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情敌不按套路出牌》 ================= 情敌不按套路出牌 作者:青云碎月 文案: 萧恒为了一时痛快把作者写的小白受痛骂了一顿,结果惹怒了作者。作者将文提交晋江穿书系统,选定萧恒穿书更改剧情,于是萧恒悲剧了 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书中世界,在看看自己任务栏里写着的搞定情敌,萧恒忍不住怒了。 他萧恒穿成了反派boss萧君越,情敌却是本文主角叶寒栖。然而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叶寒栖他性冷淡啊! 初入书中世界不到半年,萧恒的三观就受到了强有力的冲击。原本应该出现在战场上的叶寒栖给迷路的他带路,原本应该结丹的叶寒栖修为倒退到了筑基初期,原本应该对北冥宗事物毫不关心的叶寒栖竟然要整顿北冥宗…… 萧恒表示:叶师兄,你其实也被穿了吧! 内容标签:强强 穿书 爽文 主角:萧君越,叶寒栖 ┃ 配角:周嵬,灼华,乾钧…… ┃ 其它:强强,甜文,炼药师,剑修 ================= ☆、第1章 第一章:坑爹系统 “……傻|逼小受,傻|逼作者!” 洋洋得意的写了一篇千字长评把正在追的作者写的小受痛骂一遍后,萧恒点了一支烟,舒服的翘|起二郎腿,点了一个深水鱼雷然后点击发送键。 萧恒正在追的这本玄幻耽美小说名叫《剑修》,名字简洁点题。主角就是一位剑修,而且还是冰山禁欲系。这种设定深深的戳中了萧恒这个奔三单身老男人的腐男心,让他不可自拔的沉迷下去。 作者文笔可圈可点,故事构架虽然有些狗血,但是扛不住主角魅力无穷老少通吃。加上主角身边还有一个极其富有野心的师弟时常跳出来和他相爱相杀,两个人的互动十分有趣,不用想也知道两个人是cp了,萧恒一边追文一边心甘情愿的吃着狗粮。 一日给作者打赏的时候顺便问了句师弟什么时候把主角推倒,作者回复曰:师弟不会推倒主角,因为他们是情敌。 情敌! 看到作者回复的这两个字,萧恒心中千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留下大|片飞扬的尘土糊他一脸。口里还来不及咽下去的狗粮霎时变成穿肠毒|药,萧恒被噎住了。 他不信邪的倒回去把十几万字的小说重新看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两个人因为什么争风吃醋过,而且两个人之间连个第三者的影子都找不到。可他们居然是情敌,萧恒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这个情敌是怎么来的。 抱着作者脑洞太大不是他这等凡人能够想明白的念头,萧恒继续追文。然而此时的作者画风一变,剧情在那千呼万唤的小受上场以后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萧恒冷冷的看着作者写自己喜欢的两个人物为了一个小白受争风吃醋,就差没大打出手。要不是因为主角的人设不是会主动示爱的那种,萧恒毫不怀疑作者会让他和小白受滚床单。 在萧恒被泼了一脸又一脸的狗血后,作者她把文坑了。当然在坑之前,她写了一大篇的废话表示她的小受如何如何的善良,不忍心伤害两个喜欢他的人。为了能够把感情保留在最美好的阶段,所以她决定坑文。 这已经不是一口老血喷出来能够解决的问题了,萧恒简直想黑了作者的电脑,每天深夜给她放贞子。让她知道自己的怨念有多深,贞子代表他的心。 好在作者还有点良心,最后补了一个大纲。萧恒为了能够知道自己喜欢的人物最后的结局,忍着被小白受恶心的厌恶感,快速的看完了作者的大纲,然后他疯狂了! 作者写个小白受萧恒都认了,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作者笔锋一转师弟成了大|boss,各种丧尽天良,坏事做绝。然后和所有反派都不得好死的定律一样,师弟他死无葬身之地,尸骨无存! 不能忍,这简直不能忍! 萧恒痛心疾首,不出一个小时就把长评写完,虽然一大半都在骂小白受表达自己内心的悲愤。手里的烟快要燃尽,萧恒顺便刷了下评论,发现自己的长评已经被人顶起来,多半是附和,小部分帮小白受说话。 对于那些洗白党,萧恒装作没看到,三观不同的人没办法交流,不然你会觉得自己和他们一样智障。 灭了手里的烟,萧恒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正想着自己今天可以提前下班就听见外面秘书咋咋呼呼的声音。 “萧经理不好了!技术部的小陈现在在楼顶上要跳楼!” 萧恒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拉开门看见走廊上的职员都凑热闹的往顶楼去,秘书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飞奔而来,三言两语的说清楚了前因后果:“小陈他女朋友劈腿了一个富二代,小陈脑子没转过弯来,现在在顶楼打电话给他女朋友要死要活。” 萧恒才调来这个公司不到三天,自己的办公室还乱的跟狗窝一样不能见人,更别说了解公司的具体情况。 秘书口中的小陈他只见过一次,印象最深的是常年坐办公室堆积出来的啤酒肚。和他差不多的年纪,女朋友谈了很多年,但是因为钱的关系一直没有结婚。 秘书是个能干的美少女战士,几句话就把这件事情的紧要性简明扼要的告诉萧恒,话里话外都是让他赶快去顶楼把人劝下来,不然对公司的名誉有很大的损害。 这都要下班了,什么破事! 萧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脚上动作却不慢。他一边吩咐秘书报警以防万一,一边让人疏散职员,不要给小陈造成太大的心理压力。 顶楼的风有些狂躁,天空黑压压的,云层很低很厚,一副要下暴雨的样子。 小陈站在防护栏外面举着电话歇斯底里的咆哮,质问电话里面的那个女人为什么抛弃他。有几个关系好的职员上前试图劝解,却被小陈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 不管怎么看,小陈现在的情况都很不稳定。他本来就相貌平平,因为失恋没有刮胡子,一头懒于打理的长发被风吹成了鸟窝,看起来更颓废邋遢。 萧恒不理解为什么有人能够为了别人要死要活,把自己的尊严放到地上给别人践踏。他理解不来这种卑微的感情,觉得那都是贱! 不过这个时候萧恒也不至于缺心眼的把心里话说出来,虽然他天生有点冷血,对感情这种事情不热衷,但还不至于在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候犯浑。 疏散了堵在顶楼的职员,趁其他人吸引小陈注意力的时候,萧恒从另一侧绕到小陈的身后,缓慢的接近他。 正在劝解的职员看到了萧恒,苦口婆心的劝说一顿。萧恒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声张,然后指了指小陈,让他继续说。职员立刻领会,张嘴继续,可是他刚才那一闪神的眼神出卖了他。 小陈警觉的转身,萧恒一看就知道坏了。这个时候他也来不及思考会有什么后果,直接一个箭步扑过来一把抓|住小陈的领子,然后手臂用力,直接将他从护栏那边拽过来。 萧恒自负臂力还不错,可是毕竟对方是个体重超标的成年男人,所以把小陈拽过来已经是极限。至于对方在护栏上磕了一下,面朝地的摔了个结实的大马哈,那绝对和萧恒没有关系。 其他人见小陈脱离了危险,都赶紧上来把他制服,担心他再犯浑。萧恒就在一边站着,看小陈精力旺|盛的挣扎。 忽然间,萧恒觉得不太对劲。他感觉到混乱的人群里有人趁机推了他一把,然后耳边是咔嚓一声脆响,顶楼的防护栏随着他倒下的身体断裂,跟着他一起栽下顶楼。 碰! 毫无征兆的从三十二层的高楼上自由落体,到地面也不过眨眼间。萧恒甚至还没看清楚下手的人是谁,他就在地上碎成一朵血花,死无全尸。 而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影像就是英勇的救了一个人,一个颓废和邋遢的外表下隐藏着疯狂杀机的男人。如果萧恒看清楚了这个男人此刻恶毒的眼神,一定会气的活过来。 无尽的虚空中,一道悦耳醇厚的声音在萧恒的耳边回响。 “绑定系统正在激活,欢迎使用晋江穿书系统,我们将以最真诚的服务,给你开启一段奇妙之旅。我是编号003,请多多指教。” 萧恒看了看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不然怎么会听见晋江穿书系统这几个字。 “你没有听错。”仿佛是听见了萧恒的心声,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萧恒的面前突然亮起一块光板,笔记本大小,是全息显示屏。屏幕上显示《剑修》的作者将此书提交晋江穿书系统,要求改变故事走向。选定穿书人:疯子。不用说这个疯子就是萧恒在晋江的读者昵称,下面还附带他发的长评,以及作者的最新回复:你行你上! “我靠,这怎么回事?”萧恒粗略的扫过屏幕上的东西,只觉得满头大汗。 “如你所见,我们接受了作者的任务,现在要传送你到指定的故事里改变剧情。”编号003尽心尽职的给萧恒解答疑惑。 晋江穿书系统是绿jj在穿书文十分红火的情况下开发的一款穿书软件,简称晋穿系统,别名坑爹系统。 当作者和读者意见分歧很大的时候,当作者对自己的作品不满意的时候,他们就可以把自己的文提交到晋江穿书系统这里,支付一笔钱,然后选定一个人穿越改变或者完善剧情。 只是这款软件目前还在研发和改进之中,先发放的概念版需要被选定的人先绑定才能激活。 作为一名资深的晋江读者,萧恒和大多数人一样深知晋江坑的属性。所以即使对这个系统十分的好奇,他们依旧坚决的拒绝绑定。谁知道晋江一抽起风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这不?他已经勇敢的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真的勇士,直面了惨淡的人生,死无全尸。 “我不记得自己绑定了你这种谋财害命的系统。” “你的死和我们晋江穿书系统没有关系,一般来说我们接受任务的时候只会取选定人一小部分的意识穿越到书里。这对选定人来说并没有伤害,他们只会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编号003没有介意萧恒不善的口吻,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至于绑定系统,我可以确定那是你自己最近亲手绑定的,和我没有关系。” “不可能,我最近就只绑定过一个穿越系统,还是没有任何属性的。” “对,那就是我。只是那段时间系统不稳定,把属性抽没了而已。”编号003轻描淡写的说道,口气就像今天吃了水煮鱼一样轻松。 萧恒一口老血喷出来,晋江出品,果然坑品有保证,保证坑! “你现在要把我弄到那里去?”冷静下来后,萧恒席地而坐,抬头看向无尽的虚空问道。 他死的突然,也不知道家里会乱成什么样子。只是这些都和他没关系了,萧恒苦涩的笑了一下,摇摇头摆脱心底那点脆弱的情感。 死亡面前没有回头路,与其想着做无用功的事情,还不如先弄明白这个诡异的系统要把他带去哪里。 “按照作者要求让你去改变故事走向。”003说着,忽然啧了一声道:“没想到你居然是个男人。” “男人怎么了?什么破系统,还搞性别歧视。” “抱歉,只是作者以为你是女人,所以选定的角色……” “角色是谁?”萧恒打断了系统的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作者该不会让他穿成某个炮灰女吧。 “萧君越。”003笑道。 听到这个名字,萧恒愣了一下,必不可免的生出几分感慨。萧君越便是书中的大|boss,萧恒一度以为是攻的终极炮灰。没想到会变成自己喜欢的角色,萧恒刚刚还担惊受怕的小心脏总算得到了一点点的安慰。 只是他还来不及窃喜就回味过来不对劲,系统刚才的反应不像有好事发生。作者被他的长评气的喷火,不惜支付一笔钱提交故事给系统也要让他穿越,不可能这样轻易的放过他。 “任务是什么?”穿书必然是有任务的,萧恒赶紧问道。 “攻下叶寒栖。” 简洁明了的五个字在萧恒的心里炸响,他自动的把系统的这句话翻译为:把你的情敌,本书的主角弄上床,你就算完成任务了。 呵呵,如果自己现在脚上有双鞋,系统有实体的话,萧恒百分百会把鞋子脱下来抽系统几鞋拔子。 他很中意叶寒栖的人设,巴不得他和萧君越在一起没错。可是叶寒栖天生一道冰寒剑魄,醉心于修道。就算后期作者拉了个小白受出来,叶寒栖心里有好感,面上也不显。 而这一点也正是萧恒他坚持追完全书,最后虽然骂了作者,依旧扔了个深水鱼雷的原因。 叶寒栖这个人根本就是座移动冰山,冷酷无情还tm的性|冷|淡,睡个屁!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我的新文: 《吾为将军解战袍》,忠犬王爷vs傲娇将军 同类型:《反派霸气侧漏》,恶狼护崽受+小奶狗攻 预收:《君临天下[重生]》,腹黑帝王的漫漫追妻路 《天道快递》,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劈死一次 推荐基友新文: 《重生之瑾离》by西楼蒹葭 《重生后怀了金大腿的崽[娱乐圈]》by三十一一 ☆、第2章 第二章:接受任务 上一世的萧恒出生世家,是家里的小幺,上头有两个一文一武的哥哥。大哥从商,二哥从军,都是社会精英,别人家的好孩子。 萧恒作为小幺,从小就在家里备受宠爱。打架惹事干不过有二哥帮忙,利益纠纷扯不清楚有大哥帮忙,以至于他后来变成不学无术的小混蛋,满肚子坏水。 反正萧家家底殷实,萧恒这辈子都不担心吃喝拉撒的问题,大家也随他自在,很少会说他的不是。 等人生迈过了二十五的大关,萧恒一反常态的当成宅男,不再惹是生非。他一心的沉迷在各种玄幻小说中,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一边吐槽里面那些傻|逼角色,一边给自己喜欢的作者打榜。 而他由宅变腐的契机也和小说有关,萧恒已经不记得是那个混蛋给他推荐的绿jj的书。只记得那书是古代战争题材,写的大气磅礴,看的人热血沸腾。 可是随着剧情的逐渐深入,萧恒就觉得不对了。他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过女主角出现,男主他打仗打着打着,就和身边的男二滚床单了。 这一言不合就搅基的剧情看的萧恒满脸懵逼,这个时候他要是还反应不过来他就是头猪,那个不记得名字的朋友给他推荐的是本耽美小说。 萧恒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强有力的冲击,更让他三观一颤的是他看完作者写的嘴硬脾气倔的男二被男主干哭求饶的床|戏后,莫名的觉得带感! 几乎是在给作者点赞的那一瞬间,萧恒就听见自己的节操碎掉的声音,清脆悦耳。缓过神来的他一脸的生无可恋,抱着头在床|上打滚哀嚎,觉得那短短的几分钟里自己的脑子肯定被外星人洗劫了。 然而事实证明外星人不仅仅是那几分钟洗劫了他的大脑,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外星人都强行的霸占他的大脑,而这个外星人的名字叫:耽美。 扛不住写耽美的作者文笔好,脑洞棒,萧恒不可自拔的沉迷下去,从此踏上了又宅又腐前途未卜的纯爱大道,一发不可收拾。而在各种各样的耽美小说人设中,萧恒最喜欢的便是叶寒栖这种冰山禁欲系。 但喜欢是一回事,追求又是另一回事,这就是说和做的区别。萧恒可以说他喜欢叶寒栖人前冷傲清高,人后被人干的双眼发红,媚|态横生,但不代表他自己就会去做说过的事。 所以系统的要求无异于拿着刀架在萧恒的脖子上逼他搅基!萧恒若是不从,那就人头落地再死一次。 啊呸,萧恒觉得竖中指已经不能表达自己对系统的愤怒之情。他应该变成病毒,毒死系统。 可惜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变成阿飘没有实体随风浪的萧恒干不过电力充足抽风冒白烟的系统,被系统狂虐几次后,含|着泪答应了这个能再世为人的任务。 无尽的黑暗中,随着叮咚一声提示音,萧恒的意识开始溃散,他的灵魂毫无准备朝着某个方向直直的坠落下去,脸先着地! “这小子也是命大,从通天桥摔下去都没摔死,只是断了几根骨头。” “我看啊他还不如死了算了,本来有希望拜入掌门门下,结果这一闹被扔给了乾长老。谁不知道乾长老在我们北冥宗的地位尴尬,这小子跟着他,表面上是内门弟子,实际连外门打杂的人都不如。” 萧恒刚恢复一点意识就听到有人在嘴碎,那声音隔的不远,混杂在沙沙沙的扫地声中也清晰无比。 “这乾长老也是个怪人,你说他挂着炼丹长老的头衔却连最低阶的丹药都练不出来。掌门到底是怎么想的?让这种人当长老。” “听说是因为他炼丹经验丰富,知识渊博。”有人不屑的轻笑一声嘲讽道:“我看是失败的经验丰富还差不多。” 这话说的轻蔑,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开始你一言我一言的贬低所谓的乾长老。 萧恒默默的听着,在脑海中搜索关键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萧君越。 这些人谈论的事情萧恒印象很深,虽然作者只是一笔带过,但是扛不住萧恒对此有很深的怨念,所以记忆犹新。 萧君越在拜入北冥宗的时候,因为天赋不错,掌门有意收他做弟子。可是在最后一关过通天桥的时候,有人眼红他的机遇趁人不备把他推下去。 通天桥是北冥宗连接内门和外门的桥梁,长十里,宽百丈,就像一块倾斜的长板横跨在万丈深渊之上。桥下是北冥宗弟子不得涉足的禁地,萧君越这一摔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可也失去了掌门的赏识,被随便丢给了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长老。 当初萧恒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曾为萧君越抱不平,先不说那桥如此宽,那人是怎么把他推下去的。单是那个弟子陷害萧君越成功后,顶替他成了掌门的弟子就够萧恒愤怒。 面对萧恒喷薄而出的怒气,作者解释说是个伏笔。可实际上等到作者坑文,这个伏笔都没再冒头过。反而是萧君越莫名其妙的把人给杀了,作者没有解释,让伏笔变成了普通的个人恩怨,剧情大打折扣。 现在萧恒,不,是萧君越重活一次,他一定要弄明白其中的关联以及作者所说的伏笔到底是什么。 前世死的不明不白已经够糟心,萧君越可不希望这一世又是如此。 刚才那些弟子还在碎嘴,只是谈论的话题已经从乾长老这边转移到了内门。 “哎,叶师兄的事情你们听说了吗?” 一个特殊的姓氏从萧恒的耳边擦过,他不由的屏气凝神,静静的去听。 “听说了,不就是修为倒退吗,这都多久的事了。” “什么修为倒退,我是说他提前出关阻止掌门收弟子的事儿。这才发生的,还热乎着。” “掌门收弟子的时候我前去看了,没看见叶师兄啊!” “所以这才是诡异的地方,叶师兄是今天早上去找掌门的。那边当值的师兄说当时掌门正准备给新收的弟子赐东西,叶师兄一阵风似的进去,直接拦住掌门,越权把人扔给在场的某个师兄做弟子。” “啊?这不是直接矮了一辈,从徒弟变成徒孙了吗!掌门能答应?” “废话,十个新弟子也比不上一个叶师兄,掌门当然没意见。而且更邪乎的是叶师兄很不喜欢这个新弟子,打断了对方的拜师仪式后,一句解释都没有又像阵风似的飘走了。” 外面的声音逐渐远去,萧君越听到这里发现自己不能再装昏迷了。 姓叶又是掌门的弟子,用脚趾头想一想萧君越也知道他们说的人是谁——此书的顺位主角叶寒栖,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子。 可是萧君越不记得作者有写过叶寒栖修为倒退和他阻止掌门收弟子,这个时候的叶寒栖明明就不在北冥宗。他正在随长老外出办事,打响自己修真生涯的第一战,名动天下。 和小说有很大出入的剧情让萧君越淡定不能,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入目是一间朴素的竹屋,他躺在床|上,只穿了一条衬裤,裸|着的上身绑了一层绷带。床头放着一套崭新的衣服,蓝底白边,流光暗藏。 萧君越撑起身坐起来,扯到伤口疼的龇牙。竹屋里很乱,瓶瓶罐罐扔的到处都是,还有一些泛着微光的草药,屋子正中间悬立着一个暗红色的药鼎,香炉大小,里面不时有火光冒出。 这玄妙的一幕给了萧君越很大的视觉冲击,他闪神了一刹那,险些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醒了,伤口怎么样?” 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萧君越被吓了一跳,汗毛倒竖,这屋子里竟然有人!他猛的转身,发现有个穿着墨蓝色长袍,头戴紫金冠的男子坐在竹屋的角落,刚好在他的视线死角里。 男人见他看过来,和气的笑了一声道:“我名灼华,你现在是乾钧的弟子,应该叫我一声师叔。”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那男人眉目清俊,笑的时候让人不禁眼前一亮。萧君越盯着那张脸看了半晌,猛的倒吸一口冷气。 如果说乾钧是北冥宗最没有实权的长老,那灼华就是最有实权的长老。说出去也是好笑,这两个身份地位千差万别的人,居然是同门师兄弟,感情深厚。 然而这都不是萧君越吃惊的地方,他吃惊的是这个男人为了他师父乾钧死的不要太惨,被人挫骨扬灰啊!而且萧君越作为半个凶手,用丹药化了这人的修为,挑断了他全身的经脉,让他沦为废人。 一睁眼就看见将来会被自己害死的师叔对自己嘘寒问暖,萧君越心情有些复杂。他不会古人的繁文缛节,只好干巴巴的说句见过师叔。 灼华神色如常的嗯了一声,坐在角落里没有动,而是很平静的给萧君越解释他掉下通天桥后被掌门救回来。通天桥下的深渊是北冥宗的禁地,原本他应该直接失去进入北冥宗的机会,但是因为乾钧给他求了情,加上掌门爱才,所以破例收了他。 萧君越对这段剧情很熟悉,心不在焉的听着,视线越过窗户看出去,竹屋外是个很大的院子。刚才那些讨论的弟子已经走了,萧君越不知道那些弟子知不知道灼华在屋里,也不知道灼华听见那些人贬低乾钧心里是什么感受。 “我师兄在炼丹方面的知识和经验连我也自愧不如,只是他因为特殊原因不能炼制成丹,所以外面的人对他有不少误解。你是他的唯一的弟子,他能交给你的不会比你拜入掌门门下学到的少。如果你敢对他有半分不敬,我会将你驱逐出北冥宗。” 灼华说话的时候吐字清楚,语速适中,隐隐的带了一股威胁的意味在里面。刚才那些弟子说的话对他还是有几分影响,他不会让心思不纯的人留在乾钧身边。 萧君越被最后一句话拉回心神,视线从窗外收回来落到灼华的身上。灼华神色坦荡,眼底有几分冷意。 这是一个对于萧君越来说没啥震慑力的下马威,萧君越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灼华护犊心切,没有和他抬杠,而是很恭敬的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尊师重道这事儿不用师叔提醒我也会做到。” “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你好好的跟着你师父学炼丹,别糟蹋了你这不错的天赋。”听了萧君越的保证,灼华的眼神才变的柔和起来。 萧君越本是单系火灵根,不想火中生出了微弱的木本源,简直就是完美的炼药胚子。之前观察他们入门考核的时候,灼华和乾钧就在考虑把他争取到药阁。 作为外来户的萧君越表示他没有金刚钻不敢揽这瓷器活,天赋会不会被糟蹋还难说。他对炼丹最深的印象就是太上老君练孙悟空,人没练成,反而造就了火焰山。 搞不好他只能做到太上老君的一半——制造火灾。 一想到自己会变成点火达人,走哪烧哪儿,萧君越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作者有话要说:  小段子: 凌霄:“小叶子,小说里显示你应该在打仗,为什么你会出现在北冥宗。” 叶寒栖:“我闭关。” 凌霄:“那你为什么又要出来阻止掌门收弟子。” 叶寒栖:“与你无关。” 凌霄:“哼哼,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给你老攻打抱不平?” 叶寒栖(斜了一眼萧君越):“不是。” ☆、第3章 第三章:主角你妹 萧君越所在的这个世界叫做承衍大陆,在它的最南面有一个小岛,被称为禁忌岛。哪里是妖修的地盘,人类和妖修关系紧张,经常会发生战乱。数百年前,妖修曾大举进攻人类世界,犯下无数杀戮。人类世界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为了讨|伐妖修,北冥宗当时的掌门发出号召,一马当先连斩妖族几名大将,将妖王封印在玄北之地,驱逐妖修到禁忌岛。而后北冥宗满门迁徙到玄北之地重新开宗立派,世代镇压妖王。 这一场战役奠定了北冥宗的地位,让它在今后数百年的发展中逐渐成了当之无愧的玄门之首,势力也跟着逐渐扩大。 对于那些想要成仙问道的人来说,就算成为北冥宗的外门弟子也是种无上的荣耀,而外门弟子最低的标准是要在二十岁前达到炼气八层。修道讲究机缘和天赋,北冥宗的这个要求都快赶上有些门派内门弟子的考核。 比起外门,北冥宗的内门考核就千奇百怪了,它不要求修为和年龄,选拔的标准完全是看机缘。曾经发生过三十岁的一阶练气者通过考核被收入内门的情况,遭到外门的抗议。但是不出一年,外门的那些弟子就偃旗息鼓了。 因为那个弟子一年内成了二品炼器师!炼器师和炼药师在玄门一直都很吃香,而且要求严格,修行不易。从这点上看,足以证明内门的考核还是很公平。 以通天桥为界线,从高空俯瞰北冥宗的内门,感觉就像在看一个扇形。在最里面的是北冥宗的清华殿,也就是掌门一脉占据的地盘。 然后依次往外是两阁:炼器为主的摘星阁,炼药为主的流焰阁; 四堂:掌管刑法的执法堂,负责后勤的勤敏堂,哪里需要往哪里搬的逍遥堂,战斗力爆表的裂云堂。 除此之外还有八个小峰,每一个小峰都有两个峰主,五个长老。八峰呈半弧形,是内门的最外线防御。 乾钧身为流焰阁的长老,自然也住在流焰阁的范围内。只是他不喜欢喧嚣的环境,一个人住的很远。从灼华的竹屋到他的院子已经是最近的距离,御剑飞行一盏茶的功夫便能到。 但对于萧君越这种初入修真界御气都还不会,只能靠两条腿的菜鸟来说,这个距离就有一点折磨人。从灼华的院子离开,按照灼华给的地图在崎岖的山路上转悠几圈后,萧君越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他迷路了。 去乾钧的院子要经过一个很大的瀑布,而现在萧君越就在瀑布旁边。磅礴的水流从山顶重重的落下,发出轰隆隆的巨大声响,飞溅的水花打湿|了萧君越的衣摆。 此地怪石嶙峋,山泉汇聚成一个流动的湖泊,两岸树木青翠,亭亭如盖。凉风送徐,带着淡淡的花香。 灼华告诉萧君越横穿这个瀑布就能看见乾钧的院子,然后顺着山路直走就可以了。萧君越按照指示走了三遍根本就没有走出去,他横穿瀑布以后不仅没有看到房子,反而是进入了一片大森林。森林外面竖了一块石碑,上面写着猎兽区。 萧君越累的不行,他现在这幅身体只有十五岁,还是个大病初愈的病体,根本经不起这样折腾。靠着路边的山石喘气,萧君越眯着眼打量飞流直下的瀑布,心想现在这个情况真的是飞流直下三千尺,迷路靠腿走到死。“神啊,赐我个导航吧。”萧君越忍不住哀嚎,这里荒无人烟,他就是想找个人问路也找不到。 而且更糟糕的是系统那个混蛋,自从他苏醒后就一直没有出现。说好的最真诚的服务呢?就只服务那么一小段时间吗?这简直是在玩弄消费者的感情,他要投诉,就是不知道晋穿系统有没有投诉热线。 心里把系统从头到尾的骂了一遍,萧君越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连带着体力也恢复了不少。他扫了眼日头,咬咬牙决定再走一次,要是还不行他就原路返回去找灼华。 只是萧君越刚打起精神一转身,差点就被吓的心脏|病发作。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山路上,一个少年负剑而立,目光清冷的看着他。 那少年看起来和他差不多的年岁,容貌清秀,站的笔直。他穿着素白的华服,素白的鞋子,连束发的发带也是白色,加上他肤质细腻白|皙如美玉,整个人白的发亮。 要不是他腰间悬挂着内门弟子的腰牌,萧君越会以为自己大白天的见鬼了。 “这位……师兄,请问你知道流焰阁的乾长老住在哪里吗?” 萧君越安抚了自己受伤的小心脏,装作没看见对方生人勿进的气场,露出一张笑脸上前问路。 那少年看着他,眼底浮现一抹挣扎之色,不过很快被冷意掩盖。他看着萧君越的笑脸,沉默了一瞬道:“我带你去。” 萧君越一愣,没想到对方看起来不好接触,实际人还挺好。 有人带路就不担心迷路的问题,萧君越大松一口气,高兴的给对方道谢。 跟着少年朝着和瀑布相反的方向走了几步,萧君越心里警惕起来道:“师兄,我师叔告诉我要横穿瀑布,你这是走的捷径?” “此地叫镜湖山,山的两边都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瀑布。”少年仿佛没有听出萧君越的试探,直接解释这里地形独特,话外之意是萧君越走错了。 镜湖山这个名字萧君越有些印象,因为叶寒栖曾在这个地方和人比试。两人同时发出一招截断河水,看谁截断的那一面先落水,结果肯定是叶寒栖赢了。他截断了水流,三日后才回落。 只是北冥宗的瀑布不止镜湖山一个,灼华也没有提醒,萧君越便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这才白白的兜了大圈子。 跟着少年走过一段山路,一个一模一样的瀑布又出现在萧君越的面前。大自然的巧夺天工从来都很神奇,每一次看见这样的奇迹萧君越都忍不住感到震撼。 轰隆隆的瀑布声不绝于耳,清澈的水底还有鲫鱼在游动,一条石桥横卧在水面上。比起背面的怪石嶙峋,这面是郁郁葱葱的林间小道,偶尔还能看见一两个弟子走过。 这才是正确的道路啊!萧君越在心里说道,背面那鸟不拉|屎,人影都没有的地方恐怕也只有狩猎的时候才有人会过去吧。 “那不是……” “天啦,这什么情况?” 过了瀑布后的道路四通八达,萧君越扫了一圈,果然看见灼华说的笔直通向乾钧院子的山路。只是此地和僻静两个字沾不上关系,恰恰相反,这里有很多的人。 萧君越粗略的算了一下,从他和少年翻过瀑布走过来还没两分钟,就先后遇上了八个弟子。大家不同路,但是彼此相隔不远能够看见。 萧君越发现那些弟子在看见他和少年后神色都有些古怪,相互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萧君越没有被人当猴看的爱好,有些不舒服的追上前面一言不发的白衣少年,扫了眼周围的人道:“北冥宗的弟子都是这种德性吗?” 少年闻言目光冷冽的环视一圈,淡淡的说道:“不用理会。” 少年惜字如金,声音不大,但是周围的人都听的见。只是一瞬间,萧君越就看见那些还在议论的弟子脸色大变,朝他们的方向行了个礼后快速离开。 那种仓皇而走的感觉就像身后有一头猛兽,稍有迟疑便会死无全尸。萧君越眯了眯眼睛,打量身边的人几眼,觉得这人眸光深沉冷酷,有着和年少的外表不相符合的森冷寒意。 北冥宗有这一号厉害的人物吗?萧君越想不出来。 看这少年不是能闲谈的人,萧君越只好把自己的疑问憋回去,心里想着改天有时间再向别人打探。 “到了。”少年在山路尽头停下脚步,乾钧的院子近在眼前,少年却没有进去的意思。 “多谢师兄。”萧君越抬手行了个别扭的抱拳礼,正想着请少年进去坐坐,就听见身后吵吵嚷嚷。 “你们说那个小子知道自己被丢在这样一个地方,会不会气的吐血?我们不敢动乾长老,但是对这种小子还是可以……” 乾钧的追云闲居外面围了一群人,为首的那一位身材魁梧高大,一身的腱子肉。他正张牙舞爪的和身后的人说话,一扭头看见萧君越和少年,剩下的半句话直接卡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 他瞪大眼睛盯着二人活像见鬼一样,张着的嘴半天没合上。他身后的那些人比他好不到那里去,一个个目瞪口呆。 “叶……叶……叶师叔。” 不知道是谁结结巴巴的吐出几个字,一群人才如梦初醒,个个收敛期嚣张的样子,低眉顺眼地齐声道:“见过叶师叔。” 萧君越心里一惊,猛的看向身边的少年。少年也正低头看向他,一双好看的杏眼里淬着星光。 整个北冥宗姓叶的只有一个人! “叶寒栖?”萧君越挣扎着问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路上随便遇见的一个人竟然是主角。md,这运气好的能去买彩票了。 叶寒栖点头,萧君越脸色古怪,眼里有着恰到好处的吃惊之色。叶寒栖真的在北冥宗,而不是在战场上,这剧情不对。 叶寒栖本来就只是为了送萧君越回来才特意出来,现在人送到了,他也不耽搁,转身就要走。 “你等等。”萧君越脑子里有点乱,看到叶寒栖转身,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身后的那些弟子看见萧君越的动作,抽气声此起彼伏。 叶寒栖停下脚步,缓缓的低头,视线落到萧君越拉着他的那只手上。还是少年的萧君越手掌纤薄,手指骨节分明。拽人的时候手指用力,骨节处泛白。 叶寒栖的体温比常人低,隔着衣衫,萧君越都觉得冰凉。寒意来的正是时候,萧君越突然想起叶寒栖最讨厌别人碰他,不管关系多好都不行。刚才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现在想起这一点,萧君越突然想知道叶寒栖的表情。 “还有事?”叶寒栖问道,垂在衣袖里的手掌缓缓紧握成拳。 “谢谢你送我回来。”叶寒栖带着冷意的脸近在咫尺,萧君越有些尴尬的松开他的胳膊,摸着自己的鼻尖道谢。 叶寒栖顿住,眼神复杂的看了萧君越一眼道:“不用谢。”你以前也从来不会和我说谢谢。 这三个字说的太轻了,萧君越险些没听见。他觉得叶寒栖的声音奇怪,想要抬头去看,叶寒栖已经转身御气离开。 “我只是离开去修复一下系统,你怎么就和叶寒栖搅在一起了?”003惊讶的声音在萧君越的脑海里响起,冷不丁的把萧君越吓了一跳。 他还是不喜欢系统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打招呼。 “修复什么系统?”萧君越在脑海里无声的回道,自觉的避开了003的问题,他心里的疑惑不比003少。 “穿书系统出了点小问题,你的穿越时间错了。”003没有隐瞒:“你本来应该穿越到第二次重伤的时间点,可是刚才系统抽了一下,把你送到了这里。” “你给我等等,你什么意思?”萧君越傻了,003的重磅消息简直比刚才那人是叶寒栖还恐怖:“什么叫系统抽了一下我穿越错了,你的口气不要太轻松啊,这是要死人的。” 在原书中萧君越有两次重伤半死的情况,一次是掉下通天桥,另一次是为了救小白受。现在系统告诉萧君越你应该在第二次的复活点复活,这让好不容易适应了环境的萧君越险些喷出一口凌霄血。 果然他就不应该相信这个系统能办什么正事! “死人倒不会,只是现在不能更改程序,你只有在这里安家落户,从头开始了。”003无视萧君越的怒气,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安抚道:“淡定淡定,这样不是更好吗?你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来改变这一切,顺便培养你和叶寒栖的感情。” “培养你——哔哔——”萧君越忍不住爆粗口,没想到003先开启了和谐大|法,结果受累的反而是萧君越自己。 几乎在他骂完003的一瞬间,满脑子都是尖锐刺耳的哔哔声。高分贝的声音让萧君越大脑发黑,他忍不住又爆了句粗口大骂,于是那声音更盛。 萧君越只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胸口闷痛,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作者有话要说:  小段子: 灼华:“哎呀,忘记告诉师侄镜湖山有两个瀑布。他应该在看到第一个瀑布的时候往反方向走,不然会走到猎兽区。” 叶寒栖(惊):“他走了多久了?” 灼华:“快一炷香了。” 叶寒栖:“我去找他。” …… 萧君越:“神啊,赐我一个导航吧!” 叶寒栖:“我带你走。” ☆、第4章 第四章:梦魇 梦境里是一望无际的火海,火焰红的发黑。有人被锁链穿过肩胛骨,吊在火海的上空。鲜血沾湿了他的衣服,血珠顺着光裸的脚背滚落下来,被火焰吞噬。 周围的气流被炙烤的扭曲,耳边的声音十分的嘈杂。有人在歇斯底里的咆哮,有人在欢呼雀跃,有人在破口大骂…… 叶寒栖看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从眼前掠过,而自己站在火海里,火舌贪婪的舔舐他的衣角,他老僧入定般抬头仰望——视线里只有那个被锁链吊着的人。 “师兄。” 本来微弱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难以捕捉,可是叶寒栖不知道为什么听的很清楚。他看见被锁链吊着的那个人纤长的睫毛轻颤,睁开一双带笑的眸子。和以往轻佻邪魅的笑不同,那个笑容里带着悲戚和痛苦。 燃烧功德的业火磨去了叶寒栖身上的最后一层防御,炙热滚烫的温度灼伤了叶寒栖的皮肤。无数的火龙从地底冒出来,喷射火焰阻止叶寒栖的步伐。可是叶寒栖还在坚定不移的朝前走,火焰烧焦了他的衣角,流动着岩浆的地板让叶寒栖觉得自己是赤脚踩在烧红的烙铁上。 叶寒栖浑身汗如雨下,脸色一片惨白。火焰从他的脚底冒出来,将他团团包裹。那些火焰就像尖刀一样刮过他身体的每一寸血肉,留下难以磨灭的创伤,痛入骨髓。叶寒栖脚下踉跄,险些撑不住。 此刻他已经走到那个人的面前,那人被吊在半空中,叶寒栖抬起的手只能从他的脚背上擦过,然后直直的垂下,整个人栽倒在火海里。火焰一拥而上将他吞噬,微弱的寒芒围绕着叶寒栖的身体做着最后的抵抗。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等待再度见到光明,叶寒栖的视线里只留下一张英俊霸气的脸离他越来越远。好看的唇一张一合,总共说了五个字,却让叶寒栖觉得像一生那么长久。 “好好活下去。” 这话还没有落音就被轰隆一声砸下的石门隔绝在另一边的火海里,叶寒栖被那人推出了火海落到外面的空地上。 “不!” 伸出去的手连那人的残影都没能抓住,叶寒栖绝望的大喊,声音飘出老远,无人应答。 再一次从梦境中惊醒,叶寒栖满头大汗脸色惨白。他身体里的灵气因为情绪波动太大在他的丹田里剧烈的暴动起来。叶寒栖痛的面容扭曲,直接翻身盘膝而坐,抱太极置于身前压制体内的灵气。 等疏导灵气运行一个小周天后,看着自己丹田里再度减少的气旋,叶寒栖沉默良久,终究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重生回到年少已经快两个月,夜夜噩梦不断,修为从筑基后期降到了筑基中期,现在直接到了筑基初期。不用想,叶寒栖也能预料到明日那些师兄弟们看见他之后的反应,恐怕又是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叶寒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修为出了岔子,毕竟还带着前一世的记忆,见识和阅历比的上如今的掌门。可是知道又有什么用?萧君越上一世惨烈的死亡早就化作梦魇让叶寒栖无处可逃。 在那无穷无尽的梦里,叶寒栖拼命的想要去救萧君越,可是无论怎么努力他都只能走到萧君越的面前,甚至来不及说一句不怪他就昏过去。叶寒栖不知道萧君越是怎么挣断的锁链,他浑身的鲜血和火焰混杂在一起,将叶寒栖往门外一推。 只要一闭上眼睛,叶寒栖面前浮现的就是萧君越被火焰吞噬的脸和重重砸下的石门。他一直觉得那石门砸的不是无间地狱的出口,而是他的心。 心脏被撕裂的痛感深入骨髓,即使重生也无法逃离。叶寒栖深深的吸了口气,脸色越发的苍白。 窗外的月色冰冷如霜,叶寒栖拿上自己的佩剑出门。院中漫天的银光下,他如虹的剑气带着一股森冷的寒意。冰冷的月色和无情的剑意交织,树梢上逐渐覆盖一层薄薄的冰霜。 夜色更深,月色更冷,噩梦还远远没有结束。 灯火明亮的居室,萧君越大喊一声从睡梦中惊醒腾的一下子坐起来。他浑身冷汗连连,里衣被浸湿紧贴着身体。 在萧君越床边的梨花木椅上坐着休息的人听见萧君越的声音睁开一双迷离的眼睛,先是茫然的愣了几息才想起发生了什么,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跨出到了萧君越的面前。 素白的手探上萧君越的额头,那人低垂着银灰色的眸子道:“还有些许发热,可是做噩梦了?” 温柔的声音安抚了萧君越心头的躁动,他抬头对上一张带着笑意的脸。谈不上俊美,仅仅是清秀的面容给人一种难言的安定感。满头银白的长发不显苍老,一身浅色的广袖锦衣颇为飘逸。 如此有标志性的长相让萧君越一瞬间猜出这个人的身份,毕竟在人类修士中长的这般异类的人还是很少。那个称呼险些脱口而出,好在紧要关头萧君越及时止住,他故作茫然的问道:“这里是哪儿?” “追云闲居,我的住所,以后也是你的家。”乾钧道:“我名乾钧,是流焰阁的长老,你入我门下就是北冥宗的第二十四代弟子。” 以后也是你的家,简简单单的七个字让穿书重生,对一切都觉得陌生的萧君越心里一暖。乾钧的温声细语让他无力抵抗,乖乖的低头行礼道:“徒儿萧君越见过师父。” “你大病初愈身体还很虚,拜师礼就暂时免了。”乾钧把萧君越压回床上,轻声问道:“头疼发晕的症状可有缓解?” “还有点难受。”刚才起身的猛萧君越还没感觉,现在躺回床上身心放松头晕目眩的感觉就涌了上来。萧君越只觉得胸口烦闷,有些恶心。 “中暑了就会这样。”乾钧说道,素白的手探上萧君越的太阳穴,一缕白光顺着他的手指渗透到萧君越的头脑里缓解他的症状:“我听张横说是小叶子送你回来的,你们之前认识?” 张横就是萧君越和叶寒栖来的时候那个浑身腱子肉的男修,他是追云闲居打杂的二十五代弟子,按辈分还要叫萧君越一声师叔。 萧君越对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答复乾钧的,让乾钧误以为他和叶寒栖有关系。 “我和叶师兄也是初次见面,此前并不认识。我一个人在镜湖山迷了路,遇见了叶师兄,向他问路,他便带我过来了。”萧君越把实情告诉了乾钧,说完之后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叶寒栖这种破性子还会给别人带路,简直见鬼。 “小叶子最近……”乾钧愣了一下,似乎和萧君越一样觉得这件事情不可思议,他刚开口说了几个字就顿住,自顾的摇了摇头不在开口。 最近发生在叶寒栖身上的事情实在太多,修为不正常的倒退,拒绝跟着裂云堂的长老外出,阻止掌门收徒…… 乾钧心里越发的觉得古怪,他看了萧君越一眼,总有一种叶寒栖不愿意离开北冥宗和萧君越有关系的错觉。 萧君越被乾钧看的心里发毛,不知道自己这位不同于常人的师父在想什么。 “你身体还很虚弱,这些日子就在追云闲居静养。等你身体好了,我在带你去主阁领炼药学徒的衣服和内门弟子的腰牌。”好在乾钧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深思,很快的转移了话题。 萧君越点头答应,只觉得整个人都很疲懒,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乾钧见他如此收回搭在他太阳穴上的手指,指尖的白光在空气中饶了一圈便回到了身体里。 萧君越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很累,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入睡。结果思绪越发的清明。 又是无尽黑暗的虚空,萧君越发现自己变成了离体状态。他盘膝漂浮在半空中,单手托头,脸色古怪。 “我说系统啊,我这是又死了?”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黑暗中悄无声息。萧君越受不了这样的沉闷,出声打破了平静。他知道系统就在自己身边,只是他看不见。 “没死,因为肉体过度虚弱无法完全容纳你的灵魂,所以这段时间入睡以后都会出现这种离体情况。”果不其然,萧君越开口没多久,003就出声了。他先是回答了萧君越的问题,然后沉默片刻才问道:“你刚才梦见什么了?直接被吓醒。” “火,我梦见无穷无尽的火焰连成一片把我掩埋。”萧君越说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的身上仿佛还残留着被火焰炙烤的痛感,无比真实,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在做梦。 “你的属性是火,怎么还怕火?”003觉得奇怪。 萧君越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不说这些了,我有正事要问你,叶寒栖是怎么回事?” 缓过被系统坑的愤怒,萧君越冷静下来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叶寒栖的情况太不对劲,完全不在小说的套路里。 “这个问题我不仅没有办法回答你,而且我还将给你另一个重磅消息。”003道:“就在你醒来的前几分钟,叶寒栖的数据显示他的修为又倒退了。” “什么?”萧君越大惊,如果说之前听到叶寒栖修为倒退的消息萧君越只是错愕,那现在听到叶寒栖修为再倒退的消息,萧君越就是震惊。 要知道按照小说的发展,这个时候的叶寒栖已经在战场上顺利结丹,并在成功迈入金丹期的时候秒了妖族的一员猛将,拉开了战斗结束的序幕。 也正是如此,叶寒栖的声望才在北冥宗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真正的成为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 现在这个发展不仅和原著相去甚远还大大的出人意料,萧君越单手扶额,忍不住道:“系统,你抽风的时候除了弄错我的穿越时间外,是不是还把我弄到了同人小说里?” “我这里的数据显示除了叶寒栖修为倒退外其余一切正常,要真是同人小说那作者和叶寒栖得有多大的仇?”003吐槽道:“而且这种和原著剧情雷同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的小说不叫同人,叫粘贴复制低级抄。” “现在的问题是叶寒栖那百分之一的变数会不会产生蝴蝶效应?” “错了,产生蝴蝶效应的人不是叶寒栖,而是你。”003纠正萧君越的错误道:“你才是那百分之一的变数。” 作者有话要说:  (客串的教主) 凌霄:小叶子可是重生来的老狐狸,师弟想把他攻下前途艰难。 琴玉衡:你确定不是萧君越老实一点,叶寒栖就顺从的让他叼走? 凌霄:你觉得师弟会不作死? 琴玉衡(翻白眼):你更作死。 凌霄:…… (捉虫:第三章那群在追云闲居外面的人应该称叶寒栖为师叔,而不是师兄,已改正。) ☆、第5章 第五章:做坏事 对于不喜欢喝汤药的萧君越来说,养伤是一件很糟心的事情。把乾钧端给自己的草药捏着鼻子一口闷,萧君越险些被那浓烈的草药味勾的反胃。 “师父,我还要在床上躺多久?” 三天,萧君越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他已经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乾钧说他身体很虚弱,如果不好好调理会影响根基,所以强制的要求他在床上躺着。 萧君越毫不怀疑的想在这样躺下去,他就要变成一根不见光的朽木,浑身长满蘑菇。 乾钧没有理会萧君越的哀嚎,给他检查了身体后思忖片刻道:“经脉的强度还没完全塑造好……” 所以还要继续躺着吗?萧君越听的眼前一黑。 “不过你才练气七层,可以慢慢来。”不等萧君越彻底绝望,乾钧话锋一转给了他一点希望。 “我是不是可以下床了?”萧君越着急的问道,一双眼睛里仿佛有欣喜的光芒透出来。 他最近除了见过乾钧外,什么人都没遇到过,都快憋坏了。而且他很想知道叶寒栖怎么样了?他的修为该不会提升不起来了吧! 乾钧看的忍俊不禁,道:“对,收拾一下我带你去勤敏堂领取炼药学徒的衣服和内门弟子的腰牌。” 乾钧住的地方叫追云闲居,傍水依山,环境优美。萧君越来的那天受到的冲击太大,都没有好好看看这个地方。现在走出来一扫,发现这里的景色十分宜人。 山林里有灵鸟悦耳的鸣叫声,风吹过的时候带着淡淡的花香,湿润的空气中有着很浓郁的木灵力。居室的后面有一片绿油油的山坡,开着各式各样的小花。 在追云闲居的左下方就是勤敏堂,乾钧御气带萧君越,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一路上乾钧很细心的告诉萧君越,勤敏堂之所以离流焰阁近是因为流焰阁每七天给内门炼药,然后送往勤敏堂,再由勤敏堂的人按照宗门的规矩分发下去。同样,流焰阁炼丹的大量药材在阁中补充不足的时候就会到流焰阁拿取。 勤敏堂掌管内门的一切调度,堂中的两个堂主,四个供奉都很好说话。其中有一个供奉曾是流焰阁的炼药宗师,后来调去掌管丹药和药材。 萧君越很认真的听乾钧给他讲解,迅速的吸纳其中有用的消息,很快在脑海中绘制出勤敏堂的势力分布。 等跟着乾钧到勤敏堂的时候,萧君越对这个地方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 来勤敏堂取东西的人很多,堂内人声鼎沸。乾钧带着萧君越从天而降吸引了不少的目光,有些人认出萧君越,转身和同伴交头接耳。 萧君越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气定神闲的跟着乾钧的步子走。 “见过乾长老。” “见过萧师叔(兄)” 勤敏堂的弟子有专门的衣饰,这是为了方便前来取东西的人一眼看出来。萧君越跟着乾钧一路走过,那些弟子都很客气的打招呼。 乾钧面带微笑一一回应,萧君越跟在身后不敢放肆也摆出一张笑脸。等走过长长的通道,远离那些人后,萧君越觉得自己笑的脸都僵了。 “这不是乾钧吗?怎么亲自过来了?” 风水回廊的转角处走出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头子,双眼清明,看起来还很精神。他的手上捧着一卷丹方正看的津津有味,要不是因为面前多了两个阴影,估计还不会抬头。 “见过秦老,您这是要去哪里?”乾钧笑着回答道:“我带君越过来熟悉熟悉环境,免得他在家里闷得慌。” 一听乾钧的称呼,本来还躲在后面揉脸的萧君越一愣。 秦老,勤敏堂的供奉,炼药宗师。这是刚才乾钧才说过的消息,萧君越还没忘。 “君越?”秦老疑惑的看向乾钧的身侧,看清楚萧君越的脸后恍然大悟道:“看我这记性,原来这个小子就是萧君越啊。不错不错,火灵根生木,难怪你坚决让掌门把他留下。” “秦老说笑了。”乾钧没有因为秦老对萧君越的夸奖而沾沾自喜,依旧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这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孩子都走到这一步了,让他就这样回去我于心不忍。” “性情和善是好事,你要是和你师父一样铁石心肠,那我们药阁岂不是少了一位年轻的药王。”秦老说着,摸着自己花白的长胡子想了想道:“说起来你师父走了快四年了,一点音讯也没有。” “师父他老人家云游四海自在惯了,说不定哪天便回来了。”乾钧对此事习以为常,并没有过多的纠结。 萧君越在旁边听着,心里咯噔一下。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作者在小说里提过乾钧的师父也就是药阁的阁主离开北冥宗后一去不返,药阁多年群龙无首,导致内部日渐腐朽。 在乾钧上台后矛盾日益激化,门下弟子私斗严重,更有人抖出了乾钧的身份,直接导致乾钧和灼华的死亡。 凝视着乾钧不算宽阔的后背,萧君越心里琢磨自己这只蝴蝶既然都扇了一下翅膀,那肯定也不在乎多扇几下。 “也是,你师父这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不说这些了,我正好有事情要找你。”秦老扬了扬手里的丹方道:“勤敏堂新拍卖来的丹方,八品玄丹。” “八品?”乾钧一惊,丹方对于炼药师来说无比的珍贵,更何况是品阶排行第三的玄丹:“勤敏堂在哪里拍卖来的?” “这正是我要找你的原因,这是我下面的人从一个不算繁华的小镇拍卖来的,价格只是一万下品灵石。我现在怀疑这丹方有假!”秦老的神情变的严肃起来:“你师父不在,宗门里就只剩下你能鉴定丹方的真假,需要的药材我都已经准备齐了,你跟我走一趟吧。” “好……等等,我去炼丹了,君越怎么办?”乾钧的好字刚出口就想起自己来勤敏堂的正事。 “师父不用担心,我记得回去的路。你只要告诉我去哪里取东西就好了,别因为我耽误了正事。”眼看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萧君越谦逊的说道,顺便还给秦老作揖。他心里琢磨着去其它地方走走,自然不想在和乾钧同路。 难得见到这样懂事的新弟子,秦老欣喜的拍了拍萧君越的肩膀道:“内堂不远,你从这个回廊过去走到尽头就是了。” 萧君越扫了眼弯弯曲曲的回廊,笑了笑道:“那晚辈先行告退。” 拜别乾钧走过回廊,萧君越的面前出现一座四层楼阁。相比外面吵吵闹闹的环境,这里有些清静。 楼阁的外面站着一位弟子,他看见萧君越过来,挑眉道:“这位师弟来这里做什么?” “流焰阁萧君越,前来取衣服和令牌。” 萧君越报出了自己的名号,只见那个弟子面色微变,有些不怀好意的朝萧君越走过来,抬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道:“原来你就是萧君越,长的挺好看的!可惜运气不怎么样。” “运气这个东西不是口头上说的,这位师兄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还请把我的东西给我。我师父和秦老在外面谈话,我不想让他们久等。”萧君越心里一阵反胃,避开对方的手,脸不红心不跳的搬出秦老做挡箭牌。 果然那弟子一听这话,轻蔑的态度稍微收敛,阴沉下脸骂了句晦气便让萧君越跟着他进去。 楼阁的里面很空旷,那名弟子让萧君越在大厅里站着,然后自己绕过一个屏风半晌才出来。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枚令牌,令牌的正面刻着北冥宗三个字,反面是一个阵法中间放着炉鼎。 那弟子不耐烦的把令牌丢给萧君越,什么也没解释就让他赶紧走。萧君越接过令牌,探进去一丝灵魂之力。 北冥宗的令牌拥有储物的功能,虽然面积不大,但是放一些随身的物品还是可以。萧君越在里面找到自己的衣服,知道对方是想让他难堪故意把东西放进去,就是要他开口问。 “这位师兄……”萧君越收回灵魂之力,故作为难。 那弟子看向他,眼神凶恶的大声道:“不是给你了吗?还有什么事?” 面对弟子的强势,萧君越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刚才其实是骗你的。” 话毕,萧君越冷笑一声,甩着自己的令牌大步的离开。等出了楼阁的大门,绕回了回廊,萧君越听见里面传出一声怒吼:“王八蛋,竟然敢骗我。” “骗你哪够?”萧君越脚步顿了一下,自言自语了一句。他把手里的令牌抛着玩,眼神瞟了不远处的湖水几眼,抬手做出投篮的姿势。“噗通!”水面溅起了不小的水花,萧君越毫不迟疑的将手里的令牌丢进水里。 翻身从回廊上下去,萧君越看着沉入水底的令牌,眼神幽深。荡漾出细纹的水面逐渐平静倒映出萧君越的脸,英气的剑眉,带笑的眸子,还没有长开的脸部线条稍显柔和,少年的稚气一览无余。 萧君越看够了自己的脸,对刚才那个弟子的无礼举动更是厌恶到了骨子里。这种行为轻佻,还敢调戏到他头上的人,不报复怎么行? 作者有话要说:  小段子: 凌霄:小叶子快出来,你家老攻被人揩油了。 叶寒栖:什么叫揩油? 萧君越:就是这样(亲上叶寒栖的脸) 叶寒栖:…… (不久后前方传来的消息,勤敏堂负责发令牌的弟子被调去外门了。) 凌霄:小叶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萧君越:没误会(阴笑) ☆、第6章 第六章:英雄救美 北冥宗的地界很大,之前躺在床|上无聊的时候,系统把北冥宗的地图绘制出来给萧君越熟记。其中有几个地方萧君越特别的记忆了一下,其中一个就是通天桥。 出了勤敏堂内堂萧君越就直奔通天桥去,他想看一眼自己跌下去的地方长什么样。 “前面那位师弟你等等我。” 萧君越的脚程不快,还没走出勤敏堂的势力范围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喊。萧君越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有两个人正朝自己奔过来。 “这位师兄是在叫我?”萧君越多看了对方两眼,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 “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走在前面的青年听见萧君越的话轻笑了一声道:“我是叶寒栖的师兄俞飞。” 叶寒栖的师兄和我有什么关系?萧君越奇怪的看着对方,不知道为什么他要特意加上叶寒栖这三个字。 “我听说你这几天都在养伤,那肯定还不知道叶师弟闭关的消息。”俞飞自来熟的和萧君越唠叨起关于叶寒栖的事,虽然解了萧君越的心头困惑,但是也让他更加奇怪。 “叶师兄醉心修道,闭关不是常有的事吗?”萧君越不咸不淡的回道,余光瞟了眼俞飞身后沉默不语的少年,只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俞飞注意到萧君越的视线,扭头看了身边的少年一眼道:“看到陈弦跟着我是不是很惊讶?说来也奇怪,我们掌门一脉这次一个二十四代的新弟子都没有。你们两个有希望成为我同门的新弟子,一个被药阁领走了,一个成我徒弟了。” 俞飞似乎很郁闷,一个人唠叨了很多。萧君越听着,思绪猛的清明起来,难怪他觉得陈弦眼熟。奶奶个熊,这小子就是害他摔下通天桥,后来无缘无故被他弄死的炮灰啊。 萧君越禁不住多看了自己的仇人两眼,那眼神就像两束激光,恨不得把陈弦看穿。陈弦被他看的浑身恶寒,忍不住后退一步。 俞飞注意到两个人之间的暗涌,回头看着陈弦道:“你哆嗦什么?” 陈弦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萧君越看的来气,讽刺道:“做了亏心事而已。” 话刚说完,陈弦浑身一抖,不敢置信的看了萧君越一眼,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从里到外都被他看穿了。 俞飞为人爽快,粗中有细,一看陈弦的反应就知道其中有猫腻。联系起叶寒栖当日阻止陈弦拜师时候的场景,俞飞的脑海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只是这个猜测太过惊悚,俞飞不想这样怀疑自己的弟子。 为了不让气氛变的尴尬,俞飞迅速的转移话题道:“我看萧师弟的走的方向不是流焰阁,你可是要出去?” “不去,我就随便转转。”陈弦在这件事情里面扮演的角色萧君越还没有弄明白,不想把他逼急了,含糊了自己的目的地,转而问道:“俞师兄呢?你叫我可有什么事?” “没事,我就是带陈弦来拿令牌,在人群中看见了你。”俞飞说道,视线在萧君越的身上转了一圈道:“你的令牌呢?” 被我扔在湖里了,萧君越心里说道,面上做出为难的样子,一声不吭。他生了一副好样貌,低垂眉眼的时候显的特别的无辜,眼尾自带一抹淡红。旁人一眼看过去,都会以为他受了多大的委屈。 “你没拿到令牌?”俞飞知道勤敏堂的弟子都是什么德行,往往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乾钧在门中地位尴尬,很多人都觉得萧君越是从天界坠入地狱,人人都想来踩一脚。 萧君越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点头。 俞飞被他弄的有些糊涂,萧君越开口道:“那位师兄给我了,可是我没接住,掉进了湖里。” “内堂的圣灵湖?”俞飞脸色一变,圣灵湖的水常年冰寒,修为差的人沾上一点浑身的经脉都能冻僵。 萧君越点头,哭丧着脸道:“我不会泅水没办法拿。” “幸好你不会泅水。”俞飞看着萧君越瘦弱的小身板,心想他要是下去了估计就上不来了。而且萧君越刚才说的是接,不是拿,也就是说对方是故意把令牌扔出来。 俞飞已经大致能够描绘当时的情景,顿时怒从心起道:“这些人太过分了,你跟我走。” “去哪儿?”萧君越只是想败坏一下那人的名声,没想到俞飞还是个暴脾气,这下直接拉着他的手就要走。 “去拿令牌,内门多禁制,没有令牌你会出事。这群混蛋,要不是叶师弟闭关了没人照看你,他们哪敢那么猖狂。”俞飞说着,扭头对身边的陈弦道:“你先回去。” 陈弦点头应了一声,阴郁的眼底是潜藏极深的嫉妒和杀意。 萧君越再一次听见叶寒栖的名字心里一颤,他好像想明白了什么,感情这位俞师兄是以为他和叶寒栖有关系。 这个误会可闹的大发了! “俞师兄……” “别否认!”萧君越张嘴准备解释自己和叶寒栖没有关系,沉寂多时的系统突然出声打断:“这对你是件好事。” 俞飞回头看着萧君越问道:“怎么了?” “谢谢你。”萧君越把他和叶寒栖没关系那句话咽回去,露出笑脸对俞飞道谢。 系统说的没错,有叶寒栖的声望作保,对萧君越来说是件好事。而且叶寒栖最近闭关,也不会有人出来反驳他。萧君越之前给他和叶寒栖的定位是死对头,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萧君越去而复返,还是跟着俞飞一道,再度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刚才只是交头接耳的人都好奇的抓耳牢骚,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会走在一起。 此前叶寒栖送萧君越回去的消息在弟子中流传出去,一传十十传百,传的千奇百怪。有些弟子怀疑,有些弟子相信,每个人都抱着观望的态度。 俞飞的出现从侧面证实了一下消息,让那些相信的人更加深信,怀疑的人开始动摇。 “你们说他们回来做什么?” “要不跟去看看?” 等俞飞和萧君越穿过弄堂后,那些好奇的弟子嘀咕了两句,都在后面跟了过来。 内堂负责发放令牌的内门弟子还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正和前来拿令牌的女弟子调情,对方被他说的心花怒放,双颊微红。 “张师兄,我刚才看见萧君越过来,为什么大家都在说他倒霉?他不也成为了内门弟子吗?”赵灵燕想起自己在外面听到的传言,不由的好奇起来。 张铎才被萧君越戏弄,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就火大,冷笑一声讥讽道:“因为他师父在我们北冥宗没地位,他这内门弟子当的还不如外门弟子。我们或许会看在秦老和灼长老的面子上给乾钧三分薄面,可他萧君越算什么东西。要不是乾钧给他求情,他连北冥宗的门都不能进。” “可他的天赋在我们这些人里面是最好的。”赵灵燕被张铎的转变吓了一跳,她对萧君越很有好感,不由的为他辩解。 “有天赋有什么用?通天桥下的一丈渊是禁地,别说他萧君越还不是内门弟子,就算是内门弟子进去了也要被驱逐。”张铎道,眼神有些恶毒:“通天桥那么宽,谁知道萧君越是不是自己有意跳下去的。他没死本身就是一件很可疑的事情,掌门把他救出来后可加强了对一丈渊的巡查。” “哼,我们清华殿做了什么,张师弟知道的可真清楚。我没记错的话,内门的规定里有一条不得询问、探查、讨论、泄露任何有关一丈渊的事,敢问张师弟的消息都是从那里来的。” 门外一声冷哼,俞飞带着萧君越大步跨进门。 张铎听到俞飞的声音已经色变,看见萧君越同他一道更是吃惊不小。 “这不是俞师兄吗?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张铎很快镇定下来,抬手行礼,坚决不接俞飞的话。一丈渊的事情门内私下是有传,只要不被掌门知道,其他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我要不来哪里能听到如此有趣的对话。”俞飞看不惯张铎仗势欺人的样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跟我出来。” “俞师兄有什么事情在这里不能说吗?”张铎不知道俞飞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敢贸然跟着出去。 俞飞冷笑一声道:“有胆做没胆当吗?我不想和你小子废话,让你跟我出来就别磨磨蹭蹭的。” 张铎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恶狠狠的瞪了萧君越一眼,跟着俞飞出去。 萧君越假装没看见张铎的眼神,眼底微光一闪而过,低垂眼帘一言不发的跟在俞飞的后面。赵灵燕被这戏剧化的一幕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赶紧的跟出去。 噗通一声,赵灵燕还没看清楚面前的状况就先听见落水的声音。定睛看去,俞飞站在湖边,而张铎被他一脚踹进湖里。 冰寒刺骨的湖水把张铎冻的大脑发懵,他在湖里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道:“俞师兄,你是什么道理?” 俞飞伸手把翻飞的衣摆理平,一脚踩上湖边的石头道:“你是什么道理我就是什么道理。萧师弟和你同为内门弟子,你明知他体弱还故意将令牌丢进圣灵湖,既然如此我只好请你下去捡上来。” “我什么时候……” “师兄对不起,是我没用,连块令牌都接不住。”萧君越没想到俞飞做事如此雷厉风行,直接上来就动手,把他吓了一大跳。眼看张铎在湖里挣扎就要开吼,萧君越直接截断他的话道:“谢谢师兄肯下去帮我捡回来。” 萧君越故意加重那个捡字,气的张铎七窍生烟。圣灵湖的水越来越寒,张铎感觉到自己的小|腿以下开始失去知觉。他的修为不算高深,勉强筑基,要抵御这湖里的水还是有些勉强。 “小杂种,你竟然敢阴我。”张铎不傻,稍微想一下就知道萧君越是在故意整他。只是张铎没想到萧君越和俞飞有关系,难道之前流传的萧君越和叶寒栖关系良好的流言是真的? 俞飞对张铎的粗话感到不满,聚了一道灵气在手中直接一掌拍下,把张铎按下水道:“张师弟,湖水冰寒,你还是动作快点比较好。” 张铎猛灌了一口湖水,寒气入体灵气郁结。他知道自己不潜水,俞飞就不让他上岸,气的直发抖。一头扎进湖底,张铎看到了静静躺在下面的令牌,伸手一勾就把令牌带上来。 冒出|水面的张铎摸了把脸上的水,将令牌扔到萧君越的脚步道:“萧师弟这次可拿稳了。” 萧君越低头看了眼脚边布了一层寒霜的令牌没有去捡,而是上前一步走到准备上岸的张铎面前,弯腰伸出手道:“我拉你上来。” “滚,我……”张铎准备一掌拍开萧君越的手,却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准头被萧君越一把握住。然后张铎就感觉到手腕处传来一股灼热的力量,这股热气和他体内的寒气交汇,让他痛不欲生。 张铎惨叫一声手上一用力,直接将湖边的萧君越拉下湖。俞飞站在边上营救不及,眼睁睁的看着萧君越跌落湖里,还没开始挣扎就往下沉。 张铎没想拉萧君越下水,看到这一幕也被吓的不清。他慌忙的转身就要去拉萧君越,却感觉到体内真气耗尽,在原地动弹不得。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一道白光从远处一闪而来,素白的身影跳入湖中朝萧君越游过去。 冰冷的湖水漫过头顶,萧君越感觉到全身僵硬如石块,完全不受控制。湖底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在拉着他往下沉,不知道灌了多少水,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也开始溃散。 这次亏大发了,萧君越正迷迷糊糊的想着,就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耳边是有力的心跳声。 “蠢……” 有人在耳边说话,可是萧君越还没听清楚就完全昏过去。 “哗啦”一声,叶寒栖拖着萧君越浮上水面,水珠顺着他略尖的下巴滴落,全身雪白的衣服湿透紧贴着身体,勾勒出锻炼的恰到好处的精瘦身躯。 周围跟过来看戏的弟子以及张铎和俞飞两个人都愣住了,他们吃惊的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叶寒栖从水中飞出来,怀里抱着已经昏迷的萧君越。 “叶师弟,你不是在闭关吗?而且你的修为……”俞飞最先缓过神来,他一眼看透叶寒栖的修为跌落筑基初期,气息上下浮动很不稳定。 “心有魔障不得破。”叶寒栖低头看着怀里虚弱的人,回答俞飞的时候只觉得嘴里一片苦涩。 俞飞愣住,觉得这一瞬间的叶寒栖不像他认识的那个冰冷少年,反而像一个走过万水千山的疲惫旅人,迫切的找寻一个休憩的绿洲。不过下一瞬间叶寒栖一开口又打回原形,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借过。”叶寒栖对挡在面前的赵灵燕说道,抱着萧君越头也不回的走掉。后知后觉回神的弟子们哗然出声,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好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还在湖里的张铎小|腿肚子直打颤,只有他知道刚才叶寒栖带萧君越上岸的时候眼里带着森冷的杀意,比这圣灵湖的水还寒冽。 作者有话要说:  小段子: 萧君越:叶师兄,你老实交代你都在修炼的时候想些什么,修为居然一直倒退。 叶寒栖:与你无关。 萧君越:你不说我也猜的到,是在想我? 叶寒栖:嗯! ☆、第7章 第七章:改变命运 叶寒栖抱着萧君越朝着灼华的竹园御气而行,怀里的人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高,抱在手里却意外的轻。双眼紧闭的时候看起来很斯文,只是身体不舒服,眉头紧锁。 侵入体的寒气在萧君越的身体里作怪,叶寒栖想了想运转身体里的灵气,将萧君越身体中的寒气引导进自己体内。他天生一道冰寒剑魄,身体里的水灵根早就异变成了冰灵根,圣灵湖的寒气对他的修为稍有裨益。 和他不同,萧君越属性为火,此刻修为不敌圣灵湖的水,被寒气压制的很惨。要是寒气不及时导出体外,轻者毁了根基,重者性命难保。 叶寒栖最近修为跌的严重,灵气起伏波动很大,他只能勉强将一半的寒气引导出来。好在灼华的院子近在眼前,叶寒栖便撤了灵力直接落到灼华的院子,没有从正门走。 正在院中打扫的弟子看见叶寒栖都惊讶的叫了起来,在看见他怀里的人更是目瞪口呆。叶寒栖没有理会这些人,径直冲进来灼华的房间。 “灼师叔,萧师弟出事了。” 灼华正在屋子里炼丹,听见叶寒栖的声音愣了一下,丹药直接被升腾的火焰烧成灰烬。他看着再次失败的丹药叹了口气,暗道自己还是太心急了。 “你怎么会和这小子走在一起?”灼华把药鼎收回纳戒,看见叶寒栖自来熟的将萧君越放到床|上,觉得有些奇怪。 “路过遇见了。”叶寒栖这是句实话,他的确只是久闭关不得破,想去圣灵湖底试试,没想到刚好看见萧君越落水。 “他上次在镜湖山迷路你也正好路过,他这次出事你还是路过,你怎么总是在他出现的地方路过?”灼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并不相信叶寒栖的话。 叶寒栖呼吸一滞,没有说话。上次在镜湖山他其实不是路过,而是特意去哪里等着。只是没想到萧君越走错了路,他才倒回去走了一截。 “萧师弟跌入了圣灵湖,灼师叔还是先给他看看。”叶寒栖避开了灼华的话,转而说起萧君越的状况。 失去叶寒栖灵力的支撑没好一会儿,萧君越的眼睫毛上就挂了一层碎冰渣,他的身体正在从内到外的结冰。 “怎么会跌进圣灵湖?我师兄呢?”果然灼华一听到圣灵湖的名字就不淡定了,直接位移到了床边检查萧君越的情况。 “我没看见。”叶寒栖仔细的想了一下他刚才在人群里的确没有看见乾钧的身影,反倒是俞飞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 运转灵气在萧君越的身体里走了一圈,灼华很小心的用火灵驱散萧君越身体里的寒气。叶寒栖在一旁看着,身上的衣服还有些湿|润,头发还在滴水。他光顾着萧君越的情况,都没注意到自己的状况。 灼华倒是看了他两眼,见他一动不动的盯着萧君越,忍不住道:“寒栖,你先去后院把你这身衣服换了,湿漉漉的叫什么样子。” 叶寒栖这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状况,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转身去后院换衣服。 灼华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手上的火灵一个没控制住,被萧君越身体里的寒气反扑。 “啧,”灼华轻啧了一身,加重力道,直接驱散了所有的寒气。 这简单粗暴的方法让萧君越痛的哼了一声,蜷缩成了一个虾米。 “不痛不长记性。”灼华毫无同情心的说道,萧君越才从他这里走没两天又被送回来,让他的心情有些微妙。要不是看在萧君越是乾钧弟子的份上,他还会更直接,能让萧君越痛的醒过来。 不过这样也没差,萧君越痛那一下后没多久就清醒过来。看着熟悉的房顶,熟悉的床板,萧君越愣了一下翻身爬起来单手撑着额头道:“师叔,我怎么会在这里?” 萧君越记得自己沉入湖底的时候听到了什么声音,应该有人救了他。不过奇怪的是救他的人怎么把他送到这里来了?他师父可就在勤敏堂,干嘛舍近求远啊。 “你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灼华瞟了萧君越一眼道:“能被叶寒栖抱着从勤敏堂飞到这里,你也算是北冥宗的第一人了。” “谁?”萧君越吃惊的看向灼华,只是还不等灼华开口他就看见叶寒栖从后院过来。 依旧素白的衣服,穿戴的整整齐齐,衣襟口露出一截洁白的脖颈,腰封上挂着内门弟子的腰牌。不同的是一头长发披散着,衬的肤白如雪,唇如桃红。 叶寒栖没想到萧君越醒的那么快,被他那双带笑的眼睛一盯着,叶寒栖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涩感。他费尽千辛万苦的回来,不就是为了这样的一双眼? “叶师兄,我怎么走哪儿都能遇见你?”萧君越郁闷极了,叶寒栖第一次和他见面的地点不对也就算了,怎么前期没有交集的他们交集反而不少。 这就话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抱怨,叶寒栖没吭声,只是和灼华打了声招呼准备离开。 “你等等啊,你救我的时候看见我的令牌了吗?”萧君越这一次没有下床去拉叶寒栖,而是在床|上像个老太爷一样躺着,扯着嗓子问道。 “什么令牌?”叶寒栖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没看见。” “就在湖边啊,湖里的那位师兄刚给我扔上来的。”居然没有看到令牌,萧君越嘴角抽|搐,令牌要是得不到他的罪不是白受了? “你的令牌怎么会跑到湖里去?”灼华听出萧君越话里的不对劲,插嘴问道。 萧君越被问了个正着,想了想找了个比较含糊的回答道:“那位师兄就是想和我开个玩笑。” “你命都差点没了还只是开玩笑?”门外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俞飞大步的走进房间,对灼华行了个礼后将手里的令牌扔给萧君越道:“萧师弟,不是师兄说你,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张铎欺负。你好心拉他上岸他居然把他甩下湖,简直恶毒。” 卧了个大槽,俞师兄你是专门出来颠倒黑白针对张铎的吧?萧君越要被俞飞的理解能力给惊呆了,也不想想他怎么可能会好心去拉张铎,只是想算计他而已。 “这都什么跟什么,俞飞你给我说清楚。”灼华被一会儿令牌,一会儿圣灵湖给搅晕了,就听明白有人下了圣灵湖。圣灵湖又不是什么好地方,都吃错药了吗? 灼华一声令下,俞飞毫不犹豫的把当时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给灼华听,重点突出了张铎的无耻。萧君越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深刻的怀疑俞飞嘴里那个饱受欺负的新弟子是不是自己。 为了能够管住自己的表情不至于让人看出自己在憋笑,萧君越干脆的低下头忍着。 叶寒栖本来没想过多的掺和这件事情,可是俞飞一张嘴他迈出去的步子就自动收回来。虽然不知道小时候的萧君越是个什么德行,可是叶寒栖了解后来的萧君越,压根不是那种会忍受别人欺辱的人。 难道是小时候太弱了?叶寒栖忍不住这样想,视线转移到了萧君越的身上。只见萧君越低着头,肩膀耸动,好像在抽泣。 叶寒栖:“……” “事情就是这样,要不是叶师弟及时出现,萧师弟可就性命难保了,叶师弟你说对吧。”俞飞说完,抬头去看叶寒栖,却发现刚才还站在门口的叶寒栖已经没了踪影。微风卷起门口的落叶,余留下一地的落寞。 “叶师弟还是那么有个性。”俞飞张了张嘴,半天才挤出这样一句话。 灼华的心思都在俞飞说的事情上并没有在意叶寒栖的去留,看着床|上多灾多难的萧君越,灼华的脸色逐渐阴沉,半晌他才闷声道:“好得很,勤敏堂的人真以为我们流焰阁是好欺负的?” “这只是私人恩怨,算不上两派之争,师叔不必为了我的事气坏了身体。”萧君越对北冥宗后来的发展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其内部的腐朽由来已久,只是缺少引爆的导火线。导火线是会有,但不是现在。所以一听灼华盛怒的话,萧君越赶紧劝道。 “我可不只是为了你。”灼华说道:“你给我在这里老实呆着,我去找我师兄。” “师父在勤敏堂和秦老鉴定丹方。”萧君越知道灼华话里的意思,他气不过的除了张铎的傲气外,更是因为他们对乾钧的蔑视。乾钧是灼华身上唯一的逆鳞,触碰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灼华闻言一愣,顿时气急败坏道:“你怎么不早说。” “你没问。”萧君越不知道灼华在生什么气,只是被他瞪了一眼,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觉得那个眼神有些可怕。 灼华彻底给气到了,一甩衣袖出门,走的十分匆忙。 萧君越盯着他的背影想了想,猛然惊觉不对。 是了,他想起来了,那段在叶寒栖的视角里被一笔带过的剧情。 萧君越初入北冥宗不受重视饱受欺辱的原因除了是乾钧的弟子外,还因为他拜师后不久乾钧在鉴定丹方时出事。这个出事的内容作者没有具体提,萧君越后来重看一遍的时候联系后文大概的猜测可能和乾钧的身份有关。 乾钧并不是人类,他是一颗中阶九品宝丹。 作者对丹药的划分简单粗暴,直接用一到十表示品阶,用上中下表示每一阶的品质。中阶九品只要有机缘,挨过九九八十一道雷劫后,可以顺利化为人形,修的人身。 而这种人严格上来说不是妖修,承衍大陆对他们有另一个特殊的称号叫灵修。灵修意为可入药,能大补!说白了,还是人类狩猎的对象。 身为丹药,乾钧对炼药一道十分擅长,只要是他观摩过别人炼药的场景,就能从其中摸索出丹方。但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乾钧在成为药圣之前不能随便炼制丹药,不然会损耗身体的真元,最后化为普通的九品宝丹。他不是不会炼丹,而是不能炼丹。 “难道……”那些被忽视的细节都被萧君越联系起来,他猛然想起来一种可能,乾钧不是出事,而是炼制出了八品玄丹,成为药皇。 “俞师兄,快送我去勤敏堂。”萧君越从床|上翻身爬起来,他不能让乾钧炼制出成丹,不然日后北冥宗矛盾激化,乾钧的身份难以隐瞒。 “哎?好。”俞飞本来还奇怪灼华怎么走的那么急,现在看到萧君越也着急起来,顿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一走出门,俞飞也不拖拉,直接祭出飞剑御剑而行。他早已结丹能御剑,只是飞的不怎么好,所以很少用。 等两个人歪歪扭扭的赶到勤敏堂,灼华正拖着乾钧出来。乾钧一路上都在试图挣脱灼华的手,可是灼华拽的太紧,乾钧完全挣不开。 “师弟,你放开我。”一向温和的乾钧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灼华依旧充耳不闻。 萧君越从俞飞的剑上跳下去,摸了把自己额头上吓出来的虚汗后,给俞飞道了声谢,就准备追上前面的两长辈。 虽然隔的有点远,但是不妨碍萧君越看清楚乾钧满头银白的长发,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乾钧如果损耗真元发色会越发的接近黑色,这个样子说明事情还没有发生。看来这一次自己的师叔赶上了,萧君越在心底给灼华点了一个赞。 光顾着追人的萧君越没有看到,勤敏堂的大门口,叶寒栖静静的站着,神情淡漠。 作者有话要说: 小段子: 凌霄:萧老板,请问你第一次御剑飞行的感受如何? 萧君越:真好,我还活着。 俞飞:咳咳…… ☆、第8章 第八章:破 “师弟,你拽疼我了。”出了勤敏堂灼华走的更快,无论乾钧说什么,他都不肯停下来。乾钧没办法,只好小声的哀求他。 一听到疼那个字,灼华的脚步就停了下来,他站在原地深吸口气才转过身来面对乾钧。乾钧被他血红的双眼吓了一大跳,双唇微张。 “师兄,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更疼?”灼华压抑着心里的怒气,低声吼道:“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你不炼丹,可是你在做什么?如果我晚了一步,你是不是就要把丹药练成给秦老。” “那是八品玄丹,我还没把握。而且只是鉴定,不会炼制成品。”乾钧小声的辩解,反手握住灼华的手安慰他道:“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办到。” “哼,你以为秦老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放弃成丹的机会?如果他在一旁添一把火让你无法撤手,你的真元就会不断的损耗。你知不知道我听到消息时候的心情?要不是寒栖突然出手,你……”灼华气的不行,也心疼的不行。 秦老算是北冥宗元老级的人物,是少数知道乾钧身份的人之一。他们各自留有血契不能暴露乾钧的身份,可是有些时候也难免会利用乾钧的真元。 乾钧很少看见灼华这样生气,知道自己这次真的让他担心了。 “师兄,”灼华松开乾钧的手转而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闷声道:“再有下一次,我就死给你看。我倒想知道,你是要那些人还是要我。” 灼华恨死了乾钧这和善的性子,耳根子软的不像话,只要别人多哀求一下他就狠不下心。可是他又爱死了他这心软的样子,如果不是乾钧心软,他灼华又怎么活的到今天?只怕早在荒郊野外饱了豺狼的肚子,死无全尸。 赤裸裸的威胁让乾钧浑身一颤,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底痛苦的神色一闪而过。他抬手摸着乾钧的头,就像小时候乾钧冲他撒娇时,他安抚他那样轻声的说道:“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因为在我心里你一直是特别的,我无法忍受你拿自己和别人作比较。 不远处追过来看到这一幕的萧君越不由的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后想了想没有继续上前,而是转身离开。 乾钧和灼华的感情外人无法插手,就算能插手,萧君越也不愿意做电灯泡。更何况他这盏电灯泡还是条单身狗,伤害值简直成倍的叠加。 想一想还是蛮心酸的。 勤敏堂,从湖水里出来就受了寒的张铎躲在自己的房间里调息,内堂的事情暂时交给另一位弟子。叶寒栖过来的时候,这位弟子正在清点内堂的储备物资。 “叶师兄怎么有空过来了?”那弟子才从外面回来,不知道之前在圣灵湖发生的事情,对叶寒栖的到来有些惊讶。 叶寒栖见换了人也没多问,只是打声招呼道:“我借圣灵湖闭关,这段时间不要让人靠近圣灵湖。” “啊?”那弟子吓了一跳,正想说圣灵湖的水十分阴寒就想起叶寒栖的变异冰灵根,识趣的把那句话咽回去笑道:“叶师兄请放心,我会注意的。” “嗯,若果掌门派人来找我,你就说不知道。” 那弟子一愣,道:“叶师兄我能不能问问为什么?” “知道的多对你没好处。”叶寒栖冷冷的看了那弟子一眼,转身出门。 圣灵湖水越往下寒气越重对叶寒栖的修行也越有利,沉入湖底,叶寒栖施了一个法术隔绝出一片空地盘膝坐下。寒气在叶寒栖的四周汇聚,叶寒栖看着里面流动的灵气深吸一口气这才闭上眼睛开始修炼。 今天圣灵湖的事情给了叶寒栖很大的触动,虽然他知道俞飞的话里有夸大的成分,但是实质并没有改变。萧君越的处境并不明朗,看到他低着头的时候,叶寒栖仿佛回到噩梦里,眼前是火海,无法逃离。 化作梦魇的悲剧是叶寒栖心中无法看破的业障,可是今天这一出反而让他豁然开朗。 前世的萧君越作为他最有利的对手,从最初的默默无闻到后来一鸣惊人,吃过的苦头不比他少,阴险狡诈的性格也是年少时为了生存一点点练出来的。如果这一世叶寒栖让他放任自由,那他必然会成为前世的样子,到最后背叛师门。 所以叶寒栖决定守着萧君越,他要把萧君越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只要他有一点走歪的念头,那叶寒栖就会鞭策他走回正确的道路。至于那些欺辱,叶寒栖断然不会再让他发生。 北冥宗强者为尊,叶寒栖想要护住萧君越,那修为一定要提上去。他或许还能有掌门庇佑,可是掌门的声望无法庇佑到萧君越。叶寒栖此前不是没有想过让萧君越拜掌门为师,但最后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因为萧君越的炼药天赋很出众,前世的他在死之前可是药圣,那是众多炼药师梦寐以求的境界。而且最主要的是叶寒栖知道乾钧是个好师父,灼华是个好师叔,他们会对萧君越很好。 困扰自己的事情一想明白,叶寒栖仿佛突破了一层屏障,他知道自己的心魔破了。心魔即破,加上前世的修炼经验,叶寒栖修道之路将再无阻碍。 两日后的半夜,圣灵湖异象突显,叶寒栖破关而出,他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一次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掌门那边派人来问过一次,那弟子谨记叶寒栖说过的话,说自己不知道。 也幸好他说自己不知道,不然清华殿的人入湖寻不到叶寒栖,必然要拿他是问。 外界的风风雨雨和萧君越没什么关系,他正在调理身体的时候顺便研究这个世界的修炼方法。修真界强者为尊的道理萧君越不是不明白,浪了一段时间新鲜劲过去后,他便收敛了心神开始老老实实的跟着乾钧修炼。 这个世界的修真等级分为十个,分别是炼气期,筑基,结丹,问道,敛华,藏锋,入境,归真,大乘,飞升。其中问道,入境是两个个分水岭。能问道算强者,能入境方才算大能。 炼药师的等级也分为十个:炼药学徒,低阶炼药师,中阶炼药师,高阶炼药师,炼药大师,炼药宗师,药王,药皇,药圣,药仙。多数人停留在炼药大师的水准,只有少数才能成为宗师。 而萧君越的师父和师叔这种药王级别的则更少,一般这种走出去都是雄霸一方,号召力惊人的马蜂窝,不敢惹。 萧君越现在还只是炼气期的炼药学徒,处在两个层次的最底层。他的火灵微弱无法提炼药材,所以每天都只是枯燥的识记药材。 做完了手里的工作,萧君越去院子后面的山坡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晒太阳。此前他和叶寒栖的事情传的很广,在追云闲居打杂的二十五代弟子不敢来找他麻烦,见到他也躲的远远的。 萧君越一个人自在惯了,并没有觉得不适应,反而怡然自得逍遥极了。 “我说你什么时候去通天桥。” 萧君越躺在草地里昏昏欲睡,003很不合时宜的开口把他吵醒。 “急什么,通天桥又没有长脚,还会跑不成?”太阳暖洋洋的很舒服,萧君越眯着眼睛惬意的回道。 “通天桥不会跑可是证据会跑。”003好心的提醒萧君越道:“你想要揭开这个谜团就不要吊儿郎当的等着证据自己上门。” “……啰嗦。”闲散惯了的萧君越还真的不适应这种雷厉风行的生活,可是系统说的对,证据长了脚会跑。 把口里的狗尾巴草吐出来,萧君越一个鲤鱼打滚从草地上翻起来往外面去。他最近研究了一下身体里灵气的使用方法,虽然还不能完全学会御气飞行,但是脚程的速度也不慢,而且不耗费体力。 绕过各式各样的楼台亭阁,顺着陡峭的山路一直往下,萧君越看见了横卧在一丈渊上的通天桥。桥面就像一块石板,没有护栏和石墩。站在桥上一眼看下去,是缥缈环绕的白云。 萧君越走上石桥,发现桥面上有很多的刻痕,密密麻麻都是。他觉得奇怪,蹲下身伸手摸了一下,发现全部是符文。 每一个符文的排列顺序都很巧妙的和另一个相连,一个紧挨着一个的铺满桥面。就像一张巨大的网,仿佛要兜住什么东西。 萧君越看的心神巨震,他不自觉的走到桥边低头看下去,只觉得头晕目眩,忍不住把手伸出桥的边缘。 探出去的手指好像摸到了什么,萧君越看见空气中凭空亮起一道金色的光,无数个符文在空中浮现连成一块屏障挡住了他的手。 “……”萧君越的心里升起一个念头,只觉得头皮发麻。 厉害了我的北冥宗,这整个通天桥周围密密麻麻都是封印。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连只手都伸不出去的他,当时是怎么整个人摔下去的? “那边的在干什么?” 陡然一声大喝把萧君越吓了一跳,他回头看去,只见一群人骑着高头大马浩浩荡荡的过来。为首的那人穿着勤敏堂弟子的衣服,虎眸开合间精光闪现,面容冷峻。 “你是那个部分的弟子,不知道通天桥上的白线不能越过吗?”那人问道,声如洪钟十分响亮。 萧君越一愣,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脚下出现了一条白线,而自己正站在白线的外围。见鬼,他刚才来的时候明明什么都没有。 “这弟子有点眼熟啊,我想起来了,你不是那天摔下通天桥的那位新弟子吗?”人群里有人认出了萧君越,大声的叫了起来。 萧君越看了那人一眼,客气的抬手作揖道:“弟子萧君越见过各位师兄。” “原来是你,说起来你摔下通天桥和我们也有点责任。我叫李盛,你叫我一声李师兄便可,你一个人跑这里来做什么?”为首的那人说着,让身后的人先走,然后自己翻身下马走到萧君越的面前。 萧君越被他的话说的有点糊涂,从白线那边越过来道:“我有些事情记得不太清楚,师兄说我摔下去和你们有关系是什么意思?” “这是真不记得了?”李盛奇怪的看了萧君越一眼道:“我们勤敏堂每天都会在这个时间点给内门补充东西,但是你们拜师那天前方战场传来紧急消息要丹药,我们就调整了时间,运送货物的时候刚好和你们遇上。这不?我们人多又都骑着马,你们给我们让道的时候站在白线外面,没想到你那么不幸运,摔下去了。” 李盛说的很清楚,从他话中萧君越大概的描绘出了当时的场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眼前浮现的却是自己被人推下楼时候的混乱场面,奋起挣扎的小陈,努力压制的职员,大家好像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他站在护栏边上。 暗处的那只手来的那么突然,身后的护栏也断的突然,就像有人事先预计好一切,就等着他上钩。 萧君越觉得浑身发冷,他一直不敢正视自己的死亡,现在却被勾起。说起来那天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反常的地方,最大的疑点就是美少女秘书。 萧君越做为一名宅男,被自己的大哥空降到公司做总经理的时候就说的很清楚,他只需要按时打卡上班,有什么事情秘书会处理。而秘书处理不下的也是扔给他大哥,而不是他。 那天的事情说起来紧急让他去处理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直到萧君越救下人,秘书都没在出现过。 萧君越不知道是谁想要除掉他,这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团,每一个人都有嫌疑。不过下意识的,萧君越把他大哥排除在外,虽然这份工作是他大哥安排的。 杀一个人的成本太高,萧君越可不觉得他‘老奸巨猾’的大哥会做这样的亏本买卖。要是他大哥真的突然犯傻到了这一步,那样萧家的下一代可以考虑吃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凌霄:萧老板我采访一下你啊,要真是你大哥要杀你,你会怎么想? 萧君越:理由! 凌霄:杀人这种事情不需要理由。 萧君越:那就不是我大哥干的。 萧二哥:你大哥是个蠢货,二哥会给你报仇的。 萧君越:!!!!!! 萧大哥:楼上把话说清楚一点。 ☆、第9章 第九章:冤家路窄 追云闲居的晚上有山风,凉凉的很舒服。 萧君越躺在屋顶上赏月,漫天的繁星团绕着月亮,又是一个十五月圆夜。 白天在通天桥见过李盛后,萧君越没有过多的逗留,而是跟着李盛一起回来。李盛的出现解答了他一个小小的疑惑,但是另一个疑惑还没有解答。 假设他们当时避让的时候站的很近,陈弦神不知鬼不觉的推了他一下,肯定不会有人发现。问题是通天桥有封印,他是怎么通过封印摔下去的?就好比他在现代坠楼时突然坏掉的护栏一样,难道有人事先破坏了这些东西和陈弦配合? 作者曾说过这是个伏笔,难道伏笔就在这里?可是萧君越有什么特别的?能让人处心积虑的害他! 萧君越百思不得其解想的头都大了,他闭上眼睛思考,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夜空中圆月满苍穹,睡熟的萧君越不知道,那倾泻而下的月光缓慢的向他汇聚过来。莹白的光晕将他笼罩,他的身体仿佛变成了无底的沙漏,不断的吸收这些东西。在他的左耳耳垂上,出现了一个小巧的火焰印记,就像一枚精致的耳钉。 随着月光精华不断的被萧君越吸入体内,他的气息也开始攀升,练气七层的壁垒被轻易的突破直接迈入炼气八层的巅峰状态,距离筑基不远。 耳边的风有些喧嚣,月光逐渐散去。萧君越舒服的翻了个身却忘了自己在房顶上,身体的平衡一失去直接往下滚。 睡梦中的他猛的惊醒,可是依旧阻止不了下坠的趋势,碰的一声直直的砸在院子里。 巨大的声响惊扰了房间里的乾钧,他推门出来就看见萧君越趴在地上,抬起头吐出一口泥。 “出什么事了?”乾钧担心的走过来把萧君越从地上扶起来。 “在房顶上睡着了。”萧君越说道,揉着自己摔疼的手,暗道有真气护身就是不一样,居然没骨折。 “房顶上怎么能睡人。”乾钧嗔怒的瞪了萧君越一眼,惊讶的发现他的修为到了练气八层,不由的笑道:“不错不错,这个修炼速度还可以。” 萧君越一脸茫然的看过去,警觉的检查了自己的丹田看到之前的气团凝实,知道自己这是进阶了。别人进阶都动静很大,自己这是不是太平凡了?萧君越有些郁闷,不过一想自己从房顶上摔下来,就不敢在心里抱怨了。 “我是不是打扰到师父的清修?”萧君越拍去身上的泥土,跟着乾钧进门,看见乾钧的桌子上放着一张丹方,猜到他可能在修炼。 “不碍事,我在默一张以前的丹方,等你筑基了给你练手。”乾钧把桌子上的丹方卷起来道:“还差几位药,我改天补齐了就给你看,你先记熟里面需要的药材。” 又要记,萧君越在心里哀嚎一声,发现自己最近记忆力见涨。毕竟是要一天记几百种药的高材生,赶得上高中熬夜苦读的时候。 “别那么不情愿,你现在修为低记忆起来的确有些吃力。不过随着你修为提高,精神力越来越好,记忆这些东西就会变的很简单,一目十行没问题。”见萧君越苦着脸,乾钧忍俊不禁。 他非人类,炼丹一道得天独厚,对这些药材非常熟悉,并不能理解萧君越的苦闷。萧君越也知道和自己师父说不通干脆不说,给乾钧道别就回房间睡觉去了。 不过还没走进自己的房间,萧君越就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通天桥上密密麻麻的封印看的人心惊,那桥下的禁地一丈渊会是什么样? “系统在不在,我们去冒险。”萧君越突然来了去一丈渊看看的兴趣,急吼吼的呼唤着系统。 “别人都是趁着夜色正浓出去杀人放火,你倒好啊,月亮正明的时候去。担心别人看不见你吗?”003嫌弃的说道,突然想知道萧君越的脑回路长什么样。 “天黑的时候敌人是看不见我,可我也看不见路。”萧君越翻了个白眼道:“还有,我只是通知你一声,你以为我在征求你的意见吗?” 003:“……”好贱啊,好想打人。 003知道自己劝不住萧君越,只好同意他出去,但是他不能从正门走,直接翻墙。 夜晚的北冥宗灯火通明,有弟子在巡逻。萧君越一路都走的很小心,几次差点别发现,不过003好心的提醒了他险险躲过。 去一丈渊的路很绕,萧君越都快走到体力透支才摸到路口。这里戒备森严,003一个人防不过来,萧君越也是精神高度紧张。 “大晚上的好累啊!” “还有半个时辰才换班,我都想睡了。”几个闲谈的弟子从远处走过来,正站在当风口的萧君越四下看了一眼,竟然没有能藏身的地方。眼看那几个人就要到跟前,萧君越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脏砰砰直跳。 他转身准备往回跑,003及时叫住他道:“滚旁边的草丛里去。” “草太浅了。” “叫你滚就滚,别废话。” 003的声音是少有的焦急,萧君越默了一下没有和他争吵,而是听话的躲过去。草丛真的很浅,只遮的住萧君越大半的身体,只要那些弟子眼神一扫就能看见萧君越。 可是奇怪的是那几个弟子过来的时候目不斜视,仿佛没有看出有什么问题,一路畅谈走过去。 萧君越在草丛里趴着,大气都不敢出,等那些弟子都走了才敢出来。站在路口沉默了好一会,萧君越想了想开始不再躲避的往前面冲。 “我靠,你干什么?”003被萧君越的大胆举措吓呆了,急忙叫住他。 结果萧君越速度不改,反而走的更快。巡逻的弟子不止一批,很快萧君越又遇上了其他的队伍。他不躲不闪,就这样过去。 让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那些弟子依旧没有看见萧君越,和萧君越擦肩而过也毫无察觉。 “系统,你还打算藏到何时。”和那些弟子相隔远了,萧君越才慢悠悠的问不出声的系统。 之前那些弟子没反应的时候萧君越就有点奇怪,系统让他躲在那么显眼的地方肯定是有办法不让他被发现。所以萧君越大胆的尝试了一次,虽然走的时候心跳加速,头冒冷汗,不过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我只能维持你三分钟的隐身状态。”系统不满的开口道:“而且使用的冷却时间是两个小时,你要是想送死我不拦着你,臭小子。” “三分钟够了。”萧君越估摸了一下路程,不再废话往前走。这次系统没在吭声,两个人都很安静。 一丈渊外围是无数巡逻的弟子,中间只有几个人,最里面却没有人。萧君越穿过第二道防线的时候,系统提醒他这几个弟子都是结丹期的修为,不要过多逗留,萧君越点点头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什么声音?”还没走远的弟子中有人问道。 被自己蠢到的萧君越不敢动了,担心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没声音啊,你听错了吧。”那人的同伴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异动。几个人也警戒的搜藏了四周,这才放心离开。 萧君越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好几次都有人贴着他过去。 “赶紧走,你还有二十秒的撤退时间。”祸不单行,系统的提示音在大脑里想起,开始用一种机械的声音给萧君越倒计时。 “……” 这下要撒脚丫子跑啊,萧君越一边听着大脑里的倒计时,一边用平身最快的速度冲进一丈渊的最里面。 说是最里面其实就是一个山洞,有一条清澈的溪流在这里汇聚成湖泊,上流的河沙冲下来在这里形成一个沙滩。 几乎是在冲进洞的那一瞬间,萧君越的隐身状态就解除了。他撑着山壁又走了几步,确定那些人看不见他以后才大口大口的喘粗气。 “我去,累死我了。”萧君越一屁股坐在沙滩上,觉得这简直不是人干的事。 “你完了。”萧君越的气还没喘允,系统就很不义气的开口道:“请你往后看。” 萧君越将信将疑的扭头,差点被吓的心脏病发作。在他身后,叶寒栖负剑而立,衣衫如雪,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这不是逃出生天,是羊入虎口。萧君越眼前一黑,心里大骂:“我擦,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才看到。”系统也很郁闷叶寒栖出现在这里。 萧君越大脑飞速的运转起来,极力的想办法给自己找一个能够让人信服的说辞。 一丈渊可是禁地啊,他半夜私闯禁地被叶寒栖抓住,简直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总不能说一丈渊下面的风景好看,他大半夜的过来看风景吧。 “秦师弟我就说这里没有异常你不相信,非要我们陪你倒回来,看吧,没……人……”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就在萧君越和叶寒栖大眼瞪小眼相互对峙的时候,刚才在外面发现异常的秦师弟坚持过来看情况,于是一拨人马都过来了。 走在前面的那位抱怨秦师弟没事找事,嘴里的没人两个字在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后硬生生的噎住。 此刻的局面有些精彩,同样震惊的那拨人马和生无可恋的萧君越对视两眼,然后又和叶寒栖对视两眼。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洞里安静的只有水流声,气氛僵持尴尬,让萧君越有种想死的冲动。 “叶……叶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秦师弟才开口打破平静。 “我领了掌门的命令,来这里看看。”叶寒栖回答道,从洞穴深处的黑暗中走出来,一把拽住萧君越的后衣领把他提起来道:“他……” 完了完了,要死了。萧君越闭上双眼,等着叶寒栖宣判他死刑。 “他是和我一起来的,这里面没有状况,你们早点回去休息。” 冰冷的声音从萧君越的耳边滑过,不是他所担心的拆穿,而是包庇。 萧君越睁开眼睛,吃惊的看向叶寒栖。叶寒栖低头扫了他一眼,那冰冷的视线分明是在说这事没完。 这是要秋后算账! ☆、第10章 第十章:问 萧君越被叶寒栖提着衣领抓上飞剑御剑而走,呼啸的风声擦着鬓角而过,萧君越心有余悸缩着脖子不敢造次。 叶寒栖御剑的技术很好,让人不敢相信他是才结丹的修士!是的,叶寒栖在修为倒退到了筑基初期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重返巅峰状态,还顺利的结丹了,并且在结丹的同时就学会御剑飞行。 和天赋异禀的叶寒栖比起来,早跨过结丹的屏障还把飞剑驱使的歪歪扭扭的俞飞真的需要好好练练。 身边的山影飞快的倒退,高悬的月亮缓缓下坠到山的另一边。萧君越看着越来越陌生的道路,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叶师兄,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没有回应,站在萧君越身后的叶寒栖一言不发,好像没听见萧君越的话。萧君越自讨没趣,便不在问,只好在脑海里呼唤系统。可是让人奇怪的是系统也没有回应,它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也不知道这样飞了多久,叶寒栖才在一处院子里降落。这是一个四合小院,天井里有一个很大的练武台,四周栽了不少的竹子,长势喜人。 借着月光,萧君越看清楚正东方那个房间门口的牌匾上写了三个字“天无涯”。萧君越愣住,天无涯是叶寒栖的房间,叶寒栖这是把他给带回家了。 虽然不知道叶寒栖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萧君越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溜才是正事。眼看着叶寒栖就要进门,萧君越站在院子里道:“叶师兄,你看这天色已晚,你也忙了一天了,我就不打扰你了。告辞!” “站住,进去。” 萧君越的脚还没来的及踏出去,叶寒栖已经从门口到了他的面前拦住他的去路。少年面孔的叶寒栖还不像日后那般妖孽,眼神也没有长大后那般凛冽,可是气势却很惊人。 简单的四个字被他说出来,就像一种不可违背的命令。萧君越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强大的气势压住,动弹不得。 “叶师兄,不是我不进去,而是你看这大半夜的我们两个人共处一室不太好吧?谁知道你有没有某些特殊的癖好,师弟我还是要为自己考虑考虑。”被叶寒栖压制的有些窝火,萧君越知道走不成,干脆在语言上恶心一下对方。 叶寒栖这次没在和萧君越废话,直接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扔进房间,然后自己跟上随手关门,在门上设下禁制。从进来到关门不过几息的时间,叶寒栖的动作一气呵成,萧君越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被叶寒栖扔进来的时候撞在桌子上,萧君越捂着自己的肚子愤恨的瞪了叶寒栖一眼道:“叶师兄,你什么意思?” “你去一丈渊做什么?”叶寒栖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果然话题还是扯到这上面了,之前还准备打哈哈的萧君越揉肚子的手一顿,吊儿郎当的往凳子上一坐道:“我怎么记得刚才叶师兄说过我是和你去的?既然如此肯定是你去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 来的路上萧君越已经仔细想过,叶寒栖当场没有拆穿他肯定是有什么顾忌。现在又把自己带回来而不是交给掌门发落,更加深了萧君越心里的猜测。叶寒栖并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也没有为难他的打算。 “你不说我保不住你,我是私自下去的。”叶寒栖一巴掌把萧君越踩在凳子上的腿拍开,拉凳子坐下扔给萧君越一个重磅消息。 叶寒栖并没有掌门的命令,他在圣灵湖成功结丹后就直接潜入了一丈渊。前一世因为一丈渊发生了很多的事,那些事情叶寒栖后来仔细的想过,其实一开始就有征兆,只是大家都没在意。 他今天下去也只是想求证一些东西,万万没想到会遇见萧君越。天知道看见萧君越从洞口出现的时候,叶寒栖的心里有多惊讶。 萧君越被这个消息吓的有点蒙,刚才在一丈渊的洞府内,那个多疑的秦师弟一直在反复的求证叶寒栖的话,叶寒栖也脸不红气不喘的保证他们真的接到了掌门的命令,如果不相信,他们可以去掌门面前询问。结果现在一转身叶寒栖就是另一个重磅消息,他也是私自下去的。 “没看出来啊师兄,你也会撒谎。”萧君越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仔细的盯着叶寒栖没有表情的面孔看,想要从上面看出一丝的紧张和慌乱。 叶寒栖没有躲,直白的迎上萧君越的目光。他这人天生无情,人类的七情六欲在他身上体现的不是那么明显。上一世活了几百岁,到最后在乎的人也不过萧君越一个。 可是萧君越就是头养不熟的狼崽子,你越对他好他就越来劲,能把你气个半死。叶寒栖一想起萧君越前一世干的那些混账事就气不打一处来,记忆里长大后的那张脸渐渐和面前青涩的面孔重合,叶寒栖抬起手拍在萧君越的脸上。 温凉的手指蹭走脸上的温度,萧君越瞳孔微缩,惊讶的看向叶寒栖。 叶寒栖也愣了一下,直接把萧君越的头推向一边道:“你知不知道一丈渊下有什么?” “不知道。”萧君越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是真的不知道,不过今天到过通天桥后,他猜到一些,缺个人求证。 “不知道还敢闯,你有几条命来送?”叶寒栖厉声喝道,恨不得给萧君越几鞭子让他长长记性。 萧君越理亏,觉得这件事情越描越黑,干脆反问道:“叶师兄别只顾着说我,你自己不也下去了?” “我下去有把握全身而退,你呢?如果今天你遇见的人不是我,你打算怎么脱身?” 叶寒栖好歹是金丹修士,加上作战经验丰富,要避开那些弟子轻而易举。而且就算不幸被发现,他也有足够充分的理由给自己开脱。 相比之下,萧君越的情况就糟糕多了。他修为不济,地形不熟悉,还没有足够的理由。一旦被抓住,只有死路一条。 “全身而退是后话,现在的问题是我们都被抓了个正着。”萧君越发现面对着叶寒栖他总是不占理,说什么都不对,干脆不接他的话。 “先告诉我你下去做什么?” “下面风景好看,我去看风景。”话题又饶了回来,萧君越被问的有些烦了,直接破罐子破摔。他不可能告诉叶寒栖自己是下去求证一丈渊的秘密,想知道一丈渊是不是封印妖王的眼。 让人意外的是叶寒栖听了他这句话后没有骂他,而是很平淡的嗯了一声然后道:“时候不早了,你今天在这里休息。” 就这样揭过去了?叶寒栖突然变的这样好说话让萧君越有些不敢置信。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了叶寒栖的后一句话,蹭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道:“这不太好吧。” 什么情况,自己的情敌邀请自己上床睡觉?萧君越心里千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彻底被叶寒栖弄糊涂了。这是他要提前完成任务的意思?直接和叶寒栖…… 叶寒栖奇怪的看了萧君越一眼,拿上自己的佩剑推门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叶寒栖顿住脚步,扭过头看着萧君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道:“我修的无情道,没那种嗜好。” 十五岁的少年面孔说着老成的话,满满的违和感理应让人觉得好笑,可是萧君越笑不出来。叶寒栖这样直白又认真的回复让他刚才那句故意说的话成功的恶心到了自己,萧君越好想倒回去扇自己两耳光。 合上的门扉把外面的月色阻拦回去,萧君越坐回凳子上盯着面前的烛火看了一会儿就觉得上眼皮和下眼皮在打架。今天晚上真的很累,不仅是身体上的疲劳,还有精神上的过渡消耗。 趴在桌子上打了个哈欠,萧君越扛不住崩涌而来的倦意,起身去里间睡觉。脱了衣服滚进被窝里,一股清冽的气息灌入鼻腔,有一点像冰山上的霜雪的味道。 这是叶寒栖的房间,而自己正睡在叶寒栖的床上,萧君越觉得好生荒唐。本该是他死对头的情敌一而再再而三的改变,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 这就好比他喜欢的小说排成了电视剧,他搬着小板凳在电视面前坐着追剧,准备展现一下身为原著党的优越性时,却发现身为原著党的他无法剧透。 这种被人借着情怀的名头糊了一脸血的感觉太特么操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了不太舒服,今天这章字数稍微少点。 ☆、第11章 第十一章: 叶寒栖关上门出去,随手在门口设置了禁制,保证萧君越不会半夜离开。叶寒栖不是不想逼问出萧君越去一丈渊做什么,毕竟上一世一丈渊的事情和萧君越脱不了干系。可是萧君越满口谎言,没有一句真话,是铁了心不肯回答。 叶寒栖不敢把人逼的太紧,只能随他去,现在剩下的一个问题就是掌门哪里怎么交代。以秦昭然的性子断然是会去掌门面前求证,他这个人老实倔强只认死理,不然掌门也不会让他去守一丈渊。看来自己必须要去见掌门,叶寒栖在心里说道,眼底流露出一丝不情愿的情绪。他重生回来那么久,除了阻止陈弦拜师那次在掌门面前露过面后,其他时间都是能躲则躲。 叶寒栖不是不想见掌门,而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掌门都对他好的没话说。不论他犯错还是想要什么东西,掌门都会原谅他,尽量满足他。叶寒栖一直很感谢这样的厚爱和栽培,可是在萧君越出事以后,叶寒栖的这种感情就变了。 当年萧君越叛出师门被妖族抓走,掌门下令不许营救。叶寒栖冒险一人前往,半路被掌门拦住。那是叶寒栖第一次和掌门产生争执,也是叶寒栖生平第一次挨了耳光。 “就凭我是你爹!” 伴随着响亮的耳光声在耳边炸响的是掌门气急败坏的声音,叶寒栖被打的头偏向一边,大脑发懵。 一直以来父亲这个形象在叶寒栖的大脑里都等同于零,他从小和母亲生活在一起,直到战乱流离失所被掌门带回宗门直接收为弟子。他没有经历任何的考核,只检查了一下天赋。 那个时候叶寒栖傻乎乎的以为成为内门弟子,占据重要的位置是自己天生冰寒剑魄的原因,但其实不过是中间隔着的这次稀薄的血缘关系。 一个不称职的丈夫,一个不称职的父亲却是一个称职的师父,叶寒栖的心情少有的复杂。 清华殿,锁情园,白石雕砌的通道一路向前,两边数盏宫灯散发着幽暗的光。烛火拉长了叶寒栖的身形,他犹如鬼魅一般穿过通道,没有惊动任何人。 掌门的房间还亮着灯,叶寒栖在院子里站着看了一会儿,才推门进去。 房间里坐着一个清瘦的中年人,面白无须,眼神凛冽犀利。他的面前倒了一杯热茶,看见叶寒栖进来,稍抬头道:“坐。” 叶寒栖的视线在茶杯上掠过,坐在中年人的对面。 “结丹了?不错,没有让我失望。”中年人把茶推给叶寒栖,欣慰的笑道。 “我去了一丈渊。”叶寒栖没想和掌门兜圈子,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刚才在院子里站了那么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韩麟没有责备叶寒栖私闯禁地,只是迟疑一瞬,就转而问他:“可有发现什么?” “一丈渊的封印有松动的迹象,但是妖王还在。”叶寒栖把自己下去检查的情况报给韩麟听,末了加了一句道:“我是带着萧君越去的。” 韩麟听到第一句的时候还没有什么表情,因为叶寒栖说的情况和他自己下去看的差不多。一丈渊的封印环环相扣,只要后期没有人去把它撕开,那松动的部分可以自行修复。所以韩麟只加强了对一丈渊的巡查,顺便在门内排除可疑的人选。 至于叶寒栖的第二句话就让韩麟有些惊讶,他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忍不住提醒道:“寒栖,你对这个萧君越关心过头了。” 叶寒栖的性子韩麟一直都很了解,他对和自身没有关系的事情从来都不感兴趣,所以韩麟建议他修无情剑道,配合自己的冰寒剑魄能够最大限度的发挥天赋。此前叶寒栖一直做的很好,他醉心于修道,修为进步的很快,在门内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韩麟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一直这样保持下去,可是萧君越的出现把这一切都打破了。叶寒栖最近为了萧君越做的事情韩麟有所耳闻,虽然还不是什么大事,但已经足够让对叶寒栖了解的人察觉出端倪。 “我自有分寸。”叶寒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别人来提醒。 韩麟面露不悦道:“萧君越刚离开追云闲居我就得到了消息,他根本不是和你一起走的,你又何必为了他撒谎?” 萧君越刚摔下通天桥,一丈渊的封印就松动,说韩麟不起疑心那不可能。而且韩麟在一丈渊救下萧君越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洞府内的空气中残留着浓郁的火能量。那样庞大的能量不可能是萧君越造成的,更何况他那个时候已经昏迷不醒。 “你派人跟踪他?”叶寒栖愣住。 “何止,我派的人还跟丢了。”韩麟提起这件事情就来气,他派去跟踪的弟子好歹是结丹期,竟然硬生生被一个练气期给甩掉。 “哦。”叶寒栖不感兴趣的应了一声。 韩麟:“……”臭小子,你倒是给我长个心眼啊! “我要离开北冥宗。”一丈渊的事情算是说完了,叶寒栖提起了自己过来的第二件事:“裂云堂的长老传来消息说前方战事吃紧,我去看看。”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叶寒栖也在战场上,比较清楚妖族的弱点在哪里,可以很快的结束战斗。 “去看看也好。”韩麟明显没指望叶寒栖能有什么大动作,只当他是去历练:“我再给你一队人马,早点打完回家。” “不用,就我一个人。”叶寒栖拒绝掌门的提议道:“我有一个要求,这次战争结束后,我要掌管执法堂,整顿北冥宗。”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叶寒栖目光坚定的看着韩麟,仿佛不知道自己在说的事情多么惊骇。执法堂是北冥宗掌管刑法的地方,是北冥宗的铁血阵营,它的重要性和清华殿相差无几。 能在执法堂掌管刑法的无一不是北冥宗的元老,就连下面的弟子也是精挑细选。叶寒栖一开口就要去这里,不是历练不是玩,是整顿。 叶寒栖要整顿北冥宗,拔除北冥宗内滋生的毒瘤。 萧君越一觉睡到天明,却睡的不安稳,做了一夜的噩梦,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血红,布满血丝。 他又梦到了无穷无尽的火焰将自己掩埋,炙烤自己的骨头,恨不得把自己烧成灰烬。那种灼热的痛感让萧君越心有余悸,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骨头,确认它们完好无损。 之前除了火萧君越什么也看不见,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萧君越看到了更多的东西,他似乎是在一个洞里。洞不大,里面一览无余,只有一条河,水面上结着冰,而火就在冰面上燃烧。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声音,特别的吵。 “见鬼。”萧君越自言自语了一句,摇摇头把这奇怪的梦从脑海里扔出去便不再理会。 今天的天气不好,空气里结着水雾,拂过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萧君越打开门被风吹的一激灵,拢紧了自己的衣服。 “萧师弟,你起床了吗?”爽朗的声音在门外面大声的喊道,一个人大步流星的走进来。 “俞师兄,你怎么来了?”在这里看见俞飞萧君越有些惊讶,更惊讶的是俞飞竟然知道他在这里。 “我来接你,叶师弟上战场了,我送你回去。”俞飞说着,嘴角的笑有些僵硬。 他今天早上还在被窝里睡觉的时候,叶寒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房间,一个冰冻术冻的他一激灵,直接从床上弹跳起来。有裸睡习惯的俞飞就这样被叶寒栖看光,关键是看光他的人毫不在意的说明来意。 俞飞听的目瞪口呆,只是条件反射的回答,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叶寒栖已经挥挥衣袖走的爽快。 叶寒栖上战场了?这个消息来的有点突然,萧君越反应不及。昨天晚上他和叶寒栖见面的时候一点也没看出他有离开的意思,难道是发生了紧急情况。 “他什么时候走的?带了多少人?”萧君越迫切的问道。 “今早刚走没一会儿,就他一个人。掌门倒是说给他一队人,可是他拒绝了。” “愚蠢。”萧君越深刻的记得作者描写里面战场的惨烈,对叶寒栖的这种做法十分不屑。 “话不能这样说,叶师弟不是鲁莽的人,这样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而且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你为什么会在他的房间?”俞飞好奇的凑近萧君越,眼神就像激光枪一样,上上下下的把萧君越打量一个遍。 萧君越耸耸肩道:“我说我是被叶寒栖劫持过来的,你相信吗?” “不信,叶师弟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他怎么就不能做出这种事情了?”萧君越被俞飞口气里坚决的否定意味给刺激到了,他真的是被叶寒栖抓过来的好不好?怎么他这个受害者反而没有说真话的权利呢? “因为你不了解他,他这个人不仅厌恶别人碰他,还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就说这院子,平日里也只有两个打扫的师侄能进来。至于房间那就更别说了,他都是自己收拾,外人鲜少能进去。”俞飞一想起叶寒栖那冷冰冰的待客之道就牙疼,不管来的人是谁,他都在大厅里招待,规矩还很多。 “我是内人,不算在外人的行列里。”萧君越心道自己比任何人都了解叶寒栖,顿时起了戏弄俞飞的心思,顺口开了一个玩笑。 俞飞被吓的一个趔趄,指着萧君越半晌说不出话来。 萧君越拳头虚握在唇边闷笑,心情不错的朝门口走出。还没走出大门,就被身后的俞飞丢过来一个重磅问题,险些被门槛绊倒。 “你们谁上谁下?” 作者有话要说:  号外号外,北冥宗弟子俞飞发来最新消息,叶寒栖和萧君越同居了。 俞飞:叶师弟,萧师弟说他是你的内人。 叶寒栖:嗯。 俞飞(又惊又好奇):那你们谁上谁下? 叶寒栖:上面已经回答了。 俞飞:啊?没有回答啊! 凌霄:蠢货,内人是指妻子…… 萧君越:凌霄,你也想去圣灵湖游泳吗? 凌霄:咳咳,我什么也没说,你们听错了。 ☆、第12章 第十二章:较量 北冥宗以东的斩魂平原正值隆冬,纷飞的鹅毛大雪掩盖不住满地的尸骨,鲜血洒满平原,染红了白色的雪。 一道人影从西边急速而来,化作流光落到平原上。这人看起来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脚上踏着一柄飞剑,稳稳的悬浮在半空中。他目光冰冷,面无表情,看到这一地的尸骨稍微停顿,便又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在少年走后不久,这里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来,不一会就把遍地的尸骨掩盖,再也看不出半点战斗的痕迹。 战斗的惨烈超出叶寒栖的预料,这遍地的尸骨诉说着残酷命运的无情碾压。叶寒栖一路走来,没少看见熟悉的面孔。昔日大家都曾在宗门里擦肩而过,如今已是阴阳相隔。 看多了生离死别,叶寒栖觉得自己的心都有些麻木了。他顺着战斗的痕迹一路向南,终于在进入平原的第三天傍晚看到了北冥宗的旗帜。 情况并不乐观,妖族人多势众,又有大量的物质源源不断的补给,而北冥宗远征能调动的兵力有限。加上妖族狡猾多端,往往打一下换一个地点,把北冥宗的大批人马拖的精疲力尽。 往日意气风发的内门弟子脸上是疲倦和狼狈,他们在此地稍作停息,相互围在一起加油打气。 叶寒栖掠过弟子们休息的圈子直奔裂云堂长老的营帐去,他来既是为了鼓舞士气,也是为了尽快结束战斗。 裂云堂的长老们都在营帐里商量下一场战斗的事,还有几个表现突出的弟子也在里面跟进计划。叶寒栖进来的时候,携带着冰冷的风,驱散了屋子里僵持的气氛。 “刘长老,接下来交给我如何?” 站在营帐里的少年收剑回鞘,说话的语调坚定而自信,他直直的看着坐在最上方的刘长老,说的话听上去是在征求别人的意见,但实际根本就没给别人拒绝的余地。 “叶贤侄!”看到突然出现的叶寒栖,刘长老惊讶的瞪大双眼,等看清楚他的修为后而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贵为裂云堂的长老,刘长老有选定人参加战争的权利,他之前选过叶寒栖,可是叶寒栖以修为倒退为理由不留情面的拒绝了。 “你能来我很高兴,接下来交给你也无妨。”刘长老对叶寒栖一直都很有信心,他之前还觉得叶寒栖不来可惜,没想到对方是要等修为突破才来。不莽撞,不冒进,这样的人可委重任。 “多谢。”叶寒栖行了个晚辈礼,眼神从营帐里那些熟悉的面孔上掠过。正好,都还是前世的阵容,一个不少。 现在,要开始反击! 北冥宗没有了叶寒栖这个人,却还处处都有他的传说。这一点在叶寒栖参战以后,萧君越的感受更加明显。 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在流焰阁上两堂药理课而已,为什么会被叶寒栖的迷妹堵在学堂里出不去? 你喜欢叶寒栖跟我没关系的大姐,你和叶寒栖有仇跟我没关系的大哥……听围着自己的人群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萧君越的内心是崩溃的!他拿出一卷书挡住快要贴到自己身上的美人,自叹无福消受美人恩,恨不得找个地缝遁地逃了。 “萧师弟,你和叶师兄到底是什么关系?俞师兄说的是真的吗?” 眼冒桃心的师姐抓着萧君越的胳膊摇晃,势必要问出一个答案。 “没关系,我们不认识,俞师兄开玩笑的。”萧君越现在听到俞飞的名字就头大,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俞飞搞出来的。天知道那天自己和他开过玩笑后,他受了什么刺激,隔日宗门就传出自己和叶寒栖好龙阳的消息。 这消息传到萧君越耳朵里的时候,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 “好吧,那你说叶师兄的床是不是很柔软。” “不,硬的和地板一样!”萧君越没好气的回道。 “看吧,你还说没关系,你们都同在一张床上睡觉了。” “……” 卧槽,师姐你套路有点深啊!无形中被套了一把的萧君越心情十分复杂,他和叶寒栖是在同一张床上睡过觉,不是同在一张床上睡过觉。别说睡了,他连手都还没摸过,说出去还是个受害者好不好?所以拜托各位姐姐,你们不要在用能杀死人的目光盯着我,我都要被你们看成筛子了。萧君越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僵硬,恨不得把俞飞大卸八块。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叶师兄果然是断袖。”师姐久久没有听到萧君越的回答,已经在心里脑补了一切,掩面哭泣道:“我会祝福你们的。” 萧君越:“……” 呵,他解释什么都不行是吧?那好,他不解释了。 “谢谢师姐肯祝福我们,我会对叶师兄好的。”基佬就基佬吧,反正老子早晚要攻下叶寒栖,现在就让情敌死光光也可以。萧君越在心里说着,默默的补上一句:其实叶寒栖的床比他这个人温暖多了。 还存着侥幸的师姐被萧君越这句话刺激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内心的高山轰然崩塌,化作哗啦啦的碎石子连续不断的滚下来。 学堂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静到外面的鸟鸣声都戛然而止。 萧君越满意这样的震撼效果,拨开还抓着自己的爪子,站起身拿上书卷就准备圆润的滚了。 “恶心。”不轻不重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恶意在安静的氛围里杀出来,成功让萧君越已经跨出门的步子收回来。 逆着光站在门口一会儿,萧君越才带着笑转过身来道:“陈弦,你说什么?” 流焰阁的学堂只有在一个月的最后五天才开放,主要讲解的是丹药和药理。学习的人也不止是流焰阁的炼药师,其它区域的弟子想要了解丹药和药理的知识都可以来听讲。 萧君越本不想来,可是乾钧以记药材为威胁成功的让萧君越迈动灌了铅的步子。在学堂遇见陈弦,萧君越抱着这人还有用的想法自觉的离他远一点,免得自己管不住爪子,想要一掌掐死他。 今天是在学堂的最后一天,萧君越期盼着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的日子,心情本来很不错。被这些师姐们闹腾他还没怎么生气,可是陈弦的一句话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萧君越压抑的火气就这样冒出来了。 面带笑容说着饱含杀意的话,萧君越对陈弦的忍耐到了极限。 “我说你恶心,你以为这样就能在北冥宗立足吗?”角落里的陈弦说道。 “我就是利用叶寒栖的声望又怎么样?他愿意给我利用你管的着吗?”害自己失去掌门弟子资格,让自己落到这般田地的人反过来指责自己,萧君越要被气笑了,他看着陈弦,冷冷的讽刺道:“我光明正大的无耻也好过某人背地里耍阴招,偷鸡不成蚀把米。” 踩人踩痛脚的道理萧君越明白,所以他一开口就是暗讽陈弦被叶寒栖削辈分的事。 陈弦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他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萧君越,你把话说清楚,谁耍阴招了?” 陈弦不相信萧君越知道是自己动的手,那个人还特意安排了人掩护他。若果萧君越真的知道,就应该去告发他,而不是什么也不做。 “我说什么你心知肚明。”萧君越故意吊起周围人的胃口,怎么也不肯把话说明。 周围听的人抓耳牢骚,流转在两个人间的目光也变的古怪起来。 流言蜚语最为可怕,萧君越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不在和陈弦纠缠,头也不回的甩袖走人。 做事要有度,说一半留一半最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段子: 凌霄:家里太冷冻成狗。 张铎:在圣灵湖里游泳冻成狗。 周嵬:在大雪纷飞的战场上冻成狗。 萧老板:梦见自己被火烧成火棍。 凌、张、周:叛徒! 叶寒栖默默不说话,送给楼上三人一个冰冻术。 凌、张、周:…… (我要变成短小君了/(ㄒoㄒ)/~~。最近流行性感冒挺多的,各位小天使要注意保暖,天冷了记得添衣服。我们的目标不生病,随便浪。) ☆、第13章 第十三章:野猫 “陈弦和萧君越有仇吗?我怎么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不怎么好?” “何止是不怎么好,就差没动手了。听萧君越那口气,陈弦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这两个人都是新进来的弟子,恐怕是参选的时候闹了矛盾。”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萧君越摔下通天桥的事情和陈弦有关?” “……这话可不能乱说。” 最近北冥宗出了一个新话题,就是围绕着萧君越和陈弦两个人。那天萧君越在流焰阁的药堂说出那番话后,心思活络的人一听就知道萧君越意有所指。 当初陈弦继萧君越之后成为掌门弟子可招来了不少人的妒忌,可是大家还没妒忌到一天的时间,陈弦就被叶寒栖削为二十五代弟子。这种跨辈分的落差让之前嫉妒的那些人都变了脸色,看笑话的大有人在。 叶寒栖做事雷厉风行甚至有些不讲情面,不少弟子都在猜测这里面的原因,但就连陈弦本人也想不明白。叶寒栖和萧君越的关系变的众人皆知后,大家开始怀疑这事情和萧君越有关。 说不定叶寒栖只是给萧君越抱不平,亦或者叶寒栖只认萧君越这个师弟。 谣言越传越广,变的五花八门,真实性再无从可知。 外面闹的天翻地覆都和萧君越没关系,药堂那天和陈弦短暂交锋过后,萧君越就被乾钧关在屋子里学习药材的提炼,哪里也不许去。 身为一名宅男,萧君越最不怕的就是寂寞。加上每天还有赏心悦目的师父陪着自己,萧君越自然一百二十个乐意。 日子就这样在提炼药材的乐趣中缓慢的度过,萧君越已经学会了灵气运行的方法,能够使用微弱的火灵。虽然提炼药材的时候很费劲,但是点火很容易,几乎是一点就着,比打火机省事。 又一次点火失误把院子里的树子烧焦的萧君越顶着一张乌漆墨黑的脸从堆积如山的药材里抬起头来,手上拿着形式树根的药材,十分郁闷。 “家都要被你拆了。”守在一边的乾钧衣袖一挥就灭了树上的火,看着满地的狼藉摇头叹息道:“看来现在就要求你掌握火灵力的使用还太难,你别炼药材了,我给你其它的东西炼。” “师父,我可不可以明天练?”萧君越丢掉手里的药材抹了把脸道:“最近都待在家里,我想出去走走。” “我看你想出去走走是假,想去见某个人才是真。”乾钧看着萧君越轻笑,一副了然的样子道:“师父理解你,去吧,小叶子他们现在应该到宗门口了。” “我不是要去见叶师兄。”萧君越嘴角抽搐,不明白自己师父为什么会联想到叶寒栖的身上。 今天是叶寒栖一行人旗开得胜凯旋归来的日子,也是原著中叶寒栖和萧君越正式见面的日子。 叶寒栖上了战场后针对妖族的入侵做出了专门的计划,不出半个月就喜讯连连,最后他斩落妖族大将加快了妖族失败的进程,在北冥宗的地位达到巅峰状态。 以上都是最近关于叶寒栖的消息,和上一世并没有什么差别。同样结丹,同样秒杀妖族大将,好像之前脱离轨迹,不按套路出牌都只是一时的失误。 “你不是去见小叶子,那你要做什么?”乾钧把药材收入纳戒,好奇的看着萧君越道:“还是说临见面了你有些胆怯?” “不……”辩解无力的萧君越第一次感受到了谣言的威力,现在整个北冥宗都以为他和叶寒栖是一对,真是有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好吧,他从来就没想过要解释。只是现在另一个当事人都到了,再任由谣言流传下去对他不是好事。毕竟他不能保证叶寒栖听到这些谣言后会不做为,万一他当场否定,那丢脸的就是自己。 “看师父说的我像个小媳妇一样,叶师兄什么时候都能见,不急在今天。”拍去身上的尘土,萧君越坚定的拒绝乾钧的提议。 “今天意义不一样,你要不去我就不准你出门。” “……”没想到乾钧更坚决,萧君越有些傻眼,他只是想出去浪一浪,真的没打算见叶寒栖啊。 “我去。”迫于师父的淫威,萧君越只好硬着头皮点头答应。反正他去瞄一眼就跑,也算看过了,不算欺骗乾钧。 “那好,刚才张横说俞飞在前院等你,你们一起去。” 萧君越正在心里打算等下怎么脱身就被乾钧扔下来的话砸了一个趔趄,他诧异的看向乾钧道:“俞飞怎么来了?” 因为陈弦的事情萧君越最近谈俞飞色变,作为陈弦的师父,在那些谣言传出后,俞飞不是没有来找过萧君越,可是都被萧君越以各种理由搪塞回去。 萧君越记仇也记恩,俞飞给他打抱不平的情谊他没忘。陈弦犯下的错应该由陈弦自己来承担,而不是俞飞出面给他解决。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还不是想着带你去见叶师弟。” 萧君越的话刚说完,俞飞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穿着一身劲装的俞飞环抱双臂依靠着门框,优哉游哉的吹了声口哨道:“走吧。” 我能不走吗?心情忐忑的萧君越苦笑两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早知道有一天会面对这样尴尬的场景,他就不应该嘴贱。 这下好了,真被俞飞带到叶寒栖面前,那谣言就不攻自破了。萧君越已经能够想象到叶寒栖的表情,大概会直接拔剑让他血溅三步,横尸当场。 从通天桥到裂云堂的路段站满了前来迎接的弟子,萧君越和俞飞到的晚,前面已经堵满了人,他们没有办法走到前面去。 凯旋归来的队伍走过通天桥,弟子们的欢呼声震耳欲聋。俞飞也神情激动,只有萧君越一个人站在人群的外围抱着双手冷眼旁观。 队伍最前面的是裂云堂的长老,其次才是几个突出的弟子,叶寒栖也在其中。他踩着飞剑和几位师兄弟并列,偶尔和身边穿玄色衣袍的青年说两句话。 那青年生了一副好样貌,英俊迷人,霸气侧漏。和叶寒栖说话的时候,嘴角上扬,勾出好看的弧度。 有弟子被迷的七荤八素想要扑上去,幸好被人拦下,人群出现短暂的骚动。有人在前面窃窃私语,萧君越竖起耳朵听了几句。 “那位就是周师兄吗?和叶师兄站在一起好般配。” “听说周师兄在战场上为了救叶师兄差点丢了性命,他们两个人才应该在一起,那个萧君越就该闪一边去。” “对,我就不明白叶师兄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个弟子在谈论和叶寒栖说话的那个人,萧君越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有些反感被拿来和别人做比较,还是在贬低他抬高别人的前提下做比较 他无趣的扫了那几个弟子一眼,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厌恶,下意识的想要后退离开。 就在转身的刹那,萧君越感觉到自己被一股陌生的视线盯住。他猛的扭头,对上的却是叶寒栖投过来的惊鸿一瞥。 那轻描淡写的一眼好似不经意的看过来又带着久别重逢的欣喜,诉说着主人心中的情怀。 萧君越被这眼神看的一愣,恍惚间天地一片苍茫,只剩下他和叶寒栖两个人遥远相望。那眼神带着穿越时空界线的眷恋,走过万水千山,终于在花开前落下,凝视花朵绽放的美。 “叶师兄在看我们这边。” “难道是在看……萧君越?!。” 刚才还在谈论的几个弟子中的一人顺着叶寒栖的视线一转头就看见身后立着的萧君越,顿时叫出声。 略显刺耳的声音让萧君越一激灵,从无限的幻境中清醒过来。 刚才那一瞬间自己肯定疯了,不然怎么会觉得叶寒栖那眼神表达的是种高兴的意思?萧君越轻敲一下自己的太阳穴,自嘲的笑了一声。 回归的队伍已经走到前面,叶寒栖的身影也淹没在人群中。萧君越摇头,没理会大惊小怪的弟子,给俞飞打了声招呼就掉头走了。 “叶师弟,你刚才在看什么?”队伍走过八峰的地界进入裂云堂的范围,一直跟在叶寒栖左侧的玄衣男子见叶寒栖频频回头,好奇的扭过头去看一眼,只看到人山人海,没察觉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看一只野猫。”叶寒栖面无表情的说道,并没有把周嵬的问题放在心上。 “我们宗门里面哪来的野猫?”周嵬感到奇怪,心说那只野猫胆子真大,敢跑到遍山是野兽灵兽的北冥宗来。 “没人照顾自然就变野了。” “……叶师弟,你其实很会讲冷笑话。”反应过来自己弄错了的周嵬微囧,叶寒栖平日里冷冰冰的,今天这几句话却说的格外有意思。 “我说的实话。”叶寒栖轻皱眉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他这一走就是月余,谁知道萧君越有没有变野? “这是当然,我还没听你说过假话,只是不知道这只野猫我有没有机会看看。”“有。”叶寒栖回道,他没有骗周嵬,因为大家都是同一个门内的弟子,低头不见抬头见,当然有机会。 “那我拭目以待。”周嵬笑道,眼神里藏着狡黠的光。 能让叶寒栖在乎的总不会是平凡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凌霄:今天的小段子是——我们家清风要考试了,你们一人说一句祝福的话。 萧老板:考试啊,那不是马上就要放假了吗?祝考试顺利,假期快乐。 叶寒栖:加油! 乾钧:考试的时候不要慌张,出门前记得检查自己的文具和相关证件有没有带起。 灼华:考试这种事情太简单了,随便考考就可以了。 凌霄:楼上的学霸可以gun了,作为学渣我鄙视你。 讲真,有没有什么想看的攻受系列,我给你写个小短篇做考试贺文,预祝你取得满意的成绩。 ☆、第14章 第十四章:默许 清华殿前千云梯高耸入云,巍峨的建筑矗立在云端之上,仙鹤鸣叫展翅高翔。数道流光从天而降,化作几位中年人立在殿门前。 为首的正是掌门韩麟,其身后是刚才带队的那几位长老,而在他们面前的云梯上正在往上走的是叶寒栖他们一群人。几百名弟子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声势浩大,鼓舞人心。 “拜见掌门。” 踏上云梯走上高台,一群人迅速排好队给韩麟几人行礼。 韩麟抬手免了他们的礼节道:“诸位都是我北冥宗的英雄,你们在斩魂平原打退妖族的进攻,保卫一方安宁,粉碎了妖族进攻我人族的计划。这次归来北冥宗论功行赏,表现突出的二十五代弟子有资格升为二十四代弟子。” “掌门这话当真?” 北冥宗的弟子辈分从来都是从高到低,还没有从低到高的情况,韩麟这话无疑开了先河,让上了战场的二十五代弟子无不惊讶。 “我一门之主还会骗你们吗?”韩麟对这个问题稍显不满,他微眯眼睛道:“还是说你们觉得这样不妥?” “掌门赏罚分明没有不妥的地方,你们还不快谢谢掌门。”叶寒栖接了韩麟的话茬,把赏罚分明四个字咬的很清楚,让身后那群还在发愣的人都赶紧的醒悟过来。 “谢我就免了,这是你们该得的。”韩麟阻止那些人开口,笑眯眯的看向叶寒栖道:“今儿好事成双,我当着大家的面在宣布一件事情。从今天起,叶寒栖将进入执法堂掌管刑法,见他如见我。” 韩麟的声音刚落下面就炸开了锅,大家震惊的看向叶寒栖,不仅仅惊讶他要去执法堂掌管刑法,还因为掌门的最后五个字意义重大。 叶寒栖也没想到韩麟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见他如见韩麟,这无疑是选定他做下一任掌门。叶寒栖很清楚,在别人的眼中他资历尚浅,这样的殊荣绝非好事。 “还请掌门收回最后这句话。”叶寒栖是想整顿北冥宗,但不是打着韩麟的旗号整顿,这样只会让人觉得他仗势欺人,效果适得其反。 “怎么?觉得自己担不起这句话?”韩麟反问道,他只是想给叶寒栖一个保障,谁知道他不领情。 “对。”叶寒栖坚决的否定道。 现在的他的确担不起,就算担得起他也不想要。 “那我偏要给。”韩麟没想到叶寒栖一回来就和他唱反调,气的吹胡子瞪眼。再一想起最近宗门里的谣言,韩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虎着脸想训斥叶寒栖两句又觉得不妥当,干脆挥手道:“都散了,早点回去休息。” “是,掌门。” 叶寒栖和掌门之间的事情下面的弟子再好奇也不敢留下来打听,一见掌门让走人,都不敢逗留全部转身就走。 叶寒栖也跟着走,被韩麟叫住。 “你去哪儿?” “回天无涯。”叶寒栖头也不回的说道。 “站住,臭小子,我话还没说完。”韩麟巴掌一挥,一股能量凝聚出来,直接把叶寒栖拉到跟前。 韩麟身后的几位长老见他们二人这是有话要说,都识趣的找借口离开。韩麟虚与委蛇几句,客气的送他们走。 叶寒栖在一旁站着,等韩麟把人都送走了,他才冷冰冰的问道:“还有什么事?” “大事,赶紧去把你和萧君越的那些谣言给我清理了。我要再听见有人传,我就拿你是问。” 之前谣言从俞飞哪里传出来的时候韩麟还没有当回事,毕竟叶寒栖包庇萧君越是事实,也的确把人关在家里不准出去。可是后来谣言传的越来越离谱听的韩麟自己都傻眼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没料到事情是这种发展的韩麟又不能自己下场封锁这些谣言,只好心急如焚的等着叶寒栖回来。因为他相信以叶寒栖的性子是不可能任由谣言流传下去的,更何况是这种不着边的揣测。 叶寒栖一头雾水的看着韩麟问道:“什么谣言?” “你还好意思问我,现在整个北冥宗都说你和萧君越是道侣,萧君越还亲口承认了。”韩麟生气的骂道:“这个萧君越也太不识好歹了,摆明了是在借你的名声闹事,你赶紧去把这事解决了。” 韩麟正在气头上,一想起这件事情都有种自己的得意弟子被猪拱了的荒谬感,就是想不明白萧君越哪里来的胆子敢做这种败坏叶寒栖名誉的事。 “他是这样说的?”叶寒栖一愣,眼底笑意一闪而过,口气稍显轻快:“还不算太笨。” 简单的五个字带着一种独特的温柔,韩麟震住,诧异的看向叶寒栖道:“寒栖,你真的和他是道侣?” “不是。”刚才的柔和仿佛只是错觉,刹那间叶寒栖又恢复了冰冷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默许这件事情的存在?还不生气。”叶寒栖的这个反应超出了韩麟的认知,让韩麟觉得陌生极了。 叶寒栖只是想要萧君越少受点欺负,有他这个虚名做保障的确能够轻松很多,所以叶寒栖并没有真的往道侣的方向想。倒是韩麟对这件事情的在意程度让叶寒栖有些心冷,他看着韩麟,极其认真的问道:“我要真喜欢男人,你还杀了我不成?” 这是一个韩麟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还是从一个少年的口中说出来的。韩麟愣在当场,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叶寒栖会喜欢男人?韩麟想都没有想过。确切一点,韩麟就没想过叶寒栖会动情。他冷如冰霜,对别人的事情毫不在乎,天生冷情。这样的人会动情?天大的笑话。 韩麟的沉默让叶寒栖猜到了答案,他一双星眸看向韩麟,带着显而易见的自嘲道:“有情道难修无情道易,我修的无情剑,哪里来的情和爱?掌门,告辞!” 略显失望的话让韩麟有些悲痛,他张嘴想要叫住叶寒栖,可最后那个称呼还是没有说出来,消失在口中。 喧嚣的风吹散云梯上的云,韩麟看着叶寒栖步步往下的背影,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扪心自问,自己对这个弟子是不是真的足够好了,是不是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利用他的天赋达到自己的某些目的。 答案是否,当权者大多心狠,他韩麟也不例外。 在北冥宗执法堂的区域内,有一个十分特别的地方吸引了许多人的围观,这些人看的是热闹也是暗涌的波涛。 此地有千丈玄冰立于山崖之巅,冰面最上端雕刻虬扎有力的楷体字:问鼎榜。 北冥宗内无裙带,问鼎榜上争风云。能上问鼎榜的都是对北冥宗有贡献的人,能立于前面的都是宗门内的佼佼者。 如今战士归来,问鼎榜上的名次变动十分剧烈。一些默默无闻之辈崛起,一些中层之流直上云霄。 萧君越混在人群里,粗略的扫了一眼上面的名次,不感兴趣的在心里记了一个大概就想溜。 说实在话他一点也不想往人多的地方钻,特别是在他目前小有名气的情况下。奈何时灵时不灵的系统话唠,萧君越被念叨的都快发疯了,这才挪动步子过来,一路上走的比蜗牛还慢。 “记完了?”见萧君越走出人群就要跑,003阴魂不散的声音适时的想起。 萧君越翻了个白眼在脑海里回道:“废话。” “行,看出问题没?”003不介意萧君越的态度,他可是个大度的系统。 “就这东西能有什么问题,叶寒栖还不是老老实实的在第一呆着,第二名差他老远。”萧君越抱怨系统没事找事,不知道就这破榜有什么好看的。 “你的眼神就不能从叶寒栖的身上挪下来?我让你看总不是害你,这个问鼎榜有问题。” 问鼎榜在北冥宗能够吸引大多数人不仅仅是因为它评判荣耀,还因为它是门内弟子实力的象征。你的修为决定你的高度,你的付出决定你的地位。问鼎榜力求公平的展示每一个弟子的实力,不掺杂水分。 可是现在系统却说问鼎榜有问题,萧君越听的心里一惊问道:“有什么问题。” “你知不知道问鼎榜的名次可以买,好好回想你刚才看过的那些人,是不是有几个靠前的名字你没印象。”003耐心的启发萧君越。 萧君越把前面的几个名字回想了一遍,从上到下是叶寒栖……周嵬,俞飞……这几个都见过或者听过,然后剩下的一两个没印象也没听过。 “这又不能代表什么,或许只是我不知道。”萧君越不以为然,他又不是百事通,每个人都认识。 “能上榜前的就算没见过也听过,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有人在贩卖问鼎榜的名次,暗箱操作搅浑这潭水。”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萧君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这种无名小卒即没钱也没势,问鼎榜上的风云变动在剧烈,也和他没关系。系统这样提醒他是几个意思? “朽木不可雕也。”003痛心疾首的骂道:“你就没发现自己上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段子: 萧老板:路人甲上榜前十,都要超过俞师兄了。 系统:嗯,这是人民币玩家对没钱人的实力嘲讽。 萧老板:叶寒栖还在第一名呆着,他什么时候下来。 系统:这是实力玩家对弱者的实力嘲讽。 萧老板:……请你团成球圆润的滚! (在努力保证更新中) ☆、第15章 第十五章:作死 问鼎榜有五个副榜一个主榜,主榜上共五十人,分别是副榜上的前十名。经过系统的提示后,萧君越不得已倒回去看了副榜,赫然看见了自己的名字,极其突兀的出现在上面,名字后关于事迹的记录是刺眼的空白。 他真的上榜了,毫无原因,毫无贡献,就这样进入副榜前五十。 “这个萧君越怎么回事?不是说问鼎榜一向公平吗?怎么无名之辈也榜上有名了。” “师弟才从战场上回来还不知道,这个萧君越和叶师兄的关系有些特别。” “和叶师兄关系特别就能上榜,叫我们这些为宗门拼死拼活的师兄弟心里怎么想?” 发现问鼎榜有问题的不止萧君越一个,其他人多看几眼也发现他的名字有些突兀。而且他的名字出现的位置十分的妙,在他之上有真才实学的人不会和他计较,在他之下多少有些贡献的人心理会不平衡。 阎王易送,小鬼难缠,把他提到这个位置的人是存心想搞事情。在旁边劝解的人也故意扭曲事实,将叶寒栖拖出来说事。 萧君越漠然的听着,意识到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就要落入十分被动的局面。他现在的处境本来就悬在叶寒栖的一句话上,这种被泼脏水的事情还是早点解释清楚比较好。不然闹到叶寒栖的耳朵里,对他没有好处。 只是他现在毫无头绪,北冥宗势力错综复杂,他不确定对方想对付的人到底是自己还是叶寒栖。 追云闲居,傍晚的夕阳斜照在门口的青石板上,拉长了来人的身影。山林里归巢的鸟儿唱着悦耳的歌,梳洗自己的羽毛准备进入梦乡。 清脆的扣门声划破黄昏的宁静,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前来开门的人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的开口道:“谁啊,有什么事不能……叶师叔!” 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长什么样,懒洋洋的张横瞬间被吓的一个激灵,彻底的清醒过来,站的笔直。“叶师叔怎么过来了?”外面的谣言张横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虽然心里在猜测叶寒栖过来是见萧君越,但是面上还是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叶寒栖往院子里看了一眼道:“乾长老在吗?” “在在在,你请进。”张横让开一条道,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寒栖点头走进院子,张横顺手关门,他心里嘀咕叶寒栖怎么不是来找萧君越,眼神忍不住往叶寒栖身上飘。 察觉到张横的注视,叶寒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对上张横扫过来的视线。被叶寒栖的眼睛注视,张横打心眼里感到恐惧,他慌张的扭开头准备给大门落锁。 “碰,”一声巨响,才关上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张横和叶寒栖两个人离的近都没料到这种变故,被门结实的撞了一下。 “张横你这臭小子,看到我过来居然把门关了。”萧君越不满的声音传遍整个院子,他抬起的脚还没有放下,直接踹到张横身上道:“你他娘故意的?” “冤枉啊萧师叔,我没看见你过来。”张横的鼻子受到重创,鼻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青了一块,鼻血顺着留下来。张横抬手捂着鼻子,瓮声解释。他刚才注意力都在叶寒栖的身上,怎么可能注意到萧君越过来。 “看没看见你心里清楚,我刚才好像扫到有人和你站在一起,是谁?”在张横把门关的只剩一条缝的时候萧君越刚好走到门口,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这会儿教训了张横,他自然的看过去,瞬间脸色变的难看极了。 叶寒栖抬头摸了把自己的后脑勺,刚才那一下他也被撞的不轻。眼见萧君越跋扈的态度,叶寒栖眼光泛冷。 不被人欺负就会欺负别人吗?叶寒栖最看不惯萧君越这个样子,忍不住出言训斥道:“没规矩。” “在我的地盘这就是规矩。”萧君越看见叶寒栖的动作知道他刚才也被撞到了,本来心里还有点内疚,可是叶寒栖的话一出口,萧君越心底的那点内疚就变成了不满。他特别讨厌叶寒栖顶着一张冰块脸说着老成的话教训他,总觉得气势上被人压了一头。 “看来有必要让你把宗门的规矩抄一遍。”萧君越嚣张的话让叶寒栖听的心里来气,觉得有必要给他一点教训,不然会越来越野。他护着的人别人的确不能动,但是他自己得管的住。 “叶师兄,你罚我抄宗规得有个由头,莫须有的罪名别按在我头上。”萧君越不甘示弱的怼回去,他就不相信叶寒栖敢拿这件事情去掌门面前告他。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他还不放在心上。 “我现在执掌刑法,罚你不需要理由。”叶寒栖说完,不等萧君越反应过来,甩袖就走。他来追云闲居有正事要做,没打算和萧君越过多周旋。 萧君越被这话说的一愣,还没从叶寒栖掌刑法的消息里回过神来,就看见叶寒栖所走的方向是乾钧的房间。 坏了,谣言的事情还没解决。 能浪一波是一波的萧君越顿时懊悔莫急,他图一时痛快都忘了还有更重要的把柄在叶寒栖的手里,简直是在自己作死。 顾不得刚才的针锋相对,萧君越快步的追上叶寒栖,想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 张横被这两个人之间谜一样的气场搞的有些糊涂,喃喃自语了两句,赶紧关上门去给鼻子止血。 乾钧在屋子里炼丹,上次帮秦老炼丹被叶寒栖打断的时候,乾钧触摸到一点药皇的壁垒,这一次在尝试着打破。 将手边的玄丹药材全部熔炉提炼出来,乾钧控制着火候将药材按照先后顺序投入炉中进行融合。玄丹对精神力的要求很高,乾钧也毫无保留的释放自己全部的精神力。他小心翼翼的找寻每种药材之间的融合点,在心里把这些经验记下来。 药材一样一样的开始融合,最后化作一滩青色的液体。乾钧的动作稍作停顿,然后才让液体缓慢的凝聚。丹药丸也,丸圆也。检测一颗丹药品质除了鉴定它的功效外,还要求外表圆润光滑。 不过现在乾钧不敢做到这一步,他将液体凝聚出圆的形状,表面还凹凸不平。手中的火灵不断的炙烤,乾钧能感觉到那些凹凸的表面正在逐渐变的平滑。 猛然,乾钧感觉到手上传来一股吸力,他身体里的精元在源源不断的朝着丹药涌去。这是突破了药皇的壁垒,可以成丹了。乾钧心中一喜,必不可免的急切,他总算离药圣更近一步。 “你再敢炼丹我就死给你看。”灼华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光顾着高兴的乾钧心里一惊,察觉到身体里精元的流逝,吓的赶紧撤手毁了手中的丹药。 轰,药鼎里传出轻微的爆炸声,极度脱力的乾钧被能量反噬后退两步撞到桌子。他感觉到口中轻微的铁锈味,低头的时候看见头发的尾端开始泛黑。 这是精元损耗的表现,乾钧咽下口中的血沫,心里想着最近还是不要去见灼华为妙。 “乾师叔,弟子叶寒栖求见。” 乾钧收拾了一下屋子里的东西,听见外面传来叶寒栖的声音,他衣袖一挥便打开了门,叶寒栖和萧君越一前一后走进来。 “师叔在炼丹?”空气里残留着浓郁的药香味,叶寒栖注意到乾钧的发色的不正常。 “最近有所顿悟,所以试一试。”乾钧不担心叶寒栖看出什么,回答的很轻松。 “药皇壁垒对师叔来说并不困难,只是炼制成丹这事还请师叔不要轻易尝试。”经历过上一世的混乱,叶寒栖清楚成丹对于乾钧来说危险有多大。他当日在秦老哪里贸然打断也是这个原因,他和萧君越一样,不希望将来补救无能。 叶寒栖这话明显是知道了什么,乾钧诧异的看向他,有些难以置信。如果说上次在秦老那边乾钧还能用巧合来麻痹自己,那这一次就不可能了。叶寒栖是直言不讳的摊牌,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 “小叶子的心意我心领了。”乾钧看的出叶寒栖没有恶意,相反还是好意居多。他善意的笑了笑,招呼两个人坐下道:“你们今天怎么想起一起过来了?” “我有事要和师叔说。”叶寒栖开门见山表明自己的来意,把自己的目的简明扼要的告诉乾钧。 萧君越见叶寒栖没有开口让他出去,也就厚着脸皮留下来当听众。只是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段让人震惊的话,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叶寒栖,简直怀疑刚才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乾钧也十分惊讶,他看着叶寒栖认真的问道:“你真的要这样做?” 叶寒栖点点头道:“我意已决,北冥宗是时候变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呃呃呃,今天更新的比较晚,因为我今天犯蠢了,充电脑的时候有一边的插头忘了插,等要用的时候才发现一格电都没有。 ☆、第16章 第十六章:动力 萧君越印象中的叶寒栖是个很冷漠的人,他忠于自己内心的道,对旁人的事情漠不关心。他所努力的方向是成仙,凡尘的俗世困扰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年少老成,出了名的孤傲。 在叶寒栖看来,感情和人际不一定有用,因为他只相信自己。在他的世界中,只有强者才能有说话权,他的冷傲和孤独建立在他无与伦比的天赋上。 这样的一个人注定孤独的走向巅峰之境,没有牵绊,没有顾忌。一个人,一柄剑,一颗向道的心全部奉献给成仙之途。 可是现在萧君越明显的感觉到叶寒栖变了,他从高高的雪山之巅走下来,以一种不容人反驳的强势态度横插入纷扰的俗世中。犹如一柄锋利的剑,切开北冥宗粉饰太平的面罩,剖出里面的腐朽和混乱。 改变北冥宗,这样的决定出自只有十六岁的叶寒栖之口。削瘦的少年挺直脊梁,条理清晰的对北冥宗的元老说出自己全部的构思。那些话一针见血的指出要害,那些办法充满了针对性。 难以想象年少的叶寒栖面对北冥宗这混乱多年的庞然大物还能面不改色的进行改革的制定,超脱年龄的成熟让人在他身上看到无限的可能。 萧君越有些看不明白,他能真切的感觉到叶寒栖变了。那种心理上的改变,就像换了一个人重新脱胎换骨一样,不在避红尘不入,而是毫无畏惧的走进来。 陌生而脱离自己掌控的叶寒栖,萧君越这一次真的看不透这个人了。 星辰满苍穹,上弦月弯如银钩。萧君越躺在房顶上,星光落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遥远的星空中群星如灯,像天上的万家灯火。萧君越枕着自己的手臂,想着白天叶寒栖说的话,心里有些发堵。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和叶寒栖的差距拉开了,在他还考虑怎么耍小聪明对付别人的时候,叶寒栖已经超前跨出一大步,想着怎么整顿北冥宗。 这种被一个小屁孩甩下的感觉让萧君越非常的不爽,好像在叶寒栖的面前他才是一个孩子一样。 “系统,我最近是不是真的太浪了?”萧君越问道,他最近的确没做什么正经事。没有压力之前还觉得没有什么,有了叶寒栖这个压力后他猛然发现自己很混蛋。 “说的好像你之前不浪一样。”随叫随到的003张嘴没好话。 萧君越默了一下,从瓦片上坐起来道:“我现在有一点体会到萧君越努力想要超越叶寒栖的心情,这样一个优质的对手,真的让人热血沸腾。” “光沸腾不够,你还要加把火。”003说道:“北冥宗体系庞大,叶寒栖要集合全部的弟子需要时间。他今天先到流焰阁找乾钧商量,是想得到流焰阁的支持。” “我师父已经答应他了。” 白天叶寒栖说完事情后,乾钧只是稍作考虑就直接答应下来。他对叶寒栖的改革很感兴趣,也觉得叶寒栖说的很对。年轻的弟子都是宗门的新鲜血液,如果不加以矫正就会被过去腐朽的血脉腐蚀。 改革的第一步就是从新弟子抓起。 “只要是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拒绝叶寒栖的提议,只要他们这些长老级的人物联合,加上掌门默许,叶寒栖说不定真的能够做到。”003的口气里带了一丝敬佩,对叶寒栖的大手笔充满兴趣。 “这样才有意思。”自己命中注定的死对头都行动起来了,萧君越仿佛找到了新的动力,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忍不住狂笑起来。 太兴奋了,好久没有这种激动的浑身颤抖的感觉。他落入这个世界这样长的时间以来,每天都是得过且过,因为觉得没目标没动力。可是现在不一样,叶寒栖就像一根激励自己前进的鞭子,这一次重重挥下,让萧君越充满干劲。 此时此刻,萧君越才真切的发现攻略叶寒栖是件很不错的事。 是主角又怎么样?早晚会是我的身下受! 入秋后的北冥宗迎来了一场寒雨,枯黄的树叶被骤雨打落。阴沉的天色笼罩着山顶,遮盖了一望无际的蓝天。 执法堂的问鼎榜前,叶寒栖负剑而立。带着雾气的细雨给冰面上的名字盖了一层薄纱,让它变的模糊不清。 叶寒栖抬手一挥,面前的雨雾散去,那些名字又变的清晰起来。眼神从每一个名字上看过去,叶寒栖把每一个上榜的人都认真的记下。在副榜上看见萧君越的名字时,叶寒栖视线稍作停顿。 入榜的人不过是宗门人数的十分之一,换句话说这十分之一的人是对北冥宗真正有用的。可是叶寒栖看完这几百个名字,却发现半数突出的人名他毫无印象,不记得这些人对宗门做过什么有利的事。 显然衡量宗门年轻弟子实力的问鼎榜也落入金钱的泥潭,这上面的不少人为了出风头,用钱砸出了名次。 “叶师弟,雨下大了,该回了。” 朦胧的细雨不知不觉的变成小雨,叶寒栖的肩头被雨水淋湿,他却毫无察觉。一顶描了寒梅的油纸伞撑到叶寒栖的头顶,给他挡了满头的风雨。 身着玄衣的周嵬撑着伞,一双好看的手被莹润的伞骨称的白如美玉。他声音轻柔的唤醒陷入沉思的叶寒栖,担心惊扰了他的思绪。 叶寒栖回头对上周嵬关切的眼神道:“周师兄怎么过来了?” “看见你淋雨给你送把伞。这问鼎榜有什么好看的,你看的都入迷了。” “我看的是风云。”是问鼎榜后北冥宗变幻莫测的风云。 “你这是遇上难事了?要不说出来我帮你想想办法。”周嵬见叶寒栖盯着问鼎榜皱眉,也顺着扫了问鼎榜两眼,好心的提议道。 叶寒栖略一沉吟:“宗内有人贩卖问鼎榜名次,我该如何制止?” “有人买才有人卖,这个问题其实很好办,关键在于杀鸡儆猴。”周嵬说着,随手指了一个榜上的名字道:“我们用他做个比方,问鼎榜上名次越高相应要承担的责任越多。你想要制止贩卖成灾的问题,就要给最突出的人安排最难的任务,能完成最好不过,不能完成你就有理由惩罚他。” “因为一件事情没有办好就受惩罚不合规矩。”叶寒栖淡淡的说道,有些不赞成这个做法。 “本来就不是按照规矩得来的名次,叶师弟何必心软。”周嵬觉得叶寒栖的回答有些好笑,他耸耸肩道:“你啊,还是太善良了。” “我……善良?”前世听惯了别人说自己冷漠,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自己善良,叶寒栖愣住。 “你要不善良怎么能容忍别人败坏你的名声,打着你的旗号作威作福。”回到宗门的这些日子,周嵬可没少听到关于叶寒栖和萧君越的谣言。这两个人一个不回应,一个承认,让事态的发展很玄乎。 叶寒栖反应过来周嵬说的是什么事情,沉默良久才道:“他不一样。” 萧君越闹出来的道侣谣言叶寒栖没有去反驳,下面的人不敢问他也只有自己在心里胡乱猜测。今天还是叶寒栖第一次正面回应,虽然回应的这个人不是真心在问。 叶寒栖的话让周嵬瞳孔微缩,他低下头手握成拳放在唇边,闷笑良久才道:“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叶师弟春心萌动了?只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就看上他了。” “并不是感情。”叶寒栖否定了周嵬的话,他护着萧君越只是因为前世这个让他敬佩的对手最后为了救他死的太悲壮。无间地狱的业火一直是叶寒栖心中的噩梦,萧君越最后拼命的一推,救了他的人也毁了他的心。 “那我就不明白了。”周嵬不解的看着叶寒栖,在他看来叶寒栖所做的退让和容忍远远的超出他的底线。 “我无法解释。”两世为人所承担的东西太沉重,叶寒栖能做的只是默默的改变一切事件运行的轨道。 “我理解,每个人都有秘密。”周嵬了然的点头,转移话题道:“扯远了,我们绕回刚才的话题。你既然觉得我的第一个法子不合规矩,那我给你第二个办法——治本。贩卖问鼎榜的人为了牟取暴利肯定会形成自己的一个圈子,你要是能够找到这个圈子把他们一锅端了。没了买的地方,那些人自然就安分了。只是……” 周嵬说道这里犯了难,他想了想才找到合适的话道:“只是叶师弟这样做是在断人财路,并不是明智之举。” “这条财路不断,日后北冥宗将无宁日。”叶寒栖清楚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但是他无所畏惧:“我要是害怕,就不会来执法堂掌管刑法。” 周嵬听的心神一震,明白了叶寒栖的意思,禁不住大笑两声道:“师弟果然不是池中之物,师兄陪你疯狂一次如何?” “多谢师兄。”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雨越下越大了,走吧。” 四周风雨骤起,飞溅的雨水带起泥土,周嵬和叶寒栖的鞋子上都沾了污点。叶寒栖点点头,临走前他抬手将副榜上萧君越的名字抹去。这个名字还不是出现在榜上的时候,叶寒栖等待的是萧君越一飞冲天的那一天,而不是被人用下流手段弄上问鼎榜中伤。 周嵬注意到叶寒栖的动作,看清楚他抹去的名字后,深邃的眼底冷光一闪而过。 ☆、第17章 第十七章:周嵬 转眼又到了一个月的最后几天,萧君越打着哈欠不情不愿的走进药阁的学堂。今天负责讲授炼药经验的人是乾钧,乾钧早早的起身,萧君越自然不敢落后。 学堂的名字叫火炎阁,萧君越第一次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吐槽了一遍这个名字,去掉多余的火字,就是实实在在的严格。 火炎阁坐落的位置在流焰阁的西边,是个三层楼阁,傍水依山。此刻学堂里的人还不多,萧君越在角落里找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他昨天晚上睡的晚,现在精神不振,一坐下就直接趴桌子上闭上眼睛睡觉。 还没休息好一会儿,萧君越就感觉到有人坐到自己身边。自从他几天前修为突破练气九层后,对周围事物的感受更加敏锐。在那个人坐下的时候,他便直接清醒过来。 学堂里的声音有些吵闹,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始授业,大家都比较自由。萧君越从桌子上撑起身体,扭头看向自己身边的位置,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周嵬侧坐在萧君越旁边的位置上,单手撑着头看着萧君越礼貌的笑了笑道:“我叫周嵬,周而复始的周,山鬼组合的嵬。” 萧君越:“……见过周师兄,不知道师兄来这里有何指教?” 周嵬这个人萧君越还是认识的,不管是书中做为调和剂调节他和叶寒栖矛盾的那个睿智的师兄,还是此刻被蝴蝶效应影响在战场上意外救了叶寒栖一命的恩人,萧君越都觉得这个人还行。 “来这里当然是学习炼药。”周嵬说道:“不介意我和你坐在一起吧。” 此刻学堂的人还少,大家都是一人一张桌子,但等下人一多起来就是两人一张桌子。萧君越不知道周嵬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有拒绝他的请求,抬手道:“你请便。” “谢谢。”周嵬嘴角上扬,起身走到萧君越的身边坐下。 粗略的扫了一眼放着文房四宝的桌子,周嵬的视线在刚才被萧君越压褶的宣纸上停留了一瞬道:“你喜欢炼药吗?” “还行,除了识记的东西比较多以外,是个很轻松的事儿。最主要的是炼药师很吃香,不至于饿死。”萧君越打趣道,口气十分的轻松。 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周嵬他生不起防备之心。或许是周嵬的笑很温柔,让他觉得亲切,有种面对乾钧的感觉。 没想到萧君越对这件事情的态度那么随意,周嵬眸光沉了沉,方才问道:“不能拜入掌门门下成为道修,你不后悔吗?” “道修那么累,不适合我这种宅男。” 道修也好,炼药师也罢,都有着不同程度的艰险和困苦。不过在萧君越的心里,炼药师更适合自己。因为炼药师无与伦比的号召力适合萧君越这种懒的挪窝的宅男,打架什么的,自己一呼百应千人奔赴才爽。 周嵬没听懂萧君越口中的新鲜词,诧异的看着他道:“什么是宅男?” “就是宅在家里不出门的男人,简称宅男。”萧君越心情愉悦的给周嵬讲解现代的新鲜名词,觉得这个词就算在古代也很通用。 “那要是女人就是宅女咯?”周嵬笑道,觉得萧君越说的话挺有意思。 萧君越被周嵬的联想能力惊了一下,高兴的拍着他的肩膀道:“周师兄你行啊,说的一点也不错。” 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并不重,可是周嵬却觉得犹如千金巨石,他脸上的笑意一僵,抬手压住萧君越的手道:“好男儿志在四方,萧师弟就没打算过更刺激惊险的人生?” “日子随便过过就好了,瞎折腾什么劲。”萧君越抽回自己的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嵬道:“我怎么觉得周师兄话里有话。” 随便过过吗?周嵬惊叹于萧君越的生活态度,笑了笑没接话。他的目光越过撑开的窗户看向窗外流动的白云,有几只仙鹤在云中翩翩起舞。火炎阁的外的景色周嵬还是第一次看见,只觉得充满了勃勃生机。 萧君越懒懒散散的在座位上坐着,时不时的打个哈欠,眼角逼出两滴生理泪水。学堂里来听课的人开始多起来,周嵬没在和萧君越说话,而是安静的凝视着他的侧脸。 稚气的少年面孔却有着一双让人看不透的眼睛,清澈的眼底是汹涌的波涛,掩盖不宣于口的秘密。 这一瞬间周嵬忍不住想起了战场上的叶寒栖,杀伐果断,雷厉风行。说话做事眼神从来不会避开别人的注视,可即使别人盯着他的眼睛看,也参不透那眼神背后藏着的别样心思。 这样的眼神完全不属于少年,周嵬时常生出叶寒栖是百年老怪的错觉。不过这种念头往往一闪而过,因为叶寒栖这样的人就是这种个性。潜藏至深的是情欲,而唯一出现过裂缝的突破口是萧君越。 可偏偏追寻到萧君越这里后,周嵬陷入更加迷茫的怪圈,这两个不能用实际年龄去看待的师弟,让人有些头疼。 前来药堂听课的弟子都是新人,所以乾钧讲授的东西不高深。萧君越对此早记的滚瓜烂熟,这会儿在听没多大意思。只是师父的场必须捧,所以萧君越很认真的听了半个时辰,撑到乾钧讲完。 等乾钧宣布可以离开的时候,萧君越长舒一口气倒回桌子上伸懒腰。一旁还没有离开的周嵬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他想起那天叶寒栖说的那句野猫,仔细看看萧君越此刻的动作,的确很像。 萧君越奇怪的回头看了眼周嵬,眼角余光意外的扫到另一个人,面色不禁冷了下来。 周嵬察觉到不对劲,一回头就对上陈弦投过来的目光。那眼神里藏着极度的愤恨和不甘心,但是在接触到周嵬眼神的时候瑟缩了一下,把目光收回去。 “你们几个还不走?”乾钧声音温柔的问道。今天的他穿了一身广袖锦衣,银色的长发用玉冠束起,前些日子损耗的真元还没养回来,不敢把发尾露出来。 此刻药堂里还剩下萧君越,周嵬,陈弦和另外三名弟子,乾钧的话一出口,另外三名弟子就躬身告退。 陈弦在位置上磨蹭了一会儿,起身对乾钧行了个晚辈礼道:“乾长老,我虽然不是流焰阁的人,但是对炼药很感兴趣,心里有个疑问,还请长老帮我解惑。” “你说。” “炼药师要求身备两种灵根,火灵和木灵。如果火灵根变异压过木灵,可还能炼药?” 陈弦是土灵根,和炼药师的要求相去甚远。萧君越已经做好看他笑话的准备,可是没想到陈弦的第一个问题出口,最先吃惊的人反而是自己。陈弦的问题意外的在点子上,不像胡乱开口。 乾钧也有些惊讶陈弦会问这种问题,笑了笑道:“不能,其实炼药师身兼两种灵根的说法是不准确的。不论炼药师还是炼器师都必需有火灵根为主,木灵,金灵为辅。既然是辅助型灵根,自身没有借助外力也行,只是要求更难。至于变异……一个人的灵根变异往往导致的问题很多,如果是炼药师火灵根变异超过木灵的承受范围,那就没有办法和木灵进行糅合,会导致丹药炸炉。” 乾钧给陈弦解释的很清楚,连带着萧君越也跟着受教。 陈弦听完后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道:“我明白长老的意思了,多谢长老解惑。” “求学好闻是好事,你以后还有不懂的地方都可以来问我。”乾钧喜欢对知识不断探求的弟子,对陈弦的态度很好。 陈弦听了这话有些受宠若惊,他抬头看着亲善秀雅的乾钧,突然变的不好意思起来。 萧君越在旁扫了他一眼,转了转眼珠道:“师父,该走了,你今天还约了师叔炼丹。” “嗯,不能让灼华等久了。”乾钧应了一声,拍拍陈弦的肩膀道:“炼丹之道要求严格对你来说的确行不通,但是药理不分灵根,多学一点也是好的。” “谢谢长老。”陈弦对乾钧的温柔没有抵抗力,可是一想到这样的人是萧君越的师父,心里就愤愤不平。 凭什么,为什么,好事都让萧君越占了? “师父,别说了,在说下去师叔就要等急了。”萧君越见乾钧还要啰嗦,赶紧过来抓着他的衣袖往门外拉,嘴上说着不想让灼华久等,但实际就是不想让陈弦多问。 乾钧还没说出口的话被萧君越一打岔都变成了歉意的笑表露在脸上,他对陈弦歉意的笑了笑,跟着萧君越离开药堂。 等到两个人走远了,陈弦才收敛脸上的笑意,他转身看着一边的周嵬,行礼道:“见过周师叔。” “收敛好自己看萧君越的眼神,不要让我见到第二次,不然这双眼睛就别要了。”周嵬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敛了笑意,面容冷峻,没了面对萧君越时的温和。 陈弦被这饱含威胁的话吓的一抖,周嵬一步跨出到了他的面前,俯身在他耳边轻语一句。陈弦瞳孔猛然放大,双腿一软跌倒在地,他双唇颤抖的看着周嵬,面如土色。 周嵬低头轻蔑的看了他一眼道:“记住我说的话,千万别忘了。” 陈弦浑身汗毛倒竖,心中越发的悲愤,忍不住吼道:“为什么?” 周嵬笑了笑,竖起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道:“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不想成为死人还是糊涂一点好。” ☆、第18章 第十八章:小弟到手 深秋露重,瓦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追云闲居后面的树叶开始枯黄,萧君越坐在窗边看书,一片落叶飘进来落在他的手边。 凋零的叶片卷曲,泛黄的叶面脉络清晰。萧君越拿起叶片将它展平,一只长腿的蜘蛛掉了出来,落在萧君越的手上。蜘蛛身体只有米粒大小,八条腿卷缩在一起。萧君越莞尔,伸手一弹就把蜘蛛丢到窗外。 树叶被萧君越收在书里,他伸了个懒腰,合上书出门。 门外冷风萧瑟,张横他们在打扫院子里的落叶,看见萧君越出来齐齐的向他问好。 “我师父呢?”萧君越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也没看见乾钧的身影,随便拉了个人问道。 “刚才掌门叫人来传唤乾长老到清华殿议事,乾长老临走吩咐厨房给师叔做了早点,师叔可要现在吃点?”萧君越拦下的这位弟子其貌不扬,看起来和萧君越差不多的年纪。此刻听见萧君越问,他便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行为举止礼貌得体。 萧君越还是第一次在这里遇上说话不阴阳怪气的弟子,心里感到惊奇,好生的看了对方几眼,觉得眼生,随口问道:“你是新来的?” “嗯,弟子昨天才被分到这里,之前是在灼长老的竹园帮忙。” 竟然是从灼华那边过来的,这下萧君越更惊讶了:“怎么被调过来了,我师叔哪里不好吗?” “灼长老挺好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让我过来。”那弟子说道,似乎自己也没弄明白中间的缘由。 萧君越反而听明白了,感情是灼华觉得追云闲居的那些二十五代弟子不好,自己重新派人手。这样也好,萧君越见这个弟子说话做事不卑不亢,和张横那波人不是一路货色。 “你叫什么名字?” “弟子姓单,单字一个权。”单权回道:“我是和师叔一同进门的,只是师叔不认识我。” “现在认识了。”萧君越面上平静的回答,心里却咯噔一声,着实吓了一跳。 在小说中,萧君越作为一个反派不可能没有小弟,而单权就是他的第一个小弟。别看单权现在这个样子好像什么也不懂,可是萧君越知道这个人对信息的收集十分的擅长,只要给他时间,他能发展一个遍布北冥宗的信息网。 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物竟然是灼华送到自己面前的,萧君越心里有些感动,灼华此举就是有意要帮衬他。 “你可知道掌门召集我师父是因为什么事情?”摆在自己面前的百事通不用白不用,萧君越正好好奇掌门突然的决定,也想考考单权,看他是不是像书中说的那么神。 单权刚来追云闲居的时候有听张横他们说萧君越脾气不好,可是现在一接触却发现他这个人和传闻相差甚远。特别是萧君越那一句现在认识了,让单权心里好感倍增。 此刻听到萧君越问,单权为了表示好感也没有隐瞒,直截了当的说道:“前些日子我听说叶师叔让勤敏堂派出一批弟子去修筑训练场,昨日已经完工。这训练场不是修着玩的,只怕是叶师叔有什么决定,所以掌门才会召集下面的长老商议。” 叶寒栖要整顿北冥宗的事情萧君越和乾钧算是最先知道的,此刻听到单权这样说也不惊讶。只是萧君越没想到叶寒栖的动作那么快,连训练场都修建好了,他原本以为叶寒栖要过了年才能把一切事情落实下来。 “你小子消息还挺灵通。”单权的回答萧君越很满意,有这样的人帮衬,萧君越完全可以做到足不出户便了解北冥宗大大小小的事情。 “师叔说笑了,我只是比别人多听见一种声音。”单权说道,这也算是他的一种天赋,不过往往说出去了也没人相信。 萧君越知道多出来的一种声音是指什么,单权是木土双灵根,能够和一些特定的植物沟通,只要不是大能之士的禁言,那些植物乐意给他说秘密。 “能听见是好事,只是这里人多眼杂,这种天赋还是不要随便暴露的好。”毕竟以后是给自己做小弟的人,萧君越不希望单权的这个天赋招来妒忌和杀意,好心的提醒他一句。 面对萧君越的善意,单权禁不住咧嘴一笑道:“多谢师叔提醒,我以后会注意的。” “不用谢,吃早饭没?要是还没有就和我一起吃点。” “我已经吃过了,就不和师叔……咕噜~”单权本想拒绝萧君越的好意,可是话还没说完,他的肚子先咕咕叫起来。他脸色一红,有些尴尬的低下头。 萧君越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行了,跟我走便是。张横他们那伙人是什么德行我清楚,不欺负你这个新来的简直不正常。” 萧君越说的直接,触动单权心里憋着的苦闷。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心里感动的同时觉得一腔的委屈有了发泄的地方,禁不住眼眶发红。 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惹哭了别人,萧君越微微错愕,反应过来对方是感动之后,上前排着单权的肩膀道:“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 “谢谢师叔。”得到安慰的单权努力的憋回自己眼中的泪水,抽咽着道谢。“男儿流血不流泪,没什么委屈是干一架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打到自己痛快为止。”萧君越前世享尽了两个兄长的疼爱,甚少会被人委屈。单权哽咽的样子触动萧君越心里的某一根弦,让他想起自己二哥曾经说过的话,顺口就说给单权听。 想当年,萧君越就是靠着这句话混成街头一霸,成为一方祸害。要不是他二哥把他称霸街头的事业拦腰斩断,他估计还能更猖狂。 心里正不痛快的单权被萧君越这话说的一愣,他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眼院子远处的张横几人,握紧自己的拳头,眼神坚定的看着萧君越道:“师叔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不会向他们屈服的。” “明白就好,吃饭去。”萧君越要的就是这种干劲,虽然他心里清楚单权不是张横他们的对手,但是谁说现在要和别人论拳头了? 他过的懒散,已经学会扯虎皮做大鼓,借人威给自己造势。他不怕张横他们动手,就怕他们不动手。 该是时候把这群毒瘤从追云闲居清理出去,他看着烦。 乾钧这次去清华殿议事,一直到下午才回来,跟着他一起来的是灼华。灼华在北冥宗威望高,张横他们见了都只有乖乖低头,夹着尾巴做人。 萧君越舒服的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看书,听到院子里有动静翻身下床冲出去,险些和乾钧撞了个正着。好在灼华手疾眼快的把乾钧圈进自己的怀里,才避免两个人相撞。 “莽莽撞撞成何体统?”灼华说道,对萧君越的冒失表示不满。 萧君越看到乾钧和灼华两个人的姿势就牙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我要不冒失,你能吃我师父豆腐? “师叔难得来一趟追云闲居,总该不是为了训我才来的吧?”萧君越习惯和灼华抬杠,反正当着他师父的面,灼华有怒气也不能撒。 “你师叔过来检验你上次的炼药升灵法练的如何了。”乾钧拍开灼华还搁在自己腰上的手,从他的怀里出来,接了萧君越的话茬。 萧君越一愣,这下他不仅是牙疼,胃也开始泛疼了。炼药升灵法是什么鬼?他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好不好。 “贤侄莫不是忘了?”灼华见萧君越面色有异,笑着问道,只是那个笑怎么看都充满了杀意。 就算忘了也不能让你知道,萧君越在心里说道。他清楚只要打发了灼华,乾钧就好哄了,只要他低个头认个错,乾钧不会和他计较。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转移话题。 “炼药升灵法在炼丹的时候对提升丹药的品质有很好的效果,弟子怎么能忘?只是检验不急在一时,弟子有事情要问你们,都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哦,什么事?”灼华才不信萧君越的鬼话,对他的问题毫无兴趣。 “是关于掌门召见的事,可是叶师兄那边有什么动静?” 萧君越这话一出,灼华和乾钧两个人都顿住。半晌乾钧才开口道:“先进去,这件事情我们也正想和你谈。” 这次掌门召见各方长老齐聚清华殿的议事厅,叶寒栖给出了更加清晰的改革方案。首当其冲的便是问鼎榜的问题,知道有人在贩卖问鼎榜的名次,各方长老的脸色都很不好看,表示要回去严查门内的弟子。 除了问鼎榜,叶寒栖还点出了各门弟子散漫,私下斗殴的情况。针对这一问题,叶寒栖给出了严厉的惩处制度,只要再发现私下斗殴的事件,一干人等都要受罚。 “最后一点是关于炼体,叶寒栖要求各门结丹期以下的弟子从这个月开始炼体,他作为负责人全程监督。”灼华说到这里脸色有些不好看,叶寒栖提出的其它要求都没什么问题,唯独这一点挑战了宗门百年的制度。 北冥宗的弟子拜师之后都是由师父指导,可是叶寒栖此举无异于把所有的弟子集中训练。虽然炼体是件好事,但对于那些做师父的人来说却有些打脸。特别是当叶寒栖说门中弟子散漫,无心修炼的时候,耳光更是打的响亮。 萧君越听出了灼华的担忧,嗤笑一声道:“我看师叔你是想太多了,叶师兄这个集中训练的办法和我们药阁的学堂没什么区别,不都是一段时间的训练吗?” “药阁是传授知识。” “炼体也只是炼体,又不教人功法。” “你们别吵。”眼看萧君越和灼华两个人又要开始抬杠,乾钧插入其中道:“这个决定掌门还没同意,你们在这里争论也无用。” 作者有话要说:  前期的人物都出来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让叶子和萧老板谈恋爱了。 ps:我前面说过的教主那篇文名字叫《认栽》,点击专栏可见 ☆、第19章 第十九章:风云起 清华殿的议事厅,各方长老都已经离开,空荡荡的大厅里只剩下叶寒栖和韩麟两个人。 韩麟端坐在首座上,他的身侧点着一盏长明灯,此刻灯台里的灯油正满,火烧的很旺,那一簇火苗给韩麟清瘦的脸颊镀上一层红光。 叶寒栖坐在韩麟的左下方,他一年四季都穿着雪白的衣饰,从里衣到鞋袜,无一不是雪白。衣襟的阴影从领口竖下去,能看见一点形状好看的锁骨,隐藏在阴影里不那么明显,让人有种想要把叶寒栖衣服扒开细看的冲动。 桌上放着的茶水已经冷却,叶寒栖却不介意,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他这副天塌下来也不着急的淡定模样反而看的韩麟十分着急,等叶寒栖把手中的茶分几次小口的喝完,韩麟才轻咳一声,表示自己还在。 叶寒栖放下茶杯,看向韩麟,用眼神询问他有什么要说的。 “炼体这件事情我不同意。”叶寒栖的眼神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冷静,韩麟看的心里一寒,觉得自己这个弟子变了太多。 刚才在这个厅里,叶寒栖全程都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不管下面的长老提出什么样的刁难,他都能冷静而理智的面对。韩麟贵为一门之主还不是个老糊涂,他清楚的知道叶寒栖说的都是事实,而且他提出的改革也有利于宗门的发展。 可是韩麟不敢让叶寒栖就这样放手去做,因为作为一门之主,他需要的是平衡,而不是一意孤行。叶寒栖要求各门弟子炼体,无异于向各门弟子的师父传达一个讯息:你们管不住弟子,那就由他叶寒栖代劳。 这种越辈分打脸的事情容易激化宗门内的矛盾,这不是韩麟想要看到的。 “我意已决。”叶寒栖对韩麟的回答不意外,韩麟刚才口头上说这件事情再议,但是以他的性子来讲就是不同意。叶寒栖不想和韩麟拐外抹角,直截了当的说道:“你清楚现在北冥宗的情况,如果你想事态的发展越演越烈,到最后无法挽回我无话可说。但是……” 叶寒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方才看向韩麟道:“自从我九岁被你带回宗门我就把这里当成我的家,想要摧毁我家的人都是敌人。面对敌人不能心慈手软,这可是你交给我的。” 叶寒栖对北冥宗的感情远比任何人都来的深厚,两世为人,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无比的熟悉。这里承载着他一生的回忆,是他斩不断的尘缘。改变北冥宗,守护这里他势在必行。 “我说了炼体这件事情不能以你的名义去办。” 叶寒栖不是一个擅长表露情绪的人,现在却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可见他对北冥宗的在意。 韩麟有些欣慰,只是叶寒栖第一次参与宗门之事,有些地方还欠考虑。而韩麟要做的就是弥补这些不足,他愿意做叶寒栖的领路人,只要叶寒栖争气,将来北冥宗的掌门之位就是他的。 “炼体之事以你的名义去办那是削长老们的面子,但若以我的名义去办就是北冥宗的新规矩,你明不明白其中的差别在哪里。”韩麟刚才不同意完全是因为叶寒栖全程都没有借他的声望,而是把事情自己一个人扛了。 这种事情,哪里是他一个二十四代的弟子能抗的? “我明白。”叶寒栖说道。 “那你为什么还回复张长老说这是你自己的主意,和我和清华殿没有关系?”韩麟不解的问道,他不相信叶寒栖会固执到明知道错还不变通的地步。 “我不把自己逼上绝路,你会松口吗?” 一个宗门选择自下而上的改革方式往往是艰难的,新弟子动摇不了北冥宗的根基,真正能动摇的是位高权重者。选择训练新弟子,无非是给位高权重者一个警钟。 叶寒栖能看明白的事情,韩麟自然也看的明白。叶寒栖能够肆无忌惮的拆长老的台子,韩麟却不行。作为一个掌门,韩麟即使修为通天也孤掌难鸣。他有自己的考量,不会贸然去得罪那些长老。 所以叶寒栖拿自己赌了一次,他想知道自己上了绝路,韩麟是救还是不救。 “好啊,好得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寒栖,为师没有看错你。”知道自己被叶寒栖摆了一道,韩麟愣了一下才大笑起来。 叶寒栖的小小算计在韩麟看来并不是什么坏事,以前韩麟还觉得叶寒栖天赋太好但不通世俗是个弊端,现在好了,这个弊端叶寒栖已经在尝试着克服。 “如此先谢过掌门。”得到了韩麟准确的回答,叶寒栖改革宗门的计划便能开始起步。北冥宗这个庞然大物,是时候从迷茫的混沌中苏醒过来。 两日后,北冥宗召令弟子的钟声敲响,厚重沉闷的钟声荡过山川五岳,震碎了粉饰太平下北冥宗虚假的平静镜像,犹如利刃破开了笼罩在山头的乌云,让一束光从天而降,驱散深处的阴霾。 四方弟子齐聚演武场,大家相互交头接耳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出什么大事了,竟然把我们都叫来了。” “原来你们也不知道,我们也没得到消息。” “你们消息不是一向很灵通吗?这次也不知道?” “我骗你干什么,没听说最近宗门里有大事发生。” 聚集来的弟子都是一头雾水,谁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萧君越作为流焰阁的弟子,跟着灼华门下的人站在演武场的一角。单权是道修,本来该去道修的地盘,可是萧君越开了口让他跟自己一道。 流焰阁的师兄们都在打探发生了什么,萧君越竖起耳朵听了几句不沾边的猜测,兴致缺缺的打着哈欠。 所有的弟子都被召集过来了,还能有什么事?肯定是叶寒栖提出的炼体计划呗!萧君越漫不经心的在心里想道,叶寒栖有两把刷子,能让韩麟顶着各方长老的压力答应这事。 喧嚣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萧君越有所感应的抬头,看见叶寒栖御剑跟着韩麟从天而降。 “参见掌门。” 底下的弟子齐声给韩麟问好,萧君越装模作样的点了下头。 “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有事情要宣布,各位都是我北冥宗的得意弟子,是经过层层赛选挑出来的天才。在你们的身上有着无限的可能,有着我们北冥宗日益壮大的希望。”韩麟一开场就给在场的所有人扣高帽子,说的不少人心花怒放。 萧君越听的好笑,他非但不感动,还觉得这老头子废话真多。 这种虚伪的开场白说了一段,韩麟话锋一转切入正题道:“天才也需要磨练,前些日子我和各位长老畅谈几句,觉得这北冥宗的奇峰峻岭不加以利用实在浪费。所以我决定给北冥宗添加一条新的规矩,从明日起,凡北冥宗弟子,金丹期以下者,都要做早课。” “早课?掌门,你是要我们在修炼之余多看几本书吗?”有不安分的弟子在下面接话,逗的大家发出一阵哄笑声。 韩麟也不恼,只是平静的看向那位弟子道:“所谓的早课就是炼体。我想你们大家都看到前几日在勤敏堂弟子的协助下完工的训练场,那些交错纵横在猎兽区的工事便是你们今后训练的一部分。” 韩麟的声音中气十足,本来还对早课这种事情抱着玩笑态度的弟子听完后,齐刷刷的变了脸色。特别是勤敏堂负责修建工事的弟子,面如土色,满头大汗。 那横跨了大半个猎兽区的工事不仅复杂多障碍,衔接的山峰还陡峭崎岖,途中要经过几千梯石阶。这样大的工程量走下来,不死也要脱半层皮。 全场寂静,没人在敢吱声。 “我们炼器师也要炼体?”忽然,人群里传出一道阴柔的声音,说话的人眉清目秀,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他穿着一身湛蓝的衣袍,衣领口用丝线绣了一张盾牌,盾牌上有三朵火焰,这是三品炼器师的标志。 “还有我们炼药师,掌门,我们炼器炼药主修的都是精神力,你这突然要我们炼体,不是强人所难吗?”青年的话点醒了流焰阁的人,灼华的弟子立刻反应过来向掌门询问。 韩麟笑了笑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炼体这个要求是对在场的道修说的。至于你们炼药师和炼器师可以参加也可以不参加,这全凭你们自己的喜好,毕竟你们的修炼方法和道修不同。” “掌门下次这种事情你早点说,刚才我们是真的被吓到了。”流焰阁和摘星阁的弟子听了这话才敢大喘气,一个个拍着胸脯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而刚才问话的三品炼器师却是眯了眯眼,把玩着自己披散的长发,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眼神从叶寒栖的身上掠过,绕了个圈后回到自己的脚尖上。 萧君越没想到中途来了这样的转折,庆幸自己是炼药师,不然就真的要被迫炼体了。 “我要说的事情就这些,寒栖,你可有什么要补充的?”韩麟说完,看向叶寒栖,询问他有没有要说的。 叶寒栖点点头,上前一步,伸手一指道:“你,必须参加。” 众人的视线顺着叶寒栖的手转移过去,萧君越心里一惊,左晃一下右动一下,发现叶寒栖的手跟着自己移动,顿时觉得心头千万匹草泥马。他伸手指着自己,故作不解的问道:“叶师兄,你是说我必须参加?” 叶寒栖收回手点点头。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以为没自己什么事的萧君越被叶寒栖突如其来的针对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忍不住道:“叶师兄,你搞清楚,我也是炼药师,凭什么我就必须参加?” “就凭我要你参加。”叶寒栖说道,口气生冷,霸道独断。 萧君越被这话怔住,口不择言的骂道:“冰块脸你把话说清楚……” 意识到自己刚才喊了句什么,萧君越立刻捂嘴,心里追悔莫及。 在场的人被萧君越大胆的称呼吓的倒吸一口凉气,叶寒栖也是一愣才道:“明天在这里我要是见不到你,你的训练加倍。” “凭什么,你……” “叶师兄莫生气,我这个师弟只是一时没转过弯来,我相信等他回去想通了,会明白师兄的心意。” 萧君越气的不行,眼看就要直接和叶寒栖杠上,灼华的弟子赶紧捂住他的嘴把他拉住,给叶寒栖赔了个笑脸。 叶寒栖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倒也没生气,只是萧君越刚才那句冰块脸让他冷静自持的情绪出现了短暂的裂缝。 他平身第一次想看一看自己的脸,真的冰冷不近人情?作者有话要说:  小段子: 凌霄:身在福中不知福,小叶子可是为了你好。 萧君越:不稀罕。 凌霄:╭(╯^╰)╮,既然你不稀罕,那以后压不过小叶子不要找我求助。风太大,我听不见。 ☆、第20章 第二十章:无题 追云闲居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群人鱼贯而入,走在最前面的萧君越脸色极其难看。在他身侧的单权看到他这样,几次欲言又止。身后的张横等人,却有些幸灾乐祸,埋头窃笑私语。 乾钧在院子里陪灼华下棋,两个人正在棋局上杀的难舍难分,萧君越狂躁的脚步声让两个人棋盘上的僵局暂时被打破。 乾钧丢下一颗棋子截了灼华的退路,抬头看向萧君越道:“这是怎么了?火气那么大。” “见过师父,师叔。”萧君越给二人行礼,恨恨的咬牙道:“掌门今天召集我们是宣布炼体的事情,我们炼药师和炼器师不在炼体的行列里。” “炼药师和炼器师的确不重炼体,你就因为这事儿生气?”乾钧对萧君越的反应有些意外,在他眼中萧君越能躺着就不站着,对炼体这种事情应该深恶痛绝才对。没想到他错看了这个弟子,原来他对炼体一事还是很上心。 “不,你知道叶寒栖说了什么吗?他居然要求我必须参加,我如果不去,他就加倍训练我。师父,你给我评评理,我哪儿得罪了叶寒栖,他要这样针对我。”萧君越说起这件事情就是一肚子火气,连师兄也不叫了,直接连名带姓的开骂。 乾钧愣了一瞬,知道自己弄错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萧君越诧异的看着他,心说师父你就算不跟着我同仇敌忾好歹也安慰我两句,这突然笑了是几个意思? “寒栖这个主意不错,你的确该炼体。”萧君越没有等到乾钧的回答,反而是在研究破棋之路的灼华开了尊口。 灼华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破了乾钧的棋局后,方才抬头看着萧君越道:“炼药师不重炼体并不代表不炼体,在成为炼药宗师之前,我们炼药师很容易成为别人下手的对象。你要是能够在炼药的同时兼修炼体,对你来说是好事。” 炼药师这种后背输出的人才在战斗上比不过经验老道丰富的道修,在攻击上更是差人一截。一般炼药师出行都会带个战斗力不错的道修在身边做护卫,防止被人截杀抢夺丹方,药材,丹药。 虽然炼药师的号召力让很多人心生忌惮,但是那是宗师级的炼药师才享有的待遇。在未能成为宗师之前,炼药师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就很重要。只是多数炼药师都不注重炼体这个问题,成天捣鼓自己的丹药。 叶寒栖并非针对萧君越,而是真的打心眼里为他好。只是萧君越自己白,看不明白。 “为师也觉得小叶子这次做的对,你就安心的跟着他炼体,有他跟着你,我也不担心你修为出岔子。” 叶寒栖的为人乾钧还信的过,他们这些长老都是看着叶寒栖长大的,这个冷若冰霜的少年还是第一次这样为一个人着想。 求安慰失败的萧君越收到来自师父和师叔的双重打击,浑身的气焰都焉了。他愤愤不平的踢了一脚院子里的石凳,心里莫名的酸胀起来。 子非鱼,焉知鱼之苦? “明天,我会去。”不在同乾钧和灼华争辩,萧君越丢下这句话,就掉头出了院子。他一路上横冲直撞,发泄自己内心的苦闷。 “君越这孩子,心性不行。”被晾在院子里的乾钧闷声说道,心里有些失望。他固然欣赏萧君越的天赋,可是在一些事情上又觉得萧君越脾气太差,有些唯我独尊的意思。 这种脾气在强者如云的北冥宗里太容易树敌,敌人多了对还没有自保能力的他来说是种潜在的威胁。 “他不是心性不行,是幼稚。在他的心里还装着一个美梦,不肯看清楚面前世界的残酷。让寒栖敲打敲打他也未尝不可,吃点苦头他才知道最重要的是强大,而不是看着别人强大。”灼华压住乾钧放在桌子上的手说道,眉眼低垂带着懒散的倦意。 乾钧抬手弹了一下灼华的额头道:“你最近看起来很累,可是流焰阁的杂事太多?” “不是,我在冲击高阶药王,有点费神。” 高阶药王的壁垒不好通过,灼华一连尝试了几次,均以失败告终。他的精神力大量的消耗,倦态就显而易见。 “高阶药王需要精神力突破灵境期,你现在还差点,强行突破适得其反。” “我只是不想被师兄抛下。” 如今的乾钧已经是药皇境,而灼华还停留在中阶药王境。虽然灼华心里清楚乾钧的突破和他自身的天赋分不开,可是还是觉得不甘心。那种乾钧离他越来越远的感觉会让他感到不安,他想离乾钧近一点,再近一点。 “笨,我哪里舍得抛下你。”看着灼华眼底的青色,乾钧有些心疼。他指尖萦绕一股白光,缓慢的渗透到灼华的身体里:“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等君越跟着小叶子去炼体,我辅助你冲击高阶药王境。” 后山的风有些喧嚣,萧君越躺在光秃秃的树上,交错纵横的树枝把天空分割成无数个碎片。天色有些阴沉,倦鸟停在树枝上打理羽毛,平日最活泼的灵鸟也闭了嘴。 四周很安静,静到来人的脚步声从草丛里过来,清晰的传到萧君越的耳朵里。一步两步,萧君越数着那个人的步子,等他走到树下才偏头看下去。 “你来干什么?”萧君越道:“追云闲居在下边,你走错了。” “追云闲居里没有你,我去做什么?”周嵬提气纵身跃上树梢,一掀衣摆稳稳当当的盘膝坐下来。 萧君越眉头一挑,翻身坐起来道:“你找我?” 满打满算,萧君越和周嵬也就见过两面,说过几句话而已。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跑到追云闲居来找自己,萧君越心里说不疑惑是假的。 “你每天都待在这里不闷吗?我带你出去转转。” “不去。” “拒绝的好干脆,这是让我连献殷勤的机会都没有。”周嵬被萧君越干脆的口气打击到,故意做出一个伤心欲绝的捧心状,眼里荡漾着笑意。 “周师兄,你好像很清闲。” 周嵬也算问鼎榜上的名人,他身为执法堂大长老的弟子,理应有很多事情要办。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跑来找自己出去散步,萧君越开始怀疑他不是要献殷勤而是另有所图。 “执法堂有叶师弟帮忙,我们自然乐得清闲。”周嵬笑道,声音又低又沉:“你真的不去?” 带着蛊惑力的声音让萧君越大脑空白了一秒,下意识的回答道:“去。” 周嵬嘴角上扬,他一把抓住萧君越的肩膀把他从树上带下来,然后祭出飞剑,手滑到萧君越的腰上带他御剑而走。 周嵬人比萧君越高,这一带萧君越就只能紧贴着他的胸膛。两个人间的氛围太暧昧,暧昧的让萧君越不习惯。 周嵬的身上有一股草木的清香味,让人想起雨后空气清新的山林。 萧君越吸了吸鼻子,不客气的打了个喷嚏道:“周师兄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睡在草地里的癖好?” “我为什么会有这种癖好?” “草木的味道,你身上有一股草木的味道。”萧君越说道,推了推周嵬瞬间僵硬的胸膛道:“手松开,你抓的我很疼。” “我松开你会掉下去。”周嵬说着,不过手上的力道还是小了一些,只是轻搭在萧君越的腰上,谨防他摔下去。 萧君越承认周嵬说的是事实,看在周嵬没太过分的份儿上,也明智的闭上嘴不在开口。 接下来的路程都很平静,空中的风喧嚣狂躁,周嵬给萧君越撑起一个护罩,把风挡在外面。萧君越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萧君越想起了自己的二哥,周嵬的手和他的手很像,都让人觉得安心。好像只要握住这只手,就不担心天塌下来一样。 “周师兄……” “到了。” 萧君越难得感动一次,本想说句好话,可是话还没出口就被周嵬打断。 周嵬收起护罩,御剑落下去道:“通天桥不许御剑飞行,我们要走着去外门。” 刚才在半空中看的不真切,这会儿落地萧君越才确切这里真的是通天桥。他回身看着周嵬,忍不住问道:“去外门做什么?” “散步。”周嵬毫无诚意的敷衍道,萧君越给了他一个白眼。 “周师兄散步的地点还真独特。” 在小说里作者对外门描写的笔墨不多,萧君越对这个可有可无的地方没有多大的了解,这会儿也没什么兴趣。 只是周嵬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萧君越不陪他继续演下去,估计问不出什么。周嵬只是笑,他笑的好看,带着一点不要钱的宠溺。 萧君越被看的浑身冒鸡皮疙瘩,他不解风情的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大步的朝前走去:“要散步就快点,我晚上还有功课要做。” 周嵬被丢下也不恼,他身负长剑,步伐坚定的跟在萧君越的身后,神情是萧君越没见过的深沉。 在萧君越走过的地方,那些密密麻麻的符文就像活过来一样,微弱的金光像流水一般在上面滑动。 周嵬的眼神从那些金光上滑过,嘴角的笑变的高深莫测起来。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炼体 早上天色灰蒙一片,空气中结着水雾,瑟瑟秋风卷起地上的枯叶飘向远方。 萧君越打着哈欠走出门,被外面的冷风一吹,禁不住打个寒颤,拢紧了自己的衣襟。追云闲居里很安静,萧君越无意去打扰乾钧,轻手轻脚的离开院子。 刚走到外面,萧君越就被树下站着的人影吓了一跳。他定睛看过去,禁不住笑骂道:“单权,你怎么在这里?” “回师叔,我在等你。”单权穿着合身的劲装,袖口用缎带扎起来,干净利索。相比之下,萧君越一身飘逸的广袖锦衣,看不出半点去参加早课的样子,反而让人觉得他是要去和人幽会。 “师叔这身衣服……”单权欲言又止,觉得有些不妥。 “我肯去就是个他叶寒栖面子,还指望我完成训练?”萧君越余怒未消,自然不肯配合。他故意穿成这样,打的就是点个卯走人的意图。 单权语塞,想说以叶寒栖的脾气不可能让萧君越走,不过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萧君越和叶寒栖的关系太复杂,他这个外人还是明哲保身,不多过问的好。 早课定在辰时,半数弟子按照时间到场,少数姗姗来迟。 萧君越做为唯一一个被叶寒栖重点照料要求参加的炼药师本就特殊,加上一身扎眼的衣服,一到场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萧君越无视所有人的注视,只是扫了一眼高台上的叶寒栖,以及他身边的几位熟人,便收回视线,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站着。 单权以其微弱的存在感紧挨着萧君越,目光一扫就发现太多不怀好意的目光。他有心提醒萧君越,可是萧君越毫不在意,让他觉得自己就是说了也没用。 “叶师弟,时间到了。”俞飞估算了一下时间,对一旁的叶寒栖提醒道。 早课这件事情掌门全权交给了叶寒栖,不过叶寒栖一个人管几百个弟子还有些吃力,俞飞,秦昭然,周嵬三个人就被叶寒栖借来。 听了俞飞的话,叶寒栖的视线从萧君越那边转移过来,对身边拘谨的秦昭然道:“秦师弟,等下你把未参加的弟子名单给我整理一份,我要看。” “嗯,”秦昭然点点头,他本来是在一丈渊巡守,突然被叶寒栖调来参与早课,心里还有点懵。 “分队的事情交给我,叶师弟要带萧师弟吗?”周嵬问道。 叶寒栖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点头道:“带。” “那行。”周嵬应道,上前一步比了个手势让下面的弟子安静下来。 台下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周嵬面不改色的露出一个淡笑,开口道:“各位师弟早上好,开始早课之前你们先分成四组,我们四个人一人带一组。今天分组完成后没有特殊情况不能改动,之后你们也是这个队形。炼体这一路障碍重重,我希望你们能够团结起来。好了,分组。” 叶寒栖之前打算的就是单纯的炼体,但是在请周嵬他们帮忙的时候,周嵬给出了另一个方案,就是炼体的时候考验合作。北冥宗是一个整体,下面的弟子一盘散沙集合不起来,就算修为厉害也容易被人各个击破。 周嵬分组竞争的办法挺好,叶寒栖只是稍微思索就同意了。他们四个都是金丹修士,带一个百十人的队伍并不困难。而且他们也可以趁这个时间看一下新弟子之间的小群体,发展其中有天赋的弟子。 下面的弟子都在找寻平日里和自己交往密集的伙伴,萧君越退后一步,避免自己被那些人撞到。“你不去找个队伍?”萧君越斜眼看着单权问道。 “我跟师叔走。”单权说道,一点也不着急。 “我会去周师兄带的那只队伍。” 昨天周嵬带着萧君越去外面转了一圈,并没有办什么重要的事情,用周嵬的话来说就是散步,而且是真的散步。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的萧君越很不高兴,丢下周嵬就打算一个人回来,不过被周嵬拦住。 周嵬玩笑开够了,这才慢悠悠的告诉萧君越找他是因为早课的事情。周嵬毫不避讳的把叶寒栖的目的告诉了萧君越,并且也说了自己会在。顺便抛出诱饵给萧君越,如果不想训练,就去他带的队伍,他会睁只眼闭只眼让萧君越离开。 这周嵬的好意来的蹊跷,萧君越试探了他几句,可是周嵬嘴严心思沉,三两句话就把萧君越的话转移开。这优秀的反侦察力让萧君越觉得危险,萧君越私底下问过系统关于周嵬的事,系统给出的答案是可以信任。 系统都说可以信任了,萧君越也懒的再去理会。周嵬现在对他没有恶意,而他对周嵬也没有威胁。交人留心,察觉到不对撤退便是。 三两句话的功夫那些弟子已经分好队,其中有两组比较扎眼。一组是以陈弦为首的二十五代弟子,而另一组就是大部分女修组成的队伍。 萧君越和单权没有移动,站在外围占据一方天地,看起来很突兀。 “萧师兄,你和我们一起吧。”少女清脆的嗓音向萧君越发出邀请,萧君越抬头看过去,是一个有点眼熟的少女。他应该打过照面,不是在火炎阁就是别的地方。 “是逍遥堂的赵灵燕赵师叔。”单权见萧君越皱眉,知道他是不认识对方,便在后面小声的提醒。 萧君越嗯了一声,抬头看了周嵬一眼。周嵬隐晦的看向陈弦的队伍,萧君越一愣,扭头对赵灵燕说道:“谢谢师妹好意,我虽然也想当个护花使者,可是你们这些鲜花太美艳,看的我眼花缭乱,我担心自己护花不成要被花护。” 萧君越不正经的时候眼里藏着笑意,亮的像天空的星辰,让被他注视的人不自觉的沉迷。 赵灵燕被看的脸一红,低下头躲到自己师姐身后。 “萧君越跟我走,我带他们。”叶寒栖走到陈弦他们的队伍前,抬头对萧君越说道:“过来。” 萧君越:“……” 冤家宜结不宜解,彻底被叶寒栖盯上的萧君越欲哭无泪,他挣扎的看向周嵬,希望周嵬能开口说句话。 “既然叶师弟要带二十五代弟子,那我就做护花使者好了。”周嵬回了萧君越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走到赵灵燕她们的队伍前道:“护花使者和辣手摧花,你们说那个更好一点?” “周师兄,你这是在故意吓唬我们。”周嵬高大英俊,相貌堂堂,那些女弟子无不心花怒放。赵灵燕从师姐的身后探出头来,不甘心的看了萧君越一眼,对于萧君越不能和他们一起走感到遗憾。 萧君越被这反转的剧情看的有些胸闷,站在原地没有挪动。叶寒栖也不催他,等其他三个人带着队伍从不同方向离开后,叶寒栖才不慌不忙的让大家走剩下的那条路。 “师叔……”单权不敢得罪叶寒栖,又不想丢下萧君越,有些为难的站着。 “先走。”萧君越目不转睛的看着叶寒栖,让单权跟上队伍,不用管他。 单权迟了一瞬,咬咬牙说了句小心就跟着队伍离开。 偌大的演武场很快就只剩下萧君越和叶寒栖两个人,叶寒栖走到萧君越的面前,挑剔的打量了一眼他的衣服,斜飞入鬓的长眉一挑,挑出三分不满。 “训练穿这种衣服,是对自己的身手多自信?” “叶师兄,你管的太宽了。”萧君越不怼叶寒栖两句就觉得心里不舒坦,衣服他就是故意这样穿的,压根没把训练放在眼里。 叶寒栖点点头,意外的没有反驳萧君越的话:“有点。” 直白的承认让萧君越傻眼了,他还没找到应对的下一句话,就被叶寒栖一把抓住手腕。叶寒栖将自己手上的银质护腕取下来给萧君越套在手上,然后把他的头压下来,将他半散的长发全部束起。 叶寒栖的动作并不温柔,萧君越被抓疼了头发,可是这一次他却没有反抗,而是很配合的低头让叶寒栖束发。 等叶寒栖做完这些,萧君越才抬起头。他的脸色有些古怪,介于惊讶和困惑之间,还带了一点小别扭。 长发全束让萧君越脸上的稚气稍退一些,能看出将来俊朗的模样。他眸光带笑,鼻若悬梁,唇抿成一条直线,低头避开他人视线的时候,耳坠带了一点淡红。 叶寒栖对他这个造型很满意,开口让他跟上。萧君越这次没唱反调,乖乖的跟着叶寒栖走。 叶寒栖步伐不快,他体贴的将就萧君越的速度,只有萧君越停下的时候才不满的看他一眼。 萧君越假装没看见,天知道对于一个宅男来说,修真界的炼体就是地狱一样的折磨。也不知道书里那些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主角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来折腾自己的肉体,就不会觉得自己难受吗? 陈弦他们没有走的太远,跑了一段路后都停下来等叶寒栖和萧君越。单权站在队伍的最后面,他存在感不高,不仔细注意容易被人忽视。 陈弦因为俞飞的关系,在这群人里面声望很高。他和萧君越的恩怨不少人有所耳闻。现在叶寒栖把两个人分在一起,那些弟子都好奇的抓耳牢骚,忍不住想探出一点八卦。 “陈师弟怎么不和俞师伯一起走?” “师父要避嫌,所以让我跟着叶师叔。” “叶师叔不也没避嫌,直接点名让萧君越跟着他。” “叶师叔的打算岂是我们能揣测的?”陈弦看了那个弟子一眼,冷漠的回了一句。 那弟子自讨没趣,干笑两声不在开口,只是背过身的时候和低声骂了一句:“一个被削了辈分的弟子在我面前狂什么?” 陈弦闻言看了那人一眼,表面上眼观鼻鼻观口,心里的怨念却越来越深。 萧君越,都是因为你!叶寒栖向着你,周嵬向着你,连我师父也向着你。你失去掌门弟子的机会,却得到了全部人的宠爱。 我努力想要的东西,你唾手可得,可偏偏你还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好恨,你为什么不去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腹黑的萧老板写成了傲娇攻…… 先让他傲娇一段时间吧,毕竟不要脸这种事情都是练出来的。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训练 镜湖山背面的猎兽区是北冥宗一个很特别的地方,里面豢养了许多的奇珍异兽,平日里偶尔会有弟子组队进去做宗门派发的任务,或者进去锻炼自己的实战能力。 猎兽区地形崎岖,山脉众多,经过勤敏堂弟子的一番改造,道路上布满陷阱和障碍。除此之外,叶寒栖还请摘星阁的炼器师出手布置一些小型的阵法增加炼体的难度。 参加炼体的弟子兵分四路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出发,大家途径的路程一样,但是遇到障碍的时间不一样。 叶寒栖带着陈弦他们横穿镜湖山进入猎兽区,这些二十五代弟子里修为最高的也不过筑基中期,平日里在宗门好吃懒做,欺软怕硬,一旦遇上真刀真枪的情况就都怂了。 才进入猎兽区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些弟子就开始惨叫连连,那些角度刁钻的陷阱让他们吃尽苦头。 遮天蔽日的森林里,五行阵法被触动,风能量化为刀刃在通道上穿梭,弟子们就算避开了刀刃,地上也会立刻变幻出尖锐细长如钢针的土刺。一时间,森林里到处都是骂娘的声音。 萧君越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往后一个跃跳躲开飞射过来的风刃,脚刚落地就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往上拱,仿佛有什么要挣脱地表的束缚。他心里一惊,立刻腾空而起翻身落到更远的后方。 而在他险险的避开后,一根土刺从地上冒出来,另一个狼狈逃窜的弟子躲避不及,被刺穿脚背。那弟子发出一声惨叫,抱着脚上跳下窜,鲜血润湿了他的鞋子。 萧君越被吓出一背冷汗,如果他刚才没有躲开,那现在受伤的人就是他。所谓早课不是说说而已,叶寒栖是铁了心要让这些弟子见血。见识了这五行阵的威力,萧君越再不敢掉以轻心。 体能的大量消耗让萧君越双腿发软,这会儿阵法稍微减弱一些,他在原地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豆大的汗珠顺着萧君越的下巴滑下,滑过脖颈落入敞开的衣襟。锁骨上浸了汗,水光一片。 风刃的威力开始削弱,土刺的密集度也在锐减。萧君越擦去额头上的汗,根据自己刚才躲避的方位在心里推演阵法的运转顺序,寻找安全的切入点准备出阵。 阵法外,叶寒栖冷漠孤傲的站着观察阵法内的情况。这只是一个基础的五行阵,只有风和土在运转,还困不住金丹期的叶寒栖。 这些二十五代弟子被选入内门的时候基础都不差,可是一个个在内门这个大染缸里失去了原本的动力和坚持,早就不知道努力为何物。看到他们在阵法内挣扎,叶寒栖有些心寒。 相比之下,原本不在叶寒栖考虑范围内的萧君越却表现的出人意料。虽然他一路都在抱怨训练辛苦,像只苍蝇一样嗡嗡嗡的让人头疼,但是在阵法内他的表现很不错。 让人意外的反应能力让他躲过角度刁钻的风刃,腾空翻跃的利索身手避开突然出现的土刺。只是体能跟不上,几次差点翻船被风刃击中。 最该担心的人反而没有多大的问题,这个结果比叶寒栖预想的好,也让他稍微得到一点安慰。上一世的萧君越能打能抗能炼药,并没有因为是炼药师就把修炼落下。当然其中也有在宗门不受重视,所以只能靠自己的原因。 阵法只能运转一盏茶的时间,再过几息就会停止。叶寒栖看了一下里面的情况,知道不可能有人闯出来,心里加深了锻炼这些弟子的念头。 忽然,在阵法停止的最后一瞬间,一道人影从阵法内冲出来。那人出来的很急,直直的朝叶寒栖扑过来。 叶寒栖看清楚对方的样子,下意识的伸手把对方接了个满怀。 萧君越束发的缎带被风刃割断,一头长发散落下来。他扑过来的急,被叶寒栖接了满怀,长发拂过对方的脸。叶寒栖瞳孔微缩,往后退了一步,让萧君越稳稳的落在地上。 在他们身后,阵法彻底停止。没有了风刃和土刺,抱头鼠窜的弟子们惶恐的试探着走了两步,发现能够出阵后,疯一般的往外跑。 叶寒栖用眼神粗略的检查一遍萧君越的身体,确定他除了有一些虚脱,没有外伤后,干脆的松手放开他。 乱窜的弟子或多或少的有些伤,情况惨不忍睹。大家可怜兮兮的看着叶寒栖,希望叶寒栖能说一句安慰的话。 “训练继续。”叶寒栖仿佛没有看见那些人恳求的眼神,继续执行今天的早课。 “叶师叔,我们都受伤了。”陈弦捂着冒血的胳膊,大着胆子说出大家的心声。 “炼体受伤很正常。”这些小伤在经历过残酷训练的叶寒栖面前算不了什么,他只是冷淡的看了一眼,并没有理会。 二十五代弟子听的心一凉,这一刻他们深刻的体会到叶寒栖的铁血冷酷。叶寒栖冰山之名并不仅仅是外表的冰冷,还因为他内心的淡漠。 意识到叶寒栖不会轻易松口,这些弟子心底一片黑暗。他们各自咬牙坚持,不敢在抱怨。 萧君越撩起自己额前的长发,拽住叶寒栖的衣袖道:“师兄,借根发带。” “没有。” “那我先走了。” 长发披散让萧君越觉得更热,汗水浸湿的衣服紧贴在身上难受极了。透支的体力让他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每一步都异常的沉重。 “站住。”萧君越的借口太不像话,叶寒栖反手制住他,从令牌里拿出一根玉簪递给萧君越道:“任何人都不能走。” 萧君越接过玉簪,对叶寒栖的认真和较真感到无语。他拿着玉簪比划了半晌才道:“我不会用。” 萧君越的直白让叶寒栖怔了一下,一个蠢字已经到了嘴边,对上萧君越的眼神又咽回去。他伸手准备去拿发簪给萧君越束发,却被萧君越避开。 “叶师兄,过犹不及。”萧君越抛着玉簪眼角带笑的对叶寒栖说道,然后转身朝着原本指定的训练道路继续前进。 风吹起萧君越披散的长发,留给众人一个单薄的背影。他的步伐不快,却格外的坚定有力。 还在抱怨的弟子们看着萧君越逐渐跑远,声音开始低下去,到最后无人发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了抱怨的心思,默默的前行。 在他们的心里还有着一点身为道修的骄傲,萧君越作为炼药师都不惧怕这点痛苦,难道他们道修还会比炼药师更差劲吗? 过犹不及吗?叶寒栖跟在队伍的最后,眼神一直追随在前面奔跑的萧君越,心里想着刚才这句话。 萧君越嘴上说他太冷酷,实际却在用行动支持他的做法。 口是心非,叶寒栖在心里说道,眼底闪过淡淡的笑意。 早课是绕一个圆,四支队伍走的方向不一样,修为不一样,体能不一样,自然到的时间也不一样。 等叶寒栖带着陈弦他们回到演武场的时候,演武场只剩下周嵬和几个弟子,其他人已经疲惫不堪,纷纷回去休息。 二十五代弟子受伤的人数过半,还有一些虚脱被同伴扶着,叶寒栖简单的说了两句就让他们解散。挨过了酷刑,这些弟子没有高兴,而是脸色灰败。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离开,沿途安静的吓人。 周嵬送走了那几个留下来的弟子,刚回头就看见萧君越一屁股坐在地上,垂着头,长发散乱,汗水顺着脸颊滑下。 有人过去扶他,不过被他拒绝了。 体能的消耗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范围,萧君越现在完全使不上力气,连站起来都成问题。他认识的人不多,有交情的近乎无。单权倒是好心的说要扶他走,可是萧君越看着他惨白的脸色摇头拒绝。这会儿没人了,萧君越干脆的往地上一趟,也不担心弄脏衣服。他实在太累了,四肢酸软,好像有人压了千金巨石在脚上让他没有办法挪动。 刚躺下去没一会儿,萧君越就感觉到小腿肚子一阵抽痛,好像有人将里面的经脉拧在一起炸麻花。他痛的哼了一声,不得不翻身爬起来揉捏放松小腿的肌肉。 这样的高压训练太久远,远的已经是前世的事。萧君越一边放松小腿的肌肉,一边沉入自己的世界里。身体太累,他禁不住让大脑去回忆以前的事情,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能站起来吗?”叶寒栖走到萧君越的面前,打量一眼他的情况,蹲下身问道。 萧君越从回忆中醒过来,直直的对上叶寒栖的眼睛,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藏着霜雪的寒冽,又带了一点星光。深邃的让人猜不透,神秘的让人想一探究竟。 “不能,叶师兄太高看我了。”萧君越嘴角一扬,冷笑着回道。他刚才能跑完全靠一口不服输的气撑着,这会儿那口气散去,后遗症就上来了。 叶寒栖闻言也没和萧君越计较,而是一把拉住萧君越的手腕,然后侧身将萧君越拉到背上,直接把他背起来。 萧君越微怔,他累的不想去思考叶寒栖这个行为背后的情绪。舒服的靠在叶寒栖的背上,很自然的伸手搂住叶寒栖的脖子,明知故问道:“叶师兄这是要做什么?” 带着炙热温度的气息就挨在自己的耳边,叶寒栖下意识的偏头躲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说道:“送你回去。” “那还真是麻烦叶师兄了,没想到叶师兄挺有人情味。”得了便宜不忘卖乖的萧君越毫不客气的继续凑在叶寒栖耳边使坏,话里三分谢意三分讽刺。 “就当训练。”叶寒栖来者不拒,回答的话也毫无情绪,深深的膈应了一把萧君越。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言的说着走远,被晾在一边从头看到尾的周嵬嘴角笑意逐渐僵硬,到最后完全笑不出来。他看着二人重叠的身影,眼神变的幽深而危险。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调戏 在一片漆黑中睁开眼睛,萧君越发现自己躺在水里,浑身的骨头疼的都要散架了。冰凉的水从骨头缝里透出来,受伤的地方先是凉飕飕的冒冷气,然后火辣辣的发热,钻心的疼。 萧君越对面前的状况愣了几秒,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叶寒栖背上睡着了,回到了那个恐怖的梦里。在这梦中,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被动的接受梦境馈赠给他的一切折磨。 梦境一次比一次清晰,痛苦也一次比一次深刻。 梦境的断层跳跃幅度很大,萧君越睁着眼勉强看清楚自己身处的地方,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窟。水流从上流流下来,在洞口形成一片浅滩,而萧君越上半身躺在浅滩上,下半身泡在水里。 洞里光线昏暗,安静的只有河水流淌的声音。水面上升腾起一片水雾,那雾气逐渐蔓延开,水中寒气锐减,一股热浪从洞窟深处冲出来。 热浪的温度很高,周围的空间陷入了扭曲状态。紧跟在热浪后面的是一只用火焰凝聚的朱雀,丈许长,全身颜色红的发黑。 那朱雀凭借着热浪开出的通道,一口气冲过来猛的扎进萧君越的身体。顷刻间,萧君越的身体表面被无数的火焰覆盖,他躺在这熊熊烈火里,火光照亮他稚嫩的脸庞。一朵漂亮小巧的火焰纹出现在萧君越右边的耳垂上,就像天生的一个印记,红的能够滴出血来。 那覆盖在萧君越身体上的火焰在这火焰纹出现后,缓慢的开始渗透到萧君越的身体里。炙热的温度连周围的空间都烤的扭曲,可是萧君越的身体却一点事也没有。 那火焰仿佛有灵智一般,渗入到萧君越的身体后开始粘附在萧君越的碎裂的骨头上,一点点的修复萧君越身体的伤势。 火焰煅烧炼骨必然是极痛的,即使在梦中,萧君越的感受也十分的真切。他痛的面容扭曲,手指弯曲成爪,死死的抓住身下的浅滩。 “啊!”一声短促的惨叫从萧君越的口中发出,瞳孔猛的放大,痛的蜷缩起来。 身体表面的火焰已经完全渗透进他的身体,即使萧君越痛得满地打滚,那些火焰依旧固执的煅烧他的骨头。 “啊,好痛!”身体像被丢进熔炉,炙热的高温烧灼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灼热的痛感让萧君越双眼发红,他原本躺着的浅滩周围的水域早已干涸,露出蜘蛛网般的裂痕。 右耳上面的火焰印记越发的鲜亮,萧君越趴在地上弓起身体,他的手指抓入浅滩之中,浑身的汗水还没有落下来就被烘干。他痛苦而绝望的瞪大双眼,手臂努力的朝着洞口外面伸去,向着无尽的黑暗求救。 “救我,救……” 破碎的声音从萧君越的喉咙里冒出来,微不可闻。他布满血丝的双眼中,那一点微弱的求生之光在绝望的包围下缓慢的湮灭。 洞窟外夜色浓稠如墨,且静且冷。 深秋有红色的枫叶铺满沿途的道路,像凤凰的烈焰,燃烧出一条鲜艳的火道。叶寒栖背着萧君越慢慢的走回追云闲居,萧君越睡着了,靠着叶寒栖的背很安静。 来往的弟子被他们这对奇异的组合惊的下巴落地,即使他们清楚叶寒栖和萧君越的关系,还是对叶寒栖的不断妥协退让感到震惊。 萧君越开始挣扎的时候叶寒栖刚走到追云闲居的门口,前来开门的人是乾钧。单权和张横他们回来时一个个累的瘫倒,乾钧心软,让他们都下去休息,今天不用来这里做事。 叶寒栖料到是这样的情况,打算放下萧君越就走。他前脚刚跨过门槛,背上的萧君越就猛的惊醒伸手推他,开始挣扎。 叶寒栖猝不及防,被萧君越推的一个趔趄,险些把萧君越摔在地上,好在乾钧伸手扶了一把。 萧君越意识清醒过来,他扯袖子擦去满头的汗水,慌慌忙忙的从叶寒栖的背上跳下来。不过他高估了自己体力的恢复速度,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膝盖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叶寒栖和乾钧都被萧君越吓了一跳,乾钧忍不住道:“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 萧君越疼的龇牙,冲乾钧摇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寒栖看他站起来吃力,直接弯腰把他打横抱起来道:“逞能倒是一流。” “你以为我愿意?也不知道这是因为谁。”双脚突然离地让萧君越心漏一拍,叶寒栖柔和的侧脸近在眼前,被太阳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萧君越看的来气,忍不住跟着抬杠。 叶寒栖低头扫了他一眼,一副我不和你计较的大度模样,扭头对乾钧道:“师叔,他住在哪儿?” “侧院。先不急,我给你们准备了药浴,跟我来。” 炼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了外在的体能训练锻炼筋骨,还应该内在增强韧性,外练内补两者结合才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乾钧提前准备了药浴,以叶寒栖和萧君越现在的情况,正是吸收药力的最好时机。而且乾钧准备的都是一些增加身体韧性和经脉强度的药,最适合现在的他们。 追云闲居的后院有一个露天水池,水池面积不大,只够两三个人共用。在水池的四周栽种了一些遮掩的草木,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药香。 叶寒栖把萧君越放下来,让他在池子边缘坐下。池中的水呈浅蓝色,水面上飘散着氤氲雾气。 “我准备了两个人的份,你们两个一起。”乾钧从纳戒中拿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提炼好的药水倒入池水中,顿时空气中的药香味又浓了不少。 “师父知道他要来?”萧君越伸手掬了一捧水,水没有热度,凉丝丝的很舒服。 “我知道小叶子不会让你一个人回来。”乾钧说着,不由的弯起嘴角:“你们泡着,我就不在这里守着你们了。” “师父慢走,谢谢师父。”萧君越难得乖巧的给乾钧道别,他坐在池子边缘,半靠着身后的树干,神情慵懒。 空气中的药香让人精神大振,萧君越觉得自己的疲劳有所缓解。乾钧就算不能炼制成丹,药皇的见识阅历以及炼药术还是让人望尘莫及。 疲劳让人昏昏欲睡,萧君越打着哈欠,扭头想和身边的叶寒栖调侃两句,结果一转头就发现叶寒栖已经脱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折叠好放在池子边缘,满头长发披散。 叶寒栖侧对着萧君越,齐腰的长发将胸膛遮一半留一半,有种怀抱琵琶欲语还休的朦胧感。 察觉到萧君越的视线,叶寒栖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直接走下水池,沉入水中。 “叶师兄,你……”萧君越被实实在在的惊住,叶寒栖这衣服脱的太利索,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 “有事?”池水中的药力被叶寒栖转换为灵力吸收进身体里,他舒服的叹了口气,扭头看向萧君越道:“你不下来?” 萧君越第一次知道叶寒栖这样奔放,那个不字在口里卡住,然后直接咽回去,变成另一个字:“……要。” “嗯。”叶寒栖应了一声,游到池子的另一边闭目养神,把这面的水域给萧君越空出来。 萧君越在岸上沉默半晌,这才开始脱衣服下水。疲劳的筋骨一接触到水中的灵力便开始疯狂的吸收,全身的毛孔都舒服的张开,萧君越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他懒散的伸开手臂,双腿在水下交叠,惬意极了。 水里的氤氲雾气朦胧了萧君越面前的视线,身体的疲劳逐渐缓解,萧君越打着哈欠,泪眼迷离的看向叶寒栖。 叶寒栖靠着池子边缘,头发在胸前的水面上散开,他虽然是少年的体格,穿衣显瘦,可是脱了衣服身材不错,肌理流畅,肤质细腻白皙。 此刻他神情放松,双眸紧闭,纤长的睫毛被熏出一串细小的水雾。水珠从叶寒栖的胸膛上滑下,滚落到水中,荡出细小的涟漪。浅蓝色的水让水中的身体若隐若现,凭视线看的不真切,反而另有一番诱惑。 萧君越看的喉咙发紧,觉得叶寒栖清冷的面容在这个时候反而变的很有魅惑力。他只是这样简单的坐在水里,也散发出一种诱惑人的磁场。就像成熟的花蜜,吸引飞舞的蝴蝶。 “叶师兄。”萧君越起了戏弄的心思,划水到叶寒栖身边搅动叶寒栖身边的灵气,手在水下不老实的摸上叶寒栖的大腿。 “别碰我。”叶寒栖明显的瑟缩了一下,躲开萧君越的手,睁开眼睛,眼神不善的看着他。 “叶师兄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吧,你对我又背又抱,我也没说什么。我现在只是碰你一下,你至于吗?”叶寒栖的反应让萧君越觉得有趣,他得寸进尺的坐到叶寒栖的身边,伸手去搭叶寒栖的肩膀。 叶寒栖闪身避开,抬脚踹上萧君越的胸膛:“离我远点,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的脚背上还有水珠在滚落,出水的小腿肌肉紧绷。萧君越举起双手道:“我退还不行吗?只是师兄,这个池子就那么大,我能退到哪里?再说了,现在是你在碰我。” “你……”叶寒栖猛的抽回脚,瞪了萧君越一眼,转身就打算远离他。 萧君越玩心大起,嘴角笑意一闪而过,直接从后面扑过来,将叶寒栖抱了个满怀。 □□的肌理紧贴在一起,萧君越故意环住叶寒栖的腰,凑到他耳边道:“师兄今天为我做了很多,师弟只是想感谢你,就给你放松一下如何?” “放开。”叶寒栖浑身一僵,直接给了萧君越一肘子,挣开萧君越的手臂,翻身跃上水池捞起地上的衣服。 萧君越被打中腰腹,疼的弯下腰,在抬起头来,叶寒栖已经穿戴的整整齐齐,只剩润湿的长发披散。和以往平静清冷的面容不一样,此刻的叶寒栖面红耳赤,略带怒容。 他愤恨的朝萧君越挥出一道灵力,把他整个人拍进水里,然后直接祭出飞剑,拂袖离开。 萧君越猛灌了一口洗澡水,在冒出头来叶寒栖已经没了踪影。萧君越呆愣了两息,这才放声哈哈大笑起来。 他本来只想开一下叶寒栖的玩笑,没想到意外知道叶寒栖的弱点。谁也想不到看起来清冷孤傲的叶寒栖,会如此纯情。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问 叶寒栖飞出老远还能听见萧君越的笑声,他心里无端的升起一股怒气,双颊生红。愤恨的扭头朝追云闲居的后院看去,叶寒栖后悔自己刚才下手太轻,就该让萧君越沉在水底爬不起来,好好的醒醒脑子,不然整天只知道耍小聪明使坏。 萧君越的手从身上滑过的感觉还很清晰,叶寒栖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有些慌张,也有一些心悸。活了上百年,叶寒栖知道自己或多或少有一些怪癖。他不喜欢别人碰他,他讨厌他人身上的温度,那会让他浑身不自在。 这一世迁就萧君越,叶寒栖努力的适应和萧君越接触时的感觉。说来也奇怪,拥抱萧君越的时候,叶寒栖没有那种讨厌的感觉。相反,他觉得很安心。他不排斥萧君越的亲近,但是这不代表萧君越可以越线。 被萧君越这一搅合叶寒栖也没了逗留的心思,他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御剑回清华殿。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不可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萧君越的身上。今天只是早课的第一天就有人公然的挑衅,如果他置之不理,会让情况变的严峻起来。 气走了叶寒栖,萧君越自己在水里泡了一会儿便开始感到无聊。水中的灵力逐渐稀薄,萧君越的身体也无法在吸纳更多的灵力,他又呆了一小会儿便从水里出来。 地上的衣服又脏又皱,还沾了几滴血迹,萧君越眉头一皱,扒出还算干净的里衣穿上,趁院子里没人偷溜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 今天的高负荷训练累倒了一群人,萧君越不是钢筋铁骨,一放松那种疲惫感随之而来。如果是以往随着自己的性子乱来,萧君越肯定倒头就睡,才不管外面日升日落。 可是今天不一样,训练里的那些关卡让懒散的萧君越产生了危机感,温热的鲜血刺激到他敏感的神经,让他明白这是残酷的修真界,不是和平的二十一世纪。如果他继续停步不前,得过且过,总有一天他会成为别人的猎物,被人猎杀。 想要活下去,他必须强大起来,不仅炼药术要学,炼体修炼也不能落下。药道双修,前世的萧君越可以做到,这一世的他也可以做到。 叶寒栖回到天无涯换了一身衣服就去裂云堂找秦昭然拿早上没有到场的人员名单,粗略的把名单上的人名看了一遍,叶寒栖在脑海中回忆了这些人在北冥宗的状况,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在宗门里翻不出大浪。 合上手中的名单,叶寒栖向秦昭然询问了今天早课的情况,大致的了解秦昭然带的这只队伍的水平在那个层次,对他们今后的训练有了一个大概的构想。 秦昭然到现在都还对自己被调来带弟子这事感到茫然,叶寒栖问什么他都照实说了,等叶寒栖没问题以后,秦昭然犹豫半晌道:“叶师兄,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叶寒栖抬头看向秦昭然,淡然道:“一丈渊虽然重要,但并不能发挥你的实力。” 秦昭然愣住,他都还没有开口,叶寒栖居然知道他要问什么:“叶师兄,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件事?”“因为你这个人很简单。”叶寒栖说道,前世的秦昭然下场并不好,他性情固执,死守一丈渊,以一己之力力战妖族。 那个时候,叶寒栖只是去晚了一步,看到的是秦昭然燃烧修为和妖族同归于尽。他已是强弩之末,明知燃烧修为也撑不了多久,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做了。那一战不仅惨烈,还给北冥宗敲了一记警钟,让这头病入膏肓的雄狮发出最后一声悲鸣。 虽然秦昭然只是北冥宗最普通的一名内门弟子,修为不算最高,天赋不算最好,混在人群里也不显眼;但是在叶寒栖的眼中,这是条有血性的汉子,身上有北冥宗强盛时期的风骨,宁死不折。 叶寒栖不希望悲剧重演,所以他将秦昭然从一丈渊调回来。在叶寒栖的眼中,这个为了宗门而死的弟子远比一丈渊重要。 一丈渊的问题叶寒栖目前不打算理会,那里有着太多的疑点,甚至和后来萧君越叛出师门有关。 秦昭然第一次从叶寒栖的口中听到赞美的话,还是赞美自己的话,他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和大多数的北冥宗弟子一样,叶寒栖在他的眼中也是高不可攀的对象。秦昭然不知道自己交了什么好运,会突然得到叶寒栖的赏识,忍不住傻笑起来。 他看起来年岁不大,一张稚|嫩的娃娃脸,平日里老是绷着脸一脸严肃,现在笑起来带了几分孩子气。 叶寒栖心里蓦然一怔,面前秦昭然的脸忽然变幻成了另一个人,本性张扬放肆,骗人的时候却笑的分外无辜。 “师兄,在这个北冥宗,师弟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 嘴上说着喜欢的人,心里却藏着一把刀。叶寒栖的手掌不自觉的捂上心口,哪里被人一剑刺穿,炙热的火灵力和他的冰灵力相克,留下难以抹灭的伤疤。即使重生,即使过去了那么多年,他依旧记忆如新。 决裂的场景仿佛就在昨日,分崩离析的局面犹如迅猛的山洪,脱缰的野马,无可挽回。犹如布满蛛网裂纹的镜面,轻轻一碰就化作粉末。 黄昏时分,山中起了一层薄雾,清华殿的正殿还没有落锁。透过雾气看过去,殿中的烛光变的有些昏暗。 一人端坐在八仙桌的正东方,手里拿着一卷书。斑驳的光影和墨色的字交错,扉页上散发出淡淡的银光。 叶寒栖御剑从外面回来,不慌不忙的走过来,抬手躬身道:“见过掌门,掌门找我何事?” 韩麟一顿,他的目光没有从书面上挪开,漫不经心的问道:“今天的早课情况如何?” “可以。”叶寒栖心不在焉的回道,他的心思还没从裂云堂收回来。 刚才在裂云堂因为秦昭然的傻笑,叶寒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往事,自己有些失态。他本欲离开,却被来找他的俞飞堵了个正着。 俞飞身是清华殿的人,心却在北冥宗的任何一个角落里游荡。他性格开朗,喜欢四处结交朋友,在北冥宗吃的开。特别是在裂云堂,他就是一个游走的发光体,所到之处必然吸引一群人追随。 裂云堂身为北冥宗战斗力最强的一个分堂,堂中弟子多是修炼狂魔,各个醉心于修炼,对强者有着一种矛盾的感情。一方面他们崇拜问鼎榜上的名人,一方面又迫切的想要打败他们。 俞飞身为问鼎榜的名人之一,好的性格让他在裂云堂拥有很高的人气,他对那些挑战来者不拒,输赢参半,也是一个越战越勇的狂人。 叶寒栖虽然在北冥宗的声望名气都很高,但是性格的冷淡让他变成只能仰望的对象。俞飞带着一群人到来,那些弟子对叶寒栖的出现均是吃惊,大概他们没有想到叶寒栖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 俞飞和那些弟子说说笑笑,看见叶寒栖之后笑意不减的过来说掌门有事找他,让他快点过去。 叶寒栖本来也打算去找韩麟,这会儿听了点头应了一声就准备走。 “叶师弟等等,”俞飞拦住叶寒栖的步伐,站在裂云堂的高楼上俯瞰楼下广阔的斗场,淡笑道:“你觉得裂云堂这个地方如何?” 裂云堂的弟子都还在身边,叶寒栖不知道俞飞为何这样问。前世裂云堂弟子大半为了宗门战死,叶寒栖觉得这个地方有种悲壮的情怀。 “师弟别误会,我只是随便问问。对了,你肯定还不知道,我身边这些师弟可对你崇拜的不得了,有时间来和他们切磋两招如何?”俞飞笑的真诚,语调轻快,看不出丝毫的虚假。 叶寒栖心里一震,他不记得俞飞以前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他记得裂云堂那些为了宗门战死的弟子看他的眼神。 隐忍的遗憾和视死如归的悲壮,他们视他为信仰,陪他共进退,他却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甚至那些弟子的名字,他都不一定叫的出来。 