赢川才缓过劲儿来,冷俊的脸庞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苍白得吓人。   他认真地看着舒远,一点一点的描绘着舒远的轮廓,似乎要把他深深的装进脑海里一般。   他微微走上前去想要拥抱一下舒远,可是舒远却往后退了退。   陆赢川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他僵硬的收了回来,他比舒远高,微微垂着眼睑,不让舒远窥见他眼底狼狈的神色,道:   “......对不起。”   他一步一步的往走,两个孩子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他们还小听不懂大人的对话,可却本能的知道爹地要离开了,一晚上受到的惊吓让两个孩子瞬间哭声大起,就连从不轻易哭的宴清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两人谁都心疼,可谁都没有去安慰。   陆赢川走到门边,回过身哑声道:   “那只鹿......能还给我么?”   “......丢了。”   陆赢川苦笑了一下,看了一眼两个孩子然后转身离开。   “爹地!!!”尧年追了出去。   他看着爹地走了出去,爹地好像又要不回来,他很喜欢爹地,爹地会带他们玩会给他骑大马。   陆赢川脚步停了下来,微微侧过身。   尧年穿着小短裤,光着小脚丫追到门口,被门槛绊倒摔了一跤,小小的身子爬了起来,膝盖已经磕破了皮,正往外冒血,他跑到陆赢川身前仰着小脑袋哭花了一张脸:   “是不是年年和宴儿不乖所以你又不要年年和宴儿了?”   他多么希望爹地再回来把他抱起来给他呼一呼,可他心爱的爹地只是丢下了一个背影就离开了。   尧年追不回爹地之好跑回去求爸爸:   “爸爸......年年不要骑大马了......”   舒远抹了一把脸,弯腰蹲下去抱着两个大哭的孩子无声的落泪。   而陆赢川这边亦没有好到哪里去,他坐在车上,隔着车窗都给听见孩子的哭声。   他俯在方向盘上,浑身颤抖不止。   舒远的指控让陆赢川再也不敢再呆,辗转连夜回了Z市。   回来就拉着周霄不要了的灌酒。   周霄看着陆赢川一言不发蒙头灌酒的模样拧着眉,他不是去追老婆了么?怎么追成这个样子?   陆赢川喝得猛喝得急,没一会就喝了一地空瓶。   周霄倒吸一口凉气,从他手中夺过酒瓶,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暴躁道:   “陆赢川你到底怎么回事?”   陆赢川红着眼眶看着周霄,没有再去抢酒,只是呆呆的看着周霄,好一会才道:   “周霄,教教我......”   周霄不明所以,把他架了起来:   “什么?”   “教我......怎么追回舒远......”陆赢川任由周霄把他带上车,扭过头看着车窗外。   周霄愣了一下,骄傲如陆赢川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好一会之后他才冷哼一声:   “自己追,我他妈当初追云筝的时候人差点干傻了才追回来,现在都没有完全搞定呢,别瞎他妈指望我!”   陆赢川支着脑袋一句话也不再说,看上去并没有一点儿醉的迹象。   周霄把他送到那破旧的舒远住过的屋子里后,把陆赢川丢在一边自己一屁股坐在咯吱响的沙发上喘着气。   他左右看了一眼随手拿起个水杯就要喝水,结果刚拿起来,陆赢川就仿佛被按了开机键一般一般将周霄掀翻,把杯子拿在手里,小心翼翼的放回它原本的位置。   周霄一肚子火,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揪着陆赢川照着他的脸一拳打了下去:   “卧槽陆赢川你他妈个傻 *,追不到就努力追,一大老爷们跟他妈黛玉似的隔不隔应人?” 第123章 即将出国   这屋子窄,周霄打他的时候把桌子踹了出去,撞到了电视柜,电视柜下老旧的柜子马上被撞坏了。   陆赢川突然暴起,反手把周霄拧下,然后爬起来跌跌撞撞过去试图把被撞坏了的东西修好。   他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把东西一一复原,可电视柜却始终有裂痕。   陆赢川坐在地上,看着裂痕,颤抖着手摸出烟点上,却不抽,只是愣愣的看着。   许久之后他环视着这个屋子,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保持着舒远离开时的模样,包括垃圾桶的位置以及纸巾的摆放位置。   周霄见不对,走过去拍了拍他:   “陆老二你没事儿吧?”   “修不好了,”陆赢川弹了弹烟灰,垂下的眸子,“他说我在他就好不起来。”   周霄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陆赢川什么意思,他坐在陆赢川身边,从他烟盒里拿出一根点上:   “当初我追小云儿的时候也是一样,我多不是人啊那时候,比你坏太多了,你是因为误会,我就是我自己造成的,所以你们不在一起了多遗憾,努力一点儿就能把他追回来。”   周霄仰着头,云筝拉琴的手现在已经算是半废了,不能拉太久,一到晚上就疼,每疼一次,就是在惩罚他一次。   “你知道么,”周霄低声道,“舒远是明着说不跟你好了,云筝不是,尽管他在我身边,可却不再像以前那么依赖我了,明明拥有却总担心他什么时候就又会离开的感觉你不明白......”   陆赢川不说话,谁都没有比谁好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霄才深吸了一口气,道:   “赢川,追老婆的时候得靠耍赖,只要他还爱你,那么耍赖是最有用的。”   陆赢川依旧不说话,耍赖么?那或许对别人有用,但是舒远不行啊。   他想着舒远的那些话,心口深疼,舒远说他是痛苦的源泉,那他就束手无策。   ......   远在江南小城的舒远日子恢复了平静,只是尧年在陆赢川离开之后发了一次高烧,好了之后突然就长大了一些,不再追着问爹地,而是每天都乖乖呆在舒远身边。   偶尔也会找舒远要糖果吃,舒远没给他他也不耍赖,只是坐回了回去,把握着陆爷爷给的机器人。   舒远看着往日里活泼的尧年,拧着眉,到底还是放下手中的玩偶走过去把尧年抱了起来,放在腿上:   “年年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尧年摇了摇头,伸出手抱着舒远的脖子,软软的趴在舒远的脖子上,问道:   “爸爸,年年最近有没有乖?”   小小孩子的语气让舒远听着不是滋味,摸了摸他的头发:   “乖。”   “年年乖,爸爸能不能不要像爹地那样就不要我和弟弟了?”尧年眼泪吧嗒吧嗒的流着,“我不要机器人也不乱吃东西了,乖宝宝会乖的......”   舒远瞳孔地震,陆赢川离开了快一周左右,这一周以来尧年都很乖,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他眼眶酸涩,他都忽视了孩子的心理,当时见孩子撒谎,他气得说了狠话,后来又没有安慰。   第二天他以为孩子就忘记了,没想到尧年竟记了那么久。   舒远抱紧了尧年,在他头上亲了亲,颤声道:   “没事,年年不要这样,想要什么想干什么都要和爸爸说,没有那么乖也没有关系,爸爸要你们的。”   尧年悬起来的小小心脏落了地,终于扯着嗓子哇哇大哭了起来:   “真的吗......不许......不许骗人......”   “嗯。”   祁枫在屋外听着父子二人一高一低的声音有些好笑,这一周那个男人似乎已经走了。   等屋里平静下来之后他才走进去,指了指尧年:   “睡着了?”   他没有去戳穿舒远红肿的眼睛。   舒远随意的应了一声,这一个星期祁枫一直在往他这边跑,着实也是让他感到头疼。   他和祁枫并不熟,可对方却好像十分亲近他,让他不好说狠话。   “远哥,等会我去你那里蹭饭吧!”祁枫厚着脸皮道。   舒远轻轻把睡着了的尧年放在沙发上,低声道:   “你想吃什么去买菜我来做。”   就在此时,屋外突然走进几个人,舒远猛地抬头,见到来人之后愣了几秒然后站了起来。   来人正是县城里的县长以及壮壮的爸爸。   不过与之前趾高气昂的模样不同,他笑容谄媚,把手里的礼品盒子塞到舒远手里,然后弯下腰:   “舒先生,之前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说孩子和您,是我嘴贱。”说完他照着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这一连顿的操作让舒远不明所以。   县长也往前一步,笑着道:   “小舒啊,是我这外甥不懂事,之前冲撞了你,你看能不能看在他已经知错的份儿上放过他一次。”   舒远拧着眉:   “方县长我实在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   方县长愣了一下然后示意肖俊打开饮品盒子。   后者会意悄悄走近舒远,左右看了一眼稍稍打开盒子,然后道:   “这是我的一点儿歉意,舒先生您看诚意够不够,不够我再回去表示表示,之前确实是我有眼无珠,不知道能不能原谅我与犬子呢?”   舒远低头扫了一眼,竟然是满满当当的红票子,他心思活络,一想便知是陆赢川做了什么手脚。   陆赢川那个人轻易不会发难,除非真的碰到了他不能碰的。   看来那天宴儿的伤绝对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只是被小朋友不小心挖到了。   这几年在这里生活,关于县长以及肖俊的一些事迹,算得上ta   官了。   舒远冷着脸道:   “这件事,你们找我没有用,回吧。”   肖俊还想说什么,方县长却扯了扯他,然后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走了,对于我外甥的事情,我深感抱歉。”   走出去之后肖俊不理解,焦急的追着肖县长:   “舅舅,为什么不继续了?”   方县长叹了一口气,道:   “你知道这一次动手的是谁么?”   肖俊摇了摇头。   方县长怒也怒过了,只能听天由命:   “Z国中央政府里的人亲自下手来收拾我们,他的背景可想而知,你以为他会那么容易就放过我们吗?”   中央政府......   肖俊脸色一白:   “可当时他明明就开了个不到二十万的车啊......”   “愚昧!”方县长冷笑,“让你读书你非要去骑猪,那个男人是陆赢川!”   肖俊耳边仿佛砸下一道惊雷,他不爱看报纸新闻,听过陆赢川的名字却没见过他的照片过,又是中央政府又是Z国里规模最大的财阀: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方县长叹了一口气,“赶紧安顿好家人吧。”   肖俊和方县长来过之后舒远本就不好的心情彻底不好了。   祁枫同他说话他也懒得理。   他坐在椅子上继续赶着工,这一次客人要求很严格,做的是四个娃娃,线是对方寄过来的,全都是最好的金丝线,线很细勾起来很废眼力,不过好在给的钱很大方,勾成一个十万,时间也很宽裕。   舒远勾了两下就放下手中的活,完全没有心情。   满脑海都是陆赢川,自己话都说到那种程度了,他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祁枫靠在门上看着舒远做东西,看到桌子上被摸光滑了的憨厚的鹿,伸手就要去拿出来看看,结果舒远却眼疾手快把鹿抓过来甩进了抽屉里。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开了:   “陆哥,这只鹿对你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么?”   舒远一僵,没有说话。   祁枫大概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心脏突然升起一股子不适,让他感到不快,突然道:   “远哥,你不跟那个男人好了吧?”   舒远一僵,语气不善:   “与你无关。”   祁枫走进工作间,语气有些急:   “当然跟我有关系!远哥,我......”   他看着舒远的侧脸那句到嘴边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   祁枫深吸一口气:   “我去买菜。”   舒远满肚子心事,哪里注意到祁枫的不对劲。   晚上舒远把菜做好,把陆爷爷也叫了来。   陆震抱着正在玩魔方的宴儿,对舒远道:   “名次早就下来了吧?什么时候动身去M国?”   舒远都把这件事情忘记了,快递早就打了他一直没有打开。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吃惊道:   “两天后?!!”   陆震摇了摇头,道:   “要不是我提醒你,你是不是又忘记了?”   舒远有些窘迫,时间居然那么赶,这一去就要去一个月,孩子怎么办他都还没有想好。   就在舒远头疼欲裂的时候,陆震道:   “你去你的,孩子这边还有我,我找了两个保姆过来和我一起照顾他们。”   说完他捏了捏宴儿的小脸,道:   “宴儿愿不愿意和陆爷爷在一块儿啊?”   宴儿点点头,小小年纪就表露出了与同龄孩童不同的成熟:   “爸爸去吧,宴儿会好好照顾哥哥等你回来的。” 第124章 出国   舒远看着两个孩子抿唇不语,这要去一个月,两个孩子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离开那么长时间过。   也想过把他们带过去,但是自己到那边各种学习以及参加音乐节,肯定是没有时间带的。   在那边雇保姆吧不了解他不放心,而这边陆震是孩子们的祖祖,还有樊姨,他也放心一些。   去M国是他学习的机会,为了孩子的以后也为了自己的以后,所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的。   祁枫捏了捏孩子的脸,道:   “宴儿到那边了叔叔会让你爸爸每天都给你打电话的,好不好?”   宴儿点点头。   说完祁枫看了一眼舒远,只是舒远在放空沉思并没有注意到祁枫的眼神。   倒是陆震看得清楚,他挑起眉头,不挑破:   “就这样定了,快吃饭吧。”   舒远回神给陆震打了米饭,道:   “老师,就辛苦你一个月了。”   陆震罢了罢手:“一家人别说两家话。”   舒远闻言心底划过一阵暖流,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灯光下他的笑容显得格外的温和,祁枫一时之间竟有些发愣,心脏漏跳了几拍。   舒远偏头给两个孩子夹菜,头也不抬道:   “祁枫,汤勺递我一下。”   好一会都得到回应,他抬头看了一眼祁枫,视线对上的时候祁枫猛地回神呛了口水,咳得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什么?”   舒远摇了摇头,有些好笑: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陆震在一边瞧着有趣,偷偷拍了下来给陆赢川发了过去。   陆赢川此时此刻正坐在地板上一点一点去磨合那被砸烂了的电视柜,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起来看了一眼。   只一眼手中的刀片就将手指划到了。   血液瞬间流出来,他连忙抽出纸巾把伤口堵住,然后重新拿出手机看。   照片里舒远微微挑着眉眼底带着一丝丝笑意看着祁枫,不知道说了什么祁枫的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说实话陆赢川并不觉得舒远会和祁枫有什么,让他难受的是舒远眼里的放松随意。   这样的眼神他多久没看到了?   十指连心,手指上的伤口突然扯着心脏疼,他深吸一口气才将那痛感微微压住。   他把照片保存下来然后把舒远的脸庞给截了下来当成了壁纸。   就在此时老爷子又把信息发了过来:   ——小远和祁枫后天就要去m国了,最近他们感情升温得很快,消息给你带到了,你自己看着办,到时候可别说爷爷不帮你。   发完信息,陆震笑眯眯的扣下手机,他那个孙子总是冷着脸,以往所有人都捧着他,是时候尝一尝求而不得的苦了。   陆赢川看着这样的信息苦笑了一下,老爷子这是在挤兑他呢,对于他们的事他不觉得那个老狐狸不知道。   他自己看着办?怎么办?   跟去美国惹舒远不开心么?   犹豫再三还是叫向助理订了去M国的机票,他不打扰舒远,就是想去看看祁枫够不够资格留在舒远的身边。   陆赢川把公司的事情安排好后赶到了美国,本来来参加这些学习是自费的,陆赢川本想只给舒远免了的,但是怕他会引起怀疑这才又不情不愿的把祁枫的也免了。   一听到免费的时候舒远眼神亮了起来,又可以省一大笔费用了。   等到住的地方时舒远吃了一惊,居然是单独的小洋房,每一个一栋小洋房。   舒远没有多想,以为是主办方给的福利。   本以为他们是两个人住一栋的时候,主办方说一栋只能住一人。   听到这祁枫挑起了眉头,道:   “没事我和我哥住一栋就可以了,节约你们的成本。”   闻言服务员顿了一下,看了看舒远:   “这是规定,希望先生能够配合我们的工作。”   舒远道:   “没事,你去住你的,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祁枫没说话,这个音乐节以前并不是这样的,都是自费,今年居然免费了就很匪夷所思了。   “行吧。”   舒远没往深了想,而是跟着服务员走了进去,再一次感叹资助这个音乐节的人多么尤其。   屋子里的地板是用紫檀木铺的,冬暖夏凉。   走进去一股子清香的木香,香而不浓,不会让人感到烦闷,反而十分的神清气爽。   舒远小心翼翼的把箱子抬起来,生怕给地板刮到了让他赔。   相比起舒远这边的奢华,祁枫那边的装潢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地板是最便宜的白瓷,床给人的感觉都是随便搭的。   祁枫一见心中的猜想便得到了应验。   当时县长他们来道歉的时候他就稍微在网上查了查陆赢川的身份背景,他看着屋子叹了一口气,情敌强大到他努力一辈子都到不了的高度啊。   祁枫手里还有一些钱,等服务员走后他拖着箱子在附近又订了一个月的小旅馆。   如果不出意料,这些费用应该也是陆赢川给免了。   祁枫找到负责人把钱交了,道:   “请你告诉陆先生,我不需要。”   很快祁枫的所作所为便送到了陆赢川的耳里,他闻言只是一顿,没说什么。   等负责人走后陆赢川看着手里的关于祁枫的资料,心中的不安越扩越大。   他的经历和舒远的经历相似了七分,人不得不承认还算有人格魅力。   陆赢川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于发生的这一切舒远什么都不知道,他收拾好之后祁枫就来把他叫出去吃东西。   刚好舒远也饿了,随便穿了一下就走了出去。   走出去看到祁枫的模样时他愣了一下,祁枫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外面套着一件短袖黑白格的格子衫,简简单单的牛仔裤看上去青春洋溢。   头发被刻意抓过了,更显硬朗,相比起舒远随便意祁枫就显得很正式。   舒远笑道:   “还挺帅,刚刚有小姑娘偷看你。”   祁枫笑了笑,道:   “我对小姑娘不感兴趣。”   舒远不疑有他:   “没事,小男孩也会喜欢你的。”   祁枫走过去,眼神诚恳认真:   “那像远哥这样的大哥哥会喜欢我么?”   舒远愣了一下,触及到祁枫的眼神他猛地一惊,他不是什么傻白甜,他也有轰轰烈烈的爱过一个人,这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祁枫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心微微一沉,他打着哈哈:   “虽然我喜欢大哥哥,但是我有喜欢的人,远哥放心吧。”   舒远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是不放心,一会得跟祁枫保持一些距离。   他不会喜欢他的,再不及时止损反而会给祁枫带去伤害。   出去吃完饭,祁枫提出来去走一走的时候舒远拒绝了,说是要练琴。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祁枫看着舒远的背影明显感觉到他的疏离,苦笑了一下,这个男人太聪明了,不好骗啊。   第一次喜欢人就喜欢了块硬骨头,天意弄人啊。   而之后的几天里,舒远都一直在故意躲着祁枫,在m国他语言不通,出去吃东西的时候只是用了简单的单词来购买。   语言不通是小事,主要是食物舒远实在是吃不惯,全都是甜腻的甜食吃一次两次新鲜,天天如此他便受不住了。   陆赢川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看到他电了一些沙拉,扒拉两口就不吃了,拧起眉头打了个电话。   舒远回到别墅的时候就发现桌子上放满了z国菜,甚至还有江南特有的酸汤火锅。   他喜出望外,觉得这个也太人性化了,居然还专门他们的国籍来布菜。   吃完饭后舒远掏出手机给两个小不点打视频,他们正闹成一团,看着他们争先恐后的怼到手机面前,舒远的心底软得一塌糊涂。   真相快点结束回去抱一抱他们。   这边挂了电话,门铃就响了起来,他顿了一下,这么晚了是谁?   他透过猫眼看了过去,是祁枫。   舒远顿了一下然后把门打开,酒气扑鼻而来。   祁枫靠在门边看着舒远,笑着道:   “远哥,不请我进去坐一下?”   舒远抿唇:“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练琴。”   祁枫不说话,硬朗的脸庞带了一丝丝委屈,道:   “远哥,我最近来找你你总不在,我在这边没朋友,这几天你不搭理我我很无聊。”   舒远头痛欲裂:   “我没有不理你。”   “你就有!”祁枫嚷了一声,掰着跟舒远手指一件一件的数着他来找了几次舒远无果的次数。   舒远有些无奈,眼前的男孩小他半轮,比余文大不了几岁。   突然祁枫停了下来,道:   “远哥,我渴了,进去喝点水就走。”   舒远暗暗叹气侧身让他进了屋,然后让他坐在沙发上自己去接水。   接水回来的时候看到祁枫把头靠在沙发上,仰着头看着灯。   舒远走过去把水放在桌子上,伸手给他挡住灯光:   “嫌眼睛太好?”   祁枫不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动了动,把舒远的手扒开,看着他的眼睛:   “远哥,你看出来了吧,所以才躲着我。”   舒远移开目光:   “我看出来什么?我最近只是想好好练琴,祁枫,你别多想了。” 第125章 舒远醉后认错人   舒远话里的意思很清楚,祁枫苦笑了一下:   “远哥,你看出来我喜欢你了吧?”   舒远神色僵硬,他鲜少有被表白的经历,青春期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谋生上了,成年后又一心扑在陆赢川身上,爱情经历少得可怜。   他叹了一口气,坐到祁枫对面,道:   “祁枫,我不喜欢你,现在不喜欢未来也不喜欢,你还还年轻,没必要把不必要的心思花在我身上,没有结果。”   “你怎么知道没有?”祁枫倔强得很,“远哥,我第一次喜欢人,反正你现在单身,别拒绝那么快。”   舒远看着他:   “你还年轻,自身条件也不差,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比你大许多,而且我还给别的男的男人生了孩子。”   “喜欢你什么?”祁枫喃喃自语,“我也不知道。”   他说完抬起眼睑:   “远哥,我都说喜欢你了,难道我还在意这些么?”   舒远看着祁枫,声音微冷:   “你回去吧,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过。”   说完他转身上了楼,只留下祁枫坐在沙发上。   祁枫拿起水猛灌了一口,心底固然不痛快,可却笑了起来,心底没有半分挫败,反而有越挫越勇之势。   他踢掉鞋子,直接躺在沙发上睡了。   舒远回到房间烦躁的啧了一声,想着自己会不会太狠了些。   他自己也表白过也被拒绝过,他明白其中的苦楚,那时候陆赢川也明确的说过不会喜欢他。   他那时候的想法跟祁枫完全是一模一样的,总觉得会有机会。   直到自己被表白,才发现不被需要的喜欢对人来说是一种负担。   舒远躺在床上,自己那时候轰轰烈烈的爱对陆赢川来说也是一种负担吧......   想到陆赢川舒远顿了一下,这个名字被藏在心底四年,最近却频频冒出来。   时不时的就要上来闹一闹,舒远闭上眼睛,脑海里自动描绘出陆赢川的模样。   他苦笑了一下,他得控制得了自己的嘴巴但是控制不了心脏啊......   陆赢川坐在车里抬腕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祁枫进去已经两个小时了。   他沉着脸,忍住了冲进去的冲动,他拨了个电话很快就有服务员退着推车走了过去按门铃。   很快房门就被祁枫打开了,陆赢川见他穿着整齐,又那么快开门推断出他应该是睡在沙发上了的。   得到结果陆赢川这才放下心来。   殊不知屋里的祁枫站在床边看到了陆赢川的车。   他并不认识陆赢川的车,但是他敢肯定外面这个车百分百是陆赢川的。   毕竟哪里有酒店大半夜还要送吃的过来?这不是招人投诉呢么。   祁枫嗤笑了一声,他还以为这个身价上千亿的男人有多聪明呢。   第二天舒远起床刚下楼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一碗粥,还有一笼小笼包。   他顿了一下,下一秒就看见祁枫穿着运动服走了进来,头发绑着运动发带,刚晨跑回来。   看到舒远,祁枫爽朗笑道:   “远哥快下来吃,我五点过就跑去华人街买回来的!”   舒远本还想着冷脸,可伸手不打笑脸人,问道:   “你怎么知道华人街在什么地方?”   祁枫道:   “地图呗,再说了我会英语,问问不是难事。”   舒远点了点头。   祁枫看着他,突然道:   “想学英语么?我可以教你。”   如果会英语的话确实什么都会方便许多,可昨天刚拒绝人家,他哪里好意思学?便摇头。   祁枫倒是不介意,好像昨天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一般:   “远哥,你何苦呢?你拒绝不拒绝都不会影响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就当什么都没有,有机会干嘛不学?”   舒远拧着眉:   “这什么理?”   “有便宜不占是傻蛋,”祁枫笑道,“如果你过意不去就请我喝酒,就当是你买我的课,我不会认识这是你在接受我的放心吧。”   自己的心思被小自己几岁的男孩摸得透彻,舒远有些窘迫。   祁枫点到为止,笑着把早餐递到他手边:   “快吃。”   吃过早点,舒远背着琴打算去学习才想起来今天休息一天。   祁枫突然道:   “不然你先交学费吧,趁现在有空,请我喝酒!”   舒远想了想应了下来。   两人找了一间清吧坐了下来,清吧里放着缓慢复古的音乐,灯光昏暗但是不显暧昧。   随便点了一些酒,等小菜上来祁枫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边。   舒远愣了一下,收回了视线。   祁枫没落下他的视线,道:   “很意外我会抽烟?”   他缓缓地吐出一个烟圈:   “我很早就会了,初中的时候吧,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格外的想找到我爸妈,我一直问一直找,还真找到了。”   舒远微微抬起眼睑看着祁枫,他眼睛以为烟而微微眯着,透着一股子超出他年龄与他外表极为不符合的老成。   空气一瞬间的僵硬,舒远在等他说后续,既然说了是孤儿,那么结局应该不会太好。   舒远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我爸早死了,但是我妈还在,”祁枫笑道,“我以前一直以为她有什么难言之隐才抛下我,结果她是因为我的存在会影响她改嫁,知道之后我没再执着找她,但是年纪小多多少少想不通,就学人抽烟了。”   舒远猛地一僵,多么熟悉啊,他看着祁枫似乎透过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少年时期为生活奔波再长大一些又喜欢上了不可能有回应的爱人。   一时之间舒远喉间干涩,那些经历他哪怕想想都还是觉得难熬,眼前的男孩却正在经历。   他不是圣母,不会想因为这个这个就接受他。   舒远道了一杯酒,递给祁枫,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口。   但是他会不忍心,他会想到自己那时候无助难过却没有人说的寂寞迷茫。   再遇到与自己想象的人他怎么都做不到袖手旁观。   他苦笑了一下,道:   “你倒是会选时候说。”   祁枫愣了一下,看着他笑道:   “怎么?你心疼了?”   舒远摇了摇头,没说话,他心疼的不是祁枫,而是他的经历。   菜上上来了,祁枫把酒一饮而尽,粗鲁的抹了一下嘴巴:   “除了我老师,我从来没有跟人说过这个事情,远哥,你是第一个,我不需要你可怜,我只是想跟你说,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我们两个应该是相像的。”   “还能有这样的感觉么?”舒远低声道,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一半。   祁枫低笑,声音却有些颤抖:   “有时候我看着别人家庭和睦,我总在想真的真的会有人那么爱自己的孩子吗?既然有,为什么我不能?”   舒远喉间干涩:   “是啊,为什么不能呢?”   他不知道是在问祁枫还是在问自己。   他们坐的是卡座,每一个卡座间都隔着一道设计独特的木架子,有很小的缝隙,你只知道对面坐了人,但是看不清长什么模样。   陆赢川坐在舒远隔壁的卡座上,烟点着夹在指尖,听着两人的对话他垂下眸子。   他和舒远认识那么久,却从来没有真正去治愈过舒远。   陆赢川不得不承认,祁枫在爱情上比他聪明,情商比他高了太多。   在某些方面,祁枫和舒远太相似。   相似的童年经历,相似的性格,想干什么想做什么,表达爱的方式都赤裸裸没有半点隐藏。   当初陆赢川被舒远爱着的时候能明确的感受到爱,那种感觉让他很喜欢很受用。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爱,陆赢川不能,舒远也一样。   陆赢川有时候挺恨自己,永远不能像他们那样表达自己的爱。   这边喝得多起劲,陆赢川这边就多难受,烟灰缸里的烟越堆越多。   不知不觉他们竟喝了一天,陆赢川就在他身后坐了一天。   几次他都想去阻止舒远别喝了,几次都忍了下来。   直到身后没有了声音他才走了出去。   看着靠在沙发上睡着毫无防备的舒远,陆赢川抿唇,阻止舒远喝酒他有一百种自己不出手的方法,只是他不想罢了。   他想舒远了。   想到浑身发疼。   只有在舒远醉了的时候他才敢悄悄出现在他身边。   他招来人把祁枫带走,自己则把舒远打横抱了起来。   舒远一米八的个子陆赢川轻轻松松的抱了起来。   四年了,舒远第一次那么乖的躺在陆赢川的怀里,没有冷眼没有恨意。   陆赢川一刻都舍不得放下,他叫来司机开车,自己则抱着舒远坐进了后座。   舒远胃里翻腾不舒服,拧着眉动了一下,陆赢川浑身僵硬,生怕他会醒过来。   然而舒远只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重新睡了。   回到别墅里的时候陆赢川把他放在床上。   本该离开的可陆赢川却怎么都舍不得,看着床上的舒远,陆赢川竟有把他劫走的想法。   他伸出手摸索了一下舒远的脸颊,正要收回的时候舒远却突然睁开眼睛抓住了他的手。   舒远眼神清明,陆赢川一整个僵住了,深邃的眼底紧张冒了上来,试探的问道:   “......舒远?”   舒远没有应他,只是看着他看,几秒之后眼神恢复了迷糊,伸出手环住陆赢川的脖子,道:   “你是祁枫?抱哥去洗洗澡。” 第126章 诛心之痛   “......”陆赢川浑身僵硬,不知道过了多久都没有应舒远。   舒远似乎等得烦了,自己就要爬下床,陆赢川眼疾手快一手将他兜住,把他抱在怀里,声音微微沙哑,轻声道:   “祁枫......是你什么人?”   舒远不高兴的皱着眉,伸出手揉了揉了他的脸:   “男朋友啊。”   说到这他嗤笑了起来:   “昨天刚新鲜出炉的男朋友。”   一句话将陆赢川瞬间打入无间地狱,他眼前一黑怀抱里抱着的人似乎变成了一把巨剑,将他牢牢的钉在了黑暗里不得动弹。   他在过去见不到舒远的四年里,每一天都在数着日子过,期望着重逢,可耻的幻想着舒远或许能放下过去再愿意同他在一起。   他不是说没有想过舒远会再和其他人在一起,只是每一次都抱着一丝丝侥幸,可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舒远开始埋藏过去走了出去,他却越陷越深。   往后的几十年,他都只能躲在暗处看着他投入其他的男人的怀抱里,看着他一天天的老去。   陆赢川抱着舒远站在原地,深邃的眼眸里竟然透着属于孩童丢了心爱的玩具一般的无助。   他小心翼翼的把舒远抱进了浴室里,动作小心得仿佛舒远是一个瓷娃娃一般。   陆赢川让舒远的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单手拖着舒远的屁股,然后伸手去给浴缸放水。   舒远却不老实嘴唇摩挲着陆赢川的耳垂,温热着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他颈窝里,陆赢川光只是闻到他的气息整个人都能被轻易勾起ai欲。   舒远的呼吸似乎带着一股不足致命的电流,让浑身发麻,他喉间动了动搂紧了舒远的腰,一只手抱着他一只手悄悄滑进舒远的衣服里。   舒远轻哼了一声:   “祁枫......”   声音绵长沙哑而暧昧,将陆赢川从梦幻里一下打回原地,他紧紧咬着牙,听着舒远用着软绵的嗓音一声一声的喊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在求欢。   诛心之痛不足如此。   他把舒远抱远了一些,看着舒远脸颊上的红晕,声音辗转终于问了出来:   “舒远......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舒远当真认认真真的看起了陆赢川。   时钟滴答,外面路过的人说话声高低不平,可舒远却一直没有给陆赢川回应。   等陆赢川反应过来怀里的人儿已经睡着了。   他哭笑了一下,一点一点帮他洗好,然后抱着他放回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舒远,他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嘴唇红润。   陆赢川伸出手捧住他的脸,大拇指摩挲着他的嘴唇,很软。   当初他最喜欢的就是舒远的嘴唇,脑海里突然划过舒远叫祁枫的名字时的模样,摩挲的手指慢慢停了下来,苦涩道:   “原来看着喜欢的人喜欢着别人是这么痛苦啊......”   他弯下腰去将嘴唇压在舒远的唇上,不带一点其他意味,他没有再进一步只是贴着。   陆赢川本想贪婪的多亲一会,可却怕舒远醒了,只得把嘴唇移开。   他抓起外套准备离开,可却舍不得,摸出烟盒走出阳台,只是眼神却一直看着床上的舒远。   烟放在嘴边吸了一口却突然被呛了,他猛烈的咳了起来,咳得几乎缓不过来,仿佛久病不治的痨疾突然发作,似乎要将五脏六腑咳出来一般。   这一呛把陆赢川浑身的气力咳去了大半,他直起腰身,可心底的痛楚似乎也因为这一咳被翻了出来,疼得他双目急红嘴唇煞白没有一点儿血色。   他茫然抬起头看着床上的舒远,最终走了进去替他挪好了被子。   够了,能偷得舒远的一点时间已经够了,该走了。   陆赢川近乎狼狈的逃了出去,靠在院子里的树上大口喘着气,突然泪水无声淌下将唇面打湿,滑进口腔里满是咸湿的味道。   他没有注意到二楼窗口的位置,本该躺在床上的舒远正躲在窗帘后悄悄看着他。   舒远垂下眼眸,他并没有醉,只是喝多了难免头晕脑胀,就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却不想陆赢川走了出来,舒远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居然将计就计索性装醉。   被陆赢川抱在怀里的时候他发现他居然贪恋他的怀抱,这种贪恋不受他的控制。   他这幅身子似乎比起他自己似乎与陆赢川更有共鸣一般。   这种感觉让舒远感到烦躁,所以他故意叫祁枫的名字,好来抵扣他心底的烦躁。   可现在这种烦躁不仅没有消退,反而越演越烈。   这种烦躁一直在持续着,干什么都不耐烦到了极致。   偏偏祁枫一天天又往跟前凑,送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突然探出来的拳头或者假蛇挂在身上什么的,惹得他咬牙切齿之后就又见好就收赶紧跑路了。   这天舒远练琴回来,祁枫又嬉皮笑脸的背着双手走了出来,舒远看到他直头疼,微微防备着:   “你又想干什么?”   祁枫干咳了一声,把身后的花掏了出来。   一朵红玫瑰。   舒远愣了一下,拧着眉道:   “祁枫,我认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祁枫耸肩:   “是啊,你说清楚了,你说清楚我就不可以追你了吗?”   舒远看他这个模样,不由得想到陆赢川,要是陆赢川也像他这般没皮没脸......   见自己又扯到陆赢川身上去了,他脸色微沉,深吸了一口气,道:   “可你的喜欢对我来说是一种负担你明白么。”   脱口而出的怒斥让舒远有些后悔,他自己也尝试过被拒绝的痛楚,不用不用这么粗暴的。   可他心底的焦虑暴躁的状态让他感到难受,就这么发泄了出来。   他看着愣怔的祁枫,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祁枫抓了抓头发,把玫瑰花塞进衣兜里,低声道:   “搞砸了啊......”   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音乐节很顺利,舒远和祁枫顺利的得到了参加更高一级的音乐会。   收入与名气也远比现在高出一个阶层。   在音乐节收场的第二天晚上Z国负责人举办了一场举办了一场庆功宴。   毕竟Z国很少有人能参加到音乐节再往上的音乐会,从音乐会里拿到名次出来的人,就能直接开演奏会了,并且收益也不会太差。   上次之后祁枫收敛了不少,依旧每天去招惹舒远,只是不再那么露骨。   舒远今天心情好,看祁枫都觉得顺眼了不少。   庆功宴之前和祁枫一人买了一套西装,舒远的西装是灰色的,很低调,而祁枫则是白色十分亮眼。   刚走进宴会场地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祁枫长得并不差,比娱乐圈中一些明星还要更甚一筹,五官阳光硬朗,是很受欢迎的长相。   陆赢川早就到了,他端着酒杯坐在楼上的角落里,看着舒远还有祁枫的一举一动。   今天这个宴会他本不想参加,可对方软磨硬泡硬要他参加。   他正头疼着,想着要等会要是舒远看到他了要怎么解释。   解释为什么在这里......   “川?”   陆赢川回头,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色长裙长相艳丽的女人摇曳生姿的走了过来。   女人是他的表姐,他母亲的小侄女,她混血,五官比起亚洲人多了几分深邃。   她站到他身边,靠在他身上:   “在看哪只小白兔?”   曲婷的形容词让陆赢川不喜,他拧起眉:   “没看什么,姐夫呢?”   曲婷耸肩:“谁知道。”   说完她看着楼下的舒远,道:   “那个男人就是舒远吧?”   陆赢川拧起眉头,偏头看她。   “别看我,就你那点事闹得人尽皆知了,这么久了你还真是深情。”曲婷微微眯着眼睛看着舒远,那个男人身形骨肉匀亭,身为一个男人头发居然比她的还要长,一张脸比起她这个弟弟不相上下。   怪不得陆赢川会因为他疯魔到不顾手足把他哥关进了jia   狱里。   宴会厅里音乐声欢快,舒远被祁枫拉着走到角落里的餐桌面前。   祁枫笑着道:   “参加宴会就是来吃的。”   说完把一颗樱桃塞进了舒远的嘴巴。   这么亲密的动作让舒远拧起了眉头,大庭广众之下他又不好把樱桃吐了,只得含了进去。   陆赢川见状微微垂下眼睑,然后转身离开。   曲婷看着祁枫眼神闪过一丝冷冽,很快便消失不见,踏着高跟鞋跟上了陆赢川。   陆赢川纵使千万个不愿到底还是被拉上台去说了话。   深邃的眼眸在台上一眼就抓到了角落里的舒远,他能感觉到舒远眼底的愤怒。   他苦笑了一下,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舒远怒不可歇,他以为陆赢川只是跟着来了,却没想到陆赢川会是投资方。   怪不得突然免费,怪不得他能住进那么好的别墅。   原来都是陆赢川做的,他总感觉自己已经脱离了陆赢川,可对方却在一点点的渗透他的生活,自己对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却可能连自己今天穿了什么颜色内裤都知道。   想到自己一直以来骄傲的拉大提琴的成就很可能充满了水分,舒远就气得发抖。   陆赢川下台的时候他在角落里把陆赢川拦了下来,双目赤红地咬牙道:   “我能在拿第一,能在这次音乐节中取得不错的名次,是不是因为你?!” 第127章 祁枫被打   陆赢川看着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   “我确实是投资人但也仅仅是投资人,活动中所有的名次都是由世音协集体打分出来的,我除了钱的援助什么都没有做。”   陆赢川没有否认那些酒店还有免费的事情。   舒远深吸一口气,沉着脸道:   “钱我会去找人算,会分期还给你。”   陆赢川本想拒绝,可转头一想,让舒远还钱就有了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往来,便道:   “我只收现金,不收任何打款。”   舒远脚步微顿,咬着牙走出了宴会厅。   刚出去他就立马在网上查了查他住的那一片区域的房价,不查不要紧,一查手机差点拿不稳。   他以为最贵不过就是五万块钱一晚上,却没想到贵了整整十倍,五十万一晚,而他住了整整一个月!   一千五百万。   高大的数额让舒远又气又气,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其实这些钱他可以完全不还,赖到陆赢川身上去。   可他做不到。   他前进的路上真是一片坎坷,舒远苦笑了一下,说到底还是在陆赢川面前怎么都放不下自尊,非得逞着一口能气,妄想和陆赢川平起平坐。   然而怎么可能?他只是动一动手指,就能有人在自己身边不动声色的埋伏四年,嫖一个眼神就能把一个县长轻易拉下台,一千多万一个月的酒店说住就住,而自己对于这些一无所知,被迫的跟着陆赢川的步伐走。   他的所有生活节奏都在被陆赢川带着走。   就算舒远再想平等,可事实永远都不可能平等。   对方永远都是高高在上指点江山之态,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就是世界上最差劲的人,他确实还爱着陆赢川,这种爱没办法消失,或许是要跟着他一辈子。   可他一看到陆赢川他都对生活萌生了无数的退意和疲倦,这就是舒远不想再和陆赢川再继续下去的真正原因。   宴会走出去一段距离就走到走到了热闹的闹市,到处是鼎沸的人声,说着他并不大听得懂语言,突然一阵花滑队过去,把夜晚的气氛点燃到了极点。   看着这副热闹的场景,他感觉孤独,眼前不断浮现陆赢川的脸,想到自己眼前的现状,舒远的心揪成一团,眼前有些模糊,过了一会才缓过来,慢吞吞的沿着路边走着。   他不想过腹背受敌每天担心受怕的日子,只是想过平稳安静的生活怎么就那么难呢?   舒远低头闷走,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穿过了人群,走到僻静的小路里。   看着不算明亮的小路,他心颤了一下正要往回走就看到了几个壮汉笑着看着他。   笑容带着暧昧,舒远看得直发毛,不禁后退一步,下意识的掉头就跑。   然而他动作再快也没有身体强壮的M国人跑得快,很快就被追到了。   那几个男人嘴里吐着不干不净的词,舒远能听懂一两个,剩下的全是靠语气来揣测。   眼看着那几个男人就要把他往黑黑的树丛里带的时候,突然一身形冲了出来,一脚踹在为首的男人身上。   三两下四个男人全被陆赢川撂倒在地,泰拳本来就狠,这几下又不留余地,躺下地上的男人们哀嚎不止。   陆赢川打电话用流利的英文报了警处理完了之后叫司机把舒远送走,自己则怕招他烦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和舒远说,除了确认他受没受伤外,就不敢再看。   舒远看着陆赢川,这地方要说巧合谁都不信,他自己也没有狡辩,默认了跟了舒远一路。   或许是舒远的眼神一直放在陆赢川身上,他想了想还是微微靠近,道:   “对不起。”   舒远愣了一下,明白陆赢川为什么要道歉,眼前的男人眼有着忐忑和不安,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怜。   他想到之前他装醉那一晚的陆赢川,心脏猛地刺痛,这个男人知道怎么伤他,也最知道怎么能让他心软。   舒远抿着唇,道:   “今晚谢谢了。”   这会换陆赢川顿住了,没想到舒远没有追究他为什么跟着他。   舒远回到别墅的时候看到祁枫靠在门边等着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走没有跟他说。   打算找个借口糊弄一下的时候靠近了才发现祁枫受了伤,脸上大大小小都伤口,手臂不自然的垂在身侧。   舒远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   祁枫抬起头看到舒远,看到他没受伤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扯了扯高高肿起的嘴角道:   “你没事就好。”   说完就软软的倒了下去,舒远眼疾手快的把他接住。   这一接碰到了祁枫的伤口,他倒吸一口凉气,骂道:   “这陆赢川忒不是男人!”   舒远愣了一下,面上一凛,然后把他扶进屋里,让祁枫坐在沙发上,自己则找出医药箱给他上药。   祁枫脸上青紫一片,虎口裂了很长一条口子被他自己胡乱用布条处理了一下。   左手臂的关节肉眼可见移位了。   舒远呼吸越来越重,他咬着牙一言不发把祁枫带去了医院,挂了急诊。   结果很快就出来,轻微脑震荡加左手骨折。   祁枫被带进去打石膏到时候,舒远一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陆赢川。   祁枫这一身伤是陆赢川弄的?   余文的事情是舒远一辈子的阴影,哪怕现在不再频繁噩梦,可却依旧时不时会梦到。   祁枫打了石膏出来,龇牙咧嘴道:   “不能拉琴了。”   说完见舒远脸色不对,愣了一下道:   “远哥?”   “是陆赢川伤的你么?”舒远喉间干涩得似乎要裂开了一般。   祁枫顿了一下,道:   “不是,但是对方说我抢了陆赢川的男人,要教训我。”   说完祁枫勾着嘴唇笑了笑:   “远哥,我抢到了吗?”   舒远看着祁枫,这个男孩比他小半轮左右,眼底满是诚恳真挚。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舒远总感觉无地自容的同时浑身泛起一阵无力。   很快这股无力又划为一股愤怒,这一股愤怒来得前所未有的浓烈。   自己和陆赢川在一起有人受伤害,自己不和他在一起也有人受伤害。   这个世界真的就陆赢川一人独大了么?   亏自己今天晚上又再一次动容,现在想来不过是陆赢川或许又是和人演了一出好戏。   被人当成猴子一般耍来耍去,舒远的眼睛传来酸楚的刺痛,难受得很。   两人从医院走出来,打上车时舒远道:   “祁枫,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会伤你。”   祁枫不解的看向舒远,道:   “远哥你道什么歉?是他们有病!”   把祁枫带到屋里安排睡的地方,亲自打水给他擦了身子洗了脸才从房间里退出来。   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他走进浴室捧起冷水往脸上扑去,冰冷的冷水仿佛透过了脸上的每一个细小的毛孔穿进了骨头子,冷得他发颤。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到眼底的绝望后他往后靠在白墙上,伸手捂住了眼睛,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不断地涌出,哭得悄无声息。   浴室里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只是偶尔能听到舒远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   陆赢川这边刚回到住处就看到曲婷换了一身衣服,穿着白色的短连衣裙,高跟鞋早被她踢到了玄关处,姿态豪爽的坐在沙发上吃薯片,丝毫不顾自己现在的穿着做这样的动作是否得体。   陆赢川懒得管她,心里因为舒远说了谢谢而微微荡漾着,他感觉舒远的心正在慢慢融化。   照这样下去,他继续缠着他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就算他和祁枫在一起了,抢过来也没关系。   他能让舒远再一次爱上自己。   曲婷见陆赢川冷峻的脸庞今天难得柔和挑起了眉头:   “有什么好事?”   陆赢川看了她一眼,不说话,只是微微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他。   “闷骚,”曲婷笑着道,见自己的表弟心情好她也开心,道,“姐姐今天帮你抚平了前路的困难,你去勇敢追妻去!”   陆赢川不解:   “什么意思?”   “就是舒远啊身边的那个小男孩啊,一看就知道喜欢小弟媳,”曲婷不屑一笑,“我帮你教训了他一顿,现在他肯定不敢再去招小弟媳了。”   陆赢川闻言脸色一变,来不及骂曲婷多管闲事就抓着车钥匙冲了出去。   曲婷愣了一下,看着陆赢川脸色不对才惊觉自己可能搞砸了。   陆赢川手心冷汗直冒,舒远肯定是最不希望再有人再因他出事了的。   曲婷这一下简直就是在把舒远从他身边再一次拉开,而且不再是一点点距离,而是拉开了一大截。   陆赢川油门轰到了底,到舒远住处的楼下时见舒远房间的灯还没有关便知道事情已经完了。   陆赢川颤抖着手去按门铃,舒远不开门他就绕到花园一侧,看了一下然后三两下爬上了二楼,跳进了阳台里,手掌被蹭破了他也不管。   他打开阳台的玻璃门,就看到舒远一脸呆滞的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余文的照片。   一时间陆赢川喉间仿佛被人拿着火把灼伤了一半,疼得厉害,余文是怎么死的他清楚,不是他母亲所害,但是却是因他而起。   余文是,祁枫也是。   都不是他出手,但都是因他而起。 第128章 孩子不见了   舒远缓缓地抬起头,扭头看着陆赢川,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就只是看。   这种毫无生气的眼神让陆赢川看得直发毛,他微微走进过去:   “舒远,不是我的意思。”   舒远点点头:   “我知道。”   陆赢川顿了一下,然后看见舒远又重新低下了头,道:   “不是你的意思,也不是我的意思,但是什么都是因我两而起,这是不是就是两个不合的人适妄想打破阶层带来的后果?”   陆赢川的指尖猛地攥起,他走过去紧紧抱住舒远的肩膀,声音有些颤抖:   “什么阶层?没有阶层,谁说我们不合适......”   舒远一句话都不说,挣脱陆赢川的怀抱,把余文的照片收了起来,说了一句让陆赢川往后想起都会被惊喜的话。   “陆赢川,会不会我在四年前就死了就会好一些?我的存在似乎总是挡到了别人的路......”   “好一些?”陆赢川的声音颤抖,他双眼赤红一片,就只是四年不见他就已经难熬道此,他不敢想象世界上再也没有了舒远的存在那他会变成什么样子,“怎么会好?我会疯的......”   突然在这时,舒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一看是陆震的电话,心脏突然咯噔一下,立马接下。   刚接下几秒,舒远的手机从耳边掉落,紧紧抓着陆赢川的手臂,道:   “孩子被绑架了......”   一股寒意从四肢涌上心口,差一点就晕厥了过去。   陆赢川闻言立马掏出手机给周霄,让他开始部署,又打电话给他爷爷问对方有没有要求要赎金。   然而得到的结果让陆赢川的神色彻底僵硬了下来,孩子被绑了五个小时左右,没有一点儿消息。   正常要钱的差不多就开始打电话来要求金额了。   他牵住舒远,努力稳住心神:   “放心,会没事的。”   十来分钟后一辆飞机落在别墅边,陆赢川带着舒远直接上了飞机。   回到国内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还是没有一点儿消息。   陆赢川回到陆宅,看到曲蓉蓉和他爸都做在大厅里满面愁容。   舒远已经心情来追究为什么孩子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被绑架的事情了,他现在只希望两个孩子能够平安回来。   周霄抿着唇抱着电脑走了过来,他手底下有无数黑客以及各种各样的人才,全都汇聚在陆宅的大厅里。   黑入了全国各地的监控中心快速筛查,母亲依旧没有一点儿消息。   他拍了拍陆赢川的肩膀,又看了一眼舒远,道:   “赢川,跟我过来一下。”   陆赢川明白了他的意思,正要让舒远等一等的时候,舒远苍白着脸,道:   “就在这里说,我有权利知道。”说着,他的声音却颤抖得厉害。   周霄看了看陆赢川,后者点头,他才抿着唇严肃道:   “我们已经在使用卫星高清晰照片在找了,但是没有找到,所以把两个孩子带走的人一定不是一般的作案团伙。”   舒远闻言眼前直发黑,他紧紧咬着嘴唇,陆赢川怕他把自己咬伤,用手动了一下他的下巴,他才松开嘴唇,整个人仿佛被紧紧崩着的琴弦,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他就会随时断裂一般。   陆赢川深吸一口气,道:   “都布置好了吗?”   周霄点头:“就等对方电话我们就可以追查到他的地位。”   陆赢川这边没闲着,很快就又联系上了公安部的人,相当于暗中报了警,很快便衣警察就上了门。   陆赢川这两年没少给z市做贡献,所以派出来给陆赢川使用的都是顶级人才。   一夜之间全国的各个通道都开始严查,飞一只苍蝇都困难。   就在此时电话终于打了起来,舒远就要去接,陆赢川按住他的手,对周霄道:   “快追!”   响了三十几秒后陆赢川接下电话:   “你要多少?”   “陆总爽快人。”对方没有用原音而是用了变声器,沙沙的电流造让人听上去非常的不适。   舒远的拳头紧紧的攥着,陆赢川牵住他,等着对方发话。   “我不要钱,我要比钱更值钱的东西,”对方阴桀的笑了起来,“我要陆氏。”   一句话陆赢川便大概知道了对方是谁,他看了一眼周霄一口应了下来:   “我要先听孩子的声音。”   对方啧了一声,陆赢川听到一声胶布撕开的声音,对方吩咐了一句,宴儿马上哭了出来:   “爹地,这里好多山好多水,宴儿害怕!”   孩子的声音已经哭沙哑了,听得舒远心如刀绞。   突然一声巴掌声响起,对方机械的冷笑声传过来:   “不愧是陆总的种,很聪明。”   听着孩子的尖叫,陆赢川额头青筋暴起:   “你只要不伤害孩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要你手中的股权,以及十亿现金,你一个人来断崖山。”   绑匪知道孩子暴露了那些地理信息,陆赢川肯定很快就能找到这里,索性直接说出。   “没问题,”陆赢川当机立断的应下,“但是十亿现金我一个人哪不上来。”   “开车,你一个人开车上来。”   陆赢川看了一眼周霄:“好。”   挂了电话后周霄立马道:“定位显示他们不在断崖山,在东林山。”   东林山离市整整三百公里,是地貌非常复杂的山,上面的路因为全是花岗岩,根本没有人愿意开发。   所以公路只是窄窄仅通一车的路,非常危险。   得到了位置之后警局的人开始行动,开始制订上山计划,怎么才能不被发现保证孩子还有陆赢川的安全。   一时之间整个Z市的人民币开始调动,纷纷往陆宅送钱,十亿人民币很快集齐,装到货车里后陆赢川一个人驱车前往东林山。   舒远则跟着警察周霄他们一同前往。   兵分两路同时从不同方向出发,三百公里陆赢川开了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里对方是不是打来电话,每打来一次他就能明显感觉到孩子的声音弱一次。   他的心揪了起来,突然手机弹出了一张照片,陆赢川点开,居然是孩子的两个颗指甲盖。   陆赢川猛地踩住刹车,看着图片上血淋淋小小的指甲,胸口距离起伏着,他回播电话,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答应我不伤孩子!如果孩子有什么意外,钱和命你都别想要了。”   对方笑了一下:   “陆总放心吧,我不会真的对孩子怎么样的,但是前提是,你真的是一个人来的。”   陆赢川一僵对方又道:   “陆总,这是警告。”   说完机械的挂断声响起,陆赢川换另外一只手机,拨通了周霄的电话:   “你们停下,他发现你们了。”   周霄暴怒:“怎么可能停下,我们已经半路了!!!”   陆赢川整个人精神亦紧崩着,声音也猛地提高:   “你们再往前孩子会没命!”   说完陆赢川把手机砸到副驾驶上,用力捂了一把脸,然后深吸一口气,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了M国的曲婷。   做完这些他油门踩到了地火速赶了过去。   东林山的一个山洞里,一个长相凶恶眉眼间有一道疤痕的男人坐在竹椅上,看着被泡在水里的两个模样相似的孩子不禁感叹陆赢川的基因确实好。   看着两个孩子突然升起一抹摧残欲,他让手下去波动水池,让水起波浪,刚到孩子下巴的水因为起了波浪几次灌进了嘴里。   宴儿紧紧牵着尧年:“哥哥快把头扬起来!”   宴儿小脸因为被扇了巴掌高高肿起,眼尾因为脸颊肿起而起了红血丝,尽管如此眼里却满是坚毅:   “不要怕,爹地会来救我们的!”   尧年眼底掬着眼泪,紧紧抓着宴清没被把指甲的手指,用力的点头。   可孩子到底是孩子,哪怕再坚毅,来自成人的伤害让他们很快就没有了力气,他们已经一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又在水里泡了很久,已经没有体力了,   两具小小的身体开始虚弱了下去,岸上的男人见了示意他们停下,确实没死这才继续看着红点在往他们这边移动。   “另外一边停了没有?”   一个矮小的男人点了点头:   “豹哥,他们已经停下来了。”   被唤为豹哥的男人满意的勾起嘴角,没有什么将陆赢川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踩在脚下更让人愉悦的了。   他看了一眼石壁内测,眼中闪过一丝柔情,很快便被隐去。   陆赢川这边已经上了山,他一边开车一边看着这里的地貌,丛林密布要是带着孩子跑速度快的话应该能跑得掉,但是前提得是能逃得掉。   等车开到公路尽头的时候他停下车:   “我已经到了,你们验钞的人在哪里?”   “你沿着小路来,等会自然会有人来验,如果不对,我相信陆总不敢忽悠的,对吧?”   陆赢川深吸一口气,按照对方的指示一路往前,越往前他越心惊。   Z市一片干燥,这儿道路却泥泞不堪,树枝将太阳全部遮住,阴森森的,一路上陆赢川都觉得寒意一直往身上涌。   走了接近一个小时的山路就到了一个非常宽阔的露天采石场,怪不得宴儿会说有好多水,这里采石之后楼下了巨大的坑,这些年来雨水还要从底下冒出来的水把坑都差不多填满了,形成了许多的小湖泊。   太阳已经下山,山林里微风渐起,陆赢川咬着牙往对面的山洞走过,直觉觉得就在那里。   突然一声枪声响起,打在陆赢川脚边,他脸色一凝,微微眯起眼睛看到一个模样凶狠的男人从山洞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还在微微冒烟的枪,道:   “陆总好胆量!” 第129章 蛇伤   豹哥笑容牵扯到眉眼间的伤疤,看上去有些狰狞,见清楚陆赢川的模样时他微微顿了一下,片刻之后冷哼了一声,男人长这么好看有什么用?   陆赢川不理他,道:   “孩子呢?我要看到孩子完整安全之后才能把股份转让权给你。”   豹哥哈哈笑着,然后拍了拍手,很快两个孩子被带了出来。   两个孩子被两个同样身材高大的男人带了出来,孩子高不极男人的腰,他们直接就提着两个孩子的领子出来,孩子的脚微微离地,小脑袋也垂着,似乎已经昏过去了。   出来那一刻陆赢川心脏猛地抓疼,眼神骤然一冷,周身的气温降至负数。   他往前走了几步,豹哥就将枪抵到了孩子的脑袋上,笑容不达眼底:   “陆总你的东西呢?”   陆赢川额头上青筋暴跳,双眼猩红,恨不得将眼前的畜生抽筋拔骨,他忍着怒意,一字一顿道:   “我、说、我、要、看、孩、子!”   豹哥嘴角阴桀的笑容消失不见,真正展露出来亡徒的本色:   “陆总,我可不喜欢你的语气,你信不信我一枪崩了孩子?”   陆赢川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协议:   “你把孩子带过来,我把东西给你,枪在你手上,如果有诈你随时可以要了我的命。”   豹哥眯了眯眼,示意一下,左边的男人把尧年带了过去,陆赢川看只有一个孩子,俊美的脸庞有一瞬间扭曲。   豹哥耸了耸肩:“我总要确认是不是真的文件,你可以选择不要孩子。”   陆赢川深吸一口气,接过孩子,刚接到怀里就放心孩子的体温高得不正常,身上的衣服全湿了,两只小手软趴趴的没有再像往常一般环着脖子软声叫爹地。   他低头看了一眼孩子,两只大拇指血肉模糊,陆赢川呼吸急促,每呼吸一下都扯着心脏在疼。   豹哥接过文件看了一眼,正要把东西送进山洞里的时候,陆赢川道:   “我还没有盖章。”   豹哥顿了一下,眯起了眼睛,忽而一笑:   “不亏是陆赢川,很好。”   说完咬牙切齿的把宴儿送过去,把章取了过来。   陆赢川接到孩子正打算立马离开时,豹哥突然又在他脚下开一枪,狠声道:   “我怎么知道你这个章是不是假的。”   陆赢川冷道:   “我为了我的孩子,没必要骗你。”   豹哥不说话,过了一会才扬声道:   “你最好是,快滚,指不定我什么时候反悔,不让你们下山了。”   陆赢川充耳不闻,一左一右抱着孩子原路返回,只是在走了一公里左右他便走进了山林里,没有按着山路走。   他找了个相对平坦的地方,把孩子放下,检查两个孩子的伤势。   两只大拇指的指甲都被拔了,身上衣服湿透了体温高得灼手,两张小脸被烧得通红,呼吸急促,嘴唇苍白得起了皮。   陆赢川紧紧抿着唇瓣,希望周霄他们能尽快抵达。   突然一阵枪声响了起来,陆赢川一凛,抱着孩子闪进了山林里。   那个畜生果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就让他们离开,还是追上来了。   不过好在现在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应该能躲过今晚。   他拿出追踪器,才发现他身上带着的追踪器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陆赢川暗骂了一声,他来的时候身上带了枪,不过孩子在他不敢轻举妄动。   那群混账还在肆无忌惮的放着枪声,似乎在昭告他这一片山林他们为王。   枪声越来越近陆赢川把孩子藏好,屏住呼吸,几分钟之后四五个人打着手电从上方经过,陆赢川往树根靠了靠。   “操,跑得真快!”   “快追!”   脚步声越来越远,就在陆赢川松一口气的时候,年年突然哭了起来,陆赢川呼吸一顿,连忙把孩子嘴巴捂住,然后轻轻拍着他的背,孩子很快就安抚下来了,然而还是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   走出去的脚步又转了回来。   陆赢川屏住呼吸,心高高悬起,扳动了枪,如果真的非要动手,那就只能出手了。   森林里静得只能听得见蝉鸣,所以他们的脚步声格外的清晰,仿佛就在他上方。   额头上的冷汗往下滴,掉进眼底有些辣,他咬着牙,只希望孩子千万别出声。   对方转了一圈无果,郁闷道:   “刚才明明听到了孩子的哭声,难道听错了?”   “大晚上的你别他妈吓人!”   脚步声走远了陆赢川这才松了一口气,突然腿一阵刺痛,他撩开裤脚看了一眼,脚腕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两个血窟窿,他僵了一下,本想打开手电看是什么蛇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没有打开手电。   被蛇咬到的地方开始灼痛,等半个多小时后他才掏出手机照了一下,伤口已经肿起大疱。   虽然他早就扯了布条给绑住但是大疱却越长越大,疱周已经逐渐发黑,这个毒性只有尖吻蝮才会有。   追踪器丢了手机也没有一点儿信号,陆赢川深吸一口气,他一天过得比拍电影还要刺激。   这里既然有尖吻蝮出没那就不能久呆,去其他地方保不齐会遇上豹哥那边的人。   他垂眸想了想,到底还是抱着孩子往上爬去。   被蛇咬过的地方每走一步都仿佛要了命的疼,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的趴在他身上,他在树林里穿梭根本,手空不出来抓,几次险些摔倒,都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好在爬了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山顶,有一大块平坦的岩石,他把孩子放在石板上,自己则控制不住一瞬间跪了下去,身上也在发热。   看着两个孩子陆赢川咬着牙忍住疼把手机打开手电放在孩子身边,自己则回去找水。   好在运气不差,他在几百米外找到了水源,虽然是夏天但是山泉却彻骨的凉。   陆赢川把衣服脱下来浸了水然后返回去把衣服贴在孩子的额头上,来来回回十来次之后孩子的体温慢慢将了下来,他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坐在孩子身边,这才有空低头检查自己的伤势,肿疱已经破了成了溃疡,不知道是不是他一直在走动加速了毒素的流动的原因,溃疡已经开始发黑,隐隐约约看见了白骨。   伤口的血就没停下过,一直在涓涓的留着打湿了他的鞋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忽然觉得浑身泛冷,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咳了一下居然咳出了些许血丝。   陆赢川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丝,试图把手机扬起得到信号,但是都无果。   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直升机的响声,猛地抬起头拿着手机摇了起来。   可不只陆赢川听到了直升机的声音,豹哥他们几个人也都听到了。   豹哥脸色一变,低骂了一声,正打算再派人去搜陆赢川的时候,从山洞内侧走出来一个女人。   模样温婉,正是陆知礼的妻子龙汐。   她握着手机,冷道:   “撤,陆麟被陆赢川带走了。”   豹哥眯起眼睛:   “汐儿,到这一步了你告诉我撤?”   “不然呢?你以为真的斗得过他吗?”龙汐拿起桌子上的文件,“我只要拿到股份以及保住我儿子,其他的我不想惹。”   说完意识到豹哥脸色变了,就又道:   “豹哥,有了这些我们以后的日子就更好过了。”   豹子深深的看着龙汐,过了一会眼底闪过一丝悲哀,道:   “以你的家底和我的家底如果你真的想跟我过,我们早就过了,我清楚你不想。”   龙汐听他这个意思脸色微微一变,如果是之前他可以要陆赢川的命自己没意见,但是现在陆麟也被挟持了,而支援也来了,绝对不是时候。   豹哥看到了她的惊恐,苦笑了一下:   “听你的。”   听到满山的警笛声,豹子脸色一变,道:   “你先走。”   说完派了一个人送龙汐抄了近道离开。   豹子不慌不忙,拍了拍手从山洞里走了出去,从龙汐叫他办这件事时他已经预料到了结果。   他不后悔。   没有枪声没有厮打,豹子自首,全程都异常的顺利。   周霄找不到陆赢川低声骂了一句,舒远也靠在床边,一张脸崩得紧紧的,突然看到山顶上一抹亮,一喜,道:   “在那里!”   周霄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山顶上的灯光。   他把直升机缓缓降落在山顶上,舒远迫不及待的跳下飞机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飞奔向孩子们,看着两个躺在地上的孩子舒远的呼吸和心跳都差点停止了。   他蹲下去紧紧抱住他们,几大滴眼泪就这样砸了下去。   宴儿感受到爸爸的存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撇着嘴,委屈道:   “爸爸......宴儿疼......”   舒远将他们抱紧,颤声道:   “乖啊,马上就不疼了,爸爸带乖宝宝回家......”   周霄看了一眼陆赢川,看见他脸色发青吓了一跳,正要问陆赢川摇了摇头,周霄只有将问题憋了下去。   陆赢川伸手想要抚一下舒远,最终还是收回手,道:   “孩子们正在发烧,先带他们离开。”   舒远此时一心只在孩子身上哪里注意到陆赢川的异样,只是听到他语气并无不对以为没什么事情就没有过多关注,而是抱着两个正在发烧的孩子离开。   孩子一上飞机医生就马上给孩子掉了盐水喂了一些布洛芬。   陆赢川看着舒远焦急的侧脸,到底没有把自己的伤势说出来,一直咬着牙,身上寒颤不止,几次咬到自己的舌头,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再也坚持不住时他把医生叫到后座,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将自己的伤口露了出来,伤口经过几个小时的毒素侵害已经发黑溃烂,医生脸色一变险些惊叫出来,收到眼神压迫后才压低嗓音道:   “陆总,这伤势......”估计得截肢。   后半句他没有说出来,只希望陆赢川的运气好一些,他这么完美落下了残缺就太可惜了。 第130章 截肢   离落地最起码还要一个小时,陆赢川跟医生要了一片止疼片,让他保守秘密,并且暗中联络血清。   直升机没有直接回Z市而是去了离这里最近的医院。   医院的天台上医生的担架早就等着了,飞机刚停稳,两个孩子就马上被带了下去。   舒远一心担心孩子紧紧跟了下去,全然没有注意到直升机里已经晕了的陆赢川。   周霄安排好两个孩子之后才发现陆赢川不在,这不对,想到陆赢川的脸色他一震,往天台上冲。   到半路就看到陆赢川被运进了抢救室。   匆忙之际周霄只看到陆赢川的整只右小腿起了非常多又黑又大的脓疱,看着触目惊心。   周霄一僵,对着身后的跟队医生道:   “怎么回事?!”   医生额头上全是冷汗,道:   “陆总这是被五步蛇咬了,看毒性应该不是小蛇而是已经成年了的大蛇,咬伤特别严重,被咬伤后陆总没有得到有效治疗,所以通过我初步肉眼的观察,溃烂程度已经深达骨头,骨头有一部分已经裸露在外,这说明......骨头外的肌肉组织、皮肤组织溶解了。”   周霄听到这些沉默了下来,过一会才有些艰难的道:   “后果是什么?”   跟队医生看了一眼周霄,垂下眼眸:   “这种情况临产上只能截肢处理,要不然会影响身体,严重的还会危机生命,如果有更好的治疗方案可能也说不定......”   周霄听到截肢猛地将医生抵在墙上,双目赤红,隐隐有发怒的迹象。   别的治疗方案?周霄虽然不学医,也不了解这些蛇,可也知道五步蛇的毒性大,况且陆赢川还拖了那么长时间,怎么可能还有别的治疗方案?   截肢。   陆赢川?   周霄不敢想象陆赢川醒来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陆赢川看上去似乎对什么都冷漠,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周霄同他相识三十年,清楚他对自己的要求极高,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是按照他自己给自己的纬度去锻炼的,精确到了毫米,多一毫米低一毫米他都不允许。   一下子去半条腿,把他划入残疾人那一拨去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周霄到底还是放下了医生,没有挥拳头,深吸了一口气,掏出正在震动的手机:   “筝儿,还不睡?”   “嗯,我总觉得不安心,你没事吧?”云筝穿着睡衣问道,得知周霄没事后他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道,“小远还有陆总怎么样?”   周霄的眉眼柔和了下来,不见暴戾:   “陆赢川这边还有点事,你乖乖睡觉,我忙完就回去。”   云筝点了点头,才反应对方看不见,又道:   “好。”   挂了电话之后周霄重新回了抢救室门口,很快陆家都来了人,周霄提前给陆赢川掩住,说陆赢川去处理事情了。   直升机上陆赢川会瞒着估计就是不想舒远知道这件事,至于他是怎么想的,就等他醒来了才知道。   儿童科室就在陆赢川的正上方,舒远看着躺在床上的孩子,心痛如绞。   一天一夜,天知道孩子遭受了些什么折磨。   突然尧年突然哭了起来,舒远连忙扑过去,才发现孩子没有醒,头上满是冷汗,嘴里一直在喊疼。   尧年在找爸爸在找爹地,每一个哭声都仿佛刀子落在舒远的胸口上,他忍着酸涩安抚着孩子。   一下一下都终于给哄好了,看着孩子头上的冷汗,舒远眼底满是自责与后悔。   为什么他要去M过?为什么他要离开他们?   如果他不离开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责备自己的同时也对陆赢川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怨气。   他的孩子多无辜啊,就因为陆赢川才让他们遭受这种苦难。   舒远怪来怪去,最后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最怪的还是自己。   这辈子他再也不想和陆家有任何瓜葛,只要牵扯上了就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第二天天微亮,尧年的烧彻底退了,舒远见他醒来,赶紧接了一杯水用棉签沾了一点儿水然后给尧年的嘴唇送去。   结果水刚碰到尧年,他就开始疯狂的挣扎了起来,嘴里惊叫不止。   惊叫就算了冷汗也接着下来,手指包扎好的伤口也开始流血,将纱布染红了。   舒远心如刀绞,把尧年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乖宝宝不怕,是爸爸,爸爸在呢乖宝宝不要怕啊......”   尧年闻到熟悉的气味,才缓缓从令人窒息的惊叫里缓过来,变成了正常的哭声。   “爸爸,乖宝宝有没有做错什么......”   舒远眼泪一下便掉了下来,抱着孩子摇头:   “没有,宝宝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等宴儿醒过来之后请来心理医生来疏导,才知道两个孩子这一天一夜里都经历了什么,也终于知道了尧年为什么这么怕水。   经过多轮测试疏导,最终确认尧年为创伤后应激障碍。   也就是说往后尧年看到水很可能就都会害怕。   不只遇到水,很可能黑暗或则其他不确定因素都会让他害怕。   舒远得知结果的时候脚步不稳,看着病床不再活泼的尧年,双目一阵一阵的发黑,那以后尧年的人生怎么办?   他还那么小......   心情已经低得不能再低的时候舒远猛地拍了拍脸,不能这样下去了。   他还得配合医生对孩子进行治疗,自怨自艾没有用。   舒远深吸一口气,正要从吸烟区回病房的时候遇到了周霄。   周霄把他拦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道:   “赢川去处理事情了,让你不要担心。”   舒远冷道:   “他去哪里了与我无关,我儿子还在等我,可以让我离开了不?”   周霄咬了咬牙,微微眯起眼睛道:   “舒远,孩子被绑架谁都不想,你能不能不对他有那么强的怨气?你不知道他......”   “那我应该怎么做?!”舒远看着周霄眼底的责备,气不打一处来,“我的孩子因为他被绑架,两只大拇指的指甲被硬生生拔了去,落下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我还得感谢他吗!!!”   周霄僵了一下,最终微微叹气:“抱歉。”   舒远深吸一口气,撞开他的肩膀离开,走进洗手间将自己砸在墙上平复着呼吸,等把所有负面情绪掩藏了起来,然后走进病房给两个孩子读绘本故事。   周霄抽完一根烟,下楼看着病床上躺着的陆赢川,视线从他禁闭的双眸落在他的双腿处。   他盖着薄被,所以身上的轮廓轻易就能看出来,本该饱满的右小腿被褥下却一片干瘪。   让陆赢川一整个看上去很不和谐。   到底没有奇迹,就算有了血清抱住了命,可小腿却没有保下来。   周霄看着陆赢川,眼神复杂,自己这个聪明发小处处精明,偏偏在遇到有关舒远的事情就显得那么笨拙。   陆赢川早就醒了,他能感受到周霄就门边看着他,只是他不想睁开眼睛,不想看见周霄怜悯或者可惜的眼神。   他醒来时微微抬了抬右腿,触感只到膝关节,他就什么都清楚了。   这样的结果他早就猜到了,他并为此感到后悔,半条腿换回两个孩子的命值当了。   过了一会,他睁开眼睛看周霄,道:   “孩子没事吧?”   周霄愣了一下,懒散的走进去拉开椅子反坐着,道:   “身体没多大事,心理不容乐观。”   陆赢川一凛,双手往后一撑,道:   “什么意思?”   “舒远说尧年患了创伤后应激障碍,遇水就怕。”   陆赢川呼吸粗了起来,他深深的闭上眼睛,推开了周霄的粥,而是找出手机联系了M国赫赫有名的儿童心理医生,高额聘请了过来。   医生第二天就到了,他放心不下怕舒远不接受,又叫周霄去找轮椅。   周霄意识到他想干什么,脸色一变,道:   “你不要命了?手术第四天就想下床!”   “我没下床,给我轮椅,我去看看。”   周霄不肯,伤口就没愈合好,动作一大了要是再一次出血就麻烦了,伤口愈合不好到时候戴假肢都是折磨。   见陆赢川冷着脸就要自己下床,周霄暴躁的啧了一声:   “我去找我去找!你别动!怕你了我。”   几分钟后周霄弄过来一座轮椅和一截截肢,帮助陆赢川上了轮椅又把假肢放在小腿下,道:   “放心吧,他看不出来。”   陆赢川抿了抿唇,让周霄推了出去,他带着心理医生上去就看到舒远在和尧年看书。   他抬了抬手,站在门外看了一会,眼底的自责以及愧疚不亚于舒远。   片刻之后才走了进去。   舒远抬起头见是陆赢川,嘴角的笑容微微凝固住。   见他坐着轮椅心脏咯噔一下,却不太在意以为只是崴着了,只是那脸色是不是太过苍白了些?   他抿着唇,努力让自己忽略掉心底的不适,道:   “你来做什么?”   尧年见到陆赢川了倒是很开心,从床上爬了下来想要扑到陆赢川身上被周霄拦了下来:   “你爹地腿疼,等好了再和你玩儿好不好?”   陆赢川不理周霄,弯腰把尧年抱到腿上,亲昵的用胡子扎了扎他,冰冷的脸上满是柔情:   “没关系,爹地抱得住年年。”   孩子被扎得痒,坐在他腿上动来动去,看得周霄心惊胆战,低头见陆赢川额头上已经冒了冷汗,微微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   直到陆赢川依依不舍把尧年放下,然后对舒远介绍道:   “这是M国来的儿童心理专家。”   舒远下意识就要去拒绝,陆赢川回头用英文让他们先出去,顺便让周霄抱走孩子。   病房里恢复宁静,陆赢川才道:   “舒远,你是对的,在我身边你确实遇不到什么好事,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包括陆家的所有人。”   舒远看着陆赢川平静的脸庞,心脏被拧了一下,不说话。   “但是我有条件,”陆赢川话锋一转,“你必须接受我给的物质条件以及给尧年找的医生,你就算不想自己也要想孩子,你难道想应激反应跟随尧年一生不能生活自理么?”   