现在被俞飞这样一说,叶寒栖冰冷的心里划过一丝悸动,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他的大脑,慢慢的勾画出轮廓。他想,他其实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那个萧君越可跟的上训练?” 平稳的声音拉回叶寒栖的思绪,叶寒栖缓过神来,点头嗯了一声。 韩麟顿住,他沉默许久忽然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书卷合山,然后推到叶寒栖的面前道:“你已经结丹,无情剑道的下半卷也是时候给你。” 叶寒栖天生一道冰寒剑魄,修炼无情剑道再适合不过。当年韩麟收他为徒的时候就想到了这样的一条路,这些年叶寒栖修炼上半卷,一路顺风顺水,没有出现过屏障。 在萧君越出现之前,韩麟觉得叶寒栖可以在这一道上走的更远。可是萧君越的出现让韩麟有了担忧,此前的叶寒栖无欲无求,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可是现在叶寒栖变了,这个变化让韩麟担心无情剑道的下半卷叶寒栖无法驾驭。 桌上的书卷看起来很平凡,叶寒栖的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他对无情剑道太熟悉,这是他一直走的道路,从未偏离过轨道。上一世他结丹的早,韩麟也给的早,而且给的毫不犹豫。 “寒栖……”叶寒栖刚拿起书卷,韩麟突然抬头直直的看向他道:“你要是觉得萧君越更适合修道,我可以破例收他为徒。” “你是掌门,这种破例还是不要有的好。”叶寒栖收好书卷,冷冷的看向韩麟道:“他会是优秀的炼药师。” “你为什么那么相信他?你为了他做了太多不像你的事,这其中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韩麟压抑自己激荡的内心,叶寒栖的过分迁就让他产生一丝不安。 “没有。”叶寒栖道:“掌门如果没有其它的事,弟子先告退。” “还有一事,自从你修为大跌以后,为什么不在叫我师父?”韩麟问道。 叶寒栖虽然性子冷淡,但是礼节周到,对韩麟一直毕恭毕敬,平日里都是师徒相称。可是修为大跌以后,他再也没有叫过韩麟一声师父,从头到尾都是一板一眼的称掌门。 叶寒栖隐藏在袖中的手轻|颤,他为什么不叫韩麟师父?因为带着前世记忆的他知道韩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面对这样一个不合格的父亲,他实在说不出那个父字。 没有回答韩麟,叶寒栖第一次避开韩麟的问题,行礼告退。 叶寒栖的背影在暮色里远去,烛火跳跃,韩麟被笼罩在阴影里。一声沉重的叹息远远传开,韩麟心里清楚的感觉到,他和叶寒栖之间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的发生着改变。而且,不是朝着好的方向改变。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冬临 秋去冬来,雪花的气息弥漫到北冥宗的各个角落。冬季毫不吝啬的挥洒它的画笔,将整个北冥宗都渲染成白色。早上推开门能看到树枝上的雾凇,呼出的气体在空气中凝成白雾。 萧君越拉紧身上的衣服,跺了跺脚。他今天难得起了个大早,天边的启明星还没有落下去,天色灰蒙,隐约能看见山顶上的积雪。 这些日子以来,萧君越都在炼体和炼药之间来回奔波。他大概是北冥宗建立以来最倒霉的一个炼药师,修行炼药的同时还要修道,两边都不能敷衍了事。不过炼体也有炼体的好处,比如短短的一个月内,萧君越的修为又提升了一阶,现在已经是练气九层的巅峰,距离筑基不远了。 只要顺利筑基,萧君越就能开始学习炼制丹药,而不是在枯燥的记药材,提炼药粉,药液。天知道,那些枯燥的文本知识他都要看吐了,再不来点实际的,他就要考虑背叛师门转而全心修道。 而且在萧君越看来,比炼药更烦人的是叶寒栖那开挂般的修炼速度,这个顶着主角光环的变态在萧君越升一阶的同时也升了一阶,如今已经是结丹中期。一想到这个天之骄子的开挂人生,萧君越不仅头疼,胃和牙也在疼。 仔细想想,萧君越作为一个大反派,前期本来就没优势,被自己的情敌加死对头压的死死的,要是后期不努力一点,估计会成为活不过三集的弱鸡反派。 对于带着任务来的萧君越而言,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局。所以,在努力一点。每一次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萧君越都会这样告诉自己。他不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只是二十五岁后有些懒散,稍加锤炼,自然能唤醒曾经内心深处沉睡的热情。 他作为一个快而立的成年人,难道还斗不过叶寒栖那个小屁孩? 萧君越是这样想的,但事实并不如他所愿。这一点,在他到演武场时就感受到了。 昨夜山中飘了一点小雪,演武场上铺了薄薄的一层。萧君越顶着寒风来的早,无非是想向叶寒栖显摆一下自己的决心。可是叶寒栖来的更早,他几乎和雪融为一体的身影单薄,削瘦,却轻易的击碎了萧君越心里的那点小得意。 此刻星光暗淡,雪地却里一片明亮。叶寒栖的身影在雪中飞舞,手中长剑雪色清亮。剑气如虹,搅动满地的雪。凌厉的剑锋划破夜空的宁静,雪无风自动。 一套剑招舞到尾声,长剑挽出两朵剑花结束了剑法的最后一招,被主人收回剑鞘之中。寒气覆盖了剑身,之前被剑气搅动的雪花簌簌而下,像一场新的风雪来临。 叶寒栖就这样站在雪中调息,雪花落满他的肩头,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将剑负在背上系好。然后缓缓转身,清冷的视线和萧君越戏谑的眼神对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没有天雷勾地火的激烈,也没有脉脉含情的深切。两个人只是相互看一眼,就彼此挪开了视线。 自从上次萧君越手贱在浴室调戏了叶寒栖之后,这段时间以来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过话。叶寒栖似乎打定主意要和萧君越划清楚界线,不管萧君越在如何作妖,他都视而不见。 当然,叶寒栖态度的突然转变不是没有影响,最起码萧君越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些二十五代弟子对他的态度在改变。那些人在不断的试探后,似乎确定叶寒栖对他失去了兴趣,私底下想要立个威。 这些错失立威时间的秋后蚂蚱萧君越还不放在眼里,那些幼稚而又低级的立威手段更是徒增笑点。除了个别需要注意的人,比如陈弦之类,其他的萧君越都没有放在心上。 这会儿演武场十分寂静,叶寒栖一言不发,笔直的站立在雪中。萧君越摸着鼻子,琢磨自己上前搭讪多半自讨没趣,顿时就觉得周围的氛围尴尬起来。他假装不在意的绕过叶寒栖,想要在演武场周围转转。 “要筑基了?” 清冷的声线一如既往,让萧君越迈出去的步子收回来,他惊奇的看着叶寒栖,似乎很惊讶对方会主动搭话。 “托叶师兄的福,这严酷的训练一天接一天,我要是毫无突破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叶寒栖开了头,萧君越就不担心碰一鼻子灰。而且他发现自己在某些方面见涨奇快,比如得寸进尺这种不要脸的小人行径。叶寒栖给了台阶让他下,他琢磨两下却是往上走。 叶寒栖瞥了萧君越一眼,装作没听懂他话里的讥讽,拂去身上的雪花,轻描淡写道:“想看别人笑话的人往往自己会先成为笑点,萧师弟进步神速早在预料之中。” “噗,叶师兄,你这是忽悠人不打草稿。你要真是能预料到这些,那你说说我什么时候筑基?” 萧君越才不相信叶寒栖的话,在他看来,叶寒栖应该只是想折磨他,对他的修炼没抱希望才对。 “不出七天必能筑基。” 萧君越前世在成为炼药师之前和叶寒栖并没有多大的往来,所以叶寒栖对他筑基前的事情了解的不多,大部分还是偶尔和萧君越和平共处的时候,听萧君越提起。 萧君越当年筑基的时候似乎出了一点差错,所以叶寒栖有印象。只是萧君越一向对自己的事情避重就轻,叶寒栖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差错是指什么。 叶寒栖的回答只是大概的给了一个数,但还是让萧君越的内心小小的惊了一把。这个数值和他的筑基时间相差不多,可见叶寒栖的眼力非同一般。 为了不在叶寒栖的面前露出异样,萧君越面上故作冷静,不屑的回道:“师兄这话说的未免太绝对,七日内我若未筑基,你岂不是说大话?” “早点筑基不好吗?何必否定自己。”叶寒栖略一迟疑,方才淡淡的回答。他这人冷心冷肺惯了,能说两句鼓励的话已经是个进步,谁知道遇上狼心狗肺的东西,算是白搭。 萧君越被这句话哽了一下,仿佛被人闷头敲了一棍,有点摸不清方向。叶寒栖依旧是那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叶寒栖,他还以为叶寒栖冷落他一段时间后,会变成那个和他针锋相对的情敌。 不过转念一想,萧君越就释怀了。毕竟叶寒栖最近干的那些事,可不是书里那个冷心冷肺的人干的出来的。这个世界虚幻又真实,哪里会没有起伏。 雪不知何时飘落下来,参加早课的弟子也陆续到来。萧君越和叶寒栖的谈话到此为止,两个人对视一眼,各自转身朝自己该去的地方迈动步子。 人群里偶尔传出一两声抱怨,都在说这个天气实在太糟糕。萧君越充耳不闻,他还在想叶寒栖刚才那句话,‘何必否定自己?’。这句话如果是别人说出来,萧君越笑笑就过了。可是从叶寒栖的嘴里说出来,萧君越发现自己难以忽略过去。 不要否定自己,换句话说也就是叶寒栖一直在相信他。叶寒栖居然在相信他,萧君越觉得自己捡了个天大的笑话,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被不该寄予厚望的人给予了厚望。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受伤 今天的早课注定会有所不一样,周嵬的缺席引起了不小的骚乱。原本他们四个是固定的队长,周嵬临时有事,也没给叶寒栖找人的机会。 看着缺了一角的队伍,叶寒栖和俞飞,秦昭然合计了一下,决定由叶寒栖去带女修的队伍,而二十五代弟子交给萧君越。 “什么?让我带队?” 还不等下面的二十五代弟子开口表示对这个提议的不满,萧君越就自己先跳出来表示他不干。 可惜他唱反调的人是叶寒栖,注定没有结果。 叶寒栖无视萧君越的哀嚎,径直带走了女修的队伍。赵灵燕临走时,投给萧君越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秦昭然不清楚叶寒栖和萧君越间的恩恩怨怨,只是本能的觉得叶寒栖对萧君越挺好,所以对这个提议没有任何异议,也忽视了萧君越的反抗。最后还是俞飞看不过去,把萧君越拉倒没人的空地,排着他的肩膀低头咬耳朵道:“叶师弟可是在给你一个很好的立威机会,你要做的是让那些二十五代弟子知道,你们之间差的不止是身份地位,还有背景。” “我能有什么背景。”萧君越不以为然,还是很不爽叶寒栖把这个事情推到他身上。 “叶师弟啊。”俞飞发现萧君越在涉及到关于叶寒栖的事情时总是反应不过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傻瓜? 萧君越:“……” 萧君越瞬间骂娘的心情都有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他的背景还能是叶寒栖,真是笑话一个接一个,一个更比一个不好笑。 相同的训练场地,不同的训练心态。缺了叶寒栖的领导,二十五代弟子的队伍变得异常活跃。大家似乎存心要给萧君越找不快,训练上拖拖拉拉,大家交头接耳,完全没有往日拼命的样子。 萧君越走在最前面,把身后的一切都无视掉。单权紧跟在他身后,担忧的看着他的背影,频频皱眉。 叶寒栖这一甩手,完全是给萧君越出了个大难题。单权心里不由的为萧君越捏把汗,担心他掌控不住局面。 “操,这大冬天的要我们起来训练就是这个结果?让个毛头小子带队还不如我们自己打坐呢!” 挑衅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单权担心的状况还是来了。他心里禁不住一跳,越发的担忧起来。 “曾雄,你这话说的就过分了,萧兄弟身为炼药师都跟着我们一起吃苦,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狗屁炼药师,不过是个侥幸偷生的贱骨头,也就药阁才收这种无能之辈。要不是傍上了叶师叔这座靠山,他以为自己真算个东西?” 曾雄的话越难听,其他人就笑的越大声。好像他们都是清高的能人,而萧君越就是供人逗乐的跳梁小丑。 单权听的火冒三丈,他身在追云闲居,对萧君越的付出和努力知道的在清楚不过。这些人的恶言恶语难听刺耳,简直让人义愤填膺。 “他娘的,老子不炼了。反正叶师叔看不见,我少炼一天又怎么样。弟兄们,有没有想跟我一起走的?”猎兽区近在眼前,曾雄突然停下脚步,怒骂一声,大手一挥便扇动人群造反。 曾雄的态度让一心维护萧君越的单权气的不清,他握紧拳头忍不住骂道:“曾雄,你别太过分。萧师叔不和你计较那是大度,你真以为自己能翻天?” “哟,这哪里来的小杂毛,敢跟你曾爷爷叫板?”曾雄轻蔑的看了单权一眼,他早就打探清楚单权的来历,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别以为自己是追云闲居的杂役,我就不敢动你。别说你前面那个中看不中用的炼药师,就是乾钧,爷爷我也不放在眼……” 在曾雄扇动的时候,大家的脚步就不约而同的慢了下来,这会儿见有人出来帮说话,都干脆直接停下来看好戏。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出好戏没有按照他们心中的剧本走。 曾雄大放厥词,直呼乾钧的名讳。他的眼里二字尚未说完,就被人一脚踹在心口,直接倒飞出去撞在猎兽区前的巨石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一大清早就听见狗吠,狗杂种,你刚刚说你是谁爷爷?”萧君越站在曾雄刚才所在的地方,放下自己的腿,眼神阴鸷的看过去。 要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北冥宗有什么东西可以触动萧君越的神经,那无疑是乾钧这个人。乾钧的无微不至,细心温和,让萧君越体会到一丝温情。那是和他兄长有所相似的照顾,让他觉得自己有个归宿。 之前曾雄诋毁自己的那些话,萧君越都可以当做没听见,但是诋毁乾钧就不行! 曾雄没想到萧君越真敢出手,他心口闷痛,口中血气翻涌。一股热血直冲头颅,让曾雄瞬间红了双眼。他不顾伤势从地上站起来,发出一声怒吼,直接朝萧君越奔袭过来。 虽然是北冥宗垫底的弟子,但是曾雄人高马大,也在北冥宗呆了不少时日。他体格健硕,走路带风。朝萧君越一巴掌拍下来的时候,周围的人都能听见凌厉的风声。 萧君越面不改色,他身形灵活,闪现到曾雄的背后,一脚踩在他脚窝里,迫使曾雄失去平衡,栽倒在地。随后萧君越毫不犹豫的在手中聚起灵气,朝曾雄的后背一掌拍下。 他这一掌融入了自己这段时间的所学,用炼药师的特殊手法将火灵聚在手中,只要打中,要不了曾雄的命也能让他生不如死。 “碰!”手掌拍了个结实,却不是拍在肉上的感觉,反而像拍在坚实的土地上。 萧君越心中正疑惑,一只手便从旁边伸出来抓走曾雄,然后忽然一个扫堂腿奔袭萧君越的下盘,迫使萧君越后退。 “萧师叔,和他打有什么意思?不如我陪你过两招,让你解解气。” 救走曾雄的不是别人,正是萧君越的对头,陈弦。萧君越甩了甩发麻的手掌,斜了陈弦一眼,道:“你也配我和动手?” 陈弦脸色一僵,忍着不甘和愤怒道:“师兄莫不是害怕会输给我?” “激将法对我没用,你有使唤狗的那点时间,直接冲上来和我打,说不定我还会玩玩。” 萧君越不是傻子,曾雄突然那么有底气不是没有底牌。只要回想一下他和那些人走的近,就能猜到幕后黑手。 陈弦跳出来正合萧君越的心意,他想打,萧君越偏偏不和他打。 “今天的训练,你们既然不想练,那就赶紧滚。”萧君越看见这一张张脸就烦,巴不得他们全部滚蛋。 看戏的人群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师叔,小心!” 萧君越烦躁的拍去身上的雪花,正准备甩手不干,就听见单权一声急促的呼叫。他警觉的偏头,偷袭的掌风擦过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萧君越抬头,对上陈弦阴测测的笑脸。 “你说的对,跟你打何必假借他人之手,我一个人也可以解决你。” 狂妄的口气带着杀意,不给萧君越反应的时间,陈弦的攻击迅速而果断。周围的人唯恐被波及,都识趣的让出一个空间。 “撕拉!”萧君越的胸前的衣服被陈弦撕破,带着灵力的五指穿透皮肤,留下五道爪印。 “你也不过如此。”陈弦看着自己沾血的手指,冷冷的笑着。 萧君越低头,伸手摸了把自己被撕破的衣服。虽然他一个大男人对穿着没那么讲究,但对于自己的东西还是十分爱惜。 “跳梁小丑,还轮不到你大放厥词。”萧君越危险的眯起眼,陈弦算是彻底的把他惹怒。 之前看在俞飞的面子上,萧君越表面功夫可做的很足,他无意现在找陈弦的麻烦,因为还想找出陈弦背后的人。可是陈弦得寸进尺,他不反击,说不定还让陈弦长脸。 原本筑基期以下,大家的功夫和临战经验都差不多,但萧君越作为一个外来户,打架的本领可不是闹着玩的。仅是和陈弦周旋两招,萧君越就摸清楚他的套路,开始反击。 争斗之中拳脚无言,更何况萧君越就没打算放过陈弦,在他凌厉的攻击下,陈弦渐渐落了下风,身上挂彩,而两个人的位置也不断的朝着猎兽区的阵法边缘靠拢。 一击重拳击退陈弦,萧君越准备再补一刀结束战斗。不曾想被逼退的陈弦笑的更加阴险,他双手在胸前掐了一个手决,瞬间萧君越就感觉到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灵气在朝陈弦靠拢。 “萧君越,你做梦都不会想到,我会先你一步筑基。” 陈弦笑道,手决一变,激活了五行阵法中的土系阵法。随即他的修为也猛的提升一大截,完全的压制住萧君越。 在修真界中,修为的高低还是很有差别。如果陈弦和萧君越都是练气九层,那胜利者会是萧君越。可是现在情况发生了戏剧化的一幕,陈弦竟然筑基了。而且筑基的他还巧妙的利用了此地的阵法,利用阵法来攻击萧君越。 五行阵的威力萧君越不敢小觑,他有些吃力的躲开五行阵的攻击,留心观察陈弦的位置。 陈弦筑基不久,这样大量的消耗灵力会让他逐渐不支。而萧君越要做的就是耗,耗到陈弦露出破绽,他一击即中。 “躲开。” 着急的声音在大脑里响起,失踪许久的003突然慌张的大叫起来。分心乏力的萧君越顿时精神一振,险险的避开迎面而来的土刺。后空翻落地,汗水顺着额头淌下,还不等萧君越喘口气,一柄尖刀从后向前,刺穿他的胸膛。 鲜红的血顺着刀刃流出,萧君越惊讶的低下头,不敢置信的朝后看去,入目是张横那张怨毒的脸。 “萧师叔……” “喂,陈弦,你们是不是玩的太过了?” “这样会出人命的,你们谁出的主意?” “操,你们干什么?” 质问的声音此起彼伏,单权惊慌的呼喊也混杂其中。可是萧君越听不清楚了,他的意识一瞬间模糊起来,身体无力的向前扑到。 “放心,只要我们一致说他是死在阵法下,谁能把我们怎么样?” 恍惚间,好像有人笃定的说了句什么。可是萧君越听不见,他费力的想要睁开眼睛,最终还是陷入无尽的黑暗。 死亡,原来如此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越写越垃圾,心塞塞。 之前因为什么原因断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回来了。 更新目前还不稳定,但是坑不会丢。 不管是情敌还是教主,我都会找时间写完。 我可是要写完九九八十一个坑,召唤神龙的人!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希望与绝望 历经过一次死亡,再一次魂魄离体,萧君越就算想做出点惊讶的样子,也觉得毫无乐趣。他无聊的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虚空中,等着抽风的系统开口。 “这绝对是个失误。”没有实体,没有感觉,003仅仅是以旁观者的心态来注视发生的一切,也能清楚的感觉到萧君越现在那种迫切的想要把他撕碎的心情。 但这一次他真的要拍胸脯打包票,他绝对是无辜的。要知道炼体这种事情本来就脱离了原著,所以陈弦闹这一出系统也猝不及防。 “我记得第一次死亡醒来的时候,你说过很高兴为我服务。你的服务态度就是抽风把我送到错误的地点,遇见一个错误的叶寒栖之后,隔三差五闹失踪,让我一个人摸索?” 萧君越心底积压的怨气喷薄而出,恨不得把系统臭骂一遍。这个不负责任的东西,也就刚来的时候经常出现帮忙,后来直接不露面。 003静静的听萧君越抱怨,等萧君越说完。他才漫不经心的回道:“这种事情你要理解并且习惯,作为全国第一个穿书系统,我们在技术上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这不是你坑我的借口!” “这怎么是借口?这分明是一件伟大而光荣的事。你想想,只要我们得到更多的实验数据,就能把系统变的更完善更人性化……” “所以,你他妈当老子是小白鼠吗?”萧君越打断了003的话,他猛的从虚空中站起来,对着面前无尽的黑暗重重的挥出一拳,愤怒的吼道:“反正我已经死了,这破任务你们爱找谁找谁,我不奉陪了。” “呵~”系统无视他的愤怒,轻笑一声道:“谁说你死了?” 什么?还沉寂在死亡心情中的萧君越一怔,顿时感觉脚下的虚空被撕开一条裂缝,一股无名的力量拉着他下坠。呼啸的风声在耳边,眼前的黑幕散去,留下走马灯般的场景。 那些场景一掠而过,就像电影被人按了快进键。萧君越看到自己被赶来的秦昭然抱在怀里,急冲冲的朝着追云闲居飞去。然后场景变的混乱起来,很多人在奔跑呼喊。一直持续很长的时间,画面才逐渐清楚起来。 这时萧君越看见了叶寒栖…… 白雪落满了庭院,叶寒栖站在雪中,一身雪白,几乎和雪色融为一体。追云闲居的闲杂人等都被乾钧赶出去,这会儿院子里安静的可怕。 秦昭然把萧君越送进屋后也被乾钧请了出来,他的锦衣上沾满了萧君越的血,额上的汗珠滚滚而下,鬓发湿润。回身看到院子里的叶寒栖,秦昭然被吓了一大跳。 叶寒栖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严峻和冷酷,清澈的眸中是不符年纪的寒意和疯狂。握剑的手轻微的颤抖,手背上青筋暴起。全身肌肉紧绷,腰杆僵直。 秦昭然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此刻的叶寒栖,只是本能的从他身上感受到无边的恐惧。仿佛只要下一刻萧君越有个三长两短,叶寒栖就会将这个地方夷为平地。 他的情绪和心境发生了极大的改变,没有沉静和冷酷,反而偏执疯狂,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和痛苦。 这样的叶寒栖,从来没有人见过。秦昭然看的心惊胆战,险些陷入叶寒栖那悲伤,死寂的心境里。即使侥幸清醒,秦昭然也是一阵后怕,冷汗浸湿了里衣。 “咯吱,”一声开门的轻响将满庭院窒息的气氛缓缓荡开,满头银发的乾钧从屋里出来,对外面的两个人道:“救治及时,没有大碍。反而因祸得福,突破了筑基。”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十九个字,让叶寒栖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屋子的门,想要看透门看到门内的人。他握剑的手轻颤,最终还是收回了视线,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庭院。 至始至终,他都一言未发。即使秦昭然和他共情了几息,也难以体会他现在复杂的心情。 乾钧倒是一愣,他目光深沉的看着叶寒栖走远,眉头微蹙,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叶寒栖离开,萧君越脱险,秦昭然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他进室内看了眼萧君越就起身向乾钧告辞,临走前告诉乾钧,会查出这件事情的真相,不会让萧君越白白受伤。 乾钧只是含笑着点头,没说要严惩也没说要追究。好像这件事情的后续如何,他都不关心一样。门外的风雪尚未停息,如同北冥宗的风暴,越演越烈。萧君越再度受伤的消息惊起不小的浪花,一些风声还是混在谣言里透出来。单权作为萧君越的跟班,事发当时被陈弦他们要挟,事后又被囚禁虐待,但最终被人找到,说出了事发的真相。 张横,曾雄等带头闹事的几个二十五代弟子被叶寒栖逐出北冥宗,连外门弟子的资格也失去了。至于陈弦,因为和萧君越的恩怨颇多,叶寒栖把选择权交给了俞飞。 一边是自己很看好的朋友,一边是自己没有尽到师父责任的徒弟,俞飞接了这个烫手的山芋。那一天,俞飞眼中温顺阴郁的弟子,在他的几句询问下突然失控,对他这个师父咆哮。 “师父,在你的眼中,我是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对,我嫉妒,我嫉妒萧君越嫉妒的都要发疯了。他自己摔下通天桥和我有什么关系?叶师叔什么也不问,莫名其妙的打断我的拜师仪式,让我做你的弟子?” “我没有不喜欢师父,我只是不甘心。萧君越什么也没有付出,就因为和叶师叔是道侣关系,轻易的拥有了我们这类人想要的东西。” 说到底,陈弦不过是个求而不得的少年,他曾有机会拥有光明,却被人打入深渊。经历过希望后的绝望更加的残忍,让嫉妒这种心魔越来越大,无可压抑。 俞飞被陈弦发狂的样子惊道,他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安慰的话来。他会安慰人,却不会安慰挣扎的弱者。在他眼中,弱者之所以弱,不是因为他的力量不够强大,而是他本身就是个只会在别人身上找原因的蠢货。 或许就像陈弦自己说的,在俞飞心中,他不重要! 两师徒的交谈不欢而散,俞飞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轻笑一声,有些讽刺的开口道:“萧师弟和叶师弟不是道侣,那只是玩笑,他二人尚未当真,你们却着了道。” 当初散播谣言的俞飞清楚的知道事实的真相,他只是开玩笑,谁知道会有人当真? 陈弦一震,顿时觉得浑身的怒气都消失了。心里猛的坍陷了一块,大脑也一片空白。 俞飞对陈弦的反应很失望,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萧师弟哪里我会给个交代,算我这个不负责任的师父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陈弦是俞飞的徒弟,做出这样的事,他这个师父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最起码陈弦的一部分嫉妒来源于他的漠视和不关心。 很快,北冥宗的人都知道俞飞为了陈弦去刑堂领罚,执法人是叶寒栖。但行刑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俞飞最终有没有挨罚,没人知道。 飘荡轻薄的灵魂又一次感受到肉体的沉重感,萧君越在床榻上醒来,房间里很安静,乾钧没有在家里。 萧君越盯着头顶的蚊帐看了许久,这才翻身坐起来。心口的伤没有愈合,刺痛感彻底驱散了萧君越心里的那点迷糊。他龇牙咧嘴的拉开衣服看了眼胸前的绷带,然后不客气的对着虚无的空间比了个中指。嘴唇一张一合的说道:“系统,我草你妈!” 003叹息一声,他多想有个实体摊摊手,耸耸肩,表示自己的无奈。 因为侥幸筑基,萧君越的伤势好的很快,没过两天又生龙活虎的在院子里蹦哒。那天的事情发展他在走马灯中看到一部分,另一部分也在单权哪里补完。知道俞飞为了陈弦领罚,萧君越只是深沉的看着天空,一言不发。 他伤好后,叶寒栖未曾来探望过,只是让单权带了句话,告诉他不用再参加早课。 一直来都想逃避早课的萧君越听了这句话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想起在飞掠而过的场景看到的东西,心里就发堵。 又一个早课,萧君越没有去参加,而是算好早课结束的时间,去演武场堵到了叶寒栖。 几日不见,叶寒栖清俊的样貌更加耐看。他一双漂亮的眼睛平静的看过来时,萧君越狗血的想起镜湖山的水。清而澈,闪闪发光。 “叶师兄,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谈谈?你当初要我参加一句话压死我,现在不要我参加就让人带个口信,这也太没诚意了。” 演武场已经走的只剩下叶寒栖和萧君越两人,一如那天的清晨。只是比起那天,今天的氛围要诡异的多。萧君越痞子一样的态度,抽了一根不知名的枯草,用火烤去冰霜叼在嘴里。头发简单的扎了一下,双手搁在脑后。 “你已经筑基,该和乾长老学习炼药。炼体没有必要了。”叶寒栖说道,他的态度更加冷淡,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不给萧君越一点见缝插针的机会。 短短几日,他终于把自己那零星的一点温情收回壳子,有了几分冷酷男主的感觉。 这一点,萧君越轻易的察觉到。他不动声色的观察叶寒栖良久,没有不识趣的凑上来。 他意识到自己终于能走剧情了!因为叶寒栖此刻的态度有了一丢丢男主的影子。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离雀 初次炼药是一个痛并快乐着的过程。 流焰阁有专门的炼药场所,也有专门的炼药指导师。筑基后成为炼药学徒的弟子们都要到这里来上课,和众多师兄弟们在一起练习炼药,交流经验。 阁中有名望和经验的前辈会轮流来这里教学,此地和火炎阁有相似之处,不同在一个讲理论,一个动手实践。 同窗修行是学习炼药的一种形式,师父教学又是另一种形式,两者相辅相成,并不会造成冲突。 而且作为一个炼药学徒,想要成为炼药师,第一步是先要有自己的丹炉!有些时候丹炉的品阶会影响炼药的品质,高阶丹炉和低阶丹炉练出来的同一个药也会有好次之分。 越高阶的丹炉越难驾驭!不仅对炼药术有要求,对修为也有要求。 像萧君越这种炼药学徒,前期要技术没技术,要修为没修为,选择的丹炉很少,大部分都是流焰阁提供。偶尔也会有师父疼爱弟子,私底下为弟子找好合适的丹炉。 乾钧作为一个温柔体贴的师父当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疏忽,只是得到了丹炉的萧君越并没有那么高兴。虽然乾钧给的丹炉品阶也不低,但是萧君越却惦记着那个属于自己的天阶丹炉,黑市上都排的上名号的‘三尺寒’。 此丹炉就像它本身的名字,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是一个冰属性的丹炉,听起来和炼药师的火属性完全相克。 事实的确如此,这个丹炉本身有着很狂暴的冰属性,炉内的寒气能够冰冻天下的一切东西,而这个丹炉的作用也正体现在它的寒气上。 火本来就是世界上最狂暴的属性,顷刻间能将一切化为乌有。三尺寒则能够为那些火属性过剩,木灵根微弱,或者借助外力来炼丹的人压制多余的火性,为炼药提供一个合理的温度。 这样一来这个丹炉就变的有用多了,可实际上并非如此。早已洞察未来的萧君越知道,这个丹炉适合小众。因为它的属性也能让火灵不强的人点不燃丹炉,无法炼丹。 前世的萧君越在机缘巧合下做了回黄雀白捡了这个丹炉,一开始吃了很多苦头,经历了数次失败才找到制服丹炉的法子。后来他也因为这个丹炉,顺利的成为药圣,雄霸一方。 不过这已经是大后期的剧情,离此刻的萧君越还太遥远。所以乾钧此刻给的丹炉,是个不错的练手选择。 火脉纵横的炼丹室,萧君越跟着其它长老门下的弟子一起修行,大家各自起火炼丹,互不打扰。偶尔能听见几声炉内丹药爆炸的声音,或是药材被煅烧的噼里啪啦声。 萧君越小心的掌控火候,没亲自动手实验之前,他是迫不及待。等真正可以实践,他却没有得意忘形,反而冷静下来,一步一步都格外小心。 实践的部分往往是最有趣的,提炼药材能够锻炼对火候的掌控灵力,也锻炼自己的精神力。周围的环境嘈杂喧嚣,萧君越还要学会怎么凝神。 一旁负责授课监督指导的孙长老若有所思的摸着山羊胡,对萧君越的表现很满意,心道乾钧找了个好弟子。 “砰!” 一道不小的爆炸声在角落里发出,像一个弹错的音符,打乱一屋子的节奏。只见一人咳嗽着从角落里站起来,抖了抖身上那件破烂袍子上的灰,走到孙长老的面前行礼道:“孙长老,可还有合适的丹炉给我?” “你这个小疯子,你这个月都毁坏多少丹炉了?”孙长老把心思从萧君越那边收回来,肉疼的扫了眼被炸毁的丹炉,捶胸顿足道:“就算我们流焰阁丹炉多,你也不能这样败家啊!” 疯子满不在乎的伸出小手指掏了掏耳朵道:“孙长老你说什么?刚才丹药爆炸的时候我耳朵受到了冲击,这会儿听不清楚。” 典型的装疯卖傻气的孙长老吹胡子瞪眼,他的手用力的都快把自己的山羊胡扯下来,额角青筋暴起。就算面前这小子身份尊贵,他也忍不住对他这炼丹就炸炉的行为骂娘。 “砰!” 不等孙长老打发走面前的小疯子,又是一声爆炸挑起他脆弱的神经。 萧君越错愕的看着面前碎成几片的丹炉和洒了一地的黑色药粉,抬手拍去衣袖上的火苗,僵硬的抬头看向孙长老道:“抱歉,没控制好火候。” 孙长老双眼一黑,差点背过气去。他刚才还觉得萧君越是个可造之材,这会儿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觉得他就是个蠢材。 炼药是一个不断进步的过程,对于新手来说更是如此,炼药途中烧毁药材,融丹不成功,火焰过大等等都是可能存在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就是一旁的长老或者导师需要给弟子们讲解的。 比起这些小问题,炸炉就严重的多了。要知道北冥宗的丹炉最少也是玄阶低级,要这种丹炉爆炸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炼药的人本身力量过于强盛,炼制丹药品阶过高,导致玄阶丹炉无法承受。另一种就是炼药的人根本就不懂药性,将药材胡乱融合,导致药性冲突形成冲击波毁坏丹炉。 萧君越和疯子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第一种,那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孙长老拉长了脸,突然对药阁的未来充满了担忧。因为他面前这两个人都是被寄予厚望的种子选手,可是出场方式真的烂的毫无说服力。 萧君越已经从失败的阴影里走出来,他回想了一下刚才的爆炸,突然庆幸自己用的不是乾钧给的丹炉,不然就辜负了师父的一番好心。 趁着融丹的感觉还在,萧君越打算在拿一个丹炉来继续炼药。可是还不等他开口,孙长老先一步着急的叫道:“今天拿的丹炉已经用完了,你们两个想要继续,也只能等明天,或者回去找你们师父。” 闻言,萧君越有些失望。他初来乍到,对炼丹房的事情并不了解,不知道孙长老是在敷衍他。没了合适的丹炉,萧君越没有多留,抬手行礼告退。 倒是一旁的疯子饶有兴趣的盯着萧君越看了半晌,方才回头对孙长老说了句小气,然后吹着口哨离开。 送走了两尊大佛,孙长老禁不住松了口气,为自己又一次保护了流焰阁的财产而高兴。 炼丹房外是一条绵延的青石板路,冬季百草枯黄,道路两边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偶尔窥见一点绿色,也被冰霜冻成冰条。一高一低的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石板路,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萧君越筑基以后,对周围的环境越发敏感,更何况跟在身后的疯子一点掩饰自己行踪的意思都没有。即使背对着疯子,萧君越也被那赤裸的视线烦的不行。 又走了一段路程,那疯子还没有收敛的意思,萧君越猛的停下脚步,打定主意要给对方一点苦头。 “这位师兄一路跟着我,可是有什么指教?”萧君越自认还算客气的转身拱手行礼,口气平和的问道。 “没指教,我不过和你同路罢了。”疯子说道,贪恋的视线依旧没有收敛。他这人不修边幅,乱糟糟的长发下,一双危险细长的眼直勾勾的盯着萧君越。 萧君越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他压抑着心底的反感道:“此路通向追云闲居,师兄可是要去哪儿?” “正是。” “还请恕师弟冒昧,不知道师兄师承何人?” 追云闲居住着乾钧,乾钧只有萧君越一个弟子。这人大言不惭的说他要去追云闲居,让萧君越不得不怀疑他的目的。 “哦!原来我还没说。我叫离雀,家师灼华。小师弟,很高兴认识你。” 离雀,离家之云雀。 萧君越怔住,迅速的掩去眼底的惊讶。 离雀其人,一如外号疯子,其性之古怪,常常不按套路出牌。生活随心所欲,从不畏惧人言,畏惧权势。他的眼中只有丹道,一生都在追求丹道的终点。 他身为灼华的大弟子,平日疯疯癫癫,可一到正式场合往往大出风头,众人对他是好奇多于嫉妒。在整个北冥宗,无人知其来历,背景,浑身上下充满了神秘色彩。 而正是这样一个诙谐的人物,作者居然写着写着就写丢了,成了萧君越心中好久的疙瘩。 如今真人在面前幻化,萧君越深感现实和想象的差距。他描绘中不拘小节的人和这个不修边幅的人相差甚远,让他备受打击。 离雀不知道萧君越心中所想,只是觉得这个小师弟变化莫测的脸色十分有趣。他摸着自己耳边唯一能看的一根小辫子,琢磨要不要给这个小师弟一个大大的见面礼。 比如他珍藏许久的春宫图、瞎捉摸的春药、黑市倒卖的双修功法以及逍遥堂各个女修的独家秘闻。 离雀在心里比较了这几眼东西那样更适合,突然间电光一闪想起北冥宗之前的谣传,嘴角阴笑一闪而过,有了样好东西能给萧君越。 承衍大陆不拘世俗,男子双修时常有之,双修功法也多不胜数。离雀不好此道对功法毫无研究,但一次机缘巧合得到一卷丹方,所练之物乃是男子交合所用,于双修有益。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炸炉 周嵬回来的第一天就听到了萧君越受伤的消息,本来想当天就过来探望,又怕自己过于殷切而引起别人的注意,只好私底下打听状况。知道萧君越已无大碍,周嵬稍微放宽心,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妥当后才到追云闲居探望。 等萧君越跟离雀一前一后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周嵬和乾钧两个人在廊下喝茶论道,其乐融融。 周嵬一向是个健谈的人,谦逊有礼,对上对下都没有架子,不卑不亢,在北冥宗的声望水涨船高。加上平日里乾钧的院子就很少有人来,就算有也只是那几个固定的人。这次难得来了个不熟悉的面孔,乾钧心里很是高兴。 一番天文地理说下来,两个人之间的疏离感不知不觉就淡了。乾钧对周嵬很是欣赏,不禁道:“你这样的人才居然在北冥宗埋没了数十年,真是让人惋惜。” “长老说笑了,没有这数十年的历练,我只怕也走不到今日。”周嵬莞尔:“我天资不够聪慧,只有一步一个脚印才走的踏实。”“勤能补拙,没有不劳而获的成功,天才也需要刻苦和磨炼。”乾钧对这话越赞同,对周嵬就越赞赏。数十年的光阴没把周嵬的修为提高多少,倒是把他的性子磨砺的很好。 周嵬受了乾钧的称赞,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点下头喝茶,避开乾钧的眼神。 自从发生了张横刺伤萧君越的事情后,乾钧就赶走了院子里的二十五代弟子,只留下单权一个人帮忙。所以院子里的积雪无人清扫,萧君越和离雀的脚落在上面,一路都是咯吱咯吱的声音。 周嵬和乾钧听到声音齐齐抬头,周嵬瞳孔微缩,乾钧倒是淡然一笑道:“回来了,离雀也来了?今天不去祸害炼丹房的丹炉了?” “贤侄见过师伯,”离雀在乾钧面前收敛了几分野性,恭敬的行礼道:“不是我不去祸害,是孙长老觉得有我一个已经很麻烦了,没想到还多了一个小师弟,所以就把我们赶出来了。” 萧君越没想到离雀连给他掩饰一下都不行,直接就把这事抖出来。虽然萧君越心里觉得没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太想乾钧知道,总觉得有些对不起乾钧的栽培。 “是吗?君越也炸炉了?” 让萧君越没想到的事,乾钧对这件事情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轻描淡写的说道:“没关系,第一次尝试总有不尽人意的地方。” 额,师父,这已经不是不尽人意了,这是惊天动地的爆炸,你这样轻描淡写真的没问题吗?萧君越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偷瞄了乾钧一眼,谁知乾钧也在看他。银色得眸子里是宽容和理解,还有无尽的温柔。 萧君越心里有一暖,觉得自己捡了天下第一的好师父。 “师伯真温柔啊,要是我师父也有你这样通情达理就好了。”一旁的离雀看到这样温情的一幕,幽幽的叹了口气,眼里是藏不住的羡慕。 萧君越想到灼华那看起来温和但实际对人冷冰冰的性子,就有点同情离雀。不过他这个念头还没停留多久,便被乾钧接下来的话冲击的粉碎。 “你什么时候能忘记研究会爆炸的丹药,少炸毁一点丹炉,你师父也会很通情达理的。” “为什么不能呢?师叔你想象一下,如果有那种吃下肚后能够把人炸上天的丹药,我们炼药师的人身安全不就多一分保障。” “这种想法太天真了,先不说修为高强的人不惧这点伤痛,光是让他们放松警惕吃掉你做的东西就很难了。” “吃不是问题,我们完全可以把丹药伪装一下,比如……” “炸弹!?” “嗯?”正准备发表长篇大论的离雀被突然冒出来的奇怪词语打断了要说的话,他就头去看萧君越,疑惑的问道:“小师弟,你说什么?” 意识到自己过于惊讶说出了一个现代词,萧君越连忙摇头嘴上解释说没什么让离雀继续,心里却惊讶的不行。 离雀想炼制的东西对于一个古人来说确实很陌生,可是对于萧君越来说却太熟悉了。这离雀不是炼丹药,他是要练炸药啊!难怪他老是炸炉,本来就是往爆炸的方向研究,难道还指望不爆炸吗? “都被你打断了,我还继续什么。”离雀一闪神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反而兴趣都被萧君越的话吸引过去,喃喃自语道:“炸蛋?没事为什么要炸蛋呢?还是我听错了,小师弟说的是炸丹?炸炉?炸丸子……额,说起炸丸子,我两天没吃饭了。” “师伯,你这里有吃的吗?”离雀摸着自己扁扁的肚子,毫不在乎的抛弃了自己研究炸药的伟大设想,转而开始担忧自己有上顿没下顿的肚子。 乾钧深知离雀的性子,莞尔一笑道:“厨房还有,你自己热热就能吃了。” “太棒了,师伯万岁。”离雀眼睛一亮,听到有吃便丢下一干人等往厨房去了。 送走了离雀这个讲话跟孙悟空翻筋斗一样,时常离题十万八千里家伙,萧君越这才把目光转向坐着的另一个人道:“周师兄,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出去走走如何?”萧君越他们进来以后,周嵬一直扮演旁观者的角色,没有打扰几个人的聊天。这会儿萧君越主动问好,他便提议出去走走。 本来他的目的就是见萧君越,有些话当着乾钧的面不好说,还是出去比较好。 闻言,萧君越把目光转向乾钧。乾钧笑着的回望过去,仿佛在说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看我做什么。 “周师兄若不介意,请等我换身衣服。” “你请。” 北冥宗的冬季一向漫长,白雪覆盖整个山峦,就像一条睡卧的寒冰巨龙,方圆千里冰天雪地。 这样的北冥宗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天然的鬼斧神工锻造了大山千年不屈的灵魂。酷寒之中,仿佛能听见那灵魂无声的呐喊。不惧于天,不惧于人。巍峨矗立,让人有种颤抖膜拜的冲动。 北冥宗的全景也只有御剑升空的时候才能看的全面,萧君越又一次踏上周嵬的飞剑,被周嵬带着离开内门。看着座座楼台亭阁在自己脚下飞快的掠过,比起第一次糟糕的境遇,此刻萧君越的心中生出一股难言的狂意。 耳边的风声越是呼啸,他就越有想要呐喊的冲动。那是一种睥睨芸芸众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快感。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这样无拘无束的在天地间驰骋,恣意快活的张扬疯狂过。 就在心里这样想着的那一瞬间,萧君越左耳上那个消失已久的火焰印记突然闪现了一下。 前方御剑的周嵬身形一偏,就在这一刻,他感觉到身后传来巨大的压力,几乎要压断他的脊梁迫使他跪下去行礼。 压力来的快去的更快,要不是突如其来的冷汗浸湿了里衣,周嵬都要怀疑这是一场错觉。 “周师兄,你怎么了?”为了安全,萧君越的双手牢牢的搭在周嵬的肩膀上,周嵬偏的时候他也有感觉。这对御剑十分熟练的周嵬来说简直是个意外,让萧君越不得不好奇。 “没什么。”周嵬摇摇头,然后低声道:“低头。” 萧君越不明所以的埋下头,视线穿过稀薄的雾气,看到了站在阁楼上负剑而立的叶寒栖。叶寒栖也在看他们,视线撞了个正着。 “啧,被看到了,不会有事吧!”萧君越不会忘记叶寒栖现在在北冥宗掌管什么,嘴里的话听起来很担心,但实际上根本没放在心上。 周嵬轻笑一声道:“放心,我给叶师弟打过招呼了,今天带你下山去。” “下山?”萧君越一怔,眼底忽然亮了起来。 虽然他答应跟着周嵬出门,不过还真没问周嵬去哪儿。看到周嵬往通天桥走的时候,萧君越只以为他是和上次一样去外面,没想到是要下山。 说实话,来这个世界快半年了,萧君越还没到过北冥宗以外的地方。而且原著里作者对村镇的描写笔墨不多,更让萧君越好奇外面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对,为了庆祝你筑基成功。”知道萧君越高兴,周嵬嘴角的笑意更深。 在北冥宗的山脚只有一座繁华的城池,这座城池里汇聚四面八方的来客,除了北冥宗的弟子外,其它势力的弟子也会在这里游玩放松。 城池里的烟火气息比北冥宗浓郁,萧君越和周嵬两个人下了山就没在御剑,而是步行而来。周嵬还特意带了两件斗篷,遮住了彼此的样貌。 萧君越有些不解,周嵬解释这是为了方便行事,因为这种地方表面看起来不管多好,内里都是鱼龙混杂,小心为妙。 萧君越好死不死的想起各种玄幻小说里杀人夺宝的情节,并没有反对周嵬的举动,反而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果然单纯。 周嵬对他这人小鬼大的样子只有无奈的笑了笑,轻车熟路的带他到了一家店铺。 这家店铺外表看起来破破烂烂,里面却别有洞天。 琳琅满目的商品悬挂在屋子里,每一个的外面都包裹着奇异的结界,就像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气泡。 比起这些东西,店铺的柜台就显的有些寒酸。孤零零的放在角落里,上面还靠着一双脚。而这双脚更奇特,穿的鞋子破了个大洞,五个脚趾头都露在外面。 顺着这脚看过去,是个留着山羊胡的精瘦老头子,正窝在一把三只脚的藤椅上睡觉。 “这老爷子好功夫。”萧君越觉得好笑,忍不住对周嵬说道。 周嵬一反常态的伸出一只手做了个噤声的表情,然后走上前在柜台上敲了间隔性的敲了三下,然后又急促的敲了两下道:“钱来了,做不做生意。” 山羊胡睁开一只眼睛道:“做啊,买什么。” “一只纳戒,他用的。”周嵬说着,把萧君越拉到身边。 萧君越一惊,差点叫出来,周嵬竟然要送他这种东西。虽然北冥宗的令牌也能储存东西,但是那是阵法的原因,纳戒的性质与其完全不同,价格也十分昂贵。 “我不能要。”萧君越拉住周嵬的衣袖道:“谢谢师兄好意,可是无功不受禄……” “你都叫我师兄了,难道我送师弟一点礼物还要计较利益?”周嵬笑了一声,并没有给萧君越过多纠结的时间,而是把他的手放到山羊胡面前。 山羊胡懒懒散散的坐起来,他的手在萧君越的手指上比划了一下。萧君越只觉得手上很暖和,闪了个神在看,手指上已经多了一个戒指。 “多谢。”周嵬很满意,他放开萧君越的手,拿出灵石付账。 山羊胡凑了眼面前堆放的灵石,挑出一块精致的上品扔给周嵬道:“这小子会说话,给你减半。” 会说话?周嵬一愣,想起萧君越进门那句好功夫笑而不语。他给山羊胡拱手作揖,然后拉着萧君越离开。 山羊胡眯着眼看二人走远,收了桌上的灵石,挥手关掉店门,消失在余光中。 ☆、第30章 第三十章:试探 在内门弟子外出这点上,北冥宗的规矩没有那么严格。只要是想外出的弟子, 到执法堂做个登记, 便可下山停留一段时间。所以当知道可以在此地小住几日的时候,萧君越便第二次感到惊喜。 从仙踪到凡尘不过短短几个时辰, 他的心情却格外的不同。不过作为一个还没出过门的‘乖宝宝’,萧君越的心里尚有一丝担忧。 “我们不回去真的没关系?执法堂那边对外出的弟子可得有登记。” “我这个执法堂的大弟子陪着你, 你还担忧什么?再说了, 叶师弟又不是没看见。” 周嵬不是鲁莽的人,他既然打定主意带萧君越出来, 那肯定会把一切都安排好。比起萧君越那些不切实际的担忧,周嵬到觉得他们应该考虑一下借宿的问题。 “我们来的有点不是时候呢。” 天色逐渐黑暗, 人流也密集起来。街道两边的花灯被人点上,昏暗的街道又变的明亮起来。 萧君越紧跟在周嵬的身侧, 被周嵬完好的护着。偶尔有一两个带着面具的人从他们身边经过, 都是各自交谈互不干扰。但是萧君越还是敏锐的发现那些面具下隐晦的视线,正在不怀好意的打量着他和周嵬。 萧君越不是傻子,他知道此刻情况不对, 加上刚才周嵬的提醒, 他下意识的凝聚了身上的灵气。 一只有力温暖的手攀上萧君越的肩膀, 周嵬不经意的把萧君越往自己身边一带。萧君越身形一偏,正想问周嵬做什么, 就听见身侧有人切了一声。 萧君越抬头去看,只见一个带着面具的高大汉子摇摇头,滑入人群之中。 “别乱看。”周嵬把萧君越的头扭过来道:“我们去投宿。”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萧君越看到戴面具的人越来越多, 忍不住问道。他从未在书中见过这种场景,神秘又充满危险性,甚至带了一点诱惑。 “北冥宗附近的一个宗门在考核弟子,是种很变态的法子。要求弟子带上面具,在人群中挑一个人下手。命中考核成功,没有命中就算失败。” 周嵬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清楚,萧君越先是觉得有趣,后来一想又觉得背脊发寒。这种不论身份、强弱的考试方式本身就是一把尖刀,会把弟子变成冷酷无情的杀手。 对手是修士尚能活命,如果对手是普通人,岂不白白送命? “这种缺乏人道主义,把别人性命看的如此轻贱的事,北冥宗都不管管吗?附近的宗门都没意见吗?”萧君越还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话语里多了点责问的意味。 “怎么会没意见?一开始的确闹的不可开交,因为那些人只挑普通人下手。北冥宗作为此地的第一宗门,自然不能任由事件如此发展。所以要求对方约束门人不得伤害普通人,不得要人性命。目前他们的这个训练对我们来说只是麻烦,还不存在威胁。” 周嵬本就是想试探一下萧君越的态度,见他如此反感,想要逗他的那点心思消失无踪。尽可能详细的把事情给萧君越解释,让他明白这不是草菅人命的训练,只是锻炼弟子的战斗力。 果然,萧君越听了这话紧绷的肌肉才放松下来。他轻推开周嵬的手掌,扯了扯斗篷的帽檐道:“是这样啊。” 帽檐阻隔了周嵬的视线,他看不到萧君越的表情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借投宿的话题终结这场谈话。 因为这次那些来考核的弟子有点多,周嵬带着萧君越走了几圈才找到一家没有客满的客栈,不巧的是只剩下一间房。好在萧君越和周嵬两个人都没那么墨迹,直接给老板定下入住。 说是一间房,其实有两张床。周嵬和萧君越一人一张,到不用为谁睡床谁睡地上纠结。 这一天难得的宁静清闲,萧君越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周嵬在床上静坐了一会儿,确定萧君越真的睡着后。灭了屋里的灯,穿上斗篷开门出去,不知所踪。 第二天的清晨萧君越难得睡了个懒觉,周嵬也没有叫醒他,等他起床的时候已经快晌午。周嵬坐在床边看书,听到床上有动静,抬头看了一眼道:“睡的可好?昨天那些人已经走了,今天的街道很安静,要不要出去逛逛。” 萧君越的大脑当机了一秒,莫名的觉得现在这个场景贴合那些情情爱爱的罗曼蒂大片。男女主角一夜那啥以后,女主角醒来日上三竿,男主就站在窗边霸气的邪魅一笑…… 萧君越被自己脑海中的想象吓的哆嗦了一下,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周嵬不明所以,奇怪萧君越为什么这种反应。好在他还没有对此深究的爱好,笑笑就过去了。 白天的城镇另有一番风味,加上天公作美,阴雪连绵数日后难得的放晴。温暖的阳光让更多的人走出家门,幼童三五成群的在街上奔走玩雪。周嵬对此地甚是熟悉,出门后就给萧君越当起导游,带他在此地尽情的玩乐。二人从街头走到街尾,进过修真者的市集,到过普通人的客栈。和纵情的儿童打过雪球,和年迈的老人街边拼过围棋…… 等萧君越玩累了想回客栈,周嵬便带他回去。这一路上周嵬对萧君越都十分照顾,凡事以他的感受来作为考虑。周嵬如此体贴反倒让萧君越很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周嵬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每每产生这样的疑问,萧君越免不了向系统吐槽,却被系统一句话干净利落的打回来。 “你要钱没钱要色没色,周嵬能盗什么?能奸什么?” 人类已经不能和机器人好好的交流了,萧君越放弃和系统争辩,转而想从周嵬的身上找到缺口。 昨天客栈人满为患,萧君越才和周嵬订了一间房。今天客栈人流减少,空房多的是,所以一回到客栈,老板娘就迈着猫步过来问需不需要再订一间房。 萧君越一穷二白没资格发言,自然把头扭到一边去看风景,让周嵬来回答。 “不必。”周嵬一口回绝了老板娘,带着萧君越回房。 一回到房间,萧君越就迫不及待的扑到在床上,周嵬闲庭信步到桌边斟了一杯茶,见萧君越在床上抱着被子打滚,忍不住问道:“和我住在一起可习惯?” “习惯啊!”萧君越把头闷在被子里瓮声说道。 周嵬心里一动道:“那你不担心叶师弟知道后心里不舒坦?” “他舒不舒坦和我们睡一个房间没关系吧?”萧君越抬头,不解的看了周嵬一眼,心里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敢情我和叶师兄的误会还没人解释呢。” “只是误会?” “当然,”听到周嵬反问,萧君越莫名的不想他误会,干脆把一直以来那些不清不楚的事情都一股脑的告诉周嵬。包括他和叶寒栖双修道侣的谣言只是一时兴起和俞飞开的玩笑,他和叶寒栖实际上关系并不怎么样。 周嵬认真的听着,偶尔插诨打岔两句,等萧君越说完,他好笑的感慨了两句后突然问道:“那你想不想做道修?” “嗯?”萧君越一愣,还没出口的话都被周嵬这十八弯的转折吓回肚子里。他奇怪的看着周嵬,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 “我觉得炼药师挺好的,一呼百应,驱万人为兵。”萧君越回道,印象里模糊的记得周嵬曾经这样问过一次。 “炼药师的确能驱万人为兵,可那是宗师以上才有的特权。”周嵬剑眉轻皱,对萧君越的这个观点并不赞同:“炼药太难,要达到宗师之境更是堪比登天。萧师弟何不考虑道修?以你的天赋,在道修这一道上未尝不能大展身手。” “道修也好,炼药师也罢,何必划分的如此细致。含糊一点也未尝不可,谁说炼药师就不是好道修?”萧君越轻笑,周嵬说的他当然明白,所以他也清楚作为一个炼药学徒,在修道方面不可松懈马虎。 “你想同时修两道?”周嵬一惊,似乎被萧君越的决定吓到,忍不住问道:“简单的做道修不行吗?” “周师兄,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就算要只做一样,也应该是炼药师吧。”萧君越对周嵬变得急切的口气感到不解,他把周嵬的举动细细的琢磨了一遍道:“我怎么觉得周师兄你很希望我成为道修,而不是炼药师。” “不是我希望而是你更适合做道修,不管怎么说,在通天桥事变之前,你可是冲着道修去的。”周嵬知道自己今天有些冒进,他深吸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后,才开始分析目前的情况,希望能让萧君越升起一点做道修的念头。 “话虽如此,但现在我发现炼药师更适合我。要是因为之前炸炉的情况让周师兄为我感到担忧,那我真的要好好谢谢师兄的好意。”周嵬的用意让萧君越完全猜不透,咋一看周嵬是为了他好,但仔细深究又觉得那里不对劲。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让萧君越不得不警惕起来。 劝说无果,周嵬叹了口气道:“罢了,看来你现在真的对道修不感兴趣。我原本打算的是让你做回道修,虽然入掌门一脉没有希望,但执法堂大长老这一脉却没有问题。只是没想到你那么坚决,要知道我对你的关注已久,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惋惜。因为失去了一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 周嵬的语气里满是惋惜之意,对失去这样一个可造之材而感到郁闷。他眼神真诚不似作假,反而让萧君越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萧君越想了想道:“虽然拜入执法堂没什么希望,但是周师兄私底下愿意和我切磋两招,我还是感激不尽。” “乐意之至,只希望你到时候不会嫌我过于严苛。”没能成功把萧君越拉入执法堂周嵬有点小气馁,不过很快萧君越的表态又让他升起一点希望。不入执法堂却同意修道,这也算一个好的开端。 萧君越被周嵬的笑意弄得耸然一惊,心里猛的升起后悔的念头,他总觉得自己刚才放松警惕的时候答应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想与你并肩 萧君越和周嵬一走就是五天,两个人在外面玩的高兴, 却让在家里的乾钧担心许久。周嵬当天只告知乾钧带萧君越出去走走, 看看周围的风土人情,却没有详细的说清楚要去多久。 等两个人回来时, 乾钧第一次脸色严肃的轻斥了萧君越两句。萧君越毕竟是才受过伤的人,即使有周嵬在身边跟随, 乾钧还是免不了牵挂。 第一次看到自己师父发火, 挨了训的萧君越没有害怕,没有堵气, 心甘情愿的接受乾钧的怒火。乾钧着急的样子他看在眼里,暖在心底。 等乾钧把自己的担忧通过责备发泄出来, 萧君越这才上前请罪。一时疏忽造成这种影响的周嵬也不例外,和萧君越一起赔礼。 见二人如此懂事, 乾钧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罚萧君越记丹方十卷以示惩戒。 这种惩罚对于已经能一目十行的萧君越来说简直就是小意思,知道乾钧有意放过自己,萧君越傻笑的同时也不忘把自己给乾钧带的礼物奉上。 乾钧接了东西, 瞥见萧君越手腕上的纳戒微微一愣。萧君越这才想起自己手上多了个东西, 把手一缩, 垂下衣袖遮了手指 这欲盖弥彰的做法简直就是在告诉乾钧这东西不是他自己买的,乾钧玲珑心透, 怎么会猜不出来。只是他素来不会在这方面过于管束萧君越,并没有骂他,而是让他把东西收好, 毕竟太招摇。 萧君越当然知道招摇,所以忙完一切事情回房后,他废了很大的功夫才把纳戒取下来。这东西看着比令牌小,可是空间比令牌大,萧君越没办法把他放进去。最后还是乾钧好心的让单权给他送来一根项链,让他系上,垂在胸前,用衣服遮掩。 出去溜达一圈让萧君越涨了不少的见识,对修道和炼药也更加感兴趣。值得庆幸的是他脱离了炸炉的危险,已经能够炼制药胚,离成丹还差点火候。 周嵬也没忘记答应训练萧君越的事,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把萧君越从床上拖起来训练。 第一天因为萧君越的反抗惊扰了乾钧,乾钧出门查看,了解前因后果后非常的赞同周嵬的行动,同时还把仅剩的二十五代弟子单权也丢给了周嵬。 有了乾钧这把尚方宝剑,周嵬训练起来越发的没完没了,萧君越遭罪也就罢了,什么都不清楚的单权才真的躺着中枪。 又一天从周嵬的手下死里逃生,四肢酸软的萧君越趴在雪地上不能动弹。他浑身的骨架子都要被周嵬折腾散了,可偏偏罪魁祸首还一副:你怎么这样弱,我还没动真格的样子,气的他七窍生烟。 “好久没看到叶师兄了,他在做什么?” 一晃就是月余,春天的脚步声悄然来临,北冥中还残余着薄薄的雪。偶尔吹动的风中带着一丝暖意,有小草在雪地上努力的探头出来。 萧君越被周嵬从雪地上提起来,抖落身上的雪花,手指触到冰冷的寒意,情不自禁的问起叶寒栖的近况。 周嵬脚步一顿道:“你要是好奇,明天早课结束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这只是一句客套话,萧君越本该顺着拒绝,可是话到了嘴里转了个弯又被他吞回去。他的确有点好奇叶寒栖现在在做什么,算了算他很久没看到他了。 这样一想,萧君越就有了主意,笑道:“那就麻烦周师兄了。” “你我之间无需客气。”周嵬把自己的肩膀借给萧君越依靠,扶着他往追云闲居走。 单权跟在二人身后,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他跟着萧君越一起训练,周嵬的指点很到位,他最近修为提升不少。最主要的是他发现自己能和大自然沟通的能力又增强了,可惜有周嵬在的地方,那些植物都不敢和他说话。 单权只当是周嵬的修为比自己高的原因,并没有深究。 白天炼药晚上修道,萧君越早就累的不行,他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以为自己很快就能睡着。结果他抱着被子数了几千只羊,羊都睡着了,他还睁着眼睛和床顶脉脉传情。 “我操,根本一点睡意都没有。系统,还喘气吗?我问你个事。” 最近系统没抽风没失踪让萧君越倍感欣慰,所以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会聊上两句。系统也清楚萧君越的德行,自然没有挂机。 “说吧,又有什么恋爱烦恼要和我吐槽。”003依旧淡定的调侃,他把萧君越的一切问题都归纳到爱情烦恼中。 以往都免不了来场口舌之争,这次萧君越没有争辩一反常态直接问道:“我现在严重的怀疑周嵬对我有企图。” “……”003楞了一下才道:“什么企图?” “他想睡我,不然干嘛对我这样好。”这个念头在萧君越的心里压了很久,特别是他使坏戏弄周嵬,周嵬都不生气的时候,他的这种感觉尤为的强烈。 周嵬不是没脾气的人,可对他就差百依百顺了。 003听罢,似乎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道:“比起周嵬的迁就,我怎么觉得叶寒栖以前对你又是摸又是抱,又是包庇又是英雄救美更像想睡你。” 萧君越:“……” 心里一直觉得叶寒栖是主角是情敌,是自己的死对头,所以萧君越在他面前对这个事情不敏感。现在听系统一说,似乎是那么个道理。顿时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顺带觉得在周嵬这件事情上真的是自己疑心想多了。 解了一直困扰自己的疙瘩,萧君越的心里舒坦多了,他深吸一口气,重新闭上眼,这次一夜无梦。 等确定萧君越完全睡着后,003才小声的自言自语道:“倒挺敏感,就是想错了方向。周嵬对你是有企图,可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的心思要真被你猜中,他能混到今天?可惜我一局外人不便多言,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系统叹息一声便陷入死寂,消失在虚无的空间里。 要说北冥宗最近哪里最热闹,那莫过于裂云堂。从半个月前开始,这里就是人山人海,远远看去人群摩肩接踵颇为壮观。很多慕名前来的弟子在此地流连忘返,完全不想离开。对于这些弟子而言,就算不能亲自上擂台去讨教,能在台下观摩,也受益匪浅。 而引起这股骚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高不可攀,冷傲清高的叶寒栖。若非萧君越最近一门心思扑在修炼上,那他也早该得到消息,而不是后知后觉的问起周嵬,叶寒栖的近况。 此刻裂云堂内人声鼎沸,萧君越毫不怀疑那沸腾的喧嚣声能把裂云堂的屋顶给掀了。 “俞师兄加油,别给我们清华殿丢脸。” “哈哈哈哈,郑师兄,这可是在我们裂云堂自己的地盘上,你不会打算输给外人吧。” “郑师兄,我们可都把重宝压在你身上了。” “我说你们也太没义气了……” 裂云堂的练武场中间修建了一个很大的擂台,擂台下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人。大家都眼神火热的盯着擂台上的两个人,时不时的呐喊助威。场面恢弘,声势浩大。 萧君越被周嵬带着走进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进了聚众闹事的贼窝,大家的狂热让萧君越愣在门口,久久说不出话来。耳边的喧嚣不减反增,萧君越看着擂台上和人打斗的俞飞,一瞬间大脑空白,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门外是循规蹈矩,没什么乐趣可言的净土,门内却是刀光剑影,霞光满天飞的奇异之地。那些呐喊一声高过一声,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兴奋难抑,心情澎湃如浪涛。 手持宝剑,衣袂翩翩的周嵬,双手为掌,以柔克刚的郑师兄,那一方擂台化作他们间的小世界,让他们打的酣畅淋漓,毫无顾忌。如虹剑气被一双手化作绕指柔的发,没了气势汹汹的杀意,反而多出几分欲语还休的缠绵之意。 台上分晓已现,台下热情正高。俞飞和郑师兄抱拳行礼,各自客套了两句就转身下了擂台。 “叶师兄,叶师兄,叶师兄……” 越来越高的声浪呼喊着一个人的名字,萧君越已经收敛了心神,顺着大家的声音去搜寻那个许久不见的身影。 一席不变的白衣,满头青丝如瀑,半束半散。一双清冷的眼,流转间神情寡淡。 叶寒栖站上高台,素手持剑,笔直的站着,不管周围多么喧嚣,他自淡漠如水。 “这是叶师弟的点子,在裂云堂设擂台接受任何人的挑战。刚才周嵬和郑师弟的切磋不过是个开场,现在才是主菜。”低沉的声音在萧君越的耳边轻声解释,周嵬扫了眼涌动嘈杂的人群,没有进去一观的兴致。 叶寒栖的这个举动可谓出乎大家的意料,问鼎榜上光环最耀眼的天之骄子愿意设擂台指点同门的不足,这无疑是一个惊雷炸响,让整个北冥宗都抖了三抖。不过短短数日,叶寒栖在北冥宗的声望又高了一截。特别是裂云堂的弟子几乎以叶寒栖马首是瞻。 同时也有不少人改变了对叶寒栖冰冷不近人情的看法,叶寒栖的耐性出人意料的好,虽然冷冰冰的样子没有改变,但是对于有疑惑的弟子有问必答。 这样的叶寒栖太陌生了,萧君越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可是眼睛看到的又骗不了人。已经有人站上台去挑战叶寒栖,上去的人只是刚筑基的二十五代弟子。叶寒栖剑未出鞘,单手应付也绰绰有余。他一边防守一边还简洁的指点弟子几句,这一次下面没有轰动的呐喊,大家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认真的观看揣摩,生怕漏掉一点细节。 战斗很快结束,周嵬靠近萧君越低声道:“要不要上去试试,看看最近我的劳动成果如何。” 萧君越飞快的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道:“讨教就算了,我现在更想回去炼丹。” 叶寒栖的改变萧君越看在眼底,记在心里。刚才站在这里的时候,他被这火热激烈的气氛感染的差点挪不动脚。不知不觉就陷入到和大家一样的激动中,好在他深深克制住,从狂热的境界里脱身。 无论轮回如何转动,叶寒栖的强大都毋庸置疑。看到这样的叶寒栖,萧君越心底的战意被激发出来。他更想快点强大起来,强大到能和叶寒栖平视,强大到那些人把他和叶寒栖一同提起的时候,想到的不只是双修道侣。 他要变强,变得更强才行。 抬脚走出裂云堂,回到安静的世界,萧君越的步子越发的坚定。 擂台之上,叶寒栖飞快的朝门口看了一眼,抬手防守的时候,隐藏在衣袖下的唇缓缓上扬。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陈弦之死炼药堂的气氛一如既往,离雀依旧不分时辰的研究他的炸弹, 破坏药阁的丹炉。 萧君越要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远离离雀那个疯子,安心的炼制自己最熟悉的一味丹药。准备好的药材已经完全提炼出来, 萧君越深吸一口气,开始尝试着融丹。一样一样小心的尝试, 看着丹炉里的药胚初具雏形, 萧君越没有高兴反而更加紧张。 他小心翼翼的控制火候,让木灵环绕灵丹, 火灵炙烤。药胚的表面逐渐光滑,一圈不显眼的丹纹出现在灵丹的表面。 萧君越只觉得自己全身的灵气都要被抽干净, 他咬牙坚持到丹成的最后一刻。游离在药炉四周的灵气开始缓缓的被灵丹吸纳,灵丹表面光滑如玉, 一道微光晃过, 丹成。 “呼,好累。”萧君越一手将灵丹抓在手中,体力消耗殆尽, 直接瘫坐在地。他炼制的这枚丹药叫筑基丹, 不过一品。是多数炼药学徒考核的时候选择的常见丹药, 萧君越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会成功。这样一来, 他也算是一品炼药师了,乾钧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 丹房里有负责的长老在巡视,走到萧君越这边见萧君越在地上坐着, 摇了摇头装作没看见转身去看下一个人。因为萧君越有炸炉的前科,所以多数和他不熟的长老都是这个样子,萧君越见的多了便习惯了。 他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丹药收进令牌,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不是他不想显摆自己成为了一品炼药师,而是还不够,他想来一点更大的轰动。筑基期的一品炼药师没什么大不了,但如果是二品或者三品,引起的效果就不一样了。 等恢复了些许体力,萧君越抖了抖衣袍上的灰,给巡视的长老行了个晚辈礼,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和乾钧分享这个好消息。 一边看似在研究炸弹的离雀在萧君越出门的时候目光紧紧的追随着他,等萧君越消失在青石板的尽头,离雀也很快离开。他来似一阵风,去也无踪。等巡视的长老没听见炸炉的声音正奇怪时,才发现他早没了踪影。 灼华今日闲来无事便到追云闲居找乾钧下棋,最近天气好转,午后有温暖的阳光。灼华把棋盘搬到外面的凉亭里,温了一壶茶和乾钧对饮。 萧君越冒冒失失进来的时候,灼华正和乾钧讨论他炼丹的进程如何。听到他已经成丹,两个人都有些意外的睁大眼。 灼华也不是外人,萧君越自然没有避嫌,直接从令牌里取出丹药交到乾钧的手上。 “徒儿还没有学习怎么辨别丹药的品质,只好请师父帮忙检验。” 成丹在手,证明萧君越没有说谎。乾钧有些高兴的摸摸他的头,称赞道:“品质是其次,你现在已经学会融丹的技巧,为师很高兴。” “能让师父高兴是我的荣幸。不过徒儿有一事相求,还希望师父不要把我成丹的事情说出去,我现在还不想出风头。”萧君越抱拳躬身,态度恭敬。 若是旁人见了这一幕只怕会说萧君越谦虚,但乾钧和萧君越生活了那么久,清楚他心里那点小心思,觉得他即幼稚又可爱,笑了笑自然是答应帮他隐瞒。 看到自己师父点头,萧君越大笑两声道:“如此先谢过师父,徒儿今日还有事就不打扰师叔和师父独处了。” 但其实已经打扰的萧君越忽视灼华不满的脸色,兴高采烈的出门去。 乾钧宠溺的笑着,不经意的把丹药拿起来看,想知道萧君越练出来的丹药品质如何。接触到筑基丹上浅淡的那圈丹纹时,乾钧脸上的笑意攸的消失无踪,变成了无以复加的震惊。 灼华本在给乾钧添茶水,见他震惊不已,诧异的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 乾钧摇了摇头,把丹药递给灼华道:“你自己看吧。” 灼华只扫了一眼就明白了乾钧为何震惊,就连他自己也吃了一惊,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之前可还在炸炉的阶段啊……”灼华喃喃自语,和乾钧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忌惮。 甩手出门的萧君越不知道自己给乾钧和灼华丢下了一个大麻烦,正优哉游哉的在北冥宗四处闲逛。他今日约了周嵬出游,但是现在还不到约定的时间,只好自己一个人独自闲逛。 初春的脚步临近,北冥宗冰雪消融,群山点翠。环绕北冥宗流淌的湖水清澈见底,时不时的冒出几条河鱼,相互嬉戏。四周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灵鸟清脆悦耳的歌声在山中回荡。 萧君越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过了镜湖山,到了猎兽区。今日的早课已经结束,此地阵法关闭,四周只剩下林中灵兽的鸣叫。 萧君越自知走错了地方,正要转身离开,眼角余光却扫到有人从林中穿梭而过。那人的身形和陈弦十分相似,一下子就把萧君越的好奇心勾起来。 猎兽区虽然不是北冥宗的禁地,但因为其性质鲜少有人前来,就算有也是三五成群结伴前来完成师门的任务。 这个形似陈弦的人出现的突兀,萧君越只在原地思考一瞬,便果断的跟上去,把和周嵬的约定抛之脑后。 顺着那人路过的轨迹追寻,不一会儿萧君越就接近了对方。只是对方忙着赶路,没有注意到被人跟踪。离得近了萧君越看清了对方的样貌,是陈弦没错。 陈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一副很匆忙的样子。疑问瞬间占据了萧君越的大脑,他稍作迟疑,便继续跟踪。萧君越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倒不是他为了满足好奇心,而是陈弦的反常触动了萧君越脑海里那根敏感的神经——通天桥的事是萧君越心中的刺,他不敢忘。 陈弦的速度越来越快,萧君越不敢太接近,只好远远的看着,保证自己不会跟丢便可。陈弦越往里走,森林越来越茂森。参天古木遮天蔽日,林中的光线开始昏暗起来,不少高阶灵兽的气息蛰伏在四周。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陈弦的速度总算慢了下来,他弯腰钻进一个山洞,萧君越刚跟过去,就听见陈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你终于肯见我了。” 陈弦的声音有一些激动,让萧君越和好奇和他见面的人是谁。可是这个山洞里没有遮掩的地方,萧君越不敢贸然进去,担心被人察觉,只好忍着满心的好奇躲在外面偷听。 “找我何事。”回答陈弦的人态度十分冷淡,他的声音做了伪装,听起来有些失真。 “你竟然问我何事?你答应我的事情难道就这样算了嘛?”陈弦提高声音道:“你答应过我只要我帮你们把萧君越推下去,你就能让我成为掌门的弟子,可结果呢?我被削了辈分,受到别人的嘲笑。而萧君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我是答应让你成为掌门的弟子,可是没说你可以伤害萧君越,让他不能拜掌门为师。” 陈弦的话仿佛触动了对方的逆鳞,这话听起来阴森冷酷,萧君越禁不住一哆嗦。他误打误撞得知自己摔下通天桥另有原由,心底发寒的同时又怒不可遏。这群在背后策划的人到底是谁,对他百般算计有何目的? 萧君越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质问,好在理智没有脱线,他知道自己现在冲出去不过以卵击石。而且他也很想知道陈弦还能吐出什么秘密来。 “你不可能不知道通天桥是禁地,他既然进入了禁地,又怎么可能不受伤,不被驱逐?”陈弦冷笑道:“别拿萧君越做挡箭牌了,我知道你们的秘密,你们是想用活人做祭品,探查封印妖王的眼,你们……啊!” 陈弦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变成了一声惨叫,萧君越的神经跟着紧绷起来,以为是神秘人对陈弦下了杀手。 “咳咳,怎么,被我踩到痛处不高兴了?”没过好一会儿陈弦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这一次没了以往的嚣张,有些虚弱,但是听的出他依旧愤怒:“你们不履行承诺就别怪我心狠,你们不是打算用萧君越做幌子吗?那我就拿他开刀……” 陈弦的声音戛然而止,另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他已经没用了,留着只是祸害,杀!” 和陈弦见面的人不止一个,萧君越惊出一声冷汗,庆幸自己刚才没有鲁莽的冲进去。陈弦只怕凶多吉少,可是萧君越有点不甘心。他的突破口只有一个陈弦,陈弦要是死了,他就找不到头绪了。 电光火石间,萧君越一咬牙,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赌里面的人做贼心虚,不敢久留,故意弄出声响,然后飞身上树,借助茂盛的树叶躲藏。 “谁?” 果不其然,里面的人大喊一声,立刻就有两个全身笼罩在斗篷里的人出来。二人相互巡视一圈,其中一人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分开走。” 另一人点头应答,两个人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奔而去,很快就消失在林中。 萧君越担心有诈,僵直了脊背在树上又等了片刻,见无人回来,才敢下树去洞中救陈弦。他本以为按照书中的情节来走,陈弦最终死于他手,这一次不会绝命。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剧情再一次变化,那两个人不仅冷酷还心狠手辣,从他们说要杀人到萧君越弄出声响不过眨眼的功夫,陈弦已经被扭断脖子,死的透彻。 昔日的敌人如今陈尸在自己面前,绝望的瞪大眼不肯瞑目,脸上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第一次直面死亡,萧君越脸色发白,身体微微发抖。他深吸口气平复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蹲下身把陈弦的双眼合上。 陈弦一死,线索便彻底断了。萧君越得到的有用消息不过一个,那便是他是祭品是棋子,有人想用他来和北冥宗博弈。 此洞封闭幽禁,是个埋骨的好地方,萧君越合上陈弦的双眼便要离开。他转身欲走,却听见洞口有声音,一群人脚步仓皇的冲进来。为首的哪位脸上血迹未干,手中宝剑鲜血长流,跟在他身后的人一样狼狈,甚至不少人深受重伤。 他们进洞后看见萧君越一愣,视线下移看到躺在地上的陈弦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脸色都苍白如纸。 为首的弟子甚至顾不得身后的状况,沾满血迹的长剑直指萧君越的咽喉,厉声道:“你是何人门下?竟敢在北冥宗杀害同门。” 作者有话要说:  没评没动力,是我断更太久,你们都抛弃我了吗?(咬手绢)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对峙 萧君越双手被束缚跪在清华殿的正殿上,心里觉得十分荒唐。 此刻殿内站满了人, 大家你推我攘不敢作声。宗主韩麟端坐在首座上, 座下坐着乾钧和灼华,乾钧偶尔朝萧君越投来一眼, 脸上写满了担忧。在灼华的对面站着俞飞,陈弦的尸体正放在他的脚边。 “猎兽区的灵兽突然发狂, 我们寡不敌众逃进山洞, 一进去就看见萧师叔准备离开,而陈师弟躺在地上没了声息。”刚和灵兽奋战过的青年满身血污, 他还来不及回去换衣服,就卷入这起命案中, 被宗主叫来问话。 萧君越在心底冷笑,也不知道这个师侄是何人门下, 进洞后只看一眼就把他抓来见宗主, 连开口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萧君越自知自己着了别人的道,‘人赃俱获’,百口莫辩。就算辩, 他人微言轻, 抵不过悠悠众口, 说了也只是徒劳,反而会被人一口咬定做贼心虚, 故意开脱。 韩麟听了那人的话若有所思,看向俞飞问道:“俞飞,这位弟子指认萧君越就是凶手, 你可信?” “弟子不信。”简单的四个字掷地有声,俞飞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萧君越坚定的说道:“我相信萧师弟不是这样的人,虽然他和陈弦平日里有嫌隙,但还犯不着杀人。而且,从师父把我叫来开始,我都是在听别人说,还没有听萧师弟开过口。” 尽管俞飞平日里对陈弦不算很好,但毕竟是行了拜师礼的徒弟,对于他的死俞飞还是有些悲痛。他想不到出门前还活蹦乱跳的弟子,一眨眼的功夫就身体冰冷,阴阳相隔。俞飞承认看到尸体的那一刻他是愤怒的,恨不得把凶手就地□□。 可是当知道凶手被指认为萧君越时,俞飞犹豫了。他清楚的点出萧君越和陈弦有过,但还不到杀人的地步。俞飞认识的萧君越,并不是滥杀无辜之辈。 “俞师伯此言差矣,我看萧师叔不是不辩解,而是人赃并获,知道辩解了也没用,还不如省点力气受刑。”那身血污的那名弟子见俞飞竟然包庇萧君越,心底升起一股无名怒火,忍不住和俞飞抬杠。 俞飞眉头一皱道:“你们刚才说了你们进去的时候陈弦已经死了,也就是说你们并没有亲眼看到萧师弟杀人。万一萧师弟和你们一样,是进去躲避灵兽……” “我们这群进去躲避的人浑身带伤,衣衫带血。而萧师叔衣衫干净整洁,全身毫发无损,显然比我们早到,没有遇见灵兽发狂。既然他没遇到,他进洞去做什么?难不成是知道陈师弟死在哪里,去帮忙收尸吗?”那名弟子言辞激烈,极其善于辩论,竟然把俞飞说了一个措手不及。 萧君越听着,心想这弟子说到了点子上,他还真知道陈弦死在了里面,进去收尸。 “可喜可贺,我流焰阁连丹药都还不会练的筑基期弟子,已经能够挑战修为比自己高的人,还能将对方杀死,自己毫发无伤。” 俞飞找不到反驳的词,一旁的灼华却没有坐以待毙,口气冰冷的讽刺回去。他显然是在提醒这名弟子,萧君越是炼药师不擅长打斗,而陈弦是道修,修为还比萧君越高一线。两相比较,怎么看都是萧君越占下风。 “杀人不一定靠修为,想要致对方于死地,暗算不是更好?我们检查过陈师弟的尸体,他是先被人一掌打成重伤,然后才被人拧断脖子。” “说的就好像你亲眼看见了一样。” 萧君越在地上跪的久了,双腿发麻,他小幅度的活动了一下身体,想要缓解身上的压力。听到指控他的人侃侃而谈,萧君越下意识的联想起那两个神秘人,不轻不重的反击回去。 指控的人被哽了一下,知道自己咄咄逼人会适得其反,识趣的闭上嘴,等宗主定夺。 韩麟正饶有兴趣的听几个人争辩,见他们因为萧君越的一句话都闭口不言觉得有趣。抬头看了眼殿外道:“不是让寒栖去查灵兽发狂的原因吗?怎么那么久还没回来,谁去帮我催一下。” “不必。” 韩麟的话刚落音,叶寒栖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堵在门口的弟子赶紧让出一条路让叶寒栖进去。 叶寒栖目不斜视的走到殿中,朝韩麟抬手作揖道:“灵兽发狂是受到迷踪丹的刺激,被激发了凶性。”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迷踪丹性质特殊,只有流焰阁才有,而且一直由乾钧保管。北冥宗对迷踪丹的使用一向严格,每一颗丹药的使用都需要记载。比起其他人,身为乾钧弟子的萧君越想要不通过记载得到迷踪丹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叶寒栖这句话无疑是落实萧君越杀人的事实。 刚才指控的弟子冷笑一声道:“用迷踪丹激发灵兽的凶性,然后引入洞中,造成意外死亡的景象,萧师叔好算计。” “什么迷踪丹,我不知道。”知道灵兽发狂的时候萧君越就有些疑惑,现在听到迷踪丹三个字,顿觉不妙,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迷踪丹。 叶寒栖转过头来看着萧君越,他清冷的眸底深处满载失望。凌冽的声音每说出一个字就让萧君越的心寒上一分:“我查过了,陈弦去了猎兽区不久你便出现在哪里,有人看到你跟了他一路。陈弦已经得到了惩罚,你为什么还要动手?” 叶寒栖质问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入耳,周围的人听的一清二楚。乾钧和灼华的脸色都变了,连俞飞也十分震惊,唯有韩麟还是那么冷静。 萧君越在这里跪了那么久,本来就没指望自己能轻易摘掉杀人的嫌疑。可是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顶大帽子会被叶寒栖紧紧的扣在头上。叶寒栖仅凭一颗丹药,几句人言,就断定他为报旧怨杀人。在他叶寒栖眼中,他萧君越也真够不堪的。 大概是以前叶寒栖对自己太好,所以现在萧君越只觉得心口抽痛,情难自控。他抬头怒视着叶寒栖,不满的开口反驳道:“俞师兄尚且相信我没有杀人,叶师兄却那么坚定的认为我就是凶手。原来在叶师兄的心中,我萧君越是个睚眦必报,心思狭隘之人。” 叶寒栖心中隐痛,他当然想相信萧君越没有杀人,可是前一世陈弦真的是死在萧君越手中。所以叶寒栖调查灵兽发狂的时候也顺便在周边问了一圈,得到的结果让他太失望。萧君越的争辩声声刺耳,叶寒栖压住心底的怨气道:“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 “我……”萧君越刚想解释,可是才说了一个字就顿住。不管是他约了周嵬也好,还是走错了也罢,他都不该出现在哪里。他跟踪陈弦本就心思不纯,那两神秘人的身份又关系到他自己,他说出来不但没有帮助,反而会惹宗主怀疑,死的更快。 不管怎么解释都是错,萧君越愤恨的扭过头,不在看叶寒栖一眼。 这举动落在叶寒栖的眼中无疑是默认罪责,无话可说。一瞬间,前世的记忆纷涌而至,叶寒栖脑中的神经抽痛。他仿佛又一次回到萧君越杀害同门叛出北冥宗,最后深陷妖族死无全尸,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力改变的时候。 前世的记忆太沉重,叶寒栖只觉得胸膛内气血翻涌,心魔鼓动,一瞬间红了眼。他费尽千辛万苦回来,为的就是改变萧君越。他以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会得到回报,可结果萧君越好心当做驴肝肺,根本对他的真心不屑一顾。 “啪!” 清脆的耳光让满殿的人都怔住,萧君越尝到嘴里的血腥味,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叶寒栖给了一耳光。这记耳光让萧君越大脑内维持理智的那根弦彻底断了,他猛的站起来挣脱束缚,想也不想的朝叶寒栖挥动拳头。什么忍一时之气,什么尊师重道,什么杀人嫌疑统统见鬼去吧。他才不管以后会怎么样,他只知道他现在就要揍叶寒栖。 熟悉他的每一个人都相信他没有杀人,而他最寄托希望的叶寒栖却一口咬定他嫌疑最大,甚至亲自给出莫须有的证据。一腔希望落空后的绝望简直要把人逼疯,萧君越都不知道自己这一拳头挥出去是想打醒叶寒栖,还是打醒对叶寒栖抱有期待的自己。 “住手。” 两声大喝同时在殿内响起,萧君越挥出去的拳头被人截住,乾钧出现在他身边,将他推攘到身后,用身体护住他的同时,抬手挡住韩麟发出的一道剑气。 韩麟修为深不可测,他的一道剑气就算没有用全力,也让不擅修道的乾钧接的吃力。萧君越站在乾钧身后,明显的感觉到乾钧倒退了一小步,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却被乾钧推开。 “不碍事。”乾钧摸着他的头安慰道,依旧笑的温柔。 萧君越心里一酸,瞬间红了鼻子瓮声道:“师父。” “没事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乾钧见过萧君越生气,愤怒,撒娇,耍赖,还没见过他示弱,安抚他的力道越发的温柔。被宗主叫来旁观到现在,乾钧也不打算在袖手旁观。萧君越是什么样子,他很清楚。他心中有凶性不假,但只是凶性不是杀意。 “我没有杀人,我也没有盗取迷踪丹。” “为师知道,为师也不曾与你谈过迷踪丹。” “师父信我。” “师父信你。” 乾钧温柔坚定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咂进萧君越的心里,让他忍不住红了眼眶,抬手粗鲁的抹去眼里的泪光。只是这一天跌宕起伏,情绪几经起伏,好不容易找到了发泄的口子,萧君越的眼泪险些止不住。 乾钧叹息一声,把他搂紧怀里,任由他无声的发泄。 “乾长老,不是弟子没有眼力劲要打扰你们师徒间的温情,只是事情还没有说完,陈师弟尸骨未寒,还要个说法。”刚才指控萧君越的弟子阴阳怪气的出声道:“我相信乾长老不会因为一己私情就把这事草草了解。” 这话说的有些恶毒,让早在乾钧出手受伤时就忍不住的灼华怒从心起,将手中的茶碗重重的放在桌上。他眼神阴沉的看向那名弟子,正欲开口。 “此事疑点重重,弟子以为应先收押萧师弟,调查清楚后在行定夺。”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俞飞已经明白三两句话说不清楚。他自然要给陈弦讨个公道,但也不想冤枉萧君越。 “既然俞飞都这样说了,那就先将萧君越押入地牢,调查的事情交给寒栖。”韩麟同意了俞飞的提议,他面无表情的看向叶寒栖,将这件事情交到他的手上。 叶寒栖深吸口气,压下自己的心魔,平复眼中的血色点头领命:“弟子一定会给宗主一个交代。” 韩麟没有将事情处理的太绝,不管从那方处都有回旋的余地。乾钧和灼华没有意见,那名咄咄逼人的弟子也知道见好就收。萧君越心情平复后倒也没那么激动,被人抓住不闹,规规矩矩的跟着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想了想还是停下了脚步,侧身回头看向叶寒栖道:“叶寒栖,今日之事我萧君越记下了。”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入狱 升腾的烟雾弥漫在翠色的竹林间,被清风一吹就散了, 犹如陈弦短暂的一生, 还没来得及留下什么,便彻底的划上休止符。俞飞独自一人将陈弦火化埋葬, 没让人祭拜,一壶酒, 一座孤坟简单的处理了陈弦的身后事。 俞飞是上过战场的人, 见惯了生离死别,说伤感还不至于。只是想到陈弦拜入他门下后发生的种种, 稍微有些唏嘘。 “没想到俞师弟会把他埋在这里,这地方可真难找。” 有人踩着落叶走来, 俞飞一惊,回身望去。那人对他微微一笑, 上前给陈弦上了一炷香。俞飞抬手欲阻止, 那人开口道:“死者为大。” 俞飞一顿,收回了自己的手,冷冷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周嵬。” “我也不知道我来做什么, 因为我约了萧师弟在白松亭见面, 结果没等到他的人, 却等到了他杀死陈弦被收押的消息。” 周嵬上香祭酒,做完后才转身看向俞飞, 看似随意的说道:“我听说你在清华殿上力保萧师弟不是凶手,人证物证都齐了,你还愿意相信萧师弟?” “也不能说是相信, 只是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好歹是共事的同门,俞飞虽然有点反感周嵬不请自来,但还不至于小肚鸡肠冷脸待人。只是此地不是说话的地儿,俞飞处理好诸多事宜后引周嵬去他的居所。 “在大殿上指控萧师弟的那个人叫申瑜,是勤敏堂的第二十五代弟子,和张横等人蛇鼠一窝。上次萧师弟受伤他侥幸没有卷入其中,但还是受了牵连,被自己师父关了几天禁闭。” 如果今日指控萧君越的是其他人,说不定俞飞心里会真的有怀疑的种子。但指控的人是申瑜,让俞飞对结果持怀疑态度。加上近日听到的一些不好的谣言,让俞飞更加觉得事情并非表面看到的那样。 周嵬对此事知之甚少,看俞飞这个样子知道其中另有隐情,他略微思考一下道:“萧师弟受伤的时候我刚好不在,对这件事情不太清楚。你既然提到了,那可是这个申瑜有什么特别的?” “特别谈不上,不过是颗棋子。”俞飞冷笑一声道:“告诉你也无妨,近日我在裂云堂听到一些谣言,勤敏堂内部有一个拿人钱财□□的组织。申瑜被自己师父罚了以后心生怨恨,转头就加入了他们。” “在叶师弟加大执法堂的执法力度后,这种组织还敢光明正大的行凶,这也太不把我们执法堂放在眼里了。”身为执法堂的弟子,周嵬觉得勤敏堂此举是在挑战执法堂的威严,怒从心起,冷哼出声。 俞飞冷笑着摇头道:“你真以为只是勤敏堂内部?这种拿人钱财□□的活只怕是遍布了北冥宗的一殿两阁四堂八峰,早已无孔不入。他们现在最好祈祷陈弦的死只是个巧合,和他们没有关系,不然……我俞飞的弟子自己可以罚,别人却没那个资格动手。” 俞飞气势爆发,手中长剑发出一声剑鸣,似乎在迎合主人的心意。 周嵬在一旁摸着下巴认真的思考俞飞提出的猜测,始终觉得有点违和。杀一个人来陷害别人,成功了自然两全其美,但若失败,那岂不是完全暴露,得不偿失?那个组织能在北冥宗存在那么长的时间,应该不会做出这种形如自杀的举动。 但一切事情的发展也太巧合了,不该出现却出现在山洞里的萧君越,突然发狂把申瑜他们追进山洞的灵兽,仿佛有一只手无形中操控着一切,让事情的发展顺理成章,只是没人知道这只手的真实目的是对付萧君越还是对付这个组织。 “砰!” 思考的太入神的周嵬没有注意到走在前面的俞飞拐进一道月牙门,直直的朝前撞上门口养迎客松的大瓷盆。膝盖的刺痛拉回了周嵬的思绪,走在前面的俞飞好奇的倒回来看了一眼,看到周嵬抱着自己的膝盖跳了两步,忍不住笑道:“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走神了。”周嵬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有点傻气,放下脚敷衍过去。 二十四代弟子大部分都有自己的居所,比如叶寒栖的天无涯,就是一个独立的小院。俞飞也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别看俞飞在外不拘小节,做什么事情都风风火火,在生活上却很会享受。他给院子取名风花雪月,院中养了一池荷花,还没到开花的季节,池中只有残荷几朵,枯叶几片。池子里还有几条鲤鱼,好奇的探出头打量前来的周嵬。 俞飞的院子布置的精巧细致,屋内也简洁大方。周嵬还是第一次到来,对一切都很好奇,发出几声称赞。 俞飞笑了笑,邀请他坐下道:“喝酒吗?我这里还有几坛梅花酿。” “你还藏有酒?”周嵬有些惊奇,眼神发亮。不过很快眼中的亮光就淡了下去:“酒就留到下次吧,我还有事坐会儿就走。” “你还真是个大忙人。”俞飞觉得周嵬有点扫兴,不咸不淡的讽刺了一句。 周嵬苦笑一声道:“我也不想啊,可是萧师弟是因为来赴我的约才卷入这件事情里的,我总要想办法帮帮他吧。” 俞飞心中一动道:“萧师弟和你约在什么时候?” “未时一刻。”周嵬答道:“本来想约在午时,可是他说自己要炼药到不了,所以便把时间推后。我来这里之前去见过乾长老,他说萧师弟午时七刻才出门。这中间只有两刻钟,刚好够他从追云闲居到白松亭。你相信他是对的,他没时间去杀陈弦。” 周嵬此话不假,陈弦的死亡时间在午时七刻到午时八刻之间,萧君越不会在明知时间不充裕的情况下还冒险去杀陈弦。俞飞也意识到这点,眉心直跳,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萧君越明明和周嵬有约,为什么还要去跟踪陈弦。究竟中间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不顾和周嵬的约定也要去追陈弦。而且早课已经结束,陈弦为什么还要去猎兽区。是自己想去的还是别人引他去的? 一堆的疑问爬满了俞飞的大脑,让他觉得心烦意乱起来。猛然,他想起第一次遇见萧君越的场景,陈弦因为萧君越的两句话而害怕躲避的样子。 “周嵬,你和萧君越走的近,可知道他和陈弦因何生怨?” 这个问题其实很久以前俞飞就有过大胆的猜测,但碍于自己是陈弦的师父,他不好向萧君越求证。今天,有另一个看似知道答案的人站在面前,俞飞稍微思考便问了出来。 闻言,周嵬吃惊的瞪大眼,提高声音道:“你竟然不知道这事。”说完这一句后周嵬又像想到了什么,拍着自己的额头道:“是我糊涂了,你和萧师弟交好,他自然不能让你知道这种烦心事。当初萧师弟摔下一丈渊其实是人为,而这个人就是陈弦。叶师弟似乎也知道这件事,才执意折陈弦的辈分以示警告。也因此,叶师弟今天才会怀疑萧师弟有杀人的动机。” 一直怀疑的事情得到了证实,俞飞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曾经说服过自己,陈弦只是小孩子脾气,因为得不到而嫉妒,断然不会做出残害同门的事情。可是周嵬的话打破了他欺骗自己的谎言,把血淋淋的真相剖给他看。也难怪刚才在大殿上,叶寒栖会说出那句奇怪的话。 “陈弦已经得到了惩罚……” 和掉下通天桥九死一生的萧君越比起来,陈弦被折辈分的惩罚根本就不算什么。苦涩爬上俞飞的嘴角,俞飞痛苦的掩住脸,对周嵬挥挥手道:“恕我不能招待你了,你先去忙萧师弟的事情吧。” “这……”周嵬以为俞飞问他是做好了承受真相的准备,没想到他完全没有准备。看到俞飞这个样子,周嵬有些于心不忍,伸手拍了拍俞飞的肩膀道:“萧师弟哪里有叶师弟照顾应该没有大问题,你要是不介意,我陪你喝一杯。” “谢谢。” 执法堂的地牢阴暗潮湿,阵法符文密布,以前这里是关押妖族的地方。后来妖族学聪明了,不在轻易让人抓住,这个地方也就慢慢的空闲下来。地牢的门许久没开,里面弥漫着难闻的味道,好像有什么东西腐烂在里面而没被人清理。 地牢里的光线有些昏暗,萧君越被关在这里,和这些年代久远的气息安静的等待着结局。因为只是有嫌疑,所以萧君越没有锁链加身,可以自由的在牢房里移动。 靠着牢房的墙壁坐下,萧君越仰头看着不见天日的屋顶,心中凄凉。系统这几日又闹失踪,萧君越早就习以为常,只是这种需要有个人说话的时候居然无人理会,让萧君越有些低迷。 屋顶一片黑沉,光线进不来,敞开的几个小窗只容一只猫穿过。窗口还有微光,萧君越能看见光线中漂浮的尘埃。看着看着萧君越就陷入了沉思,一个人坐着想了很多。 有关于自己在这里过的日子,也有在现代的日子,但想的最多的却是前世的萧君越。生如夏花般短暂,命如草芥无人回忆,穷其一生想要证明自己不比天之骄子的叶寒栖差,执念太深不知不觉入了魔,死了还落了尸骨无存的下场。 那样的萧君越让人恨也让人心疼,说到底他不过是想在乱世有一席立足之地。可最后却是人族不容他,妖族利用他,最亲爱的师父师叔被自己害死,情同手足的兄弟离弃他。他的一身因为叶寒栖而变得充满乐趣,也因为叶寒栖而变得悲剧。 想到前世的叶寒栖,萧君越必不可免想到现在的自己。他今生在错误的时间点遇见了错误的叶寒栖,前世的那些□□和压迫因为叶寒栖对他的默许而不敢滋生,他以为自己可以就一直这样下去,但现实往往残酷。 因为叶寒栖的一句话,他能入天堂,也会坠入地狱。更糟糕的是,他猜不透叶寒栖的用意。 “叶寒栖,你到底想怎么样?”萧君越自嘲的笑道:“我萧君越可什么也给不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配角感情总是走的比主角顺利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夜访 近日,裂云堂的擂台赛没以往热闹, 只有少数的弟子还在那里观看。摆下擂台的叶寒栖因为萧君越的案子在北冥宗奔走, 有些时日没有出现。 萧君越这件事情在多数弟子看来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简单简单在陈弦只是二十五代弟子, 而萧君越是二十四代弟子,是天赋不错的炼药师。只要流焰阁下定决心保人, 萧君越死罪可免, 顶多受点皮外伤。 说难则难在这件事情的负责人是叶寒栖,而叶寒栖才调整了宗门宗规, 宗内私下斗殴都要受鞭刑,杀害同门更是罪无可赦。 这事落在别人肩上也就罢了, 多少会看在流焰阁的面子上敷衍了事,可偏偏是不近人情的叶寒栖。而谁都没忘记, 叶寒栖在大殿上的态度以及他和萧君越的那番争论。甚至两个人都动了手, 区别在于萧君越被拦下了。 “我检查了迷踪丹的数量,确实少了一颗。但是我从未和君越提起过迷踪丹,他不可能知道也不可能找到。” 追云闲居, 叶寒栖按照程序, 前来询问了乾钧关于迷踪丹的事。迷踪丹药性暴烈, 是修士为了对付妖修锻造的妖丹,会激发灵兽的凶性, 也会迷惑人的本性。此前因为有修士利用迷踪丹驱使灵兽犯下杀戮,所以此丹药被列为禁丹。 北冥宗还存有少量,为了安全起见, 由身为灵修不受影响的乾钧保管。乾钧深知这种丹药的危险性,所以打算在萧君越结丹以后才告诉他。 迷踪丹失窃也算一桩大案,乾钧多少受了点牵连,禁足在追云闲居,不得参与萧君越杀人的案子。 “当时在大殿上,你因为迷踪丹怀疑君越,如今我师兄给他作证,他不知情,你可还怀疑?”乾钧受了点轻伤,灼华放心不下,便留下来照顾他。想起大殿上的事,灼华心里有些不舒坦。叶寒栖的做法让他看不懂。 叶寒栖闻言,睫毛轻颤,他的目光看向远处,眼神游离。知道陈弦死讯的时候,叶寒栖确实出奇的愤怒。他以为是自己逆天改命加快了陈弦的死亡,也让天道加速了萧君越的灭亡。那一瞬间,他确实动摇了。可是比起动摇,他更感到无措和恐惧。 他不知道萧君越在一次走上歧途,他是不是还有能力在逆天改命一次。换种心态接触不一样的萧君越,叶寒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底生出的眷念和不舍。他舍不得这个人,这个还没有变坏,还能挽救的人。 此前他也差点忘了,前世只是自己历经过,萧君越毫不知情。他的世界还那么美好,却被他强行灌注了杀意,愤怒,以及背叛。 大殿上险些被萧君越一拳头挥在脸上的时候,叶寒栖看着萧君越愤怒失望的眼神,猛然惊醒。面前的这个萧君越还只是十五岁的少年,他还没有长大,长成为祸一方的大魔头。可是他已经用看待恶魔的眼光去看待他,把前世那些不堪,肮脏,罪恶强压在他稚嫩的肩膀上,让他背负不属于自己的罪孽。 此刻被灼华当头一问,叶寒栖心口一阵刺痛,他遥望远方,遥望遥远的过去,低声道:“比起怀疑,我更害怕真的是他。” “君越虽然孩子气一些,但心性不错,我相信他不会杀人。”乾钧柔声给自己的弟子开脱,眼神复杂的看着叶寒栖。刚才在大殿上,乾钧清楚的看到萧君越动手的时候,叶寒栖丝毫没有还手的意思,他不动如山的表情出现了裂缝,清冷的眼底闪过惊诧的神色。 “我也相信。”叶寒栖收回视线,垂下眼眸。心里自嘲的笑了一声后,豁然开朗起来。他为自己刚才的愚蠢而自责。 是的,他应该相信,而且是比任何人都应该相信,因为他不会忘记前世化成魔头后的萧君越,在人后温柔的模样。那是装不出来的纯真,刻在骨子里的柔情。只是被现实逼到角落,再也不会轻易显示。 “既然相信。你刚才为什么刁难”灼华被叶寒栖前后矛盾的话搞糊涂了,不知道这个变化极大的师侄是个什么道理。 叶寒栖轻轻摇了摇头,他无法回答灼华,再多的解释听起来都像掩饰,那还不如不予应答。 一看叶寒栖又变成了闷葫芦的样子,灼华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郁闷感。乾钧在旁拍拍头的肩,示意他不要太钻牛角尖,小辈的事情应该由小辈去解决。叶寒栖拜别乾钧和灼华,又陆续走了一些地方,暂时有了点头绪。他要找出杀害陈弦的人很难,但要证明萧君越没有杀人不难。陈弦之死在旁人眼中只是平日积怨引起的泄愤,在叶寒栖的眼中并非如此。两世为人,叶寒栖多少能够看透陈弦把萧君越推下一丈渊这件事情后面还有推手。 这只手来自何方,叶寒栖暂无头绪,但是他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这只手会逐渐暴露出来。而这只手和萧君越的关系,叶寒栖也会调查清楚。 执法堂的地牢守卫森严,却因为关押妖族的关系,从来没有人进来送过餐。萧君越一觉醒来,不知年岁,唯有咕咕响的肚子提醒他到了进餐的时间。 地牢内浑浊的空气并没有因为时间而有所消散,反而因为呆的时间越长越浑浊,让萧君越呼吸困难。他的嗓子发干,咳嗽了两声。清亮的声音在地牢里格外的清晰,更显的这个地方孤寂冷清。 萧君越从地上站起来,活动了发麻的身体。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个地方呆多久,太安静的氛围让他怀疑自己并非活人,而是一缕飘荡的幽魂。从二十一世纪跌入时间的长河中,飘荡无依。 咯吱,地牢的门被人推开,一束月光倾泻进来,照亮来人的月白色的衣裳,露出他颀长的身影。 “这可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地方,沉闷的都快让人透不过气了。”来人抱怨道,抬手挥散面前浑浊的空气,提着食盒走下台阶,转了一个弯又走几步,便到了萧君越的牢房前。 到来的人仿佛一束光出现在萧君越的面前,让萧君越忍不住多看几眼,然后迟疑道:“阁下是……” “小师弟,你也太伤师兄的心了。这才几个时辰没看到,你就把我抛之脑后了吗?”离雀指着自己的脸,夸张的大叫起来到:“是我啊,离雀。我不过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你就不认识了?” “……” 萧君越震惊的看着面前这个长身玉立,发冠高束,仪表堂堂,气质卓然的青年,在他身上完全没有离雀半点邋邋遢遢,随随便便的样子。相反他简直好看的发光,一双细长的凤眼里藏着迷人的风情,带着欲语还羞的意味,勾魂夺魄。 离雀洗干净以后真的长这个样子吗?萧君越深刻的怀疑起来,离雀不是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而是直接换了个皮囊。 “师兄曾经好歹也是万人追捧的美少年,师弟这幅样子真伤我心。”离雀做了个手捧心状,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萧君越很不给面子呕吐起来,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道:“师兄怎么会来这里?” “当然是知道我们小师弟没人照顾,给你送饭来咯。”离雀收起来逗人的心思,蹲下身打开手上的食盒,把里面的小菜拿出来道:“今天叶师弟去师父哪里询问迷踪丹的事,顺便告诉我们地牢不管饭,让我们给你送点过来。” 一听有吃的,萧君越立马飞奔过来。扫了一眼,全是自己喜欢吃的,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准备动手,不料听到叶寒栖的名字,手一顿放下筷子。 “怎么了?不合胃口?”离雀疑惑的看着萧君越,不知道他这突然闹什么别扭。 萧君越摇摇头道:“师父的手艺无人能比,怎么会没胃口。”说完,萧君越停顿了一会儿,方才看向离雀道:“师兄,可有酒?” “小屁孩一个,喝什么酒。”离雀伸手在萧君越的额头上弹了一下道:“你现在还没辟谷,不吃饭只会自己狼狈,岂不白白让旁人看笑话。” 这亲密温馨的动作让萧君越心里暖洋洋的,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从新拿起筷子。离雀说的对,就算是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也要活的好好的,不能让别人看笑话。 “这才对。”离雀毫不吝啬的夸奖了一句,然后大度的拍胸脯道:“至于酒,包在师兄身上,会给你找来的。” “谢谢师兄。”许是饿的久了,萧君越含糊的说了一句便专心吃自己的。 离雀依靠着牢房,他的灵识比萧君越广,能够探查萧君越看不到的其他地方。在这个地牢的深处,有无数的怨念徘徊不得安息。离雀眉头紧皱,脸颊绷紧,看着地牢深处出神。 等萧君越吃饱喝住,摸着自己的肚子叹息,离雀蹲下身收拾碗筷的时候才不经意的说道:“一个人住在这里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说不上来,感觉心里挺压抑的。”萧君越答道,以为是离雀觉得这个地方诡异,担心他的安全。 离雀笑了笑,把食盒提在手上,站起身道:“如果觉得不舒服,试试用火灵驱散这些浊气。身为炼药师,你要记住,火是不死不灭的存在,它能烧毁世间一切的污秽和肮脏,安息肉身,净化灵魂。” 说到不死不灭的火,离雀的声音明显多了几分敬畏和崇拜。萧君越看着自己的手掌,感受到身体内流动的火灵,在看看这地牢里无边的黑暗,陷入了沉思。 他的火灵除了炼药还能做什么? 离雀知道他有所顿悟,轻声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没有打断他的沉思。 地牢外夜色正浓,离雀提着食盒离开,他走的很慢。一步一步,就像他沉静的心思。 忽然,有夜风掠过,吹动离雀的衣袂,也吹动地上的两个影子。 不知何时,离雀的身后多了一个人,跟随者他的步子,不紧不慢的离开执法堂。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我写到三十九章了,也就是说我也是有存稿的人了。 然后,我是不是应该日更呢?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吻 叶寒栖在外为萧君越的事情奔走的时候,萧君越在地牢的日子也因为他和周嵬打过招呼, 变得无比的舒坦。闲着没事的时候就打坐修炼, 用火灵来驱散地牢的污浊之气。等体内的真气耗尽便立刻盘膝调息,一来二去, 身体里的气旋增长了不少,隐约有突破筑基中期的征兆。 而用火灵驱散污浊之气也行之有效, 地牢里的空气慢慢的新鲜起来, 不在像刚进来那样沉闷腐朽。 打坐修炼没被耽误,吃喝更是不愁, 大家每天会轮流给他送吃的。有时候是离雀,有时候是单权, 偶尔周嵬也会来,这取决于大家谁有时间。俞飞也来过一次, 萧君越本以为会很尴尬, 没想到俞飞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和他聊了很多。唯独走的时候,说了句莫名其妙的对不起。 送吃的同时大家也会和他闲聊两句, 让他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叶寒栖又做了什么。萧君越认真的听, 然后搭两句话。当初叶寒栖在大殿上的指责萧君越记忆犹新,所以现在就算大家把叶寒栖说的多辛苦他也无动于衷。有些事情不是给一鞭子在给颗糖就可以揭过去, 叶寒栖亲手撕裂了他的信任。 每每看到萧君越在叶寒栖的事情上表现出来的抵触,大家都会欲言又止的看向牢房外面。萧君越不知道,每天深夜他熟睡以后, 叶寒栖都会过来看他。只是在牢房外面看一眼,或者站一会儿,没有惊醒萧君越。轻轻地来,轻轻地走。 陈弦的案子越往深处追究,牵扯到的东西越多。叶寒栖知道自己此刻还撼动不了北冥宗内部扎根已久的腐朽,所以在考虑先把萧君越保出来,然后才计划下面的事情。他已经收集了足够的证据,可以给萧君越开脱,只需要找个时间和宗主禀告即可。 “哟,叶师弟,还在忙?” 叶寒栖刚走出执法堂,迎面就遇见了提着食盒过来的周嵬,左手搭在肩上,手指上勾着一瓶酒。 “这是?”叶寒栖不解的问了一句。 周嵬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酒瓶子,哈哈大笑两声道:“这是离雀那小子让我给萧师弟找的,说是之前答应萧师弟的。你说离雀这个疯子,自己疯就算了,还拉着萧师弟跟着疯。” “那你还把酒送去。”周嵬嘴上数落离雀的不是,行动上却在支持离雀的做法,让叶寒栖直摇头。 “额……”周嵬一时词穷,讪笑两声道:“酒是个好东西,喝点也可以。” “在牢里喝不如出来喝。”叶寒栖想起前世的萧君越也是个好酒的人,再看周嵬手中的酒瓶就觉得顺眼多了。 “叶师弟这话的意思是……”周嵬一惊,怀疑自己猜错了叶寒栖的意思。 “凶手虽然还没有找到,但能证明萧师弟无罪。”都是关心这件事的熟人,叶寒栖并没有隐瞒,把自己找到的消息告诉周嵬。 周嵬认真的听,偶尔还给叶寒栖找找不足的地方。等两个人在某些小问题上轮流交换了一下意见,在抬头已经是一炷香后的事情。为了不让牢里的萧君越饿肚子,周嵬只好和叶寒栖说到这里,然后匆匆分别。 春天的锁情园百花盛开,姹紫嫣红,韩麟心情不错,在院子里浇花种草。叶寒栖来了以后也不急着汇报情况,而是等韩麟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朝他看过来的时候,他才淡定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他首先解释萧君越对迷踪丹一无所知,这点乾钧可以作证,然后解释当天萧君越不是有预谋的跟踪陈弦,而是在赴约的途中偶遇,排除蓄意谋杀的推断。然后最重要的一点,叶寒栖三次查看现场,最终找到了一丝微弱的妖力,曾有妖族出现在洞中。 “你是怀疑陈弦和妖族有勾结?”韩麟脸色微沉,叶寒栖这句话无疑是在质疑北冥宗的防御,怀疑有妖族潜伏进来。 叶寒栖仿佛没看到韩麟阴沉的脸色,点头道:“不仅如此,我顺着这条线索追踪,在北冥宗的其他地方也发现了妖族的踪迹。” “既然如此,萧君越又为何安然无恙?”韩麟道:“我记得你削陈弦辈分的时候说过萧君越是被他推下了一丈渊。陈弦和妖族有勾结,那和萧君越可有……” “没有。”叶寒栖斩钉截铁的截断韩麟的话道:“陈弦把萧君越推下一丈渊,可能打的就是掌门弟子的主意。成为了你的弟子会有很多的特权,更方便行|事。可是他没有成功,还因为辈分被削心生怨恨,险些被驱逐。大概他的行为激怒了和他交易的妖族,妖族不需要没用的棋子,他的下场自然好不到那里去。” 叶寒栖冷静的分析局面,说道掌门弟子特权也面不改色。因为前世成为掌门弟子的陈弦就仗着这层身份,千方百计的刁难萧君越,也难怪萧君越最后要他性命。自己种下的因,自己收获的果,并非死的冤枉。 “这特权有那么好?有些人不是还不屑一顾吗?”韩麟把陈弦和叶寒栖对比了一下,有些酸溜溜的说道。叶寒栖越来越不被他掌控,让他觉得很不爽。 叶寒栖闻言,看了韩麟一眼,无视他的怨念道:“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了,掌门是不是可以把萧君越放了?” “不可以。”韩麟道:“陈弦的罪与他无关可以饶恕,但是在大殿上袭击你的事大家有目共睹,不惩罚不行。” “欲加之罪可不是一门之主该做的。”叶寒栖面无表情的看着韩麟,眼神冰冷。 韩麟把手中的铁锹放下道:“这不是对他的惩罚,是对你的。寒栖,你既然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我看,那你就要做好弱点被我针对的觉悟。我这样做不是要扼杀你的感情,而是要你明白,你还太弱,还不能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 寒夜萧瑟,月光冰凉。叶寒栖从锁情园走到执法堂,一步一步,也不知道走了几个时辰。韩麟的话就像一把钝刀,在他心上狠狠的扎下去。他本该回天无涯,可是天无涯太冷,他想去地牢,去看萧君越。 周嵬已经走了,地牢里很安静,有微弱的酒味在空气中飘散。萧君越喝完了周嵬带来的酒,心满意足的睡下。 隔着不算阻碍的牢房,叶寒栖注视萧君越熟睡的脸。这几日虽然吃好喝好,可是未曾梳洗,他的头发凌|乱的贴着脸颊。红唇微张,胸口起伏,这一切无疑在告诉叶寒栖,这是活着的人,有心跳,有呼吸。而不是无间地狱里一团虚妄的火,无根无垠。 说不清是渴望还是执念,叶寒栖前世未曾经历的这些感情和思绪,因为重生遇见年少的萧君越,一点点的冒出来,让他尝到红尘的人生百态。也让他觉得自己活的更像一个人,而不是只知道修炼的木偶。 他对前世的萧君越更多的是愧疚,对现在的萧君越更多的却是心疼和在乎。有些感情已经在平日的相处里悄然改变,但叶寒栖还没有发现。 宗主的决定早已传下去,叶寒栖不知道该怎么和萧君越解释,只好让离雀明天送东西过来的时候安慰一下。 地牢里的浊气消失干净,清新的空气从透风口流进来,光线明亮许多。换种态度来看,这里也不失为一个苦修的好地方。叶寒栖不担心萧君越耐不住寂寞,就怕他心里不平衡。 不过现在叶寒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妖族入侵是大事,韩麟半信半疑,叶寒栖不敢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只能自己暗中调查,加强北冥宗的防御。 是时候去外围八峰走一遭,去看看北冥宗内门的第一道防线预防措施。 “唔……啊!” 突然的惨叫让准备离开的叶寒栖吓了一跳,不算明亮的光线中,叶寒栖看见萧君越猛的坐起身体,痛苦的撕开自己的衣服,喉咙里冒出低声的嘶吼,面目狰狞,痛苦的挣扎起来。 这变故让叶寒栖始料未及,萧君越压抑的呻|吟在地牢里格外的清晰,他的衣服已经被自己撕成碎片。浑身泛红,就像煮熟的虾子,大汗淋漓,不一会儿头发就湿漉漉的贴着脸颊。他疼的扑倒在地,蜷缩起来,下唇被牙齿咬出|血。 萧君越的惨叫让叶寒栖缓过神来,他打开地牢的大门冲进去,把地上的萧君越扶起来。手指碰到滚烫的肌肤,犹如烧红的烙铁,温度高的吓人。萧君越太难受,在叶寒栖的怀里挣扎,他的力气太大,叶寒栖险些压制不住他。 好不容易把萧君越制服,叶寒栖伸手给他检查身体,发现他体内有股强大的力量在暴走,身上的火灵急剧膨|胀,把他全身的血液都烧的沸腾起来。这就好比把一个正常人丢入煮沸的水,如果不想点办法,萧君越会被火灵反噬,烧成灰烬。 更糟糕的是此刻萧君越意识全无,身体内的灵气没有人掌控,在体内横冲直撞,肆意的破坏他的经脉。在这样下去,就算叶寒栖控制住萧君越体内的暴走的火灵,萧君越也会因为灵气冲击成为废人。他必须清醒过来,掌控自己的身体。 “萧师弟,你醒醒。”叶寒栖封住萧君越的几处穴|道,一边替他控制身体内的火灵,一边试图唤醒他的意志。 叶寒栖的变异冰灵根无疑是济良药,让痛的神志不清的萧君越本能的靠过来。 “萧师弟……”叶寒栖见萧君越有意识的朝他靠过来,便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萧师弟三个字的话音刚落,叶寒栖就看见萧君越睁开了眼睛,一双黑色的眸子因为灵力暴走变得血红,隐隐泛着金光。叶寒栖心中一喜,以为萧君越恢复了神智。不想对方推开他输送灵力的手,直直的扑过来,把他压倒在地。 再然后叶寒栖就彻底蒙了!唇上柔软又灼热的触感让叶寒栖瞪大双眼,双手被人抓|住,禁锢在头顶,双|腿也被压制,浑身动弹不得。 萧君越的体温没有降下来,叶寒栖浑身冰凉让他觉得舒服,所以本能的黏上来,想要汲取更多的寒气。他含|住叶寒栖的唇,因为叶寒栖短暂的失神没有抵抗,轻易的撬开他的牙关,伸出舌头和他接吻。 双修之道中,渡气是最基本的传递灵力的方法。萧君越的本能让他单方面和叶寒栖唇齿纠缠的时候,汲取叶寒栖身体里的寒气,为自己降温。他贪念的舔|舐叶寒栖的唇,用舌尖勾引叶寒栖的舌头,让他被迫做出抵御,和他交换气息。 前世加上今世,叶寒栖早就不是毛头小子。可即使他活了几百年,他也没动过情动过欲,和人有过亲密接触,肌肤之亲。他修无情道,素来洁身自好。加上不喜和人接触,出来没碰过别人。 别说接吻,就是拥抱他前世也不曾有过。这一世他为萧君越而来,不反感和萧君越接触,背过,抱过,一起沐浴,他以为这些就是他能做的极限。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被萧君越压在身下侵犯的一天。 短暂的失神过后,叶寒栖回过神来,他的舌头被萧君越吮|吸的发麻,陌生的快|感从口中蔓延到大脑。萧君越已经不满足简单的轻吻,他血色的眼中染上情|欲之色,腾出一只手去解叶寒栖的腰带。 “滚开!”没由来的恐惧和愤怒填满了叶寒栖的大脑,把他的理智和冷静冲击的粉碎。他运起灵力挣脱萧君越的束缚,一掌拍在萧君越的胸膛。十成十的力道让萧君越倒飞出去,狠狠的砸在地上。 