舒远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的攥了起来,他怎么可能会想?   陆赢川静静的看着舒远,一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半点儿情绪,片刻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放在桌子上:   “这张卡是以两个孩子的名义开的卡,里面有我给孩子存的钱,这些都是我给孩子的补偿,你也有权支配,只要你收下这些,以后你的人生......我答应再也不干涉。” 第131章 幻肢痛   舒远愣在原地,还以为陆赢川会以救孩子来邀功,却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   这是相逢以来陆赢川第一次主动远离,不知道怎么回事,舒远胸口刺痛着,莫名的感到一丝怒气。   可也知道,他必须离开陆赢川,这是陆赢川第一次主动提出。   舒远喉间干涩:   “希望你说到做到,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陆赢川深深的看着舒远,似乎要将他深深的刻进记忆里一般。   他的眼神复杂,舒远在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突然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人或许都是会变的,就像他再也不是一定要和陆赢川在一起了一样。   陆赢川看了他许久,才道:   “嗯,我能做到。”   后半句声调微微下沉,也不知道是在和舒远说还是和自己说。   舒远看着他转着轮椅往外滑去,抿着唇不一言不发。   陆赢川出去的时候看了一眼周霄,后者推着他进了电梯,尧年见爹地不亲近撇起小嘴,爹地都不心疼乖宝宝。   陆赢川回到病房之后周霄立马去找来了医生,看到纱布已经被血染红,医生眉头紧拧:   “陆先生,伤口的愈合以后直接影响您戴假肢的,希望您一定要注意了。”   陆赢川只是木着,似乎正在流血的不是他一般。   伤口的疼比不上心口疼。   周霄看着抿唇看医生清理伤口的陆赢川,心中有些不安,陆赢川的状态太过平和了。   哪怕是为了孩子丢的腿也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似乎没有表露出对这条腿有任何的遗憾。   等医生走了后,周霄忍不住道:   “陆老二,你别什么都憋着,得说出来。”   陆赢川抬起头看了一眼周霄,然后又看向窗外的烈阳,太阳很大刺得他眼睛生疼,微微眯着眼睛,声音不知不觉中已经沙哑了下去:   “说了又能改变什么?”   周霄一哽,什么都说不出来。   陆赢川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说了腿也不能再回来,说了舒远也不能再回到他身边。   所以没有必要费口舌说,没什么可说的。   突然周霄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走出病房去接电话。   陆赢川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一时间有些迷茫,不禁想他这个人如果除去陆氏继承人这个身份还剩下什么。   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发光点了。   这么久他突然感到累了,他为了陆氏忙前忙后,让上万人的生计有了着落,可他得到了什么?   因为这个身份家族勾心斗角,手足残杀,似乎在这个局子里的人似乎早就没有了温情可言,人命似乎在他们眼里只是垫脚石。   这一认知让陆赢川感到寒心,弱肉强食他不否认,可是抢吃食他一直都是光明正大,从来没有殃及任何人的性命。   他一向自认正人君子,可他的枕边人却三番五次因为他而受到伤害简直就是可笑至极。   热里因他伤害舒远,黎封和陆知礼以及龙汐也是因为他才去危害舒远。   陆赢川深吸一口气,心中在今天被挖去了一个大半,片刻之后他缓缓勾起嘴角,或许他不存在于舒远的世界,舒远会过得更幸福。   舒远和孩子们一个星期后出了院,订了当天的机票回了那座安静的江南小城。   他们走的时候向助理来同陆赢川说,陆赢川只是僵了一下就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没有什么反应,可是向助理还是细心的发现陆总看那一份文件已经看了半天。   向助理轻轻叹了一口气,退了出去。   陆赢川在医院住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至少是有十天他是被疼醒的。   残端的痛让他每天大汗淋漓的醒来,夜里怎么都睡不着,咬着牙硬生生的挨了一宿又一宿。   陆赢川也倔强,不肯服用止疼片,只有分散了注意力他才不会去注意心口的疼痛。   出院之后陆赢川来到派出所,他还不能戴假肢,依旧只能坐轮椅,但是身上的气质却越发冰冷,几米之内根本不敢有外人接近。   他坐在接见室里,没几分钟几个警察带着豹子走了进来。   豹子看了一眼陆赢川,视线停留在他的的腿上,突然笑了起来,道:   “看见陆总也过得不怎么样我就舒坦了。”   陆赢川神色不变,道:   “你废了那么大的劲得来的股份不过是一堆废纸。”   豹子猛地抬起眼睑,凶狠道:   “你什么意思?”   “你和龙汐可是构成了绑架勒索罪,股份还能成立么?”陆赢川冷冷地道,“哦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龙汐在被你的人护送下山时遭遇了你的人侮辱,警察找到的时候已经毙命了。”   豹子跳了起来,眼眶一片猩红:   “你TM放什么屁?!!!”   陆赢川不说话,向助理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丢在豹子脚边。   豹子颤抖着手去打开文件袋,他手上被手铐铐着,文件袋不稳掉在了地上。   他急急忙忙跪了下去,颤抖着手打开文件袋。   当他看到照片里那些不堪入目的惨烈后大吼了一声,就要崩起来和陆赢川拼命,却被警察按在地上。   陆赢川轮椅往前,举高临下的冷道:   “想打我?这一切是你咎由自取,如果没有这些事,她可以不死,我大哥在监狱里,只要你们想你们就可以潇洒自在的活着,非要作死。”   豹子浑身颤抖不止,他和龙汐打小认识,她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女,他只是在他们那一片捡垃圾无家可归的孩子,她心善总是会从家里面带一些面包或者在他受伤时偷偷溜出来给他擦药。   因为有她,他才不至于死在那些年的寒冬里。   她是他的太阳,可是他的太阳却被他亲生熄灭。   豹子低吼道:   “我不信......我不信......”   陆赢川冷笑:   “你不信?向助理。”   向助理上前掏出文件袋里面的死亡证明以及各种火化的照片。   陆赢川看着鼻涕横流的男人,冷冷道:   “在这里我会派人看着你,你死不了,我要你一辈子都要记着这种痛苦,这种亲生害死了所爱之人的痛苦。”   说完陆赢川不再多说而是离开了派出所,车上向助理道:   “要不要和大少说这件事情?”   陆赢川闭上眼睛:“他已经知道了。”   陆知礼本来只被判了十年,被陆赢川找到各种证据给直接判到了无期徒刑。   想必就是因为这个龙汐才会怀恨在心,想要把陆赢川手上的股份抢走,不惜做出泯灭人性的事,结果事情没做成反而被恶果吞噬。   想到美国那与尧年宴清差不多大的陆麟,陆赢川深吸一口气到底没有拿孩子怎么样,而是把他接回了陆宅,自己带。   再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   ......   三个月后。   陆赢川终于可以穿上了假肢,可假肢就算做得再好都是假的,也都是一堆铁。   哪怕他这三个月训练得再卖力,床上假肢的时候还是感到有些吃力。   第一是重,第二是不会走。   毕竟是铁,不会像自己的腿那样能感知到动作做到了哪里,往往陆赢川左脚已经踏出去了,右脚的脚掌却没有离地。   看上去姿势非常奇怪。   陆赢川看着镜子里走姿怪异的男人,握着把杆的手猛地拽紧了。   太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重新联系,从抬腿抬脚做起,就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一般,有些滑稽。   可看的人却一点都不觉得可笑,曲蓉蓉站在门外捂着嘴唇,自从儿子四年前不再亲近她后她便知道怕了。   她眼眶酸涩的看着陆赢川,他越发不进人,一天里除了工作说的话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仿佛只剩下一副驱壳没有血也没有肉,好几次曲蓉蓉都想放下脸面亲自去把舒远求回来,可陆赢川却十分敏感,每次她有想法陆赢川都会摇头。   曲蓉蓉看着陆赢川额头上的汗水,到底怎么都不忍心看下去了,把骨头汤递给管家转身离开。   陆赢川练到残肢末端有了一丝丝刺痛才停了下来,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已经比之前好许多了,只要多练练,以后走起来应该看不出多大的问题。   他拿过毛巾擦了擦脸,取下假肢拿过一边的拐杖走出去才发现李管家站在门前端着一碗汤。   陆赢川一愣,接过来一口气喝完。   他不是十几岁心高气傲的孩子,这几个月里已经能够接受了自己的残缺。   李管家道:   “少爷,向助理说江南又出现问题,江南负责人请您过去坐阵。”   陆赢川点头表示知道,江南地区是一块肥肉,谁都想要分几口,出现问题是常有的事情。   半夜天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陆赢川浑身冷汗的醒来,才意识到已经入了秋。   他将灯打开,右腿残端红肿一片,可偏偏疼痛是呈现冰刺感的,仿佛有无数冰锥往他腿里钉。   揉也不管用,陆赢川咬着牙,痛感越来越强烈仿佛有数以万计的蚂蚁在同时叮咬一般。   他再也坚持不住低吼了一声,疼得在床上打滚。   李管家闻声赶来,对于陆赢川的幻肢痛他无能为力,止痛药不管用,只能看他自己挨过去。   陆赢川双目赤红,不愿有人见到自己狼狈,抄过枕头砸了过去,厉声道:   “出去!!!” 第132章 舒远和别人在一起了   陆赢川熬到天亮,腿才终于不疼了,身上的睡衣却也全部湿透。   他靠在床上,看着自己的腿,好一会之后才捞过被子盖住了那右腿。   他稍微睡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向助理帮他收拾好了行礼,然后他才揉了揉眉头出发去机场。   假肢没装多长时间,陆赢川还不太会走,所以能不走他就不走,就算走也走得很慢。   虽然他已经解释了自己的残缺,可也不像别人怜悯他。   过安检的时候仪器响了起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以为他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眼神里都带着一丝丝胆怯和好奇。   安检员又扫了几遍还是响,拧着眉道:   “先生,请你把你腿里的东西拿出来。”   陆赢川脸色苍白,身边无数的视线仿佛要将他灼穿一般,他没有动作。   还是向助理把行李放好赶过来帮他处理了。   陆赢川微微撩开裤腿,所有人恍然大悟,纷纷投向可惜的目光。   陆赢川抿着唇缓慢地走了过去。   短短一截路,他走得十分艰难,因为残端还是新肉,非常嫩,走久了假肢磨着残端疼。   或许是知道了陆赢川的身体不便,接下去一同检票的路人都在有意无意的照顾他。   然而对于陆赢川来说他并不是特别需要这样的帮助。   向助理看着陆赢川苍白的侧脸,有些懊悔:   “陆总,怪我考虑不周。”   陆赢川闭上眼睛:“不管你的事。”   这样的事情他知道已经还会发生,而且很可能更加难堪。   他得去适应。   到江南的时间,陆赢川选了一家离镇远比较近的城市,他还是想去看一看舒远。   他没有答应不看舒远,他悄悄的去看就可以了。   把工作事宜处理好之后陆赢川让向助理找了一辆没有任何亮点的车开到了镇远。   开到了舒远店面对面停了下来。   三个月舒远的店面扩大了一倍,旁边也开了一家大提琴培训班。   陆赢川看着这些细微的变化,去描绘舒远这三个月的生活。   他看着步行街入口那一对石狮子身上套着一件可爱的毛线毛衣嘴角微微勾了起来,花花绿绿的一看就是拿剩下的边角材料给勾出来的。   每每想到舒远,都能给陆赢川的生活里添一抹甜,不至于让他太难熬。   向助理也看见了毛衣笑着说:   “舒先生的手真巧。”   陆赢川笑着不说话,只是看着对面的门,希望能在回去之前看到舒远的脸。   就在这时旁边培训班的门先开了,他看到穿着一件基础款牛仔衣的祁枫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只百合靠在舒远的门边。   陆赢川见状清楚了一些什么,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攥了起来。   十几秒后舒远从屋里走了出来,身上穿着和祁枫同一款牛仔外套,嘴角微微勾着笑容。   他笑着接过祁枫手里的百合,跟祁枫手牵着手一路走了回去。   向助理紧绷着神经,微微回头看了一眼陆赢川,却发现他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没有什么表情。   可向助理却觉得他这眼神像极了小朋友羡慕别人有糖果的样子,突然有些不忍心,道:   “陆总,走吧?”   陆赢川看着他们消失在转角才点了点头:   “走吧。”   回去的路上陆赢川闭着眼睛,本来就话少的人直接就不说了。   可助理还是看出了他的反常,第二天去接陆赢川的时候发现烟灰缸里堆了满满一缸烟头。   他偏头看了一眼陆赢川,知道他又是一夜未眠。   暗暗叹气:   “陆总,等会有跟供应商刘总的会议。”   陆赢川头也不回,道:   “知道了。”   开会的时候陆赢川先到了半个小时,等考完会后人都走了之后他才微微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休息。   假肢戴久了很不舒服,这场会开了足足六个小时,接受腔里一片潮湿。   他想着没有人了就取下腿准备休息一会时,腿刚放在一侧会议室的门就打开了:   “陆总,一起去吃饭吗?”   陆赢川吓了一跳,假肢倒在了地上,对方低头看了一眼满眼错愕,不敢置信的看向陆赢川。   好一会之后才尴尬的收回视线:   “抱歉......”   陆赢川喉间动了动,面无表情的弯腰捡起假肢套上,然后站了起来,道:   “你来定。”   陆赢川以为真的只是简单的吃饭,却不想吃到一半刘迪突然叫了几个男孩过来,陆赢川眯起了眼睛,推开了给他按腿的男孩。   刘迪笑着道:   “陆总不满意么?我再给你找几个懂事一些的男孩过来。”   陆赢川看了他一眼,对方眼底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鄙视,就算藏得再好他也还是发现了。   他站了起来,当着他们的面走了几步,道:   “刘总费心了,不过我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还是不要取笑我了。”   他把事情直接摊到台面上来,反而让刘迪一众人尴尬了起来,他们没想到陆赢川会还不介意把缺陷大刺刺的说出来。   刘迪摸了摸鼻子,道:   “陆总说的什么话,怪我照顾不周。”   说完举起酒杯道:“来,陆总我们走一个。”   陆赢川坐回位置上,喝了一杯,然后饭局上又把进货的价格压低了一些。   等出来之后向助理咬着牙:   “那群混蛋!”   陆赢川倒不觉得有多生气,反而十分平和,刘迪在江南也算是十分有影响力的人物了,只是没想到人品不怎么样,能做出那种有失去风度的事情。   他打开窗子点了一根烟,结果烟刚点上,迎面而来的大风就将烟吹走了一半。   陆赢川有些无奈把车窗升了起来,道:   “去镇远。”   向助理已经猜到了,方向盘一转径直驱车上了高速。   到了半路时天突然下起了暴雨,不多时高速路上已经形成了大量的积水,向助理把车速降了下来,郁闷道:   “这雨下得也太大了一些吧,像要发大水的样子......”   陆赢川本来并不在意,听到这句话猛地一僵,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才发现镇远发洪水的事情已经上了本地新闻。   他呼吸一紧:“快点!”   等到镇远到时候才发现镇远已经被水淹得差不多了,六层楼的房子水已经淹到了第二层。   陆赢川见状心急如焚,直接下车给舒远打电话,却发现已经关机了。   他额头上冷汗冒了下来,心脏高高悬了起来,前往避难场的时候才得知原来发这么大的水是因为水库垮了。   陆赢川现在不关心这个,撇下向助理一个人冒着雨跟着人群往山上迁移。   他需要去山上确定舒远他们是不是安全的。   上山的路并不好走,坑坑洼洼一片泥泞,他假肢勉强走好平地,上坡路他都还没有来得及训练,更别说还是条件不好的上坡路了。   这雨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雨水打在陆赢川的脸上一阵生疼。   他咬着牙,找到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滑下来的木棍当做拐杖继续爬着。   接受腔磨得残肢疼得仿佛有人在拿刀割他的肉一般。   他来不及多顾忌自己的腿,一心往上走。   好不容易才爬到山顶,才发现这一大块平地装了一整个镇远县的人,熙熙攘攘的,根本就不好找。   况且天还很黑,他根本看不清。   只能在人群里挤来挤去,一边挤一边给舒远和陆老爷子打电话,结果两个人都是关机。   短短时间里,陆赢川嘴角已经急上了火。   他转了几圈都没有找到人,忽然听到有人说有人带着两个孩子被卷进了水里。   听到这陆赢川心直接凉了半截,他扒开人群冲到说这话的人面前,紧紧的抓住他的肩膀,厉声道:   “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胖女人吓了一跳看到陆赢川的模样时愣了一下,双眼赤红,发丝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上,嘴唇不知道是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在颤抖着。   胖女人的肩膀被抓得生疼,她一边挣开一边道:   “我骗你做什么!我亲眼看到,一个男的和两个男孩!”   陆赢川眼前一阵发黑,脚下一阵发软差点摔倒在地。   片刻之后他抬起腿就要往山下冲,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是舒远。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舒远,除了身上是湿漉漉的之外并没有受什么伤。   陆赢川的心脏这才落回了原味,他看着舒远,片刻之后他抬起颤抖的指甲捂了一把脸,幸好,幸好没出事。   舒远把孩子给祁枫,看到两个孩子小脸苍白,抿了抿唇然后走到平地靠山体那去买水。   陆赢川视线一直跟着他,突然看到舒远那个位置的山体似乎动了一下。   他脸色大变,抬腿冲了过去,然而马上到的时候,他的假肢因为做了超负荷的运动突然松动了,陆赢川突然一个踉跄猛地摔了下去,他及时反应过来变化了姿势,可左腿膝盖还是狠狠的砸到地面上。   他试图站起来,可怎么都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山体上那块大石头朝舒远滚了下来。   就在此时祁枫冲过去把舒远抱起来往旁边滚了几圈,躲过了巨石的碾压。 第133章 远哥,结婚吧   巨石错开人群,滚到低洼处不动了。   陆赢川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才发现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力气。   他把假肢装好,然后才颇为狼狈的站起来。   雨还在细细的下着,远处的舒远和祁枫紧紧的拥抱着。   祁枫贴心的伸出手挡在舒远的脑袋上,替他遮去绵绵细雨。   已经十月的雨已经刺骨,陆赢川伸出手搭在自己的右腿上,嘴唇微微发乌,雨水顺着额前的发丝划过冷峻的脸庞。   他五官深邃,这几个月的疼痛让他看上去瘦了一些,五官凌厉的同时带了一丝病弱美人的既视感。   陆赢川看着舒远,果然分开了才是最好的,要是今天站在舒远身边的是自己,或许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舒远被巨石碾过去了。   想着刚才的惊险,陆赢川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直奔青黑而去。   舒远的身边......不需要他。   向助理没想到陆赢川能走得比他还快,他气喘吁吁地爬到山顶,那么多人里他一眼就看到了鹤立鸡群的陆赢川。   就算他现在看上去狼狈至极,可也挡不住他的气质,其他人都已经打了伞,只有他顶着细雨,表情一片清凉。   向助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舒远正被别的男人抱着。   这画面说实话挺残忍的。   就算是向助理这个格外局外的局外人都觉得心酸,更别说陆赢川这个当事人了。   他叹了一口气,打开伞走到陆赢川身边把伞打高:   “陆总,回去吗?”   陆赢川收回自己的视线,哑声道:“回去吧。”   他缓慢地挪着脚步,哪怕他再想装成一个正常人都还是看得出异样。   舒远被祁枫抱得喘不过气来,挣开的时候眼神突然看到了一个正在往剩下走的身影。   对方很高,伞微微后倾挡住了头部,可那宽肩窄臀的身形却让舒远熟悉无比。   他瞳孔地震,心脏忽然之间受到一击,脚步往前踏了一步,才注意到正在往山下走的男人腿部似乎有缺陷,走起来的时候姿势与正常人比起来略微不同。   确实他已经走得很好了,晃一眼看不出什么问题,只是走得慢。   但是舒远了解陆赢川,他走路不是这样的。   舒远抿着唇,他真的是想多了,陆赢川怎么可能腿部有问题,又怎么可能又会出现在这里?   可不知道为什么舒远的心脏却一直紧紧被抓疼着。   祁枫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看了过去没看到什么,就道:   “怎么了?”   舒远摇了摇头,道:   “没什么,看错人了吧。”   祁枫牵着他的手,声音还带着惊魂未定:   “你刚才吓死我了。”   舒远看着祁枫眼底的担忧,嘴角微微勾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被牢牢牵着的手,怎么都挣不开了,他又何尝不是吓到了。   如果没有祁枫,他恐怕已经变成一滩肉泥了。   舒远收回视线,道:   “谢谢你,祁枫。”   祁枫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没有一点儿爱意,他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被掩饰去了,轻声道:   “远哥,别光谢我,还要爱我。”   舒远垂下眼眸,爱?他已经没有办法爱上其他人,他所有的爱都已经倾注到了陆赢川的身上。   “祁枫,我......”   “好了远哥,孩子们该等急了,我们回去看看。”似乎是知道了舒远要说什么,祁枫打断了他的话。   他知道舒远会答应和他在一起只是因为感动,可感动又能怎么样?总有一天会变成爱的。   舒远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懊恼,眼底闪过愧疚,三个月前他回到镇远,就看到祁枫坐在大门口,一动不动,眼眶里全是红血丝和长出来的胡渣。   一问才知道他已经等了他四五天了,他说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安不安全,他联系不到他他很害怕。   这是舒远长这么大第一次感受到一个人明目张胆的爱,毫无保留的爱。   所以他感动了,纵使知道使不得,可还是答应了祁枫的追求。   舒远闭上眼睛,祁枫找他要爱他去哪里找?去问陆赢川要回一点儿么?   ......   陆赢川回到市里后才脱下假肢搀着放在一边的拐杖。   他坐到沙发上,低着头看着右腿的残肢发着呆。   和接受腔接触的残肢已经充 血破了皮,刚长出来的肉还很嫩,哪里经得住他这么折腾,现在看上去血肉模糊。   他看着丑陋的腿,突然泄恨一般猛捶了一下腿,拉过一侧的毯子将腿盖住。   仰头靠在沙发上喘着粗气,看到祁枫救下舒远的时候他感到庆幸之余还产生了一丝自卑和自我厌恶。   恨自己废物。   这三个月以来陆赢川还是没日没夜的感受到幻肢疼痛,就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接受自己。   陆赢川站起来,试图不用拐杖不戴假肢像以前一样走路,可是他甚至连站都站不太稳。   他低吼一声拿起一侧的拐杖砸了出去,墙角的花瓶应声倒下碎了一地。   陆赢川双眼赤红,余光看到落地窗里的自己,张牙舞爪丑陋得像一个怪物。   他摸到遥控器把窗帘关上,挡住了落地窗,然后软倒在沙发上闭上的眼睛,也不去管受伤了的残肢。   而这样的后果就是发炎在酒店里呆了十天,哪里都去不了。   陆赢川处理公事之余都是放空自己,不去做残肢训练,也不再健身。   没有用,他练得再好也都不是正常人。   何必还要废这个力气?   陆赢川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鹿,这不是他偷来的那一只,而是李管家买回来的。   他放在手中细细摩挲着,他想舒远了。   抓心挠肺的想。   就在此时,他手机响了起来,他偏头看了一眼,是他爷爷的。   他的顿了一下,接下电话:   “爷爷。”   陆震听着他有气无力的声音,道:   “没死呢?小远今天晚上要被求婚了,来看看吗?”   陆赢川手指收紧,他看着窗外的天,过了好一会才哑声道:   “那么快?”   陆震冷哼一声:   “快吗?是不是想你五六年也不会求婚才算长?”   老爷子刀刀见血,陆赢川苦笑,不说话。   陆震觉得没意思,就挂了电话。   陆赢川坐在沙发上,求婚啊......   现在想一想,他对舒远真的是许多不好,他们之间的戒指都是舒远准备的。   陆赢川深吸一口气,打电话叫来向助理,然后下了镇远。   十天里镇远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水已经下去了。   到镇远的时候他给陆震打了电话,知道他们就在家里。   陆赢川等天色微暗就站到了舒远他们院子外的小巷里,有一扇窗户能看见院子里的场景。   不愧是江南,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格外的温柔,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还有小树苗都格外的茂盛。   陆赢川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树叶还被人擦过了,一尘不染。   没有什么场地布置,只是简简单单的收拾了一番,桌子上摆着的全是舒远爱吃的。   祁枫紧张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这样子舒远应该是不在的。   陆赢川抿唇,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睛。   几分钟之后他听见舒远的声音,他微微探身看了一眼,舒远回来了。   他穿着一件风衣,里面搭着一件卫衣看上去很年轻,根本看不出来他已经三十了。   舒远看着一桌子菜,把包递给祁枫,然后抱着两个孩子一人一口,看着一桌子菜有些意外:   “今天什么日子这么丰盛?”   祁枫耳尖微红,错开视线道:   “我生日。”   舒远白了他一眼:“少来,好好说话。”   “做个饭还要挑日子么?”祁枫干咳一声道。   舒远耸肩拉开椅子坐了下去,吃了一块子鸡肉,连连称赞。   陆赢川在墙后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暗暗祈祷着祁枫   饭中,祁枫突然道:“厨房里还有菜,我去端。”   舒远不疑有他,几分钟后就看见祁枫抱着一大捧玫瑰花走了出来,他愣了一下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   站起来就要逃避时祁枫没给他机会,走到他身边从口袋里掏出来戒指,单膝下跪轻声道:   “远哥,我知道我们认识不过短短半年不到,我年龄也比你小一些事业什么都没有你成熟,我本来想着等我再成熟一些再给你说,但是我忍不了了,我想和你结婚我想给你和孩子一个家,这种愿意日渐升高,再也控制不住了,远哥,和我结婚吧!”   院子外陆赢川的手指被猩红的烟头烫到,他却浑然不觉,眼神深深地看着舒远。   祁枫这一下给舒远搞懵了,左右看了一下,一时间有些无措,他从来没想过人生中会有人捧着花单膝下跪问他愿不愿意和他结婚。   不,不是的,不是没有想过,他以前是经常想的。   他想过陆赢川会捧着一大束玫瑰花风度翩翩的给他求婚。   可后来他和陆赢川确定了关系,陆赢川只是把戒指套在他的手指上,尽管没有他心心念念的玫瑰花和单膝下跪,什么仪式感都没有,他都会觉得心动不已。   可现在祁枫捧着玫瑰花,他除了感动之外找不到一点儿心动。   他看着祁枫,脑海里想到陆赢川的脸,胸口猛地一痛。   片刻之后他在心里暗暗苦笑了一下,好端端的想起他做什么?他们已经注定走不到一起去了。   舒远喉间动了动,自己以前就想着和一个平凡的人一起过完一生,平平淡淡的。   现在这个人出现了,而且孩子们也挺喜欢他的,他自己一个人是过两个人也是过,何不遂了祁枫的愿呢?   祁枫见他眉眼松动,牵起他的手道:   “远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第134章 舒远答应求婚   舒远木着脸,等到祁枫把戒指套上他手指后他才猛地回过神低下头看了一眼。   左手的中指上已经多了一枚素雅的阴戒,看着这枚戒指舒远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指灼了起来。   他本能的想要去把戒指取了去,可手指却仿佛千斤重,抬也抬不起来。   就在这一刻,过去十年种种突然被蒙上了一层灰,陆赢川这个名字变得久远了,就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了一般。   陆赢川看着舒远左手上的戒指,银色的,格外晃眼。   刺得他眼眶生疼,他以为自己会愤怒或者会悲痛欲绝。   可是现在更多的是遗憾。   遗憾他们走了那么远的路,最后都没能修成正果,他嫉妒祁枫,嫉妒他为什么能和舒远顺顺利利的就在一起了。   “远哥,我可以亲你么?”   祁枫一边问一边倾身过去在舒远嘴唇上啄了一口,很轻,带着一丝丝颤抖。   这一吻很轻也很美好,落在陆赢川的眼底后将他的平和彻底击碎。   陆赢川猛地转过去,大喘着气,他下意识的去摸烟,可怎么都摸不到。   痛苦像du瘾犯了一般,翻山倒海而来。   这段时间他亲眼看着舒远变化有多么大,嘴边的笑容以及温和的眼神越来越强烈,不像在他身边那样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忐忑不安着。   他微微弓着腰身缓解胸口的疼痛,身后传来孩子的声音。   “祁叔叔,你会对我爸爸好吗?”宴儿问道,“会不会因为我和哥哥不够乖就不要我们和爸爸了?”   舒远看着如此早熟的宴儿不知道是喜是悲,听着孩子觉得是因为他们不够乖所以陆赢川才不要他们了的话,他心底不是滋味,抬手揉了揉宴儿的脑袋。   祁枫蹲下去,伸出手跟宴儿拉钩钩,道:   “我会对你爸爸好,不让别人欺负他,别人欺负他了祁叔叔会帮他欺负回去,宴儿还有年年在叔叔眼底很乖,不对,是宴儿和年年在叔叔这里可以不用那么乖,调皮一些都没有关系,叔叔不会不要你们的。”   舒远微微抬起头,忍住即将决堤的泪水,三十年了,第一次有人说会帮他欺负回去这种话。   他胸口起伏了几下,忍住了眼眶中的酸涩。   宴儿似懂非懂,就是觉得祁叔叔很认真,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幼童特有的软糯:   “那好吧,那宴儿就允许你取代爹地的位置照顾我爸爸。”   童言无忌,陆赢川的眼眶被夜风吹得生疼。   孩子的话他如何不心疼,那是他和舒远的链接,听到孩子们以为自己是因为他们不乖才离开他们陆赢川就觉得难过。   自己在他们的记忆中本就没有多少记忆,他们又这样认为,自己又能在他们记忆中停留多久?   一年?半年?或者更短。   孩子是如此,那舒远呢?   还会再记得他么?   大概率应该是不会了的,他现在过得很好,遇到了赤裸裸表达出来的爱,他有被爱好好包围着,又怎么可能还会记得只带给他不开心的记忆的人呢?   他和舒远仅仅隔了一堵墙的距离,却好似隔了几十亿光年的距离一般,他摸不到也抱不到。   舒远开始了新的生活,他却依旧在记忆的深海里沉沦,不得救赎。   是他自作自受,他没能弥补他曾经犯下的过错,这长达了四年的折磨折磨,依旧没有结束,或许余生里也都结束不了了。   陆震看着大门口迟迟不来的人暗叹了一口气,他还是没有敢来面对。   如此那就算了吧,只能说两个孩子有缘无分。   陆赢川没有哪一次如此清晰的知道舒远已经不属于他了。   他一个人在昏暗的箱子里站着,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   听到舒远和祁枫的互动他会难过,听到他满院子抓孩子洗澡他也犹如身临其境一般嘴角微微勾着。   痛苦和见到舒远的欣喜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他身体的各个筋脉里冲撞,疼。   他站了许久,街道从吵闹到安静,站了五六个小时。   他的腿已经站麻木了,尤其是那一截残肢,酸胀得厉害。   他没有去管,而是遣向助理去买了烟。   这里没有他惯爱抽的烟,廉价的烟十分呛人,他只是浅浅抽了一口就觉得脑袋昏沉。   大半包烟下去后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   他缓慢地去车上抱下一束玫瑰花,然后放在了院子外的小石凳上。   陆赢川看着舒远房间的方向,这片充斥着舒远气息的小城,他以后可能不会轻易踏足了。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也怕自己不小心破坏他现在宁静幸福的生活。   陆赢川放完花抬起僵硬的腿上了车,连夜回了市里。   向助理担心陆赢川会因此而颓靡下去,可是回到市里之后他依旧每天该吃吃该睡睡,工作一点儿都不耽误,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竟然又将江南市场更扩大了一些。   见状他稍稍放下了下来,可久而久之向助理就察觉到不对劲来。   陆赢川太正常了,正常得不正常。   明明每天都有按时吃睡,没有半点儿酗酒或其他不良嗜好都出现,可他的精神面貌却一日比一日差。   直到有一天半夜两点了突然被告知文件出现问题,他不得已去敲陆赢川的房门才撞破了陆赢川这么久以来的“正常”。   两点了,陆赢川却还没有睡。   向助理以为是巧合,可连着几天的观察他才发现,陆赢川每天的睡眠时间都只有两个小时左右。   犹豫再三,向助理看着面无表情的陆赢川,还是壮着胆子,开了口:   “陆总,你......没事吧?”   陆赢川看了他一眼,道:   “我能有什么事?”   向助理被堵了话头,抓了抓后脑勺说不出话来。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是陆赢川身体垮了,他就没工作了!   事关饭碗,向助理急得不得了,当机立断就给周霄去了电话。   周霄一听陆赢川又出现了问题,气笑了:   “我他妈是他的心理医生?什么破事都来找我。”   说是这么说,当天就带着云筝去了江南。   见到陆赢川的时候两人都一愣,尤其是云筝,愣了足足几分钟才回过神来。   眼前的陆赢川瘦了许多,神色不大好,这都不是大问题,只要是他身上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儿阳光。   那张好看到让人嫉妒的脸冰着,看到他们的时候也只是顿了一下就收回了目光。   周霄拧着眉,道: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陆赢川觉得他们简直莫名其妙,先是向助理然后又是周霄,他烦不胜烦。   他放下手中的笔,冷道:   “向助理,是你打的电话?”   向助理心虚的点了点头。   “年终奖没了。”   说完他又重新低下头去处理文件,周霄脾气暴躁,见他这般直接怒了。   把自家媳妇带到外面去避免被血腥场面吓到,然后去洗手间硬生生把镜子拆了下来抗进了陆赢川的办公室。   陆赢川拧着眉就要赶人,眼前突然被放了一面镜子。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了一下,然后错开视线,道:   “你有病?”   周霄怒火中烧,轻嘲道:   “看到自己的样子了么?丑逼,我他妈要是舒远看都不看你一眼。”   提到舒远,陆赢川平静的脸庞终于起了波澜,他微微垂下眼眸,不让人窥见他眼眸中的情绪。   周霄见他又闷了回去,把镜子猛地摔在地上,啧了一声道:   “你还有没有点男人的模样?再他妈颓废下去,你老婆就被人拐跑了。”   陆赢川的呼吸猛地重了起来,咬着牙道:   “滚!”   周霄热脸贴了半天冷屁股,火了:   “行,谁他妈以后管你谁他妈是狗!混蛋玩意儿!”   说完他拉开门两个身影差点倒了下去,周霄连忙护住云筝,无奈道:   “你凑什么热闹?”   云筝看了他一眼,没挂彩才松了一口气:“我怕你们打起来。”   周霄的火气被他浇灭,笑道:   “真打起来你也不挡事儿啊。”   这门不隔音,向助理再门外听到了周霄说的话,他幽怨的看着周霄:   “周总你真能坏事。”   “我坏事?!不是你叫我来的么还我坏事!”   向助理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后周霄脸上仿佛绿了又绿,狠狠的虚踢了一脚向助理,咬牙道:   “你他妈早不告诉我舒远订婚了!”   陆赢川知道外面的人在担心他,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实在是过了。   但是他不想去解释,甚至有些恨他们为什么要来关心他,一遍一遍的提醒他舒远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他本以为自己会很快看开,能和遗憾和平共处过完一生,可事实却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这段时间以来遗憾和痛苦非但没有消失或是隐匿,反而伴随着时间翻倍增长。   每一天每一晚都在折磨着他,那些滋味他没有办法描述,别人也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只有他知道彻夜难眠是什么感觉,有时候哪怕睡着了亦会从睡眠中哭醒。   哪怕他想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些就又会冒出啦,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骗自己他没有失去舒远好来缓解一点儿痛苦。   可他们还是看了出来,逼着他打破了他自己亲手编织的谎言。 第135章 陆赢川住院   周霄平复了心情之后,重新走了进去,把地上的镜子捡进垃圾桶。   把一张名片递过去,然后才道:   “陆老二,我给你找了医生,你要不要看看?”   当初云筝心理问题不小,就是让这心理给看好的。   陆赢川抬起头,接过名片,闭上眼睛伸出拳头和周霄碰了碰:   “谢了。”   他知道自己的问题,他只是不想去看。   要说之前还能保持平面上的,被撞破之后他索性就破罐子破摔,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堕落。   他的堕落对身边人造不成任何伤害,他在单方面的折磨自己。   从江南回到Z市已经是深冬了,陆赢川没有回老宅,而是选择窝回了舒远以前租的房子里。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雨,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年的Z市雨特别多,阴霾霾的看不到天晴。   这就算了,他的右腿疼痛程度比起以前来只多不少。   陆赢川脸色微微苍白着,脸色都疼白了也没有任何措施,而是麻木着低头看着手里的鹿玩偶。   思念这种东西就想慢性毒药,慢慢的侵入心肺,一开始不会致命,但是日子久了毒素就慢慢堆积,发作起来的时候能要了人命。   他忍了又忍,到底忍不住掏出手机给舒远打了电话,他不需要和他说话,就只是想听一听他的声音。   他觉得世界上就只有舒远能治愈他的痛苦,他太疼了,要是没有东西来缓解一下他就要没命了。   电话响了好一会,才被接了起来,舒远的声音微微扬着:   “您好,这里是年宴手工制作坊。”   陆赢川嘴唇,张了张嘴唇贪婪的想要跟他说说话,最后却忍住了。   舒远连着喂了几下对方都没有说话,疑惑的准备挂断电话,祁枫从厨房里探身:   “远哥,是谁?”   “不知道,可能是打错了电话。”   陆赢川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电话足足挂了好几分钟他才恋恋不舍的把手机拿开,缩起身子蜷缩到沙发上。   他们住到一起了。   陆赢川眼泪突然从眼眶里滑落,舒远会不会给他做冰粉?会不会给他做饭?   想到舒远把对他的好全部转移到祁枫的身上去,想到舒远会全心全意的爱上祁枫,陆赢川紧紧握住了自己右腿的残肢,闭上眼睛仍由眼泪隐进发丝里。   他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在沙发上睡着了,被子也没有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晕脑胀,一站起来就觉得天旋地转。   眼眶就要往前扑去了,他一手扶住桌子微微喘着粗气,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他换了一身衣服,就去了公司。   向助理看着他脸上不正常的红,道:   “陆总,您要不要休息一会?”   陆赢川确实难受,没有咬牙坚持,而是老实进了休息室休息。   他躺在床上,只觉得冷,他让向助理把空调打到最高,杯子盖了两层还是冷。   他哆嗦不止,冷就算了,还疼,每一个关节都仿佛被人打撒了重新接上去的一般。   向助理不放心,找来体温计塞入他腋下,等时间够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已经烧到了四十度。   倒吸一口凉气,马上把他送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陆赢川已经开始陷入神昏。   向助理叫来护士后准备去开钱,突然陆赢川抓住了他的手,眼眶被烧得通红,哑声道:   “舒远,别走......”   向助理叹了一口气:“陆总你看错人了啊!”   陆赢川噢了一声,看了一会向助理缓缓地放开手:   “他怎么可能会来......”   说完他闭上眼睛。   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曲蓉蓉坐在他床边,眼睛底下一片青黑。   陆赢川微微顿了一下,抬起手揉了揉眉头:   “母亲......”   曲蓉蓉马上反应过来给他接了一杯水,扶了起来喝。   陆赢川错开脸,自己拿着杯子喝了一小口就放了回去。   曲蓉蓉看他消瘦下去的脸庞,缓缓坐回椅子上伸手牵住陆赢川的手,道:   “赢川,你是不是还住生妈的气?”   陆赢川微微垂下眼眸,他有什么资格生他母亲的气?他气的只有他自己。   他的喉间干着疼,闭上眼睛不想说话。   曲蓉蓉看他这样只能干着急,身体的营养完全跟不上,她儿子她清楚身体不差,感冒什么都这么多年都很少。   可现在却瘦得出奇,她知道是什么原因,可她又能怎么办?   当初她也参与了伤害舒远的行列里,要是只是舒远对她儿子这么重要,她是打死也不会那般。   接近五年了,这些年陆赢川的变化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赢川,妈帮你去把舒远求回来吧,你别这样了......”行尸走肉一般的陆赢川让她感到害怕,害怕陆赢川哪一天会离开。   陆赢川猛地看向她,厉声道:   “不要!我只是感冒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说完他意识到自己太过偏激了,就又道:   “求您,别去打扰他了......”   曲蓉蓉再也绷不住,捂着嘴唇转身离去。   陆赢川浑身僵硬,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杵着拐杖走到窗边,打开了窗子让冷风灌了进来,好将他的思念打散一些。   陆赢川啊陆赢川,你还能好么......   而彼时的江南小县城里,舒远正坐在客厅里对着手机发呆,等到身后有了动静他才回头看了一眼,是陆爷爷。   陆震当时自作主张把孩子带到Z市去回来跟舒远道了歉,对于这个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老人,他到底忍不下心来追究。   他站起来给陆老爷子倒了茶,道:   “老师,您找我?”   “许久不听你拉琴了,拉一曲儿来听听。”   舒远愣了一下进房间里把琴拿了出来,拉了一曲肖邦。   悠扬悲伤的肖邦缓缓流出,陆震轻点着沙发,一曲完后道:   “不错,细节处理比之前好了,不过,你心里是不是有事?刚才两个小节都拉错了。”   舒远哑然,他心理确实有事,确实那天来的陌生电话他大概猜出来是谁。   是Z市的号码。   其实当初孩子被带走又被陆赢川一手救回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跟陆赢川纠缠一辈子的打算。   只是想当时气急了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但是他没想到陆赢川居然会自己提出来不在纠缠。   他看不明白陆赢川的想法,回了镇远后一直想要努力的过更好的生活。   可是他想是想,却做不到。   舒远也试过真正的去接受祁枫,可是身体太诚实了,不愿意靠近,就连和祁枫牵个手他都觉得不乐意。   他的心自从接了那一通电话后彻底乱了。   舒远没有回答陆老爷,而是垂头不语,陆震最后叹了一口气转身出去接孩子去了。   晚上祁枫回家看到舒远又在发呆,手里的熟料袋子微微一紧,眼中闪过半分难过,很快被他隐藏去:   “远哥,今天晚上给你炖你爱吃的猪蹄,怎么样?”   舒远看着祁枫,心底的愧疚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甚至有些坏心眼的想,要是祁枫没那么爱他就好了。   说来可笑,这人实在是贱,不被人喜欢时他渴望被爱,被人爱着的时候他又希望喜欢他的人不那么喜欢他。   是在是太不公平了,对谁都不公平。   晚餐时舒远啃着骨头,看着孩子笑弯了的眼睛,嘴角微微勾起,孩子们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也很喜欢祁枫。   他又何必因为那一通不明的电话而感到心烦呢?   舒远深吸一口气把那些想法藏起来,吃完饭他把碗洗了准备给孩子洗澡时,门突然开了,他愣了一下看过,见是周霄和云筝他先是一愣,而后面色一冷。   云筝挣脱周霄的手,几步跑到舒远面前,温温的笑着道:   “小远,我来看看你和孩子。”   说完又小心翼翼的道:   “你欢迎我么?”   舒远对于云筝端不起架子,道:   “我很欢迎你,不欢迎你老公而已。”   云筝尴尬的笑了笑,对周霄道:   “霄,你在门口等我,我聊完你再来接我。”   周霄看了一眼舒远,走到院子里的石椅上坐着,不说话。   舒远咬着牙,这人脸皮太厚了,真搞不懂云筝这样容易腼腆的人怎么会和这人在一起。   云筝拉着舒远的手,道:   “快带我看看孩子吧!”   舒远侧身让过,对着两个穿着白色兔子睡衣的孩子道:   “尧年宴清,叫叔叔。”   尧年抓着放下小恐龙站起来奶声奶气的鞠躬:“叔叔晚上好。”   云筝看着他心都要融化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镯,递给尧年,尧年看了看爸爸,见爸爸点头了才双手接过手镯,然后在云筝脸上落下一吻表示感谢。   这一吻让云筝眼眶微微湿润,要是他的孩子还在,也就比他们大了两岁而已,想到孩子是他心中不可抹去的疼痛......   宴清比起尧年要稳重许多,他中规中矩的问号感谢之后就自己坐到一边玩起了玩具。   云筝看着这两张酷似陆赢川的脸,不由感叹基因的强大,逗好一会孩子,等孩子要去洗漱了的时候他站了起来,道:   “尧年宴清,盛世太平,孩子们的名字取得很大气,挺好的。”   舒远倒了一杯茶给他,笑着道:   “是吧,翻了好久的字典来着。”   云筝笑着,过了好一会他踌躇了一会,才道:   “舒远,我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安静,说实话看到你过得这样好我也不想打扰你,但是周霄很不放心陆赢川,所以我想充当做一次说客。”   他脸色温和,眼底还带着些许的紧张:   “陆赢川,过得很不好,你能回去看看他么?” 第136章 何必互相折磨   舒远没料到他会为此而来,神色瞬间僵住。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下来,只有马路外偶尔有车辆路过。   已经开始被他封印的过去十年被抚去了表面的雾气,因为云筝的到来而再一次清晰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远垂下眼眸,道:   “云筝,他过得好于不好都于我无关了,你回去吧......”   云筝哑然,他不是舒远,他没有立场去评判是谁谁错,他自己也在深渊里呆过,他深知其痛苦:   “那既然这样,那我尊重你......”   “尊重个屁!”周霄在门口听了半天,听不下去了,这两个人实在是能折腾,他看着舒远,暴躁之色显露无疑,“舒远,你别他妈一直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身份里,陆赢川那纯傻 逼他也是受害者!你被陷害他也被陷害,我不否认他确实有过错,但是他已经拿四年还有一条腿来还了...还不够吗!!!”   “我之前也有世家子弟的破烂毛病,对你挺看不上眼的,也做了许多不应该的事,我道歉。”周霄的声音粗得很,他在和陆赢川和林雁北三人里里脾气是最不好的。   眼高于顶,虽然有本钱狂妄自大大,但是再怎么都是烂毛病,他从来不否认,做什么事情也绝无道歉二字可言。   云筝被周霄的大嗓门吓得一愣一愣的,他看了一眼舒远,脸色苍白,伸出手扯了扯周霄,然后道:   “真的无关吗?小远,你是觉得他必定会过得好才会觉得无关,倘若你知道他现在生不如死,整日浑噩便不会觉得他真的与你无关了......”   舒远浑身泛冷,窗外的寒风透过开着的窗户灌了进来,让他骨头一片寒凉,他从来没有一刻觉得江南的冬天难挨,除了今天。   他僵直的站在原地,什么叫做一条腿来还了?   舒远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道:   “周霄,你别拿这些话来糊弄我,是他亲口说不会再来叨扰我的。”他没发现自己的嗓音竟有些颤抖。   周霄冷笑了一声:   “不是你口口声声说你在他身边过得不好么?”   “他为什么答应不再去打扰你?因为他也觉得你在他身边真的只会遭遇不幸,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还不容易提起勇气再去面对你,又遇到那样的事情,他还怎么敢?”周霄头痛欲裂,他曾经劝过陆赢川放开了干,别有什么负担。   陆赢川同他不一样,他爱云筝想要占云筝,自私又狭隘,陆赢川不一样,他爱舒远爱得隐忍又大度,自己疼得死去活来都不肯叨扰。   “至于我有没有糊弄你,明天一早的飞机,你要想知道就自己去查证,不想的话飞机也是照常起飞,我们这一辈子再不来,管他是死是活。”   说完他牵着欲言又止的云筝走了出去。   舒远站在客厅里,气得浑身颤抖,这些人过分至极,陆赢川怎么样了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早就已经不把他放在心里了,他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他们却还是不愿意放过他,非要把他和陆赢川的命运缠在一起......   可是......这些想法都是在自欺欺人,舒远跌坐回沙发上,指尖还在微微颤抖着。   就想云筝说的,他之所以能说出无关的话前提是知道陆赢川不会有什么事的情况下......   他自认为冷漠的盾在得知陆赢川的情况后轻易瓦解,什么叫做陆赢川生不如死,什么叫做......没了一条腿!   想到回来之前陆赢川坐在轮椅上的模样,舒远对周霄越发感到不安了起来......   祁枫站在他身后看了许久,片刻之后坐到了他对面的沙发上,默默点了一根烟。   两人都无言,在祁枫连抽了两根烟后,舒远哑声道:   “抱歉......”   祁枫指尖被烟头烫了一下,他垂下眼眸遮住失落的眼神,然后把烟按在烟灰缸里,道: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舒远顿了一下,道:   “我不会......走的。”   祁枫抬起眼眸看着舒远,喉间干涩:   “远哥,可听到他这样都消息你真的放心得下吗?”   舒远眼眸挣扎,片刻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   “会放下的。”   “别骗自己了,这几个月来你不累我也累了,”祁枫耷拉下肩膀,苦笑道,“我当初以为你会被我打动的,可是那么长时间过去了,你还是拒绝我,不是语言上的拒绝,而是下意识的动作,不肯牵手,我抱着你你会浑身僵硬,你所有都步调都是被我逼着的,舒远,我累了,当初说一辈子不爱我都没有关系的话我发现我做不到,没有回应我真的坚持不了。”   舒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心脏犹如一团乱麻,憋得眼眶通红,最后只吐出一句:   “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这是命,”祁枫仰着头,“我来的不是时候,如果我再找一点遇到你就好了。”   真的会这样嘛?舒远不知道,或许会也说不定,祁枫能给他他从来体会过的温暖。   他或许会贪恋这份爱而爱上他而说不定。   可如果终究是如果,他先遇到的终究是陆赢川。   祁枫站起来抬起舒远的手,把他中指上的戒指取了下来,他也是第一次爱人,就收到了如此的困境,也不知道是喜是悲,他看着手中的银戒,道:   “远哥,去吧,既然相爱又何必互相折磨?”   一句话让舒远瞳孔地震,他抬起头遮住眼眸,他还是怕,要是这一次依旧万劫不复他真的输不起了,他没几次十年。   “就算不为你自己,想想两个孩子吧,现在是两个孩子在迁就你,你这爸爸当得实在不应该。”   祁枫努力过,如果有一线希望他都不会劝舒远走,可是他看得明白。   别说给他一年两年,给他一辈子舒远都不可能爱上他。   人要学会及时止损。   舒远眼睑轻颤,祁枫没有再多说而是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过身,看着电视剧旁边的花干道:   “那一束玫瑰花,其实不是我送的。”   一句话让舒远瞳孔大张,那束花是求婚后第二天他在门口发现的,问祁枫,祁枫说是他送的。   结果花不是他送的......会送他花的人并不多,所以祁枫求婚的那天陆赢川是不是就在镇远?   舒远坐在沙发上,直到天蒙蒙亮,他才站了起来,神色清明的走进房间里把孩子叫起来,给他们穿好衣服,戴好围巾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抱着他们放入了车上,驱车前往市里的机场。   舒远看着窗外起起落落的飞机,闭上了眼睛,他没几个十年,但是也只活一世,再勇敢一次,最后一次。   很快周霄夫夫也到了,周霄对于孩子的执念不亚于云筝,看到两个睡眼朦胧声音软糯叫爸爸的两个孩子他心脏杂念四起。   云筝见他眼巴巴的看着把不认生的年年挖了起来放到周霄怀里。   周霄僵住了,尧年蹭了蹭周霄的怀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才又睡下。   看着孩子的脸庞,僵硬的肢体微微软了下来,往后靠了一下让孩子睡得舒服一些。   云筝看着他,无声笑了笑。   舒远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会,哑声道:   “云筝,他的腿......”   “是真的。”云筝说到这个也遗憾,他是实打实的颜狗,陆赢川是真的长得好,单比五官甚至更甚于周霄,落得如此下场真的很可惜。   舒远深吸了一口气,他难以想象陆赢川会是什么样子,那样吹毛求疵的人会允许自己身上有那么大的缺陷吗?   他完全想象不出来。   到Z市已经是五个小时后,他们直奔医院,再路上舒远已经了解了大概,发烧加营养不良,以及各种他听不懂的心理毛病。   太多了,他搞不明白,只知道陆赢川生病了。   到医院周霄把他们父子三人带到病房门口,想了想还是道:   “孩子先别进去,你们先聊。”   舒远弯腰下去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看着他们被带到隔壁病房之后看着眼前的门心脏怦怦跳动不止。   他不知道和陆赢川说什么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如何面对现在的陆赢川。   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的打开了门,只一眼心脏就遭受了巨击。   陆赢川背对着他站在窗前,之前健硕的身形如今消瘦得厉害,哪怕肩膀再宽,身上黑色的家居服依旧显得空荡荡的。   而灼痛他的不只是这个,还有他腋下的拐杖以及......舒远视线微微往下,还有膝盖下就空了没有形状了的右小腿。   陆赢川听到了声响,以为是向助理又来叫他吃饭了,他心烦,头也不回的不耐道:   “我不饿,出去,让我自己呆一会。”   可是身后的人却没有动静,他拧起眉不满的回过身,来人不是向助理,而是......舒远。 第137章 嫉妒使人难过   舒远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模样真实的站在那里,陆赢川僵了片刻,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下意识的把拐杖藏到身后去,哪怕是幻觉都不想让舒远看见他的丑态。   直到他看见舒远往前踏了一步,鞋子在地面长搓出了一声刺耳的响声,陆赢川才意识到这不是幻觉。   寒风通过右腿在往上灌风,刺得他心骨寒凉,他弯腰下去慌忙的想要找假肢。   真的是舒远,他来不及问舒远为什么会在这,而是觉得自己这幅模样丑,不愿意给舒远看到。   可是已经晚了,舒远把门锁上,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几步远外看着他。   陆赢川看到假肢在床头边,他够不着,急了,舒远的眼神仿佛一把明火在他身上烧着,他疯狂的低吼道:   “向亚,滚进来!”   可外面周霄在守着不让人打扰他们,听到陆赢川喊也不让进去。   向助理听到了陆赢川的慌张与失措,着急道:   “周总,陆总他没穿假肢!”   周霄沉声道:   “难道他以后在舒远面前要一直戴着假肢么?”   陆赢川见没人应他,他想把舒远驱赶出去,可是他没了一条小腿,想要往前就必须杵着拐杖。   短短几秒内他幻想过如何将拐杖杵得好看,然而他十分清晰的知道,他断然不会走得太好看,而是像一个小丑一般摇摇晃晃。   他错开舒远的视线,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乞求道:   “舒远......你先出去......”   舒远看着这样的陆赢川,心脏拧着疼,他本想冷嘲的,可是话到耳边却说不出来。   陆赢川就站在他几步远的地方,这短短几步他却觉得仿佛铺满了灼热的火石,他往前微微踏一步都会觉得困难。   舒远不说话,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没有胡子拉渣,没有浓郁的烟味和酒味,头发甚至都打理得一丝不苟,可是他却感受到了强烈的颓靡,明明看上去什么问题都没有的人却毫无生机。   这种强烈的矛盾感犹如一把锯齿刀在他心里来会拉扯,每一刀都会刮到更深层次的肉,比起干净利落的疼痛更加折磨人。   他的视线上下打量却始终不敢落在陆赢川的腿上,似乎比起陆赢川他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舒远最后把视线放在陆赢川的眼眶上,他看出了他驱赶,颤声道:   “我出去了你打算做什么?穿假肢?”   短短的一句话让陆赢川眼眶微闪,而后认命,他红着眼眶挫败地靠在窗边,认命一般站直了身体,就这样把丑陋残缺的身体展露在了舒远的面前。   右腿突然才此刻开始了幻肢疼痛,这痛来势汹汹,比以往都要疼,比刚截肢醒来的时候都痛。   在舒远的眼神下,他藏无可藏。   舒远终于还是走进了他,他低头看着陆赢川的腿,声音粗哑得不像他自己原来的嗓音:   “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赢川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忍住把他揽入怀中的冲动,他清楚舒远只是周霄他们给他寻的良药,绝对不是因为还喜欢他而回来的,知道他因为孩子没了腿所以回来看看。   按照舒远的性格大概会率会心软吧,陆赢川看着舒远的头顶,有那么一瞬间想着要不卖卖惨利用舒远的心软让他留着身边算了。   片刻之后他就暗暗指责自己的自私,一如四年前那般只顾着自己来。   舒远已经订婚了,或许开春再或者晚一点他就要成家,他不该还做出什么行为加深他的困扰。   陆赢川深吸一口气,道:   “没什么好告诉你的,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了,两个孩子是因我而遭遇的绑架,只付出一条腿就换回他们我就已经很满意了,我不在意。”   “你不在意那为什么我来的时候你想藏拐杖想要穿假肢?”舒远声音颤抖带着一丝丝愤怒,“你不在意那你为什么会成现在这个样给你身边的人添堵,让他们迫于无奈把我叫回来看你?”   陆赢川浑身轻颤,舒远指控让他无地自容,他看着舒远眼底的愤怒,声音低沉:   “对不起,我没有想要打扰你的想法......你不用管我,回去吧。”   舒远看着他眼底的惶恐不安,心脏刺痛,眼前模糊不清:   “我确实不想管你,我也一点儿都不想知道你吃不吃饭睡不睡觉,所有跟你有关的事情我都不想知道,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看着云筝和陆爷爷的份儿上我他妈才不管你是死是活!”   舒远看似在指责陆赢川,其实是在愤恨自己总是在遇到陆赢川的事情就没了原则,他多想就想像他说的这样冷漠。   可是根本做不到,他来这里根本就只是他想来,跟孩子跟其他人无关。   他就是因陆赢川而来。   陆赢川的眼眸因为他的话而越发黯淡,他看着舒远发红的眼眶,心脏疼得拧到了一起。   他垂下眼睑,轻声道:   “我知道的。”   对于舒远的这些想法他再清楚不过,可清楚和亲耳听到他不喜欢自己了这种杀伤力不一样,后者是前者的数百倍。   舒远看着他,忽然想到那一束放在门口上了霜的一大束玫瑰花,呼吸骤然哽咽,陆赢川这个男人总是最擅长对于在他心口最柔软的地方准确地插上箭矢。   舒远别开脸去,努力缓着眼眶中的酸涩:   “我想早点回家,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才能早点离开,在你好之前我监督你。”   陆赢川:   “你回去,我保证好好吃好好睡,你不用担心。”   “我没必要为了你而担心,我只是想早点离开你,仅此而已。”舒远没想到他会对着陆赢川持续输出,看着陆赢川因为他的话而苍白的脸他不忍心可又受不住。   说完舒远走出去让向助理把粥拿来,然后粗鲁的扯过陆赢川按着他坐在桌前吃。   陆赢川没反抗,一大碗粥他吃得干干净净,他许久没好好吃饭,突然一次性吃了那么多难受得他想吐,胃里也火辣辣的。   舒远看着他吃完后就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眼神一直跟着。   可怜又让人生气,他站了起来走出了病房。   陆赢川见他走了,哪怕再想看他都不敢跟上去,怕又惹他烦。   胃里不舒服,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走到厕所把刚吃进去的粥吐得一滴不剩。   他开水冲掉,伸手抚在洗脸盆边上,打开水用冷水泼向脸颊。   他没想到周霄会把舒远叫来,天知道见到舒远的时候他多么想把他抱进怀里。   然而他深知,他没有这个资格。   舒远走出病房,对向助理道:   “把你们陆总的病历给我。”   舒远看着病历上的一个个字越发心惊,除了陆赢川严重营养不良外,幻肢痛的所有会出现的心理障碍他都出现了。   看完这些舒远呼吸颤抖着,出现幻肢痛他还说自己不在意,不在意又怎么会出现主要由心理因素引起的幻肢痛!   通过周霄向助理的只言片语舒远知道这几个月以来陆赢川看上去就仿佛真的不在意这条小腿一般。   舒远闭上眼睛,其实想想就知道陆赢川为什么会这样做,他心性其实是高傲的,又怎么可能轻易在他们面前表露遗憾?   说白了陆赢川就是不想让他们觉得可怜,这种自尊心舒远并不明白,不明白之外还有不可忽视的心疼。   之后的几天陆赢川舒远基本上每一天都呆在医院里,两个孩子也是会去。   但是不再像以前那么黏糊陆赢川,似乎对前一次陆赢川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中有了阴影。   这些变化陆赢川看在眼里,心自然是疼的,但是孩子不再亲近他也好,反正还会再分开,亲近他了到时候分开了又得伤心一次。   他们对陆赢川不黏糊了,但是和祁枫亲近,经常就和祁枫视频。   陆赢川也经常能看到他们和祁枫视频时小脸上可爱的笑容,他们和祁枫一起分享遇到了什么事,在幼儿园遇到了好伙伴认识了什么新事物。   每每这时,他心间都苦涩万分,孩子们说的这些是他不知道的,孩子们从未提及。   他前所未有如此嫉妒一个人,嫉妒得浑身疼痛。   偶尔他忍不住抱抱孩子,孩子都会挣扎着不让抱,几次下来陆赢川就再也不再去动作。   舒远在不远处看到了陆赢川眼底的落寞,轻轻抿了抿唇,孩子们那么喜欢祁枫是他也没想到的,对于孩子们更喜欢谁他没有办法干涉。   他把食盒抓紧了,走过去,道:   “吃饭吧。”   陆赢川转过身子,接过舒远的递过来莲藕排骨汤喝了一口,道:   “谢谢。”   说完鼓起勇气,有些期待的道:   “要一起吃么?”   问完陆赢川的手指微微攥紧,不出所料的看到舒远摇了摇头,哪怕已经知道结果但是他还是感到失落。   想想也是,舒远都那么讨厌他了,又怎么会跟他一起吃饭?是他幻想太多。   舒远哪里想到陆赢川会奢求跟他吃一次饭啊,他只是恰巧没什么胃口,为下午给他做什么菜而发愁而已。 第138章 不喜欢爹地吗?   两个孩子每天都会来医院,晚上再会去睡,舒远把他们抱上床,轻声问道:   “乖宝宝不喜欢爹地了吗?”   尧年爬上床了又想起来什么,光着两只莲藕般的小脚在兔毛地毯上跑去把书包拿了过来,掏出一张画,然后坐到舒远的腿上,软声道:   “喜欢爹地的,但是爹地生病了,他得好好休息,和乖宝宝玩他会累的。”   舒远张了张嘴,一时半会竟说不上话来,两个孩子出乎他意料的懂事。   尧年低头举起画给舒远看:   “这是我和宴儿在幼儿园给爹地画的礼物,等他好起来再给他吧。”   舒远认真的看着画,上面画着四个火柴人,两大两小,一眼就清楚是谁,他眼眶微微湿润,轻声道:   “好。”   一个星期左右,陆赢川出院了,他们住回了香山。   陆赢川按照要求每天都按时按量的进食按时睡觉,他都做得近乎完美。   所有人都觉得舒远是他的灵丹妙药,就连曲蓉蓉见到舒远都会微笑聊了几句。   对于这些变化舒远并不觉得高兴,曲蓉蓉再他眼底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一时半会改不了。   好在他和陆赢川以后也不会在老宅住,不然他得别扭死。   这天他给孩子们做好午餐带去幼儿园,回来的时候陆赢川正在健身房里训练。   他以前一个星期保持着每天高达一个小时的训练,这几个月里他荒废了不少。   医生说他的残肢要经常训练走起来才会好看。   陆赢川不想在舒远面前穿着假肢走得生硬,哪怕知道舒远不会呆太久他都想要留下好一点的映像。   舒远回来都时候给他接了一杯水才上了楼,在门口看见他在器械上光着上半身挥汗如水,太久没看见他的身体,舒远看着耳朵微微发红。   他哪怕瘦下去了但是肌肉线条都还在,肌肉流畅好看,四肢也十分修长,舒远不禁有些看呆了。   直到目光触及到陆赢川的腿后心脏微微刺痛一下,他抿了抿唇走进去,道:   “休息一会。”   陆赢川看了他一眼,接过杯子,道:   “谢谢。”   他的道谢让舒远神色微微僵住,很快就被他隐了去,靠在健身器材上不说话。   陆赢川小口喝水,哪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依旧一言不发。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了五六.与衍分钟,舒远有些懊恼,自从他回来之后他就感觉他和陆赢川之间存在看不见摸不着的间隙。   这间隙让他感到非常的不舒服,可又无能为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远才道:   “晚上,你想吃什么?”   陆赢川想也没想就道: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   舒远微微一顿,陆赢川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连忙道:   “抱歉,我随便。”   舒远微微拧眉,搞不懂陆赢川为什么连这个也道歉。   陆赢川看他不高兴的拧起眉,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暧昧的话出来。   晚饭时陆赢川坐在舒远对面喝着汤,宴儿坐在他身边,也小声呼噜呼噜的喝着汤,过了一会,他抬头:   “爹地,可以给我夹一块排骨吗?”   这是两个孩子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和他沟通,陆赢川连忙应下:   “好。”   这时尧年也从椅子上滑下去,跑上了楼,陆赢川示意女佣跟着,不多时就看见他手里拿着一幅画下了楼,手脚并用的爬上他的怀里:   “陆爹地,这是年年还有宴儿送给你的画,希望你喜欢!”   陆赢川看着他弯着的眼睛,接过画看了起来,一家四口整整齐齐的牵着手,想到他和舒的状况有些难过,可心脏却因受到孩子的亲近而滑过暖流,道:   “喜欢,需要什么爹地给你们买。”   尧年想了想,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爹地,你什么时候好起来呢?”   陆赢川揉了揉他的脑袋:“已经好了。”   尧年闻言瞬间眉开眼笑,道:   “明天幼儿园不上学,那我们就一起去恐龙乐园吧!可以看恐龙还可以野餐呢!”   去这种恐龙乐园的一般都是一家人,陆赢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舒远,后者道:   “孩子问你呢,有空就去没有空就不去。”   陆赢川收回目光,道:   “好,明天我们去恐龙乐园。”   第二天一早,李管家就备好了野餐的食物和一些小零食,按照陆赢川的要求带了相机。   一切都准备好了等父子四人起床就可以出门了。   舒远打开房门的时候看到陆赢川已经穿戴整齐,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短款羽绒服和一件灰色的卫裤,一双与裤子同色的运动鞋看上去意外的帅气,完全看不出来他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   他看得有些愣神,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抬腕看了一眼时间,道:   “你去给两个孩子穿一下衣服吧,我去洗洗。”   舒远洗完澡出来,两个孩子已经被陆赢川带下楼了,他打开衣柜看了一圈,看到角落里跟陆赢川款式相仿的灰色羽绒服犹豫了一会穿上了,又找了一条黑色的卫裤同色运动鞋穿上。   他对着镜子照了照,把齐腰的头发绑了起来,看着头发他抿了抿唇,等找个时间剪短一些吧。   舒远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脸色微微不自然,会不会太刻意了?   还没想完房门就被敲响了,舒远抓来抓脑袋,算了不想了。   他走过去看门,果然看到陆赢川的微微顿了一下,可也只是顿了几秒就没有任何反应了,只是道:   “好了吗?”   见他的反应冷淡,舒远垂下眼睑,一时间有些局促,道:   “嗯。”   陆赢川余光看着他,他注意到了他的衣服,可又转念想了想或许只是不小心而已,舒远怎么可能......和他穿情侣装。   恐龙乐园离香山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两个孩子坐在儿童椅子上,而舒远和陆赢川挨着坐。   司机估计是怕颠着孩子,车速并不算太快。   舒远昏昏欲睡,昨天晚上两个孩子第一次和他们爹地出去玩,兴奋得很,闹到了后半夜也不睡,今天他们精神倒是还好,舒远就不行了,困得他直点头。   他努力撑着眼皮,不让自己睡过去,可最后还是扛不住睡了过去。   陆赢川看着他,到底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把他带过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把舒远给惊醒,陆赢川低着头看着他的脸,眼神温柔得能把人融化。   他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敢接近他一些。   舒远身上的香味很好闻,一如四年前那熟悉的香味,闻着能让陆赢川彻底安心下来。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司机,把车速又往下降了一些,让司机绕了远路,等到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之后了。   车停了下来,舒远就醒了,他睁开眼睛想着自己居然睡着了。   他抬起头,等一下,抬起头?   他侧过脑袋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居然靠在了陆赢川的肩膀上睡了一路,道:   “你怎么不叫醒我?”   陆赢川动了动僵硬的肩膀,道:   “没事。”   说完下了车,残肢那一处因为久坐血液不流通已经发麻了,他站起来的时候发麻的右腿一阵刺痛,让他脸色微微白了白,好一阵后才缓缓过来。   舒远摸了摸脸颊,幸好没有流口水,不然就太尴尬了。   他拍了拍脸颊,而后把两个叫了起来。   两个孩子没有起床气,一听到到地方了,连忙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尧年格外喜欢陆赢川,他背着他的大白鹅小书包蹦过去陆赢川身边,要抱抱。   陆赢川二话不说把尧年抱了起来,骑在肩膀上。   舒远有些无奈,陆赢川绝对是溺爱孩子的家长,对他们两个几乎是有求必应。   他把身边的宴儿牵了起来,走过去佯装怒意,道:   “舒尧年,给我下来和宴儿一起走路,不然以后不带你来了。”   尧年撇了撇嘴巴,顿时就不开心了,道:   “好吧。”   陆赢川见舒远那么严厉,犹豫了一下道:   “让他玩一会,检票了我再让他下来。”   “不行!惯得他这个坏毛病!”   陆赢川吓了一跳,他看着舒远觉得再不把尧年放下他就要咬上来了,于是连忙把孩子放下来牵在手中。   尧年扭头认真的看着舒远,好一会之后得了个结论:   “爸爸你好像樊奶奶养的大白鹅,好凶!”   陆赢川闻言噗嗤一笑,然后迅速把笑容抹了下来。   舒远也好笑,拍了拍尧年然后看了一眼陆赢川,这一看就微微愣住了。   今天难得出了太阳,陆赢川嘴角微微上扬着,太阳光照在他脸上柔化了他冰冷的五官与气质。   不远处的李管家见此场景,忍不住举起相机悄悄拍了一张。   拍完他满意的看了一眼相机里的一家四口,两个小的蹦蹦跳跳,而舒远则满眼爱意看着陆赢川。   这样的一双人竟因误会错过了四年真真是可惜了。   恐龙乐园的恐龙做得很好,并不像其他地方那样只是站在原地,而是会走,只是走姿看上去有些僵硬,音效倒是没得说,不过对于孩子来说已经是很好的体验了,值得这一千块钱一张门票了。   他们逛了一早上只逛了半个园区,中午的时候他们找了个允许野餐的地方铺好野餐垫准备吃东西时尧年看见有卖冰淇淋的,就要求舒远给买。   舒远不肯就去磨陆赢川,陆赢川又看舒远。   看着这几父子舒远有些好笑,掏出钱道准备带他去买,尧年却说自己大了,自己能买。   左右相隔不过五米,附近也都有便装的保镖,舒远就放心的让他去了。   结果没几下那边就突然传来了尧年的哭声。 第139章 还是要离开   舒远顿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陆赢川已经过去了。   他冲过去,发现年年手里面拿着两个空了的脆筒,两个冰淇淋球滚落在地上,陆赢川见状松了一口气,本以为只是冰淇淋掉了伤心,打算过去哄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一把将尧年推在地上。   “你把我衣服碰脏了!”   陆赢川眼神一凛,走过去把尧年抱了起来,牵起了他的小手,手掌心已经擦破了皮出了血,见陆赢川来了他撇着嘴巴委屈的叫着爹地。   他拍了拍尧年的脑袋,然后看了一眼那孩子的衣服,上面确实有冰淇淋的痕迹。   轻声问尧年:   “是不是你弄的?”   尧年埋头在陆赢川的脖子里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陆赢川以为事情就这样,把尧年放在地上,对尧年道:   “年年乖,是你先做错了,得跟哥哥道个歉。”   尧年抓着衣角,站在原地不肯说话。   陆赢川还在试图教育孩子,这时一个年长一些的奶奶看不过去,见一奶孩子被教育,就道:   “不是孩子的错,是这男孩插队,自己往孩子身上撞的。”   陆赢川一顿又问了尧年,这才点了点头,他有些好笑,道:   “那你自己去跟小哥哥说是他自己插队,不是你的错,请他给你道歉爹地再带你擦药,好不好?”   这是孩子之间的事情,陆赢川虽然宠爱孩子但是能孩子解决的小矛盾他很支持孩子自己去解决,男孩子受一点点伤没什么关系。   比那个十岁的孩子小了差不多半个身体的尧年走到他面前,还没说话呢那孩子反而哭了起来。   这一下反而把尧年弄蒙了,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哥哥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爹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就在此时对方的家长闻声赶来,对方是个长相肥胖的女人,一上来就抱着自己孩子问怎么了。   那孩子就只是指着陆赢川和小尧年:   “奶奶——他们欺负我!!!”   陆赢川见那妇人扬起巴掌要去打尧年的时候连忙走过去抓住她即将落在孩子身上都手:   “这位夫人,你还没理解清楚状况怎么就轻易打人?”   