可是立刻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坐起来,动作轻佻的撩起自己挣扎中散乱的长发,眼神幽暗的看向叶寒栖。 那双眼,那样的神情和萧君越南辕北辙,他仿佛变了一个人。褪去了稚|嫩的少年躯壳,迅速的长成邪魅妖孽的模样,用身体,用眼神去诱|惑别人。 叶寒栖打了个寒颤,他的衣服被萧君越拉开,脖颈上有个不算明显的印子,是萧君越咬的。叶寒栖抬手拉好自己的衣服,祭出飞剑,朝萧君越刺过来。 眼看长剑就要送入萧君越的胸膛,萧君越避也不避。他眼中的血色和身体上不正常的红色都缓慢的褪去,然后双眼一闭猛的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叶寒栖被心里突的一跳,卸了手上的力道,将剑收回来。他走到萧君越的身边,伸脚踢了一下萧君越,确定他真的昏迷之后,才蹲下|身探入灵力查看他的身体状况。 刚才还在萧君越体内暴走的力量消失无踪,只有火灵在萧君越的身体内游走,给萧君越修复伤势。叶寒栖不信邪的又查探一次,同样找不到那些灵气的蛛丝马迹,反而在力量游走到丹田时,意外的发现萧君越进阶了。 “突破?”叶寒栖下意识的把突破和刚才的诡异联系起来,觉得好生荒唐。可是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他又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只好稀里糊涂的揭过去。萧君越衣服损毁,全身只穿了一条亵裤。叶寒栖看的来气,恨不得咬萧君越两口解气。 他的手指划过自己的唇,后知后觉的脸红起来,气的甩衣袖走人,让萧君越赤身躺了一夜。 作者有话要说:  #论一个蛇精作者的自我放飞# 这是我在心里默默喜欢了很久的场景,写出来后觉得写的不好,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果然心里想的才是最好的。 原本打算让小攻一个人默默承受,之所以改变主意让小叶子出现,是我觉得这样好玩! 嗯,就纯粹是满足我的私|欲,哈哈哈哈 话说,小攻的身份就没有人猜出来吗?小攻他才不仅仅是穿越人士呢! 小攻可是亲儿子,我才不会忘记给他金手指。 今夜金手指送到,嗯,有点迟。 #正经话题# 蛇精作者不会开车,这种不伦不类的假车就是极限 #最后# 欢迎我断更四个月还毅然跳坑的小天使,你们都是真的勇士,直面了这个无敌大坑。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密谋 萧君越一觉醒来精神萎靡不振,发现自己赤身躺在地上后, 更是脸黑如锅底。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低气压, 阴沉的可怕。 昨夜喝了周嵬送来的酒,萧君越还心情舒畅的和周嵬畅谈一番。周嵬走后, 他一人静坐无趣便倒头大睡。不料半夜全身筋脉刺痛,血液翻滚, 硬生生从睡梦中痛醒过来。入目一片血色, 大脑空白,双耳嗡鸣。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灵力暴走, 冲击全身的经脉。他也想压制暴走的灵力,可是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只能硬生生的承受经脉断裂的痛苦。 有那么一瞬间,萧君越怀疑自己还在梦中, 就在那个重生后不断被吓到的梦中。身体里的火灵壮大游走的时候, 萧君越的痛感更为的清晰。可偏偏他的视线和触觉变得异常迟钝。他知道自己疼的满地打滚,可是肉体毫无接触地面的结实感,反而觉得自己在火海里沉浮。 火浪炙热扑面, 仿佛要将他烧成火棍。到最后, 萧君越痛的意识穆湖。痛感持续一段时间后, 萧君越才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包围,和体内的热浪相反, 拥抱他的东西很冰凉,十分舒服。 这让萧君越找到了救赎,他本能的朝着冰凉的方向靠近, 最后还嫌不够凑上去,想要将这冰凉的东西吃下去。可是这冰凉的东西不配合,扭来扭去让萧君越吃的不尽兴。而且这东西身上还遮了一块布,萧君越恼火的动手想要撕掉,却被一股怪力撞飞出去。 胸膛上蔓延的痛意让萧君越的大脑有了短暂的清明,他抬眼看去,血色的视线中模模糊糊的出现叶寒栖的脸。和平日清俊冷傲的脸不同,这张脸上带着绯色,眼角发红,平添两分媚意,就像被人轻薄恼羞成怒一样。 萧君越看的一激灵,莫名的察觉到一股杀意。他的意识终于回笼,却只撑到眼前清明,便双眼一黑栽倒在地不醒人事。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萧君越不知道,他一觉醒来便是现在。身体没有任何异样,反而突破了筑基中期。这本是该让人高兴的一件事,可是萧君越高兴不起来。他的脑海里刷屏着一句话,每刷一次萧君越就绝望一分,最后忍不住抱头大喊起来。 他梦遗了,而梦遗对象是叶寒栖…… 梦遗对象是叶寒栖…… 是叶寒栖…… 叶寒栖…… 寒栖…… 在腐男这条康庄大道上撒蹄子狂奔多年的萧君越,终于在今时今日今晨知道自己弯了,至于还能不能直回来,他想了想自己的任务,内心一片绝望。他仿佛看到自己的前途弯成盘山公路,再难笔直。 地大物博的北冥宗绵延千里,地广人稀,并不是每一个地方都被开发出来。在猎兽区的北面,更深的灵兽潮中,有一眼瀑布倾斜下来,在此地形成小湖泊,附近的高阶灵兽都来这里喝水嬉戏。 这些灵兽虽然在北冥宗的境地,但只有外围那些低阶灵兽才是北冥宗圈养的。深处这些高阶灵兽,北冥宗不敢打主意,故而两者相安无事,这里也不会有人来。 但人不能来,妖修却毫无顾忌。灵兽和妖修说起来还是同宗同源,大家各取所需,向来相安无事。 盘踞在此的灵兽卧地栖息,偶尔会听见瀑布后面传来细微的谈话声。瀑布之后另有一方天地,一个天然形成的石窟隐藏于此。石窟内灵气充裕,是个清修的好地方,可偏偏选中这个地方的人不是来清修的。 洞内聚集了三个人,清一色的黑衣黑袍遮完全身,彼此看不出样貌,只能靠声音来辨别说话的人是谁。 “事情准备的如何了?”其中一个黑袍人开口问道,如果萧君越在此地,一定能听出这个声音就是陈弦被杀时,洞内的一人。 “准备的差不多了,只需要燕将军一声令下,我手下的死士立刻就能行动。”站在燕离面前的黑袍人恭敬的回答,然后抬头看向燕将军身边的另一人道:“只是叶寒栖是个麻烦,行动的时候还请黎将军帮忙引开叶寒栖。” “不急,你们行动的时候叶寒栖不会妨碍你们。”被称为黎将军的人赫然是当日同燕离行动的另一人,他冷冷的说道:“我会把叶寒栖引出北冥宗,让他短期内回不来,到时候你也需要配合才行。” “只要将军有用的上的地方,尽管吩咐属下便是。”黑袍人态度越发的恭敬,可见燕离和黎崇二人在妖族地位不低。 “黎崇,你打算怎么做。你要知道,陈弦的死已经把我们的行踪暴露,叶寒栖多少猜到有妖族潜伏进来,事情拖不得。”燕离有些不放心,担心迟则生变。 “无妨,叶寒栖很快就顾不上我们了。”黎崇轻笑道:“因为他即将接手一个更大的麻烦,最近天干物燥,要小心火源才对。” 黎崇这话说的十分隐晦,另一个黑袍人听的不甚明白,燕离想了想却明白过来,有些惊讶又有些高兴的开口道:“你的意思是圣火归位了?” “对,之前陈弦没能完成的事情,我这些日子已经完成了。剩下的灵魂碎片全部补足,我们只需要等着王苏醒,就能开始彻底反击。” “太好了,我们终于等到王了。”黑袍人高兴的拍掌,兴奋的叫起来。也难怪他兴高采烈,自从妖王被囚禁,妖族受尽欺凌,无人不盼着妖王归位。 “别高兴的太早。”和黑袍人相反,燕离十分冷静的开口道:“当年王身受重创,不敌人修被封印之时将灵魂割裂,南希拼命护出一缕残魂才让王有了逃出升天的契机。虽然此刻王的灵魂聚齐,圣火归位,可实力还是太弱。犹如转世轮回,从头再来。我们这次铤而走险乃是下下策,那些愿意为了王牺牲的死士都是忠烈,不可再鲁莽行事,负了他们的心意。” “燕将军所言极是,是属下鲁莽。”黑袍人单膝跪地,右手虚握成拳放在胸前,低头道:“越是到了这种关键时刻,两位将军才更要保全自身。你们是王的左膀右臂,王在是与你们情同手足。为了王,你们潜伏在北冥宗多年,受尽屈辱和磨难,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地位。我身卑位低,需要丢车保帅之时,还望两位大人不要犹豫。” 黑袍人这话无疑是让燕离和黎崇关键时刻把他推出去做替死鬼,听的二人心神动荡。黎崇躬身扶起黑袍人,一字一句道:“我妖族不做无谓的牺牲,凡妖族子民和我二人同等重要。纵然有所牺牲,也会让北冥宗百倍偿还。” 这话说的激烈,可知说话之人内心动荡。黑袍人眼眶一热,重重的点头应下。 “好了,今日就暂且说到这里。李盛你先回去,我和黎崇有点事情要说。” “是,属下先行告退。”黑袍人领命退下,钻出瀑布。外面的灵兽被扰,抬头看了一眼,又兴致缺缺的闭上眼睛。 洞窟内,燕离有些嫌热,脱了黑袍,露出那张漂亮的脸。他把垂下的耳发拢到耳后,看向身后的人自嘲道:“真是讽刺,我们两个也曾是妖族猛将,纵横天地光明磊落。如今却落得这副田地,见个属下也要遮遮掩掩。” “你且在忍耐些时日。”黎崇过来,重新将燕离的兜帽给他戴上。 燕离身体一僵,挥开黎崇的手道:“叶寒栖你打算怎么处理。” “先别动他。”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名字,黎崇没有太多的惊讶。刚才燕离说有事要谈,他便猜到一二。的确,这个一开始天赋出众却不理人事的天之骄子逐渐成了他们的威胁,因为他,他们已经折损了不少眼线。 “怎么,舍不得?”燕离冷笑一声,口气有些讽刺。 黎崇一愣,摇了摇头道:“你想到哪儿去了。叶寒栖的成长确实出乎我们的意料,特别是他修为大跌之后,性情跟着大变,让人越发捉摸不透。他当日参与战魂平原一站,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住我们弱点,让我们吃了大亏。他的确让我心生忌惮,感到危险。我有几百个理由来除掉他,可是都比不上我留下他的理由重要。” “哼,借口。”燕离冷哼一声,并不相信黎崇的话。 黎崇对燕离幼稚的行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解释道:“他能保护王。虽然我不知道叶寒栖为什么那么看重王,为了王不惜对抗自己的师尊;但是我能真心实意的感受到他对王的维护,王出言误他清白,他不但不追究,还借此让人不敢打压王。他所作的一切岂是一个匪夷所思能够解释的,他活着王无忧,还能牵制韩麟,何乐而不为。” “人修哪有那么好心,这次陈弦的事情他不就露出了獠牙?”一想到这件事情让王受了委屈,燕离就恨的咬牙切齿,巴不得把那个胡言乱语的二十五代弟子嚼碎了吞下肚。 陈弦之变,事发突然,黎崇没有深入了解,只听过一些只言片语。他摸着下巴仔细的想了想道:“这事的确有些古怪,叶寒栖的怀疑来的蹊跷。更让我想不通的是,他怎么会知道萧君越被推下去是陈弦动的手脚?他当时可在闭关,两耳不闻窗外事。” “何止这些,他还亲自去接王到追云闲居,就像怕王受谁欺负一样。” “你说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叶寒栖很久以前就认识萧君越?”黎崇大胆的猜测,二人仔细一想,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看来是时候查查叶寒栖的背景了。”燕离说道,口气阴冷,带着渗人的杀意。 作者有话要说:  #蛇精作者自我放飞# 这一章写的很明白了,小攻的身份不用我说啦。 李盛也不是新面孔,但肯定没有人记得他在什么地方出现过。 #关于开车# 婴儿车也是车,别嫌弃,哈哈哈哈 有车票的扔车票,没车票的学开车 作者晕车,不开车 爱你们呦,嘿嘿嘿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防备 萧君越今天的心情很复杂,不仅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弯成了回形针, 还因为离雀给他送饭的时候带来了一好一坏的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叶寒栖洗脱了他杀人的嫌疑, 他无罪了。 而坏消息是他当日在大殿上袭击叶寒栖触犯宗规,被罚禁闭一月, 也就是说他还要在这不见天日的破地方呆一个月。 横竖都是因为叶寒栖,萧君越觉得自己今年简直流年不利, 命犯叶寒栖。果然主角和反派的对立命运无法改变, 叶寒栖不愧是主角,不愧是他的情敌, 不愧是将来把他小命咔擦掉…… 萧君越想到这里,突然大脑卡机了一瞬间。他猛然想起自己不是叶寒栖杀的, 而是为了叶寒栖死了。当初看大纲时只顾着愤怒,萧君越都没有深究。此刻回味过来, 才惊觉不对, 这结局怎么怪怪的。 “我为什么会为了叶寒栖去死,他又不是我情人,是我情敌啊!我当时脑子瓦特了吗?” “骚年, 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萧君越的声音唤醒了某个沉睡的系统, 久违的声音在大脑里响起, 神出鬼没的003原地满血复活开口吐槽。 阴冷的牢房,突然冒出来的阴森语气, 萧君越被吓了一跳:“靠,你能不能正常点打招呼。” 003委屈的画圈圈表示自己就是很正常的打招呼。 “我说你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方来了?”003观察了这个惨无人性的地牢,有点同情萧君越的倒霉体质。似乎每一次他有事离开回来, 他的处境都很糟糕。 萧君越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系统,而是盘膝坐下,拿出离雀给他带来的丹炉,药材,开始炼丹。他之前是嫌疑人,所以不能炼药。现在嫌疑解除,宗主关他禁闭的同时,也大度的允许他在牢中炼丹。 003第一次遭到萧君越的冷漠,一时间还有点不是滋味。好歹他也是系统,是掌握萧君越命运的人,却被萧君越视若无物。这种感觉实在太糟心,虽然他没有心这玩意,只是一段虚幻的数据,但是不妨碍他模拟一下。 距离上次成丹已经有些时日,萧君越还没有完全忘记丹成时的感觉,但也记忆的不算清晰。所以他没有忙着再次炼制,而是慢慢的提炼药材摸索。 003观察了萧君越半晌,确定萧君越真的不打算在搭理他,有些落寞的思考几秒数据生涯,便准备去忙自己的事。 “我要一个解释。”萧君越把手里的药材全部提炼完成放进药瓶,盘膝调息,在脑海中和系统搭话。 003准备离去的步伐一顿,心里惊疑不定,反问道:“解释什么?” “解释你该解释的。”萧君越冷笑一声道:“每一次在关键时刻你都失踪,不管我怎么呼喊,你都没有声音,这算什么意思?” “啧,我这是要和窦娥比冤枉不成?”003道:“你知道我是一段数据,隶属于系统的同时我也要掌控系统,随时监测系统的情况。比如抽风……这些问题随时存在,所以我就需要不定时的检修。我也不知道你点子那么背,每次都会出意外,果然没有我就不行吗?” 003说着说着突然变成一副老妈子的口气,就像随时随地都在为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操心一样,听的萧君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系统的解释有些新颖,让萧君越改变对所谓系统的看法。但同时这个解释又有点诡异,就好比系统是死的,而003是活的一样。 “你的意思是你是大系统下的小系统,同时又是大系统的修理工,所以你不会一直跟着我?” “宾果,就是这样。虽然不能一直跟你保持联系,但是你要相信,我一定会陪你走到最后。”003坚定的说道,那个样子就好像萧君越是他的主人,而他誓死追随一样。萧君越嗤笑一声道:“子系统有很多吧。” “不,就目前而言,只有两个——我和编号001。”003有些惆怅:“先开发的概念版还有很多不足,没有办法大规模使用。” 萧君越眉头一挑,问道:“你为什么不叫002?” “哈?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二吗?”003严肃的说道。 萧君越在心里比了个中指,他突然对系统发难不是没有缘由。系统这几次失踪和出现的时机都太巧合,好像他提前知道这些事情,然后掐着时间消失,出现一样。 系统这个东西到底太过诡异,让萧君越不得不防。一个能够让灵魂移动重生的系统,即使只是人类高科技的产物,也让人细思极恐。 说到底灵魂是什么?是意识,是记忆,是无数分子的组合。和穿梭的数据,电流极其相似。而所谓的重生,会不会仅仅是将一个人的记忆清除,然后在强行灌入另一个人的记忆?如同人格分裂,一具身体里的两种认知。 萧君越越想越觉得可怕,他暂时没在和系统深究,但在心里留了个心眼,对系统多了分防备。 003不知道萧君越心中所想,他还没有窥探内心深处隐秘的能力。萧君越的质疑在他看来也合情合理,故而没有把这些问题放在心上。 萧君越收敛了心思,一头扎进修炼中,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修炼。 萧君越的事情得到解决,叶寒栖也闲下时间修炼。他现在处在结丹中期的巅峰,有了上一世的修炼经验,他相信很快就能跨入结丹后期。 说起来他的修炼速度比前世快了不少,大概是因为比上一世少走了不少弯路。 裂云堂的擂台没有拆除,叶寒栖也重新出现在哪里,和以前不一样的是这不单是他一个人的舞台,也逐渐变成大家的舞台。问鼎榜上的不少名人都出现在这里,接受挑战和切磋。 裂云堂的长老们见大家热情高涨,找到叶寒栖,相互一合计,给这个擂台制定了不少规则,让挑战变得更加合理化,也更加受到大家的喜爱,逐渐成为大家热爱的一个消遣场所。 除了叶寒栖,周嵬和俞飞也逐渐成了大家追捧的切磋对象。俞飞本来就和裂云堂的弟子走的近,而周嵬自从上次陪俞飞喝的大醉,关系逐渐要好起来,俞飞走哪都喜欢拖着他。一来二去也和裂云堂混熟,成了这里的常客。 今日切磋,裂云堂的弟子吵着要周嵬和俞飞来一场。二人推脱不掉,点头应下。 擂台之上,周嵬一席黑衣,头束玉冠,眉目飞扬。他长相英俊帅气,有种睥睨天下的霸气。犹如崇山峻岭,巍峨矗立于天地,阻挡风,拦住雨。 相比之下俞飞就要温和儒雅很多,他性情爽朗潇洒,衣着追求飘逸华丽,犹如无拘无束的风,来也飘逸去也风流。 问鼎榜上他们二人排名相差不多,今日对战还是生平第一次,两个人都有些期待。 宝剑出鞘的刹那,两个人的眼神都兴奋的亮起来。对于他们来说,力量相对的对手,都值得期待。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两个人就打的难舍难分。擂台上剑影密布,残影成片,斗法的气浪卷起外围人群的衣袍,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叶寒栖台外观战,看的出周嵬的修为高出一线,但是全程都在压制,说他是在和俞飞切磋,还不如说他是在给俞飞喂招。可惜,俞飞这人心高气傲,并没有看出来,反而打的更加起劲。 剑影之中,周嵬唇角含笑,手中长剑如蛇,角度刁钻的进攻俞飞的弱点,又在致胜的时刻故意流出破绽给俞飞,让他能够有抵挡的机会。 等俞飞气势正盛,逐渐反击以后,他才开始正经的对战。 刺过来的长剑带着惊雷之势,周嵬眸光一亮,飞身而起。俞飞的招式他完全看透,这最后一击他已经想好对应的招式。 “轰!” 喧闹之中变故突发,执法堂的方向传出惊天的爆炸声,压过众人的声音,迅速的传遍整个北冥宗。 观战的众人都惊讶的抬头看过去,周嵬也不免俗,看过去的同时忘了还有俞飞刺来的一剑。俞飞也被这声音影响,走神了刹那,回过神来时周嵬的胸膛近在咫尺。 眼看长剑就要刺穿周嵬的胸膛,俞飞心里大惊,硬生生收回灵力,左手打在右手腕上,改变了剑的方向,擦过周嵬的手臂。 “啊!” 台下有女修看到这一幕,担心的叫出声。 手臂的刺痛拉回周嵬的心神,俞飞身形不稳,摇晃两下从半空中栽下去。周嵬顾不得受伤,跟着下坠,把俞飞接了个满怀。 “哇。”周嵬一落地,怀里的人就喷出一口血。 俞飞刚才那一剑灵气极盛,他仓促收回受到反噬,丹田内火辣辣的疼。 “抱歉,我走神了。”周嵬不蠢,虽然思绪被执法堂拉过去,但还是猜出发生了什么。 俞飞摇摇头,擦去嘴角的血迹,拳头在周嵬的胸口上撞了一下道:“没事,你担心执法堂也是应该的,快回去看看怎么回事。” 周嵬是执法堂的大弟子,执法堂发生爆炸,担心也是理所当然。可是周嵬没走,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俞飞,欲言又止。 俞飞被周嵬看的有些不自在,他人还在周嵬的怀里,腰上搭着周嵬的手臂。这姿势怎么看怎么暧昧,俞飞风流,脑子一热想到了不太好的画面,立刻挣开了周嵬的手臂,轻咳一声,缓解自己的尴尬。 周嵬一愣,不着痕迹的收回手道:“擂台之上刀剑无眼,受伤在所难免,俞师弟大可不必如此,应该先顾全自己才是。” “你我修为相差无几,刚才这一剑若非事发突然,你必能接下,我只是不想乘人之危。”俞飞深下口气,也觉得自己挺傻,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不过,”周嵬嘴角忍不住上扬,凑到俞飞耳边轻声道:“谢谢师弟‘不杀之恩’。” 突然凑过来的温热气息让俞飞抖了一下,耳朵迅速红了。 就在二人打情骂俏之际,刚才御剑飞空查看情况的弟子着急的大喊起来:“不好,那个方位是执法堂的地牢,地牢走水了。” 此话刚落音,站在俞飞面前的周嵬愣了一瞬,立刻御剑升空,遥看远处的地牢,脸色大变。 只见执法堂地牢所处的地方已经变成一片火海,火势蔓延的速度极快,周围的景色也逐渐被大火吞噬。 周嵬下意识的看向叶寒栖所在的地方,哪里已经没有人影。 果然,和萧君越有关的事,叶寒栖的行动往往出人意料。周嵬一时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他低头看了眼暂时不能御剑的俞飞,对他颔首,便朝执法堂飞去。一路上他都有些不安,心里默默的念着:“萧师弟,你可千万别死啊。”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 萧君越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变成被天下所不容的怪物,再无立足之地。 身体里的血液流动的速度变慢,萧君越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突然有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没有人记得他,没有人奠基他,没有人为他落泪。他好似无足轻重一般,死的比枯叶还凄凉。 突然,摇曳雀跃的火光中印出一抹雪白的身影。萧君越心里一惊,直直的盯着那抹白,盯着他今生唯一的朋友,唯一的敌人——叶寒栖。 #临时有感#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救人 执法堂的地牢曾是关押妖族的重地,玄铁石打造, 水火不侵, 坚不可摧。现在,这号称天下第一的牢笼被火焰吞噬, 墨色的玄铁石被火焰炙烤的发红,隐约有融化的迹象。 叶寒栖赶到的时候, 下面的弟子正在忙着救火。此地偏僻, 水源不足,水属性的弟子干脆用功法灭火。可是无论他们使用何种方法, 火势毫无减弱的迹象,反而越来越严峻, 不断的朝着周围的区域蔓延。 “该死,这火怎么回事?”一名弟子掐了一个水诀, 唤来无垠之水。水龙带着磅礴的水汽冲进大火, 顷刻间被大火烤干。吞了这条水龙,火势猛的上涨,拔高了一丈, 铺天盖地的扑过来, 险些将那名弟子烧成火棍。 仿佛刚才被火吞的不是水, 而是油。那名弟子被吓得肝胆俱裂,大叫一声, 发疯似的逃掉。 这声尖叫让本就烦躁的大家更加心急,顿时有序的队伍混乱起来,大家开始仓皇逃窜, 唯恐被波及。 蔓延的火势见下面的人溃不成军,兴奋的高涨起来,化作一条巨龙,扬起龙头吐出一口火,顿时下面的树林就燃烧起来,火势更近一步。 “见鬼,这火根本灭不掉。叫弟子们撤出去,报告长老,免得出现伤亡。”一位看起来有些眼力的弟子算是看出几分门道,知道这个火势不是他们能控制的,在拖延下去恐怕要出现伤亡,果断的下令让弟子后退。 “是。” 弟子们得令也不迟疑,果断的退出火势蔓延的区域。 带头的弟子转身欲走,看见叶寒栖过来,连忙迎上去道:“见过叶师叔,师叔,此地火势太猛,你不能往前了。” 叶寒栖颔首,他眼力非比寻常自然看出这火的厉害。不过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这火还拦不住他的去路。 “你们可有看见萧君越?”叶寒栖问道,视线也在这些弟子身上掠过,没有看见萧君越。叶寒栖心里一紧,生出不好的念头。 带头的弟子一愣,这才想起地牢里有人。他转身看了眼已经被大火吞没,不见踪影的地牢,心里猛的一惊,心惊肉跳起来。 他抬起袖子擦了一把头上的汗,低声道:“弟子来时火势已起,不曾见到萧师叔的身影,恐怕……恐怕……” 火势凶猛,弟子知道萧君越多半已经葬身火海,尸骨无存。可是叶寒栖问起,他竟回答不上来。心里总觉得只要说出一点不好的消息,他的下场都不会很好。 心惊肉跳的感觉来的凶猛,弟子大汗淋漓,不敢直起身体。 “不会的……” 带着颤抖的声音轻声说道,下一刻叶寒栖就掠过弟子,朝凶猛的火势扑去。 手中长剑出鞘,叶寒栖想也不想的挥出一剑,全身的灵力灌注于剑身之中,让品阶不高的长剑发出一声悲鸣。 如虹的剑气带着渗人的寒意化作一条冰龙,携带冰霜从天而降,直直的撞开半空中扬武扬威的火龙。两股强盛的力量相撞,轰鸣声不绝于耳。 叶寒栖仿佛看不见那漫天席卷的灵力波浪,又挥出两剑。周围温度骤降,一剑破开强盛的火浪,开一条路来;另一剑化做漫天冰霜,覆盖于火焰之上,在火焰边缘结成冰障,阻碍火势的蔓延 火中道路一出,叶寒栖便冲了进去。虚空中呆若木鸡的众弟子看不见,那个雪白的身影已然入魔,一双血红的眸子里盛着滔天的杀意。 此刻的叶寒栖已经什么也想不到,这里的火与前世的火逐渐重合,叶寒栖的眼前浮现的萧君越被锁链穿过锁骨吊在火中的情景。大火从前世一直蔓延到今生,在他的心里燃烧,烧的不是萧君越,而是他的心。 天道轮回,仿佛是要他看清楚,他的渺小和无力。纵然他天下第一,抛弃所有,再入前世,他也斗不过天道,无法挽救萧君越的性命。 刺痛从心底蔓延,叶寒栖的心情比前世还要愤怒,还要无措,他不知道在这里失去萧君越,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大概会毁了这个世界,毁了一切。 地牢的玄铁石已经融化成一滩铁水,噗呲噗呲的冒着气泡,形如墨色的岩浆。而此刻的萧君越就仰面躺在地上,火焰把他包围。他的额头上裂开一道口子,鲜血止不住的往外冒。 叶寒栖冲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他心里一紧,顾不得火毒,扑过来将萧君越扶起来。叶寒栖灵力外放抵御火焰,扶起萧君越的时候下意识的把身上的灵力牵引到他身上,替他抵御烈火。 就在灵力探过去的瞬间,叶寒栖一怔,这才发现萧君越虽然被火焰包围,却毫发无伤。这些火焰并没有伤害他,相反是游荡在他的身边,保护着他。 这个认知让叶寒栖缓了口气,神经没有刚才那么紧绷。萧君越意识全无,软软的倒在叶寒栖的怀里,叶寒栖试探他的鼻息,只是昏迷,没有生命危险。这一刻,叶寒栖才彻底的放松下来,他凝视着怀里的人,凝视这张带着稚气的脸,忽然嘴角上扬,露出一个不算明显的笑。 “真好,你还活着。” 叶寒栖轻声说道,眼中血色褪去恢复清明,他把头埋在萧君越的脖颈间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将萧君越打横抱起,目不斜视的朝着进来的路出去。 刚才的冰路被火焰侵蚀,已经变成极其狭窄的一跳羊肠小道。火焰张扬舞爪,想要扑上来把这个浑身带着冰冷气息的少年撕的粉碎。可是它们每每前进一步,又急速后退,有神智般瞅着叶寒栖怀里的人,深深的忌惮起来,不敢造次。 比起无间地狱的火,这里的火在叶寒栖看来不过是柔弱的火苗。他稍微撑起灵力罩,这些火焰就不敢扑上来。 等叶寒栖从容不迫的抱着萧君越走出火海,外面着急等待的人都一拥而上。 “萧师弟怎么样了?伤的厉害吗?” 周嵬在叶寒栖进入火海后便到了此地,他也想冲进去就萧君越,但也清楚身为执法堂的大弟子,长老下的第一人,他必须稳住局面。所以他止住自己前进的步伐,压下心里的担忧,有条不紊的指挥弟子们抵御火势。因为有他的领导,刚才还乱成一团的弟子们很快重整旗鼓,借助叶寒栖的剑气压住了火势。 这会儿看到叶寒栖抱着人出来,周嵬连忙上前询问,看到萧君越满脸鲜血,有些自责的垂下眼。 “他没事,此地就交给周师兄了,我先带他去找乾师叔。”叶寒栖没有错过周嵬的眼神,低声安抚了一句。 周嵬点点头道:“叶师弟尽管前去,这里有我,不会有事。” 叶寒栖颔首谢过,便也不在多言,御剑而起,很快消失在天际。 执法堂地牢走水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北冥宗,在追云闲居禁足的乾钧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坐不住。若不是乾钧和离雀二人都在,把他拦下来,他只怕已经违抗宗主的命令冲到执法堂。“师兄莫急,小叶子在执法堂,断然不会让君越出事。你且放宽心,我让离雀去看看。”灼华拉住乾钧颤抖的双手,把他拥入怀中,低声的安慰。然后对一旁呆愣的离雀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看看。 离雀收到自家师尊的眼神,点点头便转身出门。 不多时离雀便归来,在他身后还跟着叶寒栖,而叶寒栖的怀里抱着萧君越。 萧君越此刻的情况看起来不妙,他脸色苍白,气息微弱,满脸鲜血,看的乾钧心惊肉跳。 拂开自己师弟的手,旋身离了灼华的怀抱,乾钧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叶寒栖的面前。 “他无碍,师叔莫要着急。”叶寒栖见乾钧真的被吓到,双眼发红,不知怎得就开口低声解释。 哎?乾钧一愣,有些不信的伸出手握住萧君越的手腕检查,灵气在萧君越的身体里游走一个周天后,乾钧的脸色变得十分的古怪。 叶寒栖对他颔首,把萧君越抱进屋。 乾钧在门口呆愣片刻,离雀跟着叶寒栖进屋,院子里只剩下灼华。见乾钧号脉后没有动静,灼华以为他大受打击,连忙上前安慰。 “师兄,情况很糟糕吗?” 乾钧摇了摇头道:“君越无碍,只是体内灵气耗尽。我观他脉象平稳入常,也不见得有内伤。” “那你为何这般失神。” “地牢走水,他却毫发无伤……”乾钧欲言又止,刚才就听到外面的弟子嚷嚷地牢火势厉害,执法堂束手无策。 “谁说没伤,他满脸鲜血,必然是有外伤。”灼华握住乾钧的手道:“我药阁弟子在地牢受伤没人给个说法也罢,倘若有人要找茬,莫怪我灼华心狠手辣。” 乾钧担忧已经处在风口浪尖上的萧君越和这火势有关,被人落井下石,再受委屈。灼华看的分明,连忙安慰他,把萧君越护下。之前陈弦一事,萧君越确实难脱干系,加上迷踪丹被盗,灼华忍了一时之气,没有和宗主抬杠,但这不代表药阁柔善好欺。 要知道,药宗以上的炼药师摆起谱来,脾气可是一等一的大。 这厢灼华安抚了乾钧,另一厢脸色苍白的萧君越悠悠转醒。他先是对着陌生又熟悉的帐顶抛了个迷糊的眼神,眼底才逐渐清明起来,头上的刺痛让他□□出声。 守在床边的离雀见他醒了,连忙出去呼喊自己的师父师伯。打湿布巾给他擦脸的叶寒栖扔了手里的布巾,转过身来,见他要起身,便自然的递出一只手扶他起来。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l a 萧君越捂着自己的头,感觉手下有条大口子正在冒血,湿漉漉的不舒服。床边的手递过来的及时,萧君越顺势带上去,待看清楚是叶寒栖后,吓得一哆嗦,连忙把手抽回。 手里的温度一空,叶寒栖看向萧君越,萧君越也看着他,两个人眼神相对,气氛有些尴尬。 好在这个尴尬很快被进来的乾钧几人打破,乾钧坐到萧君越的床边,叶寒栖起身让出空隙。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o m-- 乾钧拉下萧君越的手,看了眼他头上的上,伤口深而平,长而宽,像是被很厚的利器扎进去。乾钧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声音阴沉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是有人在地牢里偷袭你?” 萧君越露出迷茫之色,不知乾钧为何来此一问,摆摆手道:“没有的事,我只是炼丹炸炉了。” “……” ☆、第40章 第四十章:火烧北冥宗 萧君越觉得自己有点冤枉! 他的本意只是想炼丹,把此前所学融会贯通, 巩固低级炼药师的炼药技术。谁知道融丹时, 体内火灵暴涨,导致木灵无法压制, 药性和灵力相撞,直接炸炉。毫无准备又灵力耗尽的萧君越也倒霉的被炸炉时的碎片砸晕, 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昏迷不醒的萧君越不知道自己炸炉时没来得及压制的火星子蔓延成火灾, 不仅烧毁了执法堂的地牢,还因为火势过大没有办法控制, 烧毁了附近的院子。他自己作为半个受害者躺在地牢的火源中心,被叶寒栖带出来, 再睁眼已经身处追云闲居。 火势因他而起,他却是最懵的那个。要不是乾钧他们告知执法堂此刻的惨状, 萧君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听萧君越讲完前因后果的几个人, 也都脸色怪异的看着他。他们不是新人,都知道执法堂的地牢是用玄铁石打造。只是炸炉时残留的火星子根本不会点燃玄铁石,玄铁石抗火性极好, 除非是有人火上浇油, 才能把火势带起来。 萧君越不知道这几人心里在想什么, 他捂着自己的头,思绪神游九天。地牢不是关押小猫小狗的地方,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宗主肯定要追究。而作为地牢里唯一的一个会喘气的,萧君越难逃其责, 说不定又要顶锅。 都快成为背锅侠的萧君越在心里哀嚎一声,愤愤不平的腹诽地牢是豆腐渣工程,怎么一点火星就烧起来。烧起来也罢,执法堂的弟子都是吃白饭的吗?那么一点火都控制不住。 还有面前这个优哉游哉待在追云闲居瞅着他的叶寒栖,一身的冰灵根,随随便便使个法术不就结了那些余火? 各怀心思的两拨人都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把它当做一起普通的起火案处理。 乾钧给萧君越包扎好伤口,又让单权熬了碗药给他喝下去。萧君越灵力消耗严重,喝了药没一会儿又昏昏欲睡。 叶寒栖起身告辞前去执法堂查看火势,灼华也没多坐,很快去清华殿禀告此事,顺便也找韩麟说说理,为何扣押萧君越不还。 一群人走的走,散的散,很快就剩萧君越一个人躺在穿上。乾钧走前放下帷帐,所以从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景象。 睡梦中的萧君越似乎被什么惊扰,一直眉头紧锁,搭在薄被上的手掌蜷缩成拳,缓缓收紧。他额上汗水滚滚而下,包扎的绷带很快被润湿。 忽然,他的身体内爆发出一阵妖异的红光,原在左耳上的火焰印记突然浮现,颜色越来越鲜亮,把萧君越身体里的红光都吸收过去。随着光亮的增加,火焰印记逐渐凝视,然后像活物一般从萧君越的耳朵上飞出来,变成一团婴儿拳头大小的火。 这火颜色妖异,红中泛金。周围的空气出现明显的扭曲,看似承受不住这火的炙热,可实际上这火没有散发出任何一点温度。 异火围绕着萧君越转了一圈,打量萧君越的身体,满意的散发出无数的小火花,就像在手舞足蹈的欢呼。最后这火在萧君越的胸口,额头,丹田分别转悠了一圈,打定主意般钻入萧君越的胸口。 异火一入体内,萧君越就挣扎起来,只是他的挣扎不算剧烈,也很短暂,很快又归于平静。与此同时,他干涸的丹田内,开始有微弱的灵气运转,流通四肢百骸。 执法堂的火在叶寒栖的帮助下很快平息,只是地牢完全烧毁,留下一地的玄铁水。这些铁水还呲呲的冒着热气,执法堂的弟子不敢清理。 周嵬想了想派人去摘星阁问需不需要,很快摘星阁就派人来把所有的铁水收走,临走时念念有词说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希望下次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周嵬能及时通知他们。 摘星阁的弟子并无恶意,玄铁水难得,他们是高兴。只是这话说的太不好听,好像巴不得执法堂在出事一样。执法堂的其他弟子都面带怒容,偏偏摘星阁的人整天埋头炼器,对人情一窍不通,根本看不见他们难看的脸色,高高兴兴的和周嵬搭话。 周嵬见多见多识广不和他们一般计较,解释这次是个意外,这种事情不会有下一次。摘星阁的弟子听了,有些失望的嘟囔一句便离开了,气的执法堂的弟子骂他们人面兽心。 周嵬适时的安抚了门下弟子的情绪,带着他们整齐有序的收拾残局。 除了地牢,执法堂还有其他地方烧毁。周嵬调度人手,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损失,伤亡统计出来,上报给执法堂的刘长老,再由刘长老上报给韩麟。 事情紧急不容耽搁,刘长老听完周嵬的汇报换了身正式的衣服就去见韩麟,心里对周嵬的果断聪慧赞不绝口。自从周嵬登上执法堂大弟子的宝座,他这个大长老也省去很多麻烦,清闲不少。 刘长老到清华殿的时候,灼华正怒气冲冲的从里面出来。和往日礼数周全的招呼不同,这次灼华看见刘长老,只是点点头便径直离去。刘长老见他一脸怒色,心知多半是因为萧君越的事,心里不由的打鼓,不知道韩麟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刘长老,虽然地牢毁了,但是萧君越的禁令未解,这一月禁闭就让他在执法堂的禁闭市呆着。” 韩麟听完刘长老的汇报,神色平静的下达对萧君越的处罚。刘长老一挑长眉,算是知道灼华为何怒气冲冲。韩麟三番五次的找萧君越的茬,有点打流焰阁的脸,身为流焰阁暂时的代理阁主,萧君越的师叔,灼华不怒才不正常。 没能在追云闲居过夜的萧君越很快又回到了执法堂,那些经历了火灾的弟子或恐惧,或憎恨,看他的眼神都不友好。萧君越假装没看见这些人的眼神,神色如常的走过百人围观的大道,进入禁闭室。 这次禁闭不同地牢,萧君越触犯了某种众怒,周嵬和叶寒栖爱莫能及,不能让外面的人给他送吃的。而负责给禁闭室送饭的弟子差点被火烧成火炭,对萧君越恨之入骨,送的东西不是馊了,就是又咸又辣难以入口。 好在灼华出了清华殿就有所准备,萧君越被带走前丢给了他一个纳戒。那个戒子被萧君越藏在袖中,以为是灼华料到有此一出,给他备足了食物。结果,等萧君越把送来的饭菜丢去喂耗子,满心欢喜的探入纳戒找食物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变的难看至极。 灼华给的不是食物,而是一卷丹方,无数药材和十几个丹炉。丹方名为辟谷丹,品阶二品。 “……” 萧君越开始怀疑他师叔是不是不喜欢他,想要借此机会把他除掉,好独占他的师父,霸占他在师父心中的位置。 “哈秋!”远在追云闲居的灼华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遥望执法堂,不知道萧君越能不能领会他的意思。借禁闭这段日子冲击中级炼药师的壁垒,成为中级炼药师。 执法堂的刁难没有断过,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萧君越和面前堆成山的药材大眼瞪小眼数个时辰后,萧君越落败。他现在饿的眼冒金星,别说眼前是药材,就是树根他都能烤了吃下肚。 不过人修经脉脆弱,没有经过提炼的药材药性狂暴不能直接入口。为此,萧君越在药材山中翻找许久,把能简单提炼入口的分出来几样,其余的全部装进自己的纳戒。 那些药材药性温和,一下肚就化作一股暖流滋养萧君越的脏腑,让萧君越受益良多。解决了口腹之欲,萧君越就有些无聊了。他在禁闭室闲来无事,便拿出灼华给的丹炉开始炼丹,巩固炼药术。 虽然萧君越的做法和灼华所想有些偏差,但是也是一个好的开端。 然而让两个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好的开端,很快变成了执法堂乃至整个北冥宗的噩梦。 萧君越炸炉的情况并没有解决,反而越演越烈,他每一次都在融丹的紧要关头无故炸炉,而每一次炸炉必然火光冲天,火焰大肆破坏周围的建筑,植被。遇土必燃,见水不灭。 执法堂的人被这火焰搞的人心惶惶,每每在睡梦中被轰隆一声巨响惊醒,而后不出所料看见大火冲天,肆意破坏。那火凡水灭不得,水灵根灭不得,非得叶寒栖出手才能制服。 火事接二连三,执法堂的弟子被害的神经衰弱,都当萧君越是尊瘟神,巴不得他能赶紧走。可偏偏韩麟就要把他关在执法堂,禁闭室毁了就换其他的屋子,一直扣着不准走。 再一次看见冲天火光从执法堂的演武场上发出,执法堂的刘长老痛心疾首的直跺脚,飞到清华殿找韩麟算账。 “宗主,虽然老朽不知你对那萧君越有何不满,但是在这样下去,我执法堂的家底就要被他烧光了。所以还请宗主另择他处关押此人,不然等堂主出关看见执法堂这般惨状,我难以交差。” 刘长老在清华殿这一闹好歹给执法堂换来一条生路,韩麟终于松口让萧君越回追云闲居。据说萧君越从执法堂焦黑的土地上离开的那天,执法堂的弟子们结队欢送,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他永世不在踏入执法堂。 事情闹的大,其他堂的弟子都去看热闹,把执法堂当饭后谈资,可是这个谈资没持续多久就变成了恐惧,因为萧君越他把追云闲居也烧了。 追云闲居不负其名,环境清幽恍如仙居。可如今一把大火把此地烧的干净,屋舍残破,植被焦黄,土地焦黑。 萧君越立在院中,手捧一块丹炉碎片,身上有不少外伤,看起来惨不忍睹,仰天长啸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想炼颗丹药,为什么一直炸炉?” 作者有话要说:  #纠错# 前面提到的炼药师等级错了,不是一品,二品,三品;而是低级,中级,高级。品对应的是丹药。 #火烧北冥宗# 萧君越:这什么味道,好香。 周嵬:好像是从某个长老的珍禽园传出来的。 萧君越:啊?我刚在那边炸炉了。 周嵬:…… 某长老:那个天杀的把我的灵兽都给烤了! #请假# 好朋友结婚,我要耽搁两三天,不方便带电脑,所有会断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赌约 萧君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炸炉不断, 一颗完整的丹药都练不出来。明明此前在炼药堂他能成功炼制丹药, 就算不能也顶多损毁药材。除了第一次失误炸炉外,他还没有毁坏过其他的炉子。 可是现在现实给了萧君越狠狠的一耳光, 他恍恍惚惚间想起自己当初在这里醒来的时候,灼华让他不要浪费自己的天赋时, 他游神想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他觉得自己对炼药一窍不通, 唯一想的到的人便是太上老君炼齐天大圣,猴子没有炼成丹, 反而炼出火焰山。本来是以玩笑的心态想着自己会变成点火达人,走到哪里点到哪里, 却没想到一语成谶,他如今真的变成这样。 当初的玩笑心态消失无踪, 剩下沉甸甸的郁闷和苦恼, 还有深深的迷茫失落。 萧君越假装没有看到师父的担忧,把手中的丹炉碎片处理掉,然后开始动手修整院子。因为他最近炸炉频繁, 所以融丹之时多有顾虑, 心神分为两用。一面控制丹炉里的火焰, 一面提防爆炸。 察觉到融丹失败,萧君越迅速撤回灵力, 将火势控制在有限的范围内。但即使这样,炸炉后的火焰还是有一部分爆发出来,造成小范围的破坏。 追云闲居的主院毁的彻底, 萧君越修整后还是不像个样子,连只椅子都放不下,更不可能住人。“师父,要不你先去师叔哪里住一段日子,我去勤敏堂走一趟,找人来修葺。”萧君越还没丧心病狂到让他的美人师父住在这种地方,只好请他先去灼华哪里打搅数日。反正灼华对此只会求之不得,断然不会赶他师父离开。 说起来萧君越也是奇怪,灼华爱乾钧爱的不可自拔,怎么会不和他师父住在一起,连平日的唠叨也很少,只是闲暇时才过来博弈品茶,细说近日的八卦。 对此,灼华要喊声冤,他当然恨不得时时刻刻和乾钧黏在一起,吃吃豆腐,玩玩暧昧,顺便时机成熟把乾钧拐上床。可是这都只是想想而已,不能付诸实际。 乾钧的身份注定他在北冥宗要做个不起眼的存在,灵修一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乾钧那丧心病狂的师父就把这句话贯彻为越少人知道乾钧越好。把乾钧放在不显眼的地方,也是一种保护。 灼华知道自己有多显眼多招摇,这都是为了把大家的目光从乾钧的身上转移到他身上。他愿意做乾钧的护盾,将乾钧隐藏在他的影子下,不给任何人窥探的机会。 院子里满地狼藉,萧君越同样狼狈不堪,唯有乾钧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衣冠整洁的站在一旁。听见萧君越的话,乾钧欲言又止。不断炸炉对萧君越的打击很大,乾钧知道他心里难受,不想在这个时候丢下他。 萧君越看出了乾钧的打算,所有的伪装都化为乌有,他有些狼狈的低下头,朝乾钧说了一声去勤敏堂,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乾钧越是对萧君越好,萧君越就越愧疚。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心里绞痛难当。 前世的萧君越并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问题,所有现在萧君越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一遍遍的尝试,一遍遍的失望,本以为自己会麻木,结果却是沉甸甸的难受。 最近火灾频发,勤敏堂的弟子忙的脚不沾地,萧君越进去找到管事的弟子,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弟子看了他一眼便道:“又是火灾?行了行了,直接说在哪儿便可以了。” “追云闲居。”萧君越一顿,嘴上说的顺溜,心里却是百转千回。 管事弟子重复了一边地名,然后抬手写字:“追云闲居,行,我记下了。” 话说完,追云闲居四个字刚写好。管事弟子心里突的一跳,猛的反应过来,这才抬头认真地看向萧君越道:“你刚说哪儿?” “追云闲居,我把追云闲居也烧了。”萧君越自嘲的笑道,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在管事弟子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大步离开。 “夭寿啊,这还是人干的事吗?” 过了许久,萧君越才听见管事弟子的一声怒吼从里面传出来。萧君越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嘴角的笑意越发的苦涩,心里颇为赞同的附和道:“的确不像人干的事。” 没人会把自己的家都给烧了,连个睡觉的地儿都不留。 出了勤敏堂,萧君越漫无目的的闲逛。他现在心情烦躁,只想好好的发泄。对着山峦大喊也好,和人打一架也罢,只要能让他痛快就行。 “哟哟,这不是萧师弟吗?这是要去哪儿?” 前进的道路上多了几道影子,萧君越抬头瞅了一眼,逆着光看有些晃眼,他没看清楚是谁,但听口气知道来者不善。他心情非常不爽,还遇上找茬的,顿时心情就更糟了。 “好狗不挡道,滚开。”薄唇一闭一合,吐出的话辛辣而愤怒,显然,萧君越的心情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 “萧师弟这话可是在说自己是丧家之犬?”面前的人只当萧君越在虚张声势,毫不客气的讽刺起来。 “丧家之犬就该灰溜溜的躲一边去,别出来拦路,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品?”另一个人迅速的接了话题,一唱一和配合的十分默契。 其余的人听的捧腹大笑,对萧君越指指点点。 嘲弄和嬉笑灌入萧君越的耳中,他清楚的听见喧嚣中,自己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断掉。 明艳的火光出现在手中,萧君越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狰狞的笑脸,一掌拍向面前的几个人。滚烫的热浪带着火焰冲过去,连成一片绚烂多姿的火墙。 完全没有料到萧君越会出手的几个人呆愣在原地,被火焰烧焦了长发,烧燃了衣服。尖叫声此起彼伏。 “萧君越,你还想不想在流焰阁混了?你知不知道我师父是谁。”刚才带头的那人慌忙的扑灭自己身上的火,气急败坏的骂起来,手上也没消停,直接和萧君越对轰。 要说比修为,萧君越自然赶不上面前这人,可是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加上身上的火焰有些独特,动起手来无所顾忌,反而逐渐占了上风。 “我操nm,”那弟子破口大骂,扭头看了眼身边的人道:“都瞎了吗?一起上,给我往死里打,让这小王八蛋长点记性,别以为有叶寒栖撑腰就能在北冥宗横着走,我流焰阁不怕叶寒栖。” 随着这声大喝,其他人也开始加入战局,萧君越双拳难敌四手,身上逐渐挂彩。他心里有怨,既不怨天地,也不怨他人,而是怨自己太弱小。炼丹一事无成,修道修为不够,没有办法碾压面前的这些人。 背腹受敌,逐渐体力不支的萧君越咬牙撑了最后一口气。他眼神冰冷的扫过这些围攻他的人,眨眼间便略去把他们当人看待的色彩。 炸炉时的火焰有些奇特,就像是把什么东西压缩到极致之后突然膨胀爆发,势不可挡。萧君越有记下这样的感觉,起初只是想找到维持平衡的办法,后来逐渐变成一个趁手的招式,被萧君越私底下琢磨了很久。 现在,萧君越就想试一试,毫不在乎后果的试一试,大不了和这群人一起嗝屁,他再死一次罢了。 躲避攻击的空隙,萧君越双手各抓着一团火,毫不在乎的容在一起,把两股火焰里包含的灵力压缩到一个恐怖的点,然后疯狂的大笑。 “轰!” 一声巨响响彻此地,蘑菇状的云朵升起,萧君越躺在地上,双手血肉模糊,七窍流血。他的思维有些混乱,双耳嗡鸣。 刚才挑衅他的那些弟子被炸飞的横七竖八,或趴在地上撅着屁股,或勾在树上倒挂金钩,形态各异,姿势奇葩。 “萧……君越……你……会……后悔……的。”有人满嘴鲜血往外冒还不忘放狠话:“我一定……会让……把你赶……出去……” 切,我才不在乎呢!萧君越听见了,迷迷糊糊的想着,原来道修也不错,嘴皮子啰嗦,干架实在。一人揍趴一群人,这感觉爽! 萧君越裹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这已经是他和那几个炼药学徒打架后的第二天,身上的伤在乾钧的调理下早好的利索。萧君越不知道那天是谁把他送回来的,他醒来后乾钧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在床上躺着,不管听见什么都不要出声。 “乾长老,我们大家敬你是阁主最喜爱的弟子,素日里对萧君越的所作所为也都睁只眼闭只眼。此前陈弦的事情他已经给我们流焰阁招惹不少事端,本以为关几天禁闭能有所收敛,怎料他心怀怨恨烧毁执法堂。幸好有叶寒栖从中作保,执法堂暂不追究。” “当初你执意要收他为徒,我们就不同意,现在他惹出这么多的事端,还打伤同门实在罪无可恕。今日你若是不把他交出来流焰阁众怒难平。” “乾长老,望你三思而后行,交出萧君越。” “交出萧君越,我们流焰阁不要这种败类。” “对,他根本就不会炼药,不把他驱逐出流焰阁,我们只怕会成为北冥宗的笑话。” 门外的讨伐声尖利刺耳,萧君越在床上滚了一圈,实在听不下去,一掀被子下床,就想出门把这些颠倒黑白的老骨头揍成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看他们还敢不敢血口喷人。 “君越是我的弟子,除了我没有人有权利决定他的去留。至于同门斗殴一事,我不会只听你们的一面之词。待君越醒来,我会问清楚前因后果。若是他错,我们登门道歉。若不是,诸位长老还应该给我一个说法才对。” 萧君越刚走到门口,乾钧的声音就传进来。 乾钧平日里给人的感觉就是温柔低调,与世无争,说话和和气气,斜风细雨般轻柔。他性情好,耐心高,对人对事都不急不燥,很少会和人红脸争吵。这还是萧君越第一次听见他咄咄逼人的反击,不似以往的轻柔,有种结水成冰的冷冽。 门外的人被爆发的乾钧镇住,过了半晌才听见灼华一声轻笑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诸位长老莫要觉得我师兄就是温和的水,可以随意欺负。萧君越是流焰阁的弟子,你们是流焰阁的长老。如今流焰阁的弟子有困惑不解,你们不帮忙便也罢了,还在一旁落井下石。好得很,好得很,不知道我师父回来见到这样的一幕,有何感想?” 众多长老结伴前来讨伐萧君越本就让灼华生气,在听那些颠倒黑白的言论更是气的火冒三丈。阁主多年不在导致流焰阁的内部矛盾不断,大家谁也不服谁,相互拉帮结派,肆意打压对手。 这些事情摆不上明面,灼华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可是现在对方都欺负到乾钧的头上,灼华不能再坐视不理。 见灼华搬出阁主,那些长老都有些胆怯。阁主人虽然不在阁中,但是余威不减。 “灼长老此言差矣,阁中眼中不容沙子。我到很想让他看看自己的两个爱徒都收了什么样的弟子,还真不愧一脉相传,都是炸炉的好手。”有人惧怕日后阁主追究,有人却心存侥幸,羞辱乾钧的同时,还把灼华一起拉下水。 最近萧君越风头正盛,让不少人险些忘了还有一个日日炸炉的离雀。 灼华面沉如水,看那些个长老的眼神带着细微的杀意。这些人的挑衅让他起了杀心,流焰阁人才众多,就算死了残了几个,也不碍事。而且灼华也觉得自己有必要让那些人记起来,他先是道修,而后才是炼药师,要教训他们易如反掌。 冰冷的杀意化为实质,周围的空气刷刷刷的降了好几个度。灼华眯着眼,摩擦着手上的纳戒,大有与君一战论成败的架势。 那些长老不傻,看的出灼华的打算,都有些后怕。想要离开又觉得拉不下面子,他们没有处理掉萧君越,还被灼华恐吓,说出去就是丢脸。 “就算我和离师兄日日炸炉,也比尔等那些宝贝弟子要强。不就是炼药吗?四个月后的宗门大比上,诸位长老何不带上爱徒与我等一战?”狂妄的声音从灼华和乾钧的身后传来,只穿了里衣的萧君越赤脚站在门口。乾钧的叮咛被他抛之脑后,他见不得乾钧和灼华因为他受累。 那些个长老似乎没料到萧君越还敢出来,有人气的吹胡子瞪眼道:“好个狂妄的小子,四个月后定要你在北冥宗抬不起头来。” “长老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萧君越记不住这些长老的名字,故而未曾放在心上,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道:“我若败了,如你们所愿离开北冥宗。但尔等的弟子若败了,尔等的位置就给我让出来。” 一语惊天下,素衣散发,面容稚嫩的萧君越高傲的仰头看着变了脸色的各位长老,不屑的轻笑道:“尔等可敢比?” 带着笑意的五个字充满了轻视,在场的长老一个个气的脸色铁青,大骂萧君越目无尊长,可就是没一个敢直接开口接下他的赌约。因为他们都清楚自己的徒弟是什么货色,而萧君越…… 就算他天赋不高,有乾钧和灼华两尊大神手把手教导,短时间内也能超越他们的弟子。更何况萧君越的天赋本就不错,只是暂时出了岔子,谁也不敢保证四个月内他无法解决炸炉的问题。 本是来找茬的长老们被将了一军,骑虎难下,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灼华一眼就看出这些人不敢比,心底冷笑数声道:“既然诸位长老没有意见,那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到时候北冥宗的所有弟子都是见证,诸位长老也不必担心有人动手脚。” “如此甚好。”乾钧附和道:“既然各位觉得君越不是炼药的那块材料,那自然不会胆怯。现在各位长老请回,我们还有要是要办,恕不远送。” 明明白白的逐客令已经下达,这些长老若还不走,就有些跌份。个个气的甩袖就走,大骂乾钧等人不识好歹,扬言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萧君越耳朵不聋听的一清二楚,对这些人恨的牙痒痒。至于四个月后的大比他其实毫无信心,只期待这次剧情不会抛弃他,按照原来的套路走,让他能在四月后的宗门大比上胜出,真正扬名北冥宗。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停电了……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火灵变异 叶寒栖是晚上才听见萧君越和流焰阁长老定下赌约的事,虽说只是小辈间的比试, 也让一些人莫名的燃了起来, 对这场赌约充满期待。 但也有个别明白人觉得萧君越此举太过草率,且不说他的炸炉问题严重, 那些长老的弟子都比他先入北冥宗,实力方面并不弱。只为了逞一时之气而赌上自己的命运, 此举实在不妥。 叶寒栖听罢, 也觉得这事透着古怪。前世的萧君越就是在宗门大比上一比成名,但前世的他并没有遇到过炸炉的问题, 最起码前世叶寒栖没听说北冥宗的那个地方因为炼丹师炼药炸炉而烧毁。显然,因为自己的介入, 萧君越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叶寒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萧君越输,反正最近闲来无事, 他完全可以跟着萧君越, 帮他处理火灾,让他安心炼药。 追云闲居环境清幽,却因为被大火烧成废墟, 在黑夜里看来显的孤寂萧瑟。叶寒栖并不知道这件事, 迎头撞上这样的场景, 饶是他心静如水,也不由起了一点波澜。他放出神识在周围游走一圈, 确定没有生灵后,脚下的剑转了个弯,朝灼华的竹园飞去。 深夜的竹园很安静, 门前几盏烛火照亮幽暗的院子,拉长院中两人依偎的身影。 灼华白天受了气,到了晚上都还暗戳戳的想着怎么整治那些人,乾钧担心他再起杀心,寸步不离的跟着。有乾钧在身边,灼华那还分的出心思去思考其他的事,一颗心渐渐的跑到乾钧的身上。 此刻星月满天,良辰美景正当时。灼华心猿意马,三两句情话出口,卸了乾钧的防备,把人揽入怀中轻吻。 叶寒栖来的不是时候,迎头就撞上这样的场景,即使他秉承非礼勿视的君子原则,及时收剑闪入黑暗之中,还是必不可免的惊扰了乾钧和灼华。 乾钧本就脸皮子薄,一听见声响慌忙推开灼华,转身进屋关上房门。灼华被打扰了兴致脸色阴沉,但见来人是叶寒栖又有些诧异。 “寒栖见过师叔。”惊扰了别人的好事,叶寒栖也有些不自在,耳朵泛红,眼神都不敢直视灼华。 “你是来找君越?”灼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他实在想不出来除了萧君越,叶寒栖还会来这里做什么。 叶寒栖点点头道:“我听见他和流焰阁长老的赌约,有些在意,便过来看看。” 要说在整个北冥宗,和萧君越关系最好的那个人不一定是叶寒栖,但若反过来,在北冥宗和叶寒栖关系最好的,那肯定是萧君越。灼华也想不明白,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叶寒栖,怎么偏偏对萧君越那么好。 迷路了负责送,受伤了负责救,被刁难负责解围,这种无微不至的关照,让灼华险些怀疑他们之间有超出友谊的感情——如果萧君越不会对此表现出不耐烦的神情。 “君越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灼华回道,赌约对于萧君越来说还是很有压力,不过灼华一直相信没压力就没动力,到不怎么担心。 叶寒栖沉吟片刻,忽然问道:“师叔可曾对萧师弟的天赋有过怀疑?” “不曾。”灼华道:“事实上他的天赋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好。你也不是外人,我正好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灼华说着,从纳戒里拿出一枚丹药递给叶寒栖道:“且以你的眼光看看,这枚丹药品质如何?” 叶寒栖接过丹药,他眼力比得上归墟期的老怪物,只消一眼便看出这个丹药是筑基丹。而品质比一般的筑基丹要好很多,处在一品丹药的巅峰,若非筑基丹无法突破二品,这枚丹药很有可能升为二品。 丹药入手冰凉,上面还有奇特的丹纹。叶寒栖不知道这枚丹药有什么独特的地方,虚心请教道:“这是一品筑基丹,可有什么问题?” “这是君越炼制的,就在陈弦出事那天,他将这枚丹药交给我师兄。”灼华说道,轻皱眉头:“如果君越此前不曾炼丹成功,我和我师兄或许还会觉得他不适合炼药,让他去修道。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炼药天赋出众,是颗很好的苗子。此前他炸炉多是在执法堂,我和师兄没有亲眼看到,不知道他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原来萧君越已经成为低阶炼药师,叶寒栖有些欣慰,但很快又陷入低潮。萧君越此刻的情况不容乐观,叶寒栖握紧手上的丹药道:“这枚丹药还请师叔借我一段时间,我去找君越回来。他炸炉的火势虽然凶猛,但我的灵力可以克制。有我在他身边,断然不会在出火灾,届时两位师叔也可查找原因。” 灼华之前听说了叶寒栖的灵气能够抑制火灾,但并未得到证实,现在听叶寒栖亲口说出来,他心里总觉得那里怪怪的。就好像他们两个人天生相克相生一样。 叶寒栖能够帮忙解决了很大的问题,灼华心里高兴,也就把那点古怪抛之脑后,让叶寒栖去找萧君越回来。等叶寒栖御剑离开,乾钧才从房内出来,灼华抬头看着他,嘴角笑意浅浅。 “寒栖这孩子对君越那么好,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乾钧看着遥远的星空,有些担心的开口。 灼华颇为赞同的点点头,一想到萧君越那副样子难免为叶寒栖捏把汗:“但愿我们家那小子能理会小叶子的情,别伤了他的心。” 山中有灵气,聚光成灯火。 镜湖山的水到了夜晚也不见安静,轰隆隆的瀑布从天而降,飞溅的水花被夜风带走,飘过沿途植被,化作露珠暂歇。 萧君越仰面躺在宽大平坦的石板上,水花被吹过来,带着丝丝凉意。他双手枕在头下,闭上眼睛感受月光落在脸上的轻柔感。他的姿态恣意而放松,浑身的毛孔从里到外的张开,疯狂的吸纳日月精华。 来人的脚步声并没有隐瞒,萧君越听的一清二楚。等对方走到面前,挡住月光投下一片阴影,萧君越才睁开眼,眸中惊诧一闪而过。 镜湖山这地方不算僻静,谁来都不奇怪,但来的是叶寒栖就有些说不过去。 萧君越就这样仰视叶寒栖,也不开口问他做什么。 叶寒栖仔细的看了看萧君越的表情,确定他没有受到任何的一点打击后,一掀衣摆盘膝坐下道:“丹炉,药材可有带?” “啊?”萧君越一头雾水,不知道叶寒栖想做什么。 “你不想找到自己炸炉的原因吗?”叶寒栖已经做好护法的准备,可惜萧君越却不怎么领情。 “找的到又如何,找不到又如何?反正我就是个不入流的炼药学徒,找到了我就能炼丹吗?”萧君越嗤笑一声,讽刺叶寒栖多管闲事。 叶寒栖依旧面无表情,他想着那颗在令牌里安静待着的丹药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你有一天会练不出丹药。” 换而言之,叶寒栖相信萧君越是出众的炼药师。 这是叶寒栖第二次委婉的表达了他对萧君越的信任,萧君越胸腔一热,这不同小说中的人比小说更让他震撼。 大概是叶寒栖这样坐下来后两个人的位置有些尴尬,让萧君越再也坐不住。他翻身爬起来,手指摩擦着纳戒道:“你又不是炼药师,怎么可能找的出来。就算要找,也要让我师父和师叔来找。你既然不介意我继续闯祸,那跟着我好了。” 萧君越坦诚了一次,邀请叶寒栖和他同去竹园。叶寒栖想起刚才在竹园看到的画面,在看看萧君越一无所知的样子,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他想了想,试探道:“灼师叔和乾师叔的关系很好。” “好的就差上床了。”萧君越没看见叶寒栖的脸色,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的话说的有些粗鲁。 叶寒栖的脸色更红了,他虽然冷心冷肺,但在某些事情上意外纯情和脸皮子薄。好在萧君越答应炼丹,就走在前面,想快点到竹园,没有注意到叶寒栖的反常。 乾钧和灼华还没有歇息,萧君越二人回来的时候,他们正摆放好炉子和药材。萧君越瞅了一眼,还以为是灼华要炼药,没有在意。谁知灼华见他来了,毫不客气的把他拎到炉子边道:“正好今夜小叶子在,你在炼一次,我们帮你看看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萧君越突然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现成的炉子,现成的药材,现成的师父,现成的护法,一起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天时地利人和到萧君越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他抬头看了眼脸色平静的乾钧,又看了看走到他身边准备妥当的叶寒栖,也懒得矫情,直接将火灵注入丹炉开始炼药。 和以往一样,前面提炼药材都很顺利,找不到半点纰漏。融丹也很顺利,火势适中,木灵中和,但等到成丹时,火势猛然暴涨,吞噬了丹炉里的灵气,点燃木灵。 --竒@ 書#網¥q Ι & &δ u& # ω ā Ν g &. ℃ ǒ M-- “轰……”一声闷响从竹园传出,早有防备的萧君越一个翻身撤离危险地带。爆炸的火星来不及蔓延就被一道冰墙阻碍,偃旗息鼓。 看着被迅速冻成冰雕的火墙,萧君越啧啧称奇。这是叶寒栖第一次毫无保留的出手,灵气一瞬间灌注于手,毫不犹豫的朝火势拍下。又快又准,分分秒秒都掐的刚刚好,萧君越都不禁暗赞一声好身手。 灼华护着乾钧,衣袖一拂就将爆炸的余波全部平息。带院中归于平静,灼华和乾钧两个人都面色沉重的看着萧君越。 萧君越的炸炉随便找个人看来都能知道是最后火势过猛,萧君越没有控制好的缘故。但灼华眼光毒辣,乾钧又是灵修,二人略微思考,就知道其中还有曲折。 “君越,你过来。”乾钧对萧君越招手,等萧君越走到面前后又道:“你把自己的火灵亮出来给我看看。” 萧君越依言照做,一簇艳红之中泛着金色的火苗出现在他的指尖,欢快的跳跃。 乾钧见了,略一沉眸道:“果然如此。” “师父,我的火灵有什么奇怪的吗?”萧君越看着手指上欢快的火焰,不明白乾钧的脸色缘何凝重。 “你的火灵根变异了。” 回答萧君越的不是乾钧,而是从刚才起就一直盯着萧君越的叶寒栖。叶寒栖身带变异冰灵根,知道变异后的灵根和原本的有很大的区别。 火灵根的颜色通常都是火红,可萧君越的却是艳红色,边缘还泛着金光。 萧君越不知道变异后的火灵根对炼丹有什么不同,不解的看向乾钧。 乾钧似乎有一些不忍心说出答案,他闭了闭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才道:“火灵根变异,意味着你不能成为炼药师。” 作者有话要说:  快找找导致火灵根变异的真凶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调情 承衍大陆的灵根大致分为五种,即金木水火土。其中单灵根是公认的天赋高, 双灵根稍次, 一般来说灵根越多越难修炼。而变异灵根是个极端,它可能让人天赋异禀, 一飞冲天,也可能让身怀者终其一生都不能修炼。 变异灵根以霸道极端著名, 天生变异, 不存在后天灵根进化变异的说法。比如叶寒栖就是天生变异型冰灵根,外加一道冰寒剑魄, 所以在修炼上事半功倍,进步神速。 萧君越这种后天火灵根变异的情况, 灼华等人前所未见,闻所未闻。就在乾钧说出结论之时, 萧君越心底一沉, 有种天塌地陷的眩晕感。 灵根变异,他再也不能成为炼药师,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 “火灵根不会突然变异, 你之前在执法堂可有入口过不寻常的东西?”乾钧问道。 要推断出萧君越火灵根变异的时间段并不难, 从成丹到炸炉的这段时间, 萧君越都在执法堂的地牢。他极有可能是在这个时间段内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才会导致火灵根异变。 萧君越回想了自己在地牢的情况, 并没有入口过奇怪的食物:“我在地牢吃的东西都是你们送进去的,除此之外我没有碰过其他的东西。” “你吃的东西都是师兄亲手做的,不会有问题, 但难保没人在途中动手脚。”入口的东西有问题,责任最大的就是乾钧。灼华担心萧君越深受打击,心情郁结,和乾钧生出误会,连忙解释。 萧君越笑了笑道:“我当然相信师父没有嫌疑。” “你进阶那天可有喝周嵬带去的酒?”一旁默不作声的叶寒栖见状,想起萧君越进阶那天的惨状,心里猜测恐怕灵根就是当时产生了异变。乾钧不会害萧君越,所以他的东西没有问题。但当天周嵬带进去的酒却不是乾钧准备的,怎么想哪壶酒都很可疑。 听见叶寒栖问起进阶的事,萧君越心里一惊,脑海里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叶寒栖怎么会知道他进阶出了岔子?难道那天他的春梦前半部分是实实在在发生的?自己真的轻薄了叶寒栖? 萧君越心里打了个突,但是见叶寒栖脸色如常,他又不确定起来。 “周师兄的确给我送了酒,但那酒是之前离师兄答应我的,而且酒是俞师兄给的,这真算起来也说不清楚谁的嫌疑更大一些。再者那酒周师兄也有喝,不可能同一壶酒我出事他却没事。” 事情的推断进了死胡同,周嵬,俞飞,离雀,这三人对萧君越都不错,萧君越不愿意怀疑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乾钧和灼华对萧君越进阶的事情并不清楚,让他重新讲一遍。萧君越语塞,下意识的朝叶寒栖看了一眼,见叶寒栖面无表情,这才省去那些旖旎画面,把自己进阶时候的情况说出来。 乾钧听的心惊,不知道萧君越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同时,他心里又有些愤怒,自己的徒弟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在地牢遭遇不测,火灵根异变。而做出这个决定的人还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一意孤行。 “师父,真的没有解决的办法吗?”萧君越有些不甘心,这突来的变异让他束手无策。 乾钧摇头道:“我记得当初陈弦向我询问火灵根变异能否炼丹之时,你也在场。若非陈弦已死,我都要怀疑这事和他有关。变异火灵根火性狂暴,你的木灵压不住。” “如果能借外力将火性压制,可否炼丹?”叶寒栖问道,他想起前世萧君越带在身边的那个冰炉,属性为冰,十分奇特。 “这种事情尚未有人尝试,我也不知道。但若有一丝的可能,我都愿意让君越去尝试,只是会比常人多付出辛劳和毅力。” 乾钧细数古往今来的那些炼丹师,也没找到谁有过萧君越这样的情况。但凡有一点希望,乾钧也不想放弃。他就这一个弟子,若是毁了,他必然心痛。 乾钧的话说的并不肯定,叶寒栖心里大致有底。前世萧君越能成药圣,一路并非走的顺风顺水,中间磕磕绊绊也是困难重重。 “师叔可曾听过‘三尺寒’?如果萧师弟用它炼药,成功的几率有几成?”前世的记忆给叶寒栖提供不少的选择,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三尺寒的事情说出来。反正这东西最后也是落到萧君越的手中,他不过把时间提前而已。 三尺寒的名字乾钧有所耳闻,还曾和灼华对这个药炉的属性吐槽过,觉得炼出这个丹炉的炼器师就是个疯子。现在咋听叶寒栖提起,乾钧莫名有些激动。诚然,这种要人命的冰炉子拿给萧君越压制变异后的火性再好不过。可是这东西早就不知道流落到什么地方,要找谈何容易。 “君越和长老们的四月之期并不长,我们没有时间去找这个玄之又玄的三尺寒。”乾钧叹息一声,见萧君越呆滞的站在一旁,一言不发,有些心疼。 “找炉子的事情交给我便是,师叔不用担心,四个月内我必定找到三尺寒。”叶寒栖记得前世三尺寒出现的方位,只是现在时间提前,他不确定东西还在哪里。但只要有机会,他都愿意去试一试。 这边叶寒栖三言两语就把责任扛到自己身上,另一边萧君越自从听到三尺寒的名字后,就一直处在震惊的状态中。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叶寒栖说出三尺寒的名字。 那一瞬间,萧君越的心里涌起奇怪的念头,他总觉得叶寒栖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在颠倒时空。就好像他了解未来的故事,把一些外挂提前开放,想要改变故事走向一样。这种微妙的感觉让萧君越有些心惊,他还记得系统说过的蝴蝶效应,难道这就是蝴蝶效应引发的后果? 夜色越发的深了,天空的不少星星开始黯淡下去。商量好之后的事情,叶寒栖便不在打扰,向两位长辈告辞。灼华让萧君越送一送叶寒栖,萧君越应下。 冷清的山中虫鸟寂静,萧君越送叶寒栖到镜湖山。山色空明,是个谈心的好地方。 “谢谢。”半道上,萧君越毫无预兆的说了句谢。他此刻和叶寒栖并肩而行,月色模糊了叶寒栖的脸。 萧君越停下脚步,好生的看着面前的人。尚是少年的叶寒栖清冷孤傲,在他面前却总是柔和如水,敛去一身的寒意。 此前,萧君越对叶寒栖的所作所为带着防备和警戒,还不曾发现叶寒栖对他的真心实意。他只把他当对手,当情敌,却也忘了他是自己前世唯一可以信赖,交付后背的朋友。 叶寒栖听了这句谢,不由的停下。萧君越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萧君越。比他小一岁的萧君越在北冥宗吃好喝好,个头长了一截,到和他一般高。坦然直视萧君越年少的脸,从稚嫩的眉梢间寻找弱冠后的风华绝代。静谧的美好让叶寒栖心中有种前所未有的平静,萧君越的一声谢谢,让他觉得最近的苦都不算什么。 淡色的薄唇轻扬,带着不算明显的笑意,却也足够证明叶寒栖的心情很好,整个人都鲜活明亮起来。犹如初雪消融,大地复苏,带着生机和活力,让人精神百倍。 萧君越看的一呆,心里又想起地牢里的春梦,脑子一热脱口道:“我进阶那天,给我渡气的人可是你?” 叶寒栖的笑意僵在脸上,耳垂迅速的红了起来。当日他知道萧君越神志不清,事后便没有和他计较。不想今日被萧君越当面提出,他觉得难堪的同时又有一些赧然。他明明是受害者,却比萧君越更不自在。 “当日你神志不清,那些事不必放在心上。”叶寒栖别开脸,佯装镇定道:“我离开北冥宗以后,你不要轻易尝试炼丹,免得出现意外。” 叶寒栖的反应一如既往的纯情,看的萧君越坏心眼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他走到叶寒栖的身边,抓住叶寒栖的手把他拉近自己道:“既然师兄觉得当日神志不清可不必放在心上,那今日我神志清醒,师兄可愿意放在心上?” 叶寒栖不明所以,就看见萧君越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无数倍,本能的,叶寒栖伸另一只没有被限制的手挡在自己的嘴前。 萧君越凑过去的唇亲在叶寒栖的手心,他暗沉的眸子邪气的看着叶寒栖,眼中荡漾出三分笑意,故意伸出舌尖在叶寒栖的手心舔了一下。 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手心直冲大脑,叶寒栖犹如被火烫到一般,猛的缩回自己的手。萧君越的脸还在眼前,没有退开,两个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也不知是谁心跳如擂鼓,在黑暗中越发清晰。 叶寒栖知道自己应该推开萧君越,可是他双手发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萧君越得寸进尺,见叶寒栖没有反抗,手臂环过叶寒栖的精瘦的腰身,把叶寒栖揽入怀中,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般掠过。然后唇滑到叶寒栖的耳朵旁,声线低哑的蛊惑道:“师兄,这是谢礼。”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走剧情了,让他们谈恋爱吧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妖族入侵 叶寒栖为了帮萧君越解决炸炉的问题,打听三尺寒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周嵬和俞飞的耳中。这两个如今在北冥宗声望地位都不低的人, 私下一合计就分头去找各自在各个堂中的好友帮忙打探。 功夫不负有心人, 很快勤敏堂外出采办的弟子就传回来一个消息,说在某地的黑市近期要拍卖, 其中就有一个冰炉。 周嵬和俞飞立刻将这个好消息带给叶寒栖,叶寒栖只听到那个地名就知道没错, 因为上一世的萧君越就是在哪里得到三尺寒, 只是没想到这次三尺寒拍卖的时间提前那么多。 有了可靠的消息来源,叶寒栖也不耽搁, 他简单的收拾行李,给知情的几个人打过招呼便御剑离开。 他这一走, 短期内暂时回不来。因为萧君越的变异火灵根只有叶寒栖的变异冰灵根能够压制,所以叶寒栖一走, 萧君越就不在碰药炉, 以免火势蔓延,无人能挡。 不炼药的萧君越以为自己的日子能过的清闲,不想周嵬没忘记之前说过要训练他的事, 这下更加变本加厉, 势必要萧君越练出点样子来。 深受周嵬折磨的萧君越苦不堪言, 他多次抗议周嵬的训练变|态,都被周嵬一一无视。想到最近俞飞和周嵬走的近, 萧君越便把主意打到俞飞头上,在俞飞面前大倒苦水,吐槽周嵬何等变|态。 不料俞飞听罢, 觉得十分有趣,和周嵬一同加入训练萧君越的大军中。他二人所修之道不同,训练方法也不同,两个人两套训练,让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萧君越险些气的晕过去。“萧师弟是炼药师,所修之道与我们道修本就不同,你每天逼着他炼体不是没事找事吗?” “他如今火灵根变异,还能不能成为炼药师另说。若果能成最好不过,不能成他此刻开始炼体也不晚。站在朋友的角度,我可不希望他将来两头空。” “闭上你的乌鸦嘴,有叶师弟在,萧师弟炸炉的问题肯定能解决。我不管,我今天就要他跟着我练习功法。”俞飞双手叉腰,以往翩翩公子的形象抛之脑后,和周嵬互怼起来,两个人谁也不服谁。 周嵬只觉得俞飞是在胡搅蛮缠,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道:“行了,我们在这里吵也没意思,不如问问萧师弟,今天是要和你学功法,还是要和我炼体。” “问就问,他之前就跟我吐槽|你变|态,肯定是跟着我学功法。”此前萧君越抱怨周嵬,俞飞还觉得是夸大其词。最近几天亲眼看到周嵬的训练后,俞飞后颈一凉,真切的体会到萧君越的感受。他赞同周嵬就是个变|态的说法,所以对萧君越的选择十拿九稳。 周嵬不只一次的被萧君越吐槽变|态,只是这次是从俞飞口中说出来,让周嵬心情有些微妙。俞飞这个人,对越是亲近的人越是肆无忌惮,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他这样直接的说出变|态两个字,其实是知道周嵬不会和他计较。 突然被发友情卡的周嵬摸着下巴,目光灼灼的盯着俞飞半晌松口道:“算了,今天就让着你。” “咦?”俞飞有些惊奇,周嵬一向霸道,今天居然肯让步,这是太阳要从西边出来的节奏? “我只是突然觉得我们的争辩毫无意义,因为萧师弟已经走了。”把自己的注意力从俞飞的身上转移,周嵬才发现萧君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就知道你不会这样好心。”听了周嵬的话俞飞也迅速的在四周环视一圈,果然没有看见萧君越的身影,只是他的重点还是在周嵬身上,似乎就要因为这件事情和周嵬不死不休一般。 周嵬头疼的扶额,开始后悔当初答应俞飞加入他们队伍的决定。这个人实在太聒噪了,他一个人能顶一百只鸭子,整天嘎嘎嘎个不停,树上的蝉都没他扰人。 周嵬不想在和俞飞待在这个地方,转身扭头就走,还没走几步,就听见后面传来俞飞的一声怒喝。 “操,是谁偷袭本公子。” 周嵬一惊,迅速回头,只见俞飞跪倒在地上,肩头衣衫破碎,鲜血淋漓,血肉翻卷的伤口上丝丝冒着黑气。而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地上蹲着一个人,正兴奋的舔|着自己带着皮毛的兽爪,眼里冒着红光。 周嵬瞳孔一缩,一股凉气从脚底窜上来,顺着脊梁骨爬上大脑,头皮发麻。在战场上厮杀过半生的周嵬不会认错,只一眼就判定了对方的身份——妖族。 好好的训练变成了周嵬和俞飞的战场,被吵的一个头比两个大的萧君越趁两个人不注意,偷偷的溜走了。说实话,最近周嵬的训练对他帮助很大,他也渐渐喜欢上这种流汗的感觉,觉得全身的毛孔都舒服的张开。 只是他心里记挂着和流焰阁长老的赌约,没有办法把心思全部放在炼体上面。虽然现在不能炼丹,但是萧君越也不想把炼药术丢下。除了炼制成丹,他还可以学习其他的东西,而他师父乾钧便是很好的例子。 勤敏堂的办事效率很快,只是短短几天的时间,他们就将追云闲居修完。要不是院中还有一些焦黑的土地没有恢复,萧君越都要怀疑这里没有被自己烧毁过。 追云闲居修建好的当天,乾钧就搬回来住。萧君越被周嵬抓走炼体,乾钧没有阻拦。这会儿看见萧君越独自一人回来,还有些许诧异。等听完萧君越想继续学习炼药后,乾钧禁不住笑起来,眉眼弯弯,一脸宠爱,十分好看。 “你知道师父也不能炼制成丹,所以能帮的忙就很有限。要不这样,你师叔最近在冲击高阶药王,不如你去他那边帮忙,顺便观摩高阶炼药师炼药的技巧。” 乾钧离药圣还差了一段距离,所以平日里只有提炼药材,做点药液,药粉……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知道萧君越想继续炼药,乾钧就毫不犹豫的把灼华搬出来,让萧君越过去锻炼。 一听灼华的大名,萧君越的脸色就开始发僵。但他心里清楚这个时候去找灼华受益匪浅,没有拂乾钧的好意,打了声招呼就去竹园找灼华。 今天的竹园格外的安静,可能是灼华要冲击高阶药王的关系,院子里的二十五代弟子做完自己的任务后都不会逗留。至于灼华的弟子另有住处,若非有紧急事态,他们都很少来打扰灼华。 当然,疯子一般的离雀除外,不过他最近好像找到了控制炸炉的办法,又废寝忘食的扎进炼丹房,很久没露面了。 萧君越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灼华的卧室,见卧室的门虚掩,以为是灼华给他留门,嘴上说了句师叔我进来了,脚下就不客气的踢开门走进去。 萧君越本以为这个时间灼华在炼丹,他都已经做好在旁观摩学习的准备,可是不想他拐过屏风撞见的竟是另一番景象。 灼华正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手肘撑起上半身,长发披散,眼波流转间满是妩媚风情。听见萧君越弄出的声响,灼华缓缓的偏过头来看他一眼,带着绯色的清俊面容比平日更添妩媚。 萧君越被看的头皮发麻,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冒出来,他搓了一把胳膊,后退半步道:“师叔打扰了,我真不知道你不方便,这就走,就走。” 萧君越说完落荒而逃,没有看见灼华眼底的焦灼和愤怒。 竒 書 網 W w w . q í S ǔ W A И G . C ō M 一口气冲出灼华的卧室,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还在心头挥之不去,萧君越拍拍胸脯朝门口走去,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走出数十几步以后,萧君越猛的反应过来,一拍额头道:“我|操,我为什么要跑?明明是师叔对不起我师父,都拉着小三上床给我师父带绿帽了,我怕毛啊!” 原来刚才萧君越看见的并不止灼华一人,还有一人俯在灼华身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灼华的胸膛上游走,嘴角含笑,面容妖异,一双细长的眼跟随灼华的目光一起看向萧君越时,带着冰冷渗人的杀意。 那个人的样貌也算绝代风华,可是萧君越在脑海中搜寻了许久,也没在北冥宗找出这样一号人物。他有些心悸,眼皮直跳,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闭上眼睛仔细的回想刚才的画面,萧君越脸色刷的一下惨白。 他刚才并没有看见那个妖异男子的双|腿,反倒是床|上凌|乱的被褥之间有一条蛇尾! 人身蛇尾,面容妖异,眼眸细长,这哪里还是人类,分明是妖修! 萧君越遍体生寒,意识到灼华可能有危险,想也不想的转身往回跑,就要去救灼华。只是他还没跑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呼啸的风声,他本能的聚集身体里的灵气转身抵挡。不料实力悬殊,直接被一蛇尾巴扫出去,撞碎灼华卧室的门,跌进卧室。 倒在一堆破碎的木头碎屑里,萧君越胸中气血翻涌,铁锈味瞬间灌满口腔。刚才还挟制灼华的蛇妖拖着蛇尾巴施施然的游到萧君越的面前,细长阴沉的眼眸直勾勾的往他身上瞧,好似他不是一个活着的人,而是一块肥肉,而蛇妖正在考虑从哪里下口比较好吞。 “别碰他!”床榻间传来灼华虚弱的声音,他面色青白的倒在床|上,额上青筋暴起。刚才蛇妖化作乾钧的样子进来,他一时不查被蛇妖下毒。此毒性邪却十分阴寒,将灼华的灵力压死,半点也发挥不出来。 好在灼华不是一般的炼药师,他曾是北冥宗了不起的道修,因为舍不得乾钧才继续留在流焰阁。蛇妖这毒对付炼药师绰绰有余,但对付道修还差点火候。 灼华刚才就虚与委蛇,暗中降低蛇妖的警惕,让他以为自己真的被药到,然后抓紧时间用火灵驱散毒性。不想萧君越突然闯进来,还被蛇妖抓|住,灼华此刻的情况自保有余,要救他却有些勉强。 蛇妖听见灼华的声音,邪气的歪着头道:“要我不动他也可以,我本来看上的就是你,对其他人没有兴趣。要不是他不长眼的闯进来,我两现在已经欲|仙|欲死,你补偿我一番,我就放了他。” 蛇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动听,空灵清脆又缠|绵如丝,听的人心|痒难耐,口干舌燥。 萧君越不自觉的喉咙滚动,吞了吞口水,觉得蛇妖十分顺眼。 “收心凝神,别被他魅惑。”灼华冰冷的声音穿透耳膜,让萧君越瞬间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刚才着了蛇妖的道,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蛇妖有些不满灼华多事,蛇尾将地上的萧君越缠起来拖到自己面前,然后看向灼华道:“高贵的炼药师大人,你考虑清楚了吗?” “你想怎么样?”灵气还没有恢复,没有硬碰硬的可能,灼华压住自己的火气,冷漠的问道。 蛇妖轻笑一声,不怀好意道:“我要你喘给我听!”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病# 昨天丧心病狂,一口气开了三个新坑,请叫我勤劳的挖坑(不填)女王大人,╭(╯^╰)╮ #放飞自我# 你们要不要听师叔喘一个,233333 我觉得这个蛇妖挺好的,所以他可以多活几集 #长的好看的都死的慢# 蛇妖:支持师叔喘一个的举爪 黎崇,燕离:羡慕能看现场直播的 萧君越:看完了我还能活吗?师叔会不会杀人灭口 蛇妖:王,你不算人,你是一只鸟 萧君越:???你才是鸟,你全家都是鸟 蛇妖摆蛇尾:燕离才是鸟,还是一只小小鸟 燕离:师叔你杀了他吧,我举双手赞成 蛇妖:你只有两只翅膀,别举了,我怕你摔着 周,灼,萧:猝不及防,一口狗粮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不死不休 灼华自从被乾钧捡到后,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今天这种任人宰割的局面。他已经忘记上一次被人挑战尊严, 百般羞辱是什么时候。他不是善人, 对待敌人更不会心慈手软,蛇妖的话彻底的激怒了他。 勉强撑起身体依靠着床榻, 灼华冷笑着看着蛇妖道:“想我喘给你听,就怕你有胆说没命听。” “这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我们家将军说了, 我是祸害遗千年,命长着呢。”蛇妖毫不介意灼华刻薄的话, 笑吟吟的伸手抚摸萧君越的脸,分叉的蛇信子从嘴里吐出来, 在萧君越的脸上舔了一下道:“既然大人不愿意,那我就只好对你这师侄不客气了。” “你敢!”灼华怒喝一声, 牵动灵气, 被毒气反扑,顿时呕出一口血,双目赤红道:“放开他, 你不就想羞辱我?” “我怎么是羞辱你呢?我明明是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蛇妖笑着, 声音里带着蛊惑媚意。房间里的两个人一个在床上动弹不得, 一个修为低微帮不上忙,他可以说是完全的毫无忌惮。 “不要脸。”少年清澈的嗓音不屑的骂道:“你是吃完饭都不刷牙吗?臭的要死。” 蛇妖的蛇信子在脸上滑过的触感太差, 萧君越抬手擦掉脸上的唾液。蛇妖虽然限制了他的行动,却没有束缚他的双手,这让他有很大的活动空间。 蛇妖被萧君越骂的一愣, 妖异的脸上浮现一摸受伤的神情,他狭长的眼中杀意淡去,多了一丝哀伤。 “你嫌弃我。”蛇妖说道,声音低落,神情恍惚。 萧君越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触动了蛇妖敏感的神经,在蛇妖闪神的时候,让全身的火灵都集中在右手上,化掌为刀朝蛇妖的肩头砍下去。 妖异的火光欢快的跳跃,离蛇妖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蛇妖反应过来,尾巴一扬将萧君越甩了出去。倒飞的力度让萧君越砸碎屋子里的屏风,瘫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嘴里的铁锈味压制不住,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他手掌上的火苗擦过蛇妖的肩膀,蛇妖刺痛,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他愤怒的看向萧君越,正欲上前取他性命,就听见身后传来破空之声,一条火焰凝聚而成的鞭子直直的朝他甩过来。鞭子还没有到身后,蛇妖已经被那炙热的火灼伤。他属性阴寒,最受不得火气。 摇着尾巴避开身后的攻击,蛇妖落到窗边,看到来人银发银瞳,瞳孔骤然一缩道:“你们这是以多欺少,本蛇不陪你们玩了。”说话他欲走,又转身看了眼床上的灼华,故意笑道:“大人,我不喜欢他的鞭子,我喜欢你的。来日方长,我们后会有期。” “北冥宗是你说来就来的地儿?”见蛇妖当着自己的面还敢大放厥词,乾钧毫不客气的挥出第二道鞭子拦截蛇妖的退路,长鞭一卷打在蛇妖躲避不及的长尾上。 蛇妖吃痛,火焰灼伤了他的蛇鳞,让他脸上的笑维持不下去,化作不屑的嘲讽道:“若是你北冥宗还像几十年前那般牢不可破,我今天说不定真的就交代在这里。可是今时今日的北冥宗,想拦下我青染,痴人说梦。” 蛇妖冷笑连连,双手掐了一个手印,地面冰墙瞬起,阴寒之气密布卧室,将乾钧拦在里面。而后蛇妖又幻化出一张长弓,手指扣在弦上,灵力凝聚成冰箭,对准床上的灼华。 “咻,”长箭离弦,快如闪电,眼看就要穿透灼华的心脏。乾钧面色大变,抽碎面前的冰墙,朝灼华飞扑过去。 “哗啦,”冰箭撞上一堵火墙,变成碎片掉在地上。蛇妖见此,露出得逞的笑容,不着痕迹的看了地上昏迷的萧君越一眼,从窗边跳出去,这次无人拦他。 灼华提气结成火墙挡住了蛇妖的冰箭,却也让苦苦压制的毒素失去控制,瞬间流窜到四肢百骸。乾钧见灼华脸色青白交错,着急的问道:“你可有哪里受伤,伤势如何?” 乾钧冰冷的身体让灼华忍不住想靠近,灼华深吸口气,暗骂蛇妖卑鄙,竟然给他下淫毒。压抑住心底翻滚的欲念,灼华推开乾钧的手道:“我没事,只是一时不察被蛇妖下毒,此毒无碍,需要时间化解。师兄先看看君越如何,他刚才被蛇妖打中,定然受伤不轻。” 灼华脸色难看,乾钧对他的话半信半疑,灼华苦笑一声,知道自己不说实话,乾钧必然不会放心。可是这实话又让他如何说的出口?正纠结之际,萧君越一声咳嗽,解了他的困境。 萧君越伤的不重也不轻,蛇妖下手极有分寸,只让萧君越断了几根骨头,没有伤及五脏六腑。勉强从地上站起来,萧君越捂着心口,撑着幸存的桌子,呼吸间扯到伤口,痛的他皱眉。 自己在乎的两个人同时受伤,乾钧又急又怒,他压下心底的情绪,给灼华号脉确定他没有内伤这才赶紧过来检查萧君越的情况。万幸两个人都没有大碍,而很快这里的情况很快被灼华弟子们发觉,他们迅速的赶过来,看到一地的惨状都震惊不已。 “妖族入侵,都别愣着,快过来把你们师父和我徒弟搬到追云闲居去。”乾钧正愁没有人手,就看见这几个人,毫不犹豫的使唤起来。几名弟子听了,顾不得自己心中狂风怒吼般的风暴,连忙搭手救人。 妖族入侵,并非单独的一起或两起,很快,北冥宗的其他地方也传来被妖族袭击的消息。受伤的弟子都被送往流焰阁,而那些入侵的妖族除了逃脱的青染以外,剩下的小部分被抓,大部分就地□□。 韩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怒不可遏,几百年来,北冥宗的防御都牢不可破,如今却闹出被妖族钻空子的事,实实在在的被人打脸。韩麟先是痛斥了外八峰的防御,而后又命令执法堂审问那些妖族的来历。 这不审不知道,一审吓一跳,这些妖族竟然已经潜伏多时,而其中有人和陈弦有过联系,但是后来因为陈弦不听话,他们就将其除去。根据这些妖族的供词,执法堂的弟子又在新弟子中抓到几名来不及逃走的妖修。 韩麟听完汇报气的当场砸了手中的茶碗,让人将这些妖族挫骨扬灰,并且让新弟子全部观刑。 萧君越要养伤没有去看,只是后来听单权提了一嘴,那些妖族临时之前个个发疯大笑,说他们为了王而死,死的其所。诅咒北冥宗大夏将倾,一木难支。 萧君越听罢,心中竟觉得有几分悲凉。他也说不出为什么,一想到那些妖族为了救出妖王前赴后继,他就觉得心悸。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北冥宗这个庞然大物是建立在妖王的身躯之上,用妖王的脊梁来做他们的栋梁,矗立在天地间。也难怪妖族对北冥宗恨之入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妖王是他们的王,他们的信仰。是北冥宗让他们失去自己的王,被人类驱逐,追杀。 酝酿发酵了几百年的仇恨不会在一朝一夕间被化解,萧君越能够清楚的看到,北冥宗和妖族不死不休的未来。那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人间地狱。 猎兽区深处的瀑布前,一席黑衣兜头盖脸的燕离站在水池边唤了一声青染,很快水底就冒出一只拳头大小的三角形蛇头,那蛇游到燕离的身边,口吐人言道:“他们都死了吗?” 燕离浑身一僵,心脏一阵抽搐,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气,过了半晌才嗯了一声。“这样啊,”青染轻声自语一句,游上岸化作人形,将燕离拥入怀中道:“这不怪你。” “我不会让他们白白死去。”燕离任由青染抱着,咬牙切齿的说道。 韩麟要门下弟子去观刑,燕离也去了。那些妖族看到了他,眼底没有憎恨也没有埋怨,反而是如释重负的笑,是欣慰的笑。因为他们的牺牲保全了燕离,黎崇和什么也不知道的王。 他们死得其所。 妖族也是血肉之躯,看着那些妖族子弟被人修挖去妖丹,挫骨扬灰,燕离痛的呼吸不能。可是他只能疼在心口,不能露出半点异样。即使他心在滴血,在哭泣,也只能笑着看他们受刑,然后跟身边的人说一句:“咎由自取。” 青染能够理解燕离心中的苦,他捧起燕离的脸,伸出舌尖添去燕离脸上的泪水道:“苦就哭吧,这些年难为你们了。我不回妖域,就在这里陪着你。” “不,韩麟知道你还没有被抓,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留在这里不安全。”燕离抓住青染的手,悲切又难过的开口道:“我不能失去你,黎崇也不会同意。你这次擅自离开妖域潜入北冥宗,他很生气。” “我只是想你了。”青染苦涩的笑了笑,心尖疼的发颤,他的手指抚摸燕离的脸,一寸一寸,想要把这张脸记在心底。在妖域的多少个日日夜夜,他在睡梦中都思恋着这张脸。 他记得这张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或笑或悲,或喜或怒。他一遍一遍的描绘,用记忆去勾画,早不记得多少个夜晚从睡梦中惊醒,害怕这张脸在敌人的地盘上化为灰烬。不过现在没事了,他看见了这张脸,碰到这张脸,鲜活的带着温度。 “我见到王了,可是……心好疼,他什么都不记得了。”青染又想起对他动手的萧君越,那熟悉的火焰,灼伤了他的眼,更灼伤了他的心:“真害怕有一天他会帮着人修对付我们。” 对付为了他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我们——妖族!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说这章,反正写完之后我觉得有点心情沉重。 分离几十年的恋人,遥远的相望思念。 为了努力救出自己的王,前赴后继赴死的妖族。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结丹 灼华的竹园毁了,一时半会也修不好, 他干脆在追云闲居住下。萧君越每天起床都能看见他师叔和师父在院子里腻歪, 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为了自己的小心脏着想,萧君越的伤一好就早出晚归, 避免自己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妖族的入侵来的突然,萧君越未曾想过的战斗就这样发生在眼前。他被蛇妖挟制的时候毫无反抗能力, 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在蛇妖的眼中, 他犹如一只蝼蚁,无论多么拼命的挣扎, 在蛇妖看来都是可笑的徒劳。 萧君越第一次感觉到力量的差距,深刻的认识到这是一个强者为尊, 肉弱强食的世界。强者视苍生为蝼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弱者, 只有在强者的庇护下哀嚎, 他们的天空灰白惨淡,一旦强者离开,他们也如同蝼蚁。 蛇妖压倒性的力量让萧君越心惊胆战, 他毫不怀疑, 若非乾钧察觉到异样赶过来, 他和灼华都会交代在哪里。 在极限和压迫下,对死亡的恐惧无限滋生, 惧意犹如坚韧的藤蔓在心中疯狂的生长,将心脏囚禁其中,缓慢收紧, 让人步步窒息。 萧君越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天真,这个世界早已不是他在书外观看的世界,而是现实又残酷的存在。 “你突然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之前炼体的那些痛苦只是玩笑?而且让我教你……” 四面挂了卷帘的水上凉亭里,周嵬吃惊的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萧君越,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萧君越一大清早的就跑来找他,说要修道,让他教。 周嵬觉得这话槽点太多,都找不到重点在哪里。他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实在笑不出来。他之前真的有很认真的教萧君越,只是在萧君越看来这都只是玩玩罢了。 竒_書_蛧_W_ω_W_._q_í_δ_U_ω_ǎ_й_g ._℃_o_m 自己的真心实意被人当成狼心狗肺,周嵬禁不住血气上涌,手掌发抖。萧君越实在太欠揍了,周嵬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才将自己心底冒出来的那股怨气压下去。 他端起桌上的凉茶猛灌了两口,方才看向萧君越道:“其实你不需要我教你什么,炼药师也修道,只是他们注重炼药术而不注重打架。所以,去实战吧。在实战中,你会锻炼的更好。” 萧君越知道自己之前确实过分,所以周嵬脸色青白交错的时候,他觉得周嵬就是揍他一顿都不为过。谁想周嵬竟然压制住了自己的火气,没有一拳头打过来。这个素养真是太好啦,萧君越禁不住在心里给周嵬点个赞。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实战也要有场地,总不可能每天都是周师兄陪我练吧。”萧君越有些不好意思,总这样占用周嵬的时间也不好。 周嵬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裂云堂的擂台是摆设吗?” 啊?萧君越怔住,原来周嵬是要把他丢到裂云堂去。想起之前在裂云堂见过的战斗场面,萧君越禁不住热血沸腾。真是奇了怪了,他感觉自己最近总是很容易冲动,骨子里四处奔跑着好战的因子。 打擂台的日子痛苦并快乐着,萧君越的修为在新弟子中算高的,可是临战经验少的可怜,手中也仅有几个俞飞教的招式,玩起来并不顺手,前期被打的太惨,经常身上伤横累累。每次回追云闲居,都被乾钧拉着上药。乾钧一看到他身上的伤又心疼又生气,以为是他知道放弃炼药术。 “我只是不希望自己那么弱小,不仅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还会成为他们的拖累。师父,我只是想强大一点,将来能够保护你和师叔。” 又一次看见萧君越遍体鳞伤,乾钧忍不住问出心里的话,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放弃炼药,不想萧君越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乾钧这半生除了灼华和师父,还从来没有人说过要保护他。 暖心的回答让乾钧心里又涩又甜,便和灼华提了一嘴。灼华听罢,沉默半晌道:“他真考虑药道双修?” 乾钧点点头,灼华道:“好,我知道了。”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萧君越在裂云堂的事情很快传开,流焰阁的几个长老听了嗤之以鼻,以为萧君越是自知炼丹胜不过自己的弟子,早做打算。为了以绝后患,几个长老买通了几个参加擂台的人,让他们找机会废了萧君越。 萧君越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安全被人惦记上,他在裂云堂混的越来越好,裂云堂的弟子性格豪爽,都很喜欢萧君越。大家称兄道弟,都很乐意指点萧君越在修为上的不足。 但很快裂云堂的弟子就发现萧君越不来裂云堂了,他们有些奇怪,找周嵬打听才知道,萧君越被自家师叔抓回去炼药。裂云堂的弟子们唏嘘一声,萧君越出色的领悟能力让他们险些忘了对方是炼药师。 而也正因为灼华的决定,让萧君越避开了那几个被长老买通的弟子,免了劫难。 灼华对外说他将萧君越抓回去炼药,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考虑好要药道双修?”把萧君越关在追云闲居的第一天,灼华再一次确定萧君越的决心。 萧君越点头,不知道自家师叔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看乾钧放心的站在一边,他也把心放回肚子里。 “既然如此就不必舍近求远了,今后我教你。”灼华说道,目光冷冽,看的出来他动了真格。 萧君越反倒愣住,问道:“师叔的意思是教我炼药还是修道?” “两者都是。”开口解释的是一旁的乾钧,他走到萧君越的面前,揉着他的头发道:“你师叔是炼药师也是道修,他教你再好不过。” 灼华是道修!萧君越耸然一惊,这个设定书中可没有提到,难道这里有隐藏剧情? “药道双修比别人要多付出一倍的辛苦,作为我二人的弟子,你可能做到?” “师叔莫说是一倍的辛苦,就是两倍三倍我都愿意。因为我再也不想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里,我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萧君越彻底舍弃了内心的天真,坚定回答灼华。 温室让人堕落,逆境驱人成长。初入书中,叶寒栖的维护让萧君越得过且过,妖族入侵反而让他有了危机感。 十年磨剑,百炼成钢。灼华是个很严厉的师父,没有花里胡哨的排场,他所教给萧君越的都是简单实用的东西。加上灼华在冲击高阶药王,偶有练好的丹药,或者半成品都进了萧君越的肚子。 这些丹药都是一些温养经脉,锻造骨骼的滋补药,药性温和,在萧君越的身体内沉淀,化作灵气滋养他的身体。 萧君越因为火灵变异,练不了成丹。但炼药术灼华没有让他落下,而是在自己炼药的时候,让他去提取那些很难提取的药材,在困难中寻找平衡。慢慢的,还不能炼制成丹的萧君越学了一手不错的炼丹技巧,能够灵活的运用手中的火灵。 灼华也不浪费他的领悟力,就地取材教他如何用火灵战斗。灵气看不见摸不着,只能靠神识去辨认。而灵气引入身体后,在通过自己的掌控发挥出来,便可以给它以形态。或者和空气中流动的灵气想呼应,隔空取物,压缩空间。 日子就这样在修道和炼药中慢慢的度过,两个月后的一天,偶有所感的萧君越在院中盘膝而坐,本只想提升一下自己的境界,不想突然间灵气奔涌而来,争先恐后的进入他的身体,而他身体内的气旋也缓慢的旋转凝聚成团。 忙着梳理身体里多出来的灵气的萧君越看不见,院中风云变色,一团妖异的火从他的心口跑出来,迎风而涨,很快就把他包裹起来,化作一件火色的大氅。 随着萧君越的气息不断攀升,那团火的颜色越发的妖异,化作无数的火苗在萧君越的身体表面欢呼雀跃。在萧君越的头顶,隐隐冒出一只鸟的虚影,那虚影不过拳头大小,双眸紧闭,长了几根很长的尾羽。 这等古怪的场面要是被旁人看了去,萧君越只怕要落得一个妖孽的罪名。幸好灼华和乾钧今日都被宗主叫走,商量妖族入侵的后续,单权也只有早晚才来清扫庭院唠叨,所以现在院中只有萧君越一人。 萧君越丹田内的气团不断压缩凝聚成丹,萧君越表面的火焰也隐入他的皮肤,融化在他的血脉里。只有一团颜色越发接近金色的火重新飞出来,又钻进萧君越的心口,把他的心脏小心翼翼的包裹起来。 结丹成功,萧君越却没有清醒过来,他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里,仿佛化作一只无拘无束的鸟,在天地间翱翔。在他的眼中,天高海阔,大地广袤无垠。他时而在树枝上栖息,梳理自己的羽毛,时而在高空中飞翔,看地面的百姓早出晚归,安居乐业。 他一直在飞,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他很享受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四海为家,以地为床,以天为被。 这样的日子仿佛没有尽头却还是迎来了终结,忽然间天塌地陷,人间沦为地狱。地面化为火海,岩浆流淌把一切烧成灰烬。天空中大雨倾盆,岩浆没有流过去的地方山洪暴发,掀翻屋舍,无数人在水中挣扎。 他不忍人类受苦,直直的朝火海飞出。那一刻他的身躯迎风而涨,变得和天一样广阔,将火海完完全全的覆盖。火焰烧灼他的翅膀,烤干他的血液,他化作遮天蔽日的巨鸟,在火海里化成灰烬。 然而还没有结束,在他化作灰烬的刹那,他的灵魂在火中浴火重生,变成一只艳红色的大鸟,拖着长长的尾羽,张开双翅从火中飞出。火海是他的温床,火焰是他的翅膀,他嘹亮的鸣叫响彻云霄。翅膀挥动的时候,下面的火跟着跳跃,最后全部凝聚起来,化作小小的一团金色火焰,融入他的心脏。 在更高的高空中,他回身过望,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在洪水中穿梭。水流被阻断,开始越升越高,化作一座由水凝聚的山峰。然后那道白色的身影伸出素白的手在上面一点,刹那间冰霜从身影的指尖扩散,将水山化作冰山。 仿佛是察觉到他的注视,白影转过身,萧君越看不清他的脸,因为白影的面容上覆盖一层模糊的光晕。但是萧君越听见了他的声音,冷的人骨头发寒。 “多管闲事。” 萧君越:“……” 感情,他还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萧君越和叶寒栖的前前前前前……世,你们可以猜猜叶寒栖的身份是啥,我觉得你们猜不出来。 ps:主角暂时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因为他太弱小了,知道了反而不好 妖修憎恨人类,人类也憎恨妖修,有些矛盾并不是在一朝一夕间能化解的。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叶寒栖回来了 最近北冥宗发生的事情很多,所以萧君越结丹这种小事就只在熟悉的几个人里面引起了不小的浪花。 “我去, 你是吃了什么神丹妙药了, 从炼气八层到结丹还没用上一年的时间,不仅打破了叶师弟最快结丹的记录, 而且称的上是修真界古往今来的第一人。” 追云闲居,俞飞拖着周嵬以拜访长辈的名义来找萧君越。两个眼力不错的家伙一眼就看出来萧君越的异样, 周嵬是诧异, 而俞飞则震惊的大叫起来。 萧君越对修炼这事没什么时间观,不明白俞飞惊讶个什么劲。 “要知道你这修炼速度我只在妖修的身上看见过, 他们妖修天赋异禀,问道之前都修炼的超级快。”俞飞怀疑的看着萧君越, 对他的修为始终不敢相信。 萧君越都要被他这结论气笑了,不以为然道:“不就是结丹吗?我又不是一步登天, 你奇怪什么?” 俞飞语塞, 意识到萧君越还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不可思议性,耐心的解释道:“修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叶师弟我就不说了, 他天赋异禀无人能及。就拿我来说, 我从练气到如今的结丹后期花了十五年的时间。而你才一年, 这是什么概念?” 十五和一这个对比太有冲击性,萧君越虽然是个修真小白, 但他看过的修真小说挺多。里面的主角在牛逼也没他快,一年内连续越级两次。萧君越回过味来,心里升腾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的修为不正常。 “是因为丹药吧。” 周嵬稳重亲和的声音顺着风灌进耳朵里,萧君越和俞飞同时抬头看向他。 周嵬笑了笑道:“据我所知萧师弟这一年内大大小小的受伤挺多,特别是最近一门心思扑在修道和炼药上,自身的消耗很快,需要补充的能量也就越多。两位师叔都是炼药界的翘楚,在这方面不会吝啬你丹药。那些药力在你体内不断堆积沉淀,等他们沉淀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转换成灵力冲击你的修为,迫使你提升境界。” “你想说他的修为是用药堆积出来的?”俞飞同情的看着萧君越,心里默默的赞同周嵬的结论。因为除了这个理由外,他真的找不出第二个理由来说服自己。 至于那一抹同情的小眼神,自然是因为用药堆积出来的修为,表面看起来风光,实际还是一个绣花枕头。 萧君越对自己的进阶没多大感觉,但也知道自己的修为绝不是用药堆积起来的,顿时就想反驳周嵬,却看见周嵬眼神凌厉,对他轻轻的摇头,有意让他不要解释。 萧君越被那眼神看的心底一凉,背后嗖嗖刮过一阵凉风。他不知道周嵬是何意,却也理智的觉得自己应该闭嘴了。 “虽然是药物堆积,但你这样也太招摇了。”俞飞绕着萧君越走了两圈,最后双手互为拳掌在胸前碰了一下道:“我觉得你最好先把修为隐藏起来,免得变成活靶子。” 俞飞的话不无道理,他们知道萧君越的修为和服下的丹药有关,可是别人并不知道,总不能萧君越没遇到一个人就解释一次。这样做起来太麻烦,还不一定有人相信。运气不好遇上故意找茬的,说不定他又要卷入是非之中。 大部分修真小说里,隐藏修为这种看起来最适合主角扮猪吃老虎的东西萧君越当然心还是知道的,可是现在他去哪儿找这种东西?早知道提升境界还有麻烦,萧君越就该压着不修炼。 周嵬看出萧君越的难处,想了想道:“我这里有隐藏修为的功法,你要不要学?” 一个人想要隐藏修为,大致分为三种。第一种是自身修为特别高,高到可以随意隐藏。第二种是借助隐匿气息的法宝,把自己的修为和气息全部隐匿。这种多半是杀人越货的时候使用,也是大陆上众人常用的一种,但有个缺点就是会被修为高的人识破,不太安全。最后一种便是能隐匿气息的功法,这种极少有人会,因为这类功法失传,多是孤本。 听见周嵬说他这类功法的时候,俞飞的眼睛扑闪闪的发亮,直勾勾的盯着周嵬道:“周嵬,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你有这种功法,那你的修为该不会有隐藏吧?”俞飞本是随口一说,不料周嵬身形一僵,竟然直接避开了他的视线。俞飞愣住,顿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扑过去抓住周嵬的衣襟道:“我去,你竟然真的隐藏了修为,连我都没看透。老实交代,你隐藏修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周嵬拂开俞飞的手,把自己的衣襟整理好,没好气的开口道:“你以为我执法堂的大弟子是那么好当的?不留一手,早就不知道被人害成什么样了。” 周嵬说的是实话,执法堂内竞争残酷,铁打的戒律,流水般的大弟子。一直到周嵬这里才稍微好一点,最起码他在这个位置上的时间比任何人都要久。 一想起执法堂奇怪的规矩,俞飞就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颤,拍着周嵬的肩膀道:“说的是呢,你也怪不容易的。放心,你都当我是好朋友,把如此重要的秘密告诉我,我是不会在你背后捅刀子的。” 你捅我刀子我也不怕,周嵬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敢说出来自然就不怕俞飞说出去。只是对方这样上道还是取悦了他,让他心情好了一个度。 萧君越坐在一边看两个人‘打情骂俏’,粉红色的背景差点闪瞎他的眼,让他非常想对两个人说一个滚字。把这个字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以后,萧君越告诉自己原著没有的东西不要自己瞎掰,这两个人是纯洁的革命友谊——早课建立起来的。 等两个人罗里吧嗦一通回到主题,萧君越都已经和周公下了一盘棋。周嵬大方的把功法告诉萧君越,并且说有不理解的地方随时可以找他问。萧君越拿到功法,虽然心里奇怪周嵬在哪弄到这样的孤本,但也知道这是隐私不该瞎问,便把好奇心放回肚子里。 让萧君越惊讶的是,俞飞明明一副很想知道的样子,也秉承非礼勿听,非礼勿言的君子原则,克制自己没有多问。 “好了,你修为的小插曲解决了,我们来说正事。我们前两天收到一封叶师弟的书信,是给你的。” 萧君越假装没有听见我字后面的们字,从周嵬的手中接过书信。叶寒栖一走月余,萧君越很好奇他突然来信会说什么。 “东西到手,不日则归。” 白色的信笺上只有八个字,写字的人笔锋沉稳,字迹遒劲有力。在场的人都知道所谓的东西是指什么,萧君越一阵激动,禁不住开心的大笑起来。属于他的三尺寒终于到手了,而他也能重新炼丹,真是让人兴奋的浑身发抖。 笑完之后萧君越沉默了一会儿,才傻傻的看向身边的两个人道:“我要不要给他回信?” “……” “叶师弟和我们是单线联系,我们并不知道他的具体行踪。而且我想他来信只是给你报个平安,让你不要担忧,没有想要你回信的意思。” 俞飞觉得叶寒栖会给别人写信已经是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要是还留下行踪等别人给他回信,那多半离世界末日不远了。所以在萧君越提出回信的时候,俞飞毫不犹豫的掐灭了他不切实际的念头。 萧君越还沉寂在兴奋中,并没有被俞飞的话影响好心情。反倒是一旁的周嵬蹙眉沉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东西到手的太容易了。不过看萧君越心情那么好,周嵬就没有开口给他制造不快。 一个月后,早早给萧君越写了信的叶寒栖姗姗来迟。 这一个月内北冥宗无事发生,萧君越足不出户的练习周嵬给的功法,早已将自己的修为隐藏到筑基中期。灼华的竹园已经修好,但因为乾钧没有发话,他便假装不知道,以教导萧君越的名义继续留在追云闲居。 萧君越看穿了灼华的小心思,大度的让出内院给两个人腻歪,自己在外院修炼,有不懂的地方在去询问。 对于自家师父这种不要脸的行径,除了离雀前来吐槽一次外,其余的师兄都敢怒不敢言,只能硬着头皮来追云闲居请教。而离雀来的那一次也不是专门来吐槽他师父,而是给萧君越看他研究出来的会爆炸的丹药。 说是会爆炸,但是并没有什么威力,只是轻微的霹雳声,带着一点火光,反倒很像烟花爆竹。当时离雀一个劲的追问萧君越感觉如何,萧君越不堪其扰,干巴巴的说了句适合在过年的时候卖给凡间的小孩子当烟花爆竹。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刺激到了离雀,之后很长一段日子离雀都没在踏进追云闲居的门。 萧君越筑基之时灼华送他的药炉在上次的火灾事件中损毁,为了保证炉子的质量抗的住萧君越的异火,灼华大方的让人把自己院子里的丹炉搬过来给萧君越用。这个炉子的外形要比一般的药炉大一些,萧君越若是盘膝而坐,这药炉就到了他的胸口,所以萧君越只能站着炼药。 炉子里的药材已经全部提炼好,萧君越把他们取出来放进瓷瓶,准备给灼华送去。 忽然,院子外面传出一声轻响,有人推开了追云闲居的门。 萧君越回头,和踏进门来的叶寒栖四目相对,那一瞬间没有天雷勾地火,也没有久别重逢撒蹄子狂欢般的喜悦。两个人只是自然而然的点头打招呼,就好像叶寒栖不是一走两月,而是才刚刚离开而已。 当然,除此之外,萧君越的脑海里还冒出了一个念头:叶寒栖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攻是妖王这点肯定没有人疑惑了,那妖王是啥呢?正确答案,妖王是朱雀。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受伤 叶寒栖本就清瘦,但那瘦是建立在面色红润的基础上, 让人觉得他瘦的恰到好处, 而不会呈现一股弱柳扶风的病态。可是现在萧君越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叶寒栖瘦的不太正常, 他面色苍白,唇无血色, 朝他走过来的时候, 步子虚浮,好似一阵风就能他吹倒。 “叶师兄, ”萧君越先开口打招呼,两月不见, 叶寒栖除了瘦了也没多大变化。依旧风姿卓越,清冷淡漠。 叶寒栖颔首, 从自己的令牌里取出一个造型奇特的药炉递给萧君越道:“三尺寒, 给你。” 萧君越接过丹炉,丹炉入手冰凉,带着渗人的寒意。不过几息, 萧君越就感觉到凉气从手掌上传过来, 一丝丝的往骨头缝里钻, 冷的他打了个寒颤。 叶寒栖见萧君越神情不对,立刻把三尺寒从他手上拿开, 关切道:“三尺寒属性冰寒,你运气抵御。” 萧君越听了,立刻将火灵力在周身运转了一圈, 方才感觉好受一点。他诧异的看着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叶寒栖,暗道自己还是太大意。 “再试试,看能不能驾驭。”叶寒栖又把三尺寒递过来,这次萧君越学聪明了,知道运转灵气布防,不给三尺寒入侵体内的机会。 没了那恼人的寒气,萧君越把三尺寒翻来覆去的打量个遍,对这做工啧啧称奇。 三尺寒的大小和一般的香炉差不多,通体晶莹剔透,材质像冰晶又像水晶。它的顶部有一个冰山样式的盖子,左右两边各自雕刻了一条腾云驾雾的蟠龙,龙头靠在丹炉顶端,口吐冰晶。它的下面是一个三脚座,接触地面的底部刻成云朵状,隐约能看见里面的流光。 这东西就算不能炼丹,做个装饰放在家里摆设也不丢面子,萧君越越看越喜欢,有些爱不释手。