那妇人回头看了一眼陆赢川,对方身材高大模样完美得挑不出毛病来,愣了足足几秒才反应过来,道:   “我孙子哭了就是你们的错,快给我孙子道歉!”   陆赢川拧起眉,他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讲理的人:   “是你孙子有错在先,他们都看见是他插了队。”   身边的人纷纷附和:   “就是啊,你一个大人了还没有人家四岁的奶娃娃懂事!”   “是你儿子先插队在先......”   身边的指责让妇女脸色一下就变了,拍着大腿就哭了起来:   “你们以多欺少,你们大人欺负我一个老人家算什么!!!”   很快妇人的儿子赶了过来,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更歪,一来就指着陆赢川的鼻子骂。   舒远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陆赢川被围在人群中间,面前两个身材魁莽的一家人在指着他骂。   而他则冷着脸看着,表情冷到了极点。   他心下有些好笑,挤开人群三言两语就搞清楚了什么情况,他走过去拍开那男人还要妇人的手,扬起手机道:   “我都录下来了,回头我就去要个监控然后剪辑一下发到网上,让他们来看看到底是谁欺负谁。”   现在网络信息发展得太厉害,屁大点事都能让大家看戏指责,然后你家八辈子的那些丑事都那能被网上那些人挖出来。   那两人显然也知道,闻言有些蔫了,舒远看了看那被他们护着的孩子,又道:   “孩子的错反而不让孩子去承担就算了,还要去错怪到其他人身上,你们家长是打算把孩子养成废物?”   那一个人被说得一愣一愣,稀里糊涂的对陆赢川还有孩子道了歉,等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他们已经走远了。   妇人气急了拍了一下自家孙子:“孬货!”   回到野餐垫上舒远给尧年擦药,孩子忘性大不一会就高高兴兴的跟着宴儿一起吃起了东西。   舒远看着陆赢川的侧脸,想到他被骂却不要知道怎么还嘴的模样有些好笑,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了笑意:   “你这个嘴怎么谈生意?”   陆赢川正过脸看了一眼舒远,他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让他愣了一下,他摸了摸鼻子道:   “生意也没人哭着和我说话啊。”   舒远摇了摇头,用筷子夹了一个寿司下意识的给陆赢川递过去,这一举动让两个人都愣住了。   就在陆赢川张嘴要吃的时候舒远突然脸色一红把筷子折回把寿司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这一幕让两个孩子看见了,尧年撇嘴自己夹了一筷子无骨鸡爪去给陆赢川:   “爸爸小气,爹地吃乖宝宝的。”   陆赢川看了一眼舒远“嗯”了一声:“爸爸小气。”   舒远顿了一下连着把两个寿司塞到陆赢川嘴里,笑骂道:   “撑死你。”   下午的半个恐龙乐园根本就没能逛完,两个孩子吃完了就一直喊累,两人一人一个抱一个逛了一会就回去了。   两人因为这个今天的事情明显亲近了不少,那搁在两人之间的隔阂似乎消散了一些。   用完晚饭,尧年就跟一个小小和事佬一般,非要陆赢川和舒远给他们洗澡。   不知道是不是陆赢川的加入尧年格外的兴奋,扑腾几下把两人的衣服全部打湿了。   好在Z市有暖气,这要是在江南就都该感冒了。   想到陆赢川的身体还没有好全,舒远拍了拍尧年的屁股,故意沉声道:   “再这样就自己洗。”   尧年嬉皮笑脸,赤裸裸爬上陆赢川的身上去:   “爹地爸爸欺负我!”   舒远气极反笑舀一瓢水泼过去,结果尧年更来劲儿了,一时间浴室里全是水声。   父子四人瞬间湿漉漉的了这个澡整整洗了一个多小时。   收拾完出来,陆赢川给他们吻安,准备回屋睡觉的时候,尧年突然爬了起来:   “爹地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睡呢?乖宝宝小不占地方的。”   孩子满脸期翼,陆赢川不忍面对,他看了一眼舒远见他也僵住了,他垂下眼睑,道:   “因为......”   “一起吧!”舒远突然喊道。   陆赢川瞳孔猛地张了一下,不敢置信的妄想舒远,后者也没想到自己能这样说出来,道:   “孩子很期待能和你一起睡觉。”   幸福来得太突然,陆赢川浑身僵硬,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何止孩子期待,这一件事他想了接近五年。   舒远看着陆赢川的侧脸也摸不准他到底怎么想的,他回来到现在半个多月了,陆赢川除了今天其他时间不直不热络。   他不确定他能不能答应。   过了一会陆赢川才点了点头:“好。”   尧年小小的胸口长长吐出一口气,眉开眼笑的过去扑倒陆赢川身上闹了许久,就连情绪内敛的宴清也和他闹成了一团。   等孩子彻底睡下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十一点过。   舒远给他们挪好被子,道:   “他们很高兴。”我也是。   说完看到陆赢川就要穿着假肢一起睡,舒远一顿:“不脱吗?”   陆赢川摇了摇头,他不愿意在舒远面前展露这丑陋的一面。   舒远还想说什么,可到底没有说,而是关了灯躺了下去。   屋外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送进了屋里,身边传来孩子还有舒远浅浅的呼吸声,这是四年以来陆赢川第一次感到安心与困倦,第一次不借助安眠药也能入睡。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陆赢川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他一顿爬了起来,残肢因为一晚上不透气而酸胀不已。   他没去打理,听到花园里孩子们的笑声,他走到落地窗前就看到雪白的萨摩在泥里滚了一身泥。   陆赢川看着这一幕,下楼拿了一杯咖啡,也不去打扰就看着两个孩子和狗闹成一团。   李管家走到他身边,笑着道:   “开心已经十岁了,这几年它也一直郁郁寡欢。”   说完他看陆赢川一眼,道:“最近恢复了很多活力。”   陆赢川嘴角微微扬着“嗯”了一声:“舒远呢?”   “在做玩偶呢。”   陆赢川点了点头,伸手就够得着的感觉让他感到满足,多希望就这样一直下去啊。   他搬来一张椅子懒懒的坐上去,看着孩子们玩,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风风火火的高跟靴声,他回过头入眼的是一身红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脸颊就被吻了一下。   舒远本来要下楼梯见状忙闪进房间里关上了门,胸口一阵疼痛,他伸出手按压在上面好缓解一丝疼痛。   他低着头看着鞋尖,怪不得他回来了他态度那么冷漠,那个高挑的女人就是原因么?   而此时此刻的楼下陆赢川擦了擦脸,道:   “你怎么回来了?”   曲婷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道:   “听说你两个儿子回来我来看看,顺便把陆麟给送回来。”   说到陆麟曲婷神色微微凝重:   “你打算怎么处理陆麟?”   陆赢川揉了揉眉头:“等他们走了之后我就把陆麟带在身边养。”   曲婷愣了一下,拧着眉:   “舒远还要走?”   陆赢川闭上眼睛,轻声应了一声,要不是曲婷回国提醒了他,他都差一点忘记了舒远还是要离开的。 第140章 舒远,别走   曲婷本来还想去和两个小侄子玩一会的,结果曲蓉蓉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说有急事,她站起来拍了拍陆赢川的肩膀,道:   “没事,你还有姐姐在。”   说完她风风火火就又离开,走到门口从包里拿出两把车钥匙丢在桌子上,道:   “这是给小侄子们的见面礼。”   陆赢川看了一眼,眉头一条居然是两辆法拉利,麦克真的是由了她乱来。   他走过去把车钥匙让李管家收了起来,等舒远走的时候一并拿给他。   想到这个陆赢川的心口微疼,抿了抿唇上楼打算去和舒远待着,能多待一会就待一会。   他走到门边,却看到舒远站在阳台上嘴角微微勾着,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突然笑开了,笑容轻松而耀眼。   陆赢川僵了一下,收回手转身离开。   吃晚饭的时候两人之间刚好两天的气氛又降至冰点,从头到尾两人的视线都没有任何交流。   等舒远把饭吃了将孩子哄睡后,陆赢川轻轻敲响了房门,道:   “有时间么?聊聊。”   舒远顿了一下,下床给孩子挪好被子,然后走出去光上门,道:   “怎么了?”   “去书房。”   陆赢川把书房的门打开,舒远却不知道想到什么,道:   “有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陆赢川清楚他的意思,心中苦涩:   “舒远,我知道文件不是你拿的......对不起。”   空旷的走廊里安静得能沉出水来,这段尘封已久的过去对两人来说都是一种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远道:   “过去了就过去了,不重要了。”   这一句话让陆赢川的脸色微微泛白,他指尖攥紧,是因为不在乎所以才不重要了么?   舒远不肯进书房,陆赢川只好在走廊上说了。   他垂眸看着舒远掉在耳边的一缕头发,忍下胸口的不适道:   “舒远,我已经没事了,你可以离开了,对于我这条腿你不用愧疚,我以后也绝对会好好吃饭睡觉,放心吧。”   舒远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你让我走?!”   陆赢川把他的不敢置信解读成了惊喜,心脏刺痛,哑声道:   “嗯。”   舒远刚想问为什么,可是才发现这个问题问出来实在是太蠢了。   回来Z市是周霄的意思并不是陆赢川的意思,所以自然是要离开的。   是他走进了一个陆赢川还喜欢的他的假象里,傻乎乎的下定决心丢下满心满眼喜欢自己的祁枫,再一次鼓起勇气回到他身边,结果却是如此可笑。   他眼眶有些湿润,也不怪陆赢川,是他蠢,这么多天陆赢川对他也是一直不冷不热,并没有说出要留他在身边的话,是他自己脑补了一大堆。   还有今天的女人......   舒远的心口刺痛,想到自己的自作多情瞬间觉得无地自容,他收回目光:   “我知道了。”   说完他转身走进了房间里,上床抱着两个孩子,借着月光看着他们恬静的小脸愧疚不已,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道:   “你们会不会也很失望啊......”   陆赢川看着面前禁闭的大门,想到刚才舒远快哭了的表情心口直拧着疼,他难道不是应该感到高兴么?   他站在门外神色无措,伸出手打算敲门,正要敲门时他犹豫了,把舒远叫出来说什么?问他为什么这幅表情还是求他别走?   不管是哪一种都觉得不切实际。   陆赢川站在门外许久,最终还是缓缓地把手放了下来,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又怕睡不好明天脸色不好舒远担心,于是从抽屉里拿出安眠药用量比平时多了一倍。   他这一睡睡到了中午,醒来的时候只看到心急如焚的李管家在他床边边走边叹气。   陆赢川顿了一下爬起来揉了揉眉头,问道:   “怎么了?”   “我的少爷诶!”李管家赶紧把衣服放到陆赢川床边,“舒少爷今天早上带着两个小小少爷拖着行李箱走了,您快去追吧!”   陆赢川猛地清醒,拿着衣服往身上套,刚套上去他的动作就缓了下来。   李管家见他磨蹭也顾不上主仆有别:   “都这时候您还有心思放空什么呢?!”   他把外套脱下,道:   “不用了,你出去吧。”   李管家还想说什么,结果看到陆赢川的脸色才叹了一口气,明明那么相爱非要搞来搞去,也不知道这两口子到底在折腾些什么,难道这是新一代的情qu?是他老了,看不懂了!   陆赢川坐回床沿边,点了一根烟放在手中也不抽,只是看着发呆。   他想着可能会再呆几天,没想到他居然那么想离开,再见也不说就走了。   突然院子里一阵犬吠,陆赢川走到阳台上看到开心叼着飞盘放在地上,狂吠着呼唤小主人。   陆赢川看着开心,眼眶酸涩,它也很喜欢两个孩子,孩子来了之后热闹了两个多星期,突然走了它估计也不适应。   早知道舒远走那么快他就再晚几天再说身体好算了。   要是有的话早知道舒远后来对他那么重要,在遇见他的时候就对他还一些,早知道的话他就可以不去误会他,他们也不会错过四年而后错过一辈子。   可惜没有早知道,陆赢川把烟头掐灭,已经到了锻炼的时间,他已经答应了舒远好好锻炼好好吃饭和休息了。   吃饭和锻炼没问题,就是休息对他来说还太难了,这么久以来除了睡在舒远身边那一晚之外其他时间都得借住安眠药才能睡下。   ......   周霄和云筝走进院子里看到蔫巴巴的开心吹了个口哨,开心甩了甩尾巴没扑过去。   周霄嗤一声:“有其主就有其狗!不理人的样子跟你爸一个德性!”   云筝笑:“好端端的骂陆总做什么?”   周霄把云筝围巾上的头发拿掉,道:   “我可没点他名儿。”   周霄知道陆赢川家的秘密,直接输入就进去了,懒洋洋的冲客厅里喊道:   “年年宴儿,快来接我——”   结果没等来两个小萝卜丁反而叫来了老萝卜丁。   李管家看到周霄就跟看到救命稻草一般,走过去连忙道:   “周少爷,您快去劝劝我家少爷吧,舒少爷走了都不知道追!”   周霄和云筝互看了一眼,周霄咬牙切齿:   “又他妈被他玩脱了?”   他不容易把舒远叫回来,结果人又被气跑了,周霄气势汹汹的准备上楼,云筝拉着他:   “你别打架,我去说吧。”   周霄的火被完美压了下来,道:“辛苦宝贝儿了!”   云筝看了一眼李管家,小脸一红,伸手拍了一下周霄然后道:   “他在哪儿?”   李管家道:“跟我来。”   到训练室的时候陆赢川光着背在做引体向上,肩胛骨伴随着他的动作起伏,身上每一个线条都像艺术家用刀镌刻出来的一般完美得找不到形容词。   云筝不禁看愣,周霄啧了一声捂住他的眼睛低声警告道:   “看一眼加一次。”   云筝无奈叹气:“瞎吃什么醋?”   周霄冷哼,喊道:   “陆二,把衣服穿上!”   陆赢川回头看了一眼,又接着做了两下满了三百才下来把衣服套上,微微喘着气站在原地。   周霄这才移开手:“我欠你钱了?摆什么臭脸!”   陆赢川做到椅子上喝了一小口水,道:“什么事?”   周霄带着云筝走过去,云筝忍压下对陆赢川脸庞的赞叹,正色道:   “你把小远气走了?”   陆赢川顿了一下,垂下眼睑不说话。   周霄伸脚踢了他一下:“我媳妇儿跟你说话!”   陆赢川抿唇,好一会才道:   “我已经让他回去了。”   云筝顿了一下,舒远来的时候和他说过了他已经和祁枫分手了,房子什么的也找人转租了,拧眉:   “你让他回哪里?”   陆赢川深吸一口气,并不太愿意谈这个事情,可是这两人确实为他操心了许多事情,就道:   “回江南,和祁枫结婚。”   这两个字吐出来他的胸口就仿佛被人用刀割着疼。   云筝傻眼了,怎么都没想到陆赢川会给他这个回答:   “江南的房子他不是已经退了吗?而且小远已经和祁枫分手了......他没和你说?”   陆赢川闻言猛地抬起头,站了起来:   “他已经和祁枫分手了?!!!”   云筝忙不地点点头:“是啊,回Z市的路上他亲口告诉我的,你不知道?”   陆赢川知道才有鬼了,嘟囔道:   “我一直以为他是因为孩子和你们才回来,迟早还要回去的,所以昨天晚上就叫他回江南了......”   云筝倒吸一口凉气,要不是他和周霄来这两个人一直都在错过啊!   陆赢川猛地想到昨天晚上舒远听到自己叫他离开时的模样,怪不得眼里没有开心反而像是快哭了。   他心一慌,抓起外套往外冲。   司机的油门已经踩到了低陆赢川依旧觉得慢,他掏出手机拨了舒远的号码,电话响了但是没人接听。   他又连着打了几遍,舒远才终于接听。   陆赢川见接通,双眼通红,声音低沉而迫切道:   “舒远,我还没好你不许走!” 第141章 和好   舒远那边正在叫登机,接了陆赢川的电话后他愣在原地,他的声音大,两孩子也听到了。   他偏头看了一眼两个孩子,尧年拉了拉舒远的衣角,眨巴眨巴眼睛:   “爸爸,爹地让你不要走,我们还要走吗?”   舒远看着手机,垂下眼睑,道:   “乖宝宝舍得爹地吗?”   尧年摇了摇头:   “年年想和爸爸爹地一起,宴儿只要有爹地其他的都可以。”   舒远揉了揉他们的脑袋:“那我们等一等爹地。”   他刚才听到了引擎声,知道陆赢川在车上,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不管是什么他都不想就这样离开。   四十几分钟后,他看到了陆赢川的身影,他穿了一身运动服,外面套着一件长款大衣,他走得很快,右腿走姿依旧不算自然。   可他似乎顾不上,脸色焦急煞白,额头上的碎发伴随着他的走的微微动,五官俊美得让人纷纷侧目。   陆赢川没看到舒远,眼底的希望慢慢的落了下去,他还是来晚了,就在他要买机票的时候司机先看到从柱子里出来的父子三人,激动的跳了起来,道:   “陆总,在那!在那!”   陆赢川一回头,就看到舒远,一瞬间四年以来苦苦压抑的痛苦瞬间奔涌而出,鼓起勇气再见面到截肢到亲眼看着他被人求婚,他的痛苦压抑了太久,终于找到了突破点,眼泪就这样掉了出来。   他看着舒远,嘴唇颤抖着,顾不上这里是人来人往的机场,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在往下掉。   他差一点,就差一点儿就又错过了舒远。   尧年看见陆赢川,抬起小脸看了一眼舒远,道:   “爸爸,爹地在哭。”   “嗯。”舒远的声音也颤抖着,眼眶红得不像样子。   似乎所有事情在这一瞬间都不需要解释了,他们爱了十年闹了十年,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才确定对方是对的人,十年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但是好在还不算太晚。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远没忍住,最后几步路又朝陆赢川走了过去,站在他眼前,哑声道:   “你是来接我的还是来赶我的?”   陆赢川伸出手把他死死的锁进怀里:“我错了......”   高大的男人将脑袋抵在舒远的肩膀里,声音沙哑而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的人围得越来越多,舒远微微拍了一下陆赢川:   “留一些回家再哭。”   陆赢川嗯了一声弯腰抱起宴儿,宴儿不肯张手要舒远,倒是尧年手脚利落的爬上到陆赢川的身上。   伸出软乎乎的小手擦了擦陆赢川的脸,然后吧唧亲了一口,悄悄的在陆赢川的耳边奶里奶气的道:   “爸爸昨天晚上亲了宝宝一口,现在宝宝亲一口爹地,就算是爸爸亲了爹地,好不好?”   陆赢川听着孩子的话,心脏又算又暖。   年年趴在陆赢川肩膀上,小只小脚晃着:   “你别怪爸爸不自己亲你,人太多了爸爸会害羞的。”   陆赢川颤声嗯了一声,他何德何能这一辈子能有这么爱他的爱人还要两个这么好的孩子。   想到这两个孩子差点在四年前离开,心脏就仿佛被人用手拧紧了一般,光是想想都觉得疼。   幸好一切都过去了。   回到香山的时候陆赢川牵着舒远,两个孩子被司机一手一个抱进了屋子里。   一下地尧年回来事儿,蹦蹦跳跳去抱李管家,抱完李管家又去抱周霄最后窝在云筝的怀里,颤着云筝教他唱歌。   周霄看到舒远被追回了松了一口气,然后笑骂道:   “你家这个臭小子一回来就占着我老婆,怎么算?”   云筝伸脚踢了一下周霄,然后连忙对尧年道:   “叔叔年年,年年不听他的。”   年年笑嘻嘻:   “我知道,大叔叔只是吃年年的醋。”   陆赢川把宴儿放下,示意他过去一起玩,但是宴儿沉稳,他无视眼巴巴的周霄走到小书架边拿了一本故事书放在周霄面前。   周霄见状还算有一丝慰藉,翻开给他讲了起来。   陆赢川见孩子玩得好,拉着舒远径直上了楼。   李管家见他们上楼,笑弯了眼睛,拦下正在端着药要送去给陆赢川的女佣:   “晚些我去送。”   一进房间,陆赢川就把舒远压在门板上亲。   他的亲吻毫无章法,纯粹就是在咬舒远。   舒远一开始还想把陆赢川推开,可几次之后发现只是在做无用功,任由他去了。   陆赢川只是在吻他,什么都没有做。   一吻毕,陆赢川将脑袋抵在他肩膀上喘着粗气。   舒远无奈:   “被赶的是我,怎么你比我还要委屈?”   陆赢川久久未说话,好一会才哑声道:   “我以为......你还和祁枫在一起,昨天我看到了你们在接电话,你很开心。”   舒远惊讶了:   “我从来没和他打过电话,都是孩子们和他打,昨天我是和云筝聊天。”   陆赢川闷声嗯了一声。   舒远听到他的声音,微微叹了一口浴盐读.加气:   “你别光说我,那昨天和你接吻的女人是谁?”   陆赢川伸手啪的打开灯:   “什么?”   舒远别开眼睛,哭过的陆赢川眼睛红着,好看得让人产生了摧残欲:   “还不承认?”   陆赢川猛地想到什么,揉了揉眉头:   “那是我表姐,在M国生活,那是她的习惯,你看到了为什么不和我说?”   舒远顿了一下:“那你看到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一时间两个人之间都沉默着,他们两个在沟通这一块问题太大了。   以前是一个想说一个不爱听,现在索性是两个都闷着。   舒远神色严肃:   “陆赢川,如果我们两个以后想要好好在一起,就学会张开嘴巴,行不?”   陆赢川应了一声。   “别光嗯,”舒远急了,“这很严肃。”   “我在想,明天我们两个去领证吧。”陆赢川道。   舒远没想到他突然说到这个,思维掉线没跟上,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道:   “我现在说的是另外一件事,别扯开话题。”   陆赢川抿唇:“这件事情重要。”   舒远有些火大,啧了一声:   “你怎么回事?我在说我们之间最根本的问题,你能不能好好听?”   舒远鲜少发火,陆赢川也不恼,只是站在原地不说话。   没得到反应舒远更气:“又不说话!我很不喜欢你这一点!”   闻言陆赢川指尖攥紧,薄唇轻启道:   “我有没有在做梦?”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这一天仿佛在梦里一般,这样的梦他做了太多次,每次在梦里他都欣喜若狂,可醒来的却依旧只是清冷的房子。   他怕这一次也是在做梦。   舒远转过身看陆赢川,他的双眼微微泛着迷茫,带着一股子惊慌,让他看了心疼。   一时间所有火气都被他这样的眼神给浇灭,他伸出手牵住陆赢川的手,轻声道:   “没有。”   陆赢川眼睑轻颤,舒远见了调侃道:   “怎么?你要把在机场没哭完的眼泪继续哭出来?”   陆赢川一僵,摇了摇头,他把舒远抱起来放在床上,自己取下脖子上的项链,把项链上穿着的戒指取了下来,道:   “舒远,我们结婚,我以后有什么都告诉你,你说什么我都信,好不好?”   陆赢川半跪在地板上,仰着头看着舒远,这是第一次他仰头看舒远,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舒远的手被他牵着,看着他手中的戒指,有些惊讶,惊讶他居然还留着,自己的那一枚他已经冲进了马桶里不知所踪。   过了一会环视了一周,调笑道:   “人家祁枫求婚还有花还有一桌子饭菜,你就这样啊?什么都没有我不想和你结婚,我回去和祁枫结吧,他浪漫。”   不想他本想活跃气氛的话却让陆赢川一瞬间苍白了脸色,他才猛地想到什么,暗暗掌嘴,连忙道:   “结!结结!马上结!明天就去领证儿!”   陆赢川摇头:“你说得对,我不能就这样。”   说完就要站起来,舒远连忙勾着他的脖子,自己抓过戒指往手上套。   陆赢川愣了一下,喃喃道:“还没买花......”   “你已经买过了,”舒远凑过去在他嘴唇上摩挲了一会,想到那时候陆赢川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他觉得难过,或许那个时候陆赢川也在心底给他求过婚了吧,不然又怎么会买花,“听你的,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他们没有说太多解释的话,对于一切都心知肚明,未来还有更大的风雨,但是这一次他们都会一起去面对去解决。   两人在房间腻歪了一会,下楼的时候看到宴儿小脸呆滞的缩在沙发上,看模样快哭了出来。   舒远一愣,连忙走过去问怎么了,云筝脸色不虞,而周霄的耳朵不正常的红肿着显然被拧过。   过了几秒,云筝深吸一口气,带着歉意咬牙道:   “小远对不起啊,周霄把童话故事改编成了鬼故事给孩子讲。”   周霄啧了一声:“抱歉。”   舒远拍了拍宴儿,对着周霄无奈道:   “你可真是个好叔叔。”   周霄耸肩,眼尖的看到舒远手上的戒指,挑眉:   “他动作倒是挺快。” 第142章 吓到你了吗?   舒远笑笑不说话,快吗?十年真的不算快了。   晚饭时周霄夫夫两人留下吃了饭,离开的时候云筝恋恋不舍,无奈周霄催得厉害,只能抱着两个孩子亲了又亲才离开。   舒远带着孩子送他们,等两人走后,他才偏头对陆赢川道:   “他们不打算再要孩子吗?”毕竟周霄的身家代孕一个十分容易。   陆赢川揽着他,道:   “云筝不肯要。”   舒远顿了一下,倒也能理解,第一个孩子刚出生就离开确实对他来说或许也是一件恶梦。   现在他光是想想生两个孩子那个晚上,依旧会觉得不舒服。   回到屋里尧年和宴儿昏昏欲睡,早上起得早,又玩儿了一天,这会不到九点就困得不行了。   舒远没带他们洗澡,给换上睡衣就塞到被子里了。   他自然而然的住到陆赢川的房间去,他向来如此,只要打开心结他比谁都放得开。   舒远拿着睡衣走进浴室洗澡,衣服快脱完了才想起没拿裤子,这才套上浴袍打开门打算拿内裤。   结果就看到陆赢川在吃药。   陆赢川没想到舒远会突然出来,吓了一跳呛到了,脸色涨得通红。   舒远愣了一下连忙过去给他顺气,余光看见桌子上的药僵了一下,等陆赢川好一些他拿过药瓶,震惊的看向陆赢川:   “你在吃安眠药?!”   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一直注意着陆赢川的睡眠与各个方面,都很正常,所以他说好了的时候他丝毫没有怀疑。   现在看来,陆赢川的那些问题根本就没有解决。   见舒远深色凝重,陆赢川一下就紧张了起来,把药拿过来丢进垃圾桶里,抿唇道:   “只是偶尔会吃,你别气。”   舒远头痛欲裂,新了陆赢川这个话他才有问题了:   “吃了多久了?”   陆赢川本来还想撒谎,可触到舒远的眼神之后微微垂下眼睑,道:   “半个多月而已。”   这么一说舒远就明白了,陆赢川之前是抱着自己只是过来等他好了就离开,不愿意让自己为难所以才会吃药制造一切正常的假象。   一时间又心疼又生气,他牵住陆赢川的手,轻声道:   “别吃了,你好或不好我都不走了。”   陆赢川眸色微暗,应了一声。   其实只要舒远躺在他身边他就能睡下,踏实安心,今天会吃只是怕自己半夜会幻肢痛,会吓到舒远。   睡前陆赢川坐在床边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不打算取假肢,舒远眼尖关掉吹风机走了过去,跨坐在陆赢川的腿上,道:   “陆赢川,我想看。”   陆赢川一僵,把舒远往上抽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   “没怎么好看的。”   “给我看看,”舒远坚持着,说着伸手揉了揉陆赢川的耳垂,看到他的耳垂开始红才又恳求,“难道你藏一辈子吗?”   陆赢川抿唇:“不,但是不是现在。”   舒远抬起头:“为什么?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了?连这个都不让我看。”   陆赢川简直是怕了他了,他盯着舒远看了一会,叹了一口气:   “很丑。”   舒远不说话,起身蹲下了身子把陆赢川睡袍撩开看到了那一截跟左腿有所不同的假肢。   看着假肢与接受腔连接的位置,舒远心脏一颤,哪怕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亲眼看到还是觉得不忍心。   他伸出手沿着连接处的缝隙轻轻抚了一圈,感受到陆赢川浑身僵硬,他伸出手就要去去取假肢,手被陆赢川按住了,声音带着一丝颤意:   “舒远......”   舒远抬起头看着陆赢川,他眼底带着一丝丝抗拒与惶恐无助,舒远知道他在害怕什么,起身在他的薄唇轻轻吻了一下:   “不怕。”说完他重新蹲下把假肢给取了下来。   残肢接受空气那一刹那,陆赢川连忙拉过浴袍给遮挡住。   舒远不理他,扯开他苍白的手指,一点一点撩开浴袍,那一截残肢彻底映入眼帘。   只一眼他的眼眶便湿润了,他一开始以为就只是把小腿截了,实际上截的比他想象中高得多,已经不算小腿截肢了,而是大腿截肢。   截的一整个部位是从膝关节往上一点点,残肢因为戴了太久的假肢而泛着红,蜈蚣一般的缝合线盘旋在他的残肢末端,看上去有些恐怖。   舒远心脏巨颤,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了一下,陆赢川轻轻一缩,残肢微微抬了一下,最后慢慢的放了下来,喉间动了动:   “是不是很恶心?”   舒远眼泪掉了下来,他不恶心,他心疼,哑声道:   “疼不疼?”   陆赢川见他哭了,把他抄起来放在腿上,抱着他:   “不疼。”   舒远不说话,怎么可能不疼,又怎么会不疼。   几个月前他就坐着轮椅了的,他记得当时他还把尧年抱在了腿上,尧年顽皮还动来动去,想必那时候肯定不好受。   这就算了,更残忍的是他亲口说出不再见。   想到这舒远的心脏就疼得无法呼吸。   陆赢川揉了揉他的后脑手:“真的,不疼了。”   舒远不说话只是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道:   “你不是很聪明吗?你可是陆氏总裁,怎么舍得让自己吃那么大的亏?”   陆赢川顿了一下,许久之后轻声道:   “我聪明吗?舒远,如果我聪明又怎么会让你受到那么大的伤害又怎么会让我们错过接近五年,我时不时就在想,如果我不是陆赢川,如果我没有出生在陆家,你还会喜欢我吗?”   舒远把鼻涕眼泪在他身上糊了一身,闻言抬起头,看着陆赢川眼底的自卑,抿了抿唇:   “我们都很蠢不是么?我轻易就被利用,我们天生一对,至于你说的这些话,我没有办法去想象,你就是你,没有如果,你就是陆赢川,你在我心中完美。”   按理来说这样的话油嘴滑舌不可信,可是通过舒远的嘴里说出来他就觉得事情真的就像他说的一般。   他低声应了一声挨着舒远腻歪了一会,然后才把两个孩子扒拉开,然后睡下。   陆赢川本来睡得好好的,可半夜最担心的还是在半夜发生了,凌晨三点左右,右腿突然剧烈疼痛,尽管他已经吃了安眠药可却依旧疼醒了。   陆赢川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出声吵到舒远和孩子们。   幻肢疼痛来势汹汹,根本不容陆赢川思考的时间,他浑身冒冷汗。   浑身上下疼得厉害,千万只蚂蚁同时在啃咬一般。   口腔里被咬出了血腥味,他忍不住出了声,刚出声就咬紧了牙关,然后摸索着爬起来,拿过床头柜的拐杖,然后下了床,打开门悄悄走出房间。   到隔壁房间的时候他忍不住了,低吼一声,死死的握着残肢,恨不得一头撞晕过去。   舒远这边睡得迷迷糊糊,伸手往旁边一搭,摸到了一余温,一瞬间惊醒,连忙掀开被子,打开了灯。   房间里到处都没有陆赢川的身影,他心一慌打开门,突然听到了一声痛苦地低吟。   他一僵打开了客房,就看到陆赢川蜷缩在床上蜷缩着,浑身冷汗,额头上的碎发已经全部被冷汗浸湿。   脸色苍白得找不到一点儿血色,只是额头上的绿色的青筋格外的明显。   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病态美。   可舒远没心思去欣赏,他连忙扑过去抱住陆赢川的上半身,颤声道:   “陆赢川,你怎么了?”   陆赢川咬着牙,努力崩住不让自己的丑态浮现太多。   过了一会才道:   “幻肢疼......你回去,我自己等会就好。”   舒远哪里真能回去,跑去找了李管家,却得知幻肢疼毫无办法缓解,只能靠他缓过去。   舒远第一次陆赢川这种状态,一时间六神无主。   比这更糟糕的是陆赢川后半夜发起了烧,高烧不退。   天蒙蒙亮时才缓了下来,烧却没有退,叫来医生,医生看了之后说是身体太疼免疫细胞应激造成的高烧,中午就能退。   果然像医生说的一样,陆赢川的烧中午就退了。   陆赢川醒来的时候舒远正在床边看着他,他揉了揉眉,坐了起来,道:   “有没有吓到你?”   舒远摇了摇头,眼眶红得不像话:   “陆赢川......”   陆赢川闭上眼睛,哑声道:   “我一直尝试着去接受,我一直不后悔失去这条腿,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努力的去训练,努力让自己走得不那么难看,可是我发现是无用功......”   陆赢川的声音隐忍而痛苦,他向来不是情绪外露的人,这会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痛苦与脆弱毫无保留的展现在舒远面前。   舒远也是一晚上在查幻肢痛的缘由,他身上并没有病理问题,医生说就是心理,他始终没有接受自己失去一条腿的事实。   他伸出手牵住陆赢川,道:“可是陆赢川,我们才半年不到,我们慢慢来好不好?我陪你一起,陪你一起锻炼,我们每天多走一走,总会好起来的......”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昨天两人在机场拥抱的视频与照片在网上被疯传,陆氏集团掌权人是残疾人的事情掀起了轩然大波,而随之而来的就是有媒体发出文章说舒远破坏了陆赢川与林雁北的婚约...... 第143章 添个弟弟妹妹吧   一时间网上各种难听的话都能说出来,有人吵舒远,这一点儿舒远倒不在意,他忍不了的是他们说陆赢川。   那些人端起键盘,第一次有资格去评判他们这一辈都不能触及的人。   嫉妒以及羡慕让他们抓到陆赢川一点不是便犹如难民遇到天菜,恨不得大快朵颐。   ——看来陆氏集团的掌权人是个残疾人我就平衡了,果然有钱是要付出代价的。   ——活该,残得好。   ——看着他走路的模样我就觉得想吐,好恶心啊,真的有人愿意和残疾人在一起吗......   舒远看着这些评论,胸口气得生疼,他早就知道人心这种东西有好的自然也就有坏的。   只是第一次见到明明没有任何交集却能对人说出这般伤人的话出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网暴?!   舒远让李管家把家里的网断了,然后把陆赢川手机也锁了。   陆赢川本来就对他的腿不接受,要是知道世人恶意那么大,那他这个幻肢痛什么时候才能散去?   舒远光是查网上资料都觉得痛苦,不敢想象陆赢川是什么扛过每一次疼痛的。   他把家里里里外外能上网的都封了,尽了自己的能力去保护陆赢川,他看着床上的陆赢川,抿了抿唇走出房间掏出手机给了陆老爷子打电话。   “陆爷爷,赢川现在......您能帮忙把网上的东西下了么?”   舒远指尖微攥,他要是再有多一些权势,或许就能把陆赢川保护得更好一些了。   陆震并不为所动,似乎对这件事情不怎么担心,笑着道:   “小远,他是陆家继承人,这些对他造不成伤害,再说了那些问题该他自己走出来,该他保护你,别废这些心思,对了琴最近练得怎么样?”   舒远头疼,随便应付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他从以前向往的都是相互扶持的爱情,而不是一味的索取一味的躲着不出来面对风雨。   陆震这边和舒远挂了电话马上就打了陆赢川的手机,见关机又打了另外的手机。   陆赢川正杵着拐杖站起来,听到抽屉里工作机响了以后,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接下:   “爷爷。”   “小兔崽子,黛玉都比你强!”陆震恨铁不成钢,骂了一通之后,才缓了下来,道,“网上闹成一锅粥,你不打算看看?”   陆赢川拧着眉:“什么?”   陆震抚了一下胡子:   “去看看,我知道你不在乎他人评价,但是舒远不知道看上去还挺操心的,还来求我帮忙,谁的爱人谁自己去爱护。”   说完老爷子挂了电话,看了一眼书桌上的照片,眼底无限眷念,要是以前他也能有这样的觉悟又怎么会天人两隔......   舒远深吸了一口气,收拾好情绪回房间的时候看到陆赢川已经穿好假肢站在阳台边刷手机,手里夹着烟侧着脸也看不清他什么表情。   舒远这才反应到陆赢川不可能只有一部手机,心脏咯噔一下连忙跑过去,心里祈祷着他可千万别刷到那些视频和评论。   然而他走进一看手机的界面心沉道了谷底,陆赢川还是看到了。   他把陆赢川的手机拿过来锁上,然后又将烟掐了,看着陆赢川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汹涌的眼眸,有些心惊,伸出手环住他劲瘦的腰身:   “他们乱说的,我们不理他们的话。”   “为什么不理他们的话?”   舒远心道糟糕,要是陆赢川钻了牛角尖可怎么办。   就在此时他又听到陆赢川咬着牙道:   “你不是小三,我和雁北从来就没有在一起过。”   年少时那并没有说破的暧昧早就消散在了时间的海流里。   他真正表了白的说了在一起的从头到尾都只有舒远。   舒远愣了一下,松开他的腰身抬起头看着他,惊讶道:   “你不难过......他们那么说你?”   “要是换做之前我会生气,甚至会因为他们的话而感到自卑然后自暴自弃。”陆赢川低头看着舒远,眼底带着一丝丝伤痛。   镇远洪水那一次他以为这条腿差一点眼睁睁的看着舒远在自己眼前出事,回去之后他几乎夜夜噩梦萦绕,一度厌恶自己,那种痛苦他想起来都觉得窒息。   这就算了,他看到这条腿他就会想到两个孩子差点出事的事情,会想到舒远在他身边就会变坏的事......   说得懦弱一些,他那时候一度的想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赢川才平息眼底的情绪,缓缓地道:   “但那是之前,现在你回来了。”   之前的种种归根到底都只是怕舒远也是抱着与他们同样的想法,对他怜悯或者厌恶,他能清晰明了都知道他的想法,所以外界的说法对他并不会造成伤害。   “我在乎的只有你。”   舒远闻言才松下一口气,笑道: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按照狗血的剧情就又该陷入抑郁了。   话到嘴边他转了一下话头,道:   “既然我们都不在乎,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行,”陆赢川微微眯着眼睛,“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舒远有些无奈,这对他来说不算事,他又不是公众人物无所谓。   不过陆赢川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和舒远去了训练室,按照理疗师的指导开始了残肢训练与体能训练。   舒远就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给他递水。   体能训练了一会理疗师要求陆赢川把假肢脱了进行残肢力量的训练。   其实陆赢川这样的情况比起其他人来说会好很多,因为残肢还长,训练以及后期效果都比高位截肢的好太多。   听到要当着舒远的面取下假肢训练陆赢川一开始有些犹豫,但是看着舒远的眼神稍微抿了抿唇取了下来。   一开始还有些藏着掖着,后来索性不管了,就这样仍由他看着。   舒远坐在椅子上靠着陆赢川的模样,喉间微动。   他在家头发总是耷在额前,看上去很柔和,此时被汗水浸透里面一层贴在额头上,汗水顺着脸颊滑下锁骨隐入那胸膛里。   这幅画面让舒远不禁浮想联翩,视线最后落在陆赢川的残肢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身上突然浑身燥热了起来。   陆赢川这般模样,后期不好说但是现在必定是自己主导......   他五年没有亲近了,自己解决的次数少之又少,这段时间他和陆赢川亲密时又非常克制,毕竟年年还有宴儿就在身边。   现在看来他们该自己独立了。   舒远身上灼得厉害,放下水杯走了出去洗了一把脸,冷静好一会才回来。   回来都时候陆赢川正在休息,正在小口喝水,喉结因为吞咽的动作而上下浮动,看得人心痒痒。   更要命的是因为锻炼热,陆赢川已经把上衣脱了,宽肩窄腰,身上的肌肉线条清晰而流畅,舒远的火再一次上来了。   他再也压不住,拿着拐杖过去把陆赢川拉了起来。   陆赢川猛一下没反应过来腋下就被塞了拐杖。   紧接着就听到舒远就对着理疗师道:   “今天都训练就到这里。”   说完就牵着陆赢川走了出去。   陆赢川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也意识到了什么,呼吸瞬间重了起来。   五年很久了。   这么久他看着舒远都有想法,只是怕舒远抗拒,打算把感情再恢复恢复的......   回到房间之后两人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做,甚至都没有拥抱,只是眼神对视交缠在了一起,可感觉却比拥抱来得更强烈。   过了一会,舒远靠了过去:   “陆赢川,我们给年年还要宴儿添个弟弟妹妹吧。”   ............   舒远在上方,微微往后倒去用一只手去探陆赢川的残肢。   陆赢川感受他的动作,身体一僵。   舒远轻颤:   “陆赢川,没关系的。”   陆赢川僵着的身子慢慢缓了下来。   舒远见他不再抵触,将手触到残肢的时候感受到残肢处的肉很软,他心疼的抚了一下,或许是为了回应舒远残肢微微抬了一下,蹭得掌心很痒。   这一回应舒远感觉如潮水一般往外涌了出来,他瞳孔一空......   窗外的夕阳早就隐入山峦里,寒风呼啸着,两个孩子在走廊喊了好几次都被李管家带走了。   舒远听到了可是腰酸腿疼不想动,只是看着陆赢川的右腿想着自己别不是有什么怪癖,以前从来没发现有这样的行为啊......   直到他看到陆赢川起来看到他面无表情却带着一丝丝餍足的脸庞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为什么感觉这么强烈了。   反差感。   不得不说这一次从头到尾他主导的时间要多一些的。   舒远脸色爆红,拉高了被子。   陆赢川穿好假肢看到舒远的动作,眼神带着掩饰不住的爱意,走过去把他抱起来走进浴室里给他冲洗。   温热的水很舒服,洗着洗着他就睡了过去。   陆赢川抱他回床上,去把两个睡着了的孩子带了过来放进被子里,自己则走到书房去准备着手处理往上点事情。   “那么久远的事情还能被翻出来我不信是巧合,去查一查。”陆赢川握着手机,双眸冷得能掉出冰碴子,哪里还有面对舒远还有孩子的温情。 第144章 以后的年年月月   进接着陆赢川又打电话给远在M国的林雁北,他的失忆只维持半年就恢复了。   那之后便离开了Z国,也不再被热里纠缠。   接到电话时林雁北正在吃午饭,有些惊讶:“怎么了?”   陆赢川把事情大概给他说了一下,他顿了一下,道:   “好,我马上买飞机票回去。”   而后他又叫人准备了新闻发布会,而后才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看到躺在床上的父子三人心滑过一阵暖流,上床抱着舒远,后者马上就蹭了过了,迷迷糊糊问他去了哪里,边问边把陆赢川带了凉意的手往自己身上贴,想给他暖暖。   陆赢川怕冻着他,把手抽出来,伸手环住他。   舒远累得很,也不挣扎由着他去了。   等第二天舒远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下楼才得知两个孩子早去上了幼儿园,而陆赢川也去了公司。   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切,佣人把吃的拿了过来放在桌子上。   舒远揉着腰看着连屁都剥好了的橘子愣神,在这样下去他又该被陆赢川养懒了,大提琴最近都没有拉。   打算吃完东西去拉一会的,可实在不想动,两只手两条腿都走久了坐久了都不舒服。   陆赢川虽然没了半条腿,可战斗力却没有降多少,舒远记得最后他坐在陆赢川身上全部都是陆赢川在动。   光是想一想昨天的疯狂与热拉,舒远都觉得脸上很烫,心底最后的不安也在昨天那一场情事后彻底消散。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肚子,轻轻伸手抚了一下,希望别又马上有宝宝了,他还没亲热够,要是有了也没有关系,这一次他相信他和陆赢川一定会保护好他。   就在此时李管家打开电视把舒远叫了过去,让舒远坐着看。   李管家见舒远迷茫,忙道:   “少爷今天开新闻发布会呢。”   舒远愣了一下,瞬间就清楚了陆赢川想说什么,他连忙掏出手机给陆赢川发信息:   ——会不会对你公司有影响?   手机震动了一下舒远低头一看陆赢川很快就回了:   ——不会,李管家给你说了?   ——嗯。   紧接着对方没有马上回信息,但是却显示正在输入,过了许久一条信息发了过来,陆赢川说:   ——有没有生气?   舒远见这个问题有些好笑,感情犹豫了那么久就为了问这个,他直接拨了视频,对方很快就接下了。   舒远看到他坐得很端正,但是明显不是办公室,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了可能是在新闻发布会的后台,道:   “怎么会觉得我生气?”   “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开了新闻发布会。”陆赢川微微抿着唇。   舒远失笑:“这没什么好生气的,只要别给你造成困扰就行。”   陆赢川对他这个回答不满意,微微蹙眉,薄唇轻抿,想说什么但是却没有说。   刚好这时向秘书说记者和林雁北都到了。   陆赢川点头,跟舒远挂了电话。   没几分钟陆赢川就出现在了电视上,舒远往沙发上一靠,看着媒体面前的陆赢川,不禁感叹他未免也长得太好了,光是看一眼心脏都会加速。   十年了他这张脸舒远竟从未看腻过不管多久都会保持如初的心动。   面对媒体陆赢川不急不躁不管对方的问题有多刁钻陆赢川都会一一解释,音调淡漠,回答得完美无缺。   记者中突然有人问道:“陆赢川,网上传闻你的腿是不是出现了意外?还是只是扭到了?”   问题终于问到了今天的主要目的。   这个问题问出来在场的记者包括工作人员都屏着呼吸,虽然知道这个问题才是新闻发布会的中心,但是问出来之后还是会忐忑。   就在大家以为陆赢川会恼怒或者用更完美的话来解释的时候,他竟十分直白的说:   “没有意外,我右腿已经截肢。”   舒远听到他的回答心脏微微拧着疼,哪怕陆赢川说现在他不介意了,可舒远还是心疼,陆赢川在所有人心里都是天之骄子,可这样足以睥睨许多人的男人却向世人承认了他的残缺。   以后大家对他的形容里全部都带上了残疾或可惜之类的相关字眼。   媒体还想继续深问,却被向秘书举牌阻止,媒体没能再挖到其他的。   问题开始下一轮:“陆总,往上都在说您现在的爱人是小三,说你抛弃了林氏集团的独子林雁北,对吗?”   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大家都看到陆赢川整个人的周身温度有了明显的变化,淡漠的眼眸染上了凉意。   林雁北坐在他身边,伸手拍了他一下,站了起来,笑着道:   “各位,最近的传言让我实在困扰,我和陆总确实有在一起过,不过后来是和平分手,你们这样莫名其妙的就说我被绿了,要是有人觉得我魅力不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你们负责么?”   林雁北的半开玩笑的姿态回应缓和了几分气氛,陆赢川这会控制好了情绪,道:   “我爱人从来都不是小三,他本人并不想去与大家计较或澄清这些,但是我舍不得他受委屈,所以我希望大家能把网上的文章进行删除,且大媒体公司为此对我爱人做出一个明确道歉,如果今天之内我没有看到道歉,那么陆氏将开始着手处理。”   说完他站起来直接离了场。   舒远的心脏剧烈跳动的,虽然他说不介意可看到陆赢川能做到这个程度还是会感动。   不知道想到,他抓起大衣外套,拿起自己的卡对李管家道:   “我出去一趟。”   舒远出来直奔商场,选戒指。   陆赢川给他求婚,他也可以给陆赢川求婚啊。   商场里的戒指五花八门,舒远挑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喜欢的。   就在他打算换一家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对戒指,那一对戒指单独放在了一个精致的展柜里。   他走了过去,戒指的备注是‘你是我的救赎’戒指全银制作,图案很简单,就只有一个小小的太阳。   舒远看呆了,他不禁回想起十年前遇到陆赢川的时候,他的出现照亮了他前方的路,如果没有陆赢川,他或许会变成一滩烂泥。   或许会像蒋秀芝一样染上了艾滋病,或许会更惨。   他依稀记得不知道自己是林雁北替身前,他一直视陆赢川为他的太阳,不只那五年是太阳,这十年来一直都是。   在太阳被乌云隐没的五年里他的人生看似走上了正轨,可却也失去了生机。   他静静的望着那两枚戒指,柜员走了过来,道:   “先生您要买戒指吗?”   舒远回神点了点头,那柜员有些遗憾,道:   “这款戒指是定做的,只有这一对,您可以去看看其他款式的。”   舒远听到戒指是别人定做的,有些失望,难道有跟他产生了共鸣的戒指出现。   他恋恋不舍的看着戒指,可再喜欢也只能做罢,总不能强别人的。   舒远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婚戒店,就在他离开不久,一个身材高大可是五官漂亮到让人目不转睛的男人走了进来。   方才的接待舒远的柜员见戒指的主人来了,连忙迎上去道:   “陆先生您来了,你设计的这款戒指方才有人看上了呢。”   陆赢川顿了一下,他这个设计并不出彩,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并不符合现在大众的审美,想不到还有人喜欢。   他点头表示知道了,付了尾款之后陆赢川提着戒指走了出去。   刚出去就遇到了还想回来看戒指而折回来的舒远。   舒远见陆赢川在这,手里还提着婚戒袋子。   陆赢川同样也震惊舒远为什么在这里,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走过去牵起他的手:   “怎么出来了?”   舒远偏头看他,微微眯着眼:   “少给我转移注意力,买了什么?”   陆赢川顿了一下,道:   “回家看。”   “不行我等不了,”舒远说完伸手去拿,“我现在就要看。”   陆赢川见拦不住他,叹了一口气把戒指递给他:“你比我还不浪费。”   舒远打开袋子见是戒指盒,然后将戒指盒打开了,见竟是那两枚他看上的戒指,看了几秒他低声笑了起来。   陆赢川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笑,道:   “怎么了?”   舒远摇了摇头:“只是有时候觉得我们审美格外相像。”   陆赢川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嘴角微微勾了起来,轻声道:   “我还没有买花,要不你先假装看不到?”   舒远脸上笑容藏也藏不住,摇头:   “你什么时候做的?”   陆赢川道:   “一年前。”   那时候他想舒远想得厉害,就做了戒指就当给了自己一个精神寄托。   舒远顿了一下,陆赢川过去四年他从未触及,他这样擅长隐忍自虐,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把手中的戒指取下,这枚戒指承载了太多不愉快的记忆,该换了。   舒远从绒盒中取下小一号的戒指自己戴上了手指,然后趁陆赢川没反应过来,他取下另外一枚,牵起陆赢川的手将戒指套了进去,道:   “陆赢川,我不需要花,以后的年年月月你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浪漫。” 第145章 幕后人是黎封   两人回到别墅的时候两个孩子坐在饭桌子上晃荡着小腿吃着女佣给做的小蛋糕,见爸爸和爹地回来了,宴儿飞扑过去冲进舒远怀里,尧年则去找心爱的爹地。   宴儿拉着舒远把他带到椅子上,把自己没吃几口的蛋糕挖了一大勺给舒远,声音虽然软但是却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冷调:   “爸爸,吃。”   舒远笑道:“宴儿怎么不自己吃?不好吃吗?”   宴儿摇了摇头:“想留给爸爸吃。”   舒远张嘴吃了进去,揉了揉他的脑袋:“真乖。”   尧年见状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狼藉的盘子,好不容易找了一块挖过去递给陆赢川,笑眯眯的道:   “爹地吃!”   夫夫对视一眼笑了笑吃了进去。   一家四口就这样其乐融融过了半个月。   年关了陆赢川很忙,每天晚上回来都很晚了,等他忙完了舒和孩子们都已经睡了。   他洗漱完然后轻手轻脚的躺到舒远身边,没想到舒远却没睡,陆赢川一回来舒远就缠了上去。   一吻毕两人都气喘吁吁,陆赢川笑道:   “这么晚了还没睡?”   “想你了。”舒远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以及不容忽视的欲望。   陆赢川明白他的意思,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背:   “去隔壁。”   “不,等不了了。”舒远说完自己坐了上去。   陆赢川呼吸一窒,过了一会长舒一口气,深邃的眼眸一片制热,微微眯着眼睛:   “你是不是自己......”   舒远微微别开脸去点头,两人十指相扣:   “我自己弄了一会。”   这一句话刺激到了陆赢川,带着舒远下了地面,穿上了假肢,满屋子跑了个遍,疯狂点时候甚至走到了阳台。   放纵的代价就是舒远第二天感冒了。   时近年关天气越来越冷,陆赢川看着他擦鼻涕擦得通红的鼻尖有些自责。   舒远见了凑过去小声道:   “是我勾的你,很舒服。”   两人身后站着女佣,两个孩子在不远处和开心闹成一团,陆赢川没想到舒远那么胆大,耳尖因为他的话变得通红。   舒远见他脸红但是表情却不变有些好笑,莫名的可爱,他正想继续调戏却一阵猛咳。   陆赢川见他不舒服得紧,索性休息一天,没去公司在家陪着舒远,大事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小事手底下的人会自己解决。   上次新闻发布会让网上彻底闭了嘴,各大媒体公司也都发了道歉信,只是撒播出去的人似乎被人保护着,快查到了的时候就被阻止了。   陆赢川也不急,总会查出来的。   午时老宅那边来了人,让都到了大门口舒远和陆赢川才知道,什么都来不及准备,穿着睡衣把曲蓉蓉还有陆华陆爷爷迎进了屋。   曲蓉蓉把一些营养品放下左右环视了一圈然后拧着眉:   “就算在家衣着也要得体才行,蓬头垢面像什么样子。”   舒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或是比起她的珠光宝气确实是不大得体的,一时间有些无奈。   陆赢川正想反驳,舒远牵着他,阻止了。   曲蓉蓉又说了几句就去找小孙子玩儿去了。   舒远看着曲蓉蓉,在孩子面前她倒是有了奶奶的亲和感,他收回目光,对于曲蓉蓉他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以前的事他理解作为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关心,仅仅是理解,幸好陆赢川不跟他们住,不然他迟早得压抑坏。   曲蓉蓉规矩感太重了,说得直白一些就是端得太高了,哪怕他现在和陆赢川确定下来了,她都依旧居高临下的看着舒远。   舒远倒不介意这个,转身走进厨房给他们泡了茶,结果跑出来陆华喝了一口就拧着眉,觉得泡的时间掌控得不够好。   陆老爷子扫了他一眼,道:“你当这茶楼啊?”   陆华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   回去的时候曲蓉蓉抱着尧年,拧着眉道:   “舒远,你感冒了?”   舒远愣了一下点点头。   曲蓉蓉不赞成的看着他:“你这爸爸是怎么当的?感冒了孩子和你一起住,不怕传染吗?孩子我先带子等你好了再过去接。”   说完不等舒远反应过来带着孩子就往外走,尧年对着舒远摇手:   “爸爸,我要和奶奶去住几天,你过几天去接我和宴儿。”   舒远人都傻了,就连平时黏他的宴儿也没说什么很干脆的跟他摇手再见。   片刻之后他坐回去,既然孩子们想和奶奶就去,他也不能阻止他们祖孙之间的感情交流。   出了别墅宴儿抬头看曲蓉蓉:   “奶奶,我和年年和你住,我们就能有弟弟或妹妹了吗?”   宴儿迫切的想要一个弟弟妹妹,他明明比尧年沉稳却要叫他哥哥,他实在不理解。   只要再有弟弟妹妹那他就是哥哥了。   曲蓉蓉看着酷似陆赢川脸庞语.阎的两个孩子,神色温柔,捏了捏他们的小脸:   “对啊。”   两个孩子走了之后闹哄哄的别墅瞬间安静了下来,陆赢川抱着舒远:   “想他们我去接回来。”   舒远摇了摇头,道:   “没,只是突然有些不习惯,等过几天再去接吧。”   孩子不在两人越发肆无忌惮,陆赢川本来还想着舒远的身体不舒服不想太过火,可是舒远竟让整个别墅的女佣和李管家放了一天假,自己和陆赢川在家里胡闹。   从卧室到训练室再到客厅到书房。   舒远已经精疲力尽,趴在桌子上承受着,眼神看着落地窗看着陆赢川爱自己的模样。   脸上早就没有了平日里的冷漠,显现出来的是最原始的兽欲。   舒远咬着嘴唇,突然看到天空中飘起了雪,伸手抵住陆赢川的腹部,道:   “下雪了。”   陆赢川也看见了,抱舒远抱起来朝着落地窗走了过去,道:   “下雪了,明年的小苗苗会长得很好。”   等一切平静下来后舒远已经累得睡着了,陆赢川抚着他的腹部,虽然知道希望很小但是他还是想再要一个孩子。   没有能陪前三个孩子是他这辈子的遗憾,当然如果舒远不愿意都话他也没关系。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过去,舒远起几天的豺狼虎豹行为后几天就受不住了,可陆赢川却刚尝到甜头,一直缠着要。   短短一个星期他没裸露出来的皮肤没一处是好的,第八天的时候舒远彻底受不住了,红着眼尾:   “陆赢川!去把孩子接回来!芋沿。”   舒远瘫在床上,整整八天了他都没有去接孩子,他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爸爸。   午时孩子被接回来了。   舒远八天不见了,揉着酸痛的腰爬起来,看到两个穿得圆滚滚,去奶奶家明显白胖不少的俩小子被牵着走了进来。   远了舒远只知道尧年怀里抱了东西,走进了才发现他怀里抱的竟然是一只活物,一只......鹅。   说是鹅,其实看上去跟小鸭子差不多大,毛都还戴着鹅黄。   见到舒远,尧年兴奋的把自己都新伙伴捧到舒远面前,道:   “爸爸,这是花花!我的新朋友!”   舒远把他们抱起来亲了一口,然后才问道:   “谁给你的?”   “奶奶家里的姐姐啊!”   舒远问了一圈才知道是商场买鹅蛋送小鹅,女佣本以为让小少爷新鲜两天让他开心开心小孩子忘性大过两天就不记得了,结果尧年却喜欢得不得了,得了就不松手了,睡觉也要带着。   舒远也以为过两天就不新鲜了,可这孩子死轴,说啥都不撒手,没办法陆赢川只能带着小鹅去打了各种针才给带回来。   还差一周就到春节了,向助理把上次撒播出去的幕后人找了出来,竟然是江漾。   陆赢川眯起了眼睛,这个人在最乱的时候离开了,很多账都没有来得及算。   向助理道:   “陆总,替江漾兜着的人是黎氏集团的黎总。”   陆赢川嗯嗯一声,表示知道了。   江漾这几年在娱乐圈名气不小,短短四年就爬上了一线,都纷纷猜测后面是不是有人在推他,这个人居然就是黎封。   陆赢川冷笑了一声,道:   “去年江漾是不是醉驾撞人被压了下去?你找人把这个事情散播出去,闹得越大越好。”   向助理点头应下。   陆赢川挂了电话之后,坐在椅子上眼神深沉当初江漾伤害舒远的时候他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旧账新账都可以一起算了,还有黎封,捧谁不好偏偏捧了江漾......   这一出够江漾和黎封忙一段时间了,休想过一个好年。   离除夕夜只有几天了,街上还有香山都开始张灯结彩过年的氛围瞬间就起来了。   一家四口去买了年货,回来都时候陆老爷子来电话,让他们回老宅过年。   老爷子离家多年,今年回来了,陆家格外重视,往年平淡的形式今年也热闹了起来,所有陆家嫡系都得回去。   接到电话陆赢川没有应下,想也没想就拒绝:   “不了,我们在这边过。”   刚说完舒远就听到电话那边陆老爷爷都还没有说什么,陆华就怒了:   “你这个逆子!你敢不回来过年!”   舒远叹了一口气,取下他的手机道:   “爷爷,别听他的,我们回去过年。” 第146章 老宅的年夜饭   挂了电话之后陆赢川看着他抿着唇瓣:   “你要是不想去别勉强自己。”   舒远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你难道一辈子都不跟你父母来往吗?”   陆赢川沉默不语,他不能,但是他不想舒远不开心。   舒远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道:   “陆赢川,我选择继续和你在一起时,就已经做好了面对他们的准备。”   时间很快就到除夕夜了,他给两个孩子换上衣服收拾了一番之后就和陆赢川回了老宅。   两人刚到就看到老宅门口听了许多的的车,看样子其他的人都到了。   陆赢川牵着舒远,道:“进去之后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不管,交给我来处理。”   舒远见他如临劲敌一般所有倒刺都起来了有些好笑,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臂表示知道了。   舒远来老宅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每一次都遇到了事,实在没有心情观看老宅。   这一次他倒是看仔细了,半座山都是陆家的建筑,府邸每一处都尽显奢华,路上随处可见金丝楠木以及各种珍贵的植物,这里的任何一样东西带出去都能换不少钱。   果然是百年传承下来的大家族。   庞大的建筑不会说话,可乌泱泱的一大片看着极其的压迫感,光看着舒远都有些压抑。   两个孩子却没有感觉任何压力,蹦跳着进去找他们的奶奶。   尧年很会来事儿,一进去就掏出几个和舒远一起学做的小鹿玩偶塞到陆华还有曲蓉蓉怀里。   他给陆华的很随便,给曲蓉蓉的倒是十分精致,曲蓉蓉故意逗他为什么。   尧年一脸认真的道:“因为奶奶长得好看,年年更喜欢奶奶。”   一句话哄得曲蓉蓉眉开眼笑,轻轻点了点他的小脑袋:“就你鬼灵精怪。”   尧年很看脸这点是完全遗传了舒远,陆赢川模样向了曲蓉蓉五分,所以曲蓉蓉自然也是个大美人,哪怕不再年轻也依旧风韵犹存。   比起尧年的来事儿宴儿则平稳了许多,规规矩矩的拜礼,见太爷爷在和爷爷下棋,边走了过去,坐到陆震的身边看他们小棋。   陆华有时候故意逗他,让他下几个棋,本以为孩子不会下,结果他连下几步棋,陆华有些吃惊。   陆华和自己的父亲对视了一眼,重新摆棋然后引导了几局之后宴儿便已经能和陆华对弈了。   这孩子才四岁,心思竟如此缜密,比当初的陆赢川还要更聪明一些。   陆家的其他人看到两个孩子都纷纷吃惊,但是都提前接到了通知,并没有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不应该的话。   但是审视的视线却一直在舒远的身上徘徊着。   舒远如芒刺背的坐在沙发上,茶喝了一杯又一杯。   陆家的人未免也太多了,二十几人的视线在他身上扫着,是个人都要受不住了。   陆赢川突然站了起来,道:   “舒远,爷爷找你。”   舒远一听连忙站了起来,跟着陆赢川离开了表面看上去其乐融融但是却暗潮涌动的场所,走到陆老爷子身边。   这边比起正厅确实安静了许多,没有那么多女眷,只有几个陆家的叔伯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下棋。   见舒远过来了,陆震道:   “小远帮我倒杯茶。”   舒远闻言点点头,走到茶桌边行云流水的给老爷子沏了茶。   老爷子喝了一口微微眯起眼睛,然后道:   “有时间带宴儿去测一下智商。”   舒远应下,两人又围绕着孩子聊了一会。   聊着聊着就到了晚餐时间,饭桌上可能是大家都顾忌到了陆震这么多年才回来,所以今天晚上都表现得格外的融洽,并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仿佛真的只是一场家族聚会一般。   可舒远明白,这不过只是假象。   果然酒过三巡,有人便借着酒劲开始挑了事。   一个年级与舒远相差不多的女人抱着一个婴儿,微微笑道:   “赢川,那么多年不见你什么时候结婚都不给姐姐说一下。”   说话的人是陆赢川的堂姐,陆亚娜。   陆赢川脸色不变,给舒远夹了一筷子鱼肉,晾了一会陆亚娜,片刻之后才道:   “还没结,打算过完年,到时候娜姐准备好钱。”   杨亚娜恍然大悟,紧接着继续道:   “这样也好,不知道小远是哪家的小少爷,我们去了解了解到时候我们才能投其所好去送礼。”   陆赢川看也不看她:   “这些不牢娜姐费心。”   杨亚娜还想说什么,陆赢川扫了她一眼,然后问道:   “今天怎么不见姐夫来?”   此话一出杨亚娜脸色一变,谁不知道她老公最近出轨门闹得沸沸扬扬,见陆赢川反击了她只好讪讪的笑了笑不再说话。   杨亚娜只是打了头炮,果然接二连三的纷纷有人开始问了起来。   陆赢川脸色越来越沉,要不是舒远在压着他他就已经火了。   这时曲蓉蓉身边的妇人缓缓开了口,她是陆家唯一能和陆震平辈的老人,她扫了一眼舒远,道:   “哪个成为陆家的人不是身世显赫,这里再不济也都是书香门第,舒远,可你连最不济的书香门第都不是,这事传出去了陆氏脸面往哪里放?”   说完她端起燕窝喝了一口,接近九十岁的她不怒自威:   “舒远,我不否认你生了孩子有功,蓉儿能容你在赢川的身边就已经最大的宽待,但是留你在他身边不代表你就能成为陆家的人,所以陆氏集团总裁夫人的位置你得让出来给更匹配的人坐。”   说完对着曲蓉蓉道:   “蓉儿刚才我让你看的那几家千金如何?要是好的话年后我们就去谈一谈,谈好了让赢川完婚。”   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掀了陆赢川还有舒远面,甚至已经无视了舒远的存在。   曲蓉蓉看着陆赢川黑下去的脸色,尽管她认同老夫人的话,可她已经惹怒过陆赢川,这会心里也没底。   她犹豫了一下,道:   “结婚也只是走个过场让陆家多一个助力而已,你们私下依然还可以在一起。”   舒远突然噗嗤笑了出来,他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得开怀:   “我还想着第一次给大家留个好印象,现在看来不必了,我就这么说吧,我和陆赢川拉拉扯扯十年了,要是他想结婚早就结了,知道他为什么不结么?还以为这么多年你们总该看明白了,你们陆家少爷,非我不可啊。”   他虽然在笑着,可笑意却不达眼底,他愤怒,愤怒的不是他们嫌弃他身份低微,而是愤怒他们凭什么自作主张的想要去控制陆赢川的人生,就连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还想着一手包办,完全不听取他的意见,仿佛他只是一个打理陆氏这个庞然大物的工具一般。   说完他不去看他们的反应,而是偏头看着陆赢川,问道:   “陆赢川,说说?”   陆赢川给他倒了一杯水,看他喝下了之后深邃的眼神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老妇的身上:   “三奶奶,我陆赢川这辈子就认定了舒远一个人,证已经领了,而且我陆赢川不需要借住爱人的力量来帮助陆氏的扩大,这么些年以来陆氏的发展蒸蒸日上,并没有往下掉,所以爱人都身份背景对陆氏的影响并不大。”   陆赢川的声调本就冷,这会更是强硬得厉害,字字句句里并没有太多尖锐的话,可却每一个都在透着一股子警告:   “以后再让我听到让我去和其他女人结婚这种话,别怪我翻脸。”   舒远冷笑一声:   “在坐的各位长辈是打算让陆赢川吃软饭还是打算让陆氏吃软饭呐?”   一句话刻薄异常,所有人皆脸色一变。   陆华猛都拍了一下桌子:   “舒远!你有没有教养?怎么说话的!”   “事到如今我也不在乎什么教养不教养了,你们为老不尊倚老卖老还要求我有教养?”舒远呛了回去,“陆赢川是个人,不是工具,他想做什么选择做什么是他自己的选择,如果他现在跟我说他要和女人结婚我可以马上拍拍屁股走人,可是这些话不是他说的。”   顶着几位久居高位的长辈的眼神,舒远后备冒了一身冷汗,却还在强自镇定着。   撕开脸皮就撕开脸皮,反正他以后也不跟他们过,没什么大不了,他忍受不了陆赢川受委屈。   想到陆赢川过去每一年都要在饭桌上遭受好的坏的批斗,他心里就不痛快。   “够了!”陆老爷子拧着眉开口,本来闹哄哄的饭桌瞬间安静了下来,“几个长辈去欺负一个小我都替你们害臊。”   说完他喝了一口茶,缓缓地道:   “今天除夕,我给孩子准备了两份压岁钱。”   所有人都看向老爷子,这个压岁钱选择在餐桌上来说,那么想必不会是小钱。   果然片刻之后看见陆震从身后掏出两份文件,看见文件上的名字所有人脸色皆是一变,竟是股权转让书。   要知道陆老爷子在陆氏可是占了百分之十的股份,就算是陆赢川也才占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而已。   “我老了,这个股份也带不走,就送给我两个可爱的曾孙了,在他们未满十八岁之前,这个股份由他们父亲舒远进行管理和监护。” 第147章 不符合规矩   一句话所有人都哗然,陆老爷子这是摆明了的在给舒远撑腰,一句话让舒远瞬间变成了董事会里的人。   现在陆赢川还有陆华再加上舒远的股份加起来占了一大半陆氏的,本以为陆老爷子去后会把股份分了,结果没想到他居然给了舒远,这一下竟又是让陆赢川一人独大了。   旁边的跟陆华年纪差不多的中年男人脸色沉如水:   “老爷子,这恐怕不符合规矩吧?”   陆震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   “怎么不符合?两个孩子身上流着陆家的血,而舒远本人更是世界级演奏大赛的冠军前途不可度量,亦是我的徒弟,徒弟如子孙,这个身份交给陆家怎么都算是书香门第了吧?”   这已经不只是书香门第了,一瞬间舒远的地位已经可以和他们平起平坐了。   曲蓉蓉知道老爷子喜欢舒远,可没想到竟能喜欢到这种地步愿意把股份全部交给舒远。   她抿着唇,老爷子亲自开口了她也说不出反驳的话了。   曲蓉蓉本来就不满舒远的身世背景才会反对陆赢川同她在一起,这会有了一个较为不错的身份,她就没必要再去追究。   老爷子说完之后站了起来,道:   “我累了,回去休息,你们继续吃,小远来送我上去。”   舒远还在懵神,几秒后马上反应了过来,几步跟上老爷子,搀扶着他出了大厅。   陆宅很大,饭厅到老爷子的住处要走五六分钟左右的路程。   依山傍水,在冬日里其实不算暖和。   走到门口老爷子笑道:   “怎么?吓到了?”   确实有吓到,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听起过老爷子提起过,今天突然宣布,让他监护那么大的股份,他曾经看过一篇关于陆氏市值的文章,已经上了上亿。   上千亿是什么概念,差不多他手里的股份值一百多亿......   “老师,这些钱给我合适么?”   陆老爷子笑了笑:   “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想到把股份转给两个孩子,是赢川找过来了,说只有我才能给你一个立场而已,依照他们的性格要不是不把你的位置抬高,他们就会找事,就算是蓉蓉陆华接受了你,也要承受整个陆氏董事会的压力,我太了解陆家了,他们会想尽办法让赢川找到一个匹配的爱人。”   这不是在夸张的说,选择身高权重就注定要失去一些东西,要想皆得那么就得付出代价,比如说上百亿的身家。   舒远垂下眼睑,这他再清楚不过,选择回来重新同陆赢川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他已经做好了面对这些的准备,却没想到陆赢川早就给他铺好了路,这个男人......做什么事从来不知道说的。   陆震走得慢,希望陆家到陆赢川这一代能有所改变,别这么压抑了,进些年陆氏越来越没有人情味,有时候让人望而生寒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个话题太沉重,陆震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你别有心理负担,是给两个孩子的,你暂管而已,只是以后可能会辛苦宴儿一些了。”   舒远深吸一口气应了一声,他其实想给老爷子说只想孩子高兴就行,又怕这个时候说出来寒了老爷子的心,就没有说。   陆震静默了几秒,然后道:   “把宴儿送来我这里我亲自指导他吧,我年纪大了在世的时间不会太长,恰好那孩子天资聪颖偶尔跟我对弈也不错,还有你的琴也千万别懈怠了,这是让你跳出泥潭里的唯一途径。”   舒远眼眶湿润,陆老爷子从头到尾都在为他打算着,这种感觉让他感动,却无以回报,只能处处顺着他老人家。   等送完老爷子再回来饭桌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想必这一出大家也都没有什么心思来吃这个年夜饭了。   所有人都心事重重,除了那两个孩子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收到了许多红包抱在怀里眉开眼笑。   舒远坐到陆赢川身边,刚坐下就被陆赢川牵住了:   “冷不?”   舒远摇了摇头不说话,他扫了一眼陆赢川的侧脸,依旧面无表情,似乎正在牵着他的手摩挲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扣住陆赢川的手,看向在一边抱着钱数得乐呵呵和正在棋桌上和陆华下棋的宴儿。   小小孩童眉眼里还带着稚气,可身上散发出来的沉稳以及睿智让他仿佛看到缩小版的陆赢川。   这也就说明,比起尧年的童年,宴儿的童年机会枯燥乏味许多。   想到这里舒远有些心疼和不忍心,左右他在只要得了闲就会和带着他多玩玩,希望到时候宴儿别怪他才好。   他叹了一口气陆赢川偏头看了他一眼,跟曲蓉蓉和陆华告退了之后就带着孩子和舒远去了他的院子里。   他的院子和老爷子的院子隔了一片天然的大湖,院子里种了许多的青竹和春兰,一走进去就闻到了幽香的兰花香,院子里还能听见缓缓溪流的声音,一切都显得复古温雅。   舒远闻着春兰香心情也莫名的舒缓了下来,道:   “老宅建了多久了?”   陆赢川道:   “几百年了,不过之前的规模没现在大,刚扩建了一些屋子,我住这屋是新屋。”   舒远点点头:   “你这满院子的兰花上哪里找来的?”   陆赢川叫人去放洗澡水,把两个小不点塞进浴缸里,道:   “是我母亲去贵州花了重金从山上挖下来的春兰,你要是喜欢我回头移几株到香山的卧室里。”   两人给孩子哄睡下后坐在榻上聊天。   舒远看着窗外耸立的青竹,道:   “你什么时候去找的爷爷让他把股份转到孩子名下的?”   陆赢川愣了一下好一会才道:   “我去机场把你追回来之后就开始准备了。”   舒远有些惊讶,没想到陆赢川那么早就想到了。   陆赢川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他环住舒远的身子,轻声道:   “我说过了往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舒远蹭了蹭他,然后把他手抬起来放在手里把玩着,不知道想起什么,爬起来看着陆赢川,一脸严肃:   “你小时候过得怎么样?”   陆赢川脸色微变,伸手把舒远的脸颊转过去面对窗外的竹子,道:   “我妈是小三上位,小时候不怎么招人待见,她对我的要求很严格。”   他没有回答好还是不好,只言片语就知道陆赢川的童年必定一片狼藉,陆家这么深的水,想要在陆家立足,就要付出太多太多,而曲蓉蓉付出的就是陆赢川的快乐。   舒远已经能想象到陆赢川一个人坐在家里学习以及面对每天络绎不绝的家教老师。   这世间在什么位置就要承受什么痛苦,亘古不变的道理,没有人能一辈子轻轻松松快快乐乐。   两人久久的坐着,陆赢川好一会见起风了站起来把窗子关了,然后和舒远上了床。   听着屋外竹叶被风声摩擦发出来的沙沙声,陆赢川道:   “放心吧,宴儿会有一个快乐的童年的。”   舒远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   对于今天晚上的事情两人都没有去提太多,但是他们都明白,他们已经跨出去了一大步,很多事情相比起四年前变了不少。   这个年大家除开舒远还有陆赢川之外都过得不怎么舒心,董事会的人因为莫名其妙加入了一个三十岁的董事闹成了一片,不过这些都被老爷子挡了下来,闹不到舒远这里。   然后再是江漾,各种通告和广告在那则新闻出来之后纷纷取消的取消解约的解约,他不只被解约还要赔偿广告方钱。   他四年来赚到的钱该挥霍的早就挥霍一空了,哪里有多余的存款来偿还。   没有办法他只好找上黎封。   黎封也闹心,虽然江漾的事情不会造成多大的威胁,可是后续产生的麻烦挠得他心烦,看着只知道哭哭啼啼的江漾,黎封有些不耐烦,冷道:   “我早就提醒过你了,别以为红了就以为自己不得了了,这会被人抓住了把柄我看你怎么翻身!”   江漾还是哭:“封哥,你救救我吧好不好?”   黎封揉着眉头,是他让江漾把舒远的事情散播出去的,没想到陆赢川这么快就查到了他身上来。   四年前陆赢川发了疯的对付黎氏,让黎封不仅仅失去了整个江南的市场BY郁阎。,就连h国以及M国的市场也一并失去了。   现在的黎氏根本受不住陆赢川的一击,他微微眯起了眼睛,这是他哥拼命才留下的,他冒不起这个险。   不过倒是有一只疯狗......热里。   林雁北疯狂的追求者。   黎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要不了陆赢川的命,但是能让他不舒服膈应。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你以前不是挺喜欢陆赢川的么?现在也依旧可以去喜欢。”   江漾愣了一下,干笑道:   “黎总我那是以前,现在我可是最喜欢你的。”   黎封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嗤笑:   “这种话我们就不用说了,我对你没有半点儿想法,留你也只是因为要你恶心舒远还要陆赢川而已。” 第148章 美男计   在老宅呆了半个月,一家四口才回了香山。   一回到家尧年就打开自己的书包,掏出一书包的钱,自己一张一张的数了起来。   他数不明白,最多数到六十就上不去了,反反复复了几遍六十宴儿看不过去了接过他的书包帮他数。   舒远看着宴儿的侧脸,他数得比尧年流畅,数完就在纸上写一个一百,等全部数完后才把数出来的数数一遍,然后确认数字交给了尧年。   小书包里除了现金还有一些房产证以及车钥匙,随随便便拿一样出去都上了百万。   舒远坐在一边也不打扰他们两个,过了一会宴儿走到他身边,道:   “爸爸,这些你找时间拿去卖了吧,太爷爷说有很多以后可能不值这个钱,他给留了几样说不能卖,剩下的都可以卖了。”   舒远看着他一脸正经,从脸庞到气质都像极了陆赢川。   想到以后自己的儿子会变成一座冰山他多多少少都觉得难受,他把宴儿抱了起来放在腿上,问道:   “宴儿,以后爸爸可能会给你找很多很多老师给你上课,就没有办法像年年那样玩耍了。”   宴儿眨了眨眼睛,清澈的眼神看着舒远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宴清看着自己的爸爸,凑过去亲了亲他,道:   “我不喜欢玩儿,太爷爷说我要学习因为要保护爸爸保护哥哥。”   舒远闻言心疼坏了,他抿了抿唇,知道老爷子这是在把宴儿当继承人来培养了,他搂紧宴儿:   “爸爸不需要宴儿的保护,以后宴儿要是不开心不想学了就给爸爸说,爸爸去和太爷爷说,好不好?”   宴儿乖巧的点了点头。   几天之后宴儿的的智商检测出来了,一百六,比他爹地还要高出二十。   