叶寒栖见他高兴,眼底带着温暖的光和温柔的宠溺,心情愉悦。 等把手中的炉子欣赏够了,萧君越把它往石桌上一放道:“叶师兄送了我这样大的礼,我也有一样东西要送给叶师兄。” 叶寒栖当初二话不说就去帮萧君越找丹炉让萧君越深受触动,他不会白白拿叶寒栖的礼,所以也准备了一分回礼。只是他在北冥宗时日尚短,积蓄不多,找自己师父要了一颗五品丹药寄卖才凑齐买礼物的灵石。 叶寒栖听了萧君越的话有些发怔,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萧君越,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他帮萧君越,并不需要萧君越回报他什么,他只是跟着自己的内心走。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叶寒栖又忍住了。说实话,他有点好奇萧君越想送他什么东西。 “师兄把左手给我。”萧君越故作神秘,叶寒栖到不担心萧君越戏弄他,爽快的伸出自己的左手。 萧君越左手托着叶寒栖的手,右手上拿了一个纳戒,他神情庄重的将纳戒戴在叶寒栖的无名指上,看的叶寒栖一头雾水。 “在我遥远的故乡,想要向一个人表达亲密的关系,就将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萧君越一本正经的胡扯,见叶寒栖看着纳戒出神,心里就忍不住偷着乐。他上次亲吻叶寒栖,叶寒栖没有拒绝,也没有躲避,简直是个不错的开头。 “什么样的亲密关系?”叶寒栖突然问道。 萧君越一听差点笑出声,他虽然强行忍住,但裂开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愉悦的心情。他拉起叶寒栖的手在上面落下一个轻吻,轻的像羽毛从手背上划过。 “当然是盖一床被子睡觉的那种亲密关系,只要你接受这枚纳戒,就代表你是我的人。”萧君越说的认真,深邃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叶寒栖,似乎在等他的答案。 叶寒栖面容微僵,他动了动唇,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还没有说出来,就突然昏过去,一头栽进萧君越的怀里,把萧君越撞的后退两步。 萧君越一惊,这才发现叶寒栖浑身冰凉,而他后背的衣服上浸出大片大片的红色,血腥味在两个人亲密无间的距离里蔓延开。 萧君越心脏骤然缩紧,刚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恐惧爬上心头,扯开嗓子冲内院大喊一声:“师父救命,出人命了。” 叶寒栖在一阵清淡的药香中清醒过来,阳光落到他睡的床榻上,被帷帐阻挡,变成细细碎碎的小光点。床边有一颗黑色的脑袋正靠在臂弯里休息,竖着的耳朵听见床上有声响,立刻清醒过来,抬起头看他。 那是一双没休息好的眼睛,带着血色,眼底青黑。看见他醒了,荡漾出两分笑意,但很快又收敛起来,变成山雨欲来前的那种压抑的怒气。 叶寒栖想从床上坐起来,却被床边的人不客气的压下去,他听见那人开口说话,又急又怒。 “伤没养好就老实躺着,别想起来。” 叶寒栖觉得新奇,他还没有见过这样的萧君越。就像一只被激怒的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敏感又多疑,让人忍不住想给他顺毛。 可是叶寒栖不能,他现在浑身的骨头都在疼,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使不上来。后背的伤被人包扎好,伤口在愈合,新肉长出来的那种感觉很痒。 萧君越见他老实了不再乱动,这才起身道:“我去给你端药,你乖乖的躺着别动。” 叶寒栖艰难的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目送萧君越出门,叶寒栖眨了眨眼睛,心里叹息一声,知道自己这次还是太逞能了。 萧君越很快就端着药过来,他细心地将手中的药一勺一勺的喂给叶寒栖。因为叶寒栖不能起身,所以每一次都喝的很少。汤药很苦,从舌头一直苦到心里。碗里的药才去一半,叶寒栖就不想喝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萧君越见他皱眉,知道他是嫌药苦道:“这药虽然苦了点,但是不能不喝,这是止痛的药。我师叔给你下的药太重,你不喝会浑身疼的睡不着。” 灼华救人从来都不是用温柔的法子,而是怎么痛快怎么来。叶寒栖里里外外都是伤,灼华都不敢相信他居然撑到了北冥宗,还听萧君越说了那么多废话。 叶寒栖知道萧君越说的是实话,只好皱着眉头把药喝完。他一嘴的药味引的心里反胃,深吸几口气才将那股难受的感觉压下去。 “张嘴。”萧君越说道,叶寒栖想也没想的张口。 入口的味道清凉,带着一丝丝的甜意,很好的将口中的异味驱散。叶寒栖的瞳孔微缩,猛的看向萧君越,嘴里的方糖还没咽下去,丝丝甜意甜到心里。 “我做的薄荷糖,味道如何?”萧君越问道,眉间带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味道很好,叶寒栖在心里这样想道。 养伤的日子并不无聊,萧君越每天都会想着花样给叶寒栖解闷。慢慢的叶寒栖能说话了,能翻身了,能下床了,伤势一天天的好起来,萧君越阴沉的脸也慢慢的舒展开。 这段期间俞飞和周嵬,秦昭然都来探望过叶寒栖,可是还没留多久就被萧君越以病人要多休息少操劳的理由轰走。叶寒栖躺在床上看着萧君越和俞飞唇枪舌战,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枉此生。 伤势如此重,叶寒栖以为萧君越会问点什么。可是照顾他的这段时间他一点也没问,甚至提都没提。叶寒栖偶尔见他走神时眼神狠辣,眉眼阴沉,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萧君越为什么没问。 其实也不难猜,他是为了三尺寒出去的,这伤自然和三尺寒脱不了干系。 叶寒栖不想看见萧君越自责内疚,有些事情并不仅仅是因为三尺寒。叶寒栖微皱眉头,想到在拍卖场和他竞价的那个人,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难得萧师弟去休息了让我逮到机会,叶师弟就不能认真的听我说两句?” 俞飞不满的声音传来,叶寒栖这才发现自己在和他谈论妖族入侵北冥宗的事中走神了。他现在伤好的差不多,已经可以下床活动,所以萧君越没像之前那样寸步不离的守着。这会儿他和俞飞都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 “你昏迷那几天萧师弟宿夜不眠的守着,你醒了他又寸步不离的照顾你,现在你能活动了,他也的确该好好休息一下。”俞飞看见叶寒栖的眼神往屋里飘,简略的提了一嘴叶寒栖昏迷的事情:“你当时真的把他吓惨了,灼师叔给你检查伤势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看着,心疼的不得了。你也是硬气,伤成那个样子还撑到了北冥宗。” “不回来,就得死。”叶寒栖淡淡的说道,口气很是随意。 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六个字,但是其中隐含的意思却犹如风暴。 俞飞沉默了一下,方才问道:“三尺寒你是怎么得到的?” 叶寒栖想了想才道:“捡来的。” 三尺寒确实是叶寒栖捡来的,当时在拍卖场有人恶意和他竞价,不断的提高筹码。价格一路上涨超过了叶寒栖的预算,叶寒栖不得不放弃竞价,准备出了拍卖场去杀人劫货。 不想事情峰回路转,他退出后另一个人竟然加入竞争,两人谁也不让谁,最后是和萧君越竞价那人退出。因为价格炒的太高,对方也负担不起。就这样,三尺寒以天价落入最后那个人的手里。 拍卖结束以后,叶寒栖在城里逗留了一段时间,跟着和他竞价的人。对方果然如他想的一般,想去半路截胡。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叶寒栖等两个人斗的两败俱伤,才出来捡起地上的三尺寒离开。之后便是无穷无尽的追杀,对方并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三尺寒,而是要杀他。 叶寒栖粗略的把事情说完,俞飞听后问了一个问题:“那人明知你是叶寒栖,还执意追杀你?” 叶寒栖点点头道:“我虽然隐藏了真容,但对方猜出来了。” 俞飞微惊,随即愤怒起来,面沉如水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你动手?玄界宗门无人不知你是北冥宗的天之骄子,这是太岁头上动土,不要命了。” 叶寒栖垂下眼帘,手指摩擦着面前冷却的茶杯,深思一番后才说出那人的名字。 “青玄宗,赵庭轩。” 此届青玄宗最出色的弟子,高阶炼药师。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个不好的消息,我家停电了,不知道是持续性的还是短暂性的。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容鹤承衍大陆并非北冥宗一家独大,能和他平起平坐的宗门还有四个, 分别是天沙流宗, 万华门,禅院寺, 青玄宗。其中万华门只招收女弟子,禅院寺均是佛修, 而天沙流宗与青玄宗一个主炼器, 一个主炼丹。 炼器师和炼丹师在大陆上都很吃香,所以就算他们本身实力不强, 也不妨碍他们强大的号召力让强者蜂拥而至。 青玄宗的赵庭轩是宗主的独子,宗主老来得子, 所以对儿子百般宠爱,从小就养成了赵庭轩目中无人, 唯我独尊的烂脾气。在加上赵庭轩炼丹天赋出众, 未及弱冠便已经是高级炼药师,自然让他走到哪里都备受瞩目。 但其实这些瞩目剥离他身为少宗主的光环后,就变得不算什么。一个十九岁的高级炼药师的确可贵, 但还没有到为了他得罪北冥宗这个庞然大物的地步。北冥宗道修众多, 炼器师和炼丹师也不少。 其余人尚且不说, 在炼丹师的行业内,一个灼华的号召力就比得上小半个青玄宗, 北冥宗为五派之首的实力并不是说说而已。 赵庭轩是青玄宗的天之骄子备受瞩目没错,但叶寒栖也是北冥宗的骄子,谁还不是宗主捧在手心的宝贝呢?赵庭轩在知道是叶寒栖以后, 还一路穷追不舍,要将叶寒栖置之于死地。 不管这其中是不是有三尺寒的原因,赵庭轩都很好的激怒了北冥宗的弟子。此叶寒栖非彼叶寒栖,现在的他有着让人为他一战的本钱。 叶寒栖也没有息事宁人的打算,所以俞飞说要把事情禀告给宗主的时候,叶寒栖没有阻止。之后宗主找他谈过一次,没有责备,只是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知道叶寒栖是为了萧君越惹上这等麻烦,韩麟的脸色很不好看。叶寒栖却未曾顾及他的脸色,把该说的都说了,也不问问韩麟想怎么处理,转身就走。 天无涯也好,锁情园也罢,叶寒栖都不想呆。他只想和萧君越住在一起,就在追云闲居那方小天地中。晨起叶寒栖去上早课,萧君越和灼华修行,下午萧君越炼药,叶寒栖在一旁看着。 三尺寒到手有一段时间,萧君越每天都在练习如何使用,从最开始的点不燃炉火一点点琢磨,到现在已经使用自如,和平常的丹炉没有什么两样。唯一的一个问题是三尺寒过于招摇,加上来路不明,就这样拿出来炼丹会引来不少的麻烦。 叶寒栖本来是说没关系,有事他担着。但是萧君越一想到他当日回来浑身冒血的样子就心有余悸,说什么也不愿意。最后还是俞飞出了个主意,让他们去摘星阁走一趟,找一个叫容鹤的炼器师,或许对方有办法帮他们。 俞飞说的信誓旦旦,萧君越还以为这个叫容鹤的炼药师是个糟老头子。可是等他和叶寒栖到摘星阁一看,顿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容鹤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眉目清秀,他穿着一身湛蓝色的袍子,正在自己的院子里喝茶。他并非什么德高望重的炼器宗师,只是普通的高级炼器师。哦,不,他前两天刚突破,现在是练器大师。炼器大师在北冥宗可算不上是稀有物种,萧君越不明白俞飞为什么让他们来此。而且俞飞提起这个人的时候,那语气说的就像是一个怪物。 “容师弟,许久未见,你的修为还是老样子。” 萧君越还沉寂在自己的头脑风暴中,叶寒栖已经自然而然的坐下,开始和对方搭话。容鹤看见他们二人没有惊讶,和气的笑了笑,给他们倒了两杯茶。 萧君越这才发现,这个人是坐在轮椅上,他的双腿上盖了一层毛茸茸的毯子。四月的天虽然不热,但盖着厚毛毯还是有些夸张,加上现在是正午,阳光暖和适宜。 容鹤注意到萧君越的视线,把身上的毯子拉了拉,柔声的解释道:“我幼年中过寒毒,双脚的经脉被冻坏了,大热天也怕冷,还请萧师弟别奇怪。” 容鹤的声音很好听,轻轻柔柔,像细细缠绵的春雨。萧君越被他点中心中所想,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道:“是我冒昧,还请容师兄别往心里去。” 容鹤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亲抿一口道:“你们来找我,可是有什么我能帮上的忙?” “有一样东西想请你帮我们改造。” 容鹤柔声细语,让和他对话的人不自觉的放轻自己的语速,放慢自己的动作。他的身上有一种魔力,能让人安静下来。萧君越看的惊奇,叶寒栖却习以为常。容鹤听到要他帮忙改造东西,让萧君越他们先把东西拿出来给他看看。 萧君越立刻从手上的纳戒里拿出三尺寒,这个戒指是灼华之前给的那个,萧君越还没还回去。想到容鹤中过寒毒,萧君越把三尺寒放到桌上,并没有递给容鹤。 三尺寒独特的造型引人注目,容鹤的眼里闪过惊诧之色,他伸出一根手指覆盖灵气抵御三尺寒的寒气,在上面戳了几下,惊喜的开口道:“果然是传说中的天阶丹炉三尺寒。” 世间法器大约分为六种,黄、玄、地、天、圣、神。后两种只存在传说之中,这几千年来还未曾问世人间,所以现在人间最高的法器就是天阶。 “看来它给你们带来了麻烦。”容鹤收回自己的手,微笑着看着萧君越和叶寒栖。能和天阶沾上关系的,不管是功法,丹药还是其他的东西,都注定是个惹人眼红的东西。眼红也意味着数之不尽的麻烦,人的嫉妒心从来都不会轻易满足。 “容师兄能看出它的品阶?”萧君越有些惊讶,三尺寒除了属性奇特之外,它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它的真实品阶只有使用的人才知道。在其他人眼中,它只是造型光彩夺目的地阶丹炉,不然它在黑市的排名会更高。 容鹤的眼力让萧君越着实吃了一惊,但看叶寒栖的表情却很平静,仿佛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容鹤低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如沐春风的惬意。 “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来找我。”容鹤道:“我的这双手这双眼可以鉴定世间所有的宝物,只要让我触碰我就能看出品阶。” 萧君越愣住,这种开挂一般的才能不可能出现在一个普通人身上,可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起原书中出现过容鹤这个人。短暂的失态后,萧君越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抱拳道:“是师弟大惊小怪了,师兄莫要放在心上。” “没关系,你很可爱呢。”容鹤笑道:“丹炉就先留下,我会尽快帮你们改制出来,不会耽误你们的正事。不过在这里我还有一句忠告要给萧师弟,不要太依赖三尺寒,比起丹炉更重要的是你自身的努力。不论是什么样的火,只要认了主都会变得温顺。” 容鹤因为身体原因,不常在宗门里走动。但是因为他性格柔善,摘星阁的弟子们很喜欢他,有事没事就喜欢到他这里跑,然后和他聊宗门里的八卦,久而久之,他已经做到不出门而知天下事。 萧君越和叶寒栖走了,丹炉还在桌上,容鹤脸上的笑容一收,手指打开丹炉盖子,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得有些微妙。他抬头看着遥远的天际,嘴角露出一丝自嘲道:“妖王的不死炎火和创世神的炼神炉竟然都落到了一个人类的手中,真是讽刺。” 回追云闲居的路上,萧君越和叶寒栖并肩而行,他们走的很慢,谁也不急着回去。来往的弟子对这对组合已经不会感到惊讶,有些熟人还会上来打招呼。叶寒栖一如既往的冷着脸回应,萧君越倒是笑意盈盈,不管来的是谁他都可以说上两句。 就这样贫嘴了半路,萧君越觉得自己的嗓子都要冒烟了。叶寒栖毫不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他活该,谁让他跟谁都聊的起来。萧君越默默的在心里喊了一声冤,他也想像叶寒栖一样冷着脸不说话,但难免会给那些人造成眼高于顶的糟糕印象。再说了,都是宗门弟子,低头不见抬头见,他扮高冷给谁看? 叶寒栖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下一波人马上来打招呼之前,他拉着萧君越御剑而起。叶寒栖的动作吓了萧君越一跳,不过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双手自然的环在叶寒栖的腰上。 高空中无人打扰,叶寒栖的耳朵总算得到清净,他放慢御剑的速度,慢悠悠的带萧君越看北冥宗的风景。不过还没清净好一会儿,萧君越的头就靠过来,带着热度的唇紧贴着他的耳朵,开始唠叨。 “师兄,和我说说容师兄的事情吧。”离开摘星阁的时候,容鹤的话让萧君越有些在意,加上这个人看似柔和却处处透着神秘的姿态,让萧君越心里起了个小疙瘩。 萧君越察觉到叶寒栖的背脊一僵,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的声音。 “我们北冥宗曾扛着非议收了一名练气一层的内门弟子,这名弟子不负师门众望,一年内成为中级炼器师。那个时候摘星阁的长老都以为捡到了宝,却发现那名弟子炼器术精进,修为却止步练气一层。察觉到事态不对的长老们一合计,就去找这名弟子询问,一问之下得知对方身重寒毒,修为已废,再难复原。” 叶寒栖的声音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惋惜。书中没有提到过容鹤,但叶寒栖经历的上一世却了解容鹤的全部。容鹤告诉长老的那些事情不过是他经历的冰山一角,还有更多更残酷的事情他没有开口。 他曾是和叶寒栖一样的天之骄子,而后坠入地狱,拖着残躯在地狱里挣扎,为自己拼出一线生机。他曾万念俱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却如野草一般坚韧的活下来。他柔善如水,心里也藏了一个地狱,埋葬自己的过去。 “容师弟没有灵力,他所修之道大陆上无人尝试,他修的是心境。” 大道虚幻,众生皆是道中一粟。道有千万化身,万物皆为道。谁也不能说容鹤这样的修炼错了,他的心境之力并不比道修的灵力差,只是他从不出手。炼器已是他走在一条正确道路上的最好证明。 没有灵力只靠心境还能成为炼器大师,萧君越心中深受触动,他有点明白容鹤说那句话的意思。不要依赖三尺寒,最强大的永远是自己的内心,而不是外物。 “师兄,”萧君越收紧自己的手臂,整个人都贴在叶寒栖的身上,在他耳边坚定道:“我想炼丹,就现在。” 温热的气息让叶寒栖双耳发烫,他眉眼皆带笑意,温声道:“好,我守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 容鹤不是新人物,在开头和早课的时候我都有简单的提过一笔。 前面提到的李盛估计是没人注意,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李盛是萧君越在查探通天桥的时候,提醒他不要越过白线的哪位师兄。通天桥的白线只有妖王看不见,也只有妖王才看得到封印…… #抓狂# 好吧,我先自我检讨又乱开脑洞天马行空把剧情写的老长老长的烂毛病,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新人物一个接一个的出来,脑洞一个接一个的乱开,我也很绝望/(ㄒoㄒ)/。想当初教主就是我脑洞开大了,不想写了,才丢在一边(不管有没有看教主的小天使,我先顶锅盖……) 让我来给你们整理一下目前文中出现的cp, 首先官配:萧君越、叶寒栖 其次男二:周嵬、俞飞(你没看错,周师兄是男二) 然后男n:灼华,乾钧|燕离、青染| 今日出现的赵庭轩、容鹤…… 别吐槽我天下大同,谁让目前只出现过一个女弟子赵灵燕 #顶锅盖# 我仿佛看到了这篇文和教主一样的结局/(ㄒoㄒ)/~~ ☆、第50章 第五十章:药宗 北冥宗每年在招收新弟子之前都会进行一次宗门大比,作为弟子们一年的考核。看看有哪些进步神速的弟子能大出风头, 又有哪些弟子止步不前。每一年的考核都一样, 出风头的人也就那几个,让弟子们看的不够过瘾。 不过今年的大比却有些不同, 其一是萧君越和流焰阁长老弟子的比试,其二是青玄宗的少宗主几天前突然来拜访, 想要一观北冥宗的盛况。 对于青玄宗突然的造访, 不明真相的弟子都觉得疑惑。北冥宗的大比年年都有,往年也没见青玄宗来人, 今年少宗主亲自前来,实在耐人寻味。而在知情的那几个人看来, 赵庭轩是心有不甘,来者不善。 韩麟知道其中恩怨却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亲切的接待了赵庭轩和陪同的几位长老, 还故意安排叶寒栖负责他们在宗门这几天的事宜。 俞飞等人不知道韩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有些担心赵庭轩拿三尺寒这件事发难。好在赵庭轩等人很有做客的样子,一切规规矩矩, 反而让俞飞他们挑不出毛病。 等到了宗门大比这天, 在追云闲居闭关炼丹两月余的萧君越才见到这位传说中张扬跋扈的少宗主。若不是因为三尺寒的事情萧君越的心里有怨气, 他可以很大方的承认这个赵庭轩长的人模人样。甚至一眼看过去不像张扬跋扈之人,而是谦逊有礼的翩翩公子。 “萧师弟准备的如何?” 宗门大比先文后武, 勤敏堂的弟子在忙着布置赛台。俞飞和周嵬一样忙的不可开交,叶寒栖同样被缠住,萧君越一人在会场站着, 显得无所事事。 听见有人问,萧君越抬头,看见一名弟子推着容鹤过来。如今已是盛夏,容鹤换了稍微轻薄一点的衣服,他面白如玉,在阳光下莹莹发光。 萧君越诧异他会过来参加大比,走上前道:“多亏容师兄的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闭关两月小有感悟。” “你天资聪慧,我只是多言几句罢了。”容鹤没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他挥退给他推椅子的弟子道:“大家都来看比赛,我一个人在院子里闷,萧师弟不介意帮我推椅子吧?” “容师兄哪里的话,你想去哪里跟我说便是。”萧君越看的出容鹤有意避开那名弟子,毫不介意的走到容鹤身后推着他走。 两个人穿过热闹的人群,找了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一个月前容鹤就将三尺寒改造好还给萧君越,看到被改造的和普通炉子毫无差别,甚至品阶都被隐藏起来的三尺寒,萧君越打心底佩服容鹤的炼器术。 大比还有一刻钟才开始,两个人站在这里休息倒也不显眼。容鹤虽然是炼器师,但对于丹术也颇有心得,萧君越和他很聊的来。交谈的越多,萧君越对容鹤就越惊讶,对他的来历也更加好奇。 两个人愉快的聊天没有持续多久,萧君越就被找来的离雀叫走,比赛之前他们新弟子还有一些东西要准备。萧君越对自己的离开感到抱歉,说要送容鹤去摘星阁那边,容鹤却拒绝了。 “我就在这里,这里的视线不错,能看到赛台上的场景。”容鹤笑道:“而且我不是来参加大比的,我是来看你炼丹的。” 大比并非强制性,弟子们可以选择参加也不参加。容鹤没有去争的心思,自然不会去。萧君越知道他出门的真实目的,顿时有点赧然。他笑了笑,叮嘱容鹤小心安全这才去找乾钧。 离雀走在萧君越的身后,他转身看了眼容鹤,心里有些疑惑。容鹤不介意他不友善的眼神,笑着颔首。 萧君越找的这个地方很好,容鹤身后是一颗亭亭如盖的大树,遮盖了所有的阳光,投下一片绿荫。待阳光斜射,只会落在容鹤的脚上,给他驱散寒气。 山顶的钟声敲响,韩麟上台宣布宗门大比开始。 流焰阁炼丹的场地在北,摘星阁炼器的场地在南,两者间用一道光幕隔开,各不干扰。赛台上炼丹用的桌子从里到外排开,就像无数个圆环。 比赛的规则很简单,就是将桌上的药材练成丹药,每张桌子上的药材都一样,但这些药能炼制的丹药却不止一样。一到四品不等。 萧君越一入场就察觉到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投过来,他假装没有看到,目不斜视的挑了一张在边缘的桌子坐下。离雀同他一道入场,见他坐在边上,也干脆的过来坐到他身边。 今日的离雀有梳洗打扮,不是一头乱发,而是衣衫整洁,把那张惊艳过萧君越的脸大大方方的露出来,让那些没见过的弟子们大呼流焰阁何时多了这样一个美人。萧君越深切的同情那些被欺骗的人。 此次大比,离雀本来不用参加。但是上次萧君越和长老定下赌约的时候,把他也拖进去,他只好跟着奉陪。 粗略的看了一遍桌上的药材,萧君越大致知道要练那些丹药。 最基本的一品筑基丹,二品辟谷丹,三品混元丹,四品天回丹。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前两样丹药萧君越都会炼制,至于后面的三品混元丹,四品天回丹,一看就知道不是给萧君越这种新弟子准备的。 他现在还在中级炼药师阶段摸索,没有触摸到高级炼药师的屏障,更别说炼药大师。不过偏头看了眼把药材挑挑拣拣的离雀,萧君越很好奇他能不能炼制四品天回丹。 比赛的时间是一个时辰,除去没有把握的后两种,萧君越有足够的时间炼制前两种。 “开炉起火!” 待赛台上的位置坐满,负责的长老宣布比赛开始。赛场不提供炼丹炉,萧君越在三尺寒和一般丹炉间犹豫了一下,挑衅的朝赵庭轩的地方看了一眼,拿出了三尺寒。 容鹤的手法奇特,就连乾钧和灼华也没看出三尺寒的身份,这让萧君越有了挑衅的底气。 赵庭轩没有注意到萧君越的挑衅,叶寒栖却没有错过。他端起茶杯喝茶,用杯子掩盖嘴角淡淡的笑意。 炼药的过程并不枯燥,因为有些弟子会秀的一手好丹技,在指尖跳跃翻飞的火焰犹如蛟龙,灵动漂亮。萧君越的丹技光彩夺目,他的焰火不同于众人,是带着金光的艳色。 一株株药材在火焰中融化,或化作药液,或化作药粉。萧君越操作火焰,将之化作各种形态,在提炼的时候给人一种视觉上的享受。“哼,故弄玄虚。” 有人不屑的冷哼一声,萧君越轻蔑的看了对方一眼,将之前提炼好的药材全部倾倒进火炉。炉火一拥而上,变成一株摇曳生辉的并蒂莲,莲藕上没有莲子,只有几个小孔,被不同的药材填上。 等药材都被包裹,并蒂莲的花瓣缓缓合拢,全部沉入丹炉之内,阻挡众人的视线。萧君越也聚精会神,开始进行融丹。 从提炼药材到开始融丹,萧君越用了两炷香的时间,这个速度对不少人来说算是慢的,但他一手绚烂的丹技还是让不少人看得赏心悦目。 比起萧君越的花哨,一旁的离雀要稳重很多。他一向炼丹炸炉,极少展示自己真正的炼丹术。如今到了赛台上,手触及丹炉,他就像换了一个人,神情专注认真。 融丹的过程对炼药师来说是考验,对外人来说就有些无聊,趁融丹这段时间,下面的长老们交头接耳,都在议论谁会是新弟子的第一人,谁又是老弟子中的第一人。 赵庭轩也开始坐不住,他来北冥宗一方面是为了找三尺寒,另一方面是为了给北冥宗找不快。可是韩麟这个老狐狸把叶寒栖推出来,谁不知道叶寒栖就是个冰葫芦,一年也没几句话,让赵庭轩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可偏偏他还不能发怒,叶寒栖如今的身份地位不比一个长老差,他身为客人,可不敢无缘无故得对他发难。 在高台上坐的久了,赵庭轩双脚发麻,他小幅度的动了一下,引的身边的叶寒栖偏头来看。 赵庭轩僵住自己伸懒腰的动作,收回自己的手道:“叶师弟,你们宗门里炼药师的比试都是这般随性?” “随性有何不可。”叶寒栖不咸不淡的回道。 “呵,我只是觉得单单比一个炼药做不得数。”赵庭轩随口一说。 叶寒栖挑眉道:“赵师兄不如看的在清楚一点。台上给出药材四种,先考弟子辨识药材,熟记丹方,辨别丹药的本事,最后才是炼丹。” 赵庭轩从一开始心思就不在大比上,而是琢磨怎么找叶寒栖的茬,此刻被叶寒栖反将一军,脸色有些难看。正欲找话题来补救,叶寒栖却已经扭过头不在理会他。赵庭轩气的心肌一梗,眼神阴险起来。 赛台上的第四只香燃尽,比赛结束,所有的弟子要按照要求根据进宗门的时间长短排成两列,依次将丹药放到孙长老面前的法器里鉴定品质。弟子们陆陆续续的站起来,萧君越伸了个懒腰,起身前见离雀还没有成丹,感觉有些惊奇。 走在前面的弟子已经开始鉴定丹药,离雀在位置上纹丝不动引来不少人的注意,大家交头接耳,连萧君越也给他捏把汗。 炼丹之时忌讳被人打扰,孙长老不敢贸然行事,只好请示韩麟。 “无妨,多给他一点时间。”韩麟摆摆手,离雀在宗门的事迹他有所耳闻。之前因为萧君越的事情和灼华闹的有些僵,韩麟干脆给个面子,不予计较。 有了宗主的金口玉言,其他人也不好在说什么。 这次流焰阁的几个长老派了五个弟子参加大比,三个新弟子和萧君越比,两个年龄稍长的和离雀比。他们都排在前面,三个新弟子两个炼制成功一品筑基丹,一个侥幸炼制出了二品辟谷丹,只是品质比正常的丹药稍次。另外两个年级稍长的一个炼出三品混元丹,一个炼出四品天回丹。 就五人的年纪来说,能取得这样的成就值得骄傲,连几个长老都笑的见牙不见眼。在他们看来,萧君越的实力不过在一品阶段,离雀最多四品。 看见萧君越拿着装丹药的小瓶子过来,几个人挤眉弄眼的讥笑道:“萧师弟,不要气馁。” 萧君越冷笑,就他们这成绩,也好意思在他面前显摆?萧君越不理会几个人的嘲弄,把瓶子递给孙长老。 孙长老接过手轻晃了一下,觉得声音不太对劲,他把瓶子立起来倒出里面的丹药一看,面色骇然。 “你一个时辰内炼出了筑基丹和辟谷丹?” “不行吗?”萧君越反问,比赛只说炼药,又没限制练多少。他的火灵根变异以后,提炼药材的时间缩短了一倍,就索性把两种丹药都炼出来。 孙长老的面皮抽了抽,没有规定说不行,只是这炼药速度太快,闻所未闻。 刚才还嘲笑萧君越的几个弟子面色大变,其中一个哆嗦着口不择言道:“他作弊。” 这弟子的声音太尖锐,让萧君越反感的皱眉,他正欲反驳,就听见孙长老带着怒气大喝:“你当老夫眼瞎吗?会连这种小手段也看不出来。” 孙长老是负责考试的时候在赛台上面巡查的人,这弟子的话无疑是说长老没有看见,折了长老的面子。被孙长老一顿训斥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满面通红的缩到自己师兄后面,不敢再发一言。而被他推出来的师兄脸色很不好看,强装笑脸给孙长老赔不是。 孙长老冷哼一声,不在计较,而是将萧君越的丹药放进法器检测。 “二品筑基丹,二品辟谷丹。” 如果萧君越一个时辰炼出两种丹药让人惊讶的话,那他炼出二品筑基丹就是可怕。世人皆知筑基丹的品阶只是一品,所以多数炼药学徒成为炼药师之时,都会选筑基丹试手。而现在,有一个人用事实告诉众人,筑基丹也可以升为二品。 检测的结果掀起了不小的风暴,那些和萧君越打赌的长老们脸色难看至极,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就连赵庭轩也轻咦一声,对萧君越感了兴趣。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萧师侄前途不可估量,乾长老收了个好徒弟。”素来不假颜色的孙长老把丹药还给萧君越,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赞赏道。 萧君越淡淡一笑,恭敬给孙长老行了个礼便退到一旁等其他人检验。 眼看检验的人到了尾声,离雀才从自己感悟的境界里睁开眼。他一拍丹炉,一颗龙眼大小的金色丹药就被他拿在手里。他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尘,一阵风似的飘到孙长老的面前,作揖道:“弟子方才有所感悟,耽搁了时间,还请长老莫要见怪。” “无妨,请把丹药给我。”韩麟发了话让等,孙长老并无意见。 离雀把丹药递给孙长老,孙长老没有细看就丢进法器里。 “五品……蕴灵丹。” 法器上先是显示了丹药的品阶,过了半晌才浮现丹药的名字。蕴灵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这都已经不是重点,因为大家的视线全被五品二字夺去。 能练成五品丹药,那离雀最少是低阶炼药宗师。百余岁的药宗,这是实实在在的给北冥宗长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改错# 之前的炼药师等级再给大家贴一下(此前写漏了药尊。) 炼药学徒,低级炼药师,中级炼药师,高级炼药师,炼药大师,药宗,药尊,药王,药皇,药圣,药仙。 药宗是炼药师等级里的分水岭,只有达到药宗这个实力,才开始有一定的号召力。 目前萧君越中级炼药师,离雀药宗,灼华药王,乾钧药皇,赵庭轩高级炼药师 关于古代的时辰, 一个时辰就是我们现在的两个小时,一个时辰有八刻,一刻十五分钟,一炷香是半个小时,一盏茶我选取的是十分钟。 四炷香就是一个时辰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心意 萧君越一个时辰内炼出两颗二品丹药,离雀更是突破宗师, 成为药宗。按理这一年的第一名由他们二人并列, 可是在孙长老宣布结果的时候,却有人提出发对的意见。 “离师侄炼出五品丹药固然可喜可贺, 但并没有按照要求进行考核,我认为这第一名不能给他。” 比赛的要求是弟子按照桌上的药材炼制丹药, 不能夹带其他的药材。提出质疑的这位长老素日里在阁中就是以古板, 固执出名,他的话还是有一定的权威性。 离雀打了个哈欠, 眼神轻飘飘的在赛台上扫了一眼,衣袖一卷, 袖中飞出一卷潦草的丹方。上面写着蕴灵丹所需的药材和功能及品阶。 孙长老一招手,丹方就落入他的手中, 他粗略的扫了一眼丹方, 有些惊奇的开口道:“没想到这蕴灵丹功能逆天,所需药材却如此普通。” “最简单的东西往往最出人意料。”离雀道:“这卷丹方是弟子偶然所得,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既然有长老存疑, 还麻烦孙长老将药材念出, 也好打消大家的疑虑。” 虽然离雀嘴上说这卷丹方不名贵, 但实际上大家都清楚这卷丹方的价值。能让宗师炼制出来的丹药在黑市的价格奇高,其丹方更是有市无价。 离雀如此率性, 让孙长老好感倍增,对那质疑的长老就有些厌恶。再三确定离雀不介意丹方泄露之后,孙长老也公布了药材。 “龙形草, 断崖雪心,百岁子,鸠鹤草,七星角……” 蕴灵丹需要的药材不多,孙长老很快说完,的确都是赛台上准备好的药材,没有偏差,离雀不算无视规则。 有了丹方作证,那些长老们也不好在说什么,只好黑着脸接受自己失败的事实。 为了博个彩头,药阁有准备几件小玩意作为奖励。离雀每年登台每年都兴致缺缺,随便挑选了一个丹炉,看也不看的扔进自己的令牌。萧君越想着不要白不要,既然要就要好的,所以认真的看了看,却找不到想要到。 药阁给的东西不名贵,丹炉,丹药,药材,药石……几乎都和药有关。萧君越有些气馁,又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就选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琥珀色药石,随手放进自己的纳戒。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和离雀并肩走下赛台的时候,萧君越好奇的凑到离雀耳边咬耳根道:“师兄,你老实告诉我,那个蕴灵丹的丹方是不是假的?” 五品丹药的药材如此普通,萧君越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当然是真的,不过有一味很重要的药材被我涂掉了。”离雀低声回道:“孙长老不是庸人,假的丹方骗不了他,但要动点手脚还是可以。” “真有你的。”萧君越给离雀竖了个大拇指,好奇的问道:“这个蕴灵丹有什么作用,为什么没有人认识。” “是个逆天的冷门丹药,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哦。”离雀拉长了调子,坏笑起来。 蕴灵丹的确逆天,它是男子双修所用的丹药,至阴、至淫、至邪,能改变吞服者的体质,使其和人交合后孕育生子。当然,因为品阶所限,它的药效只有三天。三天内只要行房事都能怀孕。但三日后,药效一过,就没用了。 而离雀所隐去的那一味重要的药材是玄蛇之血,玄蛇这个种族很是奇特,不论雌雄都是至阴之体。 此药虽然逆天,但并非没有解药。朱雀浴火而生,至刚至阳,他的血液是此药唯一的解药。 萧君越不知道这些,他见离雀笑的阴险,莫名的后背一凉,觉得有些危险,连忙摆手道:“五品丹药价格不菲,师弟不夺人所好,还是师兄自己留着吧。” “切,不要就算了。”离雀见萧君越不上当,也没在说什么。其实他心里有更好的主意,这丹药如此有趣,当然要找有趣的人实验。 下了赛台,萧君越打住和蕴灵丹有关的话题,说自己还有事情要办,托离雀给乾钧说一声,就转身闪入人群去寻容鹤。 容鹤还在大树下等萧君越,老远就看见萧君越意气风发,步伐轻快,打心眼里为他高兴。有些时候他看萧君越就像在看曾经的自己,从天堂坠入深渊,在从深渊里挣扎着爬出来。 不同的是,他是独自承受黑暗,一颗心死透了。而萧君越有绳索,顺着绳索爬出来,找到了自己的光。 “扬眉吐气的感觉如何?”等萧君越走到身边,容鹤柔声问道。 “挺爽。” 当初流焰阁的长老以为萧君越不会形成威胁,大肆宣扬比赛,如今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萧君越下台前还见他们脸色黑如墨底,心里十分痛快。 容鹤为萧君越感到高兴,笑的眉眼弯弯。不过很快,他就打了个哈欠,眉间透出两分倦色。他身体弱,在这里坐了差不多两个半时辰,有些撑不住。 萧君越有些心疼,自责道:“是我疏忽了,光顾着高兴,都没注意到容师兄的状况。” “这不怪你,难得那么高兴,我也想在外面多坐一会儿。可惜这个身体不行,坐久了就开始困乏。” 容鹤揉着自己没有知觉的双腿,有些遗憾的说道。他习惯一个人在院子里静修,很少出来闲逛。今天也是好奇萧君越用不死炎火和炼神炉炼丹会出现什么样的奇迹,结果没有让他失望。其他的暂且不说,单是能升级丹药品质这一点,就有着无限的可能。 不过看萧君越这个样子,容鹤就知道他还没有发现其中的奥妙。或许,不止是萧君越。容鹤看了眼没有多大波动的赛场,猜测其他人也没有发现异常,都只当萧君越天赋异禀。 毕竟妖王的不死炎火和创世神的炼神炉已经没多少人认识了。 “接下来是武赛,容师兄若是不感兴趣,我先送你回去。”刚才送容鹤来的弟子已经看不到踪影,萧君越闲着也是闲着,送容鹤回去正好。 容鹤知道自己再留下来也是累赘,没有逞能,点头答应萧君越的提议。 萧君越推着容鹤离开赛场,比赛在清华殿举办,摘星阁离清华殿距离不远。萧君越走的慢,偶尔和容鹤闲谈两句。说道流焰阁的奖品时,萧君越禁不住吐槽了一句小气。不管怎么说,奖励都太寒碜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容鹤对萧君越拿走的药石感了兴趣,让萧君越详细描述一下。 萧君越刚说了句色泽金黄,玲珑剔透就觉得自己傻气,一拍额头道:“我真是犯蠢了,与其说还不如直接给师兄一观。” 萧君越说着,从令牌里拿出琥珀石递给容鹤。看见萧君越手心里躺着的石头,容鹤目光一凝,火灵覆盖手掌后才将药石拿起来,观赏片刻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我该说师弟的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差?” “怎么了?这石头有什么稀奇的。” 摘星阁大部分弟子都去看比赛,阁中只留下少数站岗的人。萧君越推着容鹤过来这一路也没看见几个人影,偌大的炼器阁有点冷清。 “这不是药石,这是般若石,是炼器的材料。你别看般若石的名字里带了一个石字,它是实实在在的玉。这种玉石极难寻求,练成法器后的功效和清心咒差不多,让人静心凝神,免受心魔侵扰。你这块材质斑驳,提纯之后只有核桃大小,练不成法器,顶多做个挂饰。”萧君越对药阁的奖励本就不抱希望,听到是大有来历的般若石还庆幸了一下,但容鹤很快又浇灭了他的热情。萧君越的心情一波三折,再看这块石头心情就微妙起来。他本想送给容鹤做个人情,但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 “我对炼器一窍不通,更别说把这东西提炼精纯。可否请容师兄帮忙,替我做成挂在腰间的玉佩。” 容鹤拿着般若石扫了一眼萧君越干干净净的腰间,了然道:“你想送给叶师兄。” 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萧君越见自己的这点小心思被人点破也没有不好意思,他只是浅笑不语,默认容鹤的话。 萧君越还不确定自己现在对叶寒栖的这种在乎是喜欢,他只是想把好的东西都送到叶寒栖的面前。哪怕是个不起眼的小玩意,也希望能让叶寒栖开心。 从摘星阁离开回赛场的路上,萧君越走的不快,今年叶寒栖没有参加比赛,他到场也没什么好看的。加上叶寒栖要尽地主之谊,时刻陪着那个找麻烦的赵庭轩,他连和他说几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更觉得无趣了。 也不知道那个麻烦的少宗主什么时候走,萧君越心情越发不爽,一路上都在琢磨能不能想办法赶走赵庭轩。他想的太入神,连面前多了个人都没注意到,一头撞进对方的怀里。 萧君越回神,鼻尖嗅到熟悉的冰寒之气,欲推人的手绕过胸膛,伸到身后,把对方抱住。 “叶师兄,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找你。”叶寒栖面不改色的说道,萧君越说话时候的气息喷在他的脖子上,有点痒。 “赵庭轩呢?”想起还有一个烦人的小尾巴,萧君越松开手站好。 虽然叶寒栖不拒绝他的亲近,他也不讨厌这种肌肤相贴的感觉,但还没有糊涂到在外人面前让叶寒栖下不来台。 “炼丹一结束他就找借口溜走了。”对于那个眼高于顶又没什么耐心的赵庭轩,叶寒栖还不放在心上。所以他找借口溜走,叶寒栖也懒得在跟着。有那点时间浪费在赵庭轩的身上,还不如来找萧君越实在。 萧君越听出了话外之意,笑的十分得意。他靠近叶寒栖拉住他的手,说着山中景色宜人,要带叶寒栖一游。 叶寒栖没有拒绝,两个人并肩而行,宽大的衣袖掩盖交扣的十指。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喝酒 第五十二章: 摘星阁,容鹤只让萧君越送他到院子里。照顾他的弟子没有走, 容鹤就没有过多的耽搁萧君越的时间。照顾容鹤的弟子是老人, 见容鹤脸色苍白,知道他是想睡了。也没多言就送他回房。 到了房间门口, 容鹤就让照顾自己的弟子去看比赛,不用在这里候着, 弟子应了一声便离开了。容鹤进门, 解了自己的外衣,打算上床休息。他转过屏风进了内室, 神色一凝,发现家里多了个不速之客。 来人坐在他的床|上, 看着他的话本,喝着他泡的清茶, 见他进来后, 面无表情的抬头道:“连玉公子,别来无恙。” 容鹤嘴角笑容一僵,慢慢的消失在脸上, 冷冷道:“少宗主认错人了, 在下姓容, 单字一个鹤。” 容鹤的否定让赵庭轩身形一顿,他将手中的话本放下, 一步一步的朝容鹤过来。内室本就不算宽阔,赵庭轩几步走到容鹤面前。眼神敏锐的在他脸上扫过,然后落在他的双|腿上, 眼中心疼之色一闪而过。 他双手落在容鹤的轮椅上,凑近他的脸,嘴角浮现起一抹冷笑道:“这世上只有一个贺连玉,就算化成灰我也认识。阁下既然说我认错了,那我也要检查一遍才死心。”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容鹤脸色大变,正欲呼救,就被赵庭轩捂住嘴,他冷冷的说道:“方才我已经看过,这里没有人。即便你真的叫来了人,你觉得他们会看到什么样的场景?” 赵庭轩的话说的不重,容鹤却整张脸都白了,他害怕的浑身发抖,小鹿般水灵的眼底浸|润出一片水色。容鹤不是不知道赵庭轩来了北冥宗,只是他心存侥幸,以为自己如今容颜有变,在宗门又甚少出门,对方不可能知道他的行踪。 不料对方直接找了过来,容鹤心里的恐惧无限滋生,心里升起一个荒诞的念头,赵庭轩就是来找他的。一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容鹤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 感受到身下人的恐惧,赵庭轩松开手。他拧眉把容鹤从上到下仔细的看了一遍,心里冒出一股火气。一把将容鹤从轮椅上打横抱起,赵庭轩把他放到床|上,然后自己整个身体都俯下去,将容鹤揽入怀中,轻吻他的眉眼。 容鹤睫毛轻|颤,他极力的抑制自己发抖的身体,颤声道:“赵庭轩,我已经沦落到了如今的地步,你还不肯放过我吗?” 赵庭轩身体一僵,心里就像针扎一般细细密密的疼。他面沉如水,眼中带着寒意。他压制心底的疼惜,故意恶语伤人,冷笑道:“要我放过你也可以,把我还没得到的东西给我,我就放过你。” 绝望爬上容鹤温柔的脸庞,他直直的看着赵庭轩,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泪水滑落,润湿|了鬓角。心口一阵抽痛,容鹤控制不住自己落泪的表情,抬手捂住脸,哽咽道:“这副残躯你要给你便是,只求你得到之后能够放过我。” 曾是亲密无间的朋友,朝夕相处,同塌而眠,容鹤又怎么不知道赵庭轩想要的是什么?如果他如今还是贺连玉,赵庭轩想要,他心甘情愿的给他。可是现在,他是容鹤。贺连玉早已死去,留下的只是有半个相似壳子的容鹤。 赵庭轩被容鹤说的一愣,他稍微支起身体,眼神复杂。容鹤压抑的哭声让他心疼的不行,可是很快,想到容鹤消失后他独自承受的日日夜夜,他的眼神就变的冷酷起来,无情狠厉。 “好啊,给我我就放过你。” 赵庭轩说道,声音冷到人骨子里,带着浓烈的戾气。 容鹤放开捂着脸的双手,眼底的惊惧没有退去,羞愤和绝望在心里交织,他脸色惨白如纸。放在身侧的手抓紧了身下的锦被,容鹤觉得自己此刻就是菜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赵庭轩的手指灵巧的解开他的衣服,一件件的脱落。雪白的肩膀露出来,然后是不算结实的胸膛,平坦的小腹,修长洁白的双|腿。寒毒让容鹤身体羸弱无法炼体,没有受过训练的身体单薄,肌肤细腻如雪。 赵庭轩的呼吸急促起来,双手在容鹤的身上游走,感受到身下人的颤抖,赵庭轩心里有种扭曲的快|感。当初失去这个人的时候,他发疯一般的寻找,却一点音讯都得不到。很多人说他死了,却不告诉他死在哪里,尸骨在哪里。 这次在北冥宗遇见完全是个意外,赵庭轩并不知道容鹤在这里,会发现也是因为萧君越。萧君越在赛台上的表现引起了赵庭轩的注意,所有他下台的时候赵庭轩也顺带关注了一眼,好死不死的看见了和萧君越有说有笑的容鹤。 容鹤现在的脸和以前确实有了改变,可是赵庭轩还是一眼认出来。无名的怒火烧的他难受,他找了个借口离开,心里庆幸叶寒栖识趣了一次,没有跟上来。 久别重逢,赵庭轩以为容鹤看见他会高兴,可是没有。恐惧,害怕,疏离……容鹤视他为洪荒猛兽,避之不及。 明明和别人那么亲密,和自己却那么疏离。嫉妒让赵庭轩失去理智,他只想占有容鹤,让自己和他更亲密,才能确定自己真的拥有过这个人,才能让他确定这个人还活着。 “嗯,啊……”短促的呻|吟从容鹤的口中发出,他想要蜷缩起身体抵抗赵庭轩的入侵,却只是徒劳。汗水混着泪水在容鹤的脸上交错,让他看起来更加可怜。 赵庭轩俯身吻着他的眉眼,他的唇,等容鹤适应了他的入侵,才重新开始动作。容鹤紧拽着身下的被褥,疼痛和快|感交织,呻|吟被压抑在喉咙里,只剩下急促的喘息。赵庭轩却有些不乐意,故意加重力道,逼他发出声音。 一时间内室春光无限,听不出痛苦还是欢愉的呻|吟在房间里响起,间或的夹带了两声容鹤的名字。 北冥宗的山峦寂静无声,炎炎夏日让虫鸟都安静下来,躲在树荫里享受难得的宁静。萧君越和叶寒栖携手同游,往日看惯的景色因为身边的人平添了几分色彩,变的多姿有趣。 北冥宗的山水一色算的上一绝,亭亭如盖的大树围绕在湖水周围,圈出一个小湖泊。湖面倒影出树冠的倒影,身形灵活而鱼儿在树影中穿梭。阳光投下点点光斑,一时竟让人分不清这鱼是在水中,还是在树上。 萧君越在树荫下挑了一块干净的石头,拉叶寒栖过去坐下。山林里的风拂过湖面的水,凉气迎面而过,惬意舒畅。 为了大比,萧君越这几个月累得要死要活。现在打脸成功,一放松下来,乐得浮生半日闲。 林中环境清幽,身边美人在手,在配上一壶小酒,谈情说爱再好不过。可惜萧君越没来得及准备酒,有些遗憾。 叶寒栖看了他一眼,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他在遗憾什么。手指在纳戒上抹过,一坛上好的花雕出现在叶寒栖的手中,他将酒递到萧君越的面前。 “恭喜。”叶寒栖说道,只是很简单的两个字,不带情绪,没有波动。萧君越却觉得是一片羽毛,从他的心里滑过,挠得他心|痒痒。 萧君越的酒量好,酒品也好。接过叶寒栖递来的酒拍开封泥,馥郁芬芳的酒香飘散出来,萧君越深吸一口,惬意的眯眼道:“陈年花雕,师兄从哪儿弄来的?” “掌门让我去接赵庭轩时,在山下买的。”叶寒栖回道,上次萧君越被关在地牢,周嵬给他送酒一事,勾起了叶寒栖不少的回忆。 前世的萧君越算的上半个酒鬼,在宗门里风流洒脱,酒友无数。后来离开宗门,在喝酒,没了过往的洒脱,反而愁上愁。 叶寒栖想着他赢了比赛,肯定会想喝酒庆祝一番,下山接赵庭轩看到有酒肆卖酒,就买了不少放在纳戒里。 酒香诱人,萧君越没和叶寒栖客气,直接拿起酒坛喝了一口。甘香醇厚的味道在口中弥漫,萧君越舒服的叹息一声,把酒递给叶寒栖。 叶寒栖略迟疑,才接过酒坛子,轻抿一口。叶寒栖不喝酒,他素来饮食清淡,对酒这些刺激性的东西都是敬而远之。辛辣的味道让叶寒栖皱眉,轻咳一声,把酒坛子还给萧君越。 “哈哈哈,师兄可是第一次喝酒?”萧君越抱着了酒坛子大笑,觉得叶寒栖的窘态很有趣。 叶寒栖瞪他一眼,待酒里的味道散去,方才开口道:“是,以前觉得口腹之欲有碍修行,甚少沾染。” “人生在世,就要吃喝玩乐,活的潇洒自在。不然我就是长生不老,没了乐趣,又有何用。我们修道追求的是随心所欲,而不是寂寞空虚。”萧君越不赞成叶寒栖的说法,为了修炼而放弃人间的美食,就算大道有成,回身过望之时,也会觉得此生了然无趣。 叶寒栖被萧君越戳中心中隐痛,前世萧君越活着的时候,他没觉得无情道有什么不好,孤情淡漠有什么不好。等萧君越死去,他才明白,自己修的从来不是无情道。他孤寂的修真生涯,萧君越是一束光,相伴相随,从未离去。 想到前世的寂寥,叶寒栖苦笑一声,抢过萧君越手中的酒,猛灌一口。辛辣的味道刺激喉咙,却让人越发的想要喝下去。 “师弟说的对,修道本就是逆天而行,既已逆天,又何必约束。今日这酒,我陪你喝。”来不及吞咽的多余酒水从口中流出,顺着叶寒栖形状优美的下巴滑落到衣襟里。他白玉般的脸颊多了两抹绯色,薄唇沾了酒,水润饱满,让人想到沾着露水的樱桃。 萧君越喉咙滚动,说了一声好,就陪叶寒栖喝的酣畅淋漓。 日落梢头,湖里的水被染成艳红色。石头上横七竖八的堆了几个酒坛子,还有一个落在水中,上下沉浮。萧君越仰头,把酒坛中的最后一口酒喝完,将酒坛扔进水里。 叶寒栖早就喝醉了,萧君越为了让他躺的舒服,双|腿伸直,把自己的大|腿给他做枕头。喝醉的叶寒栖很安静,不哭不闹,只是迷迷糊糊的看了萧君越几眼,就一头栽倒。 萧君越看的好笑,但更多的是怜惜。浅粉色爬上叶寒栖的脸,让他少有表情的面容生动了许多,有种说不出的美艳感。萧君越看的心头一荡,用手指描绘叶寒栖的面容。 从眉毛到唇,然后划入衣襟,是削瘦的锁骨。指尖的肌肤细腻光滑,犹如上等的绫罗绸缎。那种丝滑的感觉让萧君越爱不释手,他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身为成年人,萧君越对自己的反应并不陌生。他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杂念,将自己的手从叶寒栖的衣襟里抽|出来,替叶寒栖整理好衣襟。 君子不趁人之危,萧君越还不至于下|流到这种时候占便宜。 叶寒栖醉的厉害,萧君越也不指望等他醒过来,干脆的扶起他的头,然后自己起身将他打横抱起,带回追云闲居。 夕阳坠入山巅,黑夜张开翅膀。今夜月色无声,星辰明亮。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求而不得 北冥宗的大比告一段落,武赛叶寒栖没有参加, 第一名落在了俞飞的头上, 把他高兴了好久天。 赵庭轩为了看比赛而来,大比结束的第三天他就到清华殿向宗主辞行。韩麟为了显示一门之主的气度, 和赵庭轩客套了两句,问他有没有看上什么东西, 只要不夺人所好, 他都可以带走。 韩麟的不夺人所好四个字用的挺好,不像是说给赵庭轩听, 反倒像说给身边的弟子长老听。赵庭轩笑了笑,心里暗骂韩麟是个老狐狸。但旋即, 他心里又是暗喜,要东西夺人所好, 要人总不会碍着别人。 “既然韩宗主都这样说了, 那小侄有个不情之请。”赵庭轩拿出小辈的应有的礼节道:“我前些日子在摘星阁遇见一位道友,交谈之下觉得十分有缘,不知韩宗主可否让这名弟子随我去青玄宗小住几日。” “不知是哪位弟子如此幸运, 能得到贤侄的青睐。”赵庭轩在北冥宗这几天去了什么地方, 韩麟心里还是有数, 不记得他去摘星阁溜达过,觉得这个请求来的蹊跷。 “是容鹤容师弟。”赵庭轩笑着说出容鹤的名字, 神情真挚不似作假。 韩麟心里升起一抹疑云,身边的几个弟子也是轻咦一声,感到惊讶。 容鹤在摘星阁无人不识, 在宗门也小有名气。这都源于他出神入化的炼器术,和一成不变的修为,怪人总会得到比常人更多的关注。只是大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和赵庭轩有了交集,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一路人。 韩麟同样感到疑惑,他对容鹤还有印象,不觉得他温软的性子能和赵庭轩交谈甚欢。但看赵庭轩这个样子,有点势在必得的意思。韩麟思考片刻,笑着打个哈哈道:“贤侄这要求我可不敢随便答应,既然是想请容鹤去小住几日,那还得先问问他的意思。只要他同意,我不会阻拦。” “我相信容师弟不会拒绝。”赵庭轩笑道,那日他从容鹤哪里离开时,容鹤还在昏睡中。他其实有不少话想和容鹤说,可是都没在找到机会。 容鹤隐姓埋名在此,并不希望被人知道身份,赵庭轩心里心疼多过怨恨,自然不会冲动行事,暴露他的身世。可是一想到今日一别,日后再见困难重重,他就想把人带走,留在身边。 刚好韩麟这个老狐狸给了根红线,他不赶紧抓住,那就太蠢了。 赵庭轩笃定容鹤不会拒绝,韩麟心头的疑惑更重。他吩咐一位弟子去摘星阁请容鹤过来,眼角余光从叶寒栖那边掠过,发现叶寒栖在皱眉,看向赵庭轩的眼神不太友善。韩麟心里一凛,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去请人的弟子很快就回来了,不过他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容鹤并没有过来。 “不是让你去请人吗?怎么没看见容鹤。”韩麟不高兴的问道。 那名弟子哭丧着脸,神情古怪的看了眼赵庭轩道:“容师弟说自己身体不适,出门多有不便,让我替他谢谢少宗主的好意。” 说白了就是婉拒,赵庭轩的脸色阴沉下来,没料到容鹤会拒绝。 “这……”韩麟看向赵庭轩,有些为难的说道:“容鹤的身体确实一直都不好,加上腿疾不便,想来是不愿给贤侄添麻烦,这才没有答应。”“宗主说的是,想必容师弟也是这样想的。”赵庭轩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没有把心底的戾气泄露出来,淡笑道:“可贤侄是真心想请容师弟去做客,这位师兄能否帮我在跑一趟,请你告诉容师弟,我之前和他秉烛夜谈,受益匪浅,还想和他多说一些关于炼器的事。” 赵庭轩半垂眼眸,遮住眼底的狡诈。所谓秉烛夜谈就是当日交欢之事,炼器则代指了天沙流宗。赵庭轩不信,他把话说到这份上,容鹤还敢不来见他。 传讯的弟子看了眼韩麟,韩麟点点头默许,那弟子便再一次去摘星阁请人。这一次,容鹤果然来了。 容鹤今日穿的素净许多,浑身的气质干净纯粹,让人好感倍增。只是他看起来气色不好,脸色苍白,唇色浅淡。被弟子推到众人面前,容鹤抬手给掌门、长老行礼,礼数周全。 “弟子容鹤见过掌门和各位长老。”容鹤说完,视线在韩麟身后扫了一圈,看到叶寒栖后,无声的说了一句哑语。 叶寒栖一怔,怀疑自己看错了,可待他再看时,容鹤已经转身,背对着他。 “容师弟既然来了,可是同意和我去青玄宗小住?”赵庭轩的眼神在容鹤的身上一寸寸的游走,露骨而放肆。 容鹤抓紧了轮椅的扶手,压制内心的恐惧,不让自己害怕的颤抖,勉强的笑道:“多谢师兄好意,我最近身体不适,不宜出门。若是师兄不介意,我改日在来叨扰。” “此去青玄宗山高路远,容师弟一人出门我怎么放心?不如就今日与我同行,我身为炼药师,要是连师弟的身体都调养不好,岂不是丢了家父的脸。” 容鹤三番五次的推脱让赵庭轩险些压制不住心里的火气,他靠近容鹤,压低了声音,隐隐有了胁迫的意味。 容鹤被他的眼神一扫,觉得自己就是被毒蛇盯上的小仓鼠,脊梁一阵发冷,控制不住的哆嗦。赵庭轩的话翻起了他努力遗忘的记忆,脑海中有好多画面一闪而过。尖叫已经涌上喉咙,却被容鹤硬生生的止住,他下意识的双手环抱,做出了最基本的抗拒之态来保护自己。 容鹤的反应太强烈,就算是傻子也看出来他的害怕。离的最近的赵庭轩感受最是明显,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喷涌出来,双目赤红。他以为有了肌肤之亲,容鹤好歹能体会一点自己的心情。却忘了自己从头到尾都在强迫容鹤,加深了容鹤的恐惧。 周围的一切赵庭轩都感受不到了,他的眼中只剩下瑟瑟发抖的容鹤,脑海里有声音尖叫着,让他动手毁掉面前这个人。 冰凉的剑意刺痛肌肤,赵庭轩的怒火仿佛被一盆冰水浇透,猛的熄灭不复存在,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冷冽而清晰。 “赵师兄这是何意?” 赵庭轩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的手掐住容鹤的脖子,手上覆盖了灵气,容鹤脸色青紫,有些喘不过气。赵庭轩吓了一跳,慌忙松开自己的手,一圈红紫的痕迹出现在容鹤白皙的脖颈上。赵庭轩心里又急又怒,正要上前查看,就觉得脖颈一疼,有血流出来。 不知何时到了他跟前的叶寒栖把剑架在他的脖颈上,他刚才一动,被剑划伤了。 容鹤躲到叶寒栖的身后,叶寒栖也顺势挡住他大半的身子,把他护在身后。青玄宗的几个长老看见赵庭轩受伤,惊呼一声就要找韩麟说理,却被赵庭轩阻止。 赵庭轩伸出一根手指推开叶寒栖的剑,脸色阴郁的扫了他身后的人,单手掩面大笑起来。笑声悲切又苍凉,像野兽绝望的嘶吼。 等他笑够了,他才沉声问道:“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走,真的不愿意原谅我?” 不用问,大家也知道赵庭轩问的人是谁,可是他问这话就耐人寻味了。谁也没想到好端端的邀人回家游玩,会惹出那么多的变故。剧情一波三折,让人嗅到隐晦的秘密。 容鹤不敢去看赵庭轩的表情,他捂住自己的心口,压抑心里的刺痛,沉默良久,才低声道:“我不恨你……”可我也没有办法原谅你。是你欺骗了我的信任,亲手把我推入地狱。 容鹤的话没有说完,但赵庭轩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嘴角的泛起苦涩的笑意,赵庭轩对韩麟深深的鞠躬,给自己的不敬赔罪,然后带着青玄宗的长老头也不回的离开。 爱到深处求而不得,就会变成无尽的毁灭。 清华殿内,见证今日之事的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容鹤拽了拽叶寒栖的衣袖,勉强的笑道:“谢谢叶师兄。” 叶寒栖收起剑,轻摇头。刚才容鹤的那句哑语只有两个字:救我。 在场弟子无数,其中不乏和容鹤有过交情的人。可是最关键的时刻,容鹤选择相信的人却是只有几面之缘的叶寒栖。 受此刺激,容鹤的精神更加萎靡不振。他向韩麟请罪,韩麟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说。其实从赵庭轩和他最后的那几句话里,大家都听的出来他们是旧识,但谁都识趣的没有多问。或许是因为容鹤如今的状况,让谁都问不出口,无法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无声的关怀和体贴让容鹤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意识逐渐模糊。 “容师弟。” 有人着急的喊了一声,容鹤听的不太真切,双眼一黑昏倒过去,跌入一个冰凉却让人安心的怀抱。 或许就这样死去也不错呢,容鹤迷迷糊糊的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  #论解锁的十八种姿势# 昨天被锁文了,我折腾了一天也不给我解锁/(ㄒoㄒ)/~~ 最心塞的你们居然没有人告诉我,文被锁了,/(ㄒoㄒ)/~~/(ㄒoㄒ)/~~ #我想挖坑# 我感觉自己写这篇文的时候各种词穷,各种纠结,可是一开新文就各种词句信手拈来。果然,三十万是我的极限,我就是个喜新厌旧的小妖精。 不服?那你来打我啊,哈哈哈哈 #论主副cp的不同待遇# 副cp都半修成正果了,主cp还那么含蓄。因为主cp未成年啊!还没到考驾照的年纪。 再者,前天的婴儿车被扣押了,我……蹲了一天的小黑屋,心理阴影面积还没算出来呢。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私生子 容鹤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半透的帷幔外面有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围坐在桌边说话。他翻身的举动惊扰了他们, 其中一个起身过来, 撩起帷幔,露出俊俏的脸。 竒*書*蛧*w*W*W*.*q*Ι*s*ú*W*ǎ*Й*G*.*℃*O*m “容师兄醒了, 身体好点了吗?”萧君越手脚麻利的将帷幔收拢挂起来,伸手扶容鹤下床, 浅笑着问道。 容鹤习惯了察言观色, 看的出萧君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问道:“这是哪儿” “这是我的房间, 你今早在清华殿昏过去了,叶师兄把你送过来的。” 萧君越替容鹤拉开被子, 扶他下床坐到轮椅上,推着他出来。 桌边坐着的几个人容鹤并不陌生, 从左到右分别是乾钧、灼华、叶寒栖。他们三个见他过来, 脸色都有些不自然,和萧君越的笑容一样,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僵硬。 容鹤心里一紧, 不知道他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家都变成了这副表情。好像在担心他, 又好像在回避他。容鹤的表情也不自觉的僵硬|起来,他掩盖在袖子里的手掌紧握成拳。 “见过两位长老, 多谢你们援手相助。”该有的礼节不能少,容鹤先给几人道谢。 “你是小辈,救你是应该的。”乾钧说道, 他的眼神在容鹤的身上掠过,然后不自然的转向别处,欲言又止。 容鹤天资聪慧又很敏感,乾钧这一眼让他忽然明白过来,手指抚上自己的脖颈。哪里有赵庭轩失控时掐出的痕迹,之前还火辣辣的疼,但现在已经没有感觉,显然有人给他涂了治疗的药。 “你们看到了。”容鹤的手无力的放下,头颅也跟着低下来,不敢去看几个人的眼神。他所说的看到了,是指赵庭轩在他身上留下的暧昧痕迹。 虽然他今天特意穿了高领交襟遮掩,但是涂药难免要拉开衣服,看到也很正常。只是他们的反应让他很羞愧,被一个男人轻薄,传出去的确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更何况他是自愿让赵庭轩做的,为了保命而不得不妥协,这样的他的确让人恶心,怨不得旁人。就算他们把这件事情传出去,他也认了。 “你没有错,不要这般责备自己。” 温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一双温暖的手落在肩头,无声的传递安慰。 容鹤诧异的抬头,对上乾钧关切的眼神。再看其他三个人,也是一脸的担心,刚才的僵硬因为他的这句话不翼而飞,满满的都是维护和心疼。 容鹤鼻子一红,泪水盈眶。原来没有被讨厌,自己拥有的这片天空没有被毁去。 “容师兄,你告诉我是不是赵庭轩那个王八蛋强迫你的?”萧君越从容鹤身后走出来,一拍桌子,义愤填膺道:“就知道那个混球没安好心,突然要你去青玄宗小住,根本是想在图谋不轨。” 今早送行的人多是清华殿一脉,萧君越没去凑这门热闹,但叶寒栖送容鹤前来时解释了前因后果。叶寒栖的描述不生动形象,直白又单调,但正是这样平铺直叙的口气才让人悬起一颗心,替容鹤捏了一把汗。 殿前的事情已经让人更气愤,乾钧又从容鹤身上发现那些暧昧的痕迹,当下一联想,几人不难推断出前因后果。容鹤虽不是绝色美人,风华绝代,迷倒万千弟子。但胜在性情温软,身娇体弱易推倒,容易让人心生怜惜。赵庭轩多半是误入了容鹤的院子,容鹤好客留他喝茶,他却鬼迷心窍心生歹念。欺负容鹤无力反抗,食髓知味后还恬不知耻的想得寸进尺。 容鹤不知道大家心里已经联想出一个脱缰野马般狂乱的剧情,矢口否认了萧君越的话道:“他没有强迫我,我……是自愿的。” “啊?”已经等着容鹤大倒苦水的萧君越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浑身的火焰都灭了,嗤嗤的冒着白烟。 “你们既然两厢情愿,你又为何那么怕他?”乾钧不解的问道,觉得容鹤前后的反差太大。 容鹤哆嗦了一下,他脸上的笑早就消失无踪,只剩下一个泫然欲泣的表情。他看着身边为他着急的几个人,心里突然释怀:“事情过去的太久,我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想到什么说什么。”容鹤摆出要讲秘密的样子,萧君越忙端坐起来,做好洗耳恭听的准备。容鹤这个支线故事他还不知道呢,不知道有什么样的曲折。 容鹤止住眼中的泪光,整理好自己的思绪道:“我是天沙流宗宗主的长子,但不是嫡子,而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子。” 一般需要人保密的都是重大的消息,萧君越等人做好了准备,但还是被这个重量级的消息炸的耳朵发麻。 如今玄界,即使是萧君越这样的菜鸟,混迹了一年,也只知道一点天沙流宗的事情。天沙流宗的宗主贺居舟和其夫人堪称玄阶的双修道侣楷模,育有一儿一女,夫妻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可是现在突然有个人跳出来说天沙流的宗主出轨了,还有个二十几岁的私生子…… 这事搁谁谁震撼,不震撼那肯定是知道内|幕。 容鹤对他们的反应在预料之中,自嘲的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娘炼器的天赋极高,拜入天沙流宗,被贺居舟收为弟子。我娘年轻的时候幼稚的可笑,以为自己撞了好运,却不知道贺居舟只是看上了她的姿色。” 容鹤说这话的时候在笑,可是那个笑充满痛苦和自嘲。他一开始还称贺居舟为宗主,到了后面直接点名带姓。这三个字从他口里说出来,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我娘被贺居舟强|暴后有了我,贺居舟不是个长性的人,看上的东西得到手后就会弃之如敝履。可是因为我娘有了我,他犹豫了。因为他和贺夫人结为道侣多年,一直没有子嗣,我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贺居舟身为一门之主,当然不能在有道侣的情况下多个侍妾,这样对他的声望很有影响。可是他又舍不得这个孩子,权衡之下,他想到了一条妙计。他将容鹤的娘囚禁起来,好吃好喝的养着,然后让贺夫人假怀|孕。 贺夫人没有显赫的家室,也没有过人的天资,她能爬上宗主夫人的宝座,靠的是自己的心机。知道贺居舟没有和容鹤他娘过多纠缠的意思,贺夫人不介意多个儿子,所以她同意了贺居舟的提议,做了回假孕妇。 十月怀胎,容鹤的娘吃尽了苦头才将容鹤生下来。可是孩子刚落地,她还来不及看一眼,孩子就再也不属于她。容鹤的娘不傻,少女怀春的情怀一过,看明白事态之后,她比谁都要聪明。 没有了孩子,贺居舟是一定会把她处理掉。为了活命,容鹤的娘开始装疯卖傻。她当着贺居舟的面又是哭又是闹,就像个三岁的娃娃。贺居舟几番试探,确定她真的疯了以后,看在她是容鹤亲娘的份上,饶她一命,让她沦为贺家的下人。 最开始的那几年容鹤享受的的确是少爷才有的待遇,加上他天赋奇高,贺居舟对他越发的满意。可是这样的好景在贺夫人发现自己怀上的时候,就彻底的不一样了。 容鹤年幼,可他不傻,相反,他很敏锐。最开始发现贺夫人的态度改变的时候,容鹤还以为是她要照顾新的弟弟或妹妹,识趣的没有凑上去讨嫌。可是等贺夫人的态度越来越恶劣,下人间也谣言四起的时候,容鹤就慌了。 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成长到可以独自抗下这些流言蜚语的时候,他恐惧日夜俱增,甚至不敢在和贺夫人独处,只好去求贺居舟。不管容鹤的亲娘是谁,贺居舟都是他的亲爹,加上他有着不错的天赋,贺居舟还没有放弃他的打算。 所以贺居舟屈尊去敲打了贺夫人一番,容鹤的日子才稍微好点,但再也回不到从前。容鹤一夜之间明白,自己在这个宗门里的地位是多么的尴尬。他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嫡长子变成了私生子。 从此以后,容鹤收敛了自己的少爷脾气,整天埋头于修炼,逐渐降低自己在宗门里的存在感。他以为只要自己一直这样隐忍下去,等到时机成熟,就能脱离天沙流宗,远走高飞。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不幸的遇见了赵庭轩。 赵庭轩随他父亲第一次去拜访天沙流宗的时候只有五岁,性格乖张跋扈,恶劣到了极点。他故意甩开照顾自己的仆人,一个人溜出去玩,就为了看仆人找不到他时着急的表情。 只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在陌生的宗门里迷了路,找不到回去的路线。眼见天色昏暗,赵庭轩着急的大哭起来,惊动在附近炼器的容鹤。 一眼万年高度概括了赵庭轩看见容鹤时的心情,身穿浅色薄衫的容鹤朝他走过来的时候,他甚至忘记了害怕,只是抽着鼻子,傻乎乎的瞪大眼,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那时的容鹤还很年幼,他继承了母亲的容貌里的秀美,一张娃娃脸配上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很有邻家的感觉,让人不自觉的去信任。 赵庭轩迷上了容鹤,他的出现让容鹤低调不起来。但是他的陪伴又让容鹤觉得安心,因为自己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赵庭轩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容鹤友情的空白,他是第一个让容鹤生出依恋的人,这种感觉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的明显。 容鹤的出众的天赋让贺居舟越发的看好他,甚至很多人都忽略了他私生子的身份,开始和他套近乎。看着被人围着的容鹤,赵庭轩开始不满足于友情,他想要将容鹤放进自己的领域,成为自己的私有物品。 “赵庭轩这个人越是接触就越是可怕,他想要的东西会千方百计去夺去,甚至不择手段。”回忆到了最痛苦的时候,容鹤打了个寒颤,稳了稳心神才让自己继续说下去:“就因为贺居舟给我订了一门亲事,赵庭轩把矛头对准了我。他借着我的信任,用寒毒化去我一身的修为,把我变成废人。他明明知道修为和天赋是我在天沙流宗活下去的唯一筹码,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毁去。因为他知道我陷入绝境之后,他是我唯一的出路。” 可想而知,容鹤没有了天赋和修为,在天沙流宗会遭到何等对待。贺居舟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他,贺夫人会想方设法的折磨他,甚至平日那些低头哈腰的弟子也会千方百计来踩一脚。 那是容鹤人生最黑暗的一段日子,他在地狱里苦苦挣扎,可即使他咬碎了牙龈,奄奄一息,也绝对没有一丝像赵庭轩求救的念头。赵庭轩抹杀了他的信任,把他的心扎的千疮百孔,还指望他回头去求他。简直可笑! “我在天沙流宗过的生不如死,在我决定自杀的时候,我的亲娘来到我的面前,给了我最后一丝希望。在一个茫茫雪夜,她带我逃出天沙流宗,我们受到的追杀太多,我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杀死在我面前,她的血染红了我的衣服。” 即使事情过去了很久,容鹤也记得他娘死前的样子,不是解脱,不是挣扎,而是深深的自责和内疚。她把他带到这个世界,却没有能力给他安稳的家。就连挡在他的身前,为他抗下一切的痛苦和磨难,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是最冷的一场雪,冷到容鹤的心里,让他名为贺连玉的心彻底的死去,活下来的人叫容鹤。 窗外,夜深了。 容鹤平静的说完后面的事,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里。大家都为他的事感到哀痛,谁也没有开口。过了半晌,方才听见叶寒栖的声音,冷酷而清晰,甚至带着让人心惊的恨意。 “私生子有什么错?就因为摊上一个不期待自己出生的爹,所以活该受到不公的待遇?” 叶寒栖的话让几人一怔,他的口气并不像在给容鹤打抱不平,反而像在吐露自己内心压抑的悲愤。 萧君越禁不住想安慰叶寒栖,可是话还没出口,就猛的卡在喉咙里。他突然想起这个世界对叶寒栖的角色设定。 叶寒栖同样没有父亲,他娘怀了他十八个月才将他生下来。幼年在流言蜚语中度过,不管是小孩子还是大人,见到他都会骂一句野种,怪物。后来妖族入侵,恐惧的村民当他们是瘟神,要用石头砸死他们。他娘把他护在身下,被活活打死。 幼年的叶寒栖没有父亲,现在的叶寒栖不需要父亲。他的强大和冰冷,让萧君越差点就忘了他黑暗的童年。 那大概是埋藏在心底,不愿意挖掘出来的血淋淋的回忆,和容鹤的遭遇何其相似。 作者有话要说:  心情好,我要撒把玻璃渣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进阶 叶寒栖两世的记忆里,都不曾有过父亲这个词的概念。他一出生, 陪在身边的就是什么也不懂的母亲。除了一张貌美如花的脸和一副温婉坚韧的性子, 她和一般的乡下人没有什么两样。 日出而起,日落而息。有了他后, 日子更是过的艰难,可是他的母亲没有抱怨过一句。就连叶寒栖不懂事, 面对那些流言蜚语埋怨自己父亲, 他温婉的娘也在努力的给那个人辩解。 竒_書_網 _W_w_w_._q ǐ_S_u_W_α_N_G_._C_ò_M 叶寒栖不知道那个人有什么好,可是看到娘那么坚持, 他慢慢的相信那个人没有忘记他和他娘。他甚至相信那个人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大英雄,为了做大事才会暂时丢下他们。 这样的念头支撑了叶寒栖的童年, 直到他娘死在他的面前,信念一瞬间崩塌, 父亲这个概念彻底的模糊崩溃。 上一世被韩麟拦下, 在韩麟的口中听到爹这个词时,叶寒栖大脑一片空白。他告诉自己萧君越还等着自己去救,他假装自己没有听到这个字, 拼命去遗忘, 去忽视。 因为他不敢去相信, 自己的师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明明知道他的存在,却视若无睹, 让他娘惨死在村民的手下。难道他身世普通,没有灵力的娘,就活该被人抛弃吗? 那一刻, 叶寒栖想起他娘在临死前的喃语,说着这个人的假名,问他为什么还不来,自己已经等不下去了。 叶寒栖不止一次的想去质问韩麟为什么那么狠心,可是他问不出来。因为他觉得就算问出来也没有用,他娘已经死了,再也听不到等待一生的答案。 这一世,叶寒栖重生后,便有意的疏离韩麟。他不想去面对这样一个父亲,甚至不想在叫他一声师父。在他面前所有的任性和固执,蛮横和无礼都是叶寒栖无声的恨意。可是,叶寒栖不知道,这些都是他在父亲面前应该拥有的权利。 父亲在别人看来是高大的山,能遮风挡雨。在叶寒栖看来,却是把他娘拖入深渊的恶魔。叶寒栖无法原谅把他和他娘抛弃的人,不管他曾经有多大的苦衷,都不能抹灭他对他们不闻不问的事实。 同时尝过父亲背叛的人,容鹤能听出叶寒栖心中的不甘和痛苦。他虽然不清楚叶寒栖的身世,但想叶寒栖应该和他有着相同的遭遇。 “私生子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只为满足自己私欲的男人。”容鹤盯着叶寒栖的眼睛回答,他的声音带着寒意,已经没有刚才的颤音。 萧君越没有说话,只是自然的伸出手在叶寒栖的头上揉了揉,用一记摸头杀来安慰他。 叶寒栖知道自己情绪过于激动,被萧君越摸头,脸色红|润起来。其余三人露出了然的微笑,没有不识趣的打扰。 等叶寒栖冷静下来,乾钧才对容鹤说道:“容贤侄,你今日肯把自己的来历告诉我们,也算是对我们的一种信任。你大可放心,这事你不愿意,我们是不会传出去的。” “乾长老严重了,其实就算说出去也没什么关系。”容鹤握紧拳头,目光坚定的开口道:“赵庭轩的出现让我明白,我不可能一直东躲西藏。总有一天,我要亲手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有此志气。”萧君越赞同容鹤的说法,鼓舞道:“管他狗屁天沙流宗,你现在是北冥宗的弟子,我们和你共进退。” “君越说的对,你要记住,你是北冥宗的弟子容鹤,不是天沙流宗的贺连玉。以后赵庭轩再敢强迫你,告诉我们便可,别让他得逞。”灼华接了萧君越的话,虽然容鹤解释他被迫和赵庭轩上床是为了自保,但灼华还是不赞成这种做法。 不管怎么说,身体是他自己的,他要爱惜,不能当做可有可无的躯壳,让别人糟蹋。 容鹤听的面上一热,点头检讨道:“灼长老批评的是,我下次不会了。” 其实容鹤当时是被赵庭轩吓到了,一时想不出保全自己的办法,才来此下策。再来一次,只怕他会和赵庭轩拼个鱼死网破。 灼华对他的觉悟很满意,但一想到他的修为又沉下脸道:“虽然你修心境不影响炼器,但修为太低也不行。师兄可有解除他身上寒毒的把握?” 灼华的前一句话还是对容鹤说的,后一句就转脸看向乾钧。容鹤微怔,心里升起一丝希望。 “这个毒很麻烦,现在的我只有一半的把握能解。如果你能突破高阶药王,几率会增加到八层。” 乾钧给容鹤上药的时候,检查了他身体里的寒毒,在听容鹤说一遍药性,心里有些把握。炼心境用独特的方法修炼,使用灵力,但毕竟是偏门。容鹤想要夺回自己的一切,就必须解决这个寒毒,让自己的力量发挥出来。 容鹤听到纠缠自己多年的寒毒有方法化解,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心情激动难以自己,若不是身体不便,他都要给两位长老跪下。 萧君越和叶寒栖也是一惊,看向乾钧和灼华的眼中充满期待。 “别高兴的太早。”乾钧微叹一声道:“解毒的痛苦不亚于抽筋扒皮,粉身碎骨。而且这毒不能一次性解,会分为很多次,慢慢的抽离。加上解毒的时候你要保持清醒,用体内的灵气冲击闭塞的经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容鹤想也没想的回答:“乾长老,不过是肉体的煎熬和曾经心里的绝望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我不怕痛不怕苦,就算只有一成的把握,我也愿意把性命交付给你们。” 这些年容鹤吃过的苦头大多,多到他对疼痛已经麻木。乾钧的担心无非是他撑不住昏过去,然后功亏一篑。 容鹤坚定的声音让乾钧心头一震,他闭了闭眼睛道:“好,我给你解。寒毒彻底清除之前,你就住在追云闲居。” “谢谢乾长老。”容鹤给乾钧深深鞠了一躬,他内心激昂澎湃,浑身都在发抖。那种渴望重回巅峰的感觉,让他兴奋的浑身战栗。 灼华轻搂乾钧的肩膀,用眼神询问他行不行。乾钧微微一笑,握住他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萧君越勾了勾叶寒栖的衣袖,等对方扭头看他时,也朝他露出一个不要钱的笑脸。叶寒栖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但心情有点变好。 竒 書 蛧 W W ω . q í s ú W à N G . c o M 容鹤的事情暂告一段落,大家都累了,灼华叮嘱了两句,便带着乾钧回房休息。容鹤身有不便,萧君越把房间让给他,自己跟着叶寒栖离开。 追云闲居不缺房子,萧君越身为半个主人想住哪里都可以。但他哪儿都没去,而是在叶寒栖的身后,跟着他进了房间。 叶寒栖关门的时候拦了一下,但手只是随意伸出去,一点力道都没使,萧君越轻易的推开了。 “师兄,求收留。”萧君越嬉笑着说道,手已经毫不客气的关上门。 叶寒栖对他不请自来的行为没有发表任何的异议,转身进了内室。萧君越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不知道叶寒栖这是欢迎还是不欢迎。他在脑中天人交战三百回合后,把心一横跟着进去。 内室的有一架屏风,屏风后面是浴池。叶寒栖脱了衣服进去沐浴,萧君越进来只看到清瘦的身影落在屏风上。他莫名喉咙一紧,鬼使神差的迈着步子绕过屏风。 浴池下有地火,水是温的。朦胧的水汽遮掩了叶寒栖水下的身躯,他靠着石壁,闭目养神,一头长发披散下来,遮住胸前的风光。 听见萧君越的进来的脚步声,叶寒栖半睁眼眸看了他几息道:“下来沐浴,早点休息。” 萧君越听了,爽快的脱了衣服下水。这不是他第一次和叶寒栖共|浴,上一次是在后院的药池。不同的是他们当时关系并不良好,他最后还故意使坏,轻薄叶寒栖,被叶寒栖打进水里。 内室的浴池没有外面的宽敞,两个人共|浴只能肩并肩靠在一起。 叶寒栖气定神闲,萧君越心猿意马。 浴池里的温度没有升高,可是萧君越却觉得自己正在火中煎熬。叶寒栖离他那么近,只要稍微伸展一下手臂,就可以把对方抱在怀里。水下的身体难免会碰到一起,一低头甚至能看清楚对方某个不可说的部位。 鼻腔一热,萧君越连忙仰头,担心自己喷鼻血。叶寒栖的身体对他有着致命的诱|惑力,如果他不在找一点话题,他一定会硬的。 叶寒栖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手波动水面清洗身体。哗啦啦的水声让萧君越备受煎熬,他猛的站起来想要跨出浴池,却被叶寒栖拉住脚踝。 叶寒栖毫不客气的往后一拽,重心不稳的萧君越往前扑倒。叶寒栖伸出一只手接住他,让他倒在自己的身上。 赤|裸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萧君越不仅是脸,连身体都瞬间红透,像只煮熟的虾子。小腹里窜起一团邪火,为了能稳住自己的意志力,萧君越慌忙撑住浴池的边缘,拉开和叶寒栖的距离。 眼看脱离了危险距离,萧君越还来不及松口气,叶寒栖的脸就凑过来,距离近的萧君越能数清楚他浓密的长卷睫毛有多少根。 “什么是情?” 叶寒栖盯着萧君越的眼睛,口气清冷的问道。他呼出的气息喷在萧君越的脸上,萧君越撑着池子的手一松,将叶寒栖抱进怀里,任由身体跌回水中。 下|身某个不可说的部位缓缓抬头,直直的戳在叶寒栖的两腿|间,萧君越气息燥热的回道:“师兄,什么是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在这样下去我就要变成禽兽了。” 压抑的喘息灼热滚烫,整句话气息浑浊,就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叶寒栖没有被吓到,他反而扬起嘴角,环住萧君越的腰,在萧君越的唇上亲了一下,然后移开,茫然道:“那个人用一个情字困住我娘一辈子,自己却断的一干二净。情是痴傻的等待?还是痛快的斩断?” 叶寒栖的吻让萧君越狂乱,他还来不及变身真正的禽兽,叶寒栖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的欲望。 今夜的叶寒栖不对劲,萧君越默念两遍清心咒压下心中的杂念,看见叶寒栖的眼底带着挣扎和痛苦。 “什么是情?”叶寒栖又问了一遍。 萧君越依旧没有回答,他松开抱着叶寒栖的手。叶寒栖有点惊讶,想要去拉他,却被避开。 萧君越起身从浴池里出来,他捡了一件外袍披在自己身上,系好腰带后,才蹲下来,凑近叶寒栖的耳朵道:“情不是等待,不是斩断,是我爱你。因为爱所以我愿意等,因为爱,所以我要斩断还你自由。” 萧君越说完,抬起叶寒栖的下巴,亲吻了一下又道:“礼尚往来,也是情。” 叶寒栖眼中的挣扎和痛苦在萧君越的这两句话里慢慢的消失掉,恢复了一贯的清明,耳|垂挂上粉色。 他嗯了一声,转身背对着萧君越,开始盘膝打坐。 萧君越哭笑不得的揉了揉自己的胸口起身出去,觉得自己受到的刺激有点大,需要找点东西来安慰一下。 他本来还觉得叶寒栖好不容易主动一次,说不定可以做点快乐的事情。结果倒霉催的发现,叶寒栖是在进阶问道,心里生了魔障,看不透情字。 就不能换个时候进阶吗?萧君越郁闷的无以复加,气的快要抓狂了,都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萧的怨念# 萧君越:凌霄,我是不是和你有仇 凌霄:没有啊,谁让你还是未成年 #关于容鹤# 虽然我在前面说了容鹤和赵庭轩是cp,但是他们不可能he的。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选阁主 皎月当空,清冷的月光照亮猎兽区的深处, 小瀑布里两道赤|裸的人影相互纠缠, 暧昧的喘息飘荡在夜色里。附近的灵兽识趣的退开,就怕看见不该看的, 听见不该听的。 “燕离,你混蛋。”长发散肩的美人娇|喘一声, 他跨|坐在燕离的身上, 双手环着燕离的脖颈。面色潮|红,眼带桃花, 红唇微张,难受的喘息着。 “我是来告诉你关于叶寒栖身世的消息, 不是……嗯啊,你先别动啊!” 波纹荡漾的湖水声掩盖了某些暧昧的声音, 快|感席卷全身, 让青染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撑着燕离的肩膀,贝齿轻|咬下唇,那张妖|艳的脸掺了情|欲之色。就像抹了蜜糖的媚药, 甜蜜又危险。 燕离听见青染的声音, 声音嘶哑的嗯了一声, 狭长的眸子微眯,透出两分不满。他身下的动作越发的激烈, 让青染的口中除了破碎的呻|吟,再也吐不出其他。 一番云雨之后,青染撑着燕离的肩膀缓缓起身, 让燕离的东西从他身体里滑出来,然后游到水域的另一边,蜷缩起来。 “你混蛋。”青染低声骂道,泪眼朦胧。他说话的调子还带着颤音,沙哑低沉:“总仗着自己是妖将就欺负我。” 燕离长眉一挑,鞠了一捧水泼在脸上,懒得和青染计较这种你情我愿的问题。 “你查到什么了?大半夜的跑来,可是叶寒栖的身世有什么特别的?” 燕离情|事过后的声音里带了两分慵懒,青染听的心尖发颤,伸展开手脚浸泡在水里,舔|了舔唇猛的扑过来道:“你刚才把我欺负狠了,我不想告诉你。” 说完他的故意在燕离的胸口落下一个亲吻,燕离眯起眼,将青染搂在怀里道:“信不信我把蕴灵丹实验在你身上?我很想看看,你这里大起来是什么光景。”燕离的手在青染的腹部画了个圈,青染打了个寒颤,郁闷的在燕离的额头上戳了一下道:“你拿我的血练出来的东西还想试验在我身上,你要不要那么坏?” “我就算要使坏,也只在你身上使。”燕离说着,就要去咬青染的耳朵,却被青染躲开。 青染浑身细滑无比,他在燕离的胸膛上推了一把,化作原型缠上燕离的腰身,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道:“还是这样和你说话方便一点。” 燕离见了,手在青染的蛇头上摸了一把,笑而不语。论妖力,燕离比青染强太多。如果他真的想做什么,青染变成原型也没用。不过现在不是调情的时候,他纾解了自己的欲望,也该办正事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说吧,查到了什么。” “根据你给我的信息,我到了当年你们救下叶寒栖的村子去探访。得到的消息很有趣呢,叶寒栖的娘不是死在我们手里,而是死在人类自己的手里。”青染说道,当年妖族入侵,那个村子死了很多人。剩下的几户人家,一听到叶寒栖的名字就哆嗦,仿佛叶寒栖是索命的恶鬼。 燕离听的一愣,当年叶寒栖被带回来的时候昏迷不醒,等他醒来旁人问什么,他都不回答。因为当时妖族入侵,大家都默认叶寒栖的亲人死在妖族的手下,把账算在妖族头上,谁也没想过其中另有曲折。 “人类为什么要杀死他娘?他爹呢?”燕离没听青染提到叶寒栖的父亲,觉得有点奇怪。按理说叶寒栖天赋如此强大,他爹娘都不该是普通人才对。 仿佛是燕离问到点子上,青染露出一个人性化的冷笑道:“他爹就是他娘被人类打死的原因,叶寒栖是私生子,没有人知道他爹是谁。而且,他娘怀了他一年半才把他生下来。” “人类不都是十月怀胎吗?”燕离诧异的问了一句。 青染翻了个白眼,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换了一边的肩膀继续靠着道:“还有一个更有趣的消息呢。” “是什么?”月光下,青染黑色的鳞片透着低调奢华的质感,燕离爱不释手的抚摸。并不介意青染和他卖关子,一句一句的慢慢问。 “我在村子里找到一个快死的老人,据他回忆说,叶寒栖的娘在怀上他之前,收留过一个修士。因为年代久远,老人记不清楚,我就直接搜魂,你肯定猜不到我看见了谁。” 青染的语气激动起来,蛇形不足以表达他内心的震撼,又化作人形,依偎着燕离道:“我看见了韩麟,叶寒栖是韩麟的儿子。” 明月西沉,晨光破晓。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整夜都合不上眼,清晨才勉强睡了半柱香的萧君越顶着一头的乱发,脸色阴沉的踏进院子。 正在打水给容鹤送去的单权被他吓了一大跳,手中的水盆差点被掀翻在地。 “师叔,你这是怎么了?”单权站在原地问道。 萧君越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那种糟心的事情他绝对不想回忆第二次。伸手扒拉扒拉自己的乱发,萧君越懒散的问道:“你看见叶师兄了吗?” 萧君越一宿没睡,知道叶寒栖在水中修炼,没有出来。清晨眯了一会儿在睁眼,叶寒栖就不见了。萧君越郁闷的不行,不知道自己闭个眼的功夫发生了什么。 “今早清华殿来人把叶师兄叫走了,我要是没猜错和你的赌约有关。大比结束之后,刘长老等人去清华殿找过宗主,赌约一事闹的宗门尽知,他们下不来台,想请宗主出面帮忙。”单权把自己知道的消息整合一下,挑了重点的跟萧君越说。 萧君越听的精神一振,懒洋洋的瞌睡瞬间没了。赌约这事他还没忘,之前因为赵庭轩在北冥宗,家丑不外扬,他就没声张。只在私底下和灼华交流过,他想把尸位素餐的人一举拉下马,让有能力的人上阵。灼华赞成他的想法,但也提醒这事错综复杂,不可操之过急。 不想他只是放那些人悠哉两天,他们居然捅到韩麟面前,真当他是软柿子? 叶寒栖百般无聊的站在韩麟的身后,盯着院子里的树影看,仿佛哪里有一块没人要的稀世珍宝。 药阁的长老还在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韩麟也不嫌他们聒噪,优哉游哉的听着。 锁情园的花大都是春季,这会儿院子里绿叶成荫,却少了红花点缀,平添两分寂寞。叶寒栖看的无趣,想起俞飞院子里的荷花,多半到了开花的季节,可以带萧君越去逛逛。 “宗主,我等这些年在药阁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当初不过是觉得萧贤侄太过散漫,故而前去敲打一番,和他定下赌约也不过是激励的一种手段。萧贤侄赢了比赛,我们也为他高兴。赌约一事并非我等要毁约,只是贤侄年幼,我们几个老东西退下了,他一个人顶不住。” 刘长老慷慨陈词,说来说去都是为了流焰阁好。其他几个人跟着附和,没有明说要毁约,只是拖延时间。 韩麟早被他们几个说烦了,对他们出尔反尔的态度心生厌恶。要不是想着这事和萧君越有关,韩麟想听听叶寒栖的想法,早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现在又听这些人啰嗦,韩麟脸上的笑意要挂不住,把皮球踢给叶寒栖道:“寒栖,你和萧君越朝夕相处,你觉得他们胜任几个长老的职位吗?” “能不能也要做了才知道,流焰阁的事情自有流焰阁的阁主定夺,几位长老和掌门在这里争论也没用。” 北冥宗的一殿两阁五堂八峰并不是每一件事情都需要给韩麟汇报,多数时候这些掌权人是平起平坐的地位,门内的大小事务一手接管,重大事件上报韩麟即可。 叶寒栖提到这一点,有质问几位长老为何越过阁主上报的嫌疑,几个长老讪笑两声,一人道:“贤侄这话说的,如果我们阁主还在,自然不敢来麻烦宗主。” “我记得阁主临走时有选代理阁主,难道这个代理阁主在几位长老的眼中不做数?”叶寒栖反问,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不如请掌门去掉灼师叔代理阁主的代理二字,直接让他升为阁主。” “贤侄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阁主只是去云游四海,不是卸职离开宗门。贤侄此举,只怕不妥。”刘长老没想到叶寒栖会突然说到阁主这件事上,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急忙反驳。 流焰阁这些年因为没有正式的阁主,门内各自分庭对抗,大家趁此机会大发横财,收敛资源。若是真让灼华坐上阁主之位,以他的性格难保不会来个大清洗。 叶寒栖冷笑,他直勾勾的盯着刘长老,目光清冷幽深,让刘长老有种被人从里到外看透的感觉,禁不住出了一背的冷汗。 “朽阁主云游多年,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流焰阁不能一直没有阁主,灼师叔是朽阁主的弟子,也是他指定的代理阁主。就算灼师叔登上阁主的位置,朽阁主回来还会和他生气不成?” 叶寒栖对朽阁主的印象不深,前世朽阁主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过。流焰阁因为一直没有阁主变的混乱无比,等众人想起来推选阁主的时候已经为时过晚,不仅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乾钧和灼华两个旷世奇才也身死道消。 一想到流焰阁今后的惨剧,叶寒栖就心有余悸。萧君越的赌约给了他一个改变的机会,不管阻力如何,他都会控制局面,把灼华推上阁主的位置。 韩麟眼神一亮,对叶寒栖的提议很感兴趣。确实因为没有阁主的原因,流焰阁这几年的发展有些滞后。乾钧因为身份不能太显眼,灼华只是代理阁主,不少时候捉襟见肘。 此前没人提议换阁主是保留着对朽老的尊重,但当这个尊重成为阻碍,就要学会变通。 “寒栖说的很有道理,国不可一日无君,阁不可一日无主。朽老云游四海,归期不明,流焰阁的确要个人出来主事。”韩麟开口,给惶恐不安的几个长老一记重锤:“等阁主选定,几位的赌约一事也有个说理的地儿不是?” 韩麟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几个长老在纠缠不休就显的不识抬举。他们几个皮笑肉不笑的附和两句,心里记恨起了叶寒栖。 不明显的杀意来的快去的也快,叶寒栖敏锐的捕捉道一丝异样,扫了他们一眼,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把流焰阁的事情踢回流焰阁,韩麟打发几个长老离开。叶寒栖这些日子都不在清华殿住,韩麟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一次,心里还有点想念。 叶寒栖性情冷淡,对谁都不亲近,以前和韩麟的关系还过的去,现在却有些僵。不过在韩麟看来,这并没有什么。每一次叶寒栖踩到他底线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大发雷霆,但最后都无声的妥协。在关于叶寒栖的事情上,他总会有超出平常的容忍度。 叶寒栖的心里惦记着萧君越,韩麟说什么他都没听进去,三两个字的敷衍韩麟。韩麟一人说了半天,发现叶寒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胸口一阵气闷。半晌他才长叹一声,挥挥手让叶寒栖回去。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浮生半日 最近北冥宗有些不太平,大比过后的余波还没有散去, 流焰阁就因为选阁主一事闹出不少为了争夺阁主位置的决斗。支持灼华的人和反对灼华的人一样一半, 大家相互僵持不下,理由都很充分。 支持的人觉得灼华是朽老的弟子, 又是中级药王,有能力胜任。 反对的人则觉得灼华是道修, 于炼药的确天赋很高, 但并不能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炼药上。而且中级药王不只灼华一人,其余的长老也可以胜任。 事态持续了很多天都没有结论, 韩麟等人持旁观态度,没有过多插手。直到五天后, 雷劫降在追云闲居,七品高阶丹药问世, 这件事情才告一段落。 灼华在压力下突破壁垒, 成为高级药王,以绝对的实力夺到阁主的宝座。登上宝座的第一天,灼华就以铁血手段下了刘长老等人的职位, 推选了其他的新人上台。刘长老几人气不过, 结伴离开北冥宗。 走之前他们也没忘去韩麟面前嚼舌根, 韩麟左耳进右耳出的敷衍几人,送他们出山门。没了那些烦人的老家伙, 灼华在流焰阁大动刀斧,革新了几条不适用的规矩。 新官上任三把火,灼华忙的脚不沾地, 看的乾钧心疼。离雀等人也难得的懂事一次,帮着他们师父跑上跑下,没闹出幺蛾子。 等流焰阁的事情告一段落,北冥宗迎来了新一年的招新。这次带队到外门检测的人是周嵬和俞飞,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萧君越和叶寒栖偷得浮生半日闲,跟着出门去凑热闹。 萧君越把修为固定在筑基后期,叶寒栖御剑带他,两个人跟在大部队后面,优哉游哉的吹着风聊着天。当然这个所谓聊天的画面在外人看来有些诡异,因为大多数时候都是萧君越一个人在说,叶寒栖偶尔才回一两个字。 今年这批新弟子的资质还行,但是招新中多出一条品行,竟刷下去了一半的人,看的萧君越冷汗连连,不知道叶寒栖怎么想出考品行这事儿。 高空中的风景独特,萧君越能看清楚那些被刷掉的弟子一脸的震惊,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差错。 负责的周嵬和俞飞眼光时不时的朝叶寒栖看过来,凑在一起咬耳朵。 “叶师弟真是越来越变|态了,为了杜绝陈弦的事情,竟然要我们考品行。” “他也是为了宗门着想,我们北冥宗不能只看天赋不看人品,大宗门该有的姿态不能低。” “姿态是没低,可招新要创造最低人数线了,掌门会把我两骂的狗血淋头。” “我觉得你被骂的可能性更大,因为我不是清华殿的人。” “我去,义气呢?”俞飞被周嵬堵的胸口一闷,拳头毫不客气的招呼到他身上。 “喂狗了。”周嵬轻轻松松的接住俞飞的拳头,嬉笑着说道。 旁边新来的女弟子见二人行为举止十分亲密,不由的看红了脸。测试的时候连连出错,不是拿错测验的晶石,就是检测灵根的时候撞到旁边的弟子,引起骚|动。 周嵬注意到这个情况,出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了解情况后轻声细语的给女弟子示范。他本就英俊无双,说话的语速适中,给人的感觉沉稳可靠。女弟子的脸越发的红|润,小声的问他叫什么名字。 周嵬一顿,继而笑道:“周嵬。” 女弟子将周嵬的名字在心里默念了两遍,才支吾道:“我……我可以……” “有完没完,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不满的声音打断女弟子的话,俞飞的胳膊搭在周嵬的肩膀上,把他拖到一边道:“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办,你在这边啰嗦什么。” 周嵬被俞飞拉的一个踉跄,略带歉意的看了女弟子一眼,任由俞飞拉着他去办所谓重要的事。 “真酸。” 高空中,萧君越看到这一幕,低声笑了起来。俞飞的醋坛子翻的猝不及防,那个女弟子之后的日子只怕不好过。 叶寒栖不明所以的听着,不知道萧君越说的酸是什么意思。在他看来,下面发生的一切都很正常,找不到不协调的地方。 “师兄去过外门吗?我带你到外门转转。” 高空中的风景独特,看久了也会乏味。萧君越倾身靠在叶寒栖的背上,双手自然的环抱他的腰身。叶寒栖站的笔直,丝毫不受萧君越的影响,听见萧君越这样说,他眨了眨眼,道:“好。” 外门的构建是内门的缩小版,景色却大不相同。山顶的水流在山脚下聚集,外门多水域,很多建筑都在水面上。 如今是夏季,外门的荷花开的正好,水榭处在荷花之中,美如隔世仙境。清风拂过,荷香徐徐飘来,沁人心脾。 撑一叶扁舟划入莲花深处,置身花海,莲子抬手可得。 叶寒栖端坐在船上,萧君越站在船头,二人没有撑船,让船跟着水流走。凉风徐引,萧君越的衣袖被风拂动,一朵半人高的出|水莲花摇曳生辉,划过萧君越的指尖。 萧君越伸手去抓,将花折下来。粉|白的花朵落入手中,只有手掌大小,煞是可爱。 “师兄,”萧君越走入船中,在叶寒栖的面前坐下,递出手上的莲花道:“送你。” 叶寒栖抬眼,递到面前的花朵摇摇晃晃,跟送花的人一样,没个正形。 “好端端的,送我花做什么?” “唔,就算是我的一点谢意。”萧君越把花放在叶寒栖的腿上,笑道:“多谢师兄推举我师叔做阁主。” 要说这次流焰阁阁主之争,隐形受益最大的人就是萧君越。叶寒栖横插一脚,将阁主的位置推给灼华,无形间改变了之后的剧情。灼华这个时候还没有让乾钧做阁主的想法,他不会固执的去推举乾钧,只会默默的抗下阁主之位,给乾钧一世安宁。 乾钧不会成为阁主,就不会有人和他过不去,查出他是灵修之事。萧君越也不会走上欺师灭祖的道路,纵然日后剧情无可逆转,他也有一条不算差的退路。 他带来的蝴蝶效应影响叶寒栖的转变,那些大后期的剧情被叶寒栖一手抓到现在,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叶寒栖敛眸,前世的记忆在脑海里不断的闪现。他此举不仅是为了流焰阁,更是为了萧君越。灼华和乾钧无碍,才能护萧君越无忧。 “灼师叔众望所归,你不必谢我。而且他是你师叔,不是你师父,你难道没想过要你师父做阁主?” 今生纵然叶寒栖做了很多的努力,但都有意识的不去破坏乾钧在北冥宗的处境。因为他知道,这个在外人看来很糟糕的处境,其实对于乾钧是最好的保护。萧君越在大比上出了风头,难道不曾想过为乾钧谋取什么? “不不不,我觉得我师父这样才是最好的。要是师兄推举他做阁主,我第一个反对。”萧君越连忙否定,他又不是傻|子,明明知道这个位置对乾钧无益,又怎么会吃力不讨好的去争取。 萧君越反应太实在,叶寒栖莫名的松了口气。他捡起腿上的莲花,手指轻拨花瓣,心里一片宁静。阳光倾落在他的身上,给他半边身体渡上一层暖色。 岁月流逝无声,叶寒栖的五官逐渐张开,眉眼如画,性情淡漠。他此刻捧花静坐,犹如遗世独立的高人,仙气萦绕,高不可攀。萧君越看的入神,觉得满目的风景在叶寒栖的面前都失去了色彩,叶寒栖才是这荷花池中最美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北冥宗的内门,新弟子考核还在继续,只是考核的人从俞飞和周嵬,换成了秦昭然与另一位师兄。只负责引路的周嵬俞飞在风花雪月小酌两杯,点评了几个新弟子的天资,等酒水喝的半饱。俞飞晕乎乎的上床睡觉,让周嵬自便。 周嵬已经习惯了俞飞的随意,毫不客气的拿走一坛美酒出门。 路过院中的莲花池,莲花争相摇曳,花枝乱颤,仿佛在朝周嵬低声述说着什么。 周嵬灌了一口酒,擦去嘴角多余的酒水,一溜烟的消失在风花雪月。 鲜少有人的僻静小树林,周嵬抱着酒坛子在一颗高大的古木上休憩。一只色彩斑斓的灵鸟顶着长长的翎羽落在周嵬的酒坛子上,嫩黄的小爪抓|住坛口,身体探头探脑的往坛子里钻,想要去喝里面的酒。 修长的手抓|住灵鸟的翎羽,将它提起来丢到一边道:“什么事?” 灵鸟在半空中打了个旋,方才稳住身体。周嵬已经睁开眼睛,将自己的酒坛子护住,一副不给喝的样子。灵鸟嘲弄似的看了他一眼,落到树枝上,梳理自己刚才扑腾乱的羽毛。 “叶寒栖的身世查到了,他是韩麟的私生子。青染让我来问问,叶寒栖现在和韩麟关系如何?”青鸟张嘴,口吐人言。从青染调查回来的消息可知,韩麟并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叶寒栖也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 周嵬眉峰轻皱,他喝了口酒,思索片刻道:“你让我想起很久之前听到的一个传闻。” 灵鸟不解的看向周嵬。 “十几年前,韩麟的修炼遇到瓶颈,下山去云游一段时间,回来之后就突破了。有人说他是在山下经历了情劫,悟透无情道。” 韩麟是水灵根,修的是无情道。如果周嵬听到的这个传闻是真的,那韩麟当初只是将叶寒栖的母亲当做修炼的棋子。 周嵬冷笑起来道:“这真是个不错的好消息,把叶寒栖变成我们的人并非没有可能。” “风险太大,我不赞成。”灵鸟否定了周嵬的话:“我好不容易在流焰阁挑起矛盾,叶寒栖三两句话把灼华推出来做阁主,折了我的暗棋。他给我的感觉一如既往的危险,还是别留着的好。” “你的直觉向来不会出错,可这一次我真的不能听你的。”周嵬的心里有自己的打算,叶寒栖很危险,这一点不需要燕离提醒,他看的出来。 可是说不出为什么,周嵬想站在叶寒栖这一边。而且叶寒栖和萧君越现在的关系也让周嵬不敢轻易动手,折一个叶寒栖,让还没有恢复记忆的萧君越对妖族生出恨意,得不偿失。 周嵬的迟疑让燕离的心情有一点微妙,他和周嵬同为妖将,是妖王的左膀右臂,和妖王感情甚笃。这些年他们在北冥宗付出的努力太多太多,和这里建立起来的联系也不少。 就算有意的去避免和人类建立起友谊,可感情这种事情又怎么能够控制?唯有自己心狠一点,不把别人当回事,才能管住本心。 燕离不知道周嵬是不是开始动摇,他不会伤害妖王,但优柔寡断会让妖族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 “黎崇……”燕离欲言又止,他还是不愿意猜忌周嵬的用心。 周嵬疑惑的看向他,燕离酝酿了一下,还是说不出口,他扬起翅膀飞翔于空道:“我走了。” “别急,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告诉青染。”周嵬挥出一道灵气,将燕离抓过来,压低声音道:“叫青染回去,让妖族和人类暂时休战,我们该给王成长的时间。如果这个时候,你们有什么大动作,我多半会被调出去。我一走,王的训练谁补上?” “大型休战可免,小型骚扰不会断。”燕离在周嵬的手心里扑腾了两下,不爽在他手指上啄了一口,留下一道血痕。 周嵬吃痛松开手,燕离张开翅膀左右开弓给招呼在周嵬脸上,咋乎乎的骂道:“我的鸟型很好玩吗?仗着自己是山鬼,在山中来去自如,欺负老子只能变成鸟是不是?” 鸟的羽翼不锋利,但燕离加重了力道,还是让周嵬有点吃不消。他的身体化作一团烟雾,躲开燕离的攻击,在树枝的另一端重新凝聚人形道:“只是有点想念以前在妖族打闹的日子。” 那个时候的他们无拘无束,跟在妖王的身后,吵吵嚷嚷一整天,看谁不爽就动手打架。闹腾的狠了,妖王就会加入战局,把他们全部打趴在地上。谁要是不服气,妖王就打到他服。 燕离被周嵬勾起了回忆,蹲在树上瞅了周嵬一眼,张开一边的翅膀,然后轻轻一挥。周嵬落在原地的酒坛就滚下树干,周嵬看的心里一颤,瞬移到树下接住酒坛子,抬头正要骂,树上已经没了燕离的身影。 “操!” 周嵬比了个中指,传音道:“活该青染不让你痛快。” “哈欠!”灵鸟化作流光入体,在小水潭哄人的离雀打了个喷嚏,脸色臭的要死。 水中的玄蛇瞅了他一眼,摆摆尾游入水中,把他晾在一边。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完,就要跳入成年后的篇章。 其实妖族和人族都有主和派,只是没有一个说的上话的人出来引导。周嵬私心留下叶寒栖,是他受够了这样的战乱,不想在卷入杀戮之中。 或许有人觉得叶寒栖重活一世好像改变的并不多,那是因为他前世不问世事,一心修道,根本不清楚状况。重来一次,他和萧君越半斤八两,谁也好不到哪儿去。 最后,你们都不奇怪吗?叶寒栖居然不知道萧君越是妖王,离雀和周嵬是妖族,这不科学!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静谧岁月 黎崇第一次遇见妖王时,他还是一团没实体的气。妖王天天化作原型窝在他的地盘上睡觉, 乱飞的鸟毛让黎崇打了好几个喷嚏,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化成了人形,正双手叉腰站在妖王的面前, 气鼓鼓的生闷气。 仿佛是黎崇饱含怨念的眼神化作实质让妖王无法忽视,他幽幽的睁开眼, 伸展翅膀站起来, 把面前的小豆丁扇飞出去。 黎崇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勉强稳住势头, 扒拉着旁边的树枝站起来。在抬眼去看妖王,黎崇才发现他十分高大, 通体火红,头顶三根冠羽, 长长的尾羽像扇子一样铺展在身后。自己站在他的面前, 就像一个肉虫子,毫不起眼。 本能的畏惧让黎崇往后躲避,不小心绊倒枯枝, 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妖王被他逗乐了, 化成人形在原地捧腹大笑。 那张脸是黎崇生平看过最好看的脸, 即使这会儿脸上挂着滑稽的笑,也丝毫不影响美感。黎崇看的入神, 回过神来满脸通红,在原地手足无措,恨不得变回山中的气, 躲进山里,免得丢人现眼。 妖王发现了黎崇的窘态,抬手一招,黎崇的身体就飘了起来,落到妖王的面前。人形的妖王身形颀长,他斜躺着,开襟的衣衫露出肌肉结实的胸膛。他的眉间有一道火焰印记,衬着艳丽逼人的脸越发的耀眼。 “唔,此地灵气浓郁,会生出精怪不足为奇。可你这个小家伙身上怎么没有妖族的气息,反而有点像灵体。”妖王把肉嘟嘟的小家伙提起来,拉开他刚够避体的衣服,把人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道:“原来如此,你是山之精魄所化,乃山之魂,谓之山鬼。” 虽说黎崇刚化做人形,看起来是个三四岁的人类小孩,但他并非什么也不懂。妖王扯他衣服,伸手在他身上乱摸,根本就是在性骚扰。黎崇觉得自己受到了玷污,泫然欲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通红。 妖王以为自己吓到了他,连忙把人放下来,搁在自己的腿上,温声细语道:“你给自己取名字了吗?” 黎崇傻傻的摇头,在取名字这上面,妖族和人族没有什么两样。家中有父辈就是父辈赐名,家中无人,就自己找好听的字凑一个。黎崇是山鬼,一山只孕一个,自然没有父辈能给他取名。 妖王见他可爱,摸了摸他的头,看了看这座山道:“既然如此,我给你取一个。此地叫黎山,你便以黎为姓。再者,山鬼乃山祖宗,那你就以崇为名。” 黎崇止住欲流的泪水,红唇微张,牙牙学语般念着黎崇二字,心里莫名的欢喜。他歪着头看着眼前好看的人,刚才的不愉快已经烟消云散。他顺着妖王的大腿往上爬,扑到对方的怀里,声音甜软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妖王笑了笑,道:“千秋。” 千秋万载,与世永存,不死不灭,不入轮回。 黎崇傻了,险些从妖王的怀里掉下去。虽然黎山不是什么有名的山川,来往这里的妖族不多,可是黎崇也知道千秋是妖王的名讳。 妖王到了他的地盘,吃他的、住他的、转身还当起了大流氓。黎崇吸了吸鼻子,这次真的被吓到,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化作一缕青烟逃窜进山腹,不敢再出来。 黎崇再一次看见妖王,还是在黎山。妖王似乎喜欢上了这里,呆的时间越来越长。 妖王顶着鸟身蹲在地上,他的面前飞着一只凤燕,正叽叽喳喳的找妖王说理。 “王,你又把我的蛋带出来玩,太过分了。”雌燕气哼哼的说道,浑身的羽毛都炸开了。 “本王见你有很多的蛋,一个人孵化肯定很辛苦,就特意带了一个出来帮你的忙,你不用那么激动。”妖王厚颜无耻的说道,动了动自己的尾巴,黎崇果然看见一颗雪白的蛋在他艳色的绒毛下滚动。 凤燕是珍禽中比较独特的一个族群,雌鸟一次会产下八到十个蛋,但破壳出来的小凤燕极其的少。很多时候,一窝鸟蛋就孵化出两到三只小凤燕。所以雌鸟对自己的蛋十分看重,谁要是敢打主意,雌鸟一定会奋起反抗。 但这个谁,不包括妖王。妖王的血脉之力凌驾在任何妖族之上,别说他拿了个蛋来孵化,就是把蛋吞了,凤燕也不敢声张。可偏偏这只凤燕护犊情结严重,吵着闹着要妖王把蛋还回来。 妖王还是一个好妖王,他拗不过雌燕,只好委屈巴巴的把自己抱暖和的蛋还回去。雌燕把蛋衔走了,妖王呆呆的蹲在原地,看起来落寞又可怜。 黎崇于心不忍,从山里跑出来,飘到妖王面前,别扭的叫了一声王。 妖王低头看他,一口咬住他的后衣领把他刁起来甩在自己的背上道:“那只凤燕要死了,我还是不忍心,你和我去看看吧。” 黎崇惊魂未定的落在妖王的背上,还没来得及消化妖王的话,不知道是谁要死了。妖王已经张开翅膀站起来,飞上天。黎崇吓得抓紧妖王背上的羽毛,趴在妖王的背上。呼啸的狂风吹的他头皮发麻,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从妖王背上跌下去。 妖王飞的很快,前一刻黎崇还觉得风声大作,下一刻已经安静下来。王落在一个大树上,化作人形,黎崇跌在他的怀里,被他抱住。 在他们的面前有一个鸟窝,刚才还在妖王肚子下的鸟蛋已经被放回来。这颗鸟蛋的个头比其他的大,黎崇好奇的看过去,发现里面的生机正在逐渐减弱。 原来妖王说的是这颗蛋要死了啊,黎崇默默的想到,心里有点难过。 “即已化形降生于天地,不该让你命绝于此。罢了,遇见本王是你的福气,我且帮你一把。” 黎崇听见妖王在轻声叹息,然后他从衣袖里摸出一根好看的翎羽,将其化作流光融入鸟蛋之中。鸟蛋发出一阵微弱的红光,黎崇清晰的感觉到里面的生机正在回复。他隐约听见一声悦耳的鸟鸣,似乎正在欢喜雀跃的述说自己的高兴。 “王,你又想偷我的蛋?”去而复返的雌鸟抓着一片亮晶晶的石头,咋乎乎的看着妖王,生气的扑腾翅膀。 妖王只是傻笑,没有解释,抱着黎崇消失在原地。 等离鸟巢老远,妖王才放慢脚步,抱着黎崇在森林里漫步。黎崇窝在他的怀里,抬头只能看见他优美的下巴,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那只鸟,她的孩子快死了,你是在救他。” “既然已经救了,能活下来就是好事,又何必多言。”妖王淡笑道,他性情开朗,好似没有烦恼。身上暖烘烘的像太阳一样,让人觉得十分温暖。 黎崇有点迷恋他身上的气息,往他怀里蹭了蹭,正想夸他一句,又听见他说:“反正我爱捡鸟蛋来孵的烂毛病大家都知道,误会就误会吧,无所谓啦。” 黎崇愣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你那么喜欢孵鸟蛋,为什么不自己下一个?” “我又不是雌鸟,不会下蛋。” “你可以让其它雌鸟给你生啊!”黎崇说道,言词天真烂漫,不懂得有些话背后的分量。 妖王顿住,停下了脚步。他爽朗的笑容攸的消失无踪,明亮的眼底划过一缕寂寞的神色。 “天地间只有我一只朱雀,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我不会死去,也不会有后代。” 黎崇听见妖王的声音,很平静也很冷淡。他心里一疼,突然想看看妖王现在的样子。可是他努力的抬起头还来不及睁眼去看,妖王宽大的手掌就落在他的头上,揉乱他的头发,把他揉进怀里。 然后妖王又无所谓的笑起来道:“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没有带血缘的后代,可我有整个妖族。你们都是我的兄弟姐妹,我的家人,我很高兴能够守护你们岁岁无忧。小家伙,你愿意跟着我吗?” 妖王把黎崇举起来与自己平视,金黄色的眼瞳倒映出黎崇肉嘟嘟的小脸。黎崇抓着妖王的手臂,莫名心疼这个人,下意识的点头道:“好。” 妖王开心的大笑起来,就像捡到宝贝的孩子。他把黎崇举到脖子上,带着他在林中穿梭。黎崇抓紧妖王的发冠,狂风吹迷他的眼,他的心又酸又涩。 被妖王救活的那只凤燕很快破壳了,他破壳的那天,妖王还特意带着黎崇去看。 成年凤燕色彩斑斓,身形灵活优美,十分迷人。而小凤燕全身只有一层淡黄色的绒毛,要慢慢的退换成亮丽的羽衣。 黎崇围着那只小凤燕左看右看,都觉得他和雌燕有些不一样。眼神在两者间来回转了好几圈以后,黎崇终于发现小凤燕的头顶多了一根红色冠羽,和妖王头上的三根有点像。只是现在冠羽很小,只有一点点。 黎崇觉得有趣,就把小凤燕捡起来捧在手心里观察。小凤燕感受到陌生的气息,不客气的用嫩黄的喙去啄黎崇的手。只是他身小力量弱,那点力度只够给黎崇挠痒痒,奈何不得对方。 一旁妖王顶着鸟身和郁闷的雌燕交流感情,俨然是个体贴妖族子民(罗里吧嗦)的好妖王。 “孩子取名字了吗?要不我帮你想一个。” “谢谢王,想好了,叫燕离。” “唔,凤燕素来念家,你怎么取了个离字?”妖王不解的看着雌燕。 雌燕白了他一眼道:“他头上顶着和你一样的冠羽,我还指望他平平凡凡的做个小妖,守着我们凤燕一族吗?” “是本王疏忽了。你们凤燕一族的孵化所需灵气太大,多数蛋争抢不到灵气死在胎中。我只是见他已经成功化形,不忍心他死去,才帮了他一把。”妖王垂下头,有些自责。 他把力量赋予给小凤燕,也注定小凤燕这一生不会平凡。 雌燕惆怅的看了眼还没孵化的其他几颗蛋,又看了看身边不怎么靠谱的妖王,叹道:“罢了,该是他的命,由他不由我。” 此后,妖王的身边多了两个小尾巴,一鬼一鸟,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不知不觉就过了百年岁月。而后妖族和人族起了冲突,双方大打出手,静谧的岁月一去不返。 妖王被封印,妖族被驱逐。四名妖将折损其一,余三人不知所踪。又过了百余年,两个穿着粗麻布衣的乡下小孩来到北冥宗,招新的弟子问其名。 “周嵬。”周而复始的周,山鬼组合的嵬。王,山鬼前来寻你了。 “离雀。”离家之云雀。有王的地方,才是家。 作者有话要说:  有这样的王,妖族也不容易啊! 小叶叶不记得妖王和妖将可不是他不问世事,而是他的记忆有缺失,可是他自己没有发现。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孤独和爱 萧君越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两滴泪花。黄昏的霞光落在水面上, 顺着水波蔓延过来, 给萧君越的侧影渡上一层金色。精致的凉亭浮在水面上,四周生长着不知名的小白花, 风一吹,就层层叠叠的摇曳。像白色的波浪, 一圈圈的荡漾去远方。 “你今天要是累了, 就先讲到这里。” 暮色低垂,残阳只剩下一道边。周嵬端着酒慢饮, 见萧君越面露倦容,提议了一句。 “不急不急, 叶师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关回来,我现在回去肯定撞见我师父和我师叔缠|绵。他两为老不尊不要脸, 我还担心自己长针眼。还是你这里好啊, 有山有水有亭子,有诗有酒有故事。” 萧君越打起精神,拿起手中的酒壶灌了一口酒, 畅快的发出一声喟叹, 而后道:“北冥宗的老祖既然能够封印妖王,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省事?这样一代一代的镇压,不是有挑拨妖族来抢的嫌疑吗?” 岁月如白驹过隙, 弹指间萧君越已经到了弱冠之年。五官张开,丰神俊朗。一双眸子淬了笑意,带了三分风流。裁剪合体的广袖锦衣勾勒出潇洒英姿, 一只流云逐月簪束了满头青丝,风骨自成,如烈火般炙热撩人,又如美酒般醇香诱人。 他此刻曲起单膝靠坐在亭子边缘,亭上的纱幔遮迷了他的容颜。询问的声音如昆山玉碎,清脆悦耳。 周嵬听的一愣神,目光变的幽深起来,追思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萧君越见状也不催促,一口一口的喝着手中的酒。到异界这五年来,萧君越和这里建立的感情越发的深厚,对时不时冒出来打游击的妖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恰好叶寒栖闭关,他一人闲的无聊,就去宗门的书楼找这方面的书籍。可惜他翻遍宗门里的杂事记谈,都只找到一些毫无新意,自吹自擂的人族英勇事迹,对妖族的记载只有只言片语。 好奇心得不到满足的萧君越愤然弃书,把目光转向了曾在战场上和妖族拼杀过的师兄。那些师兄所讲绘声绘色,但大多关于战场,萧君越听时还觉得热血沸腾,听完后免不了惆怅寂寞。 他觉得自己想听的不是妖族和人族的战争,而是妖族内部的故事。妖族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大的吸引力,他想去了解这个种族,了解它的起源和发展,了解他的风土人情和历史。 可是这些没有人能告诉他,妖族是人类猎杀的对象,他们并不会深入的了解这个种族。直到某一天,萧君越和周嵬谈起妖族,妖族的神秘面纱才在他的面前缓缓脱落。 “周师兄,我发现你知道好多关于妖族的事。”萧君越犹记自己那句无心之语,有一点质疑的味道。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殆,我大弟子的身份可是在和妖族厮杀的战场上,一步步拼来的。要是对这个种族不够了解,我恐怕早就在战场上化作白骨。”周嵬没有注意到话中的唐突,坦然的笑着解释。 萧君越回味过来自己的失礼,连忙给周嵬道歉,周嵬笑着揭过。此后,萧君越常向周嵬询问妖族之事,周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渐渐的为萧君越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妖族面貌。 从妖王到妖将,从大事件到小传闻,萧君越都听的津津有味。说道妖王被封印,妖将之一的南希拼死护主,萧君越心里还有些许难过。那样的情怀无关立场,只是单纯的钦佩妖族的忠心。 故事听的多了,萧君越的疑问也不少。妖王被封印便是他心里一个挥之不去的疙瘩,今日周嵬提到妖王,他便索性问了出来。 周嵬独自一人沉思良久,等萧君越手中的酒喝到底,他才缓缓开口:“杀死妖王固然是最简单的办法,可偏偏问题就出在这个死字上,妖王是杀不死的存在。” “这不可能。”萧君越摇头反驳,妖王又不是主角,又没有主角光环,怎么可能杀不死?而且身为boss,站在主角的对立面,他身上的死亡fg都够他坟头长草了。周嵬说打不死,那肯定是老祖的杀人姿势不对。 如果换叶寒栖上,主角光环一亮出来,杀死妖王肯定是分分钟的事。 “没有什么不可能,妖王就是这样独特的存在。” 妖王在周嵬的心里和神一样高贵的存在,如果质疑妖王能力的人是别人,周嵬肯定要让对方看不见明天的太阳。可现在质疑的人是妖王自己,周嵬只好装作没有听见,默默在心里翻个白眼。 萧君越看着周嵬一脸确实如此的表情就暗自牙疼,关于妖王的话题就像猫爪子一样,挠的他心|痒难耐。妖王本身就像一个充满秘密的宝藏,吸引他不断的问下去。 为了能够得到更多关于妖王的故事,萧君越忍住和周嵬抬杠的冲动,继续这个话题道:“好吧,就算妖王真的杀不死,那封印有用?” “封印的确是限制妖王唯一的办法。”周嵬眸光一暗,周身的气息都凝固起来。萧君越的话让他想起太多的往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萧君越一听这话,就知道里面大有文章,一脸好奇的坐着,耐心的等着周嵬的下文。 周嵬被他看的无语,心里想着这都是你自己的破事,非要听人说一遍,也是够够的。气氛僵持了几息,最后还是周嵬先举白旗。看在妖王没有恢复记忆的份上,从一团乱的故事里找出根线头,开始讲述。 “妖王有三宝,不死身,不死炎火,最漂亮的那根尾羽。前两者是妖王保命的底牌,后一样是妖王求爱的信物,千万年来,未曾送人。” 提到尾羽,周嵬想到离雀头上的冠羽,脸色有点不好看。直接跳过妖王的不正经史,讲述不死炎火和不死身。 传说不死炎火生于大地,吞噬生灵滋养壮大。妖王化作遮天蔽日的大鸟以血肉之躯覆盖于其身,被火焰吞噬化为灰烬。天道怜其为了天下生灵,赐大功德,让他浴火重生,化为独一无二的玄鸟朱雀,锻造不死身,收服不死炎火。此后庇佑妖族,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 但不死身不代表永生,不死是指妖王不会真正的死去,永生却是指从来不知道死亡的滋味。 妖王会死,自然老死,被人杀死,被雷劈死……但这些死对于妖王来说都只是暂时的。即使你粉碎他的肉|身,撕裂他的灵魂,将他挫骨扬灰。他也能聚集天地灵气,再一次从火中重生。 火是光明,有光明就有朱雀。 但,朱雀的再度重生并不是如初生一般,生而为王。而是凝聚出魂魄,随机降生在这片大地上,和普通的妖族一样慢慢长大。直到散去的不死炎火重回身体,锻造出不死身,接受前世的记忆传承,觉醒朱雀之魂,方能重回王位。 而封印是杜绝妖王重新回归天地的唯一方法,它能将妖王封印到黑暗之中,没有日月星辰之力的滋养,妖王就算散魂,也无法再度凝聚降生。 除非,他能在封印完成之前逃出一丝神魂,用几百年的时间休养生息,生出完整的神智后|进入轮回。然后降生天地,找机会吞噬前世留下的残魂,收回不死炎火,重获自由。 不死炎火是地之火,封存着妖王的力量和记忆。没有不死炎火的妖王,只是一具空壳。 “师兄不觉得天道对妖王太残忍了吗?”听周嵬讲完关于妖王死亡后重生的事,萧君越心里有些不舒坦,心生感叹道:“天地间只有他一只朱雀,无论他死亡多少次都会不断的重生,还要记得前世的自己。他没有亲族,不能繁衍后代。别人成双成对,他却形单影只,连个能送尾羽的人都没有。不仅如此,他还要亲眼看着熟悉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而自己像个怪物一样活着,永远都得不到解脱。” 妖王生于天地千万年,未曾怨过妖族一句。他的落寞飘散在天地间,闲来无事偷别人的鸟蛋孵化的举动背后,是无法言说的寂寞和心酸。 萧君越的话犹如当头一棒,让周嵬头晕目眩。他恍然想起妖王的名字,所有的妖王都叫千秋,这个名字不是代表他们是同一个人,而是无形的诅咒。 千秋万载,不死不灭。寂寞化作杯中酒,举杯对饮无人陪。他人作古黄土下,而他在世看月明。 明月又一轮,他是别人眼中的风景,别人却只是他生命里的匆匆过客。周而复始,从未停止。 周嵬的心里说不出的痛苦,他看着毫不知情的萧君越,嘴里一片苦涩。他猛灌了一口桌上的酒,辛辣的味道呛的他咳嗽起来。 此刻的萧君越还不是完整的妖王,他说的这些话是不是妖王曾经想说却没有说出来的?妖王因为妖族而生,他的使命就是守护妖族。那他自己呢? 千万年来,没有人问过他,是否累了,是否倦了,是否想休息片刻。 周嵬不知道,也不敢深层次的去猜想,他怕自己会接受不了心中的答案,会动摇带走妖王的决心。 “大道无情,妖王却重情重义。不然也不会守护妖族千秋万代,以他的修为,就算要脱离妖族也没人拦得住吧。” 残阳滑进地平线,萧君越喝完手里的最后一口酒,自言自语道。 美酒味道醇香,他却莫名的喝得满嘴苦涩。没由来的寂寞和悲切让他心里空落落的,他觉得自己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记得。 凉亭里安静下来,萧君越和周嵬谁也没有说话,静悄悄的等着暮色来临,然后告辞离去。 追云闲居的烛火还亮着,看着那明亮的火光,萧君越在黑夜里蔓延的孤独和寂寥刹那间消失无踪。他暗沉的眸中有了温暖的光,他从黑暗之地走入光明之中。 他的房间也燃着灯,有一道人影落在窗上。 萧君越的心被巨大的惊喜击中,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房门前推开门,欢快的呼喊道:“叶师兄,你回来了?” 房间里的人闻声抬头,眼中星光闪烁,点点头道:“嗯,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今天话也很多系列# 这两章讲的妖族,原谅我文艺了一把。 小叶子回来了,我们即将开始新地图。 #小弟变炮灰# 单权:在原书中我好歹也是反派手下的第一小弟,为他收集情报,怎么现在存在感弱的看不见? 青染:因为你的角色和其他人重叠了,导演为了省钱,你就干脆不出场了。 单权:我不信,我能沟通植物,我是独一无二的。 青染:认清现实吧,自己看。 萧君越炼丹出了岔子:师父…… 师父不在,萧君越:师叔…… 萧君越修炼出了岔子:叶师兄…… 叶师兄不在,萧君越:周师兄…… 其他地方有新的热闹出现,萧君越要收集信息。 俞飞:萧师弟,我跟你说…… 妖族发生大事,妖族的历史(妖王自己的黑历史) 周嵬:妖王有三宝…… 单权:你们这些抢饭吃的还要不要人活了。 ☆、第60章 第六十章:纠结 白衣如雪,青丝如墨, 刚刚从浴池出来的叶寒栖白瓷般的肌肤上沾了少许胭脂色。 他如今二十有余, 身量颀长,一件如雪的单衣披在身上, 三指宽的腰带随意的打了个结,下坠的衣襟敞开, 露出结实的胸膛。 浓墨般乌黑亮泽的青丝带着水汽, 润湿|了肩头的衣服,透出内里细腻的肤色。少许水珠顺着额前的散发低落在胸膛上, 留下一道引人遐想的水渍。 萧君越进来时,他正用布巾擦拭头发, 宽大的袖口垂下,裸|露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 并不过分突出。恰到好处的肌理覆盖, 让他的手臂看起来细长又充满力量。 萧君越看傻了眼,听见叶寒栖的声音后更是飘飘然。当初叶寒栖一声不吭的跑去闭关,一晃就是三年。这三年来, 萧君越每天都在想叶寒栖成年后的模样, 会不会和之前有所不同。 现在见到了, 萧君越反而觉得不真实。 叶寒栖的长相变化不大,变化最大的是他的气质。如果说年少的叶寒栖是冰山, 那现在的叶寒栖是月亮。月色皎洁迷人,却也寂寥清冷。他浸|润了星光的眸,清澈明亮。好似在注视着什么, 又好像什么也没看见眼里。 萧君越按捺住内心的喜悦,走到叶寒栖的身后,如三年前形影不离的日日夜夜,平静的说道:“我帮你。” 叶寒栖默契的放下布巾,把自己的头发交给萧君越打理。 萧君越的手指带着微弱的灵气穿过叶寒栖柔顺的长发,附于指尖的热度蒸发掉头发上的水气。萧君越打理的很仔细,力道适中,不会让叶寒栖有一丁点不适。 如此熟练的举动还延续着之前的体贴,仿佛他们两个人从来没有分开过,一直都在一起。 “看来师兄这次闭关大有收获,我如今都看不透你的修为了。” 静谧的夜晚不适合沉默,分开这三年,萧君越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哪怕是一些今天天气很好这类的废话,但听的人变成叶寒栖,萧君越都觉得那是一句情话。 有你的天空万里无云! 三年对叶寒栖来说只是睁眼闭眼的问题,他没有萧君越心中的急迫,但也没有嫌萧君越聒噪。“小有所感,如今是藏锋之境。”叶寒栖回道,修道和悟性有很大的关系,叶寒栖占了前世的便宜,少走很多弯路。故而修为的增长速度,比上一世快了不少。 萧君越怔住,他掐了自己的手背一下,疼痛传到心底。他松开叶寒栖的头发,深吸一口气道:“师兄莫非在和我开玩笑?” “怎是玩笑?”叶寒栖不解。 “太骇然了。” 萧君越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他知道叶寒栖是主角,头顶不死|光环,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赶上别人百倍的努力。可是二十一岁就成为藏锋之境的强者,还是太变|态。这外挂开的飞起,萧君越除了说666,估计也找不到别的词。 叶寒栖没有意识到不妥,他几百岁的灵魂曾是大乘期的王者,对入境以下的修为看不上眼。在他看来,藏锋和敛华、问道,没有区别。 面对叶寒栖疑惑又理所当然的眼神,萧君越突然生出一股对牛弹琴的无力感,他想了想,用身边的人给叶寒栖举例道:“你现在的修炼速度和我们根本不在个层次上,说的形象点就是我们坐马车,而你御剑,你的速度是我们的几十倍。” “周师兄如今一百一十七岁,处在敛华后期。当然,他身上有隐藏功法,修为也可能和你一样,在藏锋之境。而他这样的速度对于不少弟子来说,已经算好的。” “俞师兄今年三十一岁,处在敛华初期,他是单灵根,天赋上佳,所以比周师兄好一点。” “我,双灵根,炼药双修。小你一岁,今年也才问道后期,炼药大师。” “而你,叶师兄,你今年才二十一岁,比俞师兄小十岁,比周师兄小九十六岁,你的修为却远远的超出他们。按照你这样的速度,我毫不怀疑,在百年之内,你会超越已经是归真期的宗主,成为真正的宗门第一人。除了那些闭关的老不死,无人敢与你抗衡。” 萧君越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心里对叶寒栖的修炼速度感到不安。真的太快了,比原书中的速度还要快。当初他只是结丹,周嵬和俞飞都担心他会有危险,现在叶寒栖岂不更危险? “你不希望我强大?”叶寒栖敏锐的察觉到萧君越话中的不安,心里说不上来的烦躁。 萧君越摇头道:“我是担心你!天才招人嫉妒,你的修为又正好卡在一个尴尬的节点上,和你同辈的人只能仰望你,比你年长的人会恐惧你。而和北冥宗有仇的妖族,断然不会让你继续修炼下去。在北冥宗你很强,但出了北冥宗,你就是活靶子。” 天才一样的主角,总少不了挫折和磨难。《剑修》这本书也没能跳出这个怪圈,修为突出的主角,没少遭受外界的暗算和追杀。无论是人类还是妖修,都喜欢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叶寒栖心里的烦躁奇异的被萧君越的话抚平,他将自己的长发撩至耳后,平静道:“你说的对,我现在不适合树敌。” 叶寒栖不会忘记前世修炼天赋引来的麻烦,凡有挑战,他来者不拒,摸索对战的经验。如今他经验丰富,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些烦人的苍蝇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这样想着,叶寒栖心念一动,就把修为隐藏到了敛华中期。 萧君越看着叶寒栖的修为突然降到敛华中期,心中千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只是三年未见,叶寒栖到底开了多少外挂?修为说隐藏就隐藏,一点破绽也没有。 叶寒栖见萧君越的脸色还是不好看,以为自己这样还算高:“还是不妥?” 萧君越摇头,苦涩的笑了起来,半个身体靠在叶寒栖的身上道:“不是,我只是觉得师兄太强大了,离我越来越远。” 真的是非人类的强悍,萧君越心里的喜悦都变成了苦闷。他完全不知道上一世的自己是怎么能够成为叶寒栖的对手,难道是这一世的自己不够努力,付出的还不够吗?叶寒栖走的太快,快的他觉得自己抓不住。 天道在两个人之间划出一条名为力量差距的沟壑,把相逢的喜悦击的溃不成军,种下矛盾的种子。 萧君越叹了口气,松开叶寒栖拿了换洗的衣服去屏风后沐浴。身后的温暖远去,叶寒栖的心里一空,总觉得在刚才短短的几息内,他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萧君越从浴池出来,就裹了一件单衣。叶寒栖已经上床就寝,他睡在里面,给萧君越留了位置。萧君越赤脚走过来,正欲上床却反应过来不妥,站在床边迟疑了。 五年前萧君越将自己的房间让给容鹤后,就一直和叶寒栖住在一起,同塌而眠。叶寒栖闭关这三年,他也睡在此处,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现在,三年的分离猛然冒出来让萧君越迈不动步子。 当年年少,他还可以找个理由搪塞。如今及冠,他可还能如年少一般搂着眼前人,装作不知心中情意,只当彼此是好友? 叶寒栖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萧君越却捉摸不出这其中的意味。他明明知道叶寒栖修的无情道,在感情方面的迟钝超乎想象,却还是钻了他把感情和友情混为一谈的空子。 自己曾经其实就是个混蛋,萧君越在心里骂道。 床榻上,叶寒栖察觉到萧君越迟迟未动,疑惑的睁开眼睛看向他道:“有何不妥?” 同塌而眠本就不妥,萧君越在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说道:“没事,我只是太久没有看见叶师兄,心里想念的紧,担心今夜的事都是幻觉。” 叶寒栖闻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当初抱着我睡不撒手的坏习惯改了没?没有就上床来确定我是幻觉还是真人。” 叶寒栖有点烦躁,这种情绪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可是今晚出现了太多次。萧君越总能挑起他的情绪,高兴,愉悦,兴奋,生气,愤怒,杀意……和上一世一样又不一样,这一世的萧君越让他更加的舍不得。 萧君越深吸一口气,叶寒栖总能用一句话一个动作轻易的挑战他的忍耐度。床|上的人没发觉自己说了多么过分的一句话,坦然清冷的眼神让萧君越胸口又酸又涩。 看来君子这种设定不适合自己,萧君越想,他还是适合做大流氓。至于流氓的程度,那就要看叶寒栖的底线在哪里。如果可以,他希望叶寒栖对他没有底线。 北冥宗不是小气的宗门,所以一张床的宽度还不至于容不下两个成年男子。萧君越躺着,盯着房顶,脑中睡意全无。 叶寒栖侧过身,忽然道:“这些年都在药液里泡着不成,从刚才你进门起,房间里就多了一股清淡的药香。” “差不多,灼师叔和离师兄这些年沉迷炼丹,两个人研究的很多淬体的药材,都用在我身上了。容师兄前两天还笑我的身体可以当天阶的法器用,身体的坚韧程度能赶上灵兽了。” 躺在床|上愉快的聊天,说的还是这三年发生的事情,萧君越有点开心。 “容鹤的毒解了吗?” 叶寒栖当初闭关的时候,容鹤的毒还没有解完,解毒的过程十分痛苦,即便容鹤心性坚定,也扛不住惨叫出声。乾钧担心他的身体承受不住,所以一边解毒一边调理,进行的很慢。 “去年完全解完,不过容师兄喜欢上了这里,没有回去。他如今精神不错,修为也在稳固提高。” 容鹤因为寒毒,修为被压制在练气一层。毒一解,没过多久修为就提升上来。他的炼心境也因为修为的增加变得更加厉害,炼器术同样精进。前些日子刚突破炼器宗师的壁垒,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连韩麟都出来赞赏了两句。 萧君越把这些琐事说完,过了许久都没听见叶寒栖的声音,扭头一看,叶寒栖已经睡着了。萧君越忍不住轻笑两声,又怕惊醒叶寒栖,生生止住笑意。 他将叶寒栖放在枕边的手拿下来放进被子,凑过去在叶寒栖额头上落下一个亲吻道:“晚安,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纯日常。 最近不舒服,头疼的厉害,码字的时候常常没头绪。 有断更的情况,肯定是我又对着电脑发呆了一天。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风云际会 玄门有盛会,十年为一届, 名曰风云际会。每一届盛会在五大宗门里轮流举办, 这一届轮到天沙流宗。北冥宗很早就收到了天沙流宗的请帖,帖子上写明了盛会举办的日期。 风云际会是玄门弟子聚集在一起相互切磋的日子, 炼丹,炼器, 斗法……各种比赛层出不穷。名门世家夺个彩头, 寒门弟子和散修夺个名头。 韩麟召集两阁四堂八峰的负责人一起商议前去参加的人选,流焰阁推出炼药师五名, 其中就有萧君越。摘星阁推出炼器师三名,容鹤的名字赫然在列。剩下的四堂八峰各司其职, 仅推出一人做代表。 灼华深知容鹤和天沙流宗的恩怨,有些不赞成他前去。但摘星阁的阁主却说这是容鹤自己的意思, 灼华一听就明白其中的猫腻, 没在反对。 清华殿出了五名弟子参赛,叶寒栖和俞飞都在名单里。叶寒栖出关的消息还没有传开,有人担心他来不及, 让韩麟在多增一个后补。 “让君越补上如何?”灼华道:“他现在是问道后期巅峰, 不算太差。” 萧君越药道双修在北冥宗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他师从灼华和乾钧,让大家对他还是有很大的期待。 灼华的话勾起了韩麟的兴趣, 毕竟他当初对萧君越还是很看好,只是一丈渊的事情触了宗规,他不能留他在清华殿。其余的负责人交换了彼此的意见, 最后摘星阁阁主摸着山羊胡道:“可行。” 两个字敲定了最后的参赛人选,大家又开始商议带队的问题。此去天沙流宗山高路远,一路上会发生什么状况大家都不知道。所以必要的护卫和带队的长老还是不可少。 “要选护卫队长,我看周嵬可行。另外裂云堂的弟子战斗经验丰富,可做护卫。逍遥堂的消息最灵通,可带一到三人做先手打探消息。勤敏堂负责后期,干系重大,如果可以,抽一名长老陪同。” “我同意靳阁主的提议,”勤敏堂的堂主没有反对,出门在外要打点的东西甚多,派一个长老做起来要方便许多。 韩麟很满意他们这和和气气的商量态度,想着清华殿作为主殿,不能落后,干脆的派了三名长老。 长老,弟子都确定好了,主要的带头人却还没有着落。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思量谁去比较好。要知道,带头人也代表着北冥宗的门面,自然不能找个没什么声望的长老或者弟子。大家商量来商量去,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一会儿嫌选出来的人声望不够,一会儿又嫌选出来的人不够圆滑。 “既然你们那么为难,让我去可好?”灼华被几个人吵的头昏脑涨,干脆毛遂自荐。他在北冥宗要声望又声望,在玄门要号召力有号召力。而且他药道双修,修为也不差,简直完美。 几个负责人听了,各自在心里一合计,果然找不到比灼华更好的人选。于是参加风云际会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过两天大家会把名单公布出来,让弟子们早做准备。 灼华又和几个龟毛的堂主商量了一些小事,等全部说完回到追云闲居已经是正午。 乾钧摆了一张躺椅在追云闲居的树下,阳光透过树影在他睡熟的脸上落下几点光斑。他的手里还捧着一卷没有写完的丹方,细微的银光在丹方上闪烁。清风拂过乾钧的衣衫,他秀眉轻皱,手中的丹方滑落在地。 灼华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将丹方拾起粗略的看了一眼,是四品凝神丹。这个丹药的功效就是精心凝神,有助于心生魔障的修炼者。四品巅峰,灼华之前练过不少,对丹方很熟悉。乾钧会写这个丹方,想必是给萧君越做准备。 灼华想了想,干脆帮乾钧把最后的几味药一并添上,然后放进乾钧的纳戒。做完这些后,灼华看着还没有睡醒的乾钧,在看看正烈的太阳,将乾钧抱回房间午休。 乾钧和灼华住在一起早不是什么秘密,但外人不知他们二人并未行双修之道。灼华喜欢乾钧,是那种隐忍且克制的喜欢,虽然偶尔会很疯狂,但始终他都不愿意伤害乾钧。只要乾钧不提双修之道,灼华自己不会越了最后的底线。他的师兄是他一个人的,美好而神圣。 床榻上乾钧睡颜恬静,灼华在他唇上落下一个亲吻,便抽身离开。 萧君越住的侧院一向热闹,特别是叶寒栖出关的消息被萧君越传出去以后,闻声而来的几个人带着阔别三年的热情,差点把凉亭的顶盖掀了。 俞飞提着酒瓶子往叶寒栖的面前凑,唠叨着叶寒栖不够义气,一闭关就是三年,弟子的早课全部交给他们三个。说什么也要叶寒栖自罚三杯,不然对不起他们三个的努力。 萧君越知道叶寒栖不胜酒力,过来给叶寒栖挡酒,被俞飞逼着喝了一整壶,才被放过。相比俞飞的疯态,容鹤和秦昭然要理智很多,两个人恭喜了叶寒栖修为突飞猛进。秦昭然性格内敛,这会儿没什么话说。倒是容鹤随口提了不少关于萧君越的事,叶寒栖认真的听着。 和俞飞打闹的萧君越知道容鹤在说自己,时不时的把注意力往叶寒栖的身上放。不料容鹤狡黠的看了他一眼,竟然转移了话题,谈起其他的趣事。 “风云际会的事你们听说了吗?” 酒过三巡,俞飞毫无形象的往凉亭的椅子上一趟,勾着手里的酒壶问在座的四个人。 十年磨一剑的风云际会是玄门一大盛世,很多人都会去凑热闹。 “听说了,今早堂主来找过我,让我代表裂云堂前去。”秦昭然说道,他到现在都还觉得有点不真实。他的天赋在裂云堂算不上最好,也算不上最次,中间水平,不知道堂主为什么会把这样难得的机会给他。 “巧了,这次清华殿的五个名额中,我和叶师弟也在其中。”俞飞说道,他今天来追云闲居也是为了告诉叶寒栖这一消息,只是太过高兴,险些忘了。 萧君越对风云际会印象深刻,而且还是很不好的印象。书中的他和叶寒栖就是因为风云际会认识了小白受,之后画风突变。他走上反派的不归路,一路黑化到底。背叛师门,害死乾钧和灼华,联手妖修,坏事做绝。 一想到风云际会是自己命运中一个悲哀的转折点,萧君越的脸色就不好看。他这一世改变了很多,不知道风云际会还会不会让他走上不归路。 “这一届风云际会在天沙流宗,容师弟可要去?”叶寒栖看向身边的容鹤,轻声问道。上一世的容鹤寒毒未解,并没有离开北冥宗。他和赵庭轩的恩怨,是萧君越叛出师门后,赵庭轩突然出现在北冥宗引起的。 “容师弟现在是炼器宗师,当然要去,正好能杀杀天沙流宗的威风。”俞飞不知道容鹤和天沙流宗的恩怨,听见叶寒栖这样说,心里有点奇怪。容鹤如今天赋出众,他会出战并不稀奇。 叶寒栖没有回答俞飞,而是直直的看着容鹤,等待他的答案。 容鹤轻笑,云淡风轻,他道:“我当然要去,我娘的尸骨还在白岑山下等着我回去。” 白岑山是天沙流宗附近的一座小山,容鹤的话让秦昭然和俞飞心里一惊,都诧异的看向他。 容鹤淡笑,没有过多的解释。有些事情等他到了天沙流宗,就会真|相大白,毫无隐藏。 萧君越没想到容鹤会选在这个时候和天沙流宗抗衡,似乎和上一世有点不一样。萧君越心里疑云窦生,总觉得这次的风云际会会和前世截然不同。那前去参赛的人是不是也会有所改变,不再是前世那些人? 怀疑的念头一种下,萧君越就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而在场的人中,俞飞看起来要知道的多一点,萧君越的主意就直接打到俞飞的头上。 “俞师兄可知这次出赛的人都有谁?” “这个还没完全定下来,我只知道清华殿的人。”俞飞老实的回答道:“不过我知道这次护卫队的队长是谁?你看看我们今天缺了谁。” “周师兄!”萧君越一惊,今天俞飞来的时候就说周嵬有事耽搁来不了,送了几坛好酒给他们赔罪。执法堂一向忙,萧君越没有放在心上,不想竟是因为风云际会。 “对,就是他。是前两天我去炼器阁溜达的时候,靳阁主问我北冥宗新一代弟子里,谁能担此大任,我想了想就把他推上去了。”俞飞说的随意,却不知道自己给周嵬找了一个大|麻烦,打乱了周嵬的布局。 周嵬,秦昭然,容鹤这三人明显和前世对不上数,前世带队的人就是叶寒栖,没有周嵬。那个时候周嵬和俞飞的关系也并不好,只是知道有对方这个人。而秦昭然在守一丈渊,容鹤则没有提及。 故事完全乱了,萧君越锁眉,心里升起一丝微妙的不安。他影响了故事的走向,小白受这条线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故。 作者有话要说:  新地图即将展开,更多的人物出场。容鹤会如何面对天沙流宗和赵庭轩? 周嵬被俞飞打乱了布局,他想做什么呢? 小白受即将出场,他会不会成为叶寒栖和萧君越的阻碍? 还有沉寂的系统将重新露面,这一次他会给萧君越带来怎样的麻烦?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出发之前 风云际会被提上日程,前去的名单张贴出来后, 韩麟给那些榜上有名的弟子三天的时间准备。 萧君越对自己成为叶寒栖的替补一事感到惊讶, 更没想到的是韩麟等人居然同意了,这是不怕他去丢脸啊!萧君越自嘲的想到, 叶寒栖的修为高他太多,让他做替补真的不是在玩他? 事实证明还真不是, 因为灼华在知道叶寒栖的真实修为后, 毫不犹豫的把叶寒栖改成了萧君越的替补,让萧君越打头阵。 “师叔, 你有毒!”得知此消息的萧君越胸口一阵气闷,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灼华, 才会被这样穿小鞋。 萧君越如此激动倒不是因为他怯战,担心自己打不过。相反, 他战斗的积极性很高。但不凑巧的是, 这次参赛的人选中,他的修为最弱。萧君越有点怀疑灼华是利用他降低其他宗门的警戒心。 灼华无视萧君越的哀嚎,让他们收拾妥当准备三日后出发, 然后自己就去找乾钧歪腻。 此次前去参赛, 最少也要两三个月的时间。一想到自己要和乾钧分开那么久, 灼华就对自己毛遂自荐的行为后悔不已。他真想掐死当时没有耐心,几刻钟都不愿意忍耐的自己。 乾钧对此没有异议, 相反他很高兴。因为他对灼华很放心,不用担心北冥宗的弟子会受人欺负。而且灼华知道容鹤的事情,届时, 就算容鹤和天沙流宗起冲突,灼华也能周旋一二。 他的师弟,一直都很厉害呢! “师兄……”侧院,萧君越守着自己的炼丹炉,眼巴巴的看着廊下擦剑的叶寒栖,希望他对灼华的决定提出一点抗议。 可惜叶寒栖接收到了他的眼神,认真的看着他道:“灼师叔做事一向稳重,这次的决定也正合我意。” 言外之意就是师弟你认命吧,这次我是赞成灼师叔的决定。 唯一能求救的人没有给救命绳,萧君越眼前一黑,他正欲腹诽叶寒栖不仗义,就看见叶寒栖嘴角带笑。 叶寒栖在别人的眼中从来没有过笑脸,在萧君越的面前却笑过几次。这一次的笑不同以往,带着一点淘气的姿态。就像一个刚从别人手里得到糖的小孩子,故意拿着糖去别人面前炫耀,藏着一点无伤大雅的坏心思。 萧君越心中的郁闷都变成了沾了黄连汁蜜糖,那股苦味散去,留下满心的甜。他痴痴的看着叶寒栖,直到面前的丹炉里冒出一声闷响,他才猛的回神,慌忙去检查药炉里的丹药。 结果不出意外,本欲成丹的药胚成了一撮黑色的粉末。萧君越心疼了一瞬,就果断弃之不顾。叶寒栖的笑他还没看够,丹药毁了就毁了,再炼便是了。 只是他没想到,就这一转眼的功夫,叶寒栖已经收剑走人。萧君越的视线只捕捉到翻飞的衣角,叶寒栖果断的回屋去看他的杂记。 萧君越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今天是事事不顺。不过,想起刚才叶寒栖孩子气的一面,萧君越又觉得很满足。 真想把他藏在一个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萧君越痴汉的想到,叶寒栖是他的,一根头发丝,一个眼神,一个笑都是他的。 所以自己去打头阵也没什么大不了,自己喜欢的人就应该自己护着,守着,替他遮风挡雨,解决麻烦。把他捧在手心,放在心上,让别人连碰的机会都没有。 那些愚蠢的人,还不值得叶寒栖出战。 屋内,叶寒栖透过推开的窗户,看见萧君越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傻笑,一会儿低沉,一会儿振奋,不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计较个什么劲。 手中的杂记在萧君越面前变的索然无味,叶寒栖干脆的把书卷起来撑着下巴,毫不避讳的观察外面的萧君越。 萧君越没继续折腾,他拿出药炉开始炼药。有了上一次失败的教训,这一次他做的很顺手。 叶寒栖看着,手指摸到自己腰间的玉佩吊坠,心里滑过一丝暖意。这个玉佩是叶寒栖出关的第二天,萧君越送的。玉石洁白如雪,晶莹剔透,锻造的人也干脆的做成雪花的形状,用天蚕丝修饰。 一开始叶寒栖还以为这是萧君越买的,因为这些年他送过的小东西太多,叶寒栖都没怎么在意。直到遇见容鹤,才从容鹤口中知道,这玉佩是五年前宗门大比时,萧君越用赢来的般若石请他锻造的。 不过因为时机凑巧,容鹤要解毒,没有时间锻造。一直到年前解毒完成,才锻造出来,误了几年的光阴。 知道真相的一瞬间,叶寒栖的心里巨大的满足。他想,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如果可以,他愿意和萧君越这样过一辈子,永不分离。 时间走的再慢一点,该有多好啊。叶寒栖撑着书,这样想着,不知不觉的闭上眼。 窗外,萧君越背对着他,专心的炼制丹药,陷入奇妙之境。 院中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三日之期眨眼就过,前去天沙流宗的弟子们收拾妥当在通天桥前集合。周嵬作为护卫队长,带领护卫弟子维持现场的秩序。 此去山高路远,韩麟准备了飞舟给众人代步。飞舟上应有尽有,大家可在上面养精蓄锐。做为掌门,韩麟免不了要和灼华啰嗦几句,等看到灼华脸黑,他才意犹未尽的终止话题,让众人上飞舟。 乾钧拉着萧君越的手,叮嘱他行事要小心谨慎,不可鲁莽冲动。还有脾气也要改改,不要动不动就和别人起冲突。出门在外也要听从灼华的指挥,不要擅自行动。 这整个就是一个不放心孩子出远门的好家长,萧君越心中又感动又烦躁,复杂的看着乾钧,全程点头称是。 灼华站在一旁哼了一声,对乾钧的冷落很不满。乾钧瞟了他一眼,萧君越顺势抽出自己的手,拉住叶寒栖,对乾钧道别两句就飞快的后退。生怕再被灼华穿小鞋,他会哭的。 乾钧无奈的摇了摇头,在灼华的眉间点了一下道:“和孩子都能计较,你也变成孩子不成?” “他现在已经是大人了。”灼华瞅了眼身高腿长的萧君越道:“师兄就不叮嘱我两句。” 乾钧轻笑,耍了个坏心眼道:“我就把君越交给你了,你可要保护好他和寒栖。” 灼华不满的皱眉,乾钧笑的更加开心。这会儿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登船那些弟子的身上,倒也没人注意到他们二人的状况。 乾钧开够了玩笑,突然凑过去在灼华的唇上印了一下,然后很快的退开道:“等你回来,我们结为双修道侣。” 巨大的喜悦击散了灼华心中的不满,他震惊的看着乾钧,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猛的抓住乾钧的手,准备把乾钧搂过来抱在怀里亲吻。 “师叔,要走了吗?” 远处飘过来萧君越的呼喊,大家的视线转移过来,灼华心里一恼,脸色就沉了下来,心里给萧君越记了一笔。 不舍的放开乾钧的手,灼华哀怨的看着他,不满他撩完就跑。最后,灼华终究是不甘心,还是把乾钧抓过来狠狠的揉进怀里,在他耳边道:“师兄,我后悔了,我不去了成吗?” 乾钧拍着灼华的背道:“别耍性子,这种时候你说不去,别人会怎么想。” “那你和我一起去吧。”灼华也知道自己不能不出,电光火石间,突然想到另一条可行的方案。 “你是去办事,不是去游山玩水。不如等你归来,我们学师父云游天下。” “归来双修。”灼华轻声又固执的说道:“先双修。” 乾钧耳根子一红,想到是自己先开口,现在反悔也无用,点头嗯了一声。 再一次得到乾钧的答案,灼华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开他,挥挥手登上飞舟。当然,登船遇见萧君越,他不忘递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萧君越缩了缩脖子,想找叶寒栖当挡箭牌,后退一步后猛然想起叶寒栖被韩麟叫走了。 韩麟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对方的眼中却没有他的身影。韩麟有些惆怅,起初叶寒栖对他避而不见的时候,他以为是叶寒栖和萧君越有旧,他对萧君越处罚过重,叶寒栖因此迁怒。 但后来韩麟又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叶寒栖对他的冷漠是真的,还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怨恨。无关他人,是他们之间原本的关系出了问题。韩麟想过补救,可是叶寒栖丝毫不给面子。 知道自己说什么,叶寒栖都不会听在心上,韩麟也懒得废话,直接将准备好的东西递给叶寒栖道:“必要的时候亮出来。” 叶寒栖诧异的看着韩麟递过来的东西,他本欲拒绝,但一想到容鹤,他又忍住,接了过来。 “谢……”叶寒栖不想和韩麟过多纠缠,可是想到此物的贵重和重要性,他忍住心底的那点小怨气,低声道:“谢师父。” 隔了五年的师父二字落在韩麟耳中,让他的心颤了颤。他嘴唇微动,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对叶寒栖摆摆手。 有些话,等他们回来再说,才是最好的时机。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突然翻到一三年写的瓶邪文,发现自己当初脑洞真大!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曝光 天沙流宗位于禹州城的北面,哪里高山连绵起伏, 地理环境特殊, 半山阳光半山雨,正好契合宗门的阴阳太极阵。此阵是一个聚灵阵, 防御性能很高。据说是天沙流宗开山立派的老祖宗从记载创|世神生平事迹的孤本上发现的残阵,花费了一生的心血才修补完成。 天沙流宗凭借此阵聚集的灵气, 短短数十年间就从默默无闻的小宗门挤入二流势力, 百年岁月沉淀,步步走到今天。 数百年来, 大宗门的气度天沙流宗做的很好。此番风云际会召开,天沙流宗派出不少弟子御剑前去迎接各方势力。就算是散门散户, 天沙流宗也在山脚下安排了据点,给这些人引路。 北冥宗的飞舟一路畅通无阻, 比预计的时间早了一日。飞舟路过不起眼的白岑山, 在半空中停住,几道人影御剑而起,从飞舟上下来。 白岑山地势低矮, 山林中薄雾朦胧。容鹤抬手一挥, 就冲淡了林中的雾气, 露出萧瑟清冷的山中全貌。山色荒凉,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的落叶, 踩上去十分松软。 离别多年,此地没有发生大的改变。容鹤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到一颗百余岁的高大青松下, 一掀衣摆跪下道:“娘,我来接你了。” 看着容鹤跪下去,后面跟着他的几个人都整齐的停下脚步,对着青松深深的鞠躬。 当年容鹤逃的狼狈凄惶,那些人杀死他娘,留他在雪地里自生自灭。却想不到他突破极限,死里逃生。容鹤无力带走他娘的尸体,也舍不得他娘暴尸荒野,自己凭着双手挖出埋人的坑,将他娘葬在此地。 虽然无碑无坟,只得一堆黄土安生,但也好过饱那些财狼的口腹。 容鹤此次前来,不仅要带走他娘的尸骨,更要当年动手的那些人血债血偿。他娘恨透了这个地方,就算死了也不愿意在和这个地方扯上一丁点的关系。 容鹤当年没有能力,让他娘在这里不安了那么多年。现在好了,他可以带他娘离开。去更好的地方,去看更美的风景。 用灵力掀起一层地皮,森白的枯骨露了出来。容鹤用火将枯骨化作粉末,装入提前备好的盒子里,然后收入纳戒。 等做完了这些,容鹤站在青松下面沉默半晌,收敛了自己心中的苦涩,方才转身对身后的几个人道:“谢谢。” “都是自己人,说谢谢太见外了。”萧君越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放在心上。 在北冥宗出发时,容鹤就告诉灼华要来此地取走他娘的尸骨。灼华记在心上,特意让飞舟饶了一段路程。此地也在天沙流宗的范围内,叶寒栖等人不放心容鹤一个人下飞舟,便都跟着来了。 只是秦昭然,周嵬,以及俞飞不清楚其中的恩恩怨怨,心里都在奇怪着容鹤他娘的尸骨怎么会在天沙流宗的地界。 飞舟上,北冥宗的弟子在养精蓄锐,灼华站在前端,眺望天沙流宗。远处的云巅之中,一群人御剑而来。最前方的哪位脚踏流光飞剑,身材高大,玉冠飘带,广袖锦衣。呼啸的风将他的衣袖吹的鼓起来,很有高人风范。 灼华长眉一挑,静静的等那群人过来。 带头的弟子到了飞舟前面,和灼华对上眼,立刻让身后的人停下。然后他御剑过来,客客气气的对灼华行了一个晚辈礼道:“在下贺连予,天沙流宗的少宗主,请问阁下可是北冥宗的灼华灼前辈?” 来人自报家门,他长的和贺居舟十分相似,都是一副正人君子像。只是他生了一双吊梢眼,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有点不怀好意。 这个人是贺居舟的儿子,灼华看了看他的派头,想起被寒毒侵扰多年的容鹤,当下就没有好脸色,冷着脸点个头,就算默认。 贺连予热脸贴了冷屁|股,顿时脸上的笑就僵了。他临走时贺居舟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了这次带队的人是灼华,灼华在玄门声望极高,不可轻易得罪。贺连予想着药王的脾气都很古怪,只当灼华就是这个脾气,压制住了心里的不满,依旧笑脸相迎道:“家父让我来接各位前辈和师兄弟,灼前辈请。” “不急,我们还有弟子未到。”灼华见贺连予很快调整好了表情,心里对他警惕两分,转身朝飞舟外的山林道:“寒栖,君越,你们收拾妥当就赶紧上来,别让天沙流宗的少宗主等急了。” 刚出山林的叶寒栖和萧君越一听,顿时脸色就变了。他二人同在一柄飞剑上,齐齐扭头去看秦昭然身后的容鹤。容鹤脸色青白交错,他攥紧了拳头,浑身发抖。 “容师兄,”萧君越担心的唤了一声容鹤的名字。 容鹤朝他看了一眼,见他一脸担心,知道自己失态,自嘲的笑了一声道:“不碍事,只是突然听到,有点措手不及。” “看来师叔是有意提醒我们。”叶寒栖看了眼远处的贺连予一行人,对身边几个摸不着头脑的人道:“我和萧师弟前去应付那个贺连予,容师弟就交给你们了。”“放心,虽然不知道容师弟和天沙流宗有什么恩怨,但是不让他现在暴露就对了,是吧?”俞飞算是看明白了,容鹤这次前来不仅是参加比赛,还有私人恩怨。而且这个恩怨灼华也知道,还帮忙隐瞒。想起上次赵庭轩在北冥宗闹的那一出,俞飞多多少少猜到一点。 叶寒栖点头,带着萧君越先去灼华那边。俞飞几人交换眼神,带着容鹤绕道飞舟侧翼,将容鹤围在中间,隐入众多的弟子中。 贺连予听过叶寒栖的名号,却未曾见过他的人。对于这个传的神乎其乎的天之骄子,他可谓好奇万分。听见灼华唤他的名字,贺连予期待的站在一边张望。 飞舟下飞上来两个人,一人锦衣如雪,冷如寒月,气质出尘,腰间坠了一枚雪花形状的玉佩。一人穿着炼药师的袍子,嘴角带笑,神采飞扬,气质斐然。他二人同乘一柄飞剑,上了飞舟并肩到灼华面前行礼。 贺连予看着两个人的身影,一时间竟分不出高下。直觉告诉他,冷如寒霜的那个人是叶寒栖,可穿着炼药师袍子的人又是谁?能在叶寒栖的身边占据一席之地而不被比下去,甚至和叶寒栖举止亲密而不被反感。 灼华示意二人不必多礼,然后佯装生气的开口道:“怎么下去那么久?” “师叔息怒,是我起了玩心,多玩了一会儿,还请师叔莫怪。”萧君越接过话茬,把下去的事情含糊过去。 灼华面色这才好看一点,又说了几句,才放过他们,让他们二人跟在他的左右,不要乱跑。贺连予几番想问萧君越的身份,都没找到机会。灼华说弟子已经到齐,让他赶紧带路。 贺连予对灼华的烂脾气是忍了又忍,皮笑肉不笑的在前带路。一路上,他都心不在焉的想着叶寒栖和萧君越。觉得这两个人都是绝代风华的佳人,若是能弄上床一夜风流,只怕那滋味销|魂入骨。 天沙流宗的宗门前已经来了不少门派,大家和接待的长老寒暄两句,然后由其他弟子带去住所。 北冥宗的飞舟一到,就引起了不少的骚|动。贺连予在天沙流宗的地位非同一般,能让他前去迎接的宗门,不用想,大家也知道是谁。 不少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想看一看北冥宗这届弟子的风貌。 叶寒栖和萧君越一左一右跟着灼华,自然最先被那些人看到。有人认出了叶寒栖,和同伴交头接耳。北冥宗最有名望的天才,自然走到哪里都备受瞩目。 萧君越侧耳听了那些人的议论,偏头看着身边泰然自若的叶寒栖,心里有点小小的不满。他的师兄果然太招人喜欢了,他要好好的揣在怀里才行。 “狗屁的天之骄子,不过是个野种,连自己爹是谁都不知道。”喧闹的人群里突然冒出一声刺耳的讥讽,议论纷纷的众人都惊讶的闭上嘴。 整个北冥宗的队伍都停了下来,连贺连予也诧异的看向说话的人,脸上的笑意一敛,神情严肃起来:“王师兄,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王涣,天沙流宗的弟子,和贺连予同辈。 此刻他正趾高气扬的站在人群中,不屑的看着叶寒栖。听见贺连予的质问,王涣一抬眼,冷笑道:“贺师弟有所不知,我曾和叶寒栖同在一个村子,对他的事情可清楚的很。他娘不知道被谁搞大了肚子,怀了他一年半,才把他生下来。我们村庄时常被妖族骚扰,他娘一个人住的偏僻,说不定……” 王涣话里有话,冷笑连连。周围人的胃口都被他吊起来,稍微一想就知道王涣未完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怀疑叶寒栖是妖族的种! 人类都是十月怀胎,一年半才生产本来就不正常。加上叶寒栖得天独厚的修炼天赋,不少人的眼神都变的微妙起来。 但也有少数理智尚在的人,觉得王涣大庭广众之下抖露叶寒栖的身世本就厚颜无耻,有违君子之道。加上他有意把叶寒栖的身份往妖族的身上引,根本就是蓄意挑唆,想借刀杀人,毁叶寒栖的清誉。他一个天沙流宗的内门弟子敢当着灼华的面诋毁北冥宗的人,说他背后无人指使,恐怕说不过去。 贺连予没想到王涣会突然抖出这种爆炸性的消息,他额头一抽,慌忙去看北冥宗众人的神情。不出所料,北冥宗的人都恶狠狠的瞪着王涣,丝毫不掩盖眼中的杀意。 叶寒栖是北冥宗二十五代弟子的榜样,毁他们榜样,是活腻了。 相比之下叶寒栖较为平静,他一脸冷漠的站着,根本没把王涣的话放在心上。 前世他代表北冥宗前来,王涣也在此地在此时说出这些往事。他忘了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只记得一同前来的萧君越二话不说动手把王涣打的鼻青脸肿。 如今在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叶寒栖的内心无比平静。他拽着身边要动手的萧君越,朝他轻摇头。 其实已经没关系了,出身不限制他今后能站的高度。他能凭借天赋走的更高更远,而王涣只有仰望的份。 只是叶寒栖不计较,其他人却不会这样算了。 灼华脸色阴寒的看向贺连予,眼神锋利如刀,冷声道:“这就是天沙流宗的待客之道?我北冥宗见识了。” 灼华的话不重,却让贺连予心里一颤,他连忙上前想要补救,又听见灼华开口。这一次,灼华的话如晴天霹雳,把周围在场的人吓的面如土色。所有人愣在当场,王涣更是脸色惨白,双股颤颤。 “这位弟子可知道,你诋毁的是我们北冥宗的少宗主。你这话可是在暗示玄门众人,我们宗主抛弃妻子,是狼心狗肺的负心汉?”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立了很多fg,你们看出几个? 贺连予,贺连玉,这两个名字可是很相似的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真相 灼华很讨厌天沙流宗,他仿佛一出生就和天沙流宗不对盘。 他像萧君越他们那样大的时候, 也跟着乾钧来参加过天沙流宗举办的风云际会, 结果糟糕透了,他连想都不愿意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不要脸的人呢?那个时候灼华不明白, 同样是大宗门的弟子,他师兄温润如玉, 待人接物客客气气。天沙流宗的弟子却一个个趾高气扬, 好像他们天下第一。 天沙流宗还比不过北冥宗呢,架子却端的十足, 灼华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地方。 容鹤的身世让灼华对天沙流宗的厌恶又上升了一个度,他选择来, 有容鹤的原因在里面。但更多的是担心叶寒栖,萧君越这些小家伙受到欺负, 天沙流宗才没有几只好鸟。若是带头的长老只想息事宁人, 以这几个孩子的性格,非得出事不可。 这不?事实证明灼华前来是个正确的选择。 把叶寒栖的身份往少宗主的位置上一放,灼华看着周围的人脸色大变, 冷笑不止。 北冥宗的不少人也被灼华这话吓到, 可是很快他们就收敛好了情绪, 一致对外。敢欺负叶寒栖?别说叶寒栖是韩麟的儿子,就算刚才灼华说叶寒栖是他的儿子, 北冥宗的弟子们也会当成真事。 反正先维护叶寒栖的名誉就对了,至于其他的,他们回宗门关起门来说。天沙流宗不给北冥宗面子, 还指望北冥宗做小伏低?放他娘的狗屁!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是韩麟的儿子,为什么韩麟从来没有对外宣布过?”王涣失控的大叫起来,在他的印象中,叶寒栖就是个没爹的孩子,跟着他娘住在村子外面,人人都能踩他们一脚。 自从他有记忆以来,叶寒栖就是个野种,怪物,脏孩子。虽然他长的粉雕玉琢,惹人怜爱。可是他和他娘一样肮脏下贱,没有人愿意喜欢他,只想欺负他,打他。没有人见过叶寒栖的爹,所以大家才会变本加厉的欺负他们。 在他们孩子的世界里,欺负叶寒栖是一件光荣的事,这个念头一直伴随着王涣长大。等他离开村子成为天沙流宗的内门弟子,他更是觉得自己比叶寒栖高贵。 可是这样的念头在叶寒栖成为北冥宗弟子时被击的粉碎,因为那一年起,叶寒栖成了玄界最耀眼的明珠。变异冰灵根,天生冰寒剑魄,天赋异禀,天之骄子……数不尽的光环落在叶寒栖的头上,王涣这才发现,自己和叶寒栖的差距那么遥远。 叶寒栖筑基,结丹,修炼对他来说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王涣却卡在每一个节点上,抓狂暴躁,突破艰难。叶寒栖成了人上人,他却只有仰望的份。 王涣不甘心,在他的眼中,叶寒栖就是个野种,凭什么得到这些东西?嫉妒的王涣在自己师父拿他和叶寒栖比较的时候,愤怒的抖出叶寒栖的身世,那一刻他尝到了报复的快感。 对,就应该让天下人都知道,叶寒栖是个什么样的人?说不定他根本不是人类,是人和妖族的混种。 王涣一直这样坚信着,他的师父生气的制止他胡说,可是事情还没有完,听到这个消息的贺居舟找到了他。 然后便是风云际会,这一天群英汇集,只要他一张口,叶寒栖的声誉就全毁了。 王涣是这样以为的,可是灼华的话让他害怕了。叶寒栖他惹的起,可是北冥宗的少宗主,北冥宗的宗主,他惹不起。他不相信,绝对不相信叶寒栖是韩麟的儿子。 王涣的疯态落在灼华的眼中,就像跳梁小丑一般,灼华怜悯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攻破他的心理防线:“我们宗主的家事不用知会你,不过你直呼我们宗主的名讳,可真让我等对天沙流宗的诚意感到怀疑。” 灼华这句话说的很重,直接把隔岸观火的天沙流宗扯进来。 贺连予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贺居舟让他去接灼华等人,就是想让他打好关系,毕竟灼华现在是高阶药王,身份尊贵。可是这突然冒出来的王涣给他捅了个大窟窿,现在不仅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还直接惹恼了对方。 贺连予心中叫苦连连,示意身后的弟子将王涣抓起来,连忙走上来赔笑道:“还请灼前辈消消气,我们天沙流宗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也不知道这位弟子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我们一定严厉惩罚。” 听见贺连予变了称呼,灼华嘲讽的看了他一眼。贺连予脸皮子厚,假装没有看见。那些得了他信号的弟子已经上前将王涣抓住,一人还塞住了王涣的嘴,担心他在说出其他不好的消息。 “惩罚这事就不劳烦各位了。” 那些弟子带着王涣欲走,俞飞带人上前挡住。周嵬拂开抓住王涣的两个弟子,二话不说直接屈膝顶在王涣的小腹上,痛的王涣当场弯下腰。其余的人见周嵬动手,也不废话跟着拳脚招呼。 俞飞皮笑肉不笑的拦住想上来帮忙的人,警告道:“诋毁我北冥宗的声望,就要按我北冥宗的规矩来。诸位上来拦人,是觉得我北冥宗维护自己的颜面错了?还是觉得这个人说的对的?” 俞飞的话绵里藏刀,上前的人脚步一顿,都扭头去看贺连予。贺连予看向灼华,灼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把叶寒栖护在自己身后。那个样子就像叶寒栖受了多大的委屈,他回去不好交代一样。 贺连予心里明白了,这事儿不能算了。好在王涣只是一个普通弟子,贺连予这点忍让的气度还是有。他挥手让弟子退下,给足北冥宗面子。 围观的人群都因为灼华的话不敢吱声,各自心中疑惑这叶寒栖和韩麟的关系是真是假。说是假的,可北冥宗无人反对,说是真的,玄门中还真没有这个消息传出来过。大家的视线又悄悄的挪到了叶寒栖的身上,叶寒栖面无表情,双目放空,谁也看不出其他的情绪。 但实际,叶寒栖他心情复杂。灼华吐露出那句话的时候,饶是叶寒栖面无表情,也着实的惊讶到了。他不知道灼华是随口瞎编,还是真的知道真相。 萧君越陪着叶寒栖,见他沉默不语,以为是他心里难受,心疼的握紧他的手。 周嵬他们下手很有分寸,没有伤及王涣的性命,但绝对让他吃尽苦头。等王涣被打的鼻青脸肿,周嵬才让弟子们退开,他上前把王涣提起来,像丢垃圾一样扔在贺连予的面前,冷酷的开口道:“一个人的身世并不能决定他将来所处的高度,垃圾就是垃圾,即便走出低洼之地,也脱不掉那层嫉妒腐烂的皮囊。” 王涣瑟缩了一下,不敢吱声。 贺连予心里怄火的要命,脸上还得陪着笑道:“这位师兄说的是,这次是我们的疏忽,让这种小人误了各位的时间,脏了各位的手,我给大家赔个不是。” “连予公子严重了,你通情达理,让我们自己处理,我们感激不尽。” 灼华已经懒得和贺连予废话,可是对方都先开口赔礼道歉,他们不说点什么就要落人口实。忍着心底的恶心,灼华回了一句客套话。 贺连予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让人把王涣带下去关在禁闭室思过,自己和周围看热闹的人客套了几句,吩咐弟子带他们下去休息,然后亲自送灼华他们去住所。 一路上贺连予几次想挑起话题修补一下双方的关系,结果收效甚微。灼华不想理他,其他的弟子也当他不存在。挨了一路的冷遇,贺连予告辞的时候,差点踢翻门口的花盆。 天沙流宗划给北冥宗的休息地是一个堂口,几间大院连在一起,有一个露天的温泉在大院后面。灼华安排做所的时候,让两个人住一间,彼此间有个照应,免得阴沟里翻船。 等大家都收拾妥当,一群人探头探脑的进了灼华的屋子。灼华瞅着不请自来的这些人,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进来是为了什么。 “真的。”灼华坐在桌边,面无表情的说道。 众人脚步一僵,俞飞往前扑了个趔趄,扒着灼华的桌子道:“灼师叔,我们都还没开口,你怎么知道我们要问什么?” 灼华斜了他一眼:“一路上抓耳挠腮,若不是贺连予跟着,你们只怕半道上就要开口问我刚才为什么说寒栖是少宗主。刚才那会儿,你们一个个不都一副这是事实的样子吗?怎么现在不相信了?” “师叔,你就别开玩笑了。现在这里没人,你跟我们说实话吧。你当时怎么想到的?虽然有点惊人,但也让我们出了口恶气。那个叫王什么的,真他娘的恶心。”俞飞拖出来一条凳子坐着,不客气拿杯子倒茶解渴,一群人中,就他最没个正经样。 灼华摇摇头,把目光转向门口的叶寒栖,叹了口气道:“我说的是真的,这个事实我也是刚才才确认,你们师父还不知道。” 俞飞喝到喉咙里的茶吞不下去了,他猛的咳嗽起来,瞳孔放大,震惊的回头去看叶寒栖的表情。除了俞飞,剩下的那群人也不约而同的看着叶寒栖。 叶寒栖面无表情,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件事——韩麟竟然不知道他的存在,那前世的韩麟是怎么知道的? “师叔,”萧君越吞了吞口水,艰难的开口道:“说话不能说一半留一半,你解释清楚啊,我担心叶师兄想岔了。” “这事说来话长。”灼华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想含糊过去是不可能的,干脆直接说出来:“寒栖可还记得当初你在北冥宗醒过来的时候,宗主问过你生辰八字?” 叶寒栖点头,当年韩麟确实问过,只是他没放在心上。 灼华叹了口气道:“其实宗主当时是想确认你的身份,但没想到你娘怀了你十八个月,生辰八字比宗主预计的要多整整八个月。” 叶寒栖愣住,寒冰一样的表情有了裂缝。他明白了,为什么上一世韩麟确定他的身世,这一世却完全不知道。因为转折点在天沙流宗,在这十八个月上。 “当年去你们村庄的那些弟子,其实是接了宗主的任务,前去寻你们母子。只是没想到遇见妖修袭击,等找到你们的时候,你娘已经辞世。你娘一死,你的身世就无人能确定。” 灼华还在继续陈述这些事。 “宗主其实很希望你是他的孩子,他对你的宠爱,一半源于你的天赋,一半源于你的姓氏。你随母姓,你娘叫叶星,我说的可对?” 灼华说的分毫不差,叶寒栖觉得手脚冰凉,心里悲喜交加。两世迟来的父爱,因为种种原因到现在才露出真相。叶寒栖压抑不住心中的情绪,一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师兄,”萧君越着急的喊了一声,叶寒栖走的跟快。 “去吧,他现在需要你。”灼华对萧君越说道,他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这事有点糟心。 当年韩麟对过叶寒栖的生辰八字,知道他不是自己要找的孩子。心中失望之余,也让大家把事情都压下来,怕将来徒增叶寒栖的烦恼。他以为自己的孩子和叶星一样,惨死在妖族的手中,却不知道自己伤心之余压下了真相。 同来的弟子脸色僵硬的听完这一番话,都陷入死寂的沉默之中。这事一开始大家都只当是个玩笑,谁知道最后变成了现实。玩笑的心态一过,都有些沉甸甸的。 过了半晌,人群里有人轻咦一声,仿佛想起了什么,迟疑道:“叶师兄会不会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众人疑惑的看过去,那名弟子瑟缩了一下,大胆的说出自己的猜想:“叶师兄五年前修为大跌以后就没叫过宗主师父,而且还从清华殿搬出去。我们当时都觉得挺奇怪的,但因为叶师兄和萧师弟的关系没深入八卦。我在想他会不会是当时知道了自己和宗主的关系,但不知道其中曲折,以为是宗主不想认他,所以……”明知道自己的师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却一直不能相认,还要背负着私生子,野种的骂名。这种事情搁谁头上,谁都不会好受。 这名弟子的猜想并非没有可能,大家深思之后,都觉得很有道理。连灼华也是一愣,觉得自己有必要通知韩麟一声,免得父子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不打算让叶子就这样和宗主相认的,但想了想还是就这样说出来比较好,我决定给宗主一个解释的机会。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搞事情 天沙流宗山门前的事情很快在此地掀起轩然大波,有人群嘲叶寒栖的身份低微, 灼华此举不过是为了维护北冥宗的情面, 并非事实;亦有人心存疑惑,悄悄的和北冥宗的朋友通气, 想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 贺连予管不得下面那些人的闲言碎语,一离开北冥宗的住所, 就去找贺居舟通气, 问他王涣是谁安排的。贺连予不傻,王涣在宗门的地位不高不低, 不可能单纯的因为嫉妒就跳出来诋毁叶寒栖。 贺居舟面对儿子的质问,毫不犹豫的回答是自己指使的, 只是没想到灼华那么大胆,直接把韩麟拖出来。 “虽然没有达到我想要的结果, 但这样也不差。灼华现在放出了话, 这个儿子韩麟不认也得认。只是我好奇,他要去哪儿给叶寒栖找个娘。”贺居舟冷笑,并没有把灼华的话当真, 相反, 他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等着韩麟知道这件事情后的反应。 贺连予亲眼看见当时北冥宗弟子和叶寒栖的反应, 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叶寒栖的事情到此为止,我们要做的只是丢出一个诱人的饵, 剩下的自有那些八卦的玄界人士去帮我们完成。”贺居舟拍着自己儿子的肩膀,脸上出现一抹得逞的笑。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叶寒栖的麻烦才刚刚开始,王涣不过是个开胃小菜。贺居舟的如意算盘打的叮当作响,却不知道自己的麻烦也近在咫尺。 贺连予心中一寒,不知道他父亲为何突然这般针对叶寒栖。就算叶寒栖盛名在外,也不过是个小辈,值得他师父这般大动干戈? “予儿,现在有些事情还不是该你知道的时候,你只要做好为父交给你的事便可以了。”贺居舟见贺连予站在原地不动,稍微有点不满。他不喜欢自己的子女不在自己掌控中的感觉,那会让他想毁掉,就像曾经的那个不孝子。 “爹说的是。”贺连予低下头,做出恭敬的样子。身为贺居舟的儿子,他早就看清了贺居舟的真面目。听到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满,贺连予就知道自己刚才的走神惹恼了他。 贺居舟满意贺连予的恭敬,对他摆摆手道:“行了,你也忙了一天了,下去休息吧。明天青玄宗的人就要到了,嫣儿下午还来跟我说她要去接赵庭轩,到时候你打点好,别出岔子。” “赵大哥不是说今年不来吗?”贺连予有点奇怪,这些年赵庭轩和他的交情还不错,私下两个人无话不谈。自己的妹妹贺连嫣更是对赵庭轩爱慕不已,多次向贺居舟提起想要嫁去青玄宗的事,只是都被贺居舟否决。 前一年赵庭轩来拜访的时候,还说今年的风云际会他不参加,要等下一届在青玄宗举办时,才去夺个名头。 “听说是因为知道北冥宗来了一个很厉害的炼药师,想来会会。你接待北冥宗的人,就没发现有谁不太一样?” 贺居舟轻描淡写的说道,在他看来,连贺连予都没注意到的人,应该不像赵庭轩说的那般厉害。赵庭轩素来不按情理做事,这次说不定是心血来潮,那个厉害的炼药师只怕是无中生有。 贺连予没说话,他想起那个能和叶寒栖并肩而行的男子,穿的的确是炼药师的衣服。 赵庭轩是为了这个人前来?贺连予心里的好奇心更重了。看来这一次的风云际会,很有意思。 叶寒栖前脚刚进门,萧君越后脚就跟上来,挡住叶寒栖要关门的手。叶寒栖抬眼看他,眼神冰冷又陌生。 “我什么也不说。”萧君越开口道:“我只想陪着你。” 叶寒栖退开,让萧君越进来,自己转身进了房间。 萧君越真的什么也没说,叶寒栖坐着他就坐着,叶寒栖发呆他也发呆,叶寒栖扭头看他,他也目不转睛的看着叶寒栖。 沉默在屋子里蔓延,却没有那种尴尬的氛围。 叶寒栖叹了口气,最先败下阵来,卸下伪装的防备,露出内里最柔软的那颗心,他说:“我不想认,也不想原谅。” “可以。”萧君越连思考都没有,直接给了简单的两个字。叶寒栖才是当事人,叶寒栖说他不想认不想原谅,那就依着他。 叶寒栖有点诧异,他以为萧君越会劝他两句。 “我恨他。”叶寒栖又道,他心中有万千话语,到最后不过是个恨字。哽在心间,吞不下,吐不出。 这一次萧君越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了一会儿才道:“人之常情。他弃你们而去,多年不问不顾是事实。” 但他最后去寻你们也是事实,这句话,萧君越没有说出来,但是叶寒栖听出来了。 叶寒栖凄然的笑了一下,有泪珠划过他漂亮的眼。有些悲伤即不让人痛切心扉,也不让人肝肠寸断,却直击心灵,让人潸然泪下。 萧君越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站起身,将叶寒栖拥进怀里。叶寒栖不需要倾述的对象,也不需要开导的对象。他理智又冷静,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他需要的是时间,去接受这个消息。也需要一个无声的陪伴,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会在梦醒之后,又是一场空。 叶寒栖揽住萧君越的腰,身边环绕的是熟悉的气息。他闭上眼,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到萧君越的手中。 真好,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这个人都在他身边,从未离去。 晓夜星沉,叶寒栖已经睡下,只是睡的不安稳,睡梦中频频皱眉。萧君越不放心,守了他一宿,清晨时分,才靠着床榻打了个盹。但也很快被门外俞飞的大嗓门惊醒,一睁眼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而叶寒栖已经穿戴整齐。 “叶师弟,萧师弟,太阳都晒屁股了,你两怎么还没起床?”俞飞站在院子里大喊,那话听起来有些暧昧。 萧君越扶额,后悔选择和俞飞在一个院子,这是自带广播的节奏。 俞飞丝毫不在乎萧君越心里会怎么想,依旧我行我素的在院子里咋呼道:“今天闲来无事,灼师叔让我们自行安排。反正你们也没事,我带你们去禹州城玩,这地儿我熟。” “知道了。”萧君越有气无力的开口,从床上爬起来。 叶寒栖等他收拾妥当才一起开门出去。 院中不止俞飞一个人,周嵬,秦昭然,容鹤都在。他们几个一旁坐着,让俞飞一个人折腾。 俞飞瞅见萧君越脸色难看,眼底带着青色,就像发现好玩儿的东西一样,凑到他的跟前道:“你这一脸纵欲过度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萧君越嘴角一抽,心虚的看了叶寒栖一眼,见他在和容鹤几人打招呼没有注意到这边,心里松了口气。伸手勾住俞飞的脖子,萧君越用力把他拖到一边道:“你今早起床的时候头先着地不成?我守了叶师兄一夜,你这话落在他耳朵里,就不怕他多想?” “我以为你们秉烛长谈一宿。”俞飞被萧君越压着,有些难受的在萧君越的腰上戳了一下。萧君越吃痛,松开自己的手。俞飞这才挺直腰杆,道:“叶师弟的情况还稳定吧?我实话跟你说,今天我们的主要目的就是带他出去散心。” “这还算句人话。”知道俞飞他们是为了叶寒栖着想,萧君越勉强原谅他刚才扰民的行为。 俞飞大度的不计较萧君越损他,阴笑道:“不过你别高兴的太早,因为今早灼师叔说你这次任务艰巨,他要给你特训。所以,我们可以走,你不可以。” 萧君越:“……” 这算不算晴天霹雳?不对,既然他不能去,俞飞为什么要把他叫起来?萧君越嘴角一阵抽搐,他摩拳擦掌,毫不犹豫的朝俞飞打过去。 “俞师兄,你也知道我一直缺个对战的人,不如留下来陪我如何?” 俞飞后退躲开萧君越的攻击,身体如同树叶一般,轻飘飘的荡出去。萧君越手中火灵化作长鞭缠上俞飞的脚腕,炙热的火灵让俞飞体内的灵气运转停滞了一瞬,他整个人都差点从悬空状态栽倒在地。 好在一旁的周嵬扶住他歪斜的身体,手指上银光一闪而过,打散了萧君越的火鞭。 “叶师弟说他不去,留下来给萧师弟当陪练。”周嵬解释道,拦住还欲挑事的俞飞。 刚才俞飞和萧君越斗嘴的时候,周嵬他们已经给叶寒栖做了一番解说。叶寒栖知道他们是好意,告诉他们自己没事,他并不想把萧君越一个人留在这里。 俞飞深受打击,觉得清华殿的天才真的要被萧君越拱了。 萧君越眉开眼笑,就只差在背后长出一条大尾巴,欢快的摇摆。 灼华的特训和在家里的一样,上午炼药,下午修道。只是这次他让萧君越练的是五品丹药,萧君越拿到丹方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以为灼华在和他开玩笑。 “在风云际会开始之前,你必须给我练出来。”灼华没有理会萧君越的哀嚎,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风云际会离开始只剩下明天一天的时间,灼华这是要萧君越一天内突破药宗,简直天方夜谭。萧君越眼皮直跳,不知道灼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萧君越抱着丹炉,特委屈的看了叶寒栖一眼,极度怀疑自己被师叔穿小鞋了。 叶寒栖执书坐于庭院中,见萧君越这般模样,用书轻敲他的头道:“师叔此举自有深意,你炼便是。我在此地陪你,若是炼的累了,可和我过两招。” 轻言淡语的两句话让萧君越心花怒放,心里美滋滋的,叶寒栖对他真的越来越放纵了。 萧君越内心的小火苗呼呼的往上冒,整个人都充满了斗志,握紧拳头转身去炼自己的五品丹药。 日落西山,青玄宗的人姗姗来迟,贺连予前去迎接,一同前往的还有他的妹妹贺连嫣。 青玄宗的飞舟刚落地,贺连嫣就迫不及待的跳上去,扑进赵庭轩的怀里撒娇道:“庭轩哥哥,嫣儿好想你。” 赵庭轩没有推开她,而是任由她抱着,笑着摸着她的头道:“一段时间不见,嫣儿又长漂亮了。说不定万华门的荷檀仙子见了你,都要自惭形秽了。” “庭轩哥哥就知道取笑我,荷檀仙子美名在外,嫣儿怎么比得过。”贺连嫣一脸娇羞的埋下头,她嘴上说着比不过,但心里因为赵庭轩的夸赞乐开了花。心里想着,这次万华门的荷檀仙子如果来了,一定要和她好好比较一番。 贺连予对自己妹妹黏人的行为毫无办法,自嘲的调侃道:“果然是有了庭轩哥哥就不要亲哥哥,把我冷落在一边,我这是失宠了?” 贺连嫣听了这声取笑,更是脸红如胭脂,抱着赵庭轩的手不松开,羞涩的抬头去看赵庭轩的反应。 赵庭轩没有听到这句话,他的眼神看向人来人往的山门。刚才在躁动的人群里,他似乎听见了一声“容师弟”。放眼看过去,却并没有发现有人坐着轮椅。 赵庭轩自嘲的笑了一声,觉得自己这是魔障了,居然以为容鹤会来。 “庭轩哥哥,”贺连嫣顺着赵庭轩的视线看过去,确实有几个长相貌美的女修结伴走过。嫉妒爬上贺连嫣的脸,让她原本甜美娇羞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她轻唤着赵庭轩的名字,摇着他的手臂道:“这里人多,我们先进去吧。” 赵庭轩收回视线,点了点头,跟着两兄妹一起离开。 远处的人群中,背对着赵庭轩,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在秦昭然怀里的容鹤紧咬牙关。赵庭轩毒蛇般的视线从他身上滑过的时候,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窜上来。 秦昭然奇怪容鹤怎么会突然停下,还转身抱住自己。他有点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推开容鹤还是该抱着容鹤,双臂僵直的放在身体两侧。 等赵庭轩的声音远去,容鹤才放开秦昭然。秦昭然的脸已经红透了,容鹤见了,心情大好,噗嗤一声笑出来。 “容,容师弟。”秦昭然结结巴巴的开口道:“周师兄和俞师兄都在前面走了,我们,我们也,也走吧。” 容鹤顿时玩心大起道:“我若是不走,你又如何?” 秦昭然这下不仅脸红了,脸脖子也跟着红了起来,固执的说道:“叶师兄交代过我,要好好护着你。你走也好,不走也罢,我都跟着你。”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诱骗 风云际会的头一天晚上,贺居舟召开了一个关于上五宗门的小宴会, 邀请了五宗的长老和参赛弟子。 席间, 贺连予给灼华敬酒,询问北冥宗没有前来参加宴会的那名弟子身体状况如何。 灼华端着酒,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贺连予的名字念成了贺连玉, 他说:“多谢连玉公子关心, 容师侄身体一向如此,习惯就好。” 贺连予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讪笑道:“灼前辈,我叫贺连予, 不是贺连玉。” “啊?”灼华一副这才发现不对的样子,惊讶的啊了一声道:“抱歉, 当日在山门前听的不太仔细, 以为公子叫贺连玉。” 贺连予尴尬的笑着,心里不太舒坦。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和贺连玉很相似,一不小心听错了很有可能。甚至现在也有人分不清他是予还是玉, 明明他都那么努力的超越了曾经那个人留下的荣耀, 为什么还要活在他的影子下? “敢问灼长老说的容师侄可是容鹤?”坐在贺连予身边, 被贺连嫣缠着脱不开身的赵庭轩惊疑不定的问道。 他昨天的确听见有人容鹤的名字,可是没有看见人, 故而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灼华提起了容师侄,他心脏狂跳,情绪激动起来。 灼华等他发问已经等了一会儿, 也不卖关子,直接道:“自然是,当初你不还吵着要他陪你去青玄宗。” 得到灼华的确认,赵庭轩想也不想的站起身,对贺居舟行了个晚辈礼道:“还请贺宗主见谅,小侄有事要找容师弟一叙,先失陪了。” 赵庭轩说完,抽身离席,走的干净利落。被突然推开的贺连嫣反应不及,叫了一声庭轩哥哥,也没能让赵庭轩停下脚步。她眼睁睁的看着赵庭轩走远,双手紧握,手指险些掐进肉里。 她喜欢赵庭轩,从有记忆以来就喜欢的不得了。可是那个时候,赵庭轩一门心思只扑在她那个所谓的大哥身上,从来不肯多看她一眼。好不容易设计让赵庭轩以为她大哥背叛了他,从而借赵庭轩的手除掉这个隐患,她以为自己就能抓到赵庭轩的心。 可是没有,赵庭轩狠毒又薄情,他对她好,却唯独不给她爱情。她最想要的东西,赵庭轩隐藏的最深。为什么连一个陌生人都能牵动赵庭轩的心,她和赵庭轩青梅竹马,却不能让赵庭轩真心实意的为她入魔一次。贺连嫣心中的嫉妒再也藏不住,她起身给上座的父母行礼告退。 灼华看着赵庭轩和贺连嫣相继离开,端起酒杯饮酒,遮住嘴角的笑意。明日比赛开始,容鹤就会出现在贺家人面前。今夜只是开胃小菜,让他们先心生不安。 计划在预料中进行着,俞飞等人还是有点担心容鹤对付不了赵庭轩。 叶寒栖安抚道:“无妨,有秦师弟在,赵庭轩不敢乱来。” 天沙流宗的地界赵庭轩闭着眼睛也能走出来,今夜却频频出错。等他到容鹤住的院子,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容鹤没在屋子里,而在院中赏月。他面容恬静,气质淡然如水。 赵庭轩站在门口见了,心花怒火。他当日在北冥宗怒气冲冲的离开,回了青玄宗还没几天,就懊悔不已。他想得到容鹤的心从来没有变过,反而因为容鹤死而复生,更加急切。 这些年不动声色,只是在想万全之策。如今再见真人,他迫不及待的想将容鹤拥入怀中,缠|绵床榻。他爱着容鹤的滋味,销|魂入骨。 “赵公子,既然来了,就进来了吧。” 背对着赵庭轩的容鹤突然开口,一副预料之中的样子。 赵庭轩瞳孔微缩,他此刻情绪冷静的差不多,从容鹤的话里品出几分不对劲。 刚才席间,灼华分明是故意把贺连予叫成贺连玉,故意告诉他容鹤在这里。后觉自己上当,赵庭轩心里怅然所失。 “灼华知道你的身世了?”赵庭轩走到容鹤面前,容鹤的样子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在面对他的时候,少了之前的恐惧。 “若非如此,你今夜又怎么会来这里?” “你是打算借助北冥宗的声望,揭发当年的事?”赵庭轩认识的容鹤不是这样鲁莽的人,他不明白容鹤怎会轻易向不熟悉的人袒露自己的秘密,还跟着北冥宗一起来到这里。他以为容鹤是想借助风云际会这个时机,揭露贺居舟当年所做的一切。 “别把我想的和你们一样无耻。”容鹤看着赵庭轩冷笑道:“我是容鹤,是北冥宗的二十四代弟子,以炼器师的身份来参加风云际会,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容鹤早就抛弃了贺连玉这个身份,只是那些人还惦记着。既然如此,让他把这火烧的更旺,也没关系。 赵庭轩不明白,容鹤既然不揭露当年的事,也不找贺家的人报仇,那他诱他来这里做什么? 容鹤看出了赵庭轩的疑惑,轻笑道:“我要见的人不是你。” 说着,容鹤把头转向黑黝黝的门口,沉声道:“贺小姐,你可看够了?很疑惑吧,赵庭轩丢下你前来找的竟然是个男人。” 面沉如水的贺连嫣从黑暗中走出来,她一双眼睛怨毒的看着容鹤,内心深处是不安和恐惧。容鹤的脸让她想起很多东西,她不敢确定。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那个人明明已经死在雪地里,被野兽吞食,死无全尸。不可能还活着,还能成为炼器师。 心中的疑惑被一条线串联起来,赵庭轩明白了容鹤的用意。容鹤是想借贺连嫣的口告诉贺家的人,他容鹤回来了。下意识的,赵庭轩上前一步,把容鹤挡在身后。 他护犊的姿势让容鹤和贺连嫣均是一愣,容鹤眼神复杂,贺连嫣失控般的尖叫起来:“庭轩哥哥,你为什么宁愿护着一个陌生人,也不愿意相信我没有恶意?就因为他长的像我那个下|贱的大哥吗?” 容鹤嘴角一抽,他觉得自己高看了贺连嫣的智商。赵庭轩都表现的这般明显了,她还以为自己只是长的像。 “庭轩哥哥,你既然想护着,那我倒要看看,你护的了几时。”贺连嫣满脸疯狂,眼中杀意毕现:“这里是天沙流宗,我是天沙流宗的二小姐,我要寻个由头杀他一个小小的炼器师,北冥宗还敢跟我计较不成?” 赵庭轩脸色一沉,对贺连嫣的胡搅蛮缠厌恶到了极点。 “阁下好大的口气,你不过是个结丹修士,要杀我北冥宗的炼器宗师,贺宗主给你这个胆子了吗?” 院子厢房的门被人推开,秦昭然拿着一件大氅出来。山中露重,容鹤在院子里坐了很久,他担心他身体受寒。 贺连嫣的话让秦昭然怒火中烧,一向不怎么会说话的他,维护起容鹤来,也变的能言善道。 把大氅披在容鹤的身上,秦昭然弯腰把他抱起来道:“各位,夜深了,请回吧。” 容鹤被秦昭然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他们事先说好的,没有挣扎,安心的窝在他的怀里。秦昭然身材高大,体格强|健,抱着容鹤毫不吃力。 赵庭轩眼神晦暗不明,贺连嫣被秦昭然的话镇住,气的肺都要炸了。她以为容鹤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没想到是宗师。她哥哥也才炼器大师,都能被称之为天才。这个容鹤看起来和她哥哥年岁相差不多,天赋却高出一线。 秦昭然才懒得理会这两个人,抱着容鹤进屋,把他们丢在院子里。 赵庭轩的眼神就没离开过秦昭然的手,双手紧握成拳。贺连嫣生气的和赵庭轩在院子里站着,走不走都觉得很没面子。她偷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赵庭轩,小心翼翼的过来拉他的衣袖,却被赵庭轩拂开。 “二小姐,夜深了,就此别过。” 赵庭轩说道,不是嫣儿,而是二小姐,这个生分的称呼刺痛了贺连嫣的心。泪水在她眼中打转,她哭着跑了出去。 宴会一直持续到深夜,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各宗门的弟子陆续离开。 灼华他们临走前瞥见贺连嫣哭哭啼啼的跑进来找贺夫人,知道容鹤的目的多半已经达到,大家会心一笑,脚步都轻快起来。明日容鹤就会暴露在贺家人的面前,他们想与其等着别人赛场上先发难,不如先利用贺连嫣的口让对手彻夜难眠。 贺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嫁人生子之后风韵犹存,比起年轻时多了几分妩媚妖|娆。贺连嫣打小就和她母亲极其相似,一贯深得母亲的宠爱。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贺夫人也想方设法的给她弄到手。 贺连嫣就是贺夫人的心肝宝贝,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口中怕化了。下人若是有一丁点照顾不周,就是贺连嫣皱个眉,贺夫人也会把照顾的下人打的皮开肉绽。贺夫人的出生并不好,才拼了命的想养个公主一样娇贵的女儿。 可惜她女儿跋扈的性子是挺公主,琴棋书画,贤良淑德就无一是处,像个粗野村妇。 看见贺连嫣哭着跑进来,贺夫人的心都在颤,就像有人在拿钝刀戳她的心窝子。她抱着哭泣的贺连嫣,着急的询问她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赵庭轩不识好歹欺负她了? 贺连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哽咽道:“庭轩哥哥……贱|人,都是那个贱|人勾引……庭轩才会不理我……就算只是一张脸,也同样下|贱。” 贺夫人听的不甚明白,这会儿宴会的人走的差不多,厅里只剩下天沙流宗的几个长老和贺家父子。都是自家人在这里坐着,贺夫人也不遮掩,一边安抚贺连嫣的情绪,一边让她慢慢说。 贺连嫣哭闹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两个眼睛又红又肿,惨不忍睹。贺夫人被她哭的心烦意乱,扬言要赵庭轩给个说法,说着就要去找赵庭轩算账。 贺连嫣连忙拉住自己娘|亲,哽咽道:“不是庭轩哥哥,都怪北冥宗的那个叫容鹤的贱|人,不就仗着自己长了一张和贺连玉一模一样的脸吗?竟然敢勾引庭轩哥哥。果然长成那样的男人,都没一个是好东西。” 贺连嫣愤愤不平,容鹤现在的样子和以前比起来只有七八分相似,但贺连嫣愤怒之下,顾不得这些,只想她的父兄快些替她出气,干脆说他长的一模一样。 容鹤本来都不对贺连嫣抱希望,但没想到这个大小姐还能帮他添把火。 厅里突然安静极了,贺连予杯中的酒散了自己一身,在锦袍上印出一滩印记。他想起灼华那句连玉公子,心里颤了颤。几个长老都噤声了,觉得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想起身告辞又不妥,都在座位上煎熬着。 首座上贺居舟笑容尽失,脸色阴沉下来,直勾勾的盯着贺连嫣不说话。贺连嫣被他看的通体生寒,缩了缩脖子,躲到她娘的怀里,连啜泣声都小了下去。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不像贺连嫣这般没脑子。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就算有,也不会这样巧合的出现在这里,还是顶着北冥宗弟子的头衔,和赵庭轩相互认识。 其实,单是赵庭轩认识,还能在席间失态为他离去这一点就足够说明很多东西。 贺连玉竟然还活着,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只觉得荒唐。但很快又禁不住恐惧,贺连玉是天沙流宗见不得人的一块遮羞布,一旦被人扯下来,对贺居舟,对天沙流宗都是致命的打击。 厅内的气氛沉默的可怕,大家在想着同一件事。 最先打破沉默的人是贺夫人,她短暂的错愕后,失声尖叫道:“那个小贱|人怎么可能还活着,嫣儿你是不是看错了?” 对啊,贺连玉怎么可能还活着。贺夫人吼出了大伙儿的心声,贺连玉身重寒毒,在大雪冰封的白岑山被野兽咬死,怎么可能还活着。 贺连嫣被她娘吼的一愣,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答。 贺居舟眯起眼睛,突然问道:“当年谁见过他的尸体?”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背后汗毛倒竖,手脚冰凉。 当年无人见过贺连玉的尸体,因为白岑山是荒山,负责解决的人认为他必死无疑,引来野兽,看见野兽把他拖走后,就全部离开了。他们一直认为贺连玉被野兽分食,死无全尸。 众人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贺居舟怒火中烧,一脚踢翻面前的矮桌,气息粗喘的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都给我滚。” 几位长老听了忙不迭地跑出去,个个吓的六神无主。贺夫人抱着尖叫的贺连嫣,连忙用手捂着她的嘴,也把她拖出去。贺连予最后起身,他的神情还有些恍惚,始终不敢相信这一事实。 人去宴会空,贺居舟呼吸急促,额头青筋暴起,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他挖空心思的想着摆北冥宗一道,却不知道北冥宗挖了一个更大的陷阱等着他跳。 作者有话要说:  #纯吐槽# 某人:耽美文里总是少不了一个恶毒的女配 我:说的好像言情文里没有一样。 某人:那是女对女 我:哦,我们家小白受还没出来,先让女配折腾会儿。 ###### 昨天出去玩买了一本山海经,被朋友嘲笑了…… 她说我会看到猴年马月,我想了想自己家里还有好几本没看完的世界名著,觉得这个可能性真大…… 提到山海经我就想到之前写离雀的时候想把凤燕写成凤凰的近亲,但最终没有落实。 因为我搜到一条有趣的信息,朱雀其实比凤凰出现的早,凤凰是朱雀前身这种说法不正确,应该反过来。 我个人挺喜欢这个说法,大概是我觉得朱雀比凤凰厉害。 不过这文中涉及到的关于朱雀的话都是我瞎掰的,和神话毫无关系。除朱雀外,其余的神兽都不存在。 最后ps:山海经的前几篇都在讲某座山上的某种动物可以吃,吃了还有什么什么样的好处,把我看的肚子咕咕叫!导致我想写篇山海经的食谱,我们就来讨论一下吃神兽的姿势吧。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对位 备受瞩目的风云际会在贺家人辗转反侧的一夜后拉开序幕,贺居舟身为东道主早早到会场和各路人士寒暄。贺连予没有休息好, 强打起精神跟在父亲身后, 和众人交谈时眼神时不时的看向北冥宗的方向。 说来也奇怪,北冥宗就在天沙流宗, 按理说应该早就到了,可偏偏还没有影子。贺连予还惦记着昨天晚上的事, 北冥宗来的越晚, 他心里的不安越大。 风云际会只办两天,第一天上午炼器, 下午炼丹,第二天武斗。 贺连予猜想北冥宗多半是为了不让他们有时间找贺连玉的麻烦, 才踩着点来,让贺连玉直接登台。一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贺连予心中如有千万只猫在挠, 让他完全静不下心。 好在北冥宗并非如贺连予猜想的这般踩点到,他们在大会开始的前一刻钟,就到场了。 随着门口弟子的一声通报, 北冥宗众人跟着灼华一起入场。 走在前面的依旧是灼华, 叶寒栖, 萧君越三人。昨天晚宴,众人已经知道萧君越师承乾钧, 所以这会儿见他走在前面,已经无人有异。 在他们三人之后,是容鹤等三名炼器师, 上午的炼器他们是主角,这会儿走在前面也算先露个脸。 容鹤站在左侧,整个人都暴露在贺家人的视线下。贺居舟和贺连予瞳孔一缩,两人心中惊疑不定。 昨夜贺连嫣信誓旦旦的说容鹤与贺连玉长的一模一样,可是今日见了,贺家父子二人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容鹤与贺连玉只有七分相似,和贺居舟则完全不像。只要知道贺连玉的人不说,根本没人能把他和天沙流宗扯上关系。 担惊受怕了一整夜却发现是个乌龙,贺家两父子的脸色都很不好看。但他们心中的疑虑还没有完全打消,七分相似也是一个威胁,有必要过去探探口风。 另一边,赵庭轩在和几个炼丹的长老寒暄。听见北冥宗到来的消息,他不经意的朝容鹤看了一眼,顿时怔住。昨夜容鹤坐在凳子上,又被秦昭然抱进屋,赵庭轩没有多想。他本以为容鹤的寒毒没有解,斗不过天沙流宗的人。 可谁想不过短短五年的时间,北冥宗的人竟然帮容鹤解了寒毒。看到能够再度再起来的容鹤,赵庭轩先是高兴,然后是惆怅和苦闷。 当年赵庭轩给容鹤种下寒毒,就是为了能够掌控容鹤。他知道,只要容鹤寒毒在身一日,他就一日不能独立。 没了寒毒缠身的容鹤,耀眼而明亮,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度。 赵庭轩的心里酸涩饱账,还有一丝微妙的嫉妒。嫉妒这些年在容鹤身边的人,陪着他走出低谷,能被他示弱和依靠。而自己,被隔绝在容鹤的世界外,无论容鹤做什么都将和他没关系。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赵庭轩不甘心就这样失去容鹤。他摩擦着手指上的纳戒,眼神飘忽到了贺连予那边,心里有了新的计划。 灼华带着北冥宗的弟子落座没一会儿,贺居舟就带着贺连予过来寒暄。灼华左右逢源,故意吊两个人的胃口,不给他们开口问容鹤的机会。贺居舟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他给贺连予使了个眼神,自己找理由支开灼华,让贺连予去打探。 灼华明知是计,心里不点破,口头上说自己和青玄宗的少宗主也有话说,就跟着贺居舟过去。临走时,灼华给萧君越使了个眼神,萧君越心领会神,轻咳一声,于是大家默契的把容鹤身边的位置让出来,方便贺连予过去。 贺连予不疑有他,还以为是灼华走了,北冥宗的弟子开始松懈。他走到容鹤面前,很平常的搭讪道:“这位师兄看起来很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容鹤浅笑,他神色如常,看不到慌乱或者怨恨,淡然道:“许是在梦里。” 这个暧昧的答案让贺连予心里一跳,容鹤的声音很舒服,有种抹平别人心中烦躁的神奇魔力,让贺连予不由的平静下来。他看着容鹤的眼睛,清澈如水,能倒印出他的身影。 贺连予有些恍惚,他觉得自己是太在意贺连玉,才会将一个陌生人当成是他。 “同为炼器师,师兄可愿意在比赛前为我指点一点修炼上的小疑惑?”为了让自己彻底安心,贺连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容鹤点头,谦逊道:“风云际会本就是让大家相互切磋交流,师弟有问题但说无妨。只是师兄修为浅薄,恐怕不能为你解忧。” “无妨,”贺连予笑了笑道:“我们天沙流宗阴阳双生,师兄以为我们锻器取阳地的火好还是取阴地的火好?” 容鹤觉得这个问题有趣,沉思了一会儿道:“阴阳两界都为地火,火本同源,取任何一处都可。” 天沙流宗的阴阳乱象是环境造成的,对地火的影响不大,故而容鹤觉得没有区别。 贺连予听了容鹤的回答,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他对容鹤作揖道:“师兄说的对,是我钻牛角尖了。” 容鹤淡笑,不等贺连予的好心情达到极致,他往叶寒栖的方向靠了靠,冷静道:“我刚才所言不过是玩笑,地火虽然同源,但地势不同火势亦不同,炼器和炼丹都讲究火候,故而阴阳调和最合适。天沙流宗的炼器室一字排开,无一不是建立在阴阳调和之地。师弟觉得为兄说的可对?” 容鹤故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贺连予瞳孔微缩,震惊的看着容鹤,手指发抖。 容鹤如沐春风的笑意都变成了冷笑,贺连予问的这个问题,当年贺居舟问过,而他当时便是这样回答的。容鹤庆幸,他除了不曾忘记过仇恨外,还不曾忘记那些需要铭记的东西。 两个一样的答案从两个相似的人口中说出,摆在贺连予的面前,贺连予的脸色顿时惨白,颤抖从手指蔓延全身。 容鹤毫不可怜他受到冲击的小心脏,继续道:“我的好弟弟,你这些年顶替我的名号,把|玩着我留下的声望,名誉,赞美,过的可还舒坦?你从我这里夺走的东西,不想还回来吗?” 贺连予、贺连玉,这两个名字何其相似?容鹤当初年幼,不知道贺夫人歹毒的心思,还以为是为了让他们两兄弟更加亲近,才把名字改的这般相似。 后来物是人非,容鹤才知道,所谓相似不过是为了更好的顶替。天沙流宗没有贺连玉,只有贺连予。属于贺连玉的一切,在容鹤诞生的那一天起,就全部属于贺连予。 贺连予心中翻起惊涛骇浪,他转身欲走,去被萧君越阻挡了去路。 “贺少主这样着急是要去哪儿?莫不是我们招待不周。”萧君越嘴角含笑,笑的阴险狡诈,不怀好意。 贺连予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陷入北冥宗的包围圈,求助无门。 “你们想怎么样?”贺连予问道,他嘴上说的是你们,但眼神看的是容鹤。 容鹤目光直勾勾的落在贺连予的身上,听见他问,自然要答。 只是他答的时候,比赛的钟声刚好敲响。贺连予只看见他的唇一张一合,却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满脑子都是当当当的钟声。 贺连予被这不合时宜的钟声乱了方寸,顿时怒火中烧,欲上前抓|住容鹤,却被一人轻巧的荡开。 容鹤整理微乱的衣衫,后退两步道:“贺师弟不愧是天沙流宗的天才,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地,师兄深感佩服。大赛钟声敲响,一会儿台上相遇,还望师弟不吝赐教。” 北冥宗的弟子早已退开留出空地,容鹤说话的时候故意提高声音,把不少视线都吸引过来。大庭广众之下,贺连予奈何不得容鹤,知道被容鹤摆了几道,气的七窍生烟。他欲甩袖就走,顾忌身为少主的面子,咬牙忍下容鹤的羞辱道:“师兄客气了。”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五个字,透着渗人的寒意,容鹤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依旧一副笑脸。贺连予皮笑肉不笑的转身离开,心中怒焰滔天。愤恨的骂着不识好歹的容鹤,和同流合污的北冥宗弟子。 计划都顺利的进行着,容鹤深吸一口气,给贺连予找不痛快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赢得比赛,在狠狠的给天沙流宗一耳光。 上五宗门,小门小派,散修,世家,能来参加比赛的都不是一般人,其中不乏和容鹤一样的炼器宗师。容鹤想要赢得比赛,就要锻造出让人为之向往的法器。而这个法器容鹤已经有了打算,他要挑战自己的极限。 选择鸣,就要一鸣惊人。 比赛的钟声再响,风云际会的第一战拉开序幕。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昨天的七夕过的如何? 我家昨天大雨倾盆,电闪雷鸣,断电断网……单身狗的七夕,真是惹不起! #关于掰弯了萧攻的文# 我看到有小可爱在问所谓掰弯萧攻的文,那个不算是我瞎编乱造,因为我的确有这样一个脑洞。名字叫《枯骨》,取自一将功成万骨枯。说起来,这还是我当年痴迷古龙萌发的梗,带着不少武侠元素。有浪迹江湖的恣意人生,也有乱世为王的热血豪情。 不过由于我这几年的脑洞太多,而且都是没写的,所以这个故事就丢在一边了…… 你们也别指望我现在能写出来,因为我专栏里开了一篇差不多题材的文,我要先码。 是的,我是来安利新文的n(*≧▽≦*)n。 点击专栏可见,情敌完结后的下一本新文《乱臣贼子》,腹黑王爷×傲娇将军 (至于其他的坑,那都是短篇,不定期填……教主除外/(ㄒoㄒ)/)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台上风云台下戏 天沙流宗的赛台很高,站在上面能够把下面的场景尽收眼底。容鹤上一次登上这个地方就是他身中寒毒前不久, 进阶高级炼器师, 成为天沙流宗的骄傲。 贺居舟站在台上,高兴的拉着他的手, 把天沙流宗最有权势的那个长老的女儿指给他。当着长老的面,容鹤不好拒绝, 本想事后找机会给长老说清楚。 可是他还没有等到这样的机会, 就被赵庭轩下了寒毒,沦为废人, 跌入地狱。 此刻在站上这个赛台,容鹤的心境和以前截然不同。他当初为了能够活下去, 拼尽全力去争取。现在他淡然处之,名次要夺, 锻造的东西却只想随心所欲, 而不再为了讨好谁。 不少天沙流宗的弟子都曾见过贺连玉,这会儿容鹤登台,他们都有些吃惊, 怀疑故人归来。 贺连予也要参加比赛, 刚才在台下被容鹤摆了一道, 他来不及和贺居舟通气,只好硬着头皮上台。 容鹤表现的风轻云淡, 笑容恬静温柔。他随意找了个地坐下,然后指着身边的位置招呼贺连予。贺连予想躲,可众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 他无处可躲,只好咬牙切齿的忍着内心的愤怒,强装出一副笑脸走过去。 台下萧君越等人见了,憋笑憋的面容扭曲。萧君越最终实在忍不住,往叶寒栖的身上一靠,埋在他肩头笑的肩膀颤抖。 叶寒栖象征性的拍拍他的肩道:“淡定。” “贺连予明知道容师兄在整他,为什么不拒绝?”萧君越好奇的问道,如果他是贺连予,肯定找个理由离容鹤远远地。 “他不能。”一旁的俞飞解释道:“他是天沙流宗的少宗主,容师弟大庭广众之下说要请他赐教。此刻他若是拂了容师弟的面子,别人会以为他怕了。为了自己的脸面,他就算心里百般不愿,也要硬着头皮去。” “死要面子活受罪。”萧君越毫不同情的说着风凉话,很期待等下容师弟一鸣惊人,贺连予要怎么自处。 监督比赛的天沙流宗长老一板一眼的宣读完比赛规则,参赛的人就开始拿出炼器炉起火。 容鹤的炉子很平常,一旁的贺连予就拉风了。他拿出炉子的那一刻,无数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上,周围的人评头论足。纷纷称赞贺居舟大手笔,竟然把黑市榜上有名的炉子给了自己的儿子。 往常若是听了这些赞美,贺连予一定心花怒放。今日听了,不仅觉得刺耳,还心烦气躁。 炉子好又怎么样?他身边坐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的□□,会把他的声誉摧毁殆尽。届时,他就是拿着排名第一的炉子,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贺连予越想越烦躁,差点弄毁炼器的材料。 容鹤朝他看了一眼,笑着把自己准备好的材料摆出来,然后尽心凝神,彻底的沉入自己的心境之中。炼器炼丹都要求心静,集中精力,心浮气躁最容易出岔子。 容鹤修的炼心境,在这方面有着不小的优势。他一旦沉入心境之中,脑海里就只剩下一件事,故而专注力十倍叠加,不受外界干扰。 台上的比斗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台下的人也趁这功夫开始游走应酬。 萧君越下午有比赛,没有跟着俞飞他们去扩展人脉,而是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叶寒栖陪着他,偶尔注意容鹤那边的情况。 数道身影落在北冥宗的地界,几个人并肩到了叶寒栖的面前。为首的是个玩世不恭的世家公子,一身外袍用暗线绣了不少防御阵法,显然来历不凡。 他对叶寒栖一拜道:“在下林不凡,禹州人士。当日在天沙流宗的山门前听见王涣一席话,心中有几个疑问,还请叶道友赐教。” 找茬的人从不在意时间地点,但两世都在同一个时间段还是让叶寒栖觉得无趣。这个林不凡当年也是这般说辞,因为他不想理会,便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嚷嚷着要和他签生死状。 风云际会的武斗确有生死状,用来解决积怨。只要签了生死状,赛台就是战场,最终只活一人。 前世叶寒栖嫌他聒噪,随便签了了事。不想这人是个绣花枕头,一身的修为是用丹药堆积出来的。没在叶寒栖手下走上五十招,就自己被功法反噬而亡,死的荒唐又可笑。 叶寒栖对他的死本没有在意,哪知对方只是棋子,被人利用来对方北冥宗,牵扯出好大一堆又臭又长的麻烦事。 一想起那些麻烦事,叶寒栖就头大,他不想重蹈覆辙,克制自己的性子,冷淡道:“道友客气,当日之事不过王涣片面之词,道友有何疑问还需问我?” 林不凡道:“算不上是疑问,只是好奇令堂是何方人士,也好奇韩宗主怎么会让你们流落在外。” 林不凡笑的不怀好意,一脸的假笑看的叶寒栖眼疼。他冷冷的瞥了眼把视线往这边集中的那些玄门人士,道:“我的家事道友管的太宽了。” “我说了只是好奇。”林不凡毫不介意叶寒栖冷淡的态度,在他看来,叶寒栖的话越是不中听,就越是被他踩到了痛楚。林不凡喜欢看别人不舒坦,别人越不高兴,他就越高兴。 “叶少主天赋惊人,又身世离奇,让人好奇在所难免。而且这种事情又不是见不得人的秘密,叶少主何必藏着掖着,岂不白惹人怀疑?” 林不凡换了称呼,话里藏刀,非要从叶寒栖这里逼出一个答案。 叶寒栖有点不高兴,他摩擦着手上的戒指,视线朝灼华挪了一下。灼华明显发现了他的困境,想要过来,却被贺居舟阻拦。 “叽叽喳喳的打听别人的家长里短,像个长舌妇一样,不害臊吗?” 带着怒气的声音截了林不凡的话头,萧君越把叶寒栖带着戒指的手抓在手心里,然后自然且熟练的从他的纳戒里取出一块令牌扔在桌子上道:“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瞧瞧这是什么,还有疑问去问我们宗主,我相信我们宗主很乐意回答你这个愚蠢的问题。” 林不凡没有看桌子上的东西,而是不屑的斜了萧君越一眼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我和你们少宗主说话,有你插嘴的余地吗?” 叶寒栖眸光咋冷,显然动怒了。他抬手护着萧君越,冷声道:“我的事,萧师弟有资格过问。” 萧君越心中大喜,情不自禁的靠过去搂着叶寒栖的腰就要蹭,被叶寒栖抵住头推开。 林不凡看着二人亲密的举动,心里有点吃惊。萧君越这几日出的风头不少,和叶寒栖的关系最受瞩目。叶寒栖的纵容出人意料,这句话也是如此。 林不凡怀疑的看了他们两眼,眼角余光瞅见桌上的令牌,瞳孔微缩道:“这是……” 萧君越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桌上的令牌是当日叶寒栖离开北冥宗时韩麟给的信物,见此信物如见韩麟,只有少宗主才能持有。想来韩麟心里有了立叶寒栖为少宗主的打算,只是还没公布。赶巧这次风云际会牵出了叶寒栖的身世,这块令牌来的太是时候。 林不凡不是没见识的人,叶寒栖有令牌在手,不管他身世如何,少宗主这个名头少不了。韩麟的宠爱实实在在,林不凡为自己刚才脱口的话后悔不已。 周围有眼力好的都看清楚桌上的东西,一个个心惊胆战的收回视线,不敢再往叶寒栖这边看。 韩麟好像很护短来着!不知道是谁突然想到了这一茬。 林不凡的面色难看起来,偏偏叶寒栖说完那句话后当他不存在。被人无视的感觉很不好,林不凡攥紧了拳头,抬手道:“是我鲁莽打扰两位的兴致了,告辞。” “慢走不送,明日赛台见啊。”萧君越挥挥手,特欠揍的加了一句:“别在背后骂人,我听的见。是个男人就上赛台酣畅淋漓的打一架,学长舌妇道东家长西家短很没风度。” 走出两步的林不凡一个趔趄,周围的其他人不客气的笑出声。林不凡气的脸红脖子粗,扭头道:“这位道友,就算我要上赛台,也是和叶寒栖打。怎么,这事儿你都能给叶寒栖做主不成。” “哈?你想和叶师兄打叶师兄就要和你打吗?不好意思,这次我们叶师兄免战,想和他打,先过我这一关。”萧君越端坐,他怼起人来,一向是气死人不偿命:“你要是连我都打不过,还是早点回家哭鼻子吧,丹药罐子。” 轻飘飘的绰号扣在林不凡的头上,林不凡差点头冒青烟。恨不得一个箭步过来,封住萧君越的嘴。 萧君越见他神色有异也不惧,还欲挑事气一气,心里的话刚到了嘴边,就变成了痛呼。有人很不客气的把他的头当木鱼敲了一下,萧君越气愤的扭头,正对上灼华带着怒气眼神。 灼华薄怒道:“说的很开心啊?出门前怎么答应你师父的?”师叔上线,语气不佳,萧君越一秒认怂,躲到叶寒栖的身后,尴尬的笑道:“不惹是生非,我都记着呢。” “哦,”灼华拉长了调子道:“就是这样记着的?” 萧君越讪笑两声,正欲说是林不凡他们挑事。可是抬头去看,林不凡已经走的没影了。能对峙的人挥挥衣袖不留下一点证据,萧君越笑的越发僵硬。 灼华冷哼一声,别过脸对叶寒栖道:“寒栖,他既然闲的没事,你就和他过两招。不用手下留情,打的鼻青脸肿也没关系。” 叶寒栖来了精神,看向萧君越,活动着修长好看的手指,思索灼华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萧君越顿时脸色泛苦,哀嚎道:“师叔,我下午有比赛,你忍心让我鼻青脸肿的去参赛吗?那是在丢师父的脸!” “忍心。你师父的脸面和你怎样去参加比赛没关系,你只要拿下第一名就好。拿不下,我们再说拿不下的事。”灼华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言语威胁。 萧君越深吸口气,一把抱住叶寒栖道:“师兄,手下留情。” 叶寒栖眼中笑意一闪而过,萧君越就像大型猫科动物在撒娇。手揽着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口。叶寒栖举起手,手掌轻飘飘的落在萧君越的头上给他顺毛。 教训的事不了了之。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杀意 赛台上的香燃尽,炼器的比赛时间结束, 长老敲钟三声, 锻造完成的弟子开始把成品送到前面给负责鉴定的前辈们检查。 这几个鉴定的前辈被称为鉴定师,是从玄界精挑细选出来的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他们的鉴定公平公正公开,保证比赛不会有暗箱操作的情况。 容鹤早早的锻造好了东西, 静坐在一旁等其他人先去鉴定品阶和品质。贺连予见他没动作, 也不敢贸然行动,故作镇定的坐着表示自己不着急。但实际上他心里急的抓耳牢骚, 恨不得把容鹤碎尸万段。 走在前面的弟子都鉴定完毕,容鹤朝贺连予一笑, 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贺师弟请。” 贺连予皮笑肉不笑的点头,拿起桌上的法器走到鉴定师的前面。他锻造的是一个空间法器, 造型是一个四指宽的护腕, 颜色银白,精致华丽。 几个鉴定师知道贺连予的身份,都格外的期待他的作品。几人将空间法器相互传看, 眼底露出喜色, 其中一个摸着雪白的长胡子, 高兴道:“玄阶高级空间法器,是目前老朽见过品质最好的, 这一届的第一名,不出意外就是连予公子了。” 受气多时的贺连予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突然又底气十足起来, 高兴的想着,即便贺连玉回来讨债又如何,他现在是练器大师,还惧他不成? “我记得当年连予公子突破炼器大师时不过十三四岁,后来遭逢不测修为跌落,短短几年间又重回巅峰,可喜可贺。” 胡子雪白的老头子又在啰嗦,贺连予脸色一僵,身后的容鹤噗嗤一声笑出来。贺连予的脸色更加难看,隐隐铁青。 雪胡子说的十三四岁突破炼器大师的人不是贺连予而是当年的容鹤,修为遭遇不测也是容鹤。往常贺连予顶着贺连玉的名头,听了这些话都不以为然。如今真人现身,就站在他的背后,默默的看他作妖,他只觉得讽刺难堪。 “到底不是自己的东西,就算拿在手中也不安稳。”容鹤冷冷的说道,嘴角的笑变的刺眼无比。 其他几个鉴定师这才发现他的存在,对他的话满腹疑虑。其中一个和贺居舟交好,见容鹤出言讽刺,有些不满,正欲呵斥,却被雪胡子拉了一把。 雪胡子认出容鹤是北冥宗的高徒,知道不能得罪,板起脸端出鉴定师的架子让容鹤拿出锻造的法器。 容鹤毫不介意他们的态度,递上自己锻造的长剑。此剑长三尺七寸,两指宽,用灯丝绒做了剑穗。剑身薄如蝉翼,其上流光暗藏,有种冰冷的奢华质感,对着光隐约能看见上面复杂交错的符文阵法。 单看做工,这剑称的上精美绝伦,几个鉴定师不约而同的在心里赞叹了一句。 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喜形于色,便都面色古怪起来,凑在一起相互嘀嘀咕咕了一阵子,最后由雪胡子出面道:“容师侄,恕老朽眼拙,以你器宗的实力,怎么会锻造出一把黄阶兵器?” 小小年纪就是器宗,雪胡子的话让贺连予心漏一拍,不甘和嫉妒彻底涌上心头。但很快,雪胡子的后一句话又让他猛的一顿,心情七上八下,变的古怪起来。 黄阶,乃所有品阶最末。 容鹤作揖,解释道:“前辈莫怪,此剑是我为别人锻造,需要他人滴血让此剑认主,才能展现真正的品阶。” 容鹤的话打消了雪胡子心中的一些疑虑,认主才能显示真正品阶的法器勾起了雪胡子等人的好奇心。他们又商量了一阵,允许容鹤做完最后一步。 容鹤点头谢过,然后朝叶寒栖看过去,朗声道:“叶师兄,烦请给我一滴血。” 比赛前夕,容鹤就告诉过叶寒栖,为了感谢他这些年来的恩情,要锻造一把剑给他。叶寒栖帮人从来不计回报,没有把容鹤的话放在心上,没想到容鹤是说真的。 叶寒栖划破手指,挤出一滴血用灵力包裹送到容鹤面前。容鹤从雪胡子手中拿走剑,引导鲜血落入剑中。 刹那间,剑身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万里无云的天空猛的暗下来,似有云层密布,惊雷闷响。天地异象来的太突然,众人的视线都被赛台上的变故吸引过去。雪胡子瞪大眼睛,吃惊的差点把自己的胡子揪下来,容鹤也是一愣,朝叶寒栖看了一眼。 “这是地阶法器,你不是器宗,你是炼器圣师?”雪胡子激动的开口道,就像看怪物一样,目光牢牢的定在容鹤的身上。 一侧的贺连予听了这句话,脸色刷的一下雪白,浑身发冷,如坠冰窖。他以为现在是炼器大师的自己已经很了不起,可容鹤是炼器圣师,比他高出整整两个大段,甚至比天沙流宗的一些长老还要了不起。 贺连予的心里已经升不起嫉妒,更多的是恐惧。容鹤的奇遇和实力,足够击碎他心中的骄傲。 台下的人听见雪胡子的话都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贺居舟眼神幽暗,面沉如水,盯着容鹤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眼看误会越闹越大,容鹤连忙解释道:“前辈误会了,我依旧是炼器宗师。宗和圣看似相隔不远,但中间的屏障犹如天壑。我如今境界稳固在宗师境,并没有突破的征兆。而且刚才天地异象未成,此剑只是玄阶巅峰而已。” 容鹤不卑不亢的解释让雪胡子心生好感,他将此剑重新观摩鉴定,最后长叹一声道:“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更胜一代强。你们小辈人才辈出,我们这些老家伙自愧不如。” 雪胡子说完,和其他几人商议之后,宣布这届的第一名得主是容鹤,并亲自将此届的奖品送到他手上。 容鹤接了东西,面上风轻云淡,荣辱不惊,气度自成。看的雪胡子啧啧称奇,心中也疑惑这样一位天才,为何在玄门中没有名头。 贺连予居第二,其实以他的年纪,取得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只是和容鹤比起来,逊色太多。贺连予心里沉甸甸的,犹如千斤巨石压在心口,让他胸闷气短,难受极了。 炼器比赛告一段落,容鹤绕过贺连予离开。从比赛结果宣布之后,他和贺连予没有一句话,也没有任何眼神交流。他将贺连予遗弃在身后,亦如多年前那般,骄傲的昂首挺胸,走向自己的命运之路。 修真之途,以实力为尊。他有这个力量步步走入巅峰,不需要借助所谓家族的力量。他是容鹤,是独立独行的容鹤,不会在为了讨好谁而委屈着自己。总有一天,他要站上巅峰,俯视天沙流宗。 赛台之下,北冥宗的大家都在等着他过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为他高兴为他喝彩。容鹤心中暖暖的,不由的加快步伐。 忽然,北冥宗的弟子脸色微变,齐刷刷的看向他的身后。容鹤似有所感,猛的转身,一个人影冲上来将他扑倒在地,手中寒光一闪,照着他的脖子砍下。 这人出现的突然,下手又快又恨,赛台上的几个鉴定师都没有反应过来。眼看这人的短刀就要将容鹤的头砍下来,容鹤瞳孔骤缩。生死一刻,他抬手挡在自己脖子前,抓住对方的短刃,屈膝顶在对方□□。 锋利的刀口破开容鹤的手掌,疼痛从骨头上渗出来,鲜血瞬间染红了容鹤的整只手,血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湿透容鹤的衣襟。 容鹤踢中对方的□□,对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用力将刀从容鹤的手里抽出来。手上沾了鲜血湿滑一片,容鹤握不住刀子。他注意到行刺的人面容呆滞,双目无神。 容鹤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活人,这是一个低级傀儡,而且是用天沙流宗的秘法练成的傀儡。短短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容鹤的脑海里闪过,他一脚踹开身上的傀儡,顾不得形象在地上一滚,逃出对方的攻击范围。 低级傀儡无知无觉,力大无穷。但好在他没有脑子,不会像人类一样思考,只能执行主人简单的任务指令。 容鹤摸不准是谁要杀他,傀儡紧跟不放,容鹤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赛台边缘往下跳。 另一边,北冥宗的人飞奔而来,赶在最前面的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秦昭然。赛台不算高,容鹤在空中运转灵力,稳当当的落地。他顾不得血流如注的伤口,朝北冥宗的人跑过去,被人抱了个满怀。 傀儡紧追其后,被灼华一掌打飞出去,把赛台的支柱砸出一个大坑。灼华这一掌足够震断一个正常人的经脉,使其无法站起来。可是傀儡不是人,他在坑里挣扎着爬出来,身体不自然的扭曲,一步步的朝容鹤走过来。 灼华心头大骇,其他人也是一惊。 容鹤推开抱着自己不撒手的秦昭然,温声道:“这是傀儡,无知无觉。” 灼华了然,飞身上前,手成钩爪状,将傀儡的几大关节全部卸下来。没有了骨头支撑,傀儡轰然倒地,匍匐在地前进。 看到如此疯狂又执着的傀儡,有些人心底发寒。灼华眼中透出杀意,傀儡又朝前挪动了一段距离,灼华直接挥出一道火灵落在傀儡的身上。那火迎风而长,沾了傀儡的衣服就像遇上热油,迅速燃烧起来,把傀儡变成一个大火球。不出几息,火焰就将人烧成灰烬。 解决了傀儡,灼华转身询问容鹤的情况,容鹤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一旁的萧君越找出外服的灵药给容鹤包扎伤口。秦昭然握着容鹤的另一只手,身体轻微的发抖。 容鹤回握着他,用眼神安抚他不要冲动。 有风将傀儡化作的灰烬卷向远方,灼华面色泛冷,看着贺居舟道:“贺宗主,这件事情你们天沙流宗不打算给个解释?” 贺居舟僵在座位上,傀儡一事事发突然,他也反应不及,不知道谁把傀儡放了出来。 “我又不会乱说话,何苦急着杀我灭口。”不等贺居舟找来借口解释,容鹤就先开口道。他的声音不大,却含着灵力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大家的表情同时变的微妙起来,容鹤这话十分耐人寻味。杀人灭口四个字很有意思,不用深想也知道其中有很多纠葛。 贺居舟没想到容鹤会突然来此一句,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他还来不及查证,变故又起。 一道俏丽的倩影从人群中奔出来,指着容鹤的鼻子骂道:“贺连玉,我不会让你再有机会抢走庭轩哥哥。” ☆、第70章 第七十章:放下成佛 天沙流的炼器比赛告一段落,但比赛引发的后续却远远没有结束。第一名的容鹤在赛台上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傀儡袭击, 幸好北冥宗的人救援及时。 出现了这样的事, 北冥宗要找贺居舟讨个说法也很正常,可是容鹤的话耐人寻味。大家都心生疑惑, 还来不及深究其中的含义,贺连嫣就跳出来指着容鹤的鼻子大骂。 “贺连玉, 我不会再让你抢走庭轩哥哥!” 贺连予, 赵庭轩,一个是天沙流宗的少宗主, 一个是青玄宗的少宗主。贺连嫣这句话对着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说都不会让人好奇,只当时兄妹间的小打小闹。 可偏偏贺连嫣说的对象是刚被傀儡袭击的容鹤。 在此之前, 要是有人问容鹤是谁,大概大家都会想到是北冥宗的弟子, 第一名的得主。可是现在, 他们却不敢确定了。容鹤真的是北冥宗的弟子?那为何总能引起天沙流宗的变故。 嫉妒让贺连嫣面容扭曲,如果容鹤只是相似,她根本不担心赵庭轩会弃她不顾。可是看完比赛, 贺连嫣就明白了, 不仅仅是相似, 容鹤就是贺连玉。 难怪昨夜她提到这件事情,爹娘和兄长的脸色都不好看, 他们是当时就猜到了。可他们没有采取行动,贺连嫣不明白他们在怕什么。死人又不会说话,杀了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面对贺连嫣的气急败坏, 容鹤一脸的茫然,一副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很冤枉的样子。 “贺姑娘,你认错人了,你哥在赛台上面。”容鹤温声解释道。 贺连嫣冷哼一声道:“我没认错,我说的就是你。怎么,你现在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认了?我告诉你,贺连玉,别人认不出你的炼器手法,可我记得清清楚楚。” 这下换容鹤微怔,但旋即他嘲弄的看向贺连嫣,轻叹道:“我的确把这茬给忘了。” 当年因为贺夫人故意刁难,容鹤在天沙流宗极为低调,甚少在别人面前炼器。他习惯一个人在自己住的地方摸索,结识赵庭轩后,他便时常陪着他。 贺连嫣喜欢赵庭轩,只要赵庭轩到来,她都寸步不离的守着。就算赵庭轩的眼中只有容鹤,她也装作不知,赵庭轩要陪容鹤,她也跟着。 虽然贺连嫣炼器的天赋不如贺连予,但好歹是贺居舟的种,对炼器知道的不少。那段时间,可以说贺连嫣是整个宗门里对容鹤的炼器手法最熟悉的人。 只是容鹤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贺连嫣还没有忘记。 容鹤的话等于间接性的承认贺连嫣说的是事实,大家的脸色都变的精彩起来。就算在耳聋耳背的人,刚才也听清楚了贺连嫣的称呼。 她说的是贺连玉,不是贺连予。 这两个极其相似的名字,不小心听错了很正常。 有的老江湖已经快速的在脑海中搜索起了天沙流宗有关贺连玉的事,但都一无所获。因为他们根本分不清那些事情是属于贺连玉还是贺连予。 眼看贺连嫣三两句话就要把整个贺家都拖下水,贺连予连忙上来呵斥道:“嫣儿,容师兄是天沙流宗的贵客,你在这里胡闹什么。” “他不是,”贺连嫣吼道:“哥,你们在害怕什么?是他娘不检点,勾引……” “啪,”贺连嫣的话还没有说完,贺连予就一个耳光扇在她的脸上,打的她的头往一边偏去。 贺连嫣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泪水在眼中打转。她正欲哭出来,却被贺连予一个眼神镇住。 贺连予头疼的揉着眉心,招来几个弟子让他们把贺连嫣带下去。贺连嫣挣扎着不肯走,被贺连予一掌打晕。这简单粗暴的处理让容鹤止不住冷笑,没有吭声。 高台上,贺居舟纹丝不动,等在贺连予处理。看见几名弟子将贺连嫣背回来,贺居舟眼神微眯,让自己的心腹把人送去给没出席的贺夫人,让她好好管教。 贺连予抬手作揖,给容鹤赔礼道歉:“舍妹自小被家母宠坏了,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不忠听的,还请容师兄不要放在心上。” 容鹤冷笑不语,一旁的俞飞咋呼起来:“你妹妹的胡言乱语我们才懒得计较,真正该说的是傀儡一事。没想到你们天沙流宗还有一手傀儡术,真是让我们刮目相看。” 贺连嫣跳出来把话题牵扯到了其他地方,险些让众人忘记傀儡的事,现在俞飞又提起来,都感兴趣的凑热闹。 “这傀儡灵巧不足,忠心有余。而且无知无觉,力大无穷,用来杀人挺不错。” “傀儡也曾是人,用秘法炼制,剥夺其神魂,太过残忍。天沙流宗竟然有这种秘术,我们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看这傀儡品阶不高,如果还有高级傀儡存在,是不是和人一样?” 众多的议论声矛头都指向天沙流宗,或贪婪,或憎恨,或怜悯,或慈悲…… 贺连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求救似的看向贺居舟。 贺居舟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道:“诸位稍安勿躁,我们天沙流宗不是邪魔外道,这傀儡其实是我的一种尝试。世间的石,玉,铁……能够锻造法器,那人的身体是不是也可以?我曾在古书上见过将人的身体练成法器的记录,自己尝试一番,但才疏学浅,没能锻造成功,这才有了不伦不类的傀儡产生。傀儡用的是尸体,并非活人,并没有剥离神魂的说法。” “今日小女将这在后山打扫的傀儡当做杀手使用,是我管教无方,在此给北冥宗的容贤侄道个歉。灼道友也不必生气,我定然会给北冥宗一个交代,不会让容贤侄白挨一刀。” 贺居舟说的情真意切,解释傀儡的同时,也不忘加一句他对傀儡的研究小有成就,如果有人感兴趣,可以和他探讨。