之后他的学习也开始了,每天各种各样的启蒙老师往这里跑,开了春后宴儿就被送去了老宅,跟着陆老爷子学习。   宴儿离开最不适应的是年年,双胞胎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分开过,宴儿走后尧年发了一次高烧。   把带着宴儿的被子给他后哭声才逐渐止住。   舒远看着医生在给年年扎针,心疼得不得了,本可以把年年也送去的,可舒远不想两个孩子都在压抑的环境下成长。   宴儿天性安静能适应,尧年不行,在老宅不能到处跑不能喧哗,年间那半个月尧年整个人都蔫了,长期以往他怕年年彻底就不说话了。   陆赢川环抱住舒远,道:   “我们经常以后去把宴儿接回来。”   舒远点了点头。   好在第二天年年的烧就退了,舒远费了好些力气才给他解释通宴清去了哪里。   他只是撇着嘴抱着那只长大了许多的大白鹅不说话。   尧年怀里的大白鹅长得快,长长的脖子耷在尧年肩膀上看上去有些滑稽,舒远又心疼又好笑。   几天过后尧年终于适应了,只是每天晚上都要抱着大白鹅才能入睡,舒远试图尝试了几遍都阻止不了,就由着他去了。   天气暖和了起来,各种活动都开始准备,例如Z国由国家举办的国际演奏会,舒远收到了邀请函。   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练琴,一个月里有恨不得三十一天都泡在琴房里。   对此抱怨最大的就是陆赢川,他从公司回来看到舒远又不会大厅坐着等他。   微微抿了抿唇,把公文包放下,换了鞋子后抬腿去了二楼的琴房。   这几个月的锻炼陆赢川已经很好的适应假肢,走路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与常人无异,只不过就是慢点而已。   他打开琴房的房门,就看到舒远坐在床边沉醉的拉着琴,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口被他挽起露出了一截手臂。   小臂上的小肌肉伴随着舒远琴弓的动作起伏着,陆赢川没去打扰而是靠在边门看着他。   他齐腰的头发剪短了一些,齐肩的短发被他随意的扎在脑后,还是有几缕不听话的垂在侧脸边,让他看上去更加灵动。   陆赢川不禁有些痴迷,就连舒远什么时候停下来的都不知道。   舒远走到他身边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   陆赢川顿了一下回过神,拽着舒远的手腕闪进琴房里反手将门锁上了。   还不等舒远反应,陆赢川的嘴唇就压了上来。   一吻毕,舒远气喘吁吁的推着陆赢川,阻止了他伸向后腰的手,似笑非笑的道:   “想要?”   陆赢川深邃的眼底带了一丝急不可耐,他不说话,只是又固执的把手往里伸。   舒远拍了拍他,道:   “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就是演奏会了,这一次演奏会很重要,我不想搞砸。”   按道理来说之前参加的比赛远比这一次春季演奏会含金量重,可那一次不过是打开演奏界的敲门砖,要想真正在大提琴界站稳脚跟,人气必不可少。   春季演奏会到时候时候要全国联播,无疑是最出圈的,所以他的演奏成功与否关系到他以后在这条路上好不好走。   陆赢川看着舒远的背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有些郁闷,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把舒远喂得太饱了,现在都不想要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自己在琴房里呆了好一会平复了才走出去。   回到房间看到舒远已经洗好澡了,手机拿着一本故事书准备去给尧年讲故事。   见陆赢川回来他挑起眉,路过陆赢川身边的时候伸手抓了一下陆赢川的屁股,调笑道:   “真有弹性。”   陆赢川浑身僵硬,看着他的背影表情有一丝皲裂。   有了今天这一次之后陆赢川又向舒远求欢了几次,都让他以同一个理由拒绝了。   这天陆赢川坐在办公室,然后把向助理叫进屋,问道:   “小向你和你老婆关系怎么样?”   向助理不明所以,道:“很好啊。”   陆赢川抿着唇想问,但是又抹不开面子最后只能憋着一口气把向助理赶走。   向助理莫名其妙的走出去之后陆赢川低头转了一下戒指,他和舒远不只很久没亲近了,而且也还没有领证,每次他只要稍微提及就要被舒远拒绝。   他过去禁欲了四年不至于这一点都扛不住,真正让他不安的是舒远的拒绝。   看着舒远一天比一天好,他总觉得很不踏实,一切就好像一场梦一般,太美好了,美好得让他觉得惶恐。   他打开了许久都没有碰的烟盒,许久不抽尼古丁的味道让他有些晕,他靠在椅背上好一会才缓过劲儿来。   这个证早点领早点安心。   他掏出手机给周霄打了个电话,对方正忙活着喘着大气,陆赢川微微眯了眯眼,下午两点了,这个畜生。   “什么时候有空?”陆赢川问。   周霄安抚了一下云筝,往里放了放,道:   “怎么?”   “叫你出来喝酒。”   周霄说了个时间就挂了电话,陆赢川黑脸,把向助理以及各部门的负责人叫来批斗了一番才畅快了一些。   他给舒远发了信息说今天晚回,对方干脆利落的回了个嗯,让陆赢川再一次不痛快了起来。   周霄一走进去酒吧里就看到陆赢川黑着脸,挑起眉头:   “你怎么一脸怨妇样?”   陆赢川不说话,把酒给了周霄。   闷声喝了几杯之后,陆赢川问道:   “你说一个人同意了你的求婚却不肯去领证是因为什么?”   周霄看了他一眼,直他白:   “舒远不肯结婚?”   陆赢川点了点头,莫了又加一句:   “你和云筝频率怎么样?”   反应过来陆赢川口中的频率是指的什么之后周霄脸颊有些许尴尬,过了一会才道:   “一天一次,多要他要生气。”   闻言陆赢川杯子差一点给捏碎了,黑脸咬牙道:   “我一个月了,肉都没有吃着。”   周霄倒吸一口凉气,要是云筝这么久不让碰他估计得疯,看着陆赢川的眼神带了一点儿同情:   “是不是你技术不行?”   “不可能,”陆赢川马上否认,过了一会才道,“你有没有什么好点的办法?”   “你这是既不想结婚也不让你碰的,知道是怎么回事么?”周霄问。   陆赢川摇头,他是真不明白。   周霄想了一会,才道:   “我建议你先吃肉,吃了肉再问为什么不愿意结婚才好问。”   吃肉陆赢川倒是想,那他也不能强迫舒远啊。   周霄看出来他的想法,轻飘飘道:   “美男计啊蠢。”   两人喝酒讨论了一晚上的美男计,陆赢川似懂非懂,结账回去的时候突然有一个身影向他撞了过来。   他下意识的伸手扶了一把,还没等看清人脸对方就低声道谢离开了。   陆赢川并没有把这一个小插曲放在心上,把周霄送走后他坐在车上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手机里却还是没有来自舒远的任何信息。   他抿了抿唇,锁上手机让司机开车。   到家的时候破天荒的看到舒远坐在客厅是等着他,手里拿着金丝线在做东西。   听到动静他放下东西站起来走到陆赢川身边,一靠近就闻到他身上一大股酒味,拧着眉道: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陆赢川不说话,任由舒远牵着他进了房间,一言不发的让舒远给他冲洗。   舒远放好洗澡水把他塞进浴缸里,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陆赢川抓着舒远的手腕,声音带着一丝丝沙哑,低声问道:   “舒远,你爱我吗?” 第149章 如果只是梦一场   舒远懒得理醉鬼,扒拉开他的手往外走。   陆赢川在身后看着他抿着唇瓣,眼底闪过一丝幽怨。   美男计对于舒远来说似乎不管用,该露的都露了,舒远都能盖着被子睡觉。   陆赢川看着他的后脑勺,有些气恼的闭上眼睛睡觉。   明天就真一个月不做了......正常人能忍那么久?   陆赢川喝了酒,很快就有了睡意,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冷了,他揉了揉眉心,头痛欲裂。   懒懒散散下床问李管家:“舒远去哪里了?”   李管家递上一碗汤,然后道:   “舒先生最近忙着演奏会的事,这两天正要去彩排。”   陆赢川顿了一下:“彩排?”   李管家点了点头:“好像就是今天,在体育馆彩排呢。”   陆赢川不说话掏出手机确认了一遍行程,刚好下午是空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和舒远约会了。   趁今天吧。   入了春天气不冷不热,陆赢川想了想没有再穿西装,而是找了一件走线工整的深蓝色牛仔衣穿上,里面搭了一件黑色的半高领打底,黑色的休闲裤将他修长的双腿包裹着,轻休闲风让他看上去温和了不少。   而另外一边的舒远此时此刻没想到会碰到祁枫,对方背着大提琴手里拿着邀请函,笑脸盈盈的看着自己。   再看到祁枫舒远心底升起一些愧疚与无地自容,然而对方却似乎不放在心上似的向他走了过来,大大方方的站到他跟前打招呼道:   “好久不见。”   舒远嘴角勾起,道:“确实好久不见了。”   如果不是祁枫的到来,他都没有意识到时间已经快半年了,每一天都过得飞快。   同为大提琴组的两人一起去把一些报道的相关手续办了,出来的时候祁枫道:   “我猜到了你肯定也会在这一次演奏会上。”   舒远顿了一下,道:   “这么好的机会我也想好好把握一下。”   祁枫没有否认,道:   “这半年培训学校多了很多学生,倒是街坊邻居经常问起你,他们都挺想你的,我也是。”   舒远闻言僵住了,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过了一会他谈了一口气,道:   “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祁枫笑了笑,“我就是对你说一下,对了你老公呢?”   舒远呛了一下口水,好一会才止住咳:“他最近忙。”   生活中从来没有人用老公这个词来形容过陆赢川,猛地一听到居然还有一些......温馨与甜蜜?   祁枫没有再问下去,两人找了一间餐厅点了午餐。   突然祁枫把一份报纸拿了出来,递给舒远,道:   “这个,是不是他?”   舒远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接过他手里的报纸,是镇远县里的报纸。   时间是发洪水的第二天,他翻开报纸,就看到右下角的陆赢川。   他没有去看配字,只觉得浑身的血液被冻住了,那一天......他在?   舒远突然想起来那天他似乎看到了陆赢川的背影,背影很像但是腿脚不好虽然他就没有往陆赢川身上想。   结合这个照片舒远确认了,当时看到的背影就是陆赢川。   这个位置,他当时应该是看到了自己差点被石头砸中了的吧?他是不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做了什么?   向助理说他心理表现的症状也是从那时候就开始严重了,舒远心口一阵抓疼,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他差一点眼睁睁看着陆赢川在自己眼前出事,却无能为力做些什么估计他也要疯。   那自己不在的四年,陆赢川是怎么样过来的?   这是第一次舒远想要去触碰两个人都不愿意提及的四年,他害怕得到陆赢川在这之间找了别人,害怕一些有的没的。   因为知道这个在所难免所以陆赢川没提起来他也就不去提。   可现在想想,陆赢川那样闷的人,为你做了什么是轻易不说出口的。   想探索那四年的火苗就这样被点了起来,短短时间里由火苗变成了熊熊烈火。   他和祁枫吃完饭之后就匆匆离开了,一路赶回香山,他要去问李管家。   想要彻底扒开陆赢川那一份冷静下到底还藏着多少他还没了解的深情。   他回到香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李管家正在让佣人准备晚餐,看到舒远一个人回来有些疑惑,但是却没有问。   舒远看着李管家,道:   “李叔,陆赢川在我不在的四年里,找没找过别人?”   李管家吃惊的看着舒远,找别人?陆赢川那四年就仿佛一根木头似的,只不过多了张嘴说话而已。   他没有说话而是给了一把钥匙给舒远。   舒远看着这一把钥匙总觉得有些熟悉,想了一会才想起来这不就是当初他怀着孩子时租的那一间屋子么?   五年来了他都快忘记了,李管家怎么会有这个要是?   李管家叹了一口气,道:   “你走后,少爷就把那间屋子租下来自己住进去了。”   闻言舒远还是不能反应过来,那间屋子冬凉夏热,就是平民窟,陆赢川住进去?   舒远抿着唇,叫司机开车前往那间屋子。   接近出租屋的时候舒远发现这里的环境比起五年前还要差上许多倍,这地方就好像被这个城市遗忘了一般,一直没有朝上发展。   刚走进来他就想起来那时候自己挺着个大肚子提着毛线袋子和玩偶出去卖的模样。   周边很臭天气很热,只是走进去那些记忆就涌了进来,他很不喜欢这个地方。   那时候正是他和陆赢川误会最深的时候,想他又不能找他,只能抱着个肚子在深夜里难过。   想到过去的事情,舒远指尖微微泛白,直到踩到一块松动的地砖飞溅起泥水到他裤腿上时他才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了情绪。   就这么一个烂地方,陆赢川居然呆过么?   他缓缓地爬上了老楼的顶楼,不敢用力踩生怕天花板会被他踩通。   舒远叫司机在楼下等着,自己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破旧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入目的所有让舒远瞳孔大张着。   四年来这里没有一点儿变化。   玄关处鞋子的摆放,以及雨伞的位置舒远记得清楚,他以为只是碰巧可当他踏进屋子里的时候看到了之前他用完没投准的卫生纸还躺在垃圾桶旁边,才确认了这屋子里的任何东西位置都没有变过。   他走进卧室,被子倒是变了,只是搭在上面的衣服以及安胎药依旧位置没变。   舒远不禁怀疑陆赢川真的在这里住了四年吗?   这个怀疑很快就被打消了,因为他注意到了沙发已经被人坐光滑了,还注意到了看上去岌岌可危的电视柜。   他坐在沙发上,觉得有些好笑可嘴角却仿佛千斤重,怎么都扬不起来,陆赢川这是什么意思呢?   守着一间空了的屋子却不去动里面的东西......   陆赢川此时正做坐在办公室的椅子看着手中的戒指,突然打了个喷嚏,向助理下意识就要去调空调,陆赢川抬手阻止,道:   “出去。”   向助理老实出去后陆赢川掏出手机翻到舒远的电话号码,却怎么都拨不出去。   他今天本来打算去体育馆接舒远,两人约约会的,结果刚到就看到舒远和祁枫一起从体育馆里走了出来。   看到两人有说有笑,陆赢川下意识的不想上去打扰,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舒远和祁枫已经没了身影。   他也没去找,他怕,怕这半年来是他做的一场长梦。   这一个月舒远不让他碰,不肯结婚昨天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所以陆赢川不禁想,是不是这半年来舒远只是配合他治病?   想到这个可能陆赢川就觉得心脏绞痛,如果这半年来都只是一场戏,他该如何面对舒远又该如何自处?   现在舒远又在做什么?他回去香山了吗?他还会回去吗?   心中各种各样没有答案的问题瞬间涌了上来,让陆赢川头痛欲裂,他本想锁上手机可手指却不受控制的去点了拨号。   他看着电话号码正在拨通中,心脏跟着嘟嘟声一下一下的跳动着,铃声响了许久直到自动挂断都没有被接起来。   陆赢川闭上眼睛索性不去看,过了一会叫向助理把一些文件送进来自己亲自处理。   向助理看了一眼时间,道:   “陆总,您今晚不回去?”   陆赢川不说话,他不想回去,不想面对没有舒远的屋子,他根本就没有做好舒远再离开一次的准备。   他得试着习惯,不然等舒远摊开来说,他会受不了,指不定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陆赢川一直呆到了晚上九点,他不离开手底下的人自认也都得陪着他加班,个个苦不堪言,都不知道他这怎么突然在淡季加起了班。   就在此时陆赢川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是舒远,握着笔的手猛地收紧了,故意错开眼睛不去看。   可舒远却不死心一般,一遍又一遍的打。   陆赢川深吸了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我今天在公司加班,不回去。” 第150章 解开心结   舒远抬起头看了一眼仿佛高耸入云的楼房,道:   “我在你公司楼下。”   陆赢川还想拒绝,可他明白,自己根本拒绝不了舒远的任何要求,只能让他一路畅通无阻的上了顶楼。   舒远第一次来陆氏,之前只是在门外看见过并未真真踏入,这里不愧是Z国内的大集团,别的不说就装潢来说看上去都十分的高大贵气。   只是他这会没什么心思来欣赏,跟在向助理的身后一言不发。   向助理感受到他的沉默,心想果然这俩人是闹矛盾了,不然陆总也不会留下来加班,真希望陆总能把舒先生哄好,要不然这天天加班可受不了。   快到办公室的时候向助理道:   “陆总午饭和晚饭还没有吃。”   舒远闻言皱起眉头,点头表示知道了。   向助理敲了敲门,然后进去道:   “舒先生到了。”   舒远没等陆赢川有应答,直接走了进去,向助理识趣的离开了办公室。   他看着陆赢川坐在电脑后,背对着自己仿佛在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   舒远靠近他的办公桌,掏出手机调出来一张照片推了过去,道:   “你看看这是什么?”   陆赢川从落地窗看见了舒远的模样,冷道:   “不用看,我知道。”   这是第一次自己同他搭话他爱理不爱,呈现出很久不见的冷漠,舒远微微眯起眼睛:   “所以你和照片里的男人真的不干不净?”   陆赢川一顿,下一秒他猛地站起来语气有些急切的道:   “什么照片?”   舒远见他冷着脸,把手机拿了回来放进口袋里,微微抿着嘴唇,有些难过的道:   “既然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就早点说,我走就是了。”   舒远这一下把陆赢川的台词说了出来,陆赢川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过了一会他才回过神,抿着嘴唇道: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说完他坐回椅子里,重新背对舒远,也不再去追问什么照片不照片,他根本就没有做什么,又怎么会有什么照片。   “你走吧。”陆赢川冷冷的道,照片什么的都可能只是舒远找来离开的借口而已,他得如了舒远的愿,可......   就在此时他的下巴被人抬了起来,舒远直视着他通红的双眼,轻声问道:   “你确定?”   这个男人现在对他似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要是以前他会觉得这是陆赢川不喜欢他,可现在不了,他已经完全摸清了陆赢川这个男人的性子,外表再强硬,内里其实就是一个胆小鬼。   舒远把他搂着江漾的照片给他看,嘴里却道:   “你真的不解释一下不挽留我一下么?”   陆赢川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反应过来这是那一天他和周霄喝酒他扶了个差点摔倒的人的那一幕,冷道:   “我都不认识他。”   说完他垂下眼睑,又道:   “无所谓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舒远,不用找借口,只要你想走,我不会拦着你。”   舒远这才听出来他话里的不对味,她上下扫描了一眼陆赢川,才发现他根本没有穿平时的西装而是一身休闲装。   穿休闲装来上班可不是陆赢川会做出来的事,顿了一下,道:   “你今天是不是去找我了?”   陆赢川不说话,舒远瞬间就明白了,道:   “看到我和祁枫一起出去了,就以为我和祁枫又好了,觉得我这半年只是在和你演戏等你身体好起来我就走,是不是?”   舒远说着说着就气笑了,他放下陆赢川的下巴,微微后退了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   “要真是这样,那你真是高看了我舒远,如果我真的还和祁枫好,我告诉你我看都不看你一眼,别说和你睡一张床了,我就看着你我都会嫌烦,我没有那么伟大委屈自己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半年。”   陆赢川僵住了,看着舒远不说话。   舒远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半年前我们就说了我们之间有什么事情就摊开来说,要沟通,结果你又闷上了,既然你不想在一起那就不在一起,随你的便,我回去就带着年年去接宴儿,给他们说他们喜欢的爹地只是光有张嘴但是却不会说话的哑巴。”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都时候他的脚步缓了下来,他没想走就是想激一下陆赢川。   却不想陆赢川动也不动,他真的恼了,拉开门准备出去陆赢川终于开了口。   “舒远。”   舒远应声停下脚步,松开手让玻璃门关上,故意冷下声调:   “还有事?”   陆赢川走到他身边,神色里还带着慌张和无措,舒远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话,结果他半天就蹦出来一个对不起。   模样看上去就像一只被训斥了的大狗,看上去可怜得很。   舒远哑然,过了一会到底不再端着轻轻叹了一口气,道:   “陆赢川,只是看到我和祁枫就脑补出来这么多,你什么时候变成了患得患失了?”   “你不肯和我领证,总是找理由推辞,再加上我们已经很近没有亲近了,”陆赢川伸手抱住他,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所以......”   “所以就想多了,”舒远把他没有说出口的话补齐,说到不亲近这个他有些窘迫,红色慢慢从他脖子升到耳尖,“不是不想亲近。”   舒远停顿了一下:“是因为疼......”   自从陆赢川完全适应了假肢各方面训练都跟上来之后身体素质比起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于那方面的寻求也莫名比以往更加猛烈。   还经常变着花样来,时间一长他有些吃不消,再加上最近又忙着准备演奏会就更加没有精力了。   陆赢川怎么都想不到会是因为这个,他微微拉开了距离,拧着眉:   “你怎么不和我说?我以为你也喜欢。”   “我是喜欢啊!”舒远下意识拔高音量,几秒之后烦躁的挠了挠头,“但是太频繁了!”   陆赢川看着他红透了的耳尖,伸手去挠了挠,表示知道了:   “那我以后尽量轻一下少一点。”   两人在办公室一本正经的说着这样的话,让舒远生出一丝丝的刺激感,应了一声陆赢川。   “那为什么不想领证?从年初就一直在谈了。”陆赢川问。   舒远从他怀里出来,坐到沙发上去:   “我想等演奏会结束,让自己的身份背景跟你更接近一些再去领证。”   陆赢川给他接了一杯温水,看着他喝了半杯之后才拧着眉道:   “我对这些没有要求。”   “我没说你有,”舒远看着陆赢川,“可你不是正顶着压力吗?”   陆赢川顿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我现在并没有什么压力,都已经解决了。”   “......”舒远这才想起来那百分之十的陆氏股份的事情,他确实已经解决了,是他自己一直还在纠结这个,“你挑个好日子咱两去把证领了。”   陆赢川:“你不会又是随口一说吧?”   “没,这一次我是真的想去把证领了。”舒远笑道,他的户口薄孤单了那么些年也是时候改一改了。   就在此时舒远突然想到了蒋秀芝,那个走都没有让自己送的女人,五年了也不知道她情况怎么样,五年间他找过几次可最后都无果。   老家的人都说没看到蒋秀芝回去过,舒远找了几次找不到之后就灰心了,对于余文以及蒋秀芝,都是他这一辈子的遗憾。   陆赢川见他有些恍惚:   “想什么呢?”   舒远把蒋秀芝的事情说了出来。   陆赢川的手指微微收紧了,蒋秀芝当初离开Z市后回了老家,那时候她的病已经正式发作,等到舒远生一切真相大白陆赢川找到她的时候恰好送了她最后一程。   黎封当初是提出高额诱惑蒋秀芝把文件偷出去,蒋秀芝当时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又觉得陆赢川对舒远实在不好,就想着尽自己的力气去为舒远最后赚一些钱,让他以后的人生有个保障,却不想好的想法却把舒远给害了。   她最后的遗愿是不愿舒远再想起她,她没做到一个母亲应该做的,自然也就不要求舒远能记他一辈子。   陆赢川在解释过去的时候在黎封这里并没有全部对舒远坦白出去,所以舒远自始至终都还认为蒋秀芝是因为恨他害死余文才离开的这个伤心地。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遵守了她的遗愿没有把真相说出来,如果现在把真相说出来舒远哪怕想去找蒋秀芝都找不到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带着她还活着只是不想不想和他见面这样的想法过下去,有时候“真相”未必就全是好的。   往后还有几十年他有大把的时间去治愈舒远并不愉悦的童年。   两人静默了几分钟之后,舒远才逐渐回神,他侧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十点过了。   他抿了抿唇,本来是想来说过去四年的事,结果却给陆赢川解了一晚上都心结。   舒远嘴角微勾,好在一切都说开了,不然这男人不知道又该自虐到什么程度,对于那四年他知道就可以了,不用再去同陆赢川再说一遍了。   那是属于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两人回到香山已经不早了,下车了舒远才想起来照片的事,掏出手机点出照片咬牙切齿地道:   “你仔细看一下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第151章 狗仗人势   陆赢川看着照片,照片上的自己倒是很清晰,那人却只有背影和小半张脸。   他觉得有些熟悉,但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他以为舒远是气他抱了别人,道:   “那天他快摔倒了,我扶了他而已。”   “我管你抱没抱他!”舒远啧了一声,率先进屋让女佣做点吃的,然后才道,“这是江漾。”   陆赢川愣了一下,把手机拿了过去,才发现这是陌生的号码发给舒远的。   当时前前后后不超过一分钟,他哪里注意得了那么多,年初时江漾因为开车撞人逃逸的事情被全网封杀,黎封也没有再保他,陆赢川就让手底下的人去处理了,没想到这人不到黄河不死心。   陆赢川微微眯了眯眼睛,道: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知道,”舒远有些好笑,“我只是给你说,这件事情你别插手,他是直奔我来的。”   陆赢川不虞:“他想挑拨我们两个。”   黎封似乎对挑拨这件事情很执着啊,五年前就是如此,现在还这般。   舒远不再说话,等女佣把吃的端上来和陆赢川一人吃了点之后,他擦了擦嘴,道:   “我先处理,处理不下了我再找你。”   说完生怕陆赢川不赞成,又马上道:“不然不领证。”   陆赢川到口的阻止就这样被吞了下去,他看着舒远,道:“知道了。”   晚上舒远让陆赢川吃了顿饱的,第二天陆赢川早去公司了他却动都不能动。   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口上以及腿上的红痕,不禁感叹饿太久了的男人着实吓人。   前两次舒远还勉强跟得上陆赢川的节奏,后面纯粹就是被他带着的。   他伸长手摸到手机,点开短信看了一眼,眼神带着一丝凌厉。   江漾虽然说狗仗人势,但是烧了他的玩偶以及自己脚背上的烫伤以及他的陷害他还没有忘记,本来说过去就过去了,现在他又重新撞上来,他可做不到视而不见。   ......   一周后Z国举办的演奏会正式开始,各界媒体以及各界的商业巨头,都汇聚在了这里。   有的人是来欣赏有点人却是来挖掘人才的,类似于别样的星探。   陆赢川站在更衣室门口等着舒远,等让出来的时候微微愣住了。   头发被发型师弄成了慵懒的中长卷发,搭着身上板正的黑色西装,中和了他五官的魅态,让他身上生出了冲突矛盾的美感。   舒远见陆赢川愣神,微微挑眉,走过去道:“好看么?”   陆赢川喉间微动,垂眸看了一会,弯腰抽出纸巾捧着他的脸把他唇上的口红擦了去。   并不是说不好看,而是这口红擦在舒远唇上太过突兀,他点唇色本就红润,再涂东西反而喧宾夺主把他五官的优势遮挡了去。   化妆师一看果然口红擦去注意力就不在他这个人的五官身上了,而是放到了他的整体,低调又不失儒雅。   陆赢川心脏微动,牵着他走了出去:   “走吧。”   去的路上舒远坐在后座上调整着大提琴,陆赢川就侧着头看他。   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深红色的琴身上衬得他的肤色更加红润,面对琴的时候舒远身上那股懒散气瞬间就正经了。   不知道想到什么,陆赢川心脏微动,微微凑过去轻声道:   “晚上就这样穿吧。”   舒远顿了一下,陆赢川虽然没点明但是他却轻易就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扫了一眼陆赢川那一处,微微挑眉,低声道:“好。”   他们两个到的时候老爷子还有两个孩子都到了,宴儿抱着话见到舒远马上就给了他,然后凑过去亲了一口舒远。   “爸爸加油。”   舒远笑弯了眉眼:   “谢谢宴儿!”   几人走进贵宾座,陆震对舒远道:“不要紧张,好好演奏。”   舒远点了点头,哪怕已经参加了几次大型活动但是舒远还是一样会紧张。   一个小时之后演奏会准时开始,很快就到了舒远。   他深吸一口气上了场,他站在台上一眼就看到了陆赢川,他不由想到第一次比赛时陆赢川也在台下看着他,就想现在一样,不过比起那次,这一次自己知道他就在台下。   演奏很成功,台下掌声雷动,舒远却只看向陆赢川,突然觉得人气不人气什么的不重要了,只要陆赢川承认他就行了。   他什么时候开始在乎起了世俗的眼光呢?   而此时看着舒远的不只陆赢川,还有黎封。   他看着舒远瞳孔地震,他没想到五年不见舒远的变化竟然如此大,仿佛丑小鸭一夜成为了白天鹅。   就这样他居然还试图让江漾去挑拨他和陆赢川,想到那不只空有外表连内里却贫瘠的江漾黎封抿着唇,惊觉现在已经不是五年前了,舒远不是,陆赢川也不是。   黎封苦笑了一下,突然仿佛失了魂一般,留在五年前的是他自己。   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他还在原地踏步,他将他哥的死归咎到陆赢川身上,觉得要是陆赢川没有对江南下狠手,黎终可能就不会死,所以他痛恨陆赢川让他痛失所爱,他陷害舒远,他们确实分开了。   可五年后选择重新在一起,而黎终却再也不会回来,他想故技重施,让陆赢川也别想得到幸福,可是他们既然此时又怎么可能因为自己那不痛不痒的挑拨而分开?痴人说梦。   黎封看着舒远下台和陆赢川相拥,眼眶突然酸涩,哥......往后还有那么多年我该怎么走出来?   他其实都明白就算没有陆赢川,黎终也难逃一死,他不过就是想要找个寄托,找个能让他活下去的寄托......   演奏后的第二天网上起了巨大的反响,舒远的微博涨了许多粉丝,许多娱乐公司分分上门都被舒远一一拒绝,他目的在攒人气不是在签约。   很快就有人扒出来舒远就是陆氏集团总裁的爱人,这一消息让喜欢舒远脸庞的人大为难过,但是也吸引了大批前来嗑cp的人。   一时间舒远的微博热闹非凡,舒远和陆赢川躺在床上一条一条的刷着评论。   忽然看到一个叫舒远老公的评论,陆赢川黑了脸,舒远连忙道:“网上小姑娘都喜欢这样,不气不气!”   陆赢川抿着唇,伸出手把叫舒远老公的评论都删了。   舒远看着他,有些无奈,不过也由着他去了。   不过很快就有粉丝发现所有叫舒远老公的评论都删了。   ——好像叫舒远老公的评论都被删了,是陆总删的吧?   舒远失笑,手指轻巧回复:是他。   这一条评论很快就炸了锅,纷纷觉得陆赢川的醋劲大占有欲强,舒远倒是觉得可爱得很。   和他们互动了一会,舒远才想起来自己好久没有开直播了,突然心血来潮找来毛线开始直播。   这一开不到十分钟,直播间人就破了万,细心的人很快就发现舒远居然就是那个织毛线的博主。   舒远不否认,那个号的老粉都知道两个孩子,忙问孩子是不是陆总的,舒远承认了。   他聊了一个小时左右就把直播关了,他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约了江漾。   舒远到咖啡厅的时候江漾也到了,见到江漾的时候舒远愣了一下。   江漾面容憔悴蜡黄,早就没有了以前的生机。   舒远坐到他对面,开门见山道:   “照片是你发的吧?”   江漾也不否认:“是。”   舒远看了他一会,突然道: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江漾顿了一会不说话,微微垂着眼睛遮住了有些黯淡的神色。   舒远一看他这个模样就知道自己猜中了,果然他身后还有人。   过了一会江漾道:“你怎么知道?”   舒远喝了一口咖啡:“这么多年了你犯不着,五年前你敢做那些是因为仗着陆赢川‘宠’,现在陆赢川早忘记你是谁了,你没必要费力不讨好。”   “再说了能把煽动那么多媒体报道当年的事情,可不是你能干的事。”   江漾看着舒远冷静的模样,宁愿舒远大动干戈的来对付他,而不是这般轻飘飘的,仿佛自己并不值得他动手。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江漾如今身败名裂,身欠巨债,并没有什么值得舒远对付去针对的地方了。   江漾靠在椅子上,不说话,他以前本以为靠上周霄就能吃喝不愁了,结果周霄把他送给了陆赢川。   结果陆赢川是个痴情的,哪怕再气舒远,陆赢川都不曾动他分毫,舒远在就做做戏,不在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不过一切好在他都没有爱上,直到兜兜转转遇上了黎封。   一颗心就这么扑上去了,结果黎封心里也有人,对他也没有别的心思,只有利用。   想到黎封江漾眼底闪过痛楚,他看似都参与了他们的人生,其实都只是站在了门口,从来没有被人真正接纳过。   舒远见他不说话,道:   “陆赢川知道照片是你发的了,坐在这里本该是他的,你明白了么?”   如果是陆赢川来,按照陆赢川的性子就不只是谈谈这么简单了。   江漾闭上眼睛,事到如今,爱与不爱都无所谓了,他睁开双眼,道:   “是黎封。” 第152章 你得接受惩罚   得到这个结果舒远很意外,他想着可能会是陆家哪一个不看好他和陆赢川的人做的,怎么都想不到会是黎封。   舒远抿着唇瓣,对于黎封他的感情很复杂,他是那个时候为数不多的朋友。   对于他五年前的陷害以及现在的做法舒远都想得到一个说话,至少知道为什么。   最后舒远还是放过了江漾,回了香山,可晚上江漾跳江的新闻直接冲上了热搜。   看到新闻的时候舒远看向正在锻炼的陆赢川,心中咯噔一下,走过去道:   “你做的吗?”   陆赢川接过去看了一眼拧眉:   “不是我,你说交给你处理我就没有插手。”   舒远点了点头,不是陆赢川就好,他并不想他背上人命,他给递水看着他喝下自己重新坐回椅子上。   他看着新闻心中唏嘘,可也只是唏嘘并不可怜,是自杀或他杀都与他们无关了。   第二天舒远约了黎封,对方欣然答应,语气轻松得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舒远没给陆赢川说这个事,只是暗暗带了几个保镖前去。   他们约在了高尔夫球场,舒远拒绝换衣服,他对这种球并不擅长。   舒远被工作人员带过去的时候就看到黎封一身休闲服站在那里悠闲的打球,余光看到舒远过去了他调整了一下姿势,一杆进洞然后把杆子给球童,才向舒远走过去。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递给舒远,被拒绝后耸耸肩自己点上。   舒远看着他的侧脸,震惊与他的变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当红的明星,戏演得不错,阳光开朗眼底带着一丝丝高傲。   可现在五官与之前虽然一样,气质却大为不同,眼神阴翳得让人不适应,仿佛一条阴沟里的毒蛇,这种感觉让舒远想起来一个人。   那个他见了一面的男人,黎封的哥哥黎终。   除了阴翳之外舒远还总觉得现在的黎封死气沉沉,浑身上下透露着老者才有的行将就木的气息。   黎封抽了半支烟,才侧头看着舒远,道:   “好久不见。”   舒远抿着唇瓣:“五年了,确实挺久的。”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又是一阵长长的让人感觉压抑的沉默。   黎封把烟按到烟灰缸里,然后道:   “你那两个孩子怎么样?还没见过呢。”   听到他提及孩子,舒远警惕了起来,目光骤然一冷:   “你还想做什么?”   黎封一愣,随后笑了笑,道:“放心吧,我只是问问,不会对他们做什么的。”   舒远看着他,终于把话问了出来:   “黎封,五年前你为什么那么做?”   黎封看着舒远,不说话,过了一会笑开了:   “你来找我算账嘛?可是我并没有做什么啊,我只是小小的动一下,如果陆赢川能多包容多相信你一些你们就不会落到那种下场,不是吗?”   舒远没办法反驳他的话,黎封眼底的得意让他心底有些难受,毕竟他曾经真的把黎封当成了朋友。   自己还无数次感谢黎封一次又一次的帮助过自己,庆幸交到了一个能交心的朋友,可现在想到那些帮助都不是出于真心,而是一次又一次的算计。   舒远眼底有些红,这种被伤害的感觉不亚于爱情:   “我不是来算账的,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为什么那么做?舒远,我该说你是单纯还是说你蠢?肯定是对我有利我才那么做啊。”黎封挑着眉,眼底全是不屑。   舒远咬着牙:   “陷害我对你又能有什么利益上的好处?”   黎封僵住了,他收回落在舒远身上的目光:   “看到陆赢川过得不好,我就开心,我没有得到快乐他又凭什么能?”   说完黎封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   “如果不是他对付江南,我哥又怎么会死......”   舒远察觉到黎封话语里的痛苦,绝对不是来自于亲情,而是......爱情。   舒远瞳孔地震,可他们是兄弟啊......   他大受震撼,黎终的死他清楚,当时陆赢川那张冰山脸难得露出了惋惜,他还夸赞了黎终是个商业奇才,在这方面他还佩服来着。   所以舒远才会对黎终映像深刻,结果没想到黎封居然会对自己的哥哥有那种感情。   “你们......”   黎封看了一眼舒远,道:“我们不是亲兄弟。”   这些事情他压在心底五年了,没想到他居然想要对舒远说。   说完他不等舒远反应,就又道:   “我哥从小对我严厉,但是严厉完又背地里悄悄对我好,小时候我调皮,做错了事情都是他给我兜着的,每一次都被打每一次都不把我说出去,我每一次都觉得我哥真好,要是有喜欢的人了第一个给他说,我很少喜欢人,说实话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我沾沾自喜的跟他介绍你,他依然像小时候一样给我支招,哪怕知道你是陆赢川的人。”   说完黎封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本以为他只是因为是我哥才这样,但是,他喜欢我,喜欢我喜欢了好多好多年,可是我不知道啊,等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醒悟过来,可是他却不在了。”   说到这黎封双目赤红,他紧紧咬着牙关似乎恨极了:   “都是因为陆赢川!!!如果不是因为陆赢川把江南生意全部垄断了他又怎么会死!!!”   黎封胸口剧烈起伏着:“我们天人两隔,陆赢川不过是误会了你五年,你们又在一起了,你们还能在一起的......”   