在傀儡袭击一事上,贺居舟也揽下全部的责任,没有丝毫的推脱之意。 但是对于贺连嫣的疯言疯语,他只字未提。左一个灼道友,右一个容贤侄,说的亲切,平易近人。要是北冥宗在咄咄逼人,不肯罢休,反而显的小气。 好在容鹤等人也不指望他真的拿出个说法,对他的说辞虚与委蛇几句,拂袖而走。 上半场的比赛结束,离下半场的比赛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容鹤等人回到北冥宗的休息地,众人都围上来关切的询问容鹤的情况。 容鹤举起已经在愈合的手道:“谢谢萧师弟的良药,我觉得不等晚上,就能好的看不见疤。” “不用谢,你人没事就好。”萧君越摆手,环顾四周道:“你的事打算就这样完了?还是要在做点什么?” “这样就够了,只要他们不在来找我麻烦,我也懒得和他们计较。我好不容易逃出了原来那个旋涡,不想在一脚踏进去。我娘也不希望我继续庸人自扰,不得安宁。”容鹤道,他神情淡然,已经将这件事情放下。 “也好,”一旁的灼华道:“留下悬念让那些玄界的人自己去琢磨八卦,你不说贺家的人也不说,你能心安,但他们不能。有些时候,外界的闲言碎语,会比直接挑明更折磨人。” 容鹤轻笑,他看了眼在高台上交谈的贺家父子,心中报复的念头淡了。修士的一生不出意外会活很久很久,一直带着仇恨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他已经不屑去理会贺家人,世间因果自有循环,天道有轮回。 斩断尘世的这一件因果,容鹤的心情轰然开朗,卡了许久的炼心境有了松动。 俞飞他们依旧不知容鹤和贺家的恩怨如何,但看到容鹤此刻的样子,他们知道不必再问。容鹤已经放下,纵然他们知道,也只是多几声唏嘘哀叹,徒增烦恼。 而且就算容鹤曾经和贺家有什么恩怨,现在看来也是贺家的损失。北冥宗白得一个像模像样的天才,锻造出的兵器连雪胡子这样的前辈都惊叹。 抛开那些琐事不谈,容鹤从储物戒里拿出长剑,递到叶寒栖的手上。这剑在鉴定完成之时,就被他收好。傀儡袭击之时,也来不及使用。 长剑入手,剑身冰凉如玉,叶寒栖挥动剑身,感觉到剑和自己的心神相连,有种同体同心的亲切感。 “这剑当真是玄阶?” 容鹤为叶寒栖锻造的剑在剑成之时引发的异象还在大家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感兴趣的周嵬靠过来问了一句。 “肯定不是,不过我更好奇为什么剑成的时候,容师弟你也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俞飞接过周嵬的话茬,哭笑不得的看着容鹤。刚才容鹤在台上那抹惊讶的表情他尽收眼底,觉得十分好笑。 身为炼器师却不知道自己锻造出了什么样的兵器,这种事情怎么想都很奇葩啊。 容鹤道:“其实这剑有一个很大的特点,我没有在台上说出来。” 大家都好奇的把注意力集中过来,等着听容鹤的解释。 “这剑具有成长性,它的主人灵力提升,它也可以跟着进阶。我没想到的是叶师兄的修为,已经到了我们望尘莫及的地步。” 容鹤等人被北冥宗的弟子围在中间,最里面的都是几个熟人。叶寒栖有意隐藏修为,容鹤因为兵器的品阶猜到,但没有明确点出。一方面是为叶寒栖考虑,另一方面是君子之道,不论他人隐秘。 大伙被容鹤的话镇住,不知道该说着兵器牛掰,还是该说叶寒栖牛掰。 唯有萧君越淡定的将叶寒栖往自己怀中一搂道:“叶师兄再厉害,也是我的。你们管好自己的眼神,别太过分啊!” 众人内心:大庭广众之下,要不要脸啊? 叶寒栖收剑入纳戒,手肘在萧君越的腰侧一撞,挣开他的手轻快的往旁边一挪道:“非礼勿动,非礼勿视。”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炼丹不是天沙流宗的主场,他们只有一两个炼丹师参加, 算是陪衬。下午的好戏大部分人都压|在赵庭轩的身上, 加上上午莫名其妙被扯入容鹤和贺家的恩怨,赵庭轩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大家紧盯着。 如果你觉得这样, 赵庭轩会格外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那你就大错特错。 备受瞩目的赵庭轩正在优哉游哉的迈着步子朝北冥宗这边过来, 他手里拿着折扇。行走间折扇轻摇, 一副公子做派,儒雅风|流, 潇洒多姿。 北冥宗的人老远就看见了,实在是他的动静太大, 大家想忽视都不成。本来他们还以为赵庭轩是冲着容鹤来的,都下意识的把容鹤挡在身后, 不料赵庭轩直接朝萧君越走过去。 “萧师弟, 上次一别多年不见,我可很期待和你的这场比试。”赵庭轩合上扇子,抬手作揖。 萧君越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想了想, 才记起他说的是之前北冥宗大比, 他前来观看的事。这事赵庭轩不说还好,一说萧君越就想到叶寒栖浑身的伤, 心里不舒坦起来。 “赵师兄好记性,上次你也就比赛的时候见过我一眼,没想到你还记在心上了。” “我对强者总是会多一分关注, 你能将筑基丹提纯到二品,可谓是不可多得的对手。这次风云际会,你我难免要争个高下,还望不吝赐教。”赵庭轩压低了声音,没有大肆宣扬萧君越的光荣事迹。他态度坦诚,咋一看,还真像是来见对手的。 萧君越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没傻乎乎的相信赵庭轩安了好心。 赵庭轩还不傻,萧君越的敌意他看的出来。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没有说服的力度,赵庭轩也不着急去解释。他朝人后的容鹤看了一眼,不舍的迈动步子,转身时压下嘴角的苦涩。 他自己弄丢的东西,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赵庭轩的口头战书都送到面前了,萧君越心里多了几分紧迫感。灼华在一旁看着,那个眼神仿佛在说打不赢赵庭轩,你就不要回来了。 萧君越心里苦,可是他无处述说。 “萧师弟,”容鹤拽着萧君越的衣袖,欲言又止。 萧君越看着他道:“容师兄,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那么多年,你有话直说便是。” 容鹤却摇了摇头,松开了萧君越的衣袖。他站起身,走到一旁无人的椅子上坐下,秀眉紧锁。容鹤要告诉萧君越的事情干系重大,他不知道此刻的萧君越该不该知道。 台上炼丹,台下几千双眼睛盯着,稍有差池都会成为诟病。 赵庭轩明目张胆的来下战书,心中的把握不会小。容鹤对萧君越的炼丹术心知肚明,虽然比不上已是宗师的离雀师兄,但在同龄人中是个佼佼者。 赛台上瞬息万变,一点细小的差池也可能导致满盘皆输。容鹤深思熟虑,沉吟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萧师弟,我要告诉你关于三尺寒的一个秘密。” 容鹤语出惊人,他的声音不大,只有挨的近的几个人才能听清楚。三尺寒到萧君越手里这些年,萧君越早就把它研究透彻。现在容鹤突然说有个秘密,他惊讶的同时又忍不住好奇。 三尺寒还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容鹤说他要说一个秘密,但明显没有让其他人听的意思。大家都识趣的避开,萧君越靠过去,容鹤在他耳边轻语。 萧君越一开始还不以为然,听到最后已是万分震惊。 “师兄所言可是事实?” 容鹤道:“是不是,你不是最清楚。” “我以前的确觉得奇怪,但并没有往这方面想。”萧君越咂舌,这种事情本身就有点匪夷所思,他只当是自己开了外挂,没有多想。 容鹤掩面,突然觉得萧君越有点蠢。 “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不是为了让你惊讶,是赵庭轩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我怀疑他已经突破宗师,他自小炼丹天赋就很高,在这几年的时间里突破并非没有可能。”容鹤沉声道,他对赵庭轩的了解依旧无人能及。 大家从表面上看不出赵庭轩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在一些细节上,容鹤却能感觉出来。赵庭轩很自信,这个自信不是来自于他的狂妄,而是因为他有足够的实力。 风云际会天下英才齐聚,其中不乏炼药大师。在这样的情况下,赵庭轩还能自恃才高,多半越过了宗师的门槛。 萧君越心里咯噔一声,肩头的压力更重。 他摩|擦着手上的纳戒,里面躺着天阶丹炉三尺寒。容鹤挑在这个时间点告诉他关于三尺寒的秘密,也是希望比赛之时能对他有所帮助。萧君越不会辜负容鹤的好意,他沉吟片刻,心中已有对策。 丹赛准时举办,萧君越和赵庭轩都不急着上台,等参加比赛的人陆续找好位置,他二人才慢悠悠的上去。也不知是天意,还是有人故意而为,萧君越和赵庭轩的位置在最中间,两两相对。 丹赛的规则很简单,参赛人员自己准备炼器的药材和丹炉,在规定的时间内炼制出成丹即可。这成丹是何属性,有何用处大家不会太过在意,他们在意的是成丹的品阶。 萧君越之前被灼华秘密训练一段时间,对四品内的丹药了如指掌,其中不乏有接近五品的巅峰丹药。既然赵庭轩是宗师,萧君越想要赢,选择的丹药一定要在巅峰之内。至于能不能让其升为五品,就要看最后的关键。 赵庭轩气定神闲,饶有兴趣的盯着萧君越。等萧君越不耐烦的甩他眼刀子,他才有所收敛,然后慢腾腾的捣鼓自己的丹药。 没了烦人的视线,萧君越开始静心凝神,炼制丹药。 炼丹是一个枯燥又精神高度集中的过程,这一次萧君越没像年少时那样,秀一手丹技,而是老老实实的炼丹。金色的火焰落入丹炉之中,周围其他人的火都剧烈的跳动几息,然后才缓缓的平静下来。 赵庭轩诧异的看了一眼,当初他观赛之时隔的远,记不清萧君越当年炼丹的时候有没有这种情况。能让众人火灵畏惧,萧君越的火灵只怕不同寻常。 三尺寒的模样有了一点小转变,是容鹤进入宗师境后又给萧君越加了一层防护,以免随着萧君越力量的增加,破坏外层的伪装。 这些年许是对三尺寒太过熟悉,萧君越对他的寒气有了不一样的感受。初见冰寒刺骨,险些被冻伤,如今了如指掌,能体会到寒气中若有似无的熟悉。 那种感觉很微妙,他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相同的冰寒之气。但仔细去思考,那股若有若无的感觉就会淡去。 三尺寒的寒气和萧君越身体里的火灵不相上下,两者在炉子里相撞,产生强大的气。萧君越控制这股灵气,将药材最大限度的提纯。 手中的药材提炼了大半,萧君越集中精神控制火候,周遭的一切喧嚣都淡下去。他的眼中只有炼丹炉,他的心里只有炼丹这一件事。 岁月变的平和,他仿佛置身在初生的天地间,大地寂寥无声,天空万里无云。他是世间唯一的活物,手里掌握着冰和火。冰能化为水,滋养大地,催生草木。火能化为阳,照亮天穹,带来光明和希望。 冰是生,火亦是生。 有了生,嫩芽破土而出,顶着光迎风而长,变成参天古木。有了生,细小的灵气聚成灵体,逐渐凝实成人形。森林覆盖荒山,灵体行走在大地上。 寂静的天地热闹起来,细流聚成湖泊,万物成型,飞禽走兽适者生存,人类诞生在大地上,安居乐业。 毛色艳丽的红色小鸟在树梢上栖息,梳理自己的羽毛。最初诞生的灵体坐在高高的树上,眺望安居乐业的人。 岁月流逝,不知疲倦。 忽然间,水肆虐大地,摧毁了生机。火焰高涨,把一切烧成灰烬。 红色的小鸟纵身扑火,灵体力挽狂澜。 “我将这火化作阳,我将这冰化作阴。以天为盖,以地为炉,锻造阴阳太极炉。炼世间因果,造轮回之道……”“……火被吞,阴阳缺失,今取冰山造炼神炉……” 古老沧桑的语调在萧君越的脑海里响起,手中的三尺寒发出一阵莹白的微光,火灵躁动,炙热的温度灼烧萧君越的手指。 刺痛让萧君越猛的从玄妙的幻境里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还在赛台之上,众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丹药,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情况。 三尺寒悬浮在空中,火灵被它吸收进丹炉里。 萧君越心念一动,重新感知到三尺寒内的情况。冰和火交汇,在炉底旋转成阴阳太极阵,阵法中一颗丹药缓缓成型。 显然萧君越陷入幻境之中,并没有影响丹药的炼制。 成丹在即,萧君越操控着火候,突然想起多年前灼华教授的丹药升灵法。升灵法共有三级,一级洗髓,二级粹丹,三级升灵。这步骤听起来复杂,但升灵的效果很好。 三尺寒本身就具备让丹药升灵的可能,若是在加上升灵法…… 萧君越灵机一动,突然来了试一试的念头。他用火焰将丹胚的灵气抽离,逐渐圆润的丹药瞬间扁了下去,就像一个胀鼓鼓的袋子被放空了气体。这个过程很快,那一瞬间萧君越想到了死亡。 丹药灵气被抽离的过程就像生物的自然死亡,而萧君越用升灵法将灵气注入进去,丹药又饱满起来,这个过程就像雨后小草破土一般,生机勃勃。 萧君越的心情豁然开朗,他在那一刻想到了很多东西。他的师父是一颗玄丹,玄丹历劫化人,是因为它有灵智。 灵智对于丹药来说意味着什么?一颗普通的一品丹药在修士的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不是因为药材普通,而是因为相比高阶丹药,它缺少灵。 这个灵,是灵气,是灵智,更是炼药师引动的天地之气。 弄明白了普通丹药和高级丹药的区别,萧君越灵台清明,大师到宗师的屏障被他打碎。 三尺寒中丹成,他亦顺利进阶药宗! 二十一岁的药宗,他的前途注定一片光明,万人敬仰。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系统 丹赛的比赛结果出人意料,即便是多年之后, 这场比赛也是玄门经久不衰的谈资。 赵庭轩和萧君越这两个杰出的年轻人, 让玄门众多弟子望其项背,不可超越。 赵庭轩的五品青元丹, 萧君越四升五的桂陵丹,即便几个鉴定师争论了半天, 也分不出谁的品质更好。最后, 还是年纪稍长的一位前辈拍板让二人并列第一。 风云际会举办以来的首个并列第一,赵庭轩和萧君越之间没有暗潮涌动, 也没有客套的恭维对方。彼此相互看一眼,就算对这个结果表示满意。等着二人唇枪舌战的众人很是失望, 还以为能有点乐子看。 不过在最后的领奖环节还是出了点问题,因为天沙流宗给第一名的奖品是带了一个防御阵法的护腕。护腕这个东西可以左右各一只, 但不能一人一只, 不然阵法无用,也只是普通的护腕。 萧君越和赵庭轩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对这个护腕不感兴趣, 但都不想这样让对方拿走。彼此眼神较量一番后, 赵庭轩忽然道:“既然我两谁也不肯让给谁, 那我们二人选一个人送了如何?” 彼此不论谁拿了对方都不舒坦,还不如做个人情送出去。 萧君越赞成赵庭轩这个提议道:“可以, 但这个人选要彼此满意。” “我相信你不会有意见,就给容师弟如何?”赵庭轩看向台下的容鹤,他心里清楚容鹤不擅长打斗, 他如今风头正盛,背后暗算不会少。这个护腕,其实来的刚刚好。 萧君越早就猜到赵庭轩会这样说,谁让赵庭轩频频看过去的眼神出卖了他的心思,只是萧君越不想这般让赵庭轩如愿。他对容鹤的伤害,岂是这些小恩情能够偿还的? “那也要问问容师兄的意思。”萧君越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要问容鹤。 “谢谢两位好意,这护腕我不需要。”容鹤听见了争吵声,平静的回道。 一旁的秦昭然往他这边靠了靠,小声的嘀咕一句:“我会保护你的。” 容鹤淡笑,嗯了一声,见赵庭轩脸色难看至极,心里有点堵。 自己的心意被人看不上,赵庭轩气的一甩衣袖道:“既然这样,我也不要了,给你便是。” 说完,他转身就走,步伐急躁凌乱,心里没有一点赢得比赛的喜悦感。 萧君越大笑,他亦没有取走护腕,而是让鉴定师送给第二名的得主。 两个第一名都如此任性,鉴定师表示这是他们主持过最不好玩的一届丹赛。 第一天的比赛随着萧君越的笑声落下帷幕,北冥宗的弟子回到住所。在赛场压抑的激动爆发,弟子们高兴的将萧君越和容鹤举起来,祝贺他们取得第一名。 灼华不约束这些小辈疯狂,俞飞取出准备的好酒,大家一同畅饮。院中欢声笑语响彻云霄,相比别处的黯然,有种亲如一家的畅快。 暮色低垂,喝的伶仃大醉的众人横七竖八的倒在院子里。强撑着清明的萧君越摇摇晃晃的走到小酌两杯的叶寒栖面前,扑倒他的怀里,像个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缠住叶寒栖。 叶寒栖杯中的酒洒了大半,萧君越不老实的在他胸口蹭了蹭,仿佛在找一个合适的位置睡觉。 叶寒栖伸手推他,他反而抱的更紧。无奈之下,叶寒栖只好轻用灵力将他荡开。摇晃着后退两步的萧君越眼神迷糊的瞅了叶寒栖一眼,忽然傻笑道:“娘子……” 叶寒栖疑惑的看着他,萧君越却不说了,只是傻笑。他这会儿完全站不稳,想要朝前却往后退。而后退的脚下不知道是谁横出来的大腿,眼看他重心不稳就要跌坐在地上,叶寒栖身形一动到了他的跟前,稳稳的扶住他。 萧君越笑的更欢,他生了一双笑眼,这会沾了笑意更是灿烂如星辉,妙不可言。他小心翼翼的拉起叶寒栖的手,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然后偷偷的抬眼去看叶寒栖的表情。 叶寒栖面无表情,只觉得今天这醉鬼已经退化成小孩子了。 萧君越不满,赌气似的靠过来,把叶寒栖往怀里一搂,幸福的长叹一声,欢喜道:“寒栖……” “叫师兄。”叶寒栖扶额,推开萧君越,拉着他的手往房间走。萧君越乖乖的跟着,眼神落在握着的手掌上,星眸璀璨,灼灼生辉。 叶寒栖没有照顾醉鬼的经验,他能想到的就是把萧君越带到床上睡觉。可是萧君越不够老实,非要拉着叶寒栖一起睡。叶寒栖大度,不和醉鬼计较,顺着他的意躺上床。萧君越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意识不清不楚,总感觉身下的床硌得慌,一点也不舒服。 他睁着眼盯着叶寒栖瞅了半晌,一点点的挪过来把叶寒栖抱在怀里。这下他终于心满意足的停止折腾,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叶寒栖由他抱着,等他呼吸沉稳熟睡,才准备起身。只是叶寒栖的手刚碰到萧君越的手臂就突然愣住,在追云闲居住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也是这般睡姿。 他二人之间,早在不知不觉间养成这样的习惯。萧君越霸道,叶寒栖迁就,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 叶寒栖的手推不动了,他偏过头看着萧君越安静又满足的睡颜,手指在他的眉眼间划过。指尖的温度从冰凉到发热,一点点的传到心里。 “萧师弟……萧君越……君越……” 叶寒栖断断续续的自言,念着萧君越的名字,清明的眼神逐渐复杂起来。 “寒栖。” 如同回应一般,萧君越梦中呓语念着叶寒栖的名字。 叶寒栖的脸腾的一下红到脖颈,他猛的闭上眼,睫毛轻颤,不敢再去看萧君越的脸。萧君越无意识的靠在他的肩头蹭了蹭,叶寒栖抓紧自己的衣袖,默念清心咒,不在理会萧君越的撒娇。 无风、无月、无星、无声。 萧君越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险些要骂娘。他腾的一下坐起身,盘膝而坐,不客气的对虚空比了一个中指。 “系统,你给我滚出来。” 003施舍般的吱了一声,表示自己一直都在。 “这他娘的什么情况?我怎么离魂了。” 不怪萧君越火大,任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阿飘,都会暴走。这些年因为剧情脱轨严重,系统能给萧君越提供的帮助本就很少,加上萧君越对系统的防备,导致两个人的联系少之又少。就算偶尔有,也是在大脑中相互交流两句,便陷入无尽的尴尬和沉默中。 时隔多年再度成为灵体,萧君越都要忘了这种无限接近死亡的感觉。 “我找你有事要谈,这里是我的场,比较安全保密。”003解释道,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萧君越大大的翻了个白眼问道:“我的身体怎么样了?” “没事,你只是喝醉了。”003简单的说了一下萧君越的身体情况,没在这上面和萧君越多说,谈起自己的正事。 “另一个界面的子系统出了问题,我要离开几天,这几天会断开和你的联系。” “你几天不和我联系已经是常态,这次怎么突然提前知会我?”萧君越嗤笑一声,觉得系统有点多此一举。 “这次不一样,”003的声音严肃起来:“你们明天比赛完要走吗?” “本来是要走,因为师叔不喜欢这里。可是俞师兄说后天禹州城有个拍卖会,压底的拍卖物很神秘,吸引了大批的修士前往,其他弟子都想去凑个热闹。师叔想着迟一天也没什么关系,就答应了。” 萧君越和系统唠叨日常是常态,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把目前的情况给他说了一遍。 “你,也要去?”003迟疑了一瞬,方才问出来。 萧君越笑了一声道:“虽然这个情节在原著里没有,但现在发生的事情又有那件和原著有关联呢?能让俞师兄都觉得是宝贝的东西,我也很感兴趣呢。” 萧君越没有否认,他活在和原著截然不同的世界里,除了这些人物还是原来的那些,命运早已改变。别说现在是去凑一个拍卖会的热闹,日后就算有夺宝之地,他也要去踩一脚。 他选择的命运不是照着原著的步子按部就班,他现在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是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带着墨香的名字。 “这样啊,”系统的声音有点失落,他又陷入了沉默之中。这一次的沉默很长,长到萧君越怀疑他已经走了。 “系统?”被晾在一边的萧君越试探的喊了一句。 “嗯。”系统高冷的回了一个音节,然后就没下文了。 萧君越微囧,不知道系统今天怎么走起哀思多愁的高冷路线,不适应的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既然没事了,那我先走了”萧君越受不了这样的气氛,让他觉得心里堵的慌。 “等等,我……我最后和你一句。我不在这段时间,不论发生什么事,不论你有多生气,多愤怒,你都不可以冲动,更不可以多管闲事。”系统的声音是少有的严厉,没了以往的慵懒和吊儿郎当。 jj系统的抽是出了名的,系统作为旗下的产业,也时常各种不靠谱。萧君越还没见识过这般正经的系统,他心里一颤,莫名的有种心惊肉跳的恐惧感。 系统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外挂的形式,它现在如此严肃的警告,就是要萧君越知道将来会发生很严重的事情。可这件事它又不愿意说的太清楚,萧君越欲追问,系统先一步看出他的想法,低声道:“我能告诉你的只有那么多,坚持到我回来就可以了。” “你要是一直不回来……” “我会回来,很快。” 系统打断萧君越的话,他的声音有点急躁。萧君越看见虚无的空间突然扭曲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在试图闯进来。他猛的瞪大眼,第一次知道原来虚无的空间也能被破坏。 “走。” 系统的声音更急,低声吼出一个字,那声波钻进萧君越的大脑,萧君越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他再度恢复意识,睁开眼睛,他已经回到肉身,躺在床上。 窗外晨光破晓,新的一天拉开序幕。 作者有话要说:  甜甜甜,我已经放飞自我了!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武赛第一轮 晴空如洗,万里无云。 层出不穷的斗技, 绚烂多姿的五行灵气, 充斥在赛场的喧嚣呐喊。台上是激励的比斗,为了荣耀而拼搏。台下是欢呼捧场的亲朋好友, 间或的夹带一两句点评。武斗以武会友,各门各派派出弟子相互切磋比较。人数没有下限, 上限为十五个。这十五个人中, 包括要做替补的弟子。第一轮采取二进一的方式,直到所有非替补的弟子都对战一遍, 胜者进阶第二轮。如果出现单数,则此人直接晋级。 第二轮是以宗门为单位的挑战赛, 只出三人参赛,胜两场宗门第一轮晋级的其他弟子也直接晋级第三轮, 反之, 只胜一场,宗门弟子直接全部刷下去。 第三轮是车轮战,依旧以宗门为单位。两个宗门弟子pk, 中间可交换参赛人选, 被交换的弟子就是失败, 不在参赛,直到最后剩下一个宗门。一般来说, 替补弟子大多是第三轮出场。前面养精蓄锐,是为了后面做准备。 散修没有门派,则以组队的形式参赛。 赛台上已经在进行第四轮比赛, 萧君越还精神萎靡的窝在椅子里,哈欠连连。一旁的俞飞实在看不下去,吐槽道:“你昨天晚上好歹还在床上睡了一夜,我们这群人在院子里躺了一宿都精神满满。你对比不下,心里就不愧疚吗?” “我有啥好愧疚的?”萧君越斜了俞飞一眼道:“你们又不是没房间。” 俞飞:“……” 昨夜俞飞等人喝的大醉,都不顾形象的在院子里躺尸,今早起来的场景太美妙,以至于大家都怀疑昨天过了一个假的庆功宴。 相比之下,从房间里出来的叶寒栖和萧君越形象好看多了。 俞飞暗搓搓的鄙视这两个没有同门爱的家伙,但转念一想萧君越也喝的烂醉,把他拖进屋的人多半是叶寒栖。指望叶寒栖把他们送回屋?俞飞觉得叶寒栖施法给他们解酒的可能性更高。 果然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待遇总是有差距的。身为师兄的俞飞再一次发出感叹,他们清华殿的天才被猪拱了。 萧君越不懂俞飞的悲伤,靠着椅子就想眯一会儿。正常情况下离魂对身体是个负担,萧君越有点提不起精神。更让他闹心的是系统的态度,和他失去意识前虚无空间的变故。 系统说另一个界面的子世界出了问题,那会是什么样的问题呢?萧君越想不明白,他知道还有另一个系统,却不知道那个系统在执行什么任务,也不知道那个系统是不是和003一样不靠谱。 另一个世界被选中的人也和他一样吗? 萧君越的思绪开始跑偏,有人推了推他的手臂。萧君越回神,看着叶寒栖,用眼神询问他有什么事。 “太困了就别逞强,我去也可以。” 萧君越这个样子,叶寒栖有点不放心。本来他的修为在参赛弟子中就是最差的哪一个,现在还精神不振。赛台上一点小失误都能导致满盘皆输,叶寒栖可不希望萧君越受伤。 “没事,初赛我能拿下来,师兄好好准备最后一场便可。” 灼华的计划是让萧君越在初赛赢一场进入第二轮,第二轮他不出赛,俞飞,秦昭然……上阵。第三场他可以打头阵,让其他人抓紧时间休息。总的来说,灼华采用的就是田忌赛马的方法,而萧君越就是那匹下等马,用来迷惑和争取时间。 对于灼华的安排萧君越没有异议,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极限哪儿。武斗是叶寒栖的主场,他一出手,其他人都没戏唱。王牌往往是最后上场,萧君越也不介意为这张王牌多战一场。 知道萧君越是为自己考虑,叶寒栖没在说什么,默默的将手搭在萧君越的太阳穴上,为他缓解不适。 第一轮的比赛进行的很快,俞飞,秦昭然等人都排在萧君越的前面,他们八战五胜,被刷下来三个人。这三个弟子不是实力不够,而且纯属倒霉,遇上实力比自己强很多的对手。 萧君越成了北冥宗最后一个上场的弟子,他的运气不知是好还是坏,对战的人正好是当日前来挑衅的林不凡。 林不凡,单系水灵根,敛华初期。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林不凡一上台就是嘴角含笑,笑中含刀。 “萧道友,我们又见面了。”按照一贯的礼节,林不凡抬手作揖,先打个招呼。 萧君越看都没看他,火灵聚成鞭子,朝地上狠狠的抽了一鞭道:“开始。” 简洁有力的两个字让林不凡的脸皮狠狠的抽了一下,萧君越的火鞭不像是甩在地上,而是甩在他的脸上。 林不凡想要的对手是叶寒栖,可叶寒栖替补,想要他出赛前两场,除非能把北冥宗的弟子都刷下去。林不凡没有这个本事,知道对手是萧君越,林不凡心里有些轻蔑。 他如今是敛华修士,而萧君越才问道,对手实力弱的他都忍不住要发笑。上台打招呼是一贯的礼节,林不凡没想到萧君越这般不识抬举。被拂了面子,林不凡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出鞘,动手就是杀招。 赛台化作汪洋,水龙腾空而起,林不凡立在龙头上,俯视被水淹没膝盖的萧君越。 萧君越嗤笑,他的火鞭没有熄灭,反而像遇到油一般,其上的火焰猛的高涨起来。 北冥宗的弟子禁不住给林不凡默哀,当年萧君越火烧执法堂的光荣事迹他们还心有余悸,一般的水灵根对上萧君越,根本是涨萧君越的气焰,灭自己的威风。 火鞭如同灵巧的长蛇,角度刁钻的抽在水龙的身上。水龙吃痛,翻滚起来,被鞭子抽到的地方豁开一个大口子,不管林不凡如何驱动灵力都不能修复。 萧君越又连续挥出几鞭,抽的水龙形体不稳。林不凡察觉到了异样,火龙被抽中的地方聚集一股炙热的火气,没有办法祛除。 林不凡心头大骇,知道自己轻敌,舍弃了水龙,持剑挥下。剑气如长虹贯日,势不可挡。萧君越瞳孔一缩,腾空而起。剑气在地上留下一条深沟,林不凡的攻击紧跟而上。 林不凡是个丹药罐子没错,但是他的临战经验一点也不差。就算是堆积出来的修为,他也比萧君越稳高一线。 长鞭不适合近身搏斗,萧君越干脆舍弃了鞭子,贴身肉搏。他的火灵在身上环绕,犹如一件艳色的战甲。 台下已经有人不看好这场比赛,不知道北冥宗怎么会让一个炼丹师出战。他们很多人都想看叶寒栖出手,可叶寒栖纹丝不动,稳如磐石。 萧君越金色的焰火破开林不凡的防御,火焰烧焦了林不凡的衣摆,林不凡狼狈的躲开。被一个问道后期的炼药师逼到这个地步,林不凡有些眼红。 他吐出口中的一口血沫,眸光闪动,面色阴沉。 萧君越游刃有余的进攻让人大跌眼镜,谁也没想到他一个炼药师还有如此修为。萧君越玩着手中的火,嘴角带笑,一点也不介意多玩片刻。 “速战速决,时久有变。” 冷冽的传音在脑海中响起,萧君越不着痕迹的朝叶寒栖看过去,叶寒栖缓缓点头。萧君越心领会神,收起玩笑的心思。 他手中火焰暴涨,在身前凝聚出一个巨大的手掌。林不凡一惊,挥剑于胸前,立起数道水墙。萧君越轻笑,一掌拍下。手掌势如破竹,犹如离弦之箭,轻松破开林不凡的防御,一掌将他打出赛台。 林不凡呕出一口鲜血,不敢置信的瞪着萧君越。萧君越这一掌,完全不像一个问道修士,他的防御在萧君越面前如同虚设。 “要怪就怪你太倒霉,我是变异火灵根。”萧君越站在赛台上,在比赛结果响起的同时,传音给落败的林不凡。 变异灵根,素来以霸道强势著名。火与水本就势均力敌,但当这个火非同寻常,结果就会变的不一样。 药罐子的修为只高一线,而这一线被火灵根补足了。知道自己输的如此荒唐,林不凡一口气喘不上来,气昏过去。 第一场比赛结束,晋级情况如下: 北冥宗九战六胜,晋级六人,替补一人。 万华门六战五胜,晋级五人,替补两人。 禅院寺十战七胜,晋级七人,无替补。 青玄宗五战三胜,晋级三人,替补一人。 天沙流宗八战四胜,晋级四人,无替补。 …… 第一轮比赛,情况最好的是禅院寺。佛家修为博大精深,的确不好对付。很多人对战之时,还没探出对方虚实,就已经落败。相比之下,上五门中,天沙流宗和青玄宗实力稍逊。但这两宗门本就不主修道,他们号召力才是关键,武斗不过是做个陪衬。 第二轮,北冥宗对万华门,青玄宗,前洲冯家。输掉了和万华门的比赛,胜两场进阶。 别看万华门是个女子门派,门下女修个个都是巾帼英雄,斗技绚丽多姿,让人应接不暇。输掉的弟子对阵的是万华门有玄门第一美人之称的荷檀仙子。此女年方二十又八,修为已经是敛华后期,在场中备受瞩目。 天沙流宗和青玄宗只胜一场,被刷下去,上五门剩三门。其余宗派经过一番角逐,最后只剩下六门,加上一个散修组成的队伍,最后仅十组进入第三轮。 在第三轮进行之初,主办方给了大家一刻钟的时间休息调整。 逍遥堂负责收集消息的两个弟子把收集到的对手资料交给灼华,灼华看过之后和大家商量了一下,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让萧君越打第一场。 一般来说,第三轮的比赛都是修为低的先上,留在后面的全是高手。 萧君越作为晋级中唯一一个问道后期的弟子,就算是打前期压力也不小。灼华让萧君越量力而行,他的身后还有其他的师兄,他不要在台上逞能。不然弄的一身伤回去,只会伤了乾钧的心。 眼看灼华把自己师父抬出来,萧君越膨胀的战斗心稍微压缩了一点,连忙点头表示自己不会胡来……才怪。 越阶挑战,对手不是林不凡那样的药罐子,而是身经百战的好手。萧君越光想想就心奋不已,让他见好就收?怎么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武斗好难写啊,好讨厌。 萧君越:你倒是给我们的功法起个名字啊,通篇连个功法名字都没有。 作者:起名字好难的说,起好了还要描述好麻烦的说。不如你们就直接刷刷刷几剑搞定然后收工,大家都省事啊。 众人:……mdzz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一招 短暂的休息过后,第三轮开赛。北冥宗抽到的对手是散修的队伍, 散修多是独来独往, 心狠手辣之辈,不可大意轻敌。 萧君越上阵前, 灼华再三叮嘱他不要逞强。萧君越口头上答应的挺好,但听没听进去, 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赛台上的散修看起来快三十岁, 穿着长衫,手里拿着一个玉质的算盘。行头打扮神似店里的掌柜, 但少了民间的市侩气息。 面对刀头舔血的散修,萧君越不敢托大。即便对方看起来无害, 他也格外小心谨慎。 “萧道友,幸会幸会。没想到你不仅炼丹术一流, 在修道方面也颇有研究。”算盘先生颔首道:“这第三轮比斗拼个你死我活没意思, 不如你我来三招定胜负如何?” 算盘先生名叫文一技,武器就是手中的算盘,他所修之道并非玄门正统, 而是自成一家, 极为诡异。萧君越快速的把他的资料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知道他手段狠辣,但为人正直, 不是虚伪的小人,称的上半个君子。 他提出三招定胜负,定然是想快速的解决萧君越, 然后留着余力解决后面的人。萧君越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正好他也正有此意,毫不犹豫的应下。 “文道友所言深得我心,如此便请?” 文一技嘴角往上提了一下,皮笑肉不笑,他拿着算盘道:“道友看好了,我这三招是连招,分别是‘如意算盘’、‘算策无疑’、‘画地为牢’。” 如意算盘十三挡,上二下五,共九十一颗珠子。在普通人手中就是算数的器具,在文一技手中却是杀人的利器。 如意算盘落地化作阵法,九十一颗珠子形成囚笼。萧君越深陷其中,他看见在身边旋转的珠子上刻有符文,那些符文的力量相互连接,形成一个绝密的空间。萧君越神色一凝,感觉到浑身的灵气消失一空。 他的身体顿时重达千金,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迫他跪下去,跪在这方寸之间。文一技站在阵法外面,双手不断的推演阵法的走向。 萧君越扛着压力不肯下跪,浑身的骨头被压的作响。身体里的灵气使用不上来,萧君越试图动用火灵。庆幸的是火灵不受阵法控制,在受到萧君越召唤的一瞬间,自发的冒出来化作火甲包裹萧君越的身体。 火灵的出现让牢中的压力骤减,萧君越活动发麻的手指,目不转睛的盯着文一技推演的手势。 此战三招定胜负,文一技三招已出,萧君越也要在三招内脱困才能获胜。 阵法内的压力猛然增加一倍,算珠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符文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很快萧君越的身影就被淹没在阵法中。 文一技的这三招算是他当年成名的招式,第一招如意算盘将别人的灵力化为己用,第二招算策无疑推演阵法中的变故,第三招画地为牢将人困死在其中。别人感知不到萧君越的存在,作为操控阵法的人,文一技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 如意算盘落地化阵,在地面留下虚影。而此刻红色的火浪从如意算盘的中间流窜,犹如滔滔江水奔流到海,气势磅礴,迎风而起。 “江海生潮,覆水难收!” 文一技听见萧君越的声音,那火浪顿时高涨,从阵法的边缘渗出来。不过片刻就把阵法笼罩在火中,算珠被烧的噼啪作响。文一技连忙掐诀,激发阵法中的符文力量。 金色的光芒连成一片,让火势稍作停息。但很快那火又无所畏惧的扑上去,就像猛兽张大口进食,把所有的算珠吞进去咀嚼。 面对如此蛮不讲理的火,文一技肉疼起来,顾不得比赛掐诀将自己的算盘收回来。九十一颗算珠归位,原本莹润如玉的材质被烤的焦黑,还有细小的裂纹。 文一技一脸肉痛,破口大骂道:“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粗鲁的修士,别人踩点找阵眼破阵,你却上来就是一把火,我的如意算盘……” 说着说着,文一技险些哭天抢地。 萧君越微囧,火海尚未褪去,他立在火海中,火焰衬的他气势逼人。“算盘属木,以火克之,也是破阵的一种。” 前一刻还很正常的大男人,后一刻因为一个算盘哭的像个娘们儿,萧君越尴尬极了,怀疑逍遥堂的弟子带回来的消息有假。 文一技狠狠的瞪了萧君越一眼道:“碰上你这个变异火灵根算我倒霉。” 刚才驱动符文辟火的时候,文一技就察觉到萧君越的火焰不同寻常。他的如意算盘属性为木没错,但那是地支木,一般的火奈何不了它。更别说那九十一颗算珠,乃是深海里的水玉,天生能辟火。这两样难得的东西组成的如意算盘,在萧君越的火灵面前却像开胃小菜,看都不看的吞下去。 文一技气愤的抱着算盘走人,萧君越对北冥宗的人耸了耸肩,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他的火灵自从上次变异之后,除了叶寒栖和三尺寒能抵御,其它的一切在它口中都是开胃小菜。只要萧君越不约束,这世上估计没有它吞不下,烧不化的东西。 首战告捷,北冥宗气势正高,萧君越满怀期待的等着第二场。散修那边凑在一起商量片刻,一名面色阴沉的青年走上来。 萧君越在脑海中思索对方的名字,闪神了片刻,那人就直接近身一掌拍在萧君越的胸口,把萧君越击退。霸道的灵气注入萧君越的体内,震断了他的肋骨,摧毁经脉。 萧君越猝不及防受此重伤,一口血喷出来,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刹那间全场哗然,北冥宗不少弟子猛的站起来骂道:“卑鄙,竟然偷袭。” 那青年斜了他们一眼道:“上台便是开赛,何来偷袭之说?” 的确无人规定要在赛台上客套两句才开赛,青年这样说也没错。但萧君越当时明显没有做准备,北冥宗的人说青年偷袭也不为过。 萧君越强撑着站起来,青年轻咦一声,似乎对他能站起来感到不可思议。他刚才那一掌足够让没有准备的萧君越震碎心脏,彻底倒下。 萧君越擦去嘴角的血,眼前阵阵发黑。刚才青年一掌拍来,他反应不及,盘踞在心脏的火灵倒是感受到危险把他的心脏护住。即便如此,他也伤的不轻。 青年惊讶归惊讶,只当萧君越身上有保命的法器,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又一次发动攻击。青年身手敏捷,就像丛林猎豹,咬住猎物绝不松口。 萧君越聚集灵气在身前竖起一道屏障,青年的攻击落在上面,屏障裂开一道口子,巨大的冲击让萧君越连连后退。他还来不及喘息,青年的掌风已经到了眼前。 青年的招式朴实无华,却阴狠毒辣,招招伤人要害。 内伤让萧君越短期内没有办法聚集起灵气,只能单纯的凭火灵和青年对轰。劲力透过手掌,震碎了萧君越整条手臂的骨头,青年后退半步,眼神危险起来。 “你的火灵果然很有趣。”青年邪笑道,萧君越在他眼中不在是对手,而是有趣的猎物。能烧焦水玉的火灵,他很感兴趣。 青年舔了舔唇,手中凭空多了一把两尺长的匕首,寒光如雪。 “我要剖开你的丹田看看,你的火灵有什么不一样。” 青年的声音变的阴冷,让人心底发寒。他持刀冲过来,眨眼就到了萧君越的面前。寒光晃过萧君越的眼,他欲拼死一搏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白色的身影挡在萧君越的面前,用两根手指夹住青年的匕首,而后轻描淡写的往前一送,让青年连退数步。 那两根修长洁白的手指上仿佛有泰山之势,一送之下倾力撞过来,青年迅速运气抵御,也被逼的后退。 “北冥宗换人。”清冷的声音响彻整个赛场,叶寒栖长身玉立,风华绝代。 萧君越被叶寒栖揽着腰,再也撑不住昏过去。叶寒栖脸色微变,检查萧君越的身体。萧君越肋骨断裂,经脉寸断,右手无力的垂下。他身体里的灵气消耗不多,但因为经脉的关系没有办法正常运转。 叶寒栖面如寒霜,心底浮现一抹杀机,不过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他渡了一道灵气给萧君越,为他梳理体内的经脉,让灵气在身体里游走一个小周天,然后把萧君越的身体送出赛台。 叶寒栖的出现让众人始料未及,青年也是一怔,握着匕首的手臂一阵发麻。作为替补人员,叶寒栖突然出现在赛场,强行打断比赛,等于他交换萧君越上场。换句话说,叶寒栖越过了其它的正选弟子,直接出战,打乱了之前的计划。 如果北冥宗现在换下叶寒栖,那叶寒栖等于弃权。但不换下来,就是直接将王牌暴露出来。王牌过五关斩六将,若是中途失败,那北冥宗的胜算几乎为零。 谁也没料到叶寒栖会如此冲动,他若还想留着实力让其他人上场,自己回去养精蓄锐对付后面的高手,就必须以一己之见打败所有晋级的散修,让比赛进入下一场,重新开赛。 “你莫不是蠢?”青年冷笑连连,这种浅显的道理第一次参加比赛的新人都清楚,叶寒栖居然会犯。 叶寒栖无视青年的讽刺道:“一招。” “什么?”青年不解的问道。 “对付你们我只用一招,只要你们能逼我出第二招,都算你们赢。” 作者有话要说:  小段子: 作者:我今天有很勤快的给他们取功法名,快来夸我! 文一技:你取的都是什么烂名字,还不如干脆的说我拿起算盘往萧君越的头上砸去。 #关于打戏# 打戏我尽量写的简短一点,不写功法名描述战斗场面对我来说的确有点棘手,但是写了功法名就是长篇大论的功法描写,通篇下来都是打打打,剧情根本没办法开展。 反正我写的不是升级流,再说我放飞自我以后只想走剧情,所以打戏没有,下章我就结束比赛。 我就是这样任性,哼╭(╯^╰)╮!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前奏 叶寒栖不知道情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萧君越这个人谁也不能动, 谁动谁死! 文一技的如意算盘阵困住萧君越时, 叶寒栖淡定的喝茶围观。萧君越以火强攻破阵,叶寒栖表示满意。虽然粗鲁了一点, 但总算不太笨。 萧君越有萧君越的实力,他能撑到第几场谁也不知道。第一场的幸运不会延续到第二场, 叶寒栖目不转睛的盯着萧君越的情况, 必要时候会把他强制性的弄下来。 叶寒栖等人同意萧君越上场,可没同意他和别人拼的你死我活。北冥宗的炼药宗师都是珍兽一般的存在, 谁也保不准不会有人背后下黑手。 于止的偷袭是谁也没有料到的,看见萧君越重伤吐血, 叶寒栖觉得身上的逆鳞被人一口气拔下来。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被激怒会如此简单。 一招定胜负, 不是叶寒栖托大, 是他对这群散修的修为了如指掌,甚至他们的招式也了然于心。他这一战不仅要赢,还要赢的光明正大, 赢的漂亮, 让对手颜面扫地。 一招即是一剑, 面对于止,叶寒栖真的只出了一剑。用的还不是容鹤送的长剑, 而是宗门配发的普通兵器。 谁也说不出这一剑的震慑力,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挥,便终止了于止全部的行动。血色的剑痕将他的身体一分为二, 他的下半身在原地停住,他的上半身往前移了两步。等分开的两截身体噗嗤一声喷出大股大股的鲜血,于止才反应过来自己遭到了何等的重击。 两截身体倒在地上,抽搐了几息就彻底没了动静。 叶寒栖收剑,浑身上下连根头发都没乱。血迹流到他的脚下,他淡定的后退一步。寒霜从他离开的地方往前蔓延,将血迹凝结。 大会进行到此刻,武斗闹出的人命不止这一条。因为今年武斗与以往不同,在比赛之初就让所有人都签死契,比赛中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于止扬言要剖开萧君越丹田时,大家没说话。现在叶寒栖要于止的命,也没人敢说一句非议。要怪就怪于止运气不佳,连认输的机会都没有。 于止的尸体很快被处理,叶寒栖看向散修道:“下一个。” 微张的薄唇说出的话就是阎王的催命符,散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然没人敢上场敛叶寒栖的锋芒。 他们这一群人本就是为了利益短暂的结合在一起,各怀鬼胎,谁也不愿意为了最后会大打出手的利益,把自己的命为别人搭上。 “我弃权。” “我也是。” “还有我。” 很快,散修这边晋级的人陆陆续续的弃权,剩下两三个自负修为高深的人上台挑战。无一例外一招落败,他们使出浑身解数都不能近身,叶寒栖在原地纹丝不动。 实力碾压的战斗看的旁人心惊胆战,俞飞实在忍不住好奇,拉住容鹤问道:“容师弟,叶师弟现在到底是什么境界?你看他削人就和切豆腐一样,我们还有上场的必要吗?” 容鹤正在给灼华当下手照顾萧君越,听见俞飞问,他也没隐瞒道:“最少是藏锋初期。” 当日那柄灵剑的品阶突增之时,容鹤就知道叶寒栖的修为在藏锋之境。本以为是初期,可今日见叶寒栖表现出来的凶悍,容鹤有些不确定。 俞飞捂住自己的心脏,觉得自己受到一万点的伤害。他的身体往周嵬的身上一靠,把脸埋在周嵬的肩膀上,瓮声道:“太欺负人了,我估计是个假师兄。” 周嵬噗嗤一声笑出来,抬手给俞飞顺毛道:“你也很厉害,只是叶师弟更变态。” 散修已经被叶寒栖全部解决,负责人宣布北冥宗此轮胜出进入下一场。听到结果,叶寒栖转身就走。 灼华出手将萧君越的情况稳定下来,他们留出一个空地给他休息。叶寒栖坐在旁边看着,眼神落在萧君越的身上,没有挪开分毫。 之后的战斗又恢复了原计划,让人意外的是俞飞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个人单挑一门,把别人也给刷下去。这霸道的做法很有叶寒栖的影子,其他门派看的嘴角直抽,怀疑北冥宗这是要一个人打一轮。 怀疑不是事实,决赛之时,已经刷的只剩下北冥宗和禅院寺,这两个门派各有千秋。俞飞败给禅院寺的灵韫师父,在他之后登场的弟子也刷了禅院寺两个人。等打到最后一场,便是叶寒栖和禅院寺大弟子灵和的决斗。 灵和佛法精深,不动如山,佛家的拈花一笑他学了十成十。他和叶寒栖的斗法精彩绝伦,也唯有他这样的高手才让叶寒栖动用了容鹤给的剑。 普通兵器承受不住叶寒栖的力量,打到一半就会折断。容鹤这剑则不然,它的成长性能让他无限的吸收叶寒栖注入的灵气。叶寒栖使用起来得心应手,一招万剑归宗,幻化三千剑影。剑气如虹,通天贯日。 灵和双手合十,显出无相真身,闭目坐莲台。剑雨凌空斩下,他双手分开翻举过头顶。无相真身亦如,虚幻的手掌将叶寒栖的攻势全部接住。两股力量相互抵消,最后发出一声轰然巨响,消散在空中。 然而还没有完,三千剑影之后是寒光闪烁的真剑。真剑剑势未减,留下白色残影,直逼灵和眉间。 莲台之上,灵和猛然睁开眼睛,瞳孔缩的如同针尖大小。长剑在他眉间一寸处停下,剑气在他眉间刺出一道鲜红的口子。 “我输了。”灵和双手合十,对叶寒栖一拜。 叶寒栖亦回了一个佛门礼节,道:“承让。” 短短五个字给这次的风云际会画上休止符,北冥宗满载而归。有人上前祝贺,有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灼华一一应付过去。 萧君越还在昏迷中,叶寒栖没心情理会那些上来祝贺的人,抱着萧君越离开。 风云际会一结束,其他的门派的人陆陆续续的走人,只有少部分还留在这里。贺居舟设宴与剩下的人同醉,灼华以照顾萧君越为由让一位长老代劳。 但实际上萧君越的身体并没有大碍,灼华让叶寒栖把他放在床上后,就没管过。 半夜里萧君越醒过来一次,看见叶寒栖和衣睡在自己身边,他也没多想,翻身把叶寒栖搂进怀里,又沉沉的睡过去。 第二天清晨,萧君越依旧被俞飞的声音吵醒。阳光落在床榻上,萧君越的半边身体沐浴在阳光中。身边的人早已起身,床榻冰凉。 俞飞在院子里说昨夜宴会的事,昨夜灼华未去,长老便点了几个人同去,其中就有俞飞和容鹤。俞飞在绘声绘色的还原当时的场景,贺居舟当着宾客的面说容鹤天赋甚高,想收他做义子,没想到容鹤当场拒绝。 “你们是不知道,贺宗主当时的脸色黑的就跟锅底似的,连赵混球都不客气的笑出声。贺连嫣估计是被收拾了一顿,老实了不少,坐在她哥身边想骂又不敢骂,一张脸憋成猪肝色。” 俞飞讲到精彩的地方,没去的那几个弟子被他逗的哄堂大笑。一院子的喧嚣差点掀了房顶,被迫成为听众的周嵬实在受不了俞飞的聒噪,拽住他的胳膊,把他带到门外。众人不知道他们去做了什么,一会儿二人回来,俞飞脸上带着可疑的红色,坐在一旁什么也不说了。 今日的拍卖会不少弟子都想去,灼华叮嘱了几句,让他们不要在城中惹是生非。顺便发给他们几只离雀研制的焰火棒,让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拿出来放。 俞飞收了焰火棒,想着这样的盛会萧师弟不能去凑热闹就替他感到遗憾,摇头晃脑道:“可惜啊可惜,萧师弟还没醒,不然就把他也带上。” “你是想带我,还是想带叶师兄。”有人靠在俞飞的肩膀上问道。 俞飞被拆穿心中所想,打着哈哈道:“别揭穿我,叶师弟修为比我们高,就算要杀人越货,胜算也……” 俞飞说着转头,正对上萧君越玩味的眼神。 萧君越后退一步,拖长调子道:“哦,原来你想带叶师兄去杀人越货。” 活生生的萧君越在面前站着,安然无恙。俞飞都没听清楚他说什么,扑过来一个熊抱,哈哈大笑道:“萧师弟,你什么时候醒的。” 萧君越被俞飞拍的后背刺痛,他嫌弃的推开俞飞,飞快的后退和他保持安全范围道:“我昨天晚上就醒了。拍卖会不是下午吗,这才早上,你们急什么?”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拍卖会只是其一,今日的黑市也很热闹。因为拍卖会吸引来了大批的修士,三教九流都有,大家会在黑市相互交换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俞飞耐心的给萧君越解惑,对黑市充满了向往之情。 萧君越嘴角一抽,发现他简直就是一个百事通,什么消息都知道。 俞飞还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里,周嵬走过来,和萧君越并排站在一起,低声道:“昨天宴会散了,我们回来的路上遇见了赵庭轩,他问起你变异火灵根的事,多半起了疑心。贺连嫣都能认得容师弟的手法,赵庭轩不可能不认识。今日他们也会去拍卖会,三尺寒的事,你自己心里得有底。” “这赵庭轩还没死心?”三尺寒的事情已经过去五年,萧君越还以为赵庭轩忘了,没想到他还记着。“他当年被叶师弟摆了一道,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忘记。” 赵庭轩不是大度的人,当年吃的暗亏到现在都没能还回去,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我最担心的还不是赵庭轩。”周嵬神情严肃,眉头微皱。从俞飞吵着要去拍卖会开始,他就一直很不安,总觉得有什么麻烦事要发生。 萧君越不明所以的盯着他,不知道还有谁会比赵庭轩更麻烦。 “罢了,我会护着你的。”周嵬的舌头抵在牙齿上,把自己想说的话咀嚼了几遍,最终咽回去。 这次风云际会,他其实和离雀早有安排。风云际会带走一部分年轻的弟子,北冥宗内的防御会比以往松懈。叶寒栖一走,执法堂的权利再度回到周嵬的手中。周嵬原计划是借此机会,调整一些暗棋的分布,更方便他们的活动。 没想到俞飞这个多事的向阁主推荐他做护卫队长,把他的计划打乱。一想到俞飞,周嵬就脑仁疼,这个混球在他面前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见好就收,可偏偏他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改# 我前面把俞飞的修为设定写的太低了,按照他的修炼天赋,这个时候应该刚入敛华后期。毕竟他之前就和周嵬差的不多,周嵬到了藏锋之境,他不可能才敛华初期。 so,修订俞飞的修为:敛华初期改为刚入敛华后期 #预告# 风云际会打完了,接下来开始妖族和人族的剧情,揭露妖族当初和人族开战的原因。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拍卖会 禹州城是天沙流宗管辖范围内最大最繁华的一座城,城中世家无数, 给天沙流宗提供不少新鲜血液。甚至一些世家会和天沙流宗的内门弟子联姻, 维持彼此的关系。 今天的拍卖会是“纵云天行”主办,纵云天行既不是门派, 也不是世家,它是一个商会。这个商会的会长当年也是天沙流宗的弟子, 和天沙流宗关系密切。加上纵云天行消息灵通, 价格适宜,玄门人士都会给他们三分薄面。 纵云天行把拍卖会分为三个等级, 会在买主进门的时候根据他们提供的信息判断该给他们什么位置的令牌。令牌有天地人三种,天就是最高等级, 这个令牌一般只给修为高或背景雄厚的人。 众人来此,拿了令牌也不用急着进场。因为拍卖会在开始前十分钟都不会闭门, 大家可以取走令牌后去忙自己的事情, 心里估摸着时间进场就好。 北冥宗的弟子来此地要购买的东西不一样,所以一到禹州城就彼此分开。此刻叶寒栖一行六人,分别是萧君越, 俞飞, 周嵬, 秦昭然和容鹤。 这次出门,他们六人形影不离, 交情日渐深厚。 此时还不到拍卖会开场的时间,俞飞带众人来此地取令牌。负责接待的弟子眼力劲很好,一看俞飞等人的服饰和腰间的令牌, 就猜到他们的身份,从侍女的托盘中拿出一张天字号令牌给俞飞。俞飞未觉不妥,将令牌收好,询问了房间后告别。 俞飞对禹州城真的很熟,风土人情,特产气候,他都能说上很多。甚至一些能淘到好货的小巷,他都能淡定的钻进去和卖主砍价。 其他人见怪不怪,萧君越却十分惊讶。俞飞的举止好似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很多年,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了如指掌一般。 又一次从一个老头子破烂的店铺里收购一件不错的法器,俞飞带着大家从小巷里窜出去。 眼前的光有些晃眼,萧君越眼神微眯,发现他们到了大街上。不少修士来来往往,俞飞说了声等一下,就朝街口一座霸气的宅子走去。 “那是俞飞的家,他是禹州人。” 周嵬见萧君越皱眉,在旁给他解释。 “上次被俞飞带着过来,我们也和你一样惊讶。他家在此地的势力能跻身一流,也算百年世家,底蕴深厚。不过俞飞和家里的关系不好,因为他拜师北冥宗,家主很不高兴。这些年俞飞的姐姐在家中势力逐渐坐大,处处打压那些反对俞飞的人,俞飞才重新和家里联系起来。两姐弟关系不错,就是他姐……太热情了。” 周嵬想到了上次的不好回忆,脸色一黑,结束话题。萧君越听的正在兴头上,不死心的把目光转向一边适合询问的容鹤。 容鹤掩唇轻笑道:“俞师兄没进家门,只是让下面的人进去通报。他姐姐出来的时候,俞师兄又窜小巷子淘东西。周师兄背对着大门,被他姐姐当成俞师兄给抱了一下。” 容鹤找了一个比较文雅的词来描述,但实际上当时的场景是俞姐姐把周嵬的头往胸口上一按,撕心裂肺的哭喊起来,大骂俞飞为什么那么多年都不回家,不和家里通信。 别看俞姐姐是个女流,力气大的周嵬都挣脱不开,当然也可能是姿势不对,使不上力。等俞姐姐干嚎了半天,俞飞才从巷子里出来淡定的告诉他姐抱错人了。 周嵬闹了个大红脸,俞姐姐却全然不在乎的摸着周嵬的脸说这小子长的真俊。然后又数落起俞飞,说他要是有周嵬一半的好,她就放心了。 俞飞翻了个白眼,他姐姐的性格和以前一样,他早已习惯。但忘了提前告诉宗门里的师兄弟,是他最大的失误。 这次俞飞依旧没进门,他在门口把自己买的一些东西交给护卫,让护卫转交给他姐姐。 护卫都是新人,此前并不认识家里的这个小公子,只是之前的那一幕让他们记忆犹新,不敢怠慢。 “小公子,您不进去?” “不了,”俞飞回头看向周嵬他们,嘴角微勾,收回视线道:“他们还在等我。告诉我姐姐,让她不用担心我,我过的很好。” 俞飞说完,朝门口张望几眼,有些不舍的转身离开。 俞家的大门内,俞姐姐站在大门的阴影处,听见俞飞离开的脚步声,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来。她最疼爱的弟弟已经长大成人,有了自己在乎同伴,她打心眼里为他高兴。 可是一想到俞飞少小离家,一个人带着不被期待的梦想步步朝着北冥宗前进,俞姐姐就痛不欲生。她咬牙坚持走到今天,也会坚持走到更久远的未来。 终有一天,她会掌控这个家,为她弟弟扛起一片天。 俞飞回来的时候,眼眶红红的。他抬手抹去眼角的泪光,洋装无事道:“走,拍卖会要开始了。” 大家欲言又止,周嵬轻拍俞飞的肩膀,给了一个无声的安慰。 俞飞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想要回头看的冲动,迫使自己迈动步子。 候鸟离家,归还无期。俞飞不知道自己这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他年轻狂,他带着一身的倔骨舍弃天沙流宗这个最近的大宗门,一路北上去北冥宗。他的忤逆让家主心寒,断了联系,也不给他提供任何的支持。 再回来,连门口的侍卫都换了几次,不变的唯有这座记忆中的城。 但俞飞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北冥宗路程虽远,却比天沙流宗更适合他。在哪里,他找到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也找到自己难以割舍的牵挂。 他的心向往着更远的天地! 拍卖会在下午申时开始,周嵬他们凭着令牌进场,被负责带路的侍女带到四楼的雅间。这里视线良好,可以把下面的风景一览无余。但要从外面看进来,却会被窗户上的阵法阻隔。这是纵云天行为了保护天字号客人的隐私,特意设计的阵法。 雅间里应有尽有,周嵬他们进来没一会儿,下面大堂的光线就暗下去,一个笑容可掬的修士上台文绉绉的讲了会场的规矩,拍卖的流程。雅间拍卖的东西不需要买主自己去拿,会有侍卫将东西送来,保障隐私,也省了麻烦。 萧君越等人只是来凑压底物的热闹,对拍卖的东西兴致缺缺。中途就秦昭然叫过一次价,买了一本适合他的功法。不止是萧君越等人,不少雅间的人都没叫价,大家都是冲着压底货物来的。 比起雅间的人,大堂的人要热情多了,每一件东西都在竞相抬价,把会场的气氛炒的热烈起来。 一件件的宝物流水般的拍卖出去,即便对这些东西热情不高,萧君越也看的瞠目结舌。难怪俞飞说这场拍卖会有意思,的确,仅是这些宝物,就让人心痒难耐。 “现在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我知道大家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我们拍卖会这次到底准备了什么压底货物。”侍女把最后一件宝物拿下去,台上的主持人拍手让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他的身上:“这的确是一件非凡的东西,为了得到他,我们纵云天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折损了一名入境修士。不过和可以得到的利益比起来,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主持人三言两语把会场的气氛炒到最高点,能让纵云天行折损一名入境修士都要得到的东西,大家已经猜到了他的宝贵程度。甚至有人迫不及待嚷嚷起来,让主持人别卖关子,快点把东西拿上来。 “这件东西起价一万上品灵石。”主持人先报出了价格,会场的气氛一凝,喧嚣声都小下去。 一万上品灵石是一个普通宗门几年的花销,数目之庞大,完全超乎众人的预料。 主持人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个价格正好可以筛选掉一部分滥竽充数的人。 “别怪我们抬价高,是因为这件东西……呵,说东西不准确,这是一个人,或者说这是一个极品炉鼎。” 炉鼎是做什么用的,不用主持人说,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清楚。 “他娘的,你们拍卖会是拿我们寻开心吗?我们如果真的买一个炉鼎回去,和邪魔外道有什么区别。” 自古正邪不两立,采阴补阳这种邪门又伤天害理的功夫,自然被人瞧不起。 主持人笑容不变道:“诸位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这个炉鼎不是一般的炉鼎,他是玄蛇,而且是一条刚刚成年,还没有血契的玄蛇。” 主持人说完,他脚下的木板朝两边分开,一个铁笼子被送上来。满座修士的目光落在笼子里,采阴补阳是邪门歪道这种话早被抛之脑后,眼中垂涎之色清晰可见。 人身蛇尾的少年被关在笼子里,□□的上身布满浅粉色的鞭痕,有种凌虐的美感。他脸色苍白,眼眸低垂,纤长的睫毛因为恐惧轻颤。少年很美,这种美不辨雌雄,能够轻易的挑起人心底的欲望。 “想必大家都知道,玄蛇一族不论雌雄都是极阴之体,是极品的炉鼎体质。与其双修,采阴补阳,事半功倍。”主持人不紧不慢的说道:“而且最主要的一点,和玄蛇双修不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看大家急不可耐,我也不必废话,价高者得,竞价开始。”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开始竞价,价格很快涨到五万上品灵石。那些修士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贪婪,甚至有些人已经失态,面色潮红。 笼中的玄蛇知道自己的悲惨,睫毛微颤,蜷缩起身体,在笼子里缩成一团。 会场的气息又杂又混沌,压的他呼吸不畅。猛然,一道清灵的灵气在混乱的气息中划过,玄蛇惊讶的朝某个雅间看去。 那个雅间里正坐着六个人,六个面色凝重,义愤填膺的大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家里停电,加上在外面忙了一天,实在累的不行,所以没有更新。 ps:挣扎了那么久,这篇文要入v了,前面的章节会倒很多,大家购买的时候注意不要重复购买。 不管是断更前就在追文的小可爱,还是断更后重新更新才开始追文的小可爱,谢谢你们一路相伴,陪我走到现在。 你们不知道,你们简单的一句话便是我最大的动力,谢谢你们,么么哒(*  ̄3)(ε ̄ *)。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玄蛇一族 纵云天行的拍卖会横行玄门多年,每有压轴宝物必出精品, 所以俞飞才期待这次拍卖会, 唆使大家跟着一起来凑热闹。 可他娘的,谁来告诉他, 为什么这一次纵云天行拍卖的压轴宝物是玄蛇?玄蛇是妖族,而且是妖族中极其特殊的一个种族。他们的极阴之体不仅对人修有效, 对妖修亦如。 在如今人族和妖族分庭对抗, 每有纷争必将血流成河的局面下,纵云天行竟然抓捕玄蛇。俞飞先是一惊, 继而愤怒起来。暂且不说他身为北冥宗的弟子,和妖族打了多年交道, 知道妖族不会善罢甘休,多半要起争端。仅是炉鼎一事, 就让他怒不可遏。 妖族就不是血肉之躯?凭什么采阴补阳这种邪门功夫放在妖修的身上, 下面那些人就觉得正常。一个个打着正义的口号干着龌龊的丑事,简直丢尽玄门正道的脸面。 俞飞的气愤和疑惑都写在脸上,对下面那些竞价的人厌恶到了极点。 “他们就不觉得不妥?”容鹤怜悯的看着台上瑟瑟发抖的玄蛇, 话语里是压抑的愤怒。 “他们当然不会觉得不妥, 因为人类一直在大肆的抓捕、贩卖玄蛇, 用他们做炉鼎双修。这是私底下心照不宣的事实。” 周嵬握紧了手里的茶杯,面色凝重, 眸中冷光乍现,开口的声音冷静的让人脊骨发寒。台下的少年是一族中的新生力量,他不曾见过。未曾想, 会在这种情况下相遇。他心中杀意已起,但也知道此刻不是冲动的时候。 大家对玄蛇一族的事情并不了解,听了周嵬的话,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惊讶都写在脸上。看似光明的玄门私下,竟有这种贩卖炉鼎的营生。 “不论立场如何,用别人做炉鼎这事都很恶心。”萧君越骂道,他揉着眉心,心里烦躁异常。 周嵬冷笑,胸中愤懑之情高涨。台下的玄蛇刺激到他的神经,数百年前的种种走马灯似的在他眼前闪过。压抑百年的情绪爆发,他眼眶微红,心底的感情再也控制不住,一股脑的倾泻出来。他现在只想大声把人类掩盖多年的真相说出来,关于玄蛇,关于妖族和人族的对立。 “在利益面前,没有立场可谈。不然你们以为妖族和人族为什么会开战,走到今天这种不死不休的局面?利益驱使,人心歹毒。人类在几百年前就大肆的抓捕,贩卖玄蛇一族,将他们作为炉鼎使用,甚至建立起了专门的机构和组织,导致玄蛇一族险些灭绝。” “妖王遵守和人族神灵的契约,三次警告人类无果,反而让人类越发的嚣张,甚至当着妖王的面羞辱他们买来的玄蛇。” “为了拯救濒临灭绝的玄蛇一族,妖王一怒之下屠尽所有抓捕、贩卖玄蛇的机构和组织。不想自己这一举动落在人类眼中就是妖族残暴,心狠手辣。玄门正派一夜联盟,打着讨伐的口号和妖族全面开战。可怜妖王,到了被封印之时,也不知道这是人类有意的纵容,为的就是找一个开战的理由,将妖族变成和灵兽一样,可供驱使的奴隶。” 周嵬言词激烈,说的是妖族悲惨的过去。他手背青筋暴起,心情激动,难以压抑。这些东西,也是妖族用几百年的时间才看明白。他们和人类原本就是两条不相干的轨道,是人类先越轨过来挑衅,他们才会奋起反扑。 可是这些在后来被人类传成了什么样?所有的过错都在妖族,都在妖王身上。是妖王残暴,虐杀人类,人类逼不得已才奋起反抗。 周嵬每每想到此,便是心如刀绞,怒不可遏。他们的王又懒散又寂寞,每天过着自己不着调的小日子,从来没有主动挑衅过人类。甚至愚蠢的遵守不犯人类一寸土地的契约,对人类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 玄蛇一族的争端,是人类咎由自取的结果。妖王犯下的血罪,还抵不过人类对妖族的十分之一。隐藏在遮羞布下面的秘闻被周嵬娓娓道来,大家听的义愤填膺。或许他们也有过疑虑,怀疑周嵬说所说的真实性。可是不管人类如何粉饰太平,遮掩事实,在铁证面前,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拍卖会上的玄蛇就是最好的证明,人类的欲望犹如深渊,永远没有被填满的一天。 拍卖场的呼声越来越高,玄蛇的价格已经炒上二十七万上品灵石。眼看价格稳定在此,玄蛇就要落入人类的手中。 “二十八万上品灵石。” 主持人两次叫价都无人加价,正准备宣布最终答案,四楼某间雅间突然抬价。笼子里的玄蛇死寂的眸中发出一点微光,心里有了一丝期待。 俞飞等人诧异的看向叫价的萧君越。 萧君越和叶寒栖并肩坐着,他的手上放在雅间叫价的法器上。叶寒栖看见了,但是他没有阻止。 “虽然我和妖王从未谋面,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他真的很愚蠢。如果我是妖王,谁敢灭我族人,我必诛他九族,灭他门生,让所有和他有关系的人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失。我不是圣人,但我还有一点良知。” 萧君越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管别人心里是怎么想,他只想救下面那个妖族。的确,上次妖族进攻北冥宗让他对蛇族有一点膈应,但下面这个妖族是无辜的。而且听周嵬说起妖族往事,萧君越心里有股愤懑之情。 他想,妖王为什么那么愚蠢。一开始就直接强硬的动手,表明立场不就好了吗?让人类知道他们不是好欺负的,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是和天地同寿的妖王? 萧君越说的解气,俞飞哈哈大笑道:“萧师弟说的对,我们不是圣人,甚至和妖族是死对头。可是我们还有良知,明知错还一味的纵容,我们也是无言的帮凶。我可不希望将来有人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是个伪君子!救人的事我也插一脚,萧师弟尽管加价。” “也算我一个,我可不想纵容这种歪风邪气。今日有玄蛇满足私欲,来日玄蛇灭绝,这些人的目光就会转向自己的同类。”容鹤附和道,用行动支持萧君越的做法。一旁的秦昭然跟着点头,无言的支持。 周嵬的心被巨大的感动击中,眼眶微热。尽管他知道大家只是对人类用炉鼎修炼这种邪气感到不满,在用自己的方法来维护正义,和妖族没有多大的关系。 萧君越已经做好被大家臭骂一顿的准备,没想到大家给予的都是鼓励和支持,他因为愤怒而悲伤的心得到安抚,愁云密布的俊颜有了笑意。 台下势在必得的修士被人半道截胡,气的吹胡子瞪眼,跟萧君越较上劲,大放厥词道:“二十九万,爷爷我今天要看看,谁敢跟我一直加下去。” “二十九万一。” 有了大家的支持,萧君越才不担心钱的问题。只是一次性加价几万太便宜做推手的拍卖行,他改成加一。 这种荒唐的加价法在拍卖会从来没有过,看热闹的人都感兴趣的加入进来。不一会儿,玄蛇的价格就以加一的方式不断的往上走。 一开始稳操胜券的修士见情况变的一发不可收拾,气的脸色铁青。萧君越却毫不着急,不论谁报价,报多高,他都只加一上去。 这样走了一轮下来,玄蛇的价格不过提了几百灵石,支持人嘴角直抽,不知道这算好还是算坏。眼看新一轮的叫价即将开始,险些崩溃的主持人准备说这不符合规矩。 “三十万。”萧君越打破加一的状况,把价格提到了三十万。 主持人把差点脱口的话压回去,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萧君越这一出玩的简直是别人的心跳,好在他心里素质强大,很快反应过来,连问三次有没有出价更高,都没人回答。 “既然如此,玄蛇就归这位客人了。”主持人笑容可掬的宣布最终的结果,三十万的价格比他们的预计多,也难怪他笑的合不拢嘴。 拍卖会进入尾声,纵云天行为了回馈鼎力支持的玄门众人,愿意免费回答十个问题。 被拍下的玄蛇很快就有人送来,不同于笼子里的人身蛇尾,出现在雅间门口的是个穿着一袭单衣的少年。眉目如画,清冷如莲。他的蛇尾已经变成双脚,裹在半透的白色亵裤里,有种引人犯罪的吸引力。他的双手被锁链锁着,长长的链条在侍卫的手里,也很快的到了萧君越的手里。 侍卫交代不能解下锁链,不然玄蛇的力量会恢复。一旦他力量恢复,就能通知族人他的所在地,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侍卫的话刚说完,萧君越就直接扯断锁链,让玄蛇把双手解放出来。 “你可以走了。” 萧君越冷冷的对目瞪口呆的侍卫说道,毫不客气的把对方推出门。 玄蛇少年胆怯的看着面前的几个大男人,目光在周嵬的身上停留了很长时间,才转移到萧君越的身上。他知道是萧君越买下他,却不知道该不该说谢谢,或者自我介绍。他虽是妖族,但也有着很好的涵养和礼数。 少年还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里,萧君越他们已经交换了数个眼神。周嵬朝雅间外看了一眼,察觉到无数不怀好意的视线。显然,拍卖行触犯了规矩,在玄蛇送来的同时也把他们的信息暴露出去。 萧君越走到玄蛇的面前道:“你能变回原型吗?最好方便携带的那种,我们现在立刻就要离开。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 少年怔住,诧异的看着萧君越,不敢相信他的话。 “快点,盘在他手腕上,我们时间不多,尽快走。”周嵬见少年迟疑,冷硬的命令道。 周嵬的话让少年心惊胆战,一点忤逆的心思也生不起来。他化作筷子大小的黑蛇顺着萧君越的衣袖往里钻,在萧君越的小臂上绕了个圈盘起来。 贴近萧君越的肌肤,玄蛇才发现这个人的气息比想象中的好闻。温暖舒适,让他有种回到蛋壳里,被液体包裹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反杀 拍卖会上的争夺是精彩万分,拍卖会后的争夺是九死一生。杀人越货这种事情在拍卖会结束后时有发生, 大家早就见怪不怪。 发现被人盯上, 萧君越他们早早的退出拍卖场。 外面已是黄昏,大片大片红云像盛开的红牡丹, 在天边铺出一副动人的画卷 。晚霞下,拍卖场外面的街道被染上一层诡异的橘红色。一群散修三三两两的坐在外面的铺子下喝酒, 交谈甚欢。看见萧君越等人出来, 散修们的视线若有似无的飘过来。 萧君越等人脚步一顿,相互使了个眼神, 和出来时约好的那样,分成三组从不同的方向离开。 铺子下的散修见状, 面色微变,凑到一起道:“怎么办?我们不知道货在谁手里。” “别着急, 他们分三路走, 每路只有两个人。我们分三路追,人数也比他们多。不管货在谁的手里,找到了就立刻放信号通知其他人。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东西, 敢和我们宗主抢东西,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带头的修士阴测测的说道, 迅速把手下的人分成三组,他自己带一组去追萧君越和叶寒栖。 这是一场不管对于萧君越还是叶寒栖而言, 都很陌生的角逐。他们不曾经历过这样的事端,却意外的心平气和。他们共御一剑,亲密无间。身后的追杀在他们看来只是无聊生活的调味剂, 激荡不起一点水花。 玄蛇躲在萧君越的臂弯里,他们妖族对危险有着超乎寻常的直觉。一开始萧君越的气息还能安抚他,但很快那种心惊肉跳的危机感就让他难以平静,不断的扭动身体摩擦,想要告诉萧君越。 萧君越不通蛇语,不知道玄蛇的想法,以为他是要逃,低声警告他:“在乱动就把你交给身后那群人。” 玄蛇被吓到,只好乖乖的安静下来。他浑身的鳞片都在小幅度的颤抖,萧君越以为自己吓到他,没有在意。 萧君越结丹后便会御剑,之前叶寒栖闭关,他一个人踩着飞剑在北冥宗四处晃悠。叶寒栖出关后,他就收起飞剑,让叶寒栖带着到处跑。不是他懒,而是两个人相拥在空中御剑而行,是修真界才能享受的另类浪漫。 空中的风穿过耳畔,似情人低声的喃语。白软的云漫过脚腕,遮住红尘的烟雨。御剑而行,与君同归。 萧君越抱着叶寒栖,享受两个人独处的时刻。 身后追逐的人锲而不舍,萧君越在叶寒栖耳畔低语:“不能就这样去天沙流宗,那些人要是知道我们身上带着玄蛇,是个大麻烦。先在禹州城附近绕一圈,把这些人甩掉或者解决了再走。” 叶寒栖点头,心里把禹州城附近的山脉和地势思索一遍,最终确定了一座人烟稀少的荒山,御剑而下。 “我们身后有六个人,一个问道中期,两个敛华初期,两个敛华中期,一个敛华后期。等下一旦交手,我会率先除掉问道中期那人,你自己小心一点。” 叶寒栖放开灵识,把身后几个人的情况给萧君越交代一遍,让他心里有底。 “除掉一人也还有五个,修为都在我之上,师兄有几分把握。” “他们不是我对手。” 叶寒栖自信满满,虽然他修为是藏锋初期,但是能使用很多高阶功法,加上前世的对战经验,能和藏锋后期一战。现在不过几个敛华期的小喽啰,他还不放在眼里。 萧君越喜欢这样骄傲的叶寒栖,有着骄傲的本钱。他心里欢天喜地,忍不住埋头在叶寒栖的脖子上蹭。 荒山苍凉,参天古树遮天蔽日,森林中阴森昏暗,偶尔才有一两点霞光落进来。地面的落叶铺了一层又一层,一脚下去能踩出一个大坑。 叶寒栖艰难的辨别林中的方向,没想到这里会变成这个样子。空气中有很重的腐烂味,像草木植被,又像小动物的尸体。萧君越忍着作呕的欲望,扬手挥了挥面前的空气,他没想到叶寒栖落在这样一个地方。 “这哪儿?”萧君越用灵力清理出一条可以过的通道,不抱希望的问身后的叶寒栖。 “黎山。” 山里植被交错,树根纵横。萧君越接下在前头开路的重任,让叶寒栖走在自己身后。叶寒栖盯着萧君越的背影,小心的避开脚下突出来的树根。 萧君越闻言一愣,停下了脚步,回头诧异的看着叶寒栖,面露惊愕之色。 这里竟然是黎山,妖将黎崇出生的地方。可这里和萧君越想象中的黎山不一样,他想象中的黎山是当日周嵬给他描绘的人间仙境。鸟语花香,百兽和睦,还有一只不要脸的大鸟叼着别人的蛋到处跑。 “怎么?”叶寒栖不解的问道。 萧君越摇摇头,心里有些难过。难怪刚才他就觉得这空气中的腐烂味很熟悉,这和当日他在牢中闻到的一样,透着陈旧的腐朽。这股腐烂的味道背后,是历史的金戈,沾染了血与火,悲与泪。 “这里曾是妖族的地盘,对吗?” “嗯,据说是妖将黎崇出生的地方。当年开战,这里最先沦为战场。妖族战败,这里的妖修都撤离了。”叶寒栖把那些往事说给萧君越听,在他的想象中,这里也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只是现在美丽不再,留下的是满目苍夷。 突然无话,萧君越和叶寒栖都沉默下来,默默的朝前走。 盘在萧君越手臂上的玄蛇黯然落泪,妖族有不灭的记忆传承,他知道这里曾经属于妖族,现在却是荒山。出生在这里的妖将黎崇,也下落不明多年。 “轰!” 山巅传来巨响,一道刺目的剑光落下来,大颗大颗的古木被拦腰斩断,沉寂多年的林间地貌重见光明,林间扑腾出飞鸟无数。 只是光明短暂,只停留了一瞬,便彻底的落入地平线,黑暗再度来临。 “奶奶的,两个小辈还窜的挺快,我看你们能躲到什么时候。来啊,把这山给我烧了。”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山巅上响起,已经走到半山腰的萧、叶二人面面相觑。黑夜不会阻碍他们看清彼此的脸,灵识让他们在黑夜中也能视物。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路有两条,一条转身离开,不理会这座山的生灵,彻底的把身后的人甩掉。另一条,上去和他们一战,保住这片山上的生灵。 “他们看到了我们的脸,走得了初一走不了十五。山中生灵无数,我们不可给他们带来无妄之灾。” 黎山曾经是战场,但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这百年间,有无数的生命在这座山上栖息。它们普通又平凡,只是一般的凡尘生灵。叶寒栖不是圣人,但知道因果有循环。他们今日若真的弃山而走,来日这山中生灵就是他们心中的魔障。 “师兄说不走,那就一战。”萧君越满不在乎,他从储物戒里拿出自己的飞剑道:“正面诱敌这事就交给我,师兄放心去做你该做的事。” “嗯,万事小心。”叶寒栖叮嘱道。 萧君越点头,御剑而起,他故意在黑暗中唤出火灵,聚成一条长龙环绕在自己身边。火焰逼退了黑暗,萧君越在火中大笑道:“哪里来的鼠辈,追着你爷爷跑了那么远,不嫌赶着投胎赶的太急了吗?” “谁赶着投胎还不一定,小子,把你手中的玄蛇交出来,我们说不定能饶你一命。” 山巅上几道飞剑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追来的几个人见萧君越只身一人,以为另一个先逃了,留下这个不中用的断后,都不由的轻蔑起来。 “你是乞丐吗?张嘴就像别人讨东西。”萧君越道,他今日穿了一身广袖锦衣,手臂一抬,衣袖自然垂下,露出上面盘着的玄蛇。他挑衅的看着那几个修士道:“想要,那就看你有没有命来拿。” “黄口小儿,敬酒不吃吃罚酒。”领头的修士勃然大怒,一个小小的问道后期也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活的不耐烦了。 头领御剑朝萧君越奔袭过来,一掌挥出,他的手掌有山岳之风,气势惊人。 萧君越知道不能硬拼,御剑后退。头领不依不饶,他的掌风将黎山砸出无数深坑。 萧君越一边躲避,一边注意叶寒栖的情况。那几个跟着头领来的人在一旁凑热闹,也不担心头领收拾不了萧君越,都抱着看戏的心态旁观。连叶寒栖近身,也没个反应。 萧君越嘴角微勾,戏谑的看着追过来的头领,拍出一掌和他对轰。强大的气浪把萧君越掀翻出去,险些跌落飞剑,很快口中就满是铁锈味。 头领笑萧君越不自量力,正欲开口嘲讽,就听见身后传来惨叫。刺眼的白光在他背后发出,照亮他惊诧的脸庞。 叶寒栖这一剑依旧是赛台上退散修时所用的那一剑,只是这一剑毫无保留,萧君越第一次看见全貌,心神震荡。 剑修素来强势偏激,一剑之威,能荡九州。叶寒栖这一剑,似四海生潮,浪涛奔涌。又似万马千军来朝,声势浩大。剑中之势,毫无保留,斩敌于剑下,不过呼吸之间。 头领匆忙回头,看见的是自己被拦腰斩杀的五个手下。气血上涌,气的目眦欲裂。 叶寒栖立在夜空中,衣衫如雪,几人的鲜血被他的灵气阻隔,没有溅在身上。他收剑,将剑上的血珠抖落。红色的珠子滚下剑尖,叶寒栖猛然抬剑,那滴血珠被抬起来,剑身从中穿过,带起更多的血珠。头领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着透过自己脖颈的长剑,血如泉涌,湿透他的衣服。 “你……”头领不甘心的指着叶寒栖,剑刺破他的喉咙,他的声音漏出来,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叶寒栖面无表情的踏空过来,在头领极度不甘的眼神中抽出长剑。剑上没有血,只有一层薄薄的寒霜。 头领的尸体跌下星空,萧君越上前把叶寒栖揽入怀中。 他二人欲走,就看见一簇火花从森林里爆发出来,冲上九霄炸开。 烟花信号,玄蛇在此!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吻 在黎山上空炸响的烟花照亮了周围的夜色,也吸引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 周嵬解决了最后一个尾随者, 扶起地上的俞飞正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就看见黎山的方向发出一簇光。那光不是离雀研制的烟花,未曾看过的颜色在夜色里尽情的展现自己的美。 周嵬心中不妙的预感更加强烈, 他正想抽山魂查看黎山此刻的情况,猛然想起自己封印了修为, 此刻无法和黎山取得联系。 “叶师弟他们身上带着信号焰火吗?”周嵬问身边同样担忧的俞飞。 俞飞摇头:“当时叶师弟没说要去, 焰火就我和容鹤带了。” “糟了,这样很难联系他们。你在此地放出焰火信号通知灼师叔, 也方便秦昭然他们过来和你汇合,我现在立刻去那边看看什么情况。” 周嵬把俞飞扶进一边还勉强能坐人的铺子里, 刚才他们在大街上和人动手,这里的人都跑光了。袭击他们的那几个修士修为都在敛华中期, 俞飞是被人偷袭, 挨了一掌,伤的并不重。 周嵬到现在也没有展现自己的实力,俞飞并不担心他, 对他的提议没有反对, 叮嘱他一路小心。周嵬点头, 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着朦胧光晕下的俞飞。 俞飞在找被自己丢在储物戒里的焰火信号, 半张脸藏在阴影中,半张脸落在烛光下。光影交错,让他的五官多了几分诱惑力。 周嵬转身走回来, 俯下身在俞飞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单手托着他的后脑勺亲上去,含住他的双唇,用牙齿轻轻的啃咬。俞飞吓的睁大眼睛,周嵬用舌头在他唇上舔了舔,没有更近一步。而是离开俞飞的唇,转身御剑奔向黎山。 俞飞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抹嘴唇道:“我操你大爷,周嵬你给我滚回来说清楚。” 风带走俞飞的声音,已经到了半空中的周嵬捂着自己的心口不敢回头去看。烛火蛊惑人心,让他有些情不自禁。黎山的烟花信号,被萧君越带走的玄蛇,已经在无形间打破了现在看似太平的局面。他不知道在黎山迎接他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继续以周嵬的身份活下去。 亲吻俞飞的那一瞬间,他心里是满满的不舍。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人修已经在他心中种下情谊的种子,让他无法拔除。 一开始只是觉得他聒噪,整个早课都是他的大嗓门。后来逐渐深入,他看到他的温柔和仗义,看到他的理智和聪慧。他慢慢的和他独处,一点点发现他的好。回过神来,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俞飞的脸在发烫,凉爽的夜风也降不下温度。他心里恼怒周嵬的偷袭,又止不住的心跳加速。吻很短暂,却让人回味无穷。他气愤自己管不住心,又懊悔没抓住周嵬让他给个解释。 这不明不白的一个吻,撩人于心,让人坐立难安。 烟花信号把黎山变成众矢之的,叶寒栖当机立断,抓住萧君越就走。他二人刚离开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一个人踏空而来。这个人穿着一身灰袍,面容阴鸷,颧骨突出,脸色蜡黄。他眼窝较深,眼神如鹰隼般犀利。 空间还残留着打斗的气息,这人低头扫了眼茂盛的丛林,很快看见自己几个不争气的门徒。 “废物,连两个小辈都抓不住。”灰袍骂道,眼中毫无悲痛和沉重。他在空气中嗅了嗅,眼神看向西边,阴冷的笑道:“想回天沙流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玄蛇紧紧的缠在萧君越的手臂上,他害怕的瑟瑟发抖,唯有更贴近萧君越才会安心。不料萧君越动手将他从手臂上扯下来,拿到眼前道:“那个侍卫说解开了锁链,你就能联系你的族人。既然这样,我现在就把你丢到黎山,你自己把气息隐藏起来,等我们把人引开了,你才出来通知你的族人。” 玄蛇瞳孔一缩,没想到萧君越要放了自己。 萧君越在玄蛇身上拔下一块蛇鳞道:“这东西给我们引人用,你自己小心。” 萧君越说完,把玄蛇卷成一团抡了一圈丢出去。玄蛇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看着自己的两个恩人飞快的消失在天边,而他迅速下坠,落在灌木从中。 他艰难的把自己的身体直起来,黑豆似的眼睛看着无边的夜色,喜悦和悲伤同时浸润他幼小的心灵。他常听族里的人说人修如何如何可恶,封印他们的妖王不还。这次落到人类的手里,他也恨透了人类。 可是刚才的那两个人,给他的感觉却那么温暖。小玄蛇摇着尾巴,丝丝丝的吐着信子,心里很复杂。他想去救那两个人,又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着急的在原地转圈。 要是他像他们的族长一样强大就好了,小玄蛇懊悔不已,悔恨自己当初不好好修炼。就在小玄蛇一筹莫展之际,黎山突然动了,一股莽荒之气从山中爆发出来。那是小玄蛇记忆传承里的气息,属于妖将黎崇。 山魂复苏,察觉到小玄蛇的存在,从山中走出来到了小玄蛇的面前。 小玄蛇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英俊高大的山魂,就像找到主心骨一般,差点感动的鼻涕纵横。 “带着你到来的两个人去了哪儿?”山魂问道,他的声音苍茫缥缈,仿佛来自遥远的虚空。 小玄蛇抽泣起来:“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 “……”山魂一囧,他只是一道魂魄,并不能听懂妖族的各种语言。 小玄蛇看他面色发僵,知道自己没表达清楚,化作人形道:“去了西边,他们是好人,黎崇大哥哥,你帮帮他们。” 山魂第一次被人叫哥哥,打量小玄蛇两眼道:“我辈分比你们族长高。” 小家伙,你乱辈分了。 小玄蛇俏脸一红,手指都绞在一起。不过很快,他就把这点羞耻抛之脑后,催促山魂去帮萧、叶二人。山魂是黎崇的妖魂,被黎崇封印在此地,不能离开。萧君越二人明显已经离开黎山的范围,他只得暂时回到山中,等周嵬前来。 小玄蛇看见山魂和山融合在一起,以为山魂不愿意帮忙,气红了眼眶。他欲刨山,就看到东边发出一道刺眼的红光。 金色的火焰在空中凝聚成一只绚丽多姿的大鸟,张开的翅膀遮天蔽日,发出一声嘹亮的鸣叫。叫声哀怨凄凉,仿佛失去了自己一生的伴侣,悲恸不止。那激荡的悲伤之情让小玄蛇的心跟着打颤,眼泪不自觉的落下来。 山魂又突兀的出现在小玄蛇面前,震惊的看着那只火色的鸟。 火鸟挥动翅膀,空中火海骤起,隐约有失去控制的征兆,火焰高涨狂舞,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鸟在火中悲鸣,它把头埋在火海里片刻,突然一仰头,将一道人影甩在背上。 小玄蛇距离火鸟的位置虽远,但极好的目力还是让他认出那道人影是刚才离开的叶寒栖。他白色的锦衣沾满了鲜血,脸色灰白,显然生机全无。小玄蛇心一紧,泪水决堤,哭的不能自己。 火鸟振翅高飞,长长的尾羽就像流动的火焰,照亮夜空。它朝着东边飞去,速度极快,就像穿梭了空间,很快就变成一个不起眼的小红点,消失在夜色里。 小玄蛇悲恸大哭,山魂朝着火鸟离开的方向跪下,他眼中无泪,竭尽全力往这边赶过来的本体却已经泪流满面。 小玄蛇不认识那只火鸟,山魂却认识,通过山魂的眼睛看到这一幕的周嵬也认识,那是妖王朱雀的本体。 叶寒栖的死刺激到了萧君越,让他觉醒了妖魂。不死炎火暴动欢呼,可见萧君越内心多么的震荡,他此刻只怕理智全无,意识混沌,什么也不知道。 周嵬解开山魂封印,让山魂融入身体。他的修为一夕暴涨,面容也发生了变化。把小玄蛇强制变回本体,周嵬将他捡起来揣在衣袖里,朝着起火的地方一步踏出。 入境者能临空,归真者能瞬移,妖将黎崇,归真后期大圆满,距离大乘不过半步之遥。 起火的地方在黎山外不远处,此刻这里已经被不死炎火吞的只剩下焦黑的土地,地面炙热的温度还没有褪去。周嵬察觉到这里残留几道微弱的气息,一股在北,三股在南。 周嵬率先朝单独的那个活人走去,对方靠着大树苟延残喘,双腿被不死炎火吞食,只剩下焦黑的骨头。他看见周嵬过来,惊恐的大叫道:“妖王,是妖王,道友,快通知北冥宗,妖王复活了。” 这人说完,瞥见周嵬腰间的令牌,神色一喜道:“道友是北冥宗的弟子?太好了,求你救救我。” 周嵬冷眼看着他,将腰间的令牌取下开捏碎成几块道:“你错了,我不是北冥宗的弟子,我是妖将黎崇。” 那人一怔,还来不及惨叫,就被周嵬穿透心脏,惊恐的死去。 周嵬甩掉手上的血珠,朝另一边的三股气息走去。这一次他有些意外,因为这受伤的三个人他都认识,因为他们都是妖族。 “黎将军?”受伤较轻的一个蛇族惊讶的看着周嵬,不确定的开口道。 周嵬点头,他看着面前的三个人,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是来救灵溪,拍卖行的人出卖了买家的消息,我们就一路跟随过来。”蛇族给自己包扎了伤口,想到刚才那一幕,脸上是自责和懊悔。 “那个人修蛊惑我们先对付带着灵溪的两个修士,我们就和他联手了。可是没想到……”蛇族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哽咽,他朝周嵬跪下道:“黎将军,我们对王动手了,你杀了我们吧。” 周嵬脸色瞬间惨白,他已经能够想象当时的画面。叶寒栖和萧君越同时对付四个修为高出他们一个大境界的人,根本毫无胜算。叶寒栖会拼死护着萧君越,承受所有的攻击。 “你们……”周嵬颤抖着双手,将袖中的灵溪拿出来,丢给蛇族,失控的吼道:“给我滚!”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问你们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完全可以在这里完结了哎! ☆、第80章 第八十章:系统真目的 朱雀飞过高山,飞过湖泊, 不知时间, 不知疲倦。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天地虽大, 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在他的背脊上,是自己一身的挚爱。此刻却已经听不见他的心跳, 他安静的睡着了, 与死亡同眠。 朱雀鸣叫,悲恸之声响彻云霄, 见者悲戚,闻者落泪。 苍穹之上, 乌云密布,不出片刻, 大雨倾盆。 哗啦啦的雨淋湿了朱雀的翅膀, 其上的焰火缓缓消失。朱雀耗尽了力气,不甘的闭上眼,化作点点红光消失在雨幕里。 妖魂消散, 留下萧君越的肉身, 他双目紧闭, 怀里抱着浑身是血的叶寒栖,背朝大地, 迅速下坠。纵然是修士,肉身强悍,从这种高空中无意识的坠落, 也会摔的四分五裂。 眼看惨剧就要发生,一道光幕包裹二人,作为依托让他们缓慢下坠,平稳的落在地上。 此地是一座矮山,山中植被稀疏,竹子成林。大雨落在竹叶上,演奏一曲妙曼的歌。 胡子花白,仙风道骨的老者站在竹林间,他的灵力覆盖全身,雨水没有落在身上。萧、叶二人就在他前面几步之遥,老者叹息一声道:“时也命也,我北冥宗囚禁妖王数百年,妖王转世成我门下弟子,还拐走清华殿的天才。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场无谓的争端,是时候该了结了。” 萧君越的意识陷入混沌之中,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拉着他不断的往下沉,他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的画面。妖王诞生,妖兽朝皇,那只风骚的朱雀在妖族兴风作浪,搅动妖族风云。一旦妖族群起而攻,他就扬起翅膀一飞冲天,回头已是千里之外。 他眼前闪过的是妖王一生的记忆,不断的重生,在火中起舞,看着熟悉的妖族一个个死去,变的越来越寂寞,越来越喜欢一个人。 每一段记忆都是妖族的历史变迁,萧君越看见了妖将黎崇,妖将燕离。就如同周嵬所说的那样,他们的相识一点也不美好。可随后相处的日子,充满了乐趣。妖王带着他们畅游九霄,与风同行。 很快玄蛇一族的争端起来了,妖王一怒火烧九州,杀光了那些利欲熏心的人族。而后人类联盟,兵刃相向。大地血流成河,人间风雨飘扬。 妖王被人类的大乘修士围攻,最后被北冥宗的老祖镇压在玄北之地。 “王,南希求你了好不好,你散魂吧!” “就算你今日认输也改变不了现状,人类的欲望永无止境,你牺牲自己成全的不是妖族,是人修啊。” “王!妖族需要你,要活着的,在天地间畅游,无拘无束的你。” “南希求你,你快散魂啊。封印就要完成,再不走,我们妖族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金色的封印在空中凝聚,变成巨大的网将妖王压下去。美艳的妖将提着长剑杀出一条血路到了妖王的面前,苦苦的哀求。连日厮杀,妖王已经疲倦不堪,他束手就擒,就是希望这场争端能够停止。 人间已经沦为地狱,在继续斗下去,这片大陆都将不存。 妖将的哀求,美眸里的泪水刺激到妖王,他意识到自己依旧天真愚蠢。妄想人类能够懂得满足! 封印将成,妖王突然奋起反抗,不死炎火密布细网。风一起,火势大涨,眼看封印就要被破坏。北冥宗老祖咬破舌尖,吐出一口精血,不惜燃烧自己的神魂。 密网之下,点点红光从妖王的眉间散出来,妖王的身体逐渐虚幻。“千秋,就算你散魂成功,我也要将你的灵魂封印在此。”北冥宗老祖神色狰狞,一旦妖王散魂成功,魂归天地,此封印将奈何不得他。 百年之后,他会再度重生降临。北冥宗老祖深知自己这次已经油尽灯枯,妖王能在生,他却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妖王轻蔑一笑,一道虚弱的魂魄被南希裹在自己的妖魂里。美艳的妖将对妖王三拜,长剑破空,撕裂苍穹。空间裂缝在封印的缺口处产生,神色决然的妖将一头扎进去。空间裂缝里的乱流瞬间撕裂她的肉身,留下妖魂在乱流里挣扎。 空间裂缝连接轮回轴,纵然魂飞魄散,南希也会将妖王的一缕残魂送进轮回。残魂不全,修养时间会更长,但希望之光不会灭绝。 泪水从萧君越紧闭的双眸里落下来,残魂落入轮回,南希拼尽最后一口气,魂飞魄散。 那缕残魂不断重生死亡,在漫长的轮回里休养生息。萧君越看了无数场短暂的人生,妖王的挣扎,妖族的血与火。直到神魂完整,降生于天地。 “恭喜恭喜,是个男孩。 ” 产房的稳婆笑着道贺,把孩子放在虚弱妇人的枕边。一旁的侍女低声道:“小姐,给孩子取个名吧。” “君越,随他父亲姓萧!” 萧君越! 走马灯的画面戛然而止,萧君越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死寂的虚空。脑海里的画面还没有完全散去,萧君越捂着头坐起来。脑海中的神经紧绷,一抽一抽的疼。 等缓过那阵不适感,萧君越的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萧君越是妖王,妖王是萧君越。 荒诞的事实让萧君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的心乱极了,根本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怎么就变成了妖王,妖王不该在北冥宗吗? “我说了让你不要多管闲事,你为什么不听?” 003愤怒的声音突然想起,萧君越一个激灵,目光清明起来。当初系统说子界面说了问题要走,叮嘱他不要多管闲事,却没说具体是什么事,萧君越早就把这个警告抛之脑后。 现在系统追究起来,他只想冷笑:“什么叫多管闲事?那是妖族,我是妖王。我解救自己的族人,是多管闲事吗?系统,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 “事实就是你想的那样,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是妖王,是南希当年救走的一缕残魂。”003没有再次隐瞒事实,而是干脆的肯定了萧君越的话。 “放屁,我是萧恒,不是萧君越,我们是不同的两个灵魂。”萧君越吼道,他是从二十一世界来的萧恒,不是妖王降生的萧君越。妖王的魂魄已经不再这副躯体上,妖王根本不存在。 “你是萧恒没错,可你也是萧君越。你真的想不起来了吗?你经历了两世轮回劫,第一世死在妖族的手中,第二世因为叶寒栖的干预,轮回出错,投身到了现代。” 003打破萧君越心里存着的幻想,让他的挣扎变的万分无力。脑海中的走马灯已经很好的说明了一切,可是萧君越还不死心。 “你和我开什么玩笑?叶寒栖有什么能耐能干预我的轮回。” “他是和你同时诞生的灵体,人类称他为创世神。你是他命中注定的劫,第一世渡不过,他逆天改命重来一世。你不觉得奇怪吗,叶寒栖知道别人所不知道的事情,甚至有很多都和你的记忆重合。” 在多的挣扎都是徒劳,系统一字一句踩在萧君越的心上,他的脸色逐渐发白。妖族的记忆传承一旦觉醒,很多东西不需要系统解释,他也能猜到。创世神不止一次的出现在他的记忆中,只是那个时候他不叫叶寒栖,叫千代。 “这一切你早就知道,为什么瞒着我。”萧君越面露痛苦之色,什么晋穿系统重生,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为了把他骗过来,为了让他和叶寒栖自相残杀。 “因为契约,我们晋穿系统是建立在和……的契约上。我们要利益,他们要自由。契约上明确的说了我们只能旁观,不能干预。上次给你提醒,是我能做的最大努力。但是现在,平衡已经被打破。子系统的……背叛了契约,001遭到暗算,送过去的两个人只回来了一个,另一个联系不上了。 ” 003的声音跟着沉重起来,子界面的事情打乱了他们的脚步。负责晋穿系统的人忙的焦头烂额,他也不得不来回穿梭两个界面。 003说道那个和他们签订契约的人时声调变的古怪,萧君越没有听清楚他说的是谁。但现在是谁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系统肯告诉他这一切,这是要表明立场,站在他这边。 “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要我帮你?”萧君越问道。 “不,我告诉你是因为你不会记得这一切。”003的回答出人意料,萧君越一震,心里升起一股不妙感。 003的声音越发的严肃:“千秋,真正的游戏现在才开始。剩下的路要你自己走,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你是妖王千秋,是炼药师萧君越,更是人类萧恒。你可以选择你自己想要走的路,不用在背负妖族这个沉重的责任。所有的一切,选择权都在你的手上,就看你要怎么选。” “你什么意思?003,你给我解释清楚。” 系统的话让萧君越心里的不妙感不断加深,他冲着虚空大喊,却无人回应。熟悉的失重感传来,他的跌入万丈深渊,意识模糊。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失去意识后醒来,不会在记得有过系统这回事,也不会在记得他曾经叫萧恒,更不会记得他经历过一世劫难。所有关于上一世和重生的记忆都将从他的大脑里抹去,只剩下这一世记忆。 亲手抹去萧君越的记忆对003来说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他有些难过的自言自语道:“臭小子,这种事情才会叫对我的代号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这是抛弃我了/(ㄒoㄒ)/~~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一连数日大雨倾盆,山林里的落叶都被雨水冲刷掉, 露出下面湿润的土地。林间偶尔有两声鸟叫, 微弱、细小。竹叶上的水珠摇摇欲坠,竹叶跟着晃动, 最终承载不住重量斜下去,水珠滚落被一只素白的手拿瓷瓶接住。 仙风道骨的老者拿着瓷瓶轻轻的晃动, 里面有大半瓷瓶水, 摇晃间有水飞溅出来。老者摸着胡须沉思片刻,拿着瓷瓶离开。 乌台山是承衍大陆最东岸的一座小山, 山中竹子成林,站在山巅能够看见最美的日出。连日大雨止于黑夜, 破晓的晨光落在林间的竹屋上,沾水的竹子晃着光, 青翠欲滴。 萧君越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身下的床板硌得他有些难受,他脑海中的记忆还停留在遇袭的那天晚上。他和叶寒栖放生玄蛇,就全速赶往天沙流宗。不料半道上被个老道追上, 叶寒栖和对方对了一掌, 知道对方实力远胜他们二人, 也不恋战,带着萧君越就跑。 不料刚飞出去没多久, 就遇上了妖族。也不知道那个老道怎么说服了三个妖修,他们一起联手对付叶寒栖。叶寒栖寡不敌众,被贯穿心脏。 萧君越被叶寒栖的鲜血浇了一身, 那一瞬间除了愤怒,他胸膛里满载的是悲恸。再然后,他也记得不太清楚,自己好像很生气,感受到心脏处跳动的不死炎火暴躁起来。失去挚爱的悲伤愤怒让他理智全无,他只想用这火把一切都烧干净。 之后的意识全是模糊的,他隐约记得自己带着叶寒栖飞走了,他把叶寒栖背在背上,自己变成了一只鸟? 萧君越有点不确定,他看着自己的手掌,怎么也想象不到它变成翅膀的样子。大脑阵阵抽痛,萧君越呻吟一声,猛然坐起来,慌忙的四下张望,寻找叶寒栖的身影。 这是一个简单的竹屋,和灼华的屋子有点像,萧君越第一反应是以为他们回到了北冥宗。但很快就察觉出不对,这个屋子比灼华的屋子小,小到一个屋里只有两个隔间,用半人高的竹栏隔开。 萧君越坐起来扭头,就看见另一边的叶寒栖。他身上的血衣被人换下来,只穿着亵裤,上身裹着绷带,平静的躺在另一张床上,不知死活。 萧君越心里一颤,忍着浑身的剧痛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扑到叶寒栖的床榻前,噗通一声跪下去,双眼通红。他拼命的克制把叶寒栖抱在怀里的冲动,害怕给他造成二次伤害。 叶寒栖的胸膛起伏并不明显,气息也十分微弱。他长发凌乱,唇无血色,身上的绷带下面还有血渗出来。 当日叶寒栖把萧君越护在身后,正面承受四个人的攻击,伤的很重。最致命的一击是那个老道,一掌贯穿他的心脏。除此之外,他的腰腹和丹田也承受了不同程度的攻击。当场倒下,生机断绝。 萧君越以为他死了,可是没想到还有救,他还活着。 萧君越颤抖着握住叶寒栖的手,控制不住的低声哽咽。自责和懊悔充斥他的内心,他悔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把叶寒栖推走。以叶寒栖的修为,只要不带上他,完全可以在这四个人的手中逃走。 他宁愿受伤的人是自己,宁愿死亡的人是自己,也不愿意再一次看见叶寒栖深受重伤的样子,那样只会让他痛不欲生。 仙风道骨的老者端着药进来看到萧君越伏在床边痛哭,心中长叹,放轻了自己的动作。等萧君越发泄够了,他才过来把药递给他道:“把药给他喂下去。” 对于这个神不知鬼不觉到了身后的人,萧君越并不惊讶。叶寒栖的伤势一看就知道被人包扎过,他昏迷不醒,只可能是有人救了他们。 萧君越抹了把脸站起来,接过药碗坐在床头,把药一点点的喂给叶寒栖。 老者坐在床尾,看着这两个人,心情复杂。妖族的妖王,北冥宗的天才,两个南辕北辙的人,居然被命运凑到了一块。 “你师父可还好?”老者问道。 萧君越愣住,抬头看着老者。这老人仙风道骨,正气凛然,雪白的头发和胡子,从头到脚一丝不苟。只是他不笑,神情肃穆,看起来有些古板严厉。 萧君越不记得自己师父和他提起过这样一号人,但对方对他们有救命之恩,萧君越不好不答。 “我师父很好。”萧君越说道,想了想,斟酌道:“还未请教前辈名讳,多谢你救命之恩。” “你师父没提过我?”老者板起脸,有些不高兴。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萧君越连忙圆过去:“师父提过,只是晚辈忘了前辈的名讳,不知如何称呼。” “哼,你不用给钧儿解释。我就知道他一心扑在灼小子的身上,才不管我这个老头子的死活。”老者否定了萧君越的话,拉长了脸,有些委屈,有些可怜。 萧君越很尴尬,这个老者明显和他师父师叔很熟悉,连称呼都那么随意。可他真的没从乾钧或者灼华的口中听过任何一丁点关于这个老者的事,老者委屈巴巴的指控一句,让他无话可答,只好装作没听懂,专心给叶寒栖喂药。 碗里的药材很普通,就是一般调理内伤的药,药性温和。这东西在民间很常见,但在修真界不多。因为这个温和的药性对于修士来说太过鸡肋,萧君越不明白老者怎么会给叶寒栖熬这个药。 萧君越现在摸不清叶寒栖的情况,这药虽然鸡肋,但并非没有作用。他只好先喂叶寒栖喝下去,然后在想办法炼丹。 老者见萧君越不理会自己,那种委屈的感觉更加强烈。他敲着床榻道:“小家伙,你就不好奇我是谁?” “前辈愿意说晚辈还是很愿意听,可是看前辈没有想说的意思,晚辈就不问了。” 这个看起来很严肃的老者,性格意外的顽童。萧君越心里觉得好笑,但面上还是端着,不漏一点异样。 老者气哼哼的嘀咕了一句,摸着胡子道:“小家伙,你听好了,老夫名叫朽天星,人称朽老。” “见过朽前辈。”萧君越从善如流的回道,没有丝毫的惊讶。好像朽天星这个名字和张三李四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个代号而已。 朽天星这下被弄糊涂了,萧君越听见他名字的反应太平静,平静的仿佛没听说过。朽天星想到了唯一的一种可能,气的吹胡子瞪眼,骂道:“两个小没良心的,连师父的名讳都不告诉徒弟。” 萧君越刚把碗里的最后一点药喂给叶寒栖,端着药碗起身,正要问朽天星药碗放哪儿。冷不丁的听见这一句,手一抖就将碗砸在了地上。 他想起来了,朽天星是流焰阁的阁主,灼华和乾钧的师父,他的师祖。 传闻中的朽天星性格古怪,冷石心肠,见死不救。当年连灼华那么好的天赋也不要,让他在荒野自生自灭,还是乾钧死命折腾,他才肯把灼华带走。 现实中的朽天星…… 萧君越拒绝承认这个一脸我徒弟跟着他师弟跑了,不要我了的老顽童是他师祖! 他娘的,太毁形象了! 萧君越觉得自己的整张脸都僵了,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师祖。他深吸几口气,好不容易冷静下来。 “小家伙,你快跟我说说,你师父和他师弟是不是结为双修道侣了。姓灼的这个小子,我一开始就觉得他是头野狼,养不熟,可钧儿非要养。现在可好,被狼叼走了。” “……”萧君越刚冷静又被朽天星破功,他在心里送了朽天星一个大白眼。很想吐槽他说的那个姓灼的小子也是他的徒弟,不管叼进那个窝,不都还是他徒弟? 朽天星叹口气,站起身拍着萧君越的肩膀,一副你不懂这种为人父嫁女心情的样子。萧君越嘴角直抽,很怀疑自己遇见一个假师祖。 “师祖,我师父和师叔很好,而且他们不是双修道侣。”萧君越憋口气终于憋出一句解释。他心里清楚灼华和乾钧双修是迟早的事,但迟早和已经还是有很大区别。 “灼华有这样乖?”朽天星怀疑的看着萧君越,他还以为他一走,灼华会迫不及待的把乾钧叼回窝。 萧君越控制住自己翻白眼的欲望,蹲下身把地上的碎片捡起来,不打算在理会朽天星。他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叶寒栖,真的没有多余的精力分出来给朽天星解答他师父,师叔的私生活。 朽天星知道他心情欠佳,没在追问乾钧的私事。 萧君越出门将碎片处理掉,朽天星跟着他出门。 竹屋外面是大片竹林,风吹过,树叶飒飒作响。阳光透过密叶落下来,在地上留下零星光斑。 一老一少在竹林里站着吹风,气氛尴尬微妙。 过了一会儿,萧君越先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开口打破沉默:“师祖,叶师兄的伤势……” “很不好。”朽天星严肃道:“当胸的那一掌贯穿了心脏,庆幸的是寒栖当时反应迅速,伤势虽重,但不致命。比起这个,麻烦的是他丹田中的那一掌,打碎了他的金丹,导致他灵气全散,变成了普通人。” 丹田是修士储存金丹的地方,而金丹是修士一身修为的凝聚。金丹破碎,意味着修士散功,沦为普通人,历经天人五衰后入轮回。 萧君越脸色发白,后退两步撞在竹子上,神色失常。 “我还没说完,别着急。”朽天星喘了口气,见萧君越神色不对,又道:“寒栖修为过了藏锋,加上身负剑魄,金丹碎裂对他有影响不假,但还没到不能修炼的地步。他的情况我已经稳定下来,现在要做的就是用民间的药石调养好身体。他体弱不能用丹药进补,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 道家讲究破后而立,叶寒栖这次破的彻底,伤势养好后,闭关个一年半载出来,运气好说不定能突破入境的门槛。 萧君越不知道其中的曲折,还以为叶寒栖不能再修炼,吓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知道叶寒栖已经没有大碍,萧君越的心终于放回胸腔。他回头去看身后的竹房子,这才有一点劫后余生的真实感。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恢复记忆 朽天星好歹是颇负盛名的药圣,有他在, 叶寒栖没过几天就清醒过来。萧君越每天早上为他采集露水煎药, 守着他让他喝下去。这次伤的重,只能用民间的伤药调理, 叶寒栖恢复的很慢。虽然人醒了,但大半的时间都在床上修养、昏睡。 在他昏睡的时段, 萧君越就被会朽天星抓去专研炼药术。也不知道这个师祖是真的期盼着流焰阁在出一个天才, 还是单纯的闲的无聊。 在和朽天星学习的这几天,萧君越大概的知道目前的情况, 距离他们离开天沙流宗的地界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他们昏迷的时间很长,朽天星在这里建了个竹屋给他们修养。至于天沙流宗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朽天星也不知道。 因为此地距离天沙流宗真的很远! 萧君越很疑惑,他当时意识全无, 就算遵循本能逃走, 也不可能跑那么远的地方。而且按照朽天星的说辞,他只带着叶寒栖逃了两天。御剑两日就跨了半个承衍大陆,除非是藏锋境的修士, 不眠不休的全力加速。 萧君越很有自知之明, 知道凭借自己的修为根本办不到。那他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萧君越心头的疑惑又深一层。 自从醒来后, 他一直昏昏沉沉,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是拼命去回想, 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他的记忆仿佛凭空被人抹去一半,导致他深入联想就头疼欲裂。 萧君越很讨厌这种感觉,变得奇怪的还有他的火灵。之前是艳色中带着金色, 现在已经完全变成金色,他的火灵根二度变异。 如今乾钧和灼华都不在身边,叶寒栖又常常昏睡,萧君越能问的人只有朽天星。可当他去问时,朽天星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他。他眼中的惊讶和凝重看的萧君越心里沉甸甸的发堵,在他失去意识昏迷的时候,肯定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 又一颗丹药因为萧君越心神不宁被毁掉,他深吸口气,估摸着该给叶寒栖送药,把丹炉甩进纳戒起身去找朽天星。 在北冥宗的弟子看来,朽天星这些年是音讯全无,但实际每年北冥宗大比他都有回去。只是没有惊动任何人,粗略的看一眼流焰阁的新弟子。把有天赋的那几个简单的记下,有必要就现身指点一二。 作为北冥宗开宗建派之时就存在的元老级人物,朽天星对妖王的不死炎火并不陌生。萧君越炼丹之时,朽天星就察觉到不对。可萧君越的身上没有妖王的气息,朽天星也不敢下定论说他就是妖王。更何况萧君越拜入乾钧门下,乾钧孤身一人多年,好不容易收了个弟子,他也不想伤了自己徒弟的心。 关于妖族和人族的战争,朽天星是中立的态度。当年争端起来之时,他还站在人类这一边。妖王怜悯苍生,束手就擒,朽天星才惊觉愚蠢。他们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对妖族步步紧逼,妖族反抗激烈是人之常情。 比起打着正义口号的人族,妖王千秋才是心系天下的君子。一生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朽天星不反感妖王,这件事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只是他没想到再一次看见萧君越,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朱雀哀鸣,啼哭长空。确定萧君越是妖王的同时,朽天星还确定他拐走了清华殿的叶寒栖,心情复杂。 他刚救下两个人时,叶寒栖真的生机全无。萧君越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不断的将自己的灵气输送给他。跟着灵气一起进入叶寒栖体内的不死炎火,和叶寒栖的冰寒剑魄在丹田内形成阴阳太极阵,不断为叶寒栖提供生机。 这种诡异之事朽天星闻所未闻,自古水火就是不相融的两股势力,在萧君越和叶寒栖的身上却糅合的恰到好处。仿佛他们本身就是一个整体,阴阳互补。 萧君越会忘记属于妖魂的记忆也出乎朽天星的预料,肩负妖族重担的妖王,若是连自己是谁都不明白,那妖族和人族的问题又该由谁去引导? 炉火上的药沸腾了好一会儿,朽天星才回过神把药端下来。叶寒栖这伤不能长途奔波,北冥宗那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叶寒栖和萧君越同时失踪不是小事,他们现在一定焦头烂额,到处找人。 朽天星有必要回去一趟,最少要给家里人报个平安,留时间给萧君越和叶寒栖在这里静养。 “师祖,我来拿药。” 萧君越到了跟前,伸手过来端药。朽天星欲和他说回去的事,一抬头看见萧君越的眼睛,顿时怔住。 萧君越不明所以的擦把脸,以为自己刚才炼丹蹭了炉灰在脸上。 “你的眼睛……”朽天星倒吸一口凉气,掐诀凝聚出一块玄光镜立在萧君越面前道:“你自己看。” 朽天星的态度让萧君越心里有些忐忑,他凑过去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顿时惊出一声冷汗。 他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变化,原本墨色的瞳孔成了纯粹的金色,和身体的火灵一样。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透过那双金色的眼睛,走马灯的记忆纷涌而至,挤爆萧君越的头。药碗跌落摔的粉碎,萧君越抱着头痛苦的呻|吟起来。 “神鸟朱雀,受封于天。名曰千秋,庇佑妖族。” “千秋,你屠杀我人族修士罪不可赦,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狗屁的天地盟约,我们人族不知道有这种东西。你们妖族不过就是一群杂碎妖兽,想和我们修士平起平坐,白日做梦。” “妖族没了千秋不过是群蝼蚁,到时候玄蛇想要多少有多少。只要让他们定下血契,还不是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充斥着大脑的记忆杂乱无章,萧君越双眼通红,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杀意,面目狰狞。 “千代,这就是你护着的人类,一个个道貌岸然,枉为生灵。” 身为妖王的记忆彻底的复苏,人魂被压迫,萧君越的心里是被封印数百年的怨恨和愤怒。他尝过孤独和寂寞,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挣扎百年。 人族欠他的,他要一一讨回来。 愤怒让萧君越失去理智,他挥出数掌大肆的破坏,险些将此山夷为平地。朽天星眉毛抖三抖,庆幸萧君越只能恢复记忆,不能恢复修为。 抬手打晕要发疯的萧君越,朽天星捏着胡子道:“臭小子,拿我的碗撒什么气。刚放出来就怨气冲天,往后让你回了妖族还得了?不行不行,在你冷静下来之前,我这把老骨头还得守着你。” 朽天星在萧君越脖颈上敲的那一下不重,黄昏时分他就清醒过来。橘黄|色的霞光给竹林增添了不一样的色彩,朽天星坐在离他不远的地上对一堆药材挑挑拣拣。 萧君越醒来就坐在地上,靠着一根粗大的竹子不说话。他的眼睛依旧是纯粹的金色,没有变回来。 朽天星知道他醒了,但没有回头,而是把挑拣出来的药材丢进丹炉里炼制,不一会儿,一颗龙眼大小的丹药就新鲜出炉。 朽天星把丹药朝后抛给萧君越道:“吃了它,能掩盖你的妖魂气息。” 萧君越接住丹药,眼神哀伤的看向竹屋,心绪复杂。 “我是妖王千秋。”萧君越认真且严肃的对朽天星的背影道。 “我知道,不然我给你炼制丹药干嘛,我吃饱了撑的?”朽天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怼回去。 “师祖不杀我?” “孩子,妖王是不死之身。我现在杀了你,百年之后你会再度复活。”朽天星转过身和萧君越面对面道:“你叫我一声师祖,就还是我门下子弟。你没有触犯门规,没有欺师灭祖,我为什么要杀你?因为你是妖王?那就更可笑。谁不知道妖王被封印在北冥宗。” 从地上清醒的那一刻,萧君越有种世界都崩塌的错觉。他突然变成了妖王千秋,有着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和怨恨。他爱的人,他在乎的师兄弟,他舍不得的师父师叔,以及面前这个才认识几天的师祖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说不要那一天就兵刃相见。 而他所谓的族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下手,北冥宗出现的青染,救玄蛇遇见的三个妖族。他们毫不掩饰的杀意,冲着他而来。 世界黑白颠倒,他从明亮的白昼走到无尽的黑夜里。 抱着必死的心态告诉朽天星他是妖王,萧君越等待朽天星的判决。 可是没有想到,他得到的是一个师门的庇佑。他被朽天星划在自己的保护伞下,那是要为他保守秘密,承担这份风险。 萧君越抹了把脸,心里酸涩沉郁。身为妖王的使命感,身为人修的珍贵回忆在他心里交织,短时间内,他不知该何去何从。 妖族的使命刻在妖王的灵魂中,受封于天四个字就是无形的枷锁,把他和妖族牢牢的绑在一起。 “寒栖的药好了,你先给他送过去。妖族和人族为什么要舍其一而不共存?