舒远看着奔溃的黎封,微微垂下了眼睑,这个故事确实让人动容,让人动容的不是黎封而是黎终。   爱上了一个不只世俗就连天道都不容的人,哪怕没有血缘关系,想必他遭受的痛苦与压力都不会小。   可是他们的故事又跟陆赢川又什么关系呢?他不过是被迫接受了黎封情绪的转移。   想到这舒远就心疼,心疼自己更心疼陆赢川。   他亦红着眼眶:   “你哥是生病,关陆赢川什么事?是他掐着黎终让黎终去死的吗?他只是做了每个生意人都做的事情,况且一开始江南的事情是你哥先越了线,陆赢川不傻他只是正常反击!!!”   “是你自己醒悟得太晚,晚得一句喜欢都没有对他说,又怪得了谁?!!”   舒远厉声吼道,就因为黎封莫名其妙的仇恨转移,才让他和陆赢川之间产生那么大的嫌隙。   如果没有他的陷害,或许陆赢川就不会那么毅然决然......   舒远吼完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的时候愣了一下。   黎封哭了。   舒远最后的一句话似乎将他的痛苦全部撕开,有了宣泄的口子,他就站在那里,眼泪无声的流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抽泣声逐渐缓了下来,黎封坐到了椅子上闭着眼睛:   “对不起,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   舒远抿着唇,陆赢川和他之间本就有大问题,黎封不过是催化剂,只是尽管如此他也需要一句对不起。   得到了之后他不说话转身离开,他的这部分就算是完了,陆赢川那里相信他已经吃了不少苦头。   舒远刚走出去就看到陆赢川疾步走了过来,他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的时候陆赢川已经到了他面前,咬牙切齿的道:   “为什么单独去找黎封?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不告诉我?!”   一连三个为什么让舒远有些好笑,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几十个未接电话,道:   “我带了保镖的,手机静音没听到,对不起。”   三两下就把陆赢川哄好了,要不是知道舒远带了保镖,并且保镖实时播报他早就找过去了。   舒远不对他说肯定就是要自己解决,陆赢川深吸了一口气,依然心有余悸,毕竟现在黎封宛若疯狗,尤其自己又刚卸了他的左臂右膀。   他上下看了一眼舒远确定没事后抿着唇,沉声道:   “下次去哪里要记得告诉我。”   舒远点头表示知道了。   回到香山陆赢川就一头扎进了书房工作,舒远这才知道陆赢川今天是丢下了大项目的会议跑过去找自己了。   知道这个后舒远心底划过暖流的同时又十分愧疚,自责为什么没有和他事先说一下,让他担心了。   等陆赢川忙完已经是晚上十点,舒远在浴室给他取假肢的时候才发现残肢处已经磨破了皮。   意识到今天他是走急了没有注意走姿伤到了,舒远坐进浴缸里伸手轻轻抚了一下:   “疼不?”   陆赢川把他抄起来:   “疼,所以你得接受惩罚。”   ......   舒远擦了擦酸胀的嘴把,幽怨的看了他一下:   “你没必要那么持久。”   陆赢川低笑了一下凑过去吻了吻他,低声道:   “辛苦了,以后别做让我担心的事情。”   舒远低声应了一声,突然想到黎封,他低头看了一眼陆赢川的残肢,幸好老天眷顾他和陆赢川还算幸运,经过了那么多波折最后还是在一起了,没有像黎封那样与爱的人天人永隔。 第153章 热里被捕   所有事情都在慢慢好起来,宴儿也被太爷爷放回家陪爸爸和爹地。   一个月不见,舒远只觉得宴儿又沉了许多,但是也还是会亲近他。   宴儿回来了云筝和周霄也过来和孩子们玩。   云筝喜欢两个孩子,每次来都要给他们准备礼物,他人温柔细心,又喜欢孩子,每次来年年都喜欢得很。   也被周霄忽悠几遍叫了二爹地,舒远撞见几次也没有去戳穿,他不是心疼周霄,他是心疼云筝。   吃饭的时候舒远看了一眼云筝,道:   “红包拿来。”   云筝愣了一下,舒远接着道:   “不当干爹吗?”   云筝愣了一下,片刻之后连连点头:“当的,要当的!”   他没想到舒远会让他给孩子当干爹,所以就没有准备,站起来连忙找到李管家包了两个一万零一块的红包,激动道:   “我......我没准备什么,我......可以吗?”   舒远失笑,接过红包,对两个孩子道:“宴儿年年叫爸爸。”   宴儿和年年都乖乖的趴下陆赢川和舒远的怀抱,走到云筝还有周霄的面前鞠躬行礼:   “大爹爹小爹爹!”   他们管周霄叫大爹爹管云筝叫小爹爹。   宴儿已经五岁,声音已经不再那么软和但是年年还是奶里奶气,听的两个人心都化。   云筝把宴儿抱起来亲了一口,红了眼眶:“真乖!”   周霄一下就把年年抄起来了,爽朗道:   “回头大爹爹带你们去选一匹真正的大马。”   陆赢川闻言道:“你那两匹刚出生的汗血宝马就不错。”   周霄这回不小气,大手一扬:“可以!”   吃完饭了之后云筝跟舒远学勾金线玩偶,宴儿不去玩就抱着一本书坐在舒远身边看着,也不闹,而外面的年年已经和开心闹成了一团,没几下就成了泥娃娃。   云筝看着可爱,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了几张,道:   “你不觉得这两个孩子一个随你一个随了赢川吗?”   舒远愣了一下,偏头看了一眼宴儿:“确实。”   这两个孩子的性格截然相反,简直就是他和陆赢川的缩影。   所以年年从以前到现在就粘乎陆赢川,而宴儿则粘自己一些,对陆赢川就没有那么腻歪。   云筝羡慕得紧:“真好。”   两人这边岁月静好,陆赢川和周霄在楼上面色就略显凝重。   周霄点了一根烟,刚点就被陆赢川掐了:   “这里不抽烟。”   周霄看了他一眼,果然只有舒远才能治得了陆赢川,现在比任何人都要自律,现在哪里还有那行尸走肉的模样。   他嗤笑一声:“妻管严。”   陆赢川不否认。   周霄过了一会道:“热里在m国被捕了,判了死刑。”   陆赢川点头周霄见他反应不大有些意外:“你早就知道了?”   陆赢川把窗子打开:“我送他进去的。”   从五年前他就一直在暗中布局找热里,热里狡猾得很,抓住他并不容易。   好在现在终于将他伏法,陆赢川本来想交给舒远处理,但是想了想,自私了一回,他不愿意舒远的手直接沾染上鲜血,所以就交给了警察。   余文的死是舒远这辈子不能碰的伤口,哪怕是现在他晚上依然被噩梦惊醒,每到这个时候陆赢川就心疼得整宿整宿睡不好,现在好不容易好了些,他实在不愿意舒远再去触碰那些。   是他间接害死了余文,他不能复活余文但是总要替他报仇,等百年后亲自去和他赔罪。   ......   陆赢川和舒远在领证之后生活彻底没有了阻碍,日子过得极其舒坦。   本以为能一直舒坦下去的时候,结果宁静的生活在盛夏来临后彻底被打乱了。   不枉陆赢川日夜耕耘,舒远怀了。   这一次舒远的反应格外的大,一个月就一直吐,吃什么吐什么,就连晚上都睡不好,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   这就算了,脾气也是伴着日子一日比一日涨了起来。   陆赢川常常一句话就要被骂,有时候甚至不说话一个动作都会挨骂。   陆赢川半点不敢反驳鞍前马后的照顾着,脾气这些他都无所谓,就是担心舒远不吃吐吃吐身体受不了。   又一天晚餐,桌子上一点肉都没有全是素菜,别说舒远了,就连年年也一同瘦了下去。   年年看着眼前的西蓝花,吃得倒是乖巧。   舒远看着心里难受,年年往常最闹,可这几个月也安静了下来,懂事得不得了。   自己吐的时候他就趴在自己肚子上跟肚子里不知道是弟弟妹妹的讲道理,让他们乖一些。   他看着年年的脸都快吃绿了,就让女佣去给他做了道荤菜,结果刚出锅舒远就又吐了。   陆赢川脸色一变让女佣连忙把菜倒进厕所里冲掉。   舒远抱着马桶吐了个天昏地暗,缓过来的时候两只眼睛泪汪汪的,整个人都蔫了。   这个模样陆赢川实在心疼,又心疼又自责,他错过了第一个孩子以及尧年与宴清,本想和舒远一起从始至终培育一个孩子的,结果却害他遭了罪。   陆赢川满眼心疼道:“不生了......”   话还没说话脸上就挨了一巴掌,舒远红着眼眶:   “又说不要!第一个孩子你说不要年年和宴儿你也不想要,你不要我要,我自己躲起来养!”   陆赢川听他又要躲起来脸色一变:“不是的不是的,我想要谁说我不要!”   舒远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   “你每次都说不要,是不是只要是我生的你都不想要?!”   他说着说着委屈得红了眼眶,偏生倔脾气上来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幅模样看得陆赢川心都要碎了,他一下把舒远抱起来放在床上狠实的吻了一遍,才道:   “我要,我只是舍不得你难受,对不起,不生气了好不好?”   舒远缓过来了,知道陆赢川只是担心自己,伸出手和他十指相扣,然后道:   “我没关系的,陆赢川,我爱这个孩子,我们两个一起把他好好养好,或许等他长大了反应就消失了。”   陆赢川到底还是说动了,他也不忍心真的拿孩子怎么样,只能每一天都尽心尽力的照顾舒远。   公司也不去了,除了重要文件其他的都让副总去处理。   夫夫俩实在不忍心年年再跟着受罪,就把他送去老宅那边陪着宴儿。   本以为日子就是情况就好一些,结果都五个月了依旧有很大的反应。   去医院做检查,孩子的生命力很顽强也很健康,得知这个舒远放心了,只要健康累点也没有事。   等第六月的时候舒远倒是稳了下来,起反应的就是反而是陆赢川了,舒远刚稳下来他就开始呕吐反胃,异常的嗜辣。   吃辣哪怕吃得上了火也还要吃,这口味比之前简直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要不是确定陆赢川那个191的身高一百七十斤的体重一般人攻不了,舒远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背着自己做了受。   夫夫俩接二连三的起反应,三番五次跑医院,才得知陆赢川是因为妊娠伴随综合征。   回到家之后舒远看着他笑:   “这样也好,让你体会一下我的辛苦。”   舒远很意外他知道陆赢川心疼他,却不曾想到陆赢川会到这种地步。   怀孕了之后舒远基本上就不往外跑了,演奏会都往后延期了。   偶尔心血来在网上发一些他和陆赢川的日常,给cp粉们磕一磕糖。   孕后期舒远和陆赢川的反应都逐渐消失,紧接着其他烦恼又来了,就是曲蓉蓉三天两天往这里送各种各样说是补体的汤。   舒远都体重在短短两个月内连续高升,他看着肚子对陆赢川幽怨道:   “你想想办法啊,这汤再喝下去不得了了。”   陆赢川不顾舒远咬牙切齿,他这一次站他母亲那一边,舒远对于其他孕夫体重其实并不高,只是他清瘦,所以肚子看上去更大而已。   舒远见他这样不乐意了,每次曲蓉蓉送汤过来他都压着陆赢川一起喝,心理这才终于平衡了。   和你几天他肉眼可见陆赢川的表情一日比一日凝固,这才高高兴兴的把汤喝了。   这天舒远正躺在床上睡觉,忽然佣人们熙熙攘攘的在忙活着,他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爬了起来,打开门就看到工人们在院子里装旋转木马。   舒远:“......”   陆赢川属实是夸张了,别墅周边这十八个月以来被他扩建了原来的几倍,甚至还在后山建了个跑马场和小型游乐园。   孩子的衣服已经从一岁买到了十岁,库房都已经堆不下了。   他叹了一口气,虽然理解准爸爸的心情,可也不是这样造的啊。   舒远穿上外套走进书房里,看到陆赢川在浏览购物网页的时候腮帮子紧了紧,走过去按住他的手:   “你不觉得已经够多了吗?”   陆赢川看着舒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了的缘故舒远看上去比之前柔和了不少,他放下鼠标,把他揽过来,道:   “不够。”   “还不够!你这都夸张了,你不能浪费啊,”舒远叹了一口气,“你买这么多衣服哪怕宝宝一天穿一套都穿不过来啊。”   陆赢川不说话,只是轻轻抚着舒远的动作。   舒远伸出手去打算取消购物不小心动了一下点到浏览器,看到浏览器上面各种关于孕晚期以及分娩遇到的危险,舒远僵住了。   陆赢川见状连忙把电源给关了道:   “不小心点到了。”   舒远转头看了他一会,联想到陆赢川这段时间的不对劲,他一开始以为陆赢川只是在高兴又准备当爸爸了。   现在想来陆赢川最近的表现更像是紧张得过了头而疯狂购物发泄。   认识到这个后,舒远缓缓道:   “陆赢川,你是不是在害怕我出意外?” 第154章 做给我看   陆赢川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确实在害怕,这一胎他的心情忽上忽下,从一开始的高兴,到看到舒远孕吐消瘦感到愧疚自责,再到现在的紧张与害怕。   五年前在医院的场景他都还记得,他怕失去舒远。   舒远握着他的手,轻声道: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陆赢川看着他,片刻之后才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   “不会,”舒远摇了摇头,“我也想和你好好把这个孩子养大,怀宴儿还有年年我就幻想过我们一起给孩子选衣服挑小床,一起去做产检,幻想过我们为孩子一起许多许多的事情,所以这一次我也很期待也很幸福。”   陆赢川抱着他轻轻抚着肚子,过了一会站了起来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一本正经的道:   “胎教时间到。”   舒远见状无奈,自己和他聊根本不起作用,他抚了抚肚子,宝宝见谅,你爹地当爹地的经验实在是有些少。   来年二月舒远预产期到了。   舒远进了产房后陆赢川一直在门外转来转去,老爷子看不过去用拐杖敲了他一下,道:   “行了,转得我心烦。”   陆赢川啧了一声,坐在椅子上紧张得搓红了双手。   舒远在产房里全程都很顺利,甚至都没怎么感到疼,闹腾到极致的宝宝出乎意料的乖巧。   他被推出去的时候陆赢川长长舒了一口气,舒远见他眼眶微红,伸出手牵着他,嘴角微勾:   “看吧,我没什么事。”   一个月后舒远从月子中心出来了,对于这个孩子陆家给予了极致的宠爱,取名陆愉。   年年趴在床边看着刚出生的弟弟,然后又偏头看了看宴清,然后道:   “弟弟和我们长得不大像。”   宴清凑过去看了一眼,半晌点了点头:   “像舅舅。”   舒远闻言凑过去看,一个月的孩子在他眼里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区别,五官都没有长开,不知道这两小不点是怎么看出来长得像余文的。   况且这两只是看过余文的照片,还真是神奇。   舒远看着摇篮里的孩子眼神柔和,要真的长得像余文的话倒也不是坏事......   这个孩子的出生舒远十分轻松,原本出生之前他也在怕,毕竟生年年还要宴儿的时候太过痛苦了。   他有时候也怕,万一太疼自己这一次没挺过来怎么办,可能孩子也察觉到了,出来的时候一点儿都不闹。   “爸爸,弟弟就叫小鱼儿吧好不好?”   舒远愣了一下,看着趴在摇篮边的尧年点了点头:“好啊。”   陆赢川拿着热好的奶上来的时候看到父子三人趴在摇篮边看着新添的成员,深邃的眼眸里满是满足。   他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然后静静靠在门边看着,等奶差不多凉到可以喝的程度后他走了进去,把陆愉抱了起来,对舒远道:   “快去好好休息,头两个月养好了以后腰才不疼。”   舒远也不拒绝,点了点头,打着哈欠走了出去。   陆赢川现在可是完美的奶爸,短短一个月换尿布喂奶什么的上手得非常好。   以前宴儿还有年年哭夜他头疼都要死,现在有陆赢川在,他一点儿都不用操心,只要听到孩子哭陆赢川就自动起床去哄。   半夜舒远睡得迷迷糊糊,就感觉陆赢川爬了起来,他以为陆赢川要去哄孩子的时候身上的被子被掀开了。   还没等反应过来自己就被陆赢川翻了个身,紧接着一双温热的手抚上了自己腰身颇有技巧的按了起来。   医生确实说经常按才好,醒着的时候陆赢川确实隔两个小时就会给他按个十来分钟,没想到他晚上也会。   按着按着就开始察觉不对劲了起来,陆赢川的呼吸由轻至重,抚在腰上的手越来越烫。   舒远的睡意彻底没有了,腰身跟着陆赢川的手彻底热了起来,他不禁往后送了送,下一秒陆赢川就猛的替他盖好被子然后走进了浴室里。   舒远心里一空,他睁开眼眸看着浴室喉间干得厉害,他和陆赢川很久没有亲近了。   陆愉后三月到现在已经快有半年了,自己不是没有欲望,只是有时候看陆赢川一脸的无欲无求他也就不好意思索求。   没想到今天就这样把陆赢川抓了个现形。   舒远不禁有些好奇,现在看来陆赢川看上去也不是真的无欲无求,他都怎么解决......   他抿了抿唇,蹑手蹑脚的下床走到浴室边,听着浴室里有些粗重的呼吸,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握住门把手拧开了门,眼前香艳的场面让他瞳孔地震......   空气凝固了几秒之后舒远挑起眉头耍流氓般的吹了吹口哨,挑眉道:   “继续。”   陆赢川猛地把浴袍拉好,脸色有些窘迫以及无措,总是稳重的声调彻底乱了:   “我、不是、我没有......”   舒远抱着手,喉间微动,和陆赢川在一起十年,可怎么都看不腻他的脸,什么时候看心跳都依旧会加速。   尤其是现在,他没想到陆赢川这么正经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总觉得他是自己纠结了许久憋得不能再憋了才会允许自己如此。   想到这里舒远就觉得兴奋,坏心思也就上来了,他一步一步的靠近陆赢川,伸出手触了一下他的喉结,低声道:   “我说,继续。”   陆赢川猛地抓住他的手,两人对视着,一时间暧昧的气息瞬间剑拔弩张。   舒远的眼神带着侵略性,这种眼神让陆赢川呼吸彻底乱了,他抿着唇,眸色危险,带着一丝丝警告:   “舒远。”   舒远看着他红透了的耳朵,现在的陆赢川不过是色厉内荏的老虎,他并不害怕,凑近陆赢川:   “在呢,做给我看,不然以后不要上我的床。”   陆赢川眯了眯眼睛,片刻之后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墙壁上,抽开了浴袍的绳子。   舒远瞳孔微微张大,眼前的画面太具有冲击力,陆赢川的身子每一天风雨不动固定锻炼一个小时,身上的肌肉线条仿佛用刀雕刻出来一般,漂亮但是不夸张,隐藏在皮肤下的青筋因为隐忍而微微暴起,看上去张力十足。   他视线往下,最后落在了他右腿的假肢上,完美的残缺。   美是矛盾的,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是如此。   ......   逗弄陆赢川的后果很严重,舒远看着背对自己的陆赢川抓了抓头发,玩笑开过了。   不过真的很刺激,陆赢川这个人......可塑性太强了。   他凑过去想要环住陆赢川的腰,对方僵了一下,扒开他的手。   舒远撇了撇嘴,懒得哄了,索性闭眼睛睡觉。   本以为第二天起床了就好了,结果陆赢川依旧冷着脸,对自己视而不见。   午饭的时候舒远给陆赢川夹了一筷子菜,陆赢川看了他一眼挑出来放在餐板上。   李管家在旁边一看,直愣神,今天的少爷真的是胆子大了。   舒远给倒水他把水倒了,给挑的领带也不系,更别说说话了。   这是这么久以来陆赢川摆脸色,舒远看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气性真是不小,不治治你我不信舒。   舒远虽然已经出了月子,但是陆赢川想他休息两个月他没有拒绝。   现在实在是呆烦了,刚好想到下个月的演奏会还有很多事没有谈,趁着今天出去解决一下,随便再逗一下陆赢川。   等陆赢川出门后,舒远把陆愉交代好就出门了。   李管家追了出来,道:“小远,需要车吗?”   “等会去接我就可以,”舒远想了想又道,“要是孩子哭了给陆赢川打电话,我今天晚一点回。”   李管家愣了一下,但也没有多问:   “是。”   晚上七点的时候陆赢川刚到家被晾了一天的陆愉就敞开嗓子大哭了起来。   女佣把孩子给陆赢川,哄了十来分钟才把陆愉哄好,左右看了一圈没看到舒远,拧眉道:   “夫人呢?”   女佣道:“今天下午出去了。”   陆赢川闻言顿了一下,给孩子喂完奶之后掏出手机给舒远打电话,结果刚响就被挂断了。   紧接着一条信息发了过来。   ——晚点回。   陆赢川拧起眉头,舒远并没有什么急事,按理来说不会离开孩子那么久才对。   想了想伸出手在屏幕上敲了敲:在哪里,我来接你。   清吧里舒远看着陆赢川的信息,挑起眉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云筝还有祁枫,道:   “祁枫坐过来一些我拍张照片。”   说完舒远选了个角度拍了一张,然后给陆赢川发了过去。   云筝无奈的摇了摇头,温声道:“小远,你这也太坏了。”   “坏吗?”舒远反问,说完把手机锁上不再看。   “你出来这么久不担心陆愉吗?”云筝喝了一口茶。   舒远摇了摇头:   “李叔定时发视频过来,所以不用担心。”   云筝点了点头,片刻之后几人继续讨论演奏会的事情。   而另外一边的陆赢川收到舒远报平安的照片,眼神一凛,这个环境一看就是喝酒的,照片里坐在舒远对面的人虽然没拍到脸但是陆赢川却还是能认出来这是祁枫。 第155章 我睡沙发   他连着打了几个电话舒远都没有接,半个小时后舒远倒是给李管家打了电话,让李管家派司机去接。   陆赢川把孩子交给李管家亲自上了车。   抵达位置的时候陆赢川见是清吧后微微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他看见舒远还要祁枫一起从酒吧里走了出来,舒远手里还拿着一个白色的礼袋,偏头跟祁枫说话。   舒远大老远就感觉到有一股熟悉视线射在自己身上,顺着视线看过去就看到陆赢川站在车身变,一张俊脸死死的绷着。   顿时感到有些好笑,这真的是太巧了,云筝前几分钟刚被周霄接走,陆赢川这一来就遇到了他单独和祁枫。   舒远嘴角微勾,指不定这会正在心里怎么编排他和祁枫呢。   祁枫也看到了陆赢川,微微抿唇,道:   “那我先走了。”   舒远点头,客套道:“要搭你一程么?”   祁枫看了一眼陆赢川,道:“不带这么谋杀的。”   陆赢川看到舒远眉开眼笑,腮帮子紧了紧,再也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段把舒远手里的袋子接了过来,想也没想就往垃圾桶里丢。   舒远拦都拦不住,等他丢完不紧不慢的又捡回来,从头到尾没有和陆赢川说话。   让你小气,夫夫房间还给他整生气了。   陆赢川僵了一下,走过去抓着他的手腕,低声喊道:   “舒远。”   舒远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拉开副驾驶坐了上去。   司机见状心惊胆颤的看了一眼陆赢川,后者揉了揉眉头无视他直接坐到了后座。   一路上舒远无视后座基本上已经凝结了的空气,低头和云筝聊天,看云筝含蓄的吐槽周霄那方面低声笑了几声。   回到香山他把陆愉抱在怀里逗着玩,压根不给陆赢川任何靠近的机会。   放下陆愉进房间的时候陆赢川终于逮着机会了,一把将舒远压在床上,掀开舒远的衣服......开始按摩了起来。   舒远气笑了,挣扎了起来,陆赢川看他挣扎得厉害根本不敢使劲压他,怕伤了他。   他拧着眉低声道:   “别动,今天还没按过。”   舒远连忙爬起来,道:“别,别按,指不定你又气上了。”   陆赢川站了起来,道:   “我去叫厨房给你弄点吃的,晚饭吃得太少了。”   舒远看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这个人转移话题第一人,也真的是能忍,这么久了都只字不提祁枫。   十来分钟后陆赢川端着一碗馄饨走了上来,放在桌子上,道:   “快来吃。”   见舒远不动,他端过去喂结果被啧了一下躲开了。   过了一会他把西装脱下,看了一眼正在试琴的舒远,道:   “这段时间我不忙,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舒远全程不为所动,陆赢川跟他说话他也都充耳不闻。   陆赢川本就不擅言辞,这下彻底没辙了,只能抿着唇进了浴室。   他知道今早上自己把舒远惹毛了,但是他实在尴尬,昨天晚上就当着舒远的面自渎,一想到那个场面就觉得丑陋不堪。   以至于今天早上根本无脸面对舒远,没想到竟让舒远那么生气。   陆赢川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眼底闪过苦恼与失落,比起其他人,他总是更擅长热舒远不高兴。   他洗完澡出去看到舒远还在摆弄手机,心底的不安越发扩大。   他试图说服自己不去想舒远和祁枫,让自己不显得斤斤计较,可是憋了这么久他实在没有办法忽略。   陆赢川走过去从身后环住舒远,哑声道:   “对不起。”   舒远愣了一下,心脏似乎被猫爪子挠过去一般,他本来想改一改陆赢川生气说话冷脸的毛病,有时候也挺受伤的。   可现在见他这个样子,又实在不忍心。   舒远咬了咬牙,拉开他的手不说话而是把自己睡到床的另外一边。   陆赢川僵了一下,看到舒远的快掉到地上去了,站了起来把舒远抱到床中间给他盖好被子:   “我睡沙发。”   说完在舒远唇上落下一吻,准备离开的时候舒远一把拉住他的衣领,看着陆赢川深邃的眸子,火气瞬间上来了,咬着牙口不择言道:   “要走就走远一些不要在沙发这里碍着我的眼睛。”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上方的陆赢川整个人都愣住了,深邃的眼尾瞬间爬了些红血丝。   几秒之后他站直了身体离开了主卧。   陆赢川走后舒远懊恼的捂了一把脸,他绝对没有想说那一句话的,他叹了一口气,真的犯蠢了这一次。   舒远调整好情绪之后走出房间就看到次卧的灯是开着的,走过去轻轻打开房门没看到陆赢川他愣了一下,几秒之后才发现陆赢川在阳台上背对着自己站着。   阳春三月的风其实并不暖和,他就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味,舒远抿了抿唇瓣,陆赢川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   他走过去把陆赢川手中的烟取过来掐灭,然后把陆赢川带回了屋子里,按着他坐在床上,道:   “你真的是......”   陆赢川微微垂着眼睑,摸到舒远的手有些凉站起来拿过陆愉的兔毛毯子给他披上,低声道:   “快回去睡,不要熬夜。”   “那你呢?”舒远语气有些急,“你要在这里继续吹风还是继续抽烟?”   “不抽了,”陆赢川道,“我等会就睡。”   舒远气结:   “我晾着你,你舒坦不?”   陆赢川摇了摇头。   “不舒坦不舒坦你早上为什么晾我?”舒远咬牙,“只许官兵点火不许百姓点灯,我要以你的方式对待你了你又还生气!”   “我没有生气。”陆赢川看着他。   “闭嘴!”舒远实在气得狠了,“你是小朋友吗?气性怎么就那么大?不过就是当我的面自渎了而已吗?明明那么性感,自己在这里气,不知道你气什么!”   舒远的爆发式输出让陆赢川一句话都说不上来,索性就不说了听他说,只是听到自渎两字的时候耳朵瞬间就红了。   舒远说完又吐槽了一句:“人家祁枫比你小都比你成熟。”   这两个字简直就是陆赢川的雷,一踩一个着,他本来就忍了半宿,这会彻底忍不住了,见舒远还准备说,他一把压下舒远的脑袋堵住了他的嘴唇。   十几秒后才松开,低声道:   “不许再提他。”   舒远冷哼一声,本来还想再顶几句,可看到陆赢川的眼眸到嘴的话吞了回去,他跨坐到陆赢川的腿上,伸出手描着陆赢川的眉眼,道:   “叫你出来就出来,以前也不见得你那么听话啊。”   陆赢川抓住他作恶的手,道:   “我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   舒远闻言眼前一亮:“那我在上面?”   陆赢川愣了一下,片刻之后点头:“好。”   舒远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下来,一时间什么事都不想谈了,拽着他就往房间里赶。   压着陆赢川一阵胡闹,最后关头他拉开抽屉拿出东西准备用到陆赢川身上时,陆赢川却一下把他抄上去,手指往后探去。   舒远脸色一变,按住他的手,道:   “说好了我在上面!”   陆赢川动作不受影响,声音沙哑道:   “你确实在上面啊。”   舒远还来不及恼下一秒就被拉入了欲海里浮沉。   舒远刚出月子,陆赢川不敢要狠了,只来了一次解馋就停了下来。   舒远踹了一脚陆赢川,黑着脸道:   “你不是说不会拒绝我的任何要求?”   陆赢川低笑:“除了这一件。”   两人的矛盾就这样轻易化解了,舒远趴在他胸膛上,道:   “你下次生气了不许不说话,我给你夹菜你都不要。”   听他提及这个陆赢川眼神幽怨:“韭菜?”   舒远顿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笑开了,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夹的是韭菜,怪不得陆赢川会是那个反应。   他抹了抹眼睛,声音还带着笑意:   “我真的没想到那方面去。”   陆赢川无奈的应了一声,伸出手轻拍他给他顺气:   “我今天早上没生气,就是觉得......”   “害羞?”舒远笑眯眯的帮陆赢川补齐。   陆赢川捏了捏他的软肉不否认。   舒远看着他的脸庞,好奇道:   “这半年来你一直都是自己处理的么?”   “没!”陆赢川急道,“这是......第一次。”没想到还被舒远抓了个正着,抓了就算了还被逼着现场直播。   “噢~”舒远拖长音,故作不信。   陆赢川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道:   “你和祁枫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舒远来劲了,道:   “没怎么回事啊,你看到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啊。”   陆赢川不说话了,眼神似乎要将舒远盯出洞来,许久之后见舒远还是没有要说的迹象,被子一拉把舒远整个人都盖住:   “睡觉。”   舒远诶了一声。把被子扒拉开,“真没毅力,你多问问呐,要是我真的和祁枫又好了呢?”   这句话刚说完就感觉到陆赢川整个人都僵住了:   “舒远,这个玩笑不好笑,要真的好了那祁枫以后别想拉琴了。” 第156章 一起走下去   舒远愣愣的看着陆赢川,好一会重新爬回他的胸膛上,道:   “那么严肃,今天我是和他谈演奏会的事情去了,还有云筝。”   陆赢川拍着他的后背,嘴角微微勾了起来:“嗯。”   舒远重新抬起脑袋:“这就信了?”   “不然呢?”陆赢川反问道,“不分青红皂白又给你骂一顿吗?”   舒远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那不行。”   两人同聊西扯,霜露都已经上了许久了,他们竟一点睡意都没有。   陆赢川在舒远脑袋上落下一吻,轻声道:   “舒远,我们说过了要互相信任,不是么?”   舒远顿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道:“是。”   他都忘记了,现在已经不再是五年前,他们在那条漆黑的路程里摸爬滚打,几次差点丢掉对方,好在他们又重新紧紧的握住了对方的手。   这一次不会再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五月天气真高,不冷也不热,是舒远一年中极喜欢的天气。   陆愉也长大了一些,之前一个月的时候尧年还有宴清说很像余文他还不觉得,这会三个月了,确实越看越像余文。   他把陆愉抱了起来放在腿上,然后把手里的飞盘往外一丢,然后低头看着陆愉。   眉眼竟像了六分余文,舒远心底微微酸涩,或许就是余文在天上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了他。   想到这舒远对陆愉就更加疼爱了起来。   随着陆愉的慢慢生长,舒远几次忽略了尧年,就算尧年再喜欢弟弟,这会也不乐意了。   这种不高兴日渐升高,终于在第几次同舒远分享在幼儿园遇到的事情没有回应的时候满了出来。   尧年看着只顾着抱弟弟的爸爸,嘴巴一撇猛地将从幼儿园获奖得的奖励往地上一摔。   水彩笔砸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把陆愉吓一激灵,瞬间嚎啕大哭了起来。   陆愉这几天身体不好老咳,这一吓一哭,胸口里一口提提不上来憋得脸色发紫。   舒远见状吓坏了,连忙把陆愉抱出去叫来了家庭医生。   医生连忙把孩子抱了过来,放在怀里轻轻拍打顺气。   陆赢川闻声从书房过来,见状脸色一变很快就稳了下来,拍了拍愣怔的舒远,道:   “没事的,别担心。”   舒远不说话,只是抓紧了陆赢川的手。   要是陆愉不小心又有什么意外,那他估计离疯也就不远了。   几分钟后陆愉的脸色这才慢慢红润回来,所有人的心这才重新落回原地。   尧年看到弟弟那个模样就知道自己闯祸了,果然等爹地弄清楚后就朝自己走了过来。   尧年往后退了一步,看着陆赢川颤声喊道:   “爹爹......”   然而一向心软的爹地这一次却格外的严厉,没有抱他也没有安慰他,只是带到了书房,让他靠在墙上蹲马步。   就在他要蹲不住了的时候陆赢川就看他一眼,他从来没有看过这样严厉的爹地,从他有爹地以来爹地都一直最宠爱他。   会抱他亲他,会给他讲故事,虽然讲得不怎么好,但是他也很高兴。   可是现在爹地都不怎么亲近他了,爸爸也一直看着弟弟,宴儿也不在家。   越想尧年越委屈,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人爱了,忍了许久的金豆子就这样掉了下来。   陆赢川顿了一下,没有去理他。   等尧年蹲了足足四十分钟后陆赢川才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让他起来。   尧年满头大汗,一屁股坐到地板上,看也没有看陆赢川,就只掉眼泪。   陆赢川蹲下身子,问道:   “为什么摔东西?”   尧年顿了一下,还是不说话。   “有什么事情可以和爸爸或者爹地说,我很鼓励你表达自己的情绪,但是从来不提倡你以这样不好的方式去表达,”陆赢川脸庞语调就算是最温和的时候都带着一种天生的冷调,更别说这会有力要批评,“你这样的方式不但爸爸和爹地不能理解你,反而会伤害到你自己的其他人,就像弟弟就被你吓到了。”   陆赢川拧着眉:“弟弟还很小,要是吓坏了怎么办?我们是哥哥就应该去爱护弟弟,知道吗?”   “我不要!”尧年突然大声的哭吼道,“我一点都不喜欢弟弟!年年讨厌弟弟!为什么弟弟要出生!!!”   舒远提着彩笔一推开门就听到尧年中气十足的一吼,顿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陆赢川已经一巴掌抽在了尧年的腿上。   不只舒远就连尧年也是一愣,他看着疼爱自己爹地,下一秒哭得更大声了。   “我不喜欢爹地也不喜欢爸爸了,年年要宴儿......”   说完他边哭边爬起来往外跑,小小孩子动作快,几下子就跑回自己房间把自己锁了起来。   舒远本想追过去被陆赢川制止了:   “年年还有半年就六岁了,不能总惯着他。”   舒远没想到这句话能从一向娇惯孩子的陆赢川嘴里说出来,他把李管家叫上来去看着尧年。   然而把书房的门关上,想到尧年委屈的表情叹了一口气把彩笔盒放到桌子上:   “这是尧年才幼儿园参加绘画比赛获得的奖品。”   陆赢川闻言一顿:“绘画比赛?”   两人这才记起来之前尧年确实有跟他们说过这个事情,只是这段时间陆愉身体不好他们注意力就全部到陆愉身上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还不止这一件,尧年这段时间似乎到了表达欲最为旺盛的时候,经常就要和他们聊天,但是常常都被他们两敷衍了过去。   上次答应去春游和去幼儿园的事情都没有去成,今天他问了一下李管家,是因为尧年一直在身后跟他说话,他都不理尧年这才爆发了。   舒远头痛得紧,道:   “你罚他站了多久?”   “......四十分钟。”陆赢川心底也不是滋味,后悔得很。   “......你先去还是我先去?”   陆赢川站了起来拿着水彩笔道:“我先吧。”   他到尧年房间的时候看到李管家站在门口,门微微打开一条小缝,陆赢川看了一眼李管家:“怎么样了?”   李管家小声道:   “还在哭呢。”   陆赢川点了点头,推开门走进去就看到床上隆起一小块,时不时发出一阵阵抽泣。   他走过去把水彩笔放在床头柜上,伸出手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尧年,道:   “年年还在生气吗?”   以为得不到回应的时候尧年翁声翁气的声音从被子里发了出来:   “没有。”   陆赢川闻言把他从被子里挖了出来,看到尧年鼻涕眼泪糊一脸的时候噗一下消笑出了声。   然后从抽纸盒里掏出纸巾给他擦脸,等一张小脸恢复干净后陆赢川才道:   “刚才爹地打你疼不疼?”   尧年点了点头:“疼。”   陆赢川抿着嘴唇,道:   “爹地一开始没有理解到年年的心情就打了你,在这里爹地要和年年说对不起,可以原谅我吗?”   尧年好哄,再加上他也知道自.狱严己有错,顺着台阶自己顺顺当当的滑了下来:   “没关系的爹地,年年也不该那样说弟弟。”   陆赢川嗯了一声:   “真棒,明天带你去游乐场后天去郊游,就当给你绘画比赛获奖的奖励,好不好?”   尧年马不停蹄的点头,然后开始规划开始带什么什么,好似刚才哭得稀里哗啦的人不是他一般。   舒远正准备进去的时候就看到父子两人手拉手走了出来,他走过去把尧年抱起来打算聊一聊的时候尧年立马环住他的脖子,道:   “没关系的爸爸,弟弟还小呢!”   说完挣扎着下地拉了一个长得漂亮的女佣去小仓库里选零食。   舒远苦笑不得,道:“怎么哄的?”   陆赢川也笑着:“他好哄,你又不是不知道。”   第二天天气正好,舒远和陆赢川带着两小不点去老宅接宴儿,才得知宴儿正在练击剑。   他们到击剑室的时候宴儿正以最后一击结束练习,看到爹地还有爸爸他把头盔取下,脸上扬起笑容朝舒远跑了过去。   “爸爸!”   舒远张开手臂抱他,接过老师递过来的毛巾给他擦掉脸上的汗水,道:   “十天不见宴儿又帅气了!”   宴儿有些不好意思:“真的嘛?”   舒远肯定都点了点头:“宴儿想爸爸不?”   宴儿下来同老师鞠躬再见,然后道:“想了的。”   舒远稀罕的揉了揉他的小脸,带着他去换了衣服,然后一家人才出发。   一路上尧年叽叽喳喳说个不听,舒远支着脑袋听他说,时不时接一下话,就这么一路聊了下去。   他昨天睡得晚,还没到他就开始犯困一下一下的点着头。   陆赢川见了对尧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者乖乖的捂着嘴巴乖巧的点头,然后转过去和宴儿一起下棋。   见孩子乖了陆赢川让舒远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让他睡得舒服些。   舒远没拒绝,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慢慢睡了过去。   外面天气正好,太阳时不时照进车里,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   舒远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哪怕生活有时候也会有小吵小闹,他也感到很幸福,这些生活中的小摩擦都在证明他正在这个世界热烈而认真的活着。   他拥有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哪怕途中万般磨难,只要结局是好的他都觉得值得。   舒远探到陆赢川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他半阖着眼睛看着两人相扣的手指,逐渐睡去。   往后几十年他们可能还会遇到更大的风浪,但是他相信,他们会一起携手走下去,再也不会松手。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