你身兼两种身份,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萧君越的犹豫不决朽天星看在眼里,说到底萧君越现在只是个二十一岁的小娃娃,却必须去考虑妖族和人族共存的难题,着实有些为难他。 朽天星不希望争端再起,只要萧君越愿意说服妖族停止争端,他可以联合人族这边的老不死,一起压制人族的局面。 屋里的叶寒栖刚醒来,他今天的气色好了很多,脸上有了血色。他靠坐在床榻上,透过敞开的小窗户看着外面的竹子。 听见萧君越的脚步声,他的眼神收回来落在萧君越的身上,微皱眉道:“怎么了?” 萧君越鼻子一酸,满腔的苦涩和心酸就像装满空气的布袋子,被叶寒栖的三个字扎了个口子,噗嗤一声溜了个精光。 叶寒栖的眼神很纯粹,他眼中倒映出的萧君越也有一双黑色的眸。朽天星给的丹药萧君越已经服下,立刻生效,受妖魂影响的金瞳很快恢复正常。 朽天星开的药方很苦,叶寒栖皱着眉头把药喝完,递碗给萧君越就开始掩唇干呕。苦味刺激到味蕾,让他很不舒服。这种时候,他有点小怀念萧君越以前做的薄荷糖。 “薄荷糖没带在身上,只好委屈师兄今日暂且忍耐,我明天给你做糖。” 萧君越凑上前把叶寒栖搂进怀里,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眼神坚定起来,朗声道:“为了师兄,我愿意去改变。” “你就是你,不用刻意改变。” 搂搂抱抱是常态,叶寒栖不介意身后多个人肉靠枕,把头抵在萧君越的胸膛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萧君越紧绷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他嗯了一声,心道他要改变的不是自己,而是妖族和人族两相征战的局面。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辰少宁 朽天星最后还是决定回北冥宗一趟,临走之前他和萧君越谈了一次, 问他将来想怎么办。萧君越望着能起身出门晒太阳的叶寒栖出神, 说他会跟着自己的心走。 朽天星站在长辈的角度给了他几点建议,第一, 两族积怨已久,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化解, 切莫操之过急;第二, 妖族内部错综复杂,要接触妖族需谨慎行之;第三, 身为妖王的秘密不能暴露,即便是在叶寒栖的面前。 萧君越把这些话都记下, 他很感谢朽天星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支持他。妖王这个身份背后是血雨腥风,稍有不慎, 他将面临灭顶之灾。而支持他的朽天星也会身败名裂, 遭到世人唾弃。 这个师祖给了他不小的感动,让他朝前的步伐更加坚定。 竹林里的风声喧嚣,叶寒栖坐在竹屋外晒太阳, 风吹乱他披散的长发。萧君越在不远处的地上蹲着, 给他煎药。 朽天星离开时, 把叶寒栖养伤各个阶段不同的药方,药材都给萧君越留下, 够他们在此地修养很长一段时间。 叶寒栖抬手将垂下的长发拢到耳朵后面,在这里修养的日子比任何时候都要惬意。萧君越任劳任怨,变着法子哄他开心。叶寒栖知道萧君越心里愧疚, 他觉得都是因为自己执意救玄蛇,才会惹出这样的麻烦。 叶寒栖有点心疼这样的萧君越,和他说过话聊过天,不想他心里有疙瘩。 这次的事没有谁对谁错,救玄蛇是大家一致的决定。不可能救的时候人人赞同,出了事就推卸责任。 两个人同住一屋檐的小日子让叶寒栖和萧君越的默契增长的更快,往往叶寒栖一个眼神,萧君越就知道他要做什么。煎好的药端到面前,叶寒栖皱着眉头喝完,萧君越一定会送上一颗薄荷糖缓解他口中的苦味。 二人世界过的有滋有味的同时,萧君越也不忘提高自己的修炼。妖魂觉醒,记载在记忆传承中的妖族修炼方法也融入萧君越的大脑。人修的功法和妖族的修炼互不干扰,萧君越白昼更替两种功夫,一则修身,一则修魂,很快进阶敛华。 这些日子亲密相处,没有外人打搅。萧君越还意外的发现叶寒栖阅历之丰富,在修道上的感悟无人能及。他偶尔会指点萧君越修炼上的错误,言简意赅,常常一针见血。 萧君越觉得自己捡到一个宝,对他的呵护更加仔细小心。 这一日,山中气温降低,叶寒栖身体乏困,没有出门。萧君越像往常一般给他煎药,然后自己修炼。一切看起来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直到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 乌台山虽然地处极东之地,但并非荒野群山。在山脚下有一座白牙城,城中景色繁华。因为此地只有一个修真世家,少有纷争,百姓安居乐业,算的上是一个世外桃源。 萧君越偶尔也会去此城采购需要的东西,对此地淳朴的民风印象深刻。 乌台山上时常有猛兽出没,那些野兽对危险的直觉比人类准确,知道萧君越和叶寒栖不是好惹的,一般不会来打扰。而山下的人也知道山中野兽的凶狠,不会自找不快。除非是修真世家的子弟要来此山锻炼,才会派出一支队伍上山。 今日正好是修真世家子弟训练的日子,逃命的少年修为不过筑基,而身后追逐的是一只三阶无耳熊。此熊双耳短小,被头上的毛一遮,完全就看不见。素日脾气暴躁,一点就炸。但好在它是夜行生物,白天多是休憩。 也不知道这个少年为何如此倒霉,激怒了沉睡中的无耳熊,感受到一次野兽的起床气。 萧君越在少年老远奔过来的时候就察觉到异动,叶寒栖平日就喜清净,受伤后更是如此。少年呼救的声音太聒噪,无耳熊的怒吼也难听。为了不打扰叶寒栖静养,萧君越把一人一兽拦在竹林外面,一掌劈了无耳熊。 气喘吁吁的少年瘫坐在地,看着面前从天而降的男子,惊为天人。他双眸璀璨,亮的吓人,抓住萧君越的衣摆道:“仙君,我还有几个同门师兄被困在那边,求你救救他们。” 萧君越嫌恶的避开少年,冷漠道:“没空。”“仙君,我们是白牙城辰家的弟子,我是辰家的小公子辰少宁。只要仙君肯出手帮我,来日辰家必有重谢。” 白牙城辰家,此地唯一的修真家族,家主的修为在敛华后期。萧君越把之前听到的消息飞快的在脑海里整理,在低头看面前满脸尘土的少年,觉得他没那么讨厌。 叶寒栖的伤彻底养好修为短期内也不能恢复,此地离北冥宗十万八千里,萧君越不可能御剑带叶寒栖在半空中吹风。这种时候就需要飞舟,白牙城修真者少,也导致飞舟屈指可数,有价无市。 而赶巧的是辰家刚好有这种东西,萧君越之前还在想要怎么样把这东西从辰家弄到手,没想到辰家的小公子自动送上门欠下他一个人情。 “小子,记住你今日的话。”萧君越掂量之后,觉得这笔买卖不亏。问了辰少宁那几个人的位置,萧君越去去就回,身后跟了几个人,正好是辰少宁说的那些师兄。 辰少宁看见自己的师兄脱险,喜极而泣,跪下给萧君越行礼。 萧君越不耐烦的摆手让他们赶紧离开,自己也很快回去竹屋,给叶寒栖端药。 虽然这事掺了私欲,算不上举手之劳,但那几个人的修为实在太低,萧君越提不起兴致,便没有告诉叶寒栖。不想这一点失误,在之后惹的叶寒栖大动肝火,病情反复。 辰少宁是个异常执着的人,自从萧君越救了他,他每天每夜满脑子想到的都是萧君越。耐不住心中思念的辰少宁一直以为萧君越是山中修道的仙君,想方设法的溜到山中来寻他,最终找到了竹屋附近。 第一天,他在远处偷偷的看着。 第二天,他尝试着走过来打招呼。 第三天,他已经很自然的称萧君越为萧大哥。 萧君越很讨厌这种看不懂脸色的家伙,但看在辰少宁的身世上,他睁只眼闭只眼,只是警告辰少宁不许进屋,因为屋子里有人在修养。 辰少宁猛点头说自己知道,心里却对屋子里的人充满好奇。能让惊为天人的仙君百般呵护的人会长什么样?这样的念头折磨着辰少宁,让他寝食难安。 他一面想进去看那个人,一面又担心萧君越生气,只好偷偷摸摸的往屋里看。每次都只看见雪白的衣衫,如瀑的青丝。 一定是个美人吧,辰少宁在心里这样想着,不由的有些吃味。 这天,辰少宁又偷溜进了乌台山,萧君越在收拾几只不长眼的野兽。炉火上的药煎的沸腾,萧君越腾不出手,心想辰少宁没什么威胁性,就让他进去给叶寒栖送药。 第一次被萧君越允许进屋,辰少宁高兴的手舞足蹈,顾不得药碗烫手,端着就往屋里跑。 山中细雨朦胧,叶寒栖已经很久没出去。他知道山里多了一个人,但萧君越没说他便没问,权当对方不存在。 少年端着碗进来时,叶寒栖背对着门小憩。辰少宁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他,在原地来回踱步。 叶寒栖被他的声音吵醒,心底有些不悦。他起身让辰少宁把药碗给他,却在看清楚辰少宁样貌时,愣在原地,气血上涌。 “啪!” 瓷碗落地摔碎的声音清晰的传进萧君越的耳朵,把手从猛兽腹部抽出来的萧君越一惊,想也不想的朝竹屋掠去,眨眼就到了门口。 竹屋里辰少宁还保持着把药端出去的姿势,只是药已经落地,他的姿势有点尴尬。叶寒栖捂着自己的心口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带了血丝。 辰少宁不知道叶寒栖为何看见他后会如此情绪激动,甚至直接掀了药碗,让他从这里滚出去。遭到莫名其妙的责备,辰少宁有点委屈。 他看见萧君越进来,想要解释,不料萧君越直接越过他把叶寒栖搂进怀里,给他顺气。 从头到尾被无视的辰少宁眼眶一红,他知道自己对萧君越一见钟情,对方的一举一动他都格外在意。萧君越的无视比破口大骂还伤人心,辰少宁尴尬的收回手,心里难过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深吸口气,实在压不住心底的刺痛,转身就跑。 萧君越抬头看了他一眼,本想叫住他,但最终还是忍住。 叶寒栖心绪不宁,气血上涌,丹田内阵阵刺痛,冷汗长流。 “师兄,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他来给你送药。”萧君越看的心疼不止,一个劲的给叶寒栖输送灵气,为他平息体内翻涌的气血。 叶寒栖沉默不语,不怪他情绪激动。上一世,他就是承了辰少宁一碗药的情谊,答应收他为徒,导致自己和萧君越的悲剧就此开始。他不知道萧君越喜欢辰少宁,把自己当成了情敌,处处和他作对。为了辰少宁,萧君越做了太多极端的事。 一想到上一世的局面,叶寒栖的心情就难以平复。他不愿意看到萧君越重蹈覆辙,就算萧君越恨他,他也要斩断他们两个人之间不该有的红线。 辰少宁出门后闷头向前,等走出了竹林,他脸上悲伤的表情戛然而止。回头看了眼隐匿在竹林里的小屋,辰少宁啧了一声道:“叶寒栖,你真是越来越难伺候。” 作者有话要说:  先给你们丢一个重磅□□!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不想写题目 无穷无尽的虚空,系统对面前的不速之客表示自己的抵触。他张开虚空的界, 让不速之客离他远点。 “好歹我们是合作关系, 何必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不速之客冷声嘲讽道:“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怎么?抹掉萧君越记忆的时候你不挺干净利落,这会儿又在这里徘徊做什么。” “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希望你遵守契约规则,别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处的太难看。”系统低声警告, 他们已经吃了一次亏, 不希望在同一个坑里再摔一次。 “你放心,我不是卸磨杀驴的小人, 不会过河拆桥。相反,我可大度的很。之前你暗中阻止萧君越救人的事, 我不也没和你计较。”不速之客低声笑道,他的声音有些失真, 听起来让人格外的不舒服。 系统冷笑, 不速之客嘴上说他不阻止,但实际那天想方设法的破坏虚空结界,给系统施加压力。系统心知对方有意装傻也不点破, 顺口道:“我阻止有什么用?一切不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我很好奇, 你既然害怕萧君越和叶寒栖在一起, 又为什么要让我把他送过来?直接让他消失在这个界面不是更好。” “这一世消失有什么用?你们人类的生命那么短暂,你现在不把他送过来, 百年之后他也会回来。那个时候叶寒栖已经有能力改变很多东西,我的处境岂不更被动?还不如现在就送过来,让他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 重新和叶寒栖认识。可恨的是叶寒栖处处提防于我,仓促之际,我只能抹去他关于妖族和妖王的记忆。前世的记忆让他在这一世占了先机,萧君越的命运也被改变。” 不速之客的声音有些阴冷,说到最后多了咬牙切齿的恨意。 系统冷笑道:“我看这和前世没有关系,是他们两个人注定要在一起。你上一世你唆使妖族迫害萧君越,这一世叶寒栖岂能如你所愿?” “我不需要他叶寒栖成全。”不速之客猛的提高声音,不甘的吼道:“我陪着他轮回数千年,为他护航,为他卖命,可最后他是怎么做的?他无时无刻不想抹灭我的存在,处处打压我。” 不速之客的情绪变的更加激动,心里的不甘都化成怨恨,说红了眼。 “我其实很感谢妖王千秋,若非他当年吞了不死炎火,害叶寒栖炼不成阴阳太极炉,导致轮回有缺,我也不会有今天。而且他带给我的意外还远远不止这些,谁又能想到数千年之后他再度成为叶寒栖的劫难。世间九九八十一难,他偏偏是最难的情劫。只要叶寒栖渡不过,耗尽功德,我就会成为自由身。自由真是美妙的东西,尝一口就会让人上瘾。” 不速之客已经彻底的陷入疯狂状态,充满期待的勾画自己内心的美好前程。 系统知道这次自己棋差一招,说什么也斗不过对方,干脆没再开口。 他此刻身处萧君越的上空,萧君越无法感知他,他却能够感知萧君越。他其实很想现身梦境,让萧君越提防辰少宁。可是他不能,他身边这个盯防他的疯子,会在他开口前闹出更大的变故。 游戏正式开始,系统这个bug被排除在外,难以进入。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既然妖王千秋吞不死炎火没死和你没有关系,那你可想过原因?” 世传千秋吞不死炎火未死是因为救黎民百姓于水火,得大功德。可不速之客之前告诉过系统,千秋复活成为妖王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他和叶寒栖都是此界生灵,彼时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冷不丁的听系统提起这个问题,不速之客心中虽然有疑惑,但还没有将此放在心上。千秋和叶寒栖同年出生,一人象征阳,一人象征阴。叶寒栖都能通过不断轮回不灭,千秋能浴火而生也并非不可。 “这事不劳你费心,我劝你还是快点过去接手001的烂摊子。据我所知,001现在昏迷不醒,而他的宿主风萧萧也还在异世无法回去。对面的那个家伙可比我棘手多了,他好不容易杀死了创造自己的琴玉衡,一定会把风萧萧也灭掉。你再不快点,可又要出人命了。” “对面那个蠢货吗?他自以为扳倒了琴玉衡,却不知道琴玉衡留给他的礼物还在后面。”系统冷嘲热讽道:“我看你们都是一个德行,都自以为把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却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何等残酷的结局。” “你什么意思?”不速之客的声音有了变化。 系统冷笑道:“临走之前我有一句话要送给你:东有神鸟,名曰朱雀。遇火而生,不死不灭。” 叶寒栖因为辰少宁的事,病情反复几天,目前终于稳定下来。萧君越自责的把自己数落了一遍,解释他是因为飞舟的事情才没有阻止辰少宁上山。 叶寒栖知道萧君越是为了自己好,心里又高兴又惆怅。前世今生,无论他如何努力,还是必不可免和辰少宁扯上关系。前世他承了一碗药的恩情,今生萧君越成了救命恩人。 “不需要飞舟,你御剑带我。虽然朽阁主已经回北冥宗报平安,但这来来回回的路程折返下来也是很长的时日。当日你我逃的仓促,万一他们还在天沙流宗,我们坐飞舟脚程慢,白让他们多担心一些时日。” “师兄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只是我担心你身体吃不消。”萧君越心疼的搂着叶寒栖,还是舍不得他受苦。 叶寒栖握住萧君越的手道:“你把我想的太金贵。” “不是想,是在我心里你本来就金贵,我舍不得你受伤、受苦、受累。”萧君越的下巴搁在叶寒栖的头顶蹭了两下,他舒服的叹了口气道:“这样的小日子将要结束,还有点小小的舍不得。” “不过是换个地方养伤罢了。”叶寒栖道:“你若只想和我住,我们回天无涯,把追云闲居让给两位师叔。” “好,不过天无涯在清华殿,那不就意味着我们要在宗主的眼皮子底下?”萧君越看似无心的问了一句,心里却在盘算自己要如何在韩麟的眼皮子底下行动。不过这话刚说完,他就有点后悔。 叶寒栖和韩麟的关系发生了改变,他这话问的不是时候。 果然,叶寒栖听闻后沉默不语。他对韩麟感情不深,韩麟对他却未必如此。天无涯也是不错的居室,但叶寒栖变成叶少主,这个地方就明显不合他的身份。届时,他说不定会住进锁情园。 萧君越用力抱了一下叶寒栖,心里有些苦涩。他和叶寒栖之间除了两族的恩怨,还有韩麟这座大山。一旦他的身份暴露,韩麟会怎么想?叶寒栖又会怎么选? 察觉到身后人的不安,叶寒栖紧贴着他的胸膛道:“没事。” 没事,我会护着你!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会护着你。 萧君越和叶寒栖走的离开那天风和日丽,萧君越设了一个阵法把竹林封存起来。这里留着他和叶寒栖的回忆,他不希望被人破坏。等以后他们正式结为双修道侣,他想带着叶寒栖来这里重温回忆。 辰少宁那天被叶寒栖赶走,之后就没在出现。萧君越以为他知难而退,也没有给他留什么讯息。加上叶寒栖不喜欢他,萧君越正好断了这桩因。 而在他们走后的第二天,辰少宁出现在此地。看着被结界隐匿起来的竹林,辰少宁的表情很微妙。他对着面前的空气冷笑数声道:“叶寒栖,我们北冥宗见。” 风云际会已经过去一月有余,天沙流宗还处在风暴中心,热度不减。来来往往的玄门修士彼此相遇都会习惯性的问一句:“天沙流宗的事还没解决吗?” 然后有人会回答:“早着呢,北冥宗在天沙流宗的地界丢了一个少宗主,一个药宗,一个大弟子。贺居舟就是长出三头六臂,也给不了北冥宗交代。” 偶尔有不清楚前因后果的修士询问,其余知晓的人士立刻燃烧八卦之魂,把整个事情添油加醋的传出去。 故事发生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北冥宗的几位弟子在拍卖场买下一件宝物,被拍卖场的人出卖行踪,遭到其他人士的追杀。 少宗主叶寒栖和药宗萧君越在逃往天沙流宗的半道被人截住,对方放出烟花信号召集人手,叶寒栖和萧君越寡不敌众,节节败退,最终生死不知,下落不明。而追杀的那几个人也被人斩杀,现场留下火焰烧焦的痕迹,还有一块碎裂的令牌。 而那块令牌经过辨认,属于大弟子周嵬。原来周嵬看见烟花信号察觉不对,千里奔袭去救人,但最后的结局和叶寒栖二人一样。 北冥宗的人在案发地搜查了一整夜也没有半点线索,三个人凭空消失。灼华一气之下端了此地的拍卖行,将其烧为灰烬。还把消息传到北冥宗,不多时,北冥宗就来了两个人。两个在玄门举足轻重的人,北冥宗宗主韩麟,炼丹师乾钧。 韩麟的出现从侧面证实了叶寒栖的身世不假,也给天沙流宗带来莫大的压力。 贺居舟愿意承担全部的责任,也发动人手去搜寻三个人的下落。可一个月过去了,三个人依旧没有音讯。 不但如此,在北冥宗焦灼寻找,天沙流宗焦头烂额之际,妖将黎崇竟然带着妖族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此地。他此举无疑是在挑衅玄门众人,甚至有人怀疑北冥宗三个人的失踪和他脱不了干系。 这样的念头一旦产生,玄门的人就不敢轻举妄动。黎崇不是一般的妖族,他归真期的修为摆在那里,此刻除了韩麟无人能和他一战。 韩麟忧思叶寒栖之事,无意和黎崇起冲突。意外的是黎崇也没有找茬的意思,他甚至对众人坦言,他不过是想回自己出生的地方看看,没有恶意。 这种特殊时期,别说黎崇给的理由是回来看看黎山。他就是说自己是想念禹州城某家包子铺的包子,也没人敢说半句闲话。 大家睁只眼闭只眼,反倒形成了一个相对平衡的局面。 不过很快这个局面就发生了改变,北冥宗的弟子俞飞一人单枪匹马闯入黎崇他们包下的客栈。和妖族起了冲突,被黎崇扣下。 平衡被打破,战争看似一触即发。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断情缘 聆音客栈是禹州城最好的一家客栈,坐落在集市的繁华地带, 来来往往的商旅时常在这里落脚。每逢旺季, 人满为患,一些修士也会在此地暂作休整。 玄门之中, 人族和妖族关系僵持,但在人类世界, 对于生意人来说, 赚钱才是大事。凡人的寿命撑死不到百岁,他们整日为生计奔波劳累, 也没那份心思去操心两族的战火。所以在黎崇带着几个妖族来此地住店,要求包下顶层时, 客栈的老板笑眯眯的应下,把最贵最好的顶层房间留给他们。几个妖族有黎崇管束, 不敢惹是生非。加上之前出手误伤妖王, 一个个心怀愧疚,自责不已,更没工夫去搭理人族。他们入住几日, 都老实的很, 连不长眼的人口头挑衅, 他们也不予理会。 不过口头挑衅他们能忍,行动挑衅却不一样。俞飞来者不善, 剑指黎崇。几个妖将愤愤不平,干脆把人绑了,想拿他开刀, 给北冥宗一点小小的教训。 不过他们想的美好,黎崇却不同意,而是让他们把人关在他房间。顺便去告知北冥宗,人在他手上,只要北冥宗不轻举妄动,他不会伤其性命。 这是摆明了信不过北冥宗,要拿北冥宗的弟子做人质。但让众人疑惑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俞飞怒气冲冲的闯入聆音客栈找妖族所为何事?难道北冥宗失踪的那三个弟子,真的和妖族有关系? 聆音客栈顶楼靠边的一间厢房,不时的传出咒骂声和重物落地的声音。俞飞两手被银色的锁链铐起来,锁链只有小指粗细,材质却是最坚|硬的洛银铁。好在锁链够长,他的手活动无碍。 俞飞把房间里自己能够到的东西砸了个遍,想走远一点,就会被左脚上的锁链限制。黎崇不仅绑了他的手,还锁了他的脚,把他的活动范围限制在床到桌子这个区域。保证他渴了能喝水,困了能睡觉。 脚上也是洛银铁链,洛银铁能够抑制灵气,锻造成锁链扣在人身上 ,会把入境以下修士的修为完全压制,变的和普通人一样。 浑身有劲使不出来的感觉糟糕透了,俞飞气的不行。他来妖族也没恶意,只是那天在街上撞见黎崇带着他们救下的那个玄蛇少年,觉得事情蹊跷,特意过来问问。 谁知道黎崇抵死不认账,非说他看错了,他这暴脾气上来了,提剑就要砍人。 落在妖族手里,黎崇要杀要剐俞飞眉头都不会皱。只是没想到黎崇没有伤他的意思,而是把他锁起来,说什么要拿他当人质。 俞飞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北冥宗现在忙的焦头烂额,谁有这个闲工夫来搭理他们? “黎崇,你他娘的放我出去。”没有能砸的东西,俞飞踢翻面前的桌子,破口大骂。 这一个月以来,为了叶寒栖他们的行踪,俞飞忙的跟个陀螺似的。周嵬的事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时不时的冒出来刺痛他的心脏。 当日在案发现场找到周嵬的令牌,俞飞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那一瞬间真的天旋地转,心如刀绞。令牌是北冥宗弟子身份的象征,令牌碎裂,那多半令牌的主人凶多吉少。大家对周嵬的生还已经不抱希望,唯有俞飞一直坚持。 他知道,如果连自己都不期待周嵬能够回来,那他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 周嵬的令牌被俞飞复原放进储物戒,这一个月来,每每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都会把令牌拿出来,当做那个人还在身边。 为了周嵬,也为了萧、叶二人,俞飞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他在这儿多待一刻钟,说不定他们就要多遭一分罪。可他把能用的招数都用出来,黎崇还是对他的吵闹充耳不闻,由着他折腾。 俞飞折腾的快没招了,心里又急又怒。他踢着面前的碎瓷片,看着碎片锋利的边缘,突然计上心头。 “姓黎的,你给老子听好了。你不是想要把我当人质吗?我看一个死人你怎么当人质。” 安静了还没一会儿的房间又闹起来,坐在外面护栏上喝酒的黎崇头疼扶额,他本想继续无视,却被俞飞的后一句话吓到。 活着不容易,但想死很简单。 俞飞的性格就是这样,他敢说他也敢做。 黎崇吓得一个激灵,立刻丢下酒坛子推门进去。俞飞手里拿着碎瓷片,正对着自己的脖子扎下去。黎崇大惊失色,弹出一道劲力击中俞飞的手腕,俞飞吃痛,瓷片落在地上。 黎崇还不放心,用灵力将屋子里看的见的碎片都变成粉末,不给俞飞可乘之机。 俞飞握着酸软的手腕,冷笑道:“怎么,舍得……” 话只说了一半,俞飞就被黎崇抱起来扔到床上,脚上手上的铁链叮当作响。黎崇满脸怒色,眼眶发红,他单手压制俞飞,生气的骂道:“非逼我和你动真格是不是?” 灵力全无,不代表俞飞的身体会和凡人一样脆弱,他的身体还保持着修士的韧性,一般的伤害不会让他感到疼痛。 黎崇是被气狠了,下手没有分寸,把俞飞的手掐出一圈青紫的痕迹,疼的俞飞直皱眉。黎崇整个人都压|在俞飞的身上,俞飞不舒服的扭动。黎崇现在这个样子让他感到恐惧,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士可杀不可辱,你到底想怎么样?”俞飞心里惦记着周嵬,没有闲工夫在这里和黎崇扮演人质游戏。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就算是死也好过没有自由,被囚禁在这里。 “你问我想怎么样?呵,我现在就告诉你。”黎崇挥手将身后的敞开的门关上,把俞飞手上的锁链从中间扯断,然后分别绑在床头两端。 双手上举的姿势太难堪,俞飞明白了黎崇的意思,脸色发白,他欲破口大骂。黎崇识破他的想法亲上来,堵住他的唇。俞飞顿时恼羞成怒,挣扎起来,咬破黎崇的唇。 红色的血珠跟嘴角的银丝混杂在一起,黎崇没有因为疼痛就放开俞飞,反而更加凶狠的掠夺。俞飞被压制的喘不上起来,一张脸憋的绯红。 黎崇的手下滑解了俞飞的衣带,俞飞面色潮红,不知道是愤怒还是羞愧。他挣扎的太用力,手腕的皮肤被磨出血痕,血珠渗出来,顺着小臂往下滚。 黎崇闻到血味,略抬头看见俞飞手腕的惨状,心里的愤怒就像被一盆凉水浇下来,熄灭的干干净净。俞飞被他压|在身上,动弹不得,眼里的仇恨和怒火熊熊燃烧。 “你杀了我。”俞飞声音嘶哑的吼道。 黎崇伸手盖住他的眼,心里一抽一抽的疼,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俞飞浑身都在发抖,眼睫毛蹭着黎崇的手心。黎崇把俞飞扣下,不是要他做人质,是因为俞飞最近真的太累,他想让他暂时停下搜寻的脚步,好好休息。 那天俞飞冲进来的时候,黎崇明显的看见他的疲倦,眼底乌青,双眼浮肿。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颓废的像个忧思多虑的大叔,看的黎崇心疼不已。 叶寒栖和萧君越同时失踪,黎崇也着急。他要留下来善后,处理那些看见妖王真身的人,只好派人去东边寻人。 妖王展翅,一飞千里,天沙流宗和北冥宗找人的范围根本不对。俞飞就是不眠不休在坚持半月,也是徒劳无功。 可是这些话黎崇都不能告诉俞飞,因为他现在不是周嵬。 “将军,东边来信了。” 黎崇还在想着怎么让俞飞放松警惕,门外就传来灵澈的声音。听见东边二字,黎崇知道是关于萧君越的行踪,心里松口气的同时,也想到怎么哄好俞飞。 出门看完灵澈递过来的消息,黎崇心中了然,吩咐灵澈不许任何人来他房间打扰,转身就关门进屋。 灵澈有些莫名其妙,实在不明白黎崇在干什么。躲在一旁偷看的灵溪见了,纠结的在一旁咬手指。他不知道黎崇和俞飞的关系,心里还惦记着俞飞当日救他的事,不想黎崇伤害俞飞。 俞飞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真的有一死了之的心思。他听见黎崇回来的声音,身体本能的瑟缩一下,闭上当黎崇不存在。 “我们找到了叶寒栖和萧君越,你就不想知道他们两个人现在何处?”黎崇坐到床边,将绑着俞飞的锁链取下来,用灵力给他治伤。 手被吊的久,现在放下来有些发麻,俞飞想拍开黎崇的手,无奈手指使不上力。 “猫哭耗子,你们会这样好心?”俞飞讽刺一句,刚才的事让他对黎崇除了厌恶还是厌恶,连他说的话也不愿意相信。 “你以为妖族就是冷血无情之辈?你们救了灵溪的恩情我们不会忘,萧君越他们的行踪就算是我们的谢礼。”黎崇不介意俞飞的抵触,把他两只手的伤都治愈完成。 用灵力疗伤其实很蠢,俞飞把自己恢复如初的手从黎崇的手里抽出来,退到床脚抖了抖脚上的锁链道:“你说恩情不会忘就是这样报答?” “我是希望你能好好休息,你看你都累成什么样了。”黎崇有点委屈,他单手撑在床上,俯身抹开俞飞唇角的血迹。他这话说的有几分暧|昧,俞飞疑惑的看着他,偏头躲开他的手。 黎崇自知失言,把心底的疼惜都收起来,起身下床恢复一贯的冷峻道:“叶寒栖和萧君越在回来的路上,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们妖族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俞飞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回味过来黎崇话中的违和,诧异道:“你说叶寒栖和萧君越在回来的路上,那周嵬呢?” 周嵬跟着叶寒栖他们一起失踪,怎么他们两个人回来了,周嵬却没有消息?俞飞心里有些不安,周嵬在战场上这些年,手上沾满了妖族的鲜血,妖族不少人都认识他。如果妖族的人寻到他,而他又深受重伤,被妖族杀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周嵬的生死全凭黎崇一句话,俞飞的心不由的揪起来。 黎崇对这个问题有点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做回周嵬,是现在和俞飞做个了断还是之后在行打算? 俞飞眼巴巴的看着黎崇,黎崇闭了闭眼,把心一横道:“他也是灵溪的恩人,我们自然不会忘记搜寻。但到现在也没有结果,看样子凶多……吉……少。” 黎崇说到后面,俞飞的脸色彻底冷下来,面如土色,嘴唇发抖。 其实这些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可不知道为什么,在黎崇口中说出来,他觉得可信度更高。周嵬真的回不来了吗? “骗子,混蛋!”俞飞低声骂道,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心口疼的没办法呼吸,俞飞难过极了。 黎崇呆呆的看着他落泪,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俞飞把床上的被子一掀,躲到被窝里,低声抽噎。 “对不起,忘了我吧。”黎崇在心里说着,仰头深吸口气,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 是他负了俞飞在先,来日妖族稳定,他一定把命送到他手上,赎罪。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你们昨天都猜要开战了,其实不会。 黎崇是周嵬,周嵬喜欢俞飞,他怎么可能伤害他呢? 开战这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而且黎崇是主和派。 所以,相信我,他们现在还打不起来。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回归 俞飞被黎崇扣押的第三天,也就是知道叶寒栖他们消息的第二天, 突然变的很安静。不明真相的几个妖族觉得奇怪, 不知道黎崇怎么把人给制服了,一个个好奇的跑去打听, 只得到黎崇的一张臭脸。 掌柜给俞飞送的饭菜原封不动的退回来,黎崇知道后让人不用再送。修真者和普通人不一样, 七八天不吃也没关系。只是黎崇没想到, 自己不能回去的消息对俞飞的打击那么大。他痛哭发泄之后,整个人都变的很安静, 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白云发呆。 俞飞在门内沉默,黎崇在门外沉默。他们两个人之间只隔着一道门, 彼此互不相见,回忆和对方相识的点点滴滴, 以往的嫌弃和吵闹都变的弥足珍贵。 痛苦和哀愁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 失去的东西也会被其他的事物所取代。黎崇强迫自己不在去见俞飞,是怕自己忍不住拥抱他,安慰他。选择从周嵬做回黎崇时, 很多东西就注定要抛弃。 黎崇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那天晚上吻了俞飞, 他给了俞飞希望, 转瞬间又给他绝望,把他打入深渊。光想想自己的残忍, 黎崇就心痛难当。他无法在忍受和俞飞同处一个屋檐的空气,那会让他连呼吸都疼如刀割。 黎崇找来灵澈,让他送俞飞回去。 灵澈听了惊讶的看着黎崇道:“将军, 就这样算了?” “不然你想怎么样?”黎崇脸色特臭的问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心情很不爽。 灵澈缩了缩脖子,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他们也只是为黎崇抱不平,没有恶意。 黎崇知道自己反应过激,单手撑着额角,平复下心情后道:“叶寒栖他们还有多久到天沙流宗附近?” “叶寒栖身上有伤,王……萧君越不敢走的太急,按照他们的脚程,最少还要四五天。”话题突然转到叶寒栖的身上,灵澈反应过来,把收到的消息告诉黎崇。 灵澈不是懵懂不更事的妖族,做事知道分寸。萧君越就是妖王的消息,他们心里清楚但嘴上不能说漏。这客栈来来往往的人群里,说不定就有一两个有心人,要是被听出猫腻,麻烦可就大了。 “太慢了。”黎崇皱眉,天沙流宗这边的局面隐约有控制不住的征兆,韩麟再寻不到叶寒栖,一定会和天沙流宗闹僵。 虽然人族内斗对妖族来说是一件好事,但这不是黎崇想看到的局面。天沙流宗和北冥宗,若是让他择一而存,他的首选还是北冥宗。这不仅是因为他对北冥宗了解,还是因为综合实力方面,北冥宗太强。 黎崇不看好两族交战,如果可以,他希望一些事情能够和平解决。 “这位姐姐,你真的不能上去。这里是我们妖族的地盘,你……你别硬闯。” 黎崇和灵澈谈话间,楼梯口传来灵溪的声音。这个少年最近为俞飞的事情埋怨黎崇,都不怎么和他亲近。听灵溪着急的口气,似乎是有人要闯上来,而且还是个女人。 黎崇有些疑惑,他第一反应是北冥宗的人来救俞飞,但很快就否定自己这个想法。这次北冥宗带来的女弟子不多,虽然和俞飞有交情,但还没到能为他闯客栈的地步。而且韩麟也不会再让弟子以身涉险,必然是以静制静。 排除北冥宗,黎崇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身影,他心里有些怀疑,开口道:“灵溪,你让她上来。” 灵溪回头瞅了黎崇一眼,不情愿的退到一边让人上来。 来人风华正茂,婀娜多姿。她身穿红色的广袖对襟长裙,酥胸半露,三指宽的腰带束出一抹蜂腰,长相和俞飞有几分相似。不施粉黛的脸上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清澈如一汪清泉。 黎崇没想到俞萤会来,下意识的朝俞飞的房间看了一眼,收敛好自己多余的表情,静等俞萤开口。 俞萤身姿妙曼,步步生莲。她到了黎崇的跟前,客气的福身行礼,开门见山道:“小女子俞萤,今日前来是想问问黎将军何时放我弟弟俞飞回家。” 没有客套话,开口就是直言,俞萤的态度很明确。她今天是来带人走,不是来说情送礼赎人。说白了,这人黎崇今天放最好,不放俞萤也会使手段让他放。 姐姐亲自上门倒省了黎崇很多麻烦,俞飞现在这个样子的确有点不适合回天沙流宗,能让俞萤把他带走最好不过。 “他就在里面,你去带他走便是。”黎崇侧身让出一个过道,给俞萤指出俞飞所在的屋子。 做好硬闯准备的俞萤没想到黎崇这样爽快,一肚子的计谋没了用武之地,脸上面具般的笑意有些僵硬。黎崇见俞萤不动,以为她担心有诈,又道:“俞飞和叶寒栖等人在拍卖会救下我们妖族的子民,妖族知恩图报,来此地是为了帮忙找人。我们没有恶意,也没有伤害俞飞,只是他一开始反应激烈,我们不得已做了一点防御。” 黎崇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真诚,俞萤是个好姐姐,在她的关怀下,能让俞飞走出困境也说不一定。 看着面前的英俊帅气的妖将叹气,女人的直觉告诉俞萤,这个人有点不对劲。她心里有些疑狐,禁不住嘀咕。黎崇看起来面色不好,似乎在为某些事情黯然神伤。他这个样子十分可疑,让俞萤想起家里的侍卫被春兰院的姑娘抛弃时的样子。 有点可怜,就像谁家丢弃的小狗…… 俞飞听见俞萤的声音,游神的理智稍微回归。一抹诧异飞快的从他的眼中闪过,他起身下床想要去查看门外的情况,没走几步就被洛银铁链拉回来。看着脚上的链条,俞飞嘴角挂上自嘲的笑意。 他险些忘了自己阶下囚的身份。 “妖族恩怨分明,我俞家也不会落井下石,这次算我弟弟鲁莽,我欠你一个人情。” 俞飞闯聆音客栈的事情禹州城闹的沸沸扬扬,黎崇能这样大度的做出让步,俞萤也不会白占便宜。她性情耿直爽快,妖族敢送人情,她也敢还。 “既然这样,我还真有一件事想麻烦俞姑娘。”黎崇道:“我知道俞家近日有商队从东边过来,正好我们得到消息知道叶寒栖和萧君越也从东边过来。不知道俞姑娘家的商船方不方便载他们二人一程?也算帮我妖族还一个人情。” 东域的风光无限好,萧君越带着叶寒栖一路上走走停停,凡事都以叶寒栖的身体为第一考量标准。这一路吃好喝好,叶寒栖被养的面色红润,看不出半点伤员的样子。两个人的脚程也因此加快,半道上遇见俞家的商队,被邀请同路。 萧君越想着他们二人虽然认识俞飞,但和俞家不熟,不方便打扰就婉拒。不料带头的领队说他们是接到本家的消息,特意在此地等候。为了能让萧君越放下戒备信任,领队还告诉他们现在禹州城内的情况。 知道韩麟和乾钧都到了天沙流宗,妖族也进来参一脚,萧、叶二人不在推脱和商队同行的提议。商队押运货物用的是飞舟,速度和萧君越御剑比起来要慢一些。但因为在剑上不利于叶寒栖的身体,萧君越飞一段就会休息很长时间,一来二去速度反而没有飞舟快。 搭乘了俞家的便车,萧、叶二人比原计划提前两天到禹州城。他们是跟着押送货物的人一起降落在俞家门口的大街上,放眼看去,街道上围满了人,其中不少都是熟面孔。北冥宗,天沙流宗,青玄宗……风云际会没走的那些人以及凑热闹的人都来了,连妖族也在其中。 萧君越被这阵势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朝妖族的方向看过去。黎崇在唇边竖起一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萧君越心里一惊,不动声色的转移视线,牵着叶寒栖落地。 当日黎崇不仅放了俞飞,还让俞萤把他们手中关于萧君越二人的消息告诉北冥宗,所以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韩麟疾步上前,欲伸手去搀扶叶寒栖。叶寒栖往后避开,没给韩麟伸手的机会。场面突然有些尴尬,叶寒栖这个躲避的动作太明显,太突然,连萧君越都没反应过来。 “咳,这个……宗主,叶师兄伤势还未痊愈,你要叙旧可否换个地方?” 周围不怀好意的视线如芒在背,萧君越提醒韩麟这里这不是说话的地儿。 韩麟知道自己过于着急,险些乱了方寸。他深吸口气,把自己焦虑的心情暂时压下去,转身吩咐北冥宗的弟子收拾准备妥当,即日启程离开。 萧君越扶着叶寒栖站在人群中间,看着韩麟冷静的吩咐接下来的事,视线在阔别多日的大家身上扫过,突然轻咦一声道:“怎么没有看见周师兄?” 此话一出,大家都惊讶的朝他们看过来。 俞飞脸色苍白的问道:“你们不知道周嵬出事了吗?”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变奏 韩麟第一次看见叶寒栖,是很久以前在清华殿的大殿上。那个时候的叶寒栖还是个孩子, 被北冥宗的弟子抱在怀里, 昏迷不醒,粗麻布衣上沾着未干的血迹。 那年是冬天, 叶寒栖的脸和赤着的脚被冻的通红,在睡梦中也泪流不止。抱着他的弟子解释, 因为他刚刚失去母亲, 他们在他母亲的怀中发现了他。 第一次见面韩麟就打心眼里心疼这个孩子,就算之后问出生辰八字, 发现对不上数,韩麟也不忍心丢下他。收叶寒栖做弟子, 是韩麟做过最不后悔的决定。他亲自手把手教导叶寒栖,看着他引气入体, 筑基, 一步步走入正轨。 若非结丹前夕,叶寒栖突然修为大跌,性情大变, 他们这种师徒情分会一直保持和谐。 灼华传书到北冥宗, 告知叶寒栖身世, 韩麟拿着传讯符,坐在锁情园的石凳上, 久久说不出话来。他以为叶寒栖疏离他是他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全然不知是叶寒栖比他更早知道身世。他当初并非抛弃叶寒栖母子,而是妖族入侵, 玄门告急。 身为玄界之首的掌门人,在儿女情长面前,韩麟选择了大义。叶娘心知他心系天下,不愿拖累他,主动劝他离开。 等到事情平息,韩麟派人去找,找到的不过尸骨一具。 找到自己孩子的喜悦在愧疚和自责中化作一声叹息,随之而来的紧张不安让韩麟彻夜难眠。他亏欠叶寒栖太多,而且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补偿。 之前他想立叶寒栖做少宗主,想着风云际会回来就宣布。可现在,叶寒栖是他的孩子,做少宗主名正言顺,这已经不算是补偿。 除了地位,名誉,功法,韩麟猛然发现,自己能给叶寒栖的并不多。他对自己孩子的印象还停留在弱小的儿童时代,但实际自己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能够独当一面。丧母无亲的岁月压迫他成长,他人生的轨迹没有半点依附的姿态。 这样的念头一直折磨着韩麟,直到灼华的另一封书信过来:叶寒栖、萧君越、周嵬遇袭,下落不明。 灼华说话素来简洁,他没有长篇大论的啰嗦前因后果,而是直接说结果,这个结果引发的后果则不再他的考虑范围内。 韩麟突然明白,他并非不能为叶寒栖做什么。悄悄相反,他可以为叶寒栖做一件别人不能做到的事。他能为叶寒栖扛起一片天,为叶寒栖披荆斩棘,铺平道路。 韩麟亲自现身天沙流宗,没和贺居舟客套,当场表态,叶寒栖有三长两短,北冥宗会让天沙流宗在上五门除名。 至于被灼华摧毁的纵云天行分会,韩麟也没放过。他甚至亲自拜访了这个商会的会长,撂下话。纵云天行还想以后的生意畅通无阻,就拿出赔罪的姿态。 天沙流宗,纵云天行理亏在先,都不敢拂韩麟的面子,发动门下的弟子全力寻找。可是一无所获,他们甚至把周边的城池都翻了个遍,叶寒栖三人还是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韩麟的耐性告罄,摧毁了天沙流宗的宗门,给出最后的三天期限。 好在老天爷开眼帮了贺居舟一次,妖族率先得到消息,并且通过俞家把这个消息传出去。确定叶寒栖安然无恙,韩麟这才放过天沙流宗和纵云天行。 叶寒栖劫后重生,韩麟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可叶寒栖在俞家大门前那一退,就如一盆冷水从天而降,把韩麟浇了一个透心凉。他险些忘了,叶寒栖对他的怨念有多深。 周嵬下落不明,韩麟打算即刻启程回北冥宗的计划暂且滞后。贺居舟请他们回天沙流宗,不料韩麟当场拒绝。他口头上说不想给贺居舟添麻烦,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这是不想给贺居舟帮忙的机会。 因为要找人,北冥宗的一部分弟子被派遣出去,一部分弟子还留在这里。现在人找到了,韩麟让勤敏堂的长老先带剩下的这部分弟子回北冥宗,剩下的人商量周嵬的事情怎么办。 这样一下,留下的就是几个核心弟子和长老,人数锐减。 贺居舟没讨着好也不再和韩麟虚与委蛇,怒气冲冲的带着天沙流宗的弟子离开。临走前他特意朝容鹤看了一眼,容鹤假装没看见,上前去询问叶寒栖的伤势。 天沙流宗不能去,俞萤干脆的邀请他们在俞家住下。韩麟没有推辞,带着弟子入住,顺道拜访了俞家的家主。 虽然俞家是天沙流宗管辖内的大家,和天沙流宗关系交好。但家主是个识时务的人,知道现在北冥宗占上风,不能怠慢,也没计较俞萤先斩后奏,吩咐下人好生招待北冥宗的贵客。 大街上看戏的人散场,黎崇顶着烈日发呆,眼神落在俞家的大门内,心里满是苦涩。刚才他看见俞飞的脸色,和离开聆音客栈时没什么两样。毫无生气,唯有提到周嵬的名字,才有那么一点活力。 连续奔波几日,叶寒栖有些困乏,他现在的身体不比修士,强撑着脸色发白。萧君越时刻注意他的状况,找理由给几位长辈告退,带他下去休息。 俞萤担心他们找不到地儿,让俞飞带路。 突然被点名,俞飞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带他们去南苑的厢房。被俞萤接回俞家这几天,俞飞凭着儿时的记忆,把家里记了个大概。让他带路并没有什么不妥。 一路走来,俞飞都沉默不语。这些天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大家看在心里,感慨周嵬的事对他的打击太大。 叶寒栖和萧君越还不清楚状况,没有贸然询问。等到了南苑,萧君越安顿好叶寒栖,让他好好休息,这才带着俞飞去亭中小坐。 俞飞把近日发生的事挑重点给萧君越说了一遍,包括找到周嵬的令牌,和黎崇说的那些话。萧君越是个合格的听众,俞飞在说这些事的时候,也在发泄积压在心底的情绪。 萧君越没有贸然的打断他,而是等他把事情都说完,这才反复的确认了周嵬出事的地点。当日萧君越化身朱雀,神智全无,如果周嵬真的出现在哪里,会不会被他攻击过?萧君越不敢想,如果真是这样,他岂不是杀害周嵬的真凶 这样的念头一产生,萧君越就坐不住了。他现在迫切的需要一个人来替他解答,而这个人他已经有目标。今日在街上用手势提醒他慎言的黎崇再好不过,而且他没记错的话,黎崇身边那几个正好是当日袭击他们的妖族。 这些妖族都还活着,周嵬若真的出现在哪儿,这些人不可能没见过。一想到要和妖族打交道,萧君越心里就有些惆怅。 虽然知道自己是妖王,但萧君越对妖族的感情并不深厚。今日初见,黎崇的立场和举动让他心生忌惮,心里的感觉更不好。 “俞师兄,你真的相信周师兄已经死了吗?” 俞飞神色憔悴,眼眶微红:“我不相信。” 纵然是自欺欺人的想法,俞飞也不想轻易的承认周嵬已经死去。 萧君越知道他心中坚持,心生愧疚。罢了,不管是为了俞飞还是为了自己内心的安宁,萧君越都要去见一见黎崇。反正对方已经认出他,还不如趁这个双方休战的机会光明正大去见一次,正好探探妖族的虚实。 聆音客栈,黎崇吩咐灵溪在门口守着,若是看见萧君越就带他上来。灵溪听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吩咐,心里直犯嘀咕。萧君越虽然是他的救命恩人,但也仅有一面之缘而已,和妖族毫无瓜葛。灵溪不知道黎崇怎么要他在这儿等,还一副笃定萧君越一定会来的口气。 客栈门口的大街上,行人来来往往,神色匆匆。灵溪坐在地上,捧着下巴,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盯着门口的大街,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长的像萧君越的人。让灵溪没想到的是,他在这里坐了一下午,也没瞅见半个相似的影子。他在门口等着的人,早就翻窗进了黎崇的房间。 黎崇把手里的茶递给翻窗子进来的萧君越,面上古井无波,内心却千万草泥马。他自以为了解萧君越,不想他有些时候还是和前世一样混球。好好的正门不走,非要爬墙。 “ 你不是派人在门口守着准备拦我?我还走正门我傻啊。”萧君越把手里的茶放在唇边轻抿一口,心存戒心,最终还是没有喝下去。 黎崇看见他的小动作,没有在意。萧君越能保持警惕很好,不管这个警惕是对妖族还是人族。他现在记忆恢复,若还和以前一样吊儿郎当,可不是好征兆。 “我知道你会来,特意让灵溪下去接你,可不是要拦你。王,你又何必如此?” 王,一个简单的称谓,黎崇却有几百年没这般正式说过。这个字不过四笔,身后的含义格外沉重复杂。 “……”陌生的称谓在意料之中,但真正听见,心里的情绪又是另一番不同。萧君越放下手里的茶杯,眼神复杂的看着黎崇。他很高兴黎崇还认他这个王,同时也明白,他走上一条艰难的无间道。 “如果王今天是为了那天晚上的事情而来,那我可以骄傲的告诉你,该做的善后工作我全部做完,不会有人知道你已经逃出封印。”黎崇自信的笑道,萧君越能重视,也不枉他下了一番苦功夫。 想问的第一个问题被黎崇看透,萧君越不知道该怎么搭话。他对黎崇很陌生,黎崇对他太熟悉。他见黎崇就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黎崇见他就是朝夕相处的好朋友。 这种人和人之间的落差让萧君越觉得别扭,他想拿出点妖王的气势,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那玩意儿。 “周嵬。”萧君越道:“既然你负责帮我善后,那你可有看见周嵬?”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初次交锋 周嵬的名声都是在战场上闯出来的,所以萧君越不担心妖族的人会不认识他。相反, 萧君越担心妖族的人对他恨之入骨, 会杀他灭口。 萧君越的提问让胸有成竹的黎崇有了一瞬间的迟疑,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没有想过。答看见, 那萧君越必要会追问周嵬的去向。答没看见,那周嵬的令牌解释不清楚。黎崇很后悔自己把令牌毁在现场, 这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萧君越还在等黎崇的答案, 他表现的很冷静,这个冷静是在黎崇迟疑的基础上。面对妖王, 黎崇不应该有所隐瞒。或许他应该向萧君越坦白,他就是周嵬。但这样的结果, 伤害的人是俞飞。黎崇不能说,最少现在不能说。 “我说的话你会相信吗?我们没有看见周嵬。”黎崇最终选择欺骗萧君越, 隐瞒事实。 意料之中的答案没有让萧君越松口气, 相反,他的脊背僵直,陷入一种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他握着手上的茶杯, 手指微曲, 用力过度。 “我杀了他, 对吗?”萧君越问道,声音轻微发颤。 黎崇眼神的躲闪萧君越看的清楚, 显然黎崇见过周嵬,甚至可能见到了周嵬的死亡。他选择隐瞒,只可能是这个答案不是萧君越想要的, 或者是对萧君越不利的。 俞飞给萧君越回忆了现场,除了火焰烧焦的痕迹和一具不全的尸骨,没有其他的线索残留。萧君越清楚不死炎火失控有多么可怕,能把一切焚烧成虚无。假设当时周嵬过来刚好看见这一幕,以他的立场会采取手段很正常。 萧君越猜的太离谱,黎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道:“没有的事,你离开的时候在场的就那几个人……” 黎崇说道这里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连忙抬手掩唇,避开萧君越直直射过来的视线。 “好吧,我不问过程,你告诉我结果,周嵬到底是生是死。”知道周嵬失踪和自己没有关系,萧君越稍微松了口气。但最终,他还是没能彻底的放心。 就算是妖族动手,萧君越心里也不会好过。 黎崇叹了口气道:“王,周嵬和妖族是什么关系你很清楚,这件事你别问了,行吗?” 黎崇这话说的很明白,不管周嵬是生是死,他在妖族的手里这点很明确,而且妖族绝对不会把他交出去。 萧君越听明白了,他抬头看着黎崇,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道:“行,我明白了。”这次的谈话并不愉快,萧君越从黎崇这句话里意识到,他这个妖王拥有的威望已经很薄弱。黎崇对他的客气和尊敬更像是一种习惯,而不是发自内心。如果黎崇的这个习惯消失,自己这个妖王的身份在他面前恐怕和一般的妖族没有什么差别。 意识到这一点,萧君越大致了解了自己的处境。他迫切的需要力量,需要变强。不然妖族这边他没有办法掌控,更别说调和两族矛盾。 黎崇不知道自己的私心导致萧君越对妖族有了看法,他还沉寂在和王重逢的喜悦中,看萧君越的眼神都透着光。萧君越被他盯的不自在,找了个借口准备离开。 “王,你等等,我还有事要和你说。”黎崇拦下萧君越道:“勤敏堂的弟子李盛是我们的人,他在堂中门路广,如果王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去找他。” 妖族安插在北冥宗的暗棋很多,黎崇之所以选择只暴露李盛,是因为李盛机敏,而且所处位置纰漏不大。燕离虽然身份更适合接近萧君越,但目标过于明显。黎崇担心萧君越一个不小心暴露不该暴露的事情,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李盛这个名字,萧君越还有点熟悉。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诧异道:“我当初被陈弦推下通天桥是你们安排的?” “是,为了让你吸纳不死炎火。” 这一点黎崇爽快的承认,还把一些细节告诉萧君越。当日接应陈弦的人就是李盛,战场上需要的那批物资的时间也是他们特意做的调整。 “据我所知勤敏堂给战场送物资的时间一直是固定的,你们又是怎么让战场上的人同意推后押送?而且我没记错的话,那一次周嵬也参与了征战。他当时就是执法堂的大弟子,在战场上的作用举足轻重。以他的性格,没有合适的理由,不可能同意你们推后押送。” 萧君越回想这事觉得奇怪,李盛一个人不可能把全部物资推后押送,必须有人在战场和勤敏堂内帮忙。帮忙的这些人都是谁?萧君越很好奇黎崇会不会告诉他。 黎崇有些欣慰的笑道:“我们的确不止李盛一个暗棋,只是相比其他暗棋,李盛更好用,而且不会引起怀疑,我才只把他告诉王。如果王想知道更多,李盛会根据情况一点点的告诉你。” “不必了。”萧君越态度坚决的回道:“让他们当我不存在更好。叶师兄可不是吃素的,让他察觉到不对,你们都有危险。” “为了王,我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不过王说的也对,这种时候我们更应该小心谨慎。你放心,在你不能完全脱离北冥宗之前,我们不会轻举妄动。你有足够的时间成长,我们也有足够的信心等待你一飞冲天,鸣彻九霄。” 萧君越能够为暗棋着想,黎崇很是高兴。他们的王即使现在对他们还那么陌生,行动上还是站在他们这边。 “对了,之前误伤王的那三个人就在隔壁,王可要亲自去看看。” 妖王遇袭还是被自己手下伤到,这种事情就是个笑柄。黎崇可不想委屈萧君越,特意问他要不要处置三个妖族消消气。 萧君越愣了一下,自嘲道:“不用,你都说了是误伤。而且在哪之前,他们根本就不认识我。站在他们的角度,我是贩卖玄蛇一族的可恶人修,杀我是天经地义的事。” “王……你还是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惩罚比较好,不然他们会良心不安。”黎崇听出萧君越话里的不痛快,眼神微冷。那三个妖族在族中的地位不低,其实知道萧君越的身份。他们动手的时候是冲着叶寒栖去,倒真没有想到萧君越会奋起反抗。 就算是误伤,他们对王动手是事实。黎崇一再提到惩罚,是为了维护萧君越的妖王威严。 “那你看着惩罚。”萧君越对现在妖族的情况并不了解,干脆把皮球踢还给黎崇。 黎崇点头道:“是,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萧君越回到俞家已经是黄昏,他从聆音客栈出来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在街上转了一圈,给叶寒栖买了不少点心和一瓶清淡的桃花酒。这酒性温和,微甜,和叶寒栖喝的药不起冲突。 叶寒栖住的那间屋子靠里边,这会儿光线昏暗,已经掌灯。两道人影落在纱窗上,萧君越往前冲的步子顿住,辨认出一个散发的人影属于叶寒栖,另一个金冠高束的人影属于韩麟。 韩麟在和叶寒栖谈心,萧君越识趣的没有去打扰。俞飞安排住所的时候,他说了和叶寒栖一起住,所以这会让也没地方去。屋子里的两个人还在攀谈中,萧君越拿着点心在院子门口小站了一会儿。 夜色渐起,草木上起了露珠,萧君越的衣服上也蒙了一层水雾。夜里风凉,他跺了跺脚,听见开门的声音。 韩麟从叶寒栖的房间里出来,脸色不好看。他走到院子中间看见萧君越,眼里诧异一闪而过,表情阴沉似在压抑着什么。 萧君越给他行礼,他抬手示意免了。他的视线在萧君越的手上溜了一圈,欲言又止。 萧君越笑了笑,道:“宗主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进去了。” 韩麟摇头又点头,萧君越被他弄糊涂了,但又不敢贸然离开,只好跟韩麟在门口尴尬的站着。 “萧师弟。”身后传来叶寒栖的声音,他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站在门口,长发披散,朝这边看过来。 韩麟回头见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拍拍萧君越的肩膀道:“好好照顾他。”说完,韩麟大步离开,步伐匆匆。 萧君越目送他走过墙角,这才朝叶寒栖走过去。 “怎么不进门?”叶寒栖注意到萧君越头发上的水雾,知道他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你们两父子说话,我进来不合适。”萧君越用灵气把自己冰冷的手变的暖和才敢去拉叶寒栖。 “并没有说什么。”感情的事情叶寒栖最不会处理,他不过干巴巴的回了韩麟几句,说叶娘没有恨他,自己也选择放下,之后就是没营养的一字真言。 一个字打发别人的确符合叶寒栖的性格,萧君越把下巴搁在叶寒栖的头上,想象一下韩麟苦口婆心解释,叶寒栖冷冷的一个嗯回答全部问题,就觉得好笑。但笑过之后,他又觉得心酸。 亲情本该是最让人感到舒服和安心的一种感情,在叶寒栖这里却太陌生,太无感。 萧君越不禁心疼,低声道:“没关系,你还有我。” “嗯,”叶寒栖面无表情的面孔柔和起来,轻声应道。 他还有萧君越,从醒来的第一天到现在,一直都有。真好,这一世自己没有错过。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双更,这是第一更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混蛋 北冥宗对周嵬生还抱的希望不大,又在城中逗留两日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便决定回程。这一次, 俞飞没有走,他说自己要留下, 走的更远一点去寻找周嵬。那日黎崇说他们寻找的范围不对,结合叶寒栖和萧君越回来的距离, 俞飞心里还有一线希望。 萧君越知道俞飞在找下去也是徒劳, 他心里愧疚万分,不忍心摧毁他心中最后的坚持。韩麟也没有反对弟子的选择, 权当是给他一次历练的机会。不过这一次,他还给了俞飞一张传讯符, 一个地阶防御法器保证他的安全。 俞飞谢过师父,拜别各位师兄弟和家人, 独自踏上寻找周嵬的道路。 北冥宗的飞舟启程那天黎崇带着几个妖族出现, 他这个人本身就有种盛气凌人的威严感,和韩麟站在一起气场上不分高下。 “韩宗主,我们王在贵派叨扰数百年, 我们妖族实在过意不去。不知道韩宗主何时有空, 能送我们王回来?”黎崇说话客客气气, 和其他妖族比起来沉稳多了。 韩麟冷哼一声,虽然面上不好看, 但是没有直接甩袖走人。 “我看你们王在我们北冥宗住的挺习惯,你们也别折腾,让他久居北冥宗也未尝不可。” “那可不行, 游子尚且知道归家,更何况一族之王?不过既然我们王喜欢你们宗门,那再让他呆个十年八载,我们也不介意。” 黎崇的笑意变深,这话有两层含义,一层就是韩麟的理解:不出十年,妖族会直接上门抢人。另一层是萧君越的理解:黎崇只给他十年的时间和北冥宗做个了断。 韩麟嫌黎崇过于狂妄,但不得不承认他有狂妄的资本。他如今是归真后期大圆满,再给他十年的时间,有望成为大乘修士。 大乘期已经是这个修真界的顶端,韩麟不明白的是黎崇为什么不自立为王,依旧执着于千秋。千秋除了是一只不死的老鸟,还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个黎崇有点古怪,相传他在妖族失踪了百余年,我们都怀疑他陨落了。没想到他不仅没有陨落,还比以前更强。”飞舟上面,灼华站在萧君越背后和乾钧嘀咕心里的疑惑。一个人闭关的年限不可能超过百年,除非是修为遭遇重大瓶颈,闭死关。 萧君越眯了眯眼睛,心里有着同样的违和感。这个黎崇对妖族和北冥宗的事情都了如指掌,这可不像一个失踪百余年,近期才复出的人能做到的事。 黎崇一定有一个掩人耳目,没被人发现,又方便在人前活动的身份。而且这个身份知道的人不多,他提过的人应该知道,比如北冥宗的李盛。 萧君越多留了一个心眼,打算回北冥宗就去试探李盛。他有一种感觉,如果他能找到黎崇隐藏的这个身份,一定会得到更多的秘密。和秘密相对的是真相,而萧君越最缺少的就是真相。 送走了北冥宗的飞舟,看着萧君越跟北冥宗的人回去,黎崇心里有些惆怅。这一次他不能随行,只盼望萧君越一路安好。 俞飞留下寻找周嵬的事他也听说了,私下给附近的妖族打了招呼,让他们不要为难俞飞。他和俞飞注定没有结果,他能做的只是背后的默默守候和付出。 “黎将军,我们现在去哪儿?”送走了解救自己的几个恩人,灵溪有些遗憾的是没能当面给他们说一句谢谢。妖族和人修关系差到这种地步,他当面一句谢言,只会给他们招来麻烦无数。 黎崇朝俞家的方向看了一眼,念念不舍的收回视线道:“先回客栈。” 聆音客栈的顶楼依旧是妖族的地盘,住在其他楼层的人修却走了大半。之前北冥宗尚在,那些人还可狐假虎威一段时日。现在北冥宗离开,那些人害怕妖族打击报复,一早退了房间离开。 对此,黎崇耸耸肩表示自己其实很无辜,他可是刚正不阿的好妖,才不会欺负弱小。 顶层的房间有店小二在打扰,干净整洁。黎崇吩咐几个妖族好好休息,今天深夜出城,以防被有心人跟踪,暴露玄蛇一族的位置。几人应下回房休息,黎崇向店家要了一坛烈酒也准备回去大醉一场。 黎崇的房间里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个人。面容妖异艳丽的青染,拖着半截蛇尾在他的床上呼呼大睡。俊美无双的燕离坐在凳子上悠闲的喝着茶,看见黎崇进来,还很高兴的给他打招呼。 黎崇愣了愣神,退出去把门关上,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眼花了,这才重新开门。 这一次桌子边没人,床上也没人,黎崇正松一口气。身上缠着黑色玄蛇的燕离就从门后出来,奇怪的看着他道:“你受什么刺激了?” 黎崇不能再自欺欺人,他快速的进门把门严严实实的关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给你带的口信你没听见吗?王的记忆已经复苏,你不在北冥宗帮他,跑出来做什么?” “我来是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燕离无视黎崇生气的低吼,若无其事的走到桌子边上坐着喝茶,语气平静的让人怀疑他说的不是惊天动地的坏消息,而是一般那种手指破了个口子一样简单的小问题。 “我的身份暴露了,之前你传消息回北冥宗,乾钧和韩麟一起离开,我觉得情况对我们有利,所以动了一点小手脚,但没想到被人看到了。” 在北冥宗已经走了一半精英弟子的情况下,韩麟和乾钧还一同离开,对于留在北冥宗的妖族来说,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黎崇不觉得燕离在那样的情况下的判断有误,但他惊讶以燕离的身手和心思会被人轻易发现。 而且以燕离的性格,如果发现的人修为低于他,他会选择灭口继续潜伏。如果修为高于他,他会选择逃。但对方肯定会追,打斗受伤在所难免。但黎崇目测了燕离的身体,不像受过伤的样子。 “谁发现了你?” “朽天星,他突然回来了。”朽天星的出现让燕离始料未及,但他更惊讶的是朽天星的态度:“他说只要我愿意离开,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甚至可以保留我流焰阁弟子的名字。” 朽天星是和燕离等人同期的修士,修为上不相上下。他愿意放燕离一马,就是不希望事情变的复杂。燕离当时犹豫过,但朽天星的另一句话击溃他的犹豫,逼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这也是为了你们的王好。”燕离重复了一遍朽天星的话,这种被人威胁的感觉实在让人很不爽。但当时的情况也不容燕离多想,留下是死路一条,离开尚有一线希望。他不能拿萧君越的性命和北冥宗几十枚暗棋去做赌注,只好先离开。 黎崇听完燕离的叙述久久没有言语,他当初果断的选择斩断和俞飞的联系就是想着燕离在,一切都能掌控。可是现在这个被他寄予希望的人跑过来告诉他,他身份暴露,不能留在北冥宗。黎崇真想挥拳头和燕离结结实实的打一架,不然对不起他这些天的心伤。 “现在好了,我们两个都回不去了,真指望着李盛帮衬王不成?”黎崇把手上的酒坛子一推,半点喝酒的心思都没有。 “怎么可能,你身份又没暴露,你可以回去啊!”燕离奇怪的看着黎崇,他可没听见黎崇身份暴露的消息。 黎崇白了燕离一眼骂道:“我现在真的很想揍你。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在北冥宗的眼里就是个死人,而且我还告诉王周嵬已经死了,妖族下的杀手。你现在让我回去?你告诉我我怎么大变活人回去?” “……那也没什么啊,你又没告诉王你是周嵬。至于大变活人就更简单了,俞飞不是没回北冥宗,一直在找你吗?我倒是觉得他可以利用。”燕离胸有成竹的说道,完全无视黎崇的黑色低气压。 黎崇只想甩燕离一脸呵呵,他把俞飞害成那样,真没脸在回去见他。 “哎,我说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王的安危重要?”燕离不爽黎崇在这种关键时刻犹豫,这可是关乎到妖族生存的重要时刻,丢点面子算什么? 黎崇被说的语塞,他只是感到尴尬,真的没脸回去面对那些为他伤心落泪的人。但放萧君越一个人在北冥宗,他还真的做不到。左右为难的黎崇最后放下面子,选择了萧君越。他气闷的敲着桌子,不爽的瞪了燕离一眼道:“你想怎么做?” “很简单。”燕离招手让黎崇靠过去,在他耳边说出自己的计划,黎崇听的嘴角直抽,想要拒绝的心情越发的强烈。 燕离却没给他拒绝的机会,事情一说完,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劈晕他。 缠在燕离身上的青染见状,丝丝的吐着信子道:“你可真狠得下心。不过你就不怕他知道你身份暴露不是动了北冥宗的暗棋,而是和我偷情,然后把你大卸八块。” “我也是为了他好。”燕离从自己的纳戒里摸出一颗丹药,塞进黎崇的纳戒,脸上的笑意消失无踪:“我不是他,我既不会让着叶寒栖,也不会放过俞飞。让我留在北冥宗,这两个人我早晚会除去。如此,还不如让他继续留在那儿。” “啧,希望他能明白你的苦衷。不过,你把什么塞在他戒指里了?”青染瞅着那颗丹药有点眼熟,心里疑惑。 燕离诡异的笑了一下道:“蕴灵丹,我骗他是双修用的东西。不可以除掉的人能为我们所用最好,不能用,能让他闭嘴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顺便ps一句:这文的副cp,也就是周嵬和俞飞间有小包子,这算剧透也算避雷吧……(生子情节不会有,有也是一笔带过,但小包子肯定会出现) ☆、第90章 第九十章:双修 北冥宗的飞舟走的比来时快,不出四日就到了北冥宗管辖区的边缘。之前大伙询问叶寒栖伤势时, 知道朽天星已经回来。此刻离北冥宗越来越近, 乾钧和灼华二人的心情有些忐忑。乾钧之前答应灼华结为双修道侣,现在朽天星回来, 多半不会同意他们二人在一起。想到师父的反对,乾钧心里有些难过。 “师兄, 没关系, 我可以等。”灼华握住乾钧的手,低声宽慰。 灼华知道朽天星一直对他有偏见,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偏见并没有消失。朽天星承认他的实力, 却从来都不认可他这个人。当初让他做代理阁主,也只是为了保护乾钧。 这些年被朽天星阻挠不是一次两次, 灼华心里有在大的怨气也逐渐被朽天星磨的发潮。几十年他都等过来, 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我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独自承受。”乾钧在灼华的头上敲了一下,不忍的叹了口气。 此刻他们二人正在厢房里,高空的月色落入房中, 拉长两人的身影。乾钧银色的长发在月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泽, 银灰色的眸中是满载的深情。 “师弟, 这些年师兄答应你的事,可有食言过一次?” “不曾。”灼华把乾钧垂下的长发撩至耳后, 不知道他缘何来此一问。 “那如今也不会。”乾钧说道,他挣开灼华的手,轻揽灼华的腰, 道:“答应和你双修的人是我,没有必要在意师父的想法。就算我今日和你结为双修道侣,师父也无话可说。师弟,你可愿意?” 乾钧凑近灼华的脸,说话的气息从对方脸上划过,吹红了灼华的一双眼。他嘴角荡漾出笑意,手到了乾钧脑后,不让乾钧有后退的机会。 “师兄,我等这一天很久了。”灼华轻声说道,吻上乾钧的唇。 乾钧闭上双眼,把自己完全的交给灼华。他对灼华的喜欢从第一眼就注定,他的心疼和怜惜,一如当初,一如今时。 月色朦胧,相拥亲吻的两个人从窗边转移到床榻上,轻薄的纱帐垂下来亦遮不住满室□□。相互交缠的人影,低沉的喘息,压抑的□□。宛如春水清风,吹红两岸桃花。 难得良辰美景,明月悬空。只怨春宵苦短,不多时便是青天白日。 飞舟离北冥宗只剩下不到一天的路程,飞舟上的一些弟子嫌在船上歇的太久,浑身骨头都在发懒,特地向韩麟请命,想要先行一步。都到了北冥宗的管辖范围,韩麟并不担心这些弟子出事,便同意让他们先行。 秦昭然对此蠢蠢欲试,但考虑到容鹤的情况还是压抑住自己的本性,和大家一起留在飞舟上。容鹤玲珑心思,见秦昭然频频看向那些御剑离开的师兄弟,就知道他坐不住。 都在飞舟上呆了那么久,没有俞飞的嘻怒笑骂声,行程的确枯燥不少。别说秦昭然坐不住,就是萧君越自己,也无聊的哈欠连连。 只是叶寒栖的情况比容鹤还糟糕,萧君越就是一颗心都飞到半空中,人也留在船上陪着叶寒栖。容鹤和叶寒栖对视一眼,都知道这两个人心里在想什么,他们相视摇了摇头。 “秦昭然,我记得北冥宗的山脚下有一家铺子的点心不错,你能帮我买一点回来吗?”秦昭然脸上的失落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容鹤已经到他身边,提出请求。 秦昭然眼神一亮,但随即又暗下去:“不行,出门前答应过叶师兄,要全程保护你,寸步不离。” “这都到宗门前了,也算行程结束,你又何必执着这点时间。” “不,这一路没到宗门都不算完成,我答应的事不能食言。”秦昭然固执地说道,眼中是坚定的光。 容鹤看的心中一荡,掩唇笑了起来:“你这个人真是有趣,既然这样,我们一起去可好?反正你也不知道铺子在哪儿,带上我正好。” 带上容鹤也算寸步不离,不算食言。秦昭然犹豫了一会儿,不放心的叮嘱道:“那你可得和我一起,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是是是。”容鹤被秦昭然认真的模样逗笑,他说什么他都点头答应。秦昭然这才真的放心,给身边的叶寒栖,萧君越道别,带着容鹤离开。 来时的六人行现在只剩下两个,萧君越心生感慨,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不好的征兆。 “萧师弟,你可愿载我一程?”叶寒栖走到萧君越身边,直直的看着萧君越问道。 萧君越一愣,知道叶寒栖是要御剑,道:“你的身体……” “船上闷。”叶寒栖薄唇轻抿,低声细语。他目光看向广袤的山川,流露出两分向往。 这一点脆弱击碎萧君越心中本就不强的坚持,飞舟上的弟子走了大半,剩下的只是一些炼药师,炼器师,以及自持身份的长老和掌门。 萧君越和这些人的感情谈不上深厚,彼此间也没话说。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叶寒栖在一起,换个地儿也没什么。不,说不定换个地儿更好,因为只剩下他和叶寒栖,可以少去烦人的视线。 “等我去给师父师叔打声招呼,我们就走。” “理应如此,一起。”叶寒栖点头,没有反对。 说起来也是反常,今天都到了这个时辰,还没见到灼华和乾钧起床。以往他们这会儿都已经来给叶寒栖检查身体,考萧君越的炼药术了。 乾钧和灼华的房门紧闭,萧君越敲门三声,穿戴整齐的灼华前来开门。他把门打开一扇,问萧君越有何事。 见灼华没有让自己进门的意思,萧君越心里不禁疑惑起来,问道:“我师父呢?” “还在休息。”灼华含糊的解释一句,听见身后有声响,知道吵到了乾钧,不满的皱眉道:“你要是没事,就带着小叶子去别处晃悠,今天你师父不见客。” 乾钧不是贪睡的性子,今天居然还没起床,萧君越觉得惊奇。加上灼华一再把人拒之门外的态度,他心底的疑惑更重,站在门口没动。 “我有事要和师父说,师叔也不让我见?” “有事改天再议,今天你师父身体不适,懂不懂。” “昨晚师父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身体不适了?师叔,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萧君越态度坚决,大有灼华不让他见乾钧,他就不走的意思。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这般不开窍?”灼华有点气闷,萧君越又不是毛头小子,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怎么他还不懂? 萧君越只觉得灼华莫名其妙,他还想继续理论,被叶寒栖一把拉住。 “打扰师叔了,我们前来是想跟你们说一声,我们先御剑回去。”叶寒栖把萧君越拉倒身后,给灼华行了个晚辈礼道:“既然乾师叔身体不适,我们就不多叨扰。” “啧啧,”灼华斜了萧君越一眼,摇头晃脑道:“关键时刻还不如小叶子懂事,自己回去好好想想。” 不解其意的萧君越被气的跳脚,他今天看灼华,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手痒的恨不得揍他一顿。叶寒栖强压住萧君越,给灼华道别,拖着他离开厢房。 一路上,叶寒栖都沉默不语。走廊上光线昏暗,出了走廊到外面,萧君越才发现叶寒栖的脸上带着浅薄的红云。他歪头不解,看的叶寒栖肋骨生疼,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真没反应过来。 叶寒栖薄唇紧抿,也没有说破的意思,兀自避开萧君越的视线。刚才灼华开门见他们,虽然脸上写着不满,但是眼神里是食髓知味的餍足。叶寒栖虽未经历过男欢女爱,但活了百年,对那样的神情并非一无所知。 相反,嘴上调戏人有一套的萧君越并没有看出异样,甚至灼华隐晦的说了原因,他也没听出来。叶寒栖真怕他在问下去,灼华都无法回答。 叶寒栖这脸红来的蹊跷,萧君越想了想,突然回味过来灼华的话是什么意思。感情他师叔得偿所愿,和他师父结为双修道侣。二人昨夜洞房花烛,他今天不识趣的打扰了二人温存。 消息来的太突然,把萧君越砸的一脸懵。他抬手捂脸,后知后觉的尴尬起来。叶寒栖当时阻止他问下去,必然是明白了灼华的意思。说实话,这点萧君越有些意外。对爱情一窍不通的叶寒栖,居然会听明白那句话。 “师兄,”萧君越握紧了叶寒栖的手,带笑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对方的脸,笑道:“没想到我师父会真的答应师叔,我以为他最少会在缓一段时间。” “百年朝夕相处,彼此亲密无间,乾师叔会答应并没有什么不妥。” 上一世的乾钧和灼华就是双修伴侣,这一世不过提前了时日,叶寒栖并不感到意外。他甚至觉得答应了正好可以弥补上一世的欠缺,上一世他们在一起以后没几天,就双双出事,阴阳相隔。 如今乾钧不是阁主,朽天星也回到北冥宗,叶寒栖相信,他改变过的东西能够扭转上一世的命运。萧君越爱着他的师父师叔,没有背叛北冥宗的心思,自然不会被有心人利用。乾钧的身份到目前为止,也没人提及,自然不会暴露。就算真的有人问起,在朽天星面前,谁又敢放肆? 折腾几年得来这份安宁,和在乎的人携手同游,叶寒栖心里是巨大的满足。 “看着别人成双成对,师兄可有心仪之人,愿与之携手,白头偕老?” 大部分弟子离开,甲板上空旷安静。萧君越拉着叶寒栖到了飞舟边缘御剑而起,迎着风问出心底的话。 “有。”叶寒栖抱着萧君越的腰,坚定的一个字落声在耳畔间。 甜蜜在心里炸开,萧君越并不满足这一个字,继续逼问道:“师兄这个回答也太狡猾了,我要知道名字。” “无名。”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忙,更新估计不稳定,抱歉。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寻 禹州城往前的第一座山是黎山,翻过黎山往东很长的一段路途上都没在出现大的城池, 而是一些村落和城镇, 以及野兽出没的荒山野岭。 俞飞牵着马一路走来,翻山越岭的寻找。沿途遇见能帮衬的事, 便会出手相助。潜伏在此地的妖族早早的接到了黎崇的命令,看见俞飞就远远的避开, 避免和他起冲突。 要说妖族, 最近也不太平。人人都知道黎崇回来了,还和北冥宗正面交锋一波。可等大家满怀期待的等着他回去时, 却发现黎崇又失踪了,而回去的是之前没听到消息的燕离燕将军。 燕离和黎崇是百年前一起失踪的, 除了一些信得过的妖族知道他们的下落,其余人并不知道他们现在北冥宗的身份。看见燕离归来, 大家很快把黎崇失踪的失落抛之脑后。对他们而言, 这两个将军,能出现其中一个,对妖族来说都是好兆头。 妖族当年被驱逐到禁忌岛, 禁忌岛那个地方山穷水尽, 鸟不拉屎, 根本不适合居住。经过妖族百年的辛苦改造,现在勉强有点能住人的样子, 但都不是那么理想。说起来,还是因为岛上有一股无法熄灭的地火。 这火甚是诡异,心地善良的人能免受侵害。穷凶极恶, 手上沾了鲜血之辈只是站在旁边,都觉得身如火炭,焦灼滚烫。 妖族称这火为业火,燕离回去的时间正好是这火的爆发期,妖族在井然有序的撤离危险区域。 另一边,寻找周嵬的俞飞穿过崇山峻岭到了附近一个较大的城镇。这里有几个势力不错的修真家族,俞飞都逐一登门拜访,询问他们最近有没有见过穿着北冥宗服饰的弟子路过此地。 知道是北冥宗来的人,这几个家族都很客气的帮俞飞回想,最后齐齐摇头。他们走南闯北,还没见过这样俞飞描述的人。 离开这几个大家,俞飞有些丧气。 按照周嵬失踪当日的情形来看,他身上多半有伤。他既没有回天沙流宗,也没和叶寒栖等人一起,不管他往哪个地方逃跑,身上的伤都需要处理。 这种时候,北冥宗弟子的身份就比较好用。无论在何处,只要是有点声望的家族,都可以上门求助。 可是俞飞没有想到,这一路走来他问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家族,都没有人见过周嵬。不仅如此,俞飞在市井里的打探,也毫无消息。 再往下走,就要到东域的地界,俞飞心里也没底。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做事的?你知不知道你面前这位是汪家的大小姐,她一件衣服都够你吃一辈子。你看你,居然把酒水洒在她衣服上,这下你怎么赔?” 侍女尖锐的声音又高又利,几乎能穿透人的耳膜。俞飞受惊吓似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本来要往客栈走的脚步硬生生的拐了个弯,走向另一家客栈。 “抱歉,我没注意。”低沉厚重的声线猛然响起,略表心中歉意。 俞飞的脚步僵住,回身朝吵闹的客栈门口看去。客栈的门口赌了一群看热闹围观的人,但是也不妨碍俞飞一眼看见那个高大的身影,他颀长矫健的身躯在一圈人中高出半个头。俞飞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僵住了,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窘迫的笑着给面前的少女道歉。 “哼,你说抱歉就算了?这衣服你赔不赔?”侍女双手叉腰,盛气凌人。她身边的小姐挥着手绢,眼高于顶,看人的眼神充满了不屑。 凑热闹的人指指点点,高大男子脸上的笑挂不住。他粗麻布衣,一身店小二的打扮,肩膀上还搭着一块油腻的抹布。 俞飞气的热血上脑,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拨开那群人,把高大男子挡在自己身后,厉声道:“不过就是一件破衣服,在这里吆喝个没完没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家缺这点钱?” 侍女被突然出现的俞飞吓一跳,俞飞穿着一袭裁剪合身,做工精细的锦衣绸缎,腰间坠着北冥宗的令牌和一块玉佩。凡人不识货,不认识北冥宗的令牌,但还不至于白痴到看不出穿这身衣服的人非富即贵。 侍女嚣张的气焰稍微压下去半分,嚷嚷道:“就算是件破衣服,你身后这个人也赔不起。你想当英雄,那你把钱给他赔了。” “狗仗人势,狗眼看人低,怎么和狗沾边的,你全占了?”俞飞紧紧的拽着身后这人的手腕,若非对方是个普通女子,他真会一巴掌扇过去。压住心底的火气,俞飞从纳戒里取出一块下品灵石丢到侍女怀里道:“滚。” 民间通用的货币还是金银珠宝,偶尔见到一两块灵石,多半都是从修士手中流出来。灵石在民间的换算,是按照珠宝计算。一块下品灵石,等于一两黄金。但这个换算率只适合单方面的转换,因为黄金在修真界没用。 侍女好歹是大户人家的下人,见俞飞丢出来的是灵石,就知道自己惹上了一个修士。她身边的小姐也是一愣,立刻换了一副娇笑的面孔道:“这位公子莫要见怪,是小女子教导下人无方,这才扰了公子雅兴。若是公子不嫌弃,可去我家小坐片刻,容小女子给公子斟酒道歉。” 汪小姐声音柔媚,有着女儿家的柔软。可惜俞飞不待见她,对她的话视若无睹。相比之下,对身后的人,俞飞就是十二分的专注。 阔别一月,俞飞没想到再相见是这样的情况下。周嵬瘦了,面容比之以往多了一分冷意。他额角有条一指长的伤口,可能处理的粗鲁,留下了难看的伤疤。这会儿面对面站着,俞飞察觉到周嵬身上灵气全无。他有些惊讶,又有些心疼。 “周嵬,你为什么不回去找我。”俞飞抬头问道,这一个月周嵬肯定经历了很多。俞飞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找到他,让他受了那么多委屈,连个普通女子都敢对他大呼小叫。 高大的男子楞了一下,讪笑道:“这位公子是在叫我?” 俞飞怔住,周嵬这话就像三伏天的一盆冷水从他头上泼下来,从骨头冷到心里。一个怀疑在他脑海里产生,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周嵬,只觉心口钝痛,瞬间红了眼睛,大骂道:“你混蛋。” 刚才还好好的青年,因为自己一句话就破口大骂,泪水盈眶。周嵬吓的手足无措,慌忙的抬手给对方擦拭眼角的泪水,连连道歉:“对不起,我……是我不好,公子是认识我的人?” “不认识,你该死了才好。”俞飞越想心里越难受,口不择言的骂了出来。周嵬的指腹有些粗糙,但动作极其温柔。俞飞的大骂让他有点不自在,他尴尬的收回手,手指绞在一起,偷瞄俞飞的表情。低垂的眉眼,担忧又可怜的神色,活像一只做错事的小动物。 俞飞呼吸一顿,心疼的问道:“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周嵬苦笑着摇头。 俞飞心情激动,颤抖的重新握住周嵬的手道:“没关系,我会帮你回忆起来。你叫周嵬,是北冥宗执法堂的大弟子。一个月前在黎山附近失踪,现在,我来带你回家。” 韩麟离开北冥宗之前,宗门里的事情暂时交给清华殿的大长老负责。听见韩麟等人凯旋归来的消息,北冥宗的弟子都兴奋的到通天桥围观。通天桥不可御剑,不能飞行,就算是宗主,也要下飞舟走过去。 今时不同往日,通天桥萧君越走过无数次,第一次在踏上的瞬间心惊胆战。拉着叶寒栖混在队伍的中间,萧君越看着通天桥的桥面浮现无数的符文,那些符文首尾相连,形成密不透风的封印。 萧君越每走一步,就有一个符文闪烁着微光,微光一路随着他到桥尾,确定他没有‘逃离’的打算,这才归于沉寂。 萧君越意识到,此地对他而言,是可进不可出。 清华殿的大长老亲自来接韩麟,把最近宗门的大小事务都详细的禀告。韩麟耐心的听完,朝叶寒栖看了一眼道:“我有要事要和诸位长老,堂主,阁主商量,还请大长老下去通知一声。” “可是此行遇到了麻烦?”大长老问道,韩麟刚到就要召开会议,很容易让人不安。 韩麟摇头:“不,是我要宣布一件大事。对了,你把朽老也请上。” 韩麟迫不及待要宣布的大事肯定非比寻常,大长老领命告退,前去通知各位长老。灼华扶着乾钧站在韩麟身后,二人对视一眼,都知道韩麟想宣布的是什么。叶寒栖下意识的握紧萧君越的手,少宗主这个称号,上一世他未曾得到,这一世弥补给他,他却不想要。 比起这个责任加身的虚名,他更想和萧君越浪迹玄界,不问世事。 能坐到北冥宗长老这个位置甚至更高的人,对韩麟的往事多少知道一点。所以在韩麟宣布叶寒栖身世的时候,只有几个长老稍有微词,其余人都保持沉默。 叶寒栖的天赋大家有目共睹,这一次风云际会更是让北冥宗出尽风头。就算他不是韩麟的儿子,韩麟想培养他做下一任宗主,多数人都会选择支持。现在多了韩麟亲子这层身份,反对的人更少。 然而就在大家商议之后,无人在反对之时,一直在韩麟身侧坐着不吭声的朽天星突然出声,坚决的反对。 “要承认寒栖的身份老朽没意见,但我不同意他做少宗主。这下任宗主的位置谁都可以坐上去,就他叶寒栖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前期的攻受如此不给力,是什么让你们坚持看到最后?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无题 最近北冥宗是个多事之秋,先是失踪多年的朽天星朽阁主回到北冥宗, 接管流焰阁, 而后是清华殿的俞飞和执法堂的周嵬未归,在宗门里引起不小的骚动。 最后是掌门宣布叶寒栖的身世, 这个一直在宗门里出尽风头的弟子一跃成为北冥宗的少宗主。那些参加风云际会回来的弟子们最为吃惊,大概是谁也没想到当日灼华在别人山门前说的竟是大实话。 而随着叶寒栖升为少宗主这件事定下日程, 朽天星当日在大殿上反对叶寒栖成为少宗主的话开始在北冥宗疯传。三人成虎, 众口铄金,那话被传的越发离谱。最后变成朽天星不待见叶寒栖, 所以才不想他做少宗主。 而掌门觉得自己被人拂了面子,面上无光, 纵然朽天星反对,也坚决扶叶寒栖上位。 被流言蜚语推到风浪尖口的叶寒栖对其他人的目光毫不在意, 既然选择站在这个位置上, 就注定要承受那些异样的眼光。朽天星是北冥宗的前辈,叶寒栖相信他这样说有自己的考虑。 无视那些探究的目光在追云闲居养伤数日,叶寒栖选择闭关重新冲击自己的境界。这一次闭关不同以往, 他会从最基本的引气入体重新开始, 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能够出关。 萧君越送叶寒栖去闭关室, 一路上念念不舍,又担心心思流露的太多会干扰叶寒栖的心情, 只好强装笑脸。 等到了闭关室的门口,萧君越脸上的笑挂不住,一把将叶寒栖搂进怀里。 “叶师兄, 你喜欢的人可还在外面苦苦等着,你别闭关闭高兴了,又是三年五载。” 黎崇只给了萧君越十年的时间,他真怕叶寒栖闭关三年五载,时光白驹过隙,眨眼就是半数。 叶寒栖抬手回应萧君越的拥抱,“繁花三季后,我等你来叫醒我。” 北冥宗的花都是一季开,三季就是三年。这个结果让萧君越有点小失落,心里更是不舍。如今的局势瞬息万变,说不定今日还能做同门相拥,明日就是刀刃相向,彼此殊途。 不安让萧君越脊背僵直,叶寒栖在他背后轻拍两下,拉开彼此的距离。他凑过去在萧君越的唇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而后迅速后退,一头扎进闭关室,留下萧君越在原地呆愣许久。 一触即离的吻带着若有似无的温度,残留撩人的气息。萧君越的指腹在唇上抹过,眼里荡漾出一层笑意。 叶寒栖闭关的消息把之前的流言炒的更加沸腾,清华殿的弟子个个给叶寒栖抱不平,看见流焰阁的人都不带个好脸色。韩麟没有出来安抚下面人的情绪,朽天星也没有出面解释。当事人无一出声,导致事态发展方向变的越发扑朔迷离。 叶寒栖这个少宗主的位置还没坐上去,就已经充满波折。 朽天星做事我行我素惯了,素来不屑对旁人解释什么。唯有这一次,看见中伤的流言满天飞,他转头给萧君越一个解释。 “我不希望他坐上少宗主的位置也是为了你们好。” 追云闲居移植了一株百灵,此刻正是开花的季节,粉白的花朵在枝头招展。风一吹,花瓣簌簌而下,在地面铺了一层耀眼的白。 萧君越在树下炼丹,朽天星抱着酒坛子在地上席地而坐。他是老来荒唐,性格越发顽童。 “不管将来如何,我们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你不能调节两族矛盾,寒栖一旦坐上少宗主的位置,终有一天要和你兵刃相见。” 萧君越之前就猜到朽天星阻挠的原因,这会儿听他落实心里的想法,并不意外。妖王无数次的记忆加身,萧君越比谁都明白,责任这种东西一旦落到肩上,就难以轻易放下。 叶寒栖那样的人,本身就不适合被约束。 “师祖的好意我心领了。”萧君越淡淡的回道,心思又落到炼丹上。 朽天星抱着酒坛子喝着酒,听萧君越说的冷静,有些食不知味。 当年参与大战的宗门以北冥为首,都在玄门有了不错的根基和声望。而参与大战的人,死的死,伤的伤,现在还留下的也不过他和几个老不死。 人族的寿元比不过妖族,不能突破修为,就会慢慢衰老。 也不知道是惩罚还是天意,当年折了妖王,断了妖族后路,人族这边非但没有兴旺,反而日渐衰落。突破大乘的修士越来越少,飞升之人更是再也没有听说过。 朽天星到了这把年纪,多少能窥探到一点天机。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这片大陆缺少一种制约性的平衡。很多东西都在日渐崩坏,只是崩坏的速度极其缓慢。 “我其实想知道你当年所说的天地盟约是什么?这个东西在人族并没有流传。” 朽天星依稀记得当年千秋束手就擒之际提到了天地盟约,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能让他在尸山血海中放下武器。而且朽天星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个天地盟约和人族的发展息息相关。 “是我和创世神千代在大陆形成初期签订的契约,他守护你们人族,我庇佑妖族,两族互不征战。另外,若我们一方失踪,另一方要承担两族责任,不徇私,不偏颇。”过去的记忆有些久远,萧君越捏着眉心回忆道:“现在细细算起来,我也近千年没有千代的消息。他是你们人族的创世神,虽然沾了神这个字,却和我差不多。要不断的经历轮回,保证自己不死。” “当年两族开战前,我就有一两百年没见过他。想来也是那个时候,两族的关系开始失控。前妖王性格懒散,不爱管事。等到战乱起来,血流成河,他大杀四方压下去的不是矛盾,而是激化矛盾的火药。”萧君越说到这里,自嘲的笑了一下道:“人族不是只有修士,还有更多无辜的生命。妖族杀死的十个人里,就有八个普通人。” 往事如烟,现在想来都是历史。千代失踪,千秋终究做不到顾及两族。他私心维护了妖族,为妖族而战。可等普通生灵的尸体堆成山,天地盟约的力量已经让他衰弱的厉害。 庇佑两族,不徇私,不偏颇。盟约上说来就是十个字的事,真做起来,根本就不可能。一碗水尚且端不平,更何况是成千上万生灵的性命。 “说白了,这天地盟约是约束你二人的契约,避免你们相互残杀。”朽天星一句话总结,啧啧叹了两声又问道:“千代还会和你见面?” “会,只是千代性情冰冷,和我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他那样的人,就算来见我,也只是谈正事。我们之间的情分说起来,还不如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记忆里那个冷酷的白衣青年,就是说话也让人觉得冰渣子直掉。妖王也曾奇怪,这样一个人,真的对人族有感情吗? “即便关系不行,你不也连同他的责任也担下?”朽天星嗤笑一声,心生感慨,这界位神的交情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 “大概是因为我们一样寂寞。”萧君越轻笑,他们孑然一身,无亲属,无血脉。彼此是对方能和这个世界联系的纽带,时隔百年才会有一次会面,三言两语,话题冰冷枯燥却从未厌倦。 “那你有没有想过,千代可能已经消亡。这都快一千年了,他还连个消息都没有。”世界格局在千代失踪后开始崩溃,朽天星难免会怀疑千代已经不复存在,他这个人说不定在几百年前就消失在这个界面。 萧君越摇头,他能感觉到千代还在这个界面没有消亡,只是他的气息很古怪。那种感觉萧君越也说不上来,像有一个无形的屏障将他们阻隔。能够感知对方的存在,却始终雾里看花,看不真切。 “他许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萧君越低声喃语,也不知道这个借口是说给朽天星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午后阳光温暖和煦,凉风拂过暗香宜人。朽天星清楚萧君越还没有完全把妖王的记忆掌握,他也只是一时兴起,知道千代还活着,便没在多问。 萧君越全身心投入炼丹之中,升为宗师,除了炼药术有一定的提升,炼药师还可以自己试着炼制丹方。萧君越对此乐此不彼,炼废丹药无数,反而越战越勇。 乾钧对徒弟素来是放养,没有约束萧君越的行为,反而给他大开方便之门,提供药材无数。萧君越在一次次失败中总结经验,把已有的知识都转换为行动,渐渐的练毁的丹药越来越少,第一张二品丹方,也在不断的失败和总结中勾勒成型。 也是这个时候,萧君越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炼制一品丹药。所有的一品丹药从他手中炼出来,都会升为二品。不死炎火和三尺寒融合成的太极阵,看不上一品丹药那么废的品质。 能够炼制丹方,萧君越也算稳固了药宗的境界。以前质疑乾钧的那些人,因为萧君越取得的成就,不敢再小瞧乾钧的炼药经验。甚至有人拿萧君越和离雀做比较,这两个同门师兄弟下的同门师兄弟,都是一样的天赋出众。 但很快,议论纷纷的人就发现,离雀已经很久不在宗门里露面。他这个人性情古怪,偶尔会消失三两天,大家都很习惯。但是这次失踪的时间有点长,已经超过半月。 “原来那个小子叫离雀,我见他天赋不错,让他去世间历练一番。他修的丹道,在宗门里能体验到的东西太少。” 离雀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若真会长时间闭关或者离开,都会给灼华打招呼。这次的确反常,灼华担心他出事,准备派人去他常去的地方寻找。 派去的人半道上就被朽天星带回来,优哉游哉的老头子一脸悠闲的告知离雀的下落。 离雀在丹道这方面的建树的确可观,但是灼华不相信朽天星会突然那么爱护后辈,对他的说词将信将疑。好在这两师徒时常抬杠,大家习以为常,没在深究。 除了灼华怀疑,萧君越也觉得奇怪。离雀性情懒散,怎么可能朽天星一两句话就让他离开北冥宗? 看见朽天星翩然而去,萧君越连忙追上,问出自己的疑惑。 朽天星看着他,目光深沉道:“你可知道妖族都是单灵根体质,就算偶尔出一两个双灵根或多灵根,也会独修一灵?” 萧君越点头,这些在记忆传承里有。 “那个离雀是个很好的苗子,他的灵根看起来是火灵为主,木灵为辅。但实际,他的火灵是外来力量,并非来自他本身。可就是这样,他也能在百年内突破药宗,可见在丹道上造诣匪浅。” 朽天星目露惋惜之色,若非立场不同,他也不愿意放过这个好苗子。 萧君越第一次听见别人对离雀不一样的评价,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离雀竟然是单灵根?可是这和妖族有什么关系?朽天星先问了妖族…… 萧君越反应过来朽天星的意思,他的瞳孔骤缩,满面惊骇。 “就是你想的那样,离雀是妖族,而且我看他在妖族的地位还不低。潜伏在此,多半是为了你。” “那他现在……”萧君越舔了舔干燥的唇,心有余悸的问道。 “走了。师祖连你都能容下,更何况区区一个妖族。”朽天星拂袖道:“我不愿再生事端,你也好自为之。”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拜师 转眼又到了北冥宗一年一度的招新日,因为风云际会的关系, 这次前来的弟子比以往要多得多。相应的北冥宗招新弟子的严苛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不过因为负责招新的俞飞、周嵬没有归来,韩麟把这事交给了勤敏堂的弟子去办。 原本大家对周嵬的生还不抱希望, 执法堂的堂主都在考虑换大弟子的事。没想到不日前收到俞飞的书信,信上说他已经找到周嵬, 只是路上出了点状况, 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周嵬还活着,这个消息对大家来说都是好消息。为此, 执法堂维持周嵬大弟子的身份不变,连韩麟都略表欣慰。 相比大家的欣喜, 接到俞飞另一封书信的萧君越就没那么乐观。在那封不一样的书信上,俞飞把周嵬失忆的事告诉萧君越, 说自己正带着周嵬回来, 不过路上要帮周嵬回忆往事,行程很慢。 俞飞在信中还简略的提起自己遇见周嵬时候的场景,萧君越心中疑云密布。当日黎崇的话隐晦的告诉萧君越周嵬在妖族手中, 可现在俞飞却在千里之外找到被人贩卖给客栈的周嵬。俞飞不会说谎, 那定然是黎崇在中间做了手脚。 周嵬的双手沾满妖族的鲜血, 萧君越不相信黎崇会轻易放过他。可现在人真的回来了,萧君越拧眉, 视线落在失忆两个字上,心里隐约不安。 “勤敏堂的李盛是我们的人……” 黎崇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闪过,萧君越压下手中的书信, 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找一找勤敏堂的李盛。他对妖族的情况知之甚少,这个李盛是帮助他打开缺口的钥匙。“李师兄今日负责招新事宜,萧师弟若是着急,可以去外门找他。” 萧君越先去勤敏堂找人,没想到扑了个空,被告知李盛今日负责招新。解惑的师兄慈眉善目,萧君越心念一动,和对方闲聊了两句,打探李盛在勤敏堂的情况。 这位师兄面相亲切,一看就是个老好人形象。面对萧君越的询问,他耐着性子解答。 李盛在勤敏堂的地位处于中间水平,他这个人热情仗义,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在堂中人缘很好。不管是眼高于顶的师兄,还是地位低下的仆人,他都一视同仁,左右逢源,把人际关系处理的十分妥当。 萧君越对李盛的长相已经没什么印象,在这位师兄的描述中,他勉强勾画出一个长袖善舞的男子模样。其实也不必惊讶,黎崇尊敬他是妖王,给他使唤的人自然不会太差。 新弟子在外门考核,考核的地点每年都一样。萧君越对这条路不陌生,不一会儿就到了地方。来往考核的弟子不止是新人,还有外门的弟子。勤敏堂的师兄弟忙的不可开交,萧君越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注意到一个高大的男子在有条不紊的指挥下面的人做事。 那男子相貌平平,看起来并没有出彩的地方。莫名的,萧君越对他有一股熟悉感,想来是那张脸,他曾经见过的缘故。 招新事务繁忙,萧君越没有立刻过去找李盛,而是站在外面等待。一批合格的新弟子被人带着赶往内门,从萧君越身旁经过时,一位白衣少年心奋的叫起来:“萧大哥,真的是你?” 少年声音清亮悦耳,瞬间吸引了无数的视线。李盛也停下手中的活,诧异的看过来。 萧君越一愣,他左右环顾,见自己身边确实没人,才确定白衣少年在叫自己。 白衣少年十分兴奋,脱离队伍到了萧君越跟前,灿烂的笑道:“萧大哥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辰少宁。” 白牙城辰家的小公子辰少宁,萧君越当然没忘记。他没想到时隔月余,对方会出现在北冥宗。脸上保持着笑意的同时,萧君越的心里多了两分防备。他暗自庆幸叶寒栖在这个时候闭关,避免和辰少宁正面接触。 “萧大哥当日不辞而别,我在山中寻了数日也没见到人,心里十分难过。我知道那天是我不好,惹那位公子生气,而且还很没礼貌的走掉,都没给他道歉。” 辰少宁十分自责,他那天回去好好的想了想,觉得自己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不好意思来见萧君越。等缓了几天,他鼓起勇气放下面子来道歉,却发现人走山空,心里又难过又失落。在白牙城,他好歹是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心里难免会不平衡。 而且那日他看的分明,被萧君越护着的那个人身体虚弱,身上毫无灵气,根本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辰少宁知道自己输给这样一个人,那种不平衡的感觉更加强烈。他暗自在心里安慰自己,萧君越只是一时兴起,才会对那个人多加关照。 为了能够再次见到萧君越,辰少宁答应他父亲来北冥宗修行。虽然辰家在白牙城地位崇高,但是辰家的家主也很清楚他这样的小门小户想要在乱世安生,仅在一个地方立足根本不够。他们需要新鲜的,强大的血液来让家族壮大。 而北冥宗是辰家主的首选,他之前也给辰少宁提过,可是辰少宁嫌山高路远,不愿前来。这次他主动要求要来,可是乐坏了辰家主,以为自己的孩子开窍了,却不知道他是为了来追寻某人。 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叫住已经很引人注目,辰少宁的第二句话一出来,更是把所有的视线都引过来。不明真相的弟子们窃窃私语,纷纷猜测两个人之间的恩怨。 萧君越微皱眉头,心里有些许不悦。若非辰少宁一双眼宛如清泉清澈见底,他都要怀疑他刚才这句话是有意而为。 “当日之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你不必放在心上。”萧君越淡淡的说道,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没有提及叶寒栖。 辰少宁听出萧君越的维护,心里一阵发酸。 萧君越不愿与他多做纠缠,在他开口前又道:“恭喜你通过内门考核,我就不耽误你们去清华殿的时间,请。” 萧君越故意加重你们两个字,提醒辰少宁还有很多人等着他。果然,辰少宁一听这话,就止住自己叙旧的念头。他回头看向身后的那群人,那些眼神或嫉妒,或好奇,或气愤,或羡慕……辰少宁被盯的脊骨发凉,才惊觉自己兴奋之余,做出错误的选择。 原本他们大家都是刚进宗门的新弟子,现在却有了本质的区别。他刚才和萧君越的交谈,足以让他在这群人里凸显出来,成为他们中间的一个异类。 因为被辰少宁搅了兴致,萧君越没在外门逗留多久就起身离开。临走时,他见李盛忙得脚不沾地,知道今天不能聊一聊,干脆就没过去。 弟子招新一直持续到傍晚,萧君越回来后就待在院子里炼药,更多关于弟子招新的细节是前来串门的容鹤告诉他的。而这其中,就有关于辰少宁的消息。 容鹤并非听到今日在外面的事对辰少宁多一分关注,相反他其实连谁是辰少宁都不知道。至于为什么告诉萧君越关于辰少宁的事,是因为这个少年在清华殿的一番话,萧君越牵扯其中。 “那些长老选弟子的时候,辰少宁拒绝了一位长老的邀请,说想拜你为师。其实这人的天赋不错,做二十四代弟子绰绰有余。掌门有些惊讶,问他为什么要做你的弟子。他说你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想报答你。” 容鹤悠闲的坐在院子的躺椅上,和萧君越说着自己听来的八卦。心里啧啧感慨,不知道萧君越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又勾搭上一位纯良的小白兔。 萧君越看了容鹤一眼,道:“他若真拜我为师,现在都在我这里了,看样子是没拜成。” “聪明,虽然他的理由很充足,但最后还是被掌门几句话给忽悠去了清华殿。”容鹤本来还指望萧君越听到自己失去一个收徒的机会会有点不一样的反应,谁知道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辰少宁就应该去清华殿一样。 “你就不奇怪宗主是怎么忽悠他的?”容鹤好奇的问道。 “我想宗主那不是忽悠,是实话。辰少宁是水灵根,我是炼药师,他跟着我什么也学不到。但掌门不一样,掌门是正统道修,而且还是水灵根。他只需要把其中的厉害剖析给辰少宁听,辰少宁就能明白。” 萧君越的解释和掌门的话大致相同,容鹤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低声笑了起来:“你说的大部分没错,但有一点你肯定没有想到。” 萧君越很给面子的看过去,用眼神询问是哪一点他没猜到。 “很简单的一点,那就是这个辰少宁不是二十四代弟子,而是二十五代弟子。掌门把他忽悠到了清华殿,却没有收他做徒弟。他的师父另有其人,而且这个人和你关系匪浅。”容鹤笑的神秘,甚至有一点幸灾乐祸。 萧君越心里猛然升起一股不妙感,清华殿和他关系匪浅的人只有两个,俞飞和叶寒栖。俞飞不在宗门,而且他门下弟子不少,掌门断然不会替他收徒。这样一来,剩下的人就只有叶寒栖。 “你别告诉我,他师父是叶师兄。” 容鹤点头道:“没错,掌门就是这样决定的,代替叶师兄收他为徒。”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破灭的希望 辰少宁远赴北冥宗,一心想给萧君越做弟子, 甚至放弃了能做二十四代弟子的机会。不曾想萧君越是炼药师, 不能收他为徒。辰少宁万分沮丧,宗主给他重新安排一个去处他也没意见。对于他来说, 除了萧君越的门下,其他任何地方都是一个样。 原本辰少宁是这样想的, 但当他知道自己拜的师父是少宗主, 而且和萧君越关系匪浅时,心里又是另一番感受。 “叶师兄在闭关, 你这段时间就先跟着萧师弟,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问他。萧师弟就是你口中的萧大哥, 他住在追云闲居,你从镜湖山过去直走便能看见。” 新弟子的拜师仪式结束, 负责安排其他二十五代弟子的师叔随手给辰少宁指了一个地儿, 就把他打发走。 辰少宁心里疑惑他拜少宗主为师,少宗主不在,为何让他去找萧君越?不过很快, 这点疑惑就被心头升腾起来的喜悦打败。来的路上带路的师兄介绍了北冥宗的地形地貌以及两殿四堂的方位, 辰少宁没花多少时间, 就找到追云闲居。 追云闲居大门虚掩,门内传出模糊不清的说话声。一想到就要在见到萧君越, 辰少宁兴奋的手指发颤,他站在门口整理衣服,确定自己衣冠整洁, 这才抬手敲门。 门内安静了一瞬,才有人道:“进来。” 辰少宁应声推开门,视线和萧君越对了个正着。 辰少宁不请自来,让刚才还在和容鹤谈论他拜入叶寒栖门下一事的萧君越一怔,不知他的来意。 容鹤不认识辰少宁,只觉得面前站着的这个少年神采飞扬,笑容灿烂,犹如九天艳阳,让人挪不开眼。他神采奕奕的眼神里满载萧君越的身影,那样的眼神容鹤并不陌生,他心中一凝,对这个未知的少年多了两分好奇。 “萧大哥……”辰少宁先高兴的走进门打招呼,不过他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不好意思的吐吐舌,走到萧君越面前执晚辈礼道:“弟子辰少宁,见过萧师叔。” 原来他就是辰少宁,容鹤在心里想道,脸色变的古怪起来。 萧君越没有避开辰少宁的礼,挑眉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按理说叶寒栖闭关不在宗门,韩麟既然代他收了辰少宁,应该帮忙悉心教导。怎么才一会儿功夫,这人就跑到追云闲居了? “是安排住所的师叔让我来追云闲居找你,他说我师父不在这段日子,我都跟着你。”辰少宁挠头道,他其实也不太明白哪位师叔的意思。只是他初来乍到,能有个认识的人说说话,也是美事一桩。 萧君越怔住,容鹤笑了,他拍拍萧君越的肩膀道:“看来安排住所的哪位师兄没把话说清楚,让人误会了。” 萧君越拂开容鹤的手,将面前的丹炉收起来,抖落身上的尘土解释道:“那人不是要你跟着我,是你师父和我住在追云闲居。他让你来这里,是因为你师父不喜欢别人进他的院子,动他的东西,担心把你安排去天无涯,他会生气。” 辰少宁被萧君越的话唬住,他本来就对这个所谓的少宗主没有印象,加上刚才那些人羡慕又同情的眼神看的他心里发憷。现在又听了萧君越一席话,他对这个没有谋面的师父害怕起来。 “萧师叔,我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难相处吗?”辰少宁壮着胆子问道,对未知前途的害怕,让他战胜了心里的一点矜持。 萧君越听了这话,挪开视线,没有回答。叶寒栖不喜欢辰少宁,辰少宁偏偏成了他的徒弟。两个人日后的关系不能按照常理来推断,叶寒栖好不好相处,还真得分人。 “你师父只是性情冷淡,寡言少语,不难相处。”萧君越不作答,辰少宁心里越发忐忑。容鹤见他不安,出言宽慰,顺带打趣道:“而且他在修道上造诣匪浅,你拜他为师可比拜你的萧大哥好。” 辰少宁听见这个亲昵的称呼脸颊发烫,他连忙低头给容鹤行礼道:“弟子疏忽,不知道这位师叔如何称呼?” “我姓容,单字一个鹤。”容鹤被他的反应逗笑,知道辰少宁和萧君越有话要谈,识趣的站起身道:“我今日也来唠叨了不少时辰,这会儿就不打扰你们叙旧,先告辞了。” 容鹤说要走,萧君越没有挽留,送他出门。辰少宁规矩的站在院子里等萧君越回来,抬眼打量面前这个环境清幽的小院。 院中的百灵到了花期尾巴上,残存的花瓣边缘泛黄,没有雪样的颜色。金黄色的花蕊里,还有一两只蝴蝶停在上面,扇动翅膀。蝴蝶彩色斑斓,纤细的脚上沾着花粉。一片花瓣从树上落下来,不偏不倚掉在辰少宁的肩膀上。 修长的的手指弹走花瓣,萧君越绕到辰少宁的面前,对他道:“先跟我来,我给你安排住处。” “嗯,麻烦萧师叔了。”一想到要和萧君越住在一个屋檐下,辰少宁欣喜若狂,步伐轻快。 追云闲居不缺住的地方,加上最近乾钧时常在灼华那边落脚,追云闲居更加安静。偶尔朽天星会过来叨扰,但最近知道乾钧和灼华的事后,就来的少了。 之前萧君越还以为朽天星会极力的反对一段时间,不想他只是叹口气,说了句养大的孩子不中留,便没了下文。萧君越看的出来朽天星并非不喜欢灼华,只是不满他拐走自己养了多年的孩子,心里不平衡。 追云闲居的关系不复杂,萧君越三两句话就给辰少宁讲清楚。等他的话说完,两个人也到了住的地方。 辰少宁看着面前这个干净整洁的小院子,问道:“这里是师父住的地方” 萧君越看了他一眼,道:“不,你师父和我住一间屋。这会儿没外人在,我就实话告诉你。你师父叫叶寒栖,就是那日在山上摔了你药碗的白衣公子。” 萧君越的话仿佛是一个晴天霹雳,辰少宁僵在原地,眼中惊恐和诧异交织,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当日在乌台山,叶寒栖的不喜表现的非常明显。辰少宁当时就被他吓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他之前一直安慰自己,对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不能生气。可是现在,对方摇身一变成了他的师父,击碎了辰少宁编织的美梦。 “他没有灵力,怎么会是我师父,我不相信。”辰少宁颤抖着唇,坚持最后的一点希望。 “你见到他的时候,他刚好为了我深受重伤,灵力尽失。我们是在乌台山养伤,并非一直住在哪儿。刚才容师兄在,有些事我不方便说。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人,你要怎么选择我都尊重你。” 萧君越没想到辰少宁对叶寒栖的恐惧尚未消失,看着他因为害怕而失去神采的双眸,萧君越心中有了片刻的怜悯。他其实大可不必告诉辰少宁这些,等个一年半载他在北冥宗熟悉起来,自然会知道叶寒栖的为人。 可是,萧君越一想到那日叶寒栖被气的不轻,他就不希望辰少宁留下。在叶寒栖的事情上,萧君越知道自己超乎常理的自私。他不关心叶寒栖和辰少宁之间的恩怨,他只知道好的东西留给叶寒栖,不好的东西就趁早扼杀在摇篮里。 对于叶寒栖,辰少宁也只见过那一面。他对叶寒栖最深的印象除了那日莫名其妙的反感,更多的是萧君越对他的好。此前他以为叶寒栖是个普通人配不上萧君越,现在知道叶寒栖的身份,辰少宁才惊觉他们之间的差距,心里苦涩,酸楚,不是滋味。 果然,能被萧君越看上的人,才不是什么病恹恹的普通人呢。 辰少宁这样想着,清澈的眼里蒙上一层水雾,他低着头伸手拽住萧君越的衣袖道:“萧师叔和师父是双修道侣吗?” “……是。”就他们的关系而言,辰少宁这个问题问的有点唐突。萧君越本想说不是,但话到了嘴边,他就省略了不字。 他和叶寒栖除了双修的最后一步,其他的状况和双修道侣又有什么区别?而且他们也算相互隐晦的表达了心意,这个时候还隐瞒,反而显的矫情。 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辰少宁心口刺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松开萧君越的袖子,一头冲进屋里,把萧君越关在门外道:“师叔对不起,我现在有点不舒服,就不送你了。” 辰少宁话语里的哽咽萧君越听的分明,他想起刚才送容鹤出门,在门口容鹤说的那番话,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当事人看的不明白,旁观者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辰少宁眼中的欢喜容鹤一眼看出,萧君越一颗心在叶寒栖的身上,自然没有感觉。若非容鹤提醒,萧君越还真不知道辰少宁对自己有那份心思。 其实英雄救美最能引起一见钟情,萧君越不希望辰少宁陷的太深,没有上前安慰他,而是告诉他明日早课的时辰,就自行离去。 听见屋外离开的脚步声,辰少宁捂脸痛哭起来。他从年少到如今,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人,对方却有自己的双修道侣,而且感情深厚,根本没有外人插足的余地。 抱着一腔热情到了此地,不到一日便被冷水泼灭,巨大的反差让辰少宁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异地他乡,他连个倾述的人都没有。他背井离乡来的此地,尽管身边人声鼎沸,他却身陷方寸之间,倍感孤独无助。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往事如烟 辰少宁最终还是选择留下做叶寒栖的徒弟,萧君越对他的这个选择感到惊讶, 他原以为知道真相后, 辰少宁会去向宗主说明情况,然后另择名师。 “我更担心叶师弟出关后要怎么面对这个多出来的徒弟, 从你的回忆来看,他是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人。”趁着辰少宁去参加早课的时间, 容鹤前来拜访萧君越。知道他们和辰少宁之间的因果, 不由的担忧起来。 萧君越自己也感到头疼,追云闲居不缺一个人的口粮, 可是这关系要怎么处理,是个麻烦事。 “干脆就让单权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萧君越拧眉, 他自己都忙的不可开交,哪里还有时间应付辰少宁这个麻烦。果断甩手给别人, 也正好让那小子冷静冷静, 别把恩情当感情,会错意爱错人。 “唔,萧师弟, 我才发现你对待感情这事其实很冷血。” “我这不是冷血, 是心脏就拳头大小, 只够给一个人。再多,我的心容不下, 也不想给。”萧君越耸耸肩,他并不觉得自己残忍。相反,如果他在这种事情上摇摆不定, 拖拖拉拉,才真的是残忍。 容鹤对萧君越的话若有所思,选择爱一个人就不能迟疑,没有安全感的爱情就是空中楼阁,谁也不知道那一天会落下来,永远提心吊胆。 追云闲居外面,辰少宁背靠着粉白的墙壁,将萧君越的话听的一清二楚。他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眼神晦暗不明。 “没想到你千秋也是一个痴情种,我倒想看看,你们间的信任能有多牢固。” 辰少宁咬牙切齿的说完,面容突然扭曲起来,他痛苦的按住自己的头,低声咒骂道:“该死,这个小鬼的灵魂还不死心。若非我不能杀人,非让你魂飞魄散不可。” 身体里另一个灵魂的躁动让辰少宁大脑刺痛,他咬牙忍住自己痛苦的呻吟,扶着墙离开追云闲居。他得找个地方,好好的封印这个灵魂才行,不然哪天一不注意让他跑出来,麻烦的可是自己。 萧君越住的院子和辰少宁住的院子刚好在相反的两个方位,萧君越没有给辰少宁任何一点虚无缥缈的希望,对他避而不见,只安排单权照顾他。辰少宁不傻,看的出萧君越的意图。单权去照顾他的第一天,他只随口问了问萧君越的情况,没想到单权支支吾吾没有说。 那一刻辰少宁就明白,萧君越是故意视而不见。之后,他也的确安分,没有特殊的事情,根本不会去打扰萧君越。 萧君越乐得清闲,抽空去了趟勤敏堂,这一次他见到了李盛。 李盛的房间和他这个人很不一样,他这个人看起来清爽干净,可他的房间堆满了东西。衣服、灵石、丹药、法器扔了一地,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不成样子。 萧君越站在门口皱眉,李盛招呼他进去坐,他却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李盛意识到萧君越的窘迫,尴尬的笑着把地上的东西一股脑的糅杂一起,堆在旁边没人用的椅子上,讪笑道:“我都是一个人住,习惯东西随地扔,萧师弟别介意。” 萧君越摇头,这才走进来,随手关上门。屋子里的光线暗下来,李盛回过头看一眼道:“萧师弟不用关门,这屋子采光不好,门开着……” “门开着不方便。”萧君越截断李盛的话,自来熟的走到桌边坐下,一双黑眸变成金色,在昏暗的屋里灼灼生辉:“现在你可以坐过来了,我们慢慢谈。” 只在记忆里出现过的妖王之眼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李盛激动的差点跪下去,被萧君越一个眼神制止。他心奋的走到萧君越面前正襟危坐,像个听话的乖宝宝,眼神闪闪发光。 萧君越给他倒了一杯茶,问道:“认识离雀吗?” 李盛点头:“认识,他可是北冥宗有名的怪才。”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萧君越有些不满,眼神微眯。李盛缩了缩脖子,猜测萧君越多半是知道了离雀的身份,故意试探他。 如今黎崇。燕离两个主心骨都不在,李盛一个人面对妖王压力山大。黎崇当初给他传的书信也过于简洁,只说萧君越记忆恢复,尽量提供帮助,可没告知萧君越知道多少。现在局面过于被动,李盛只能察言观色,谨言慎言。 “他什么时候走的,你可知道。”萧君越很满意自己这个身份给李盛造成的压力,这让他打探事情变的轻松不少。 “知道,知道。他走的时候还来找过我,告诉我他身份暴露,不得不离开,之后就是要我保重一类的话。”李盛这次的回答积极很多,可答案依旧不能让萧君越满意。 “我怎么不知道离师兄的性格还能叮嘱人保重?看来你们关系匪浅啊!”萧君越故意拖长了语调,意味不明的看着李盛。 李盛尴尬的笑了笑,他一连两次出错,紧张的后背冒汗。 萧君越和离雀同属一门,平日里没少接触,彼此都知根知底。李盛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后悔,妖王没他想的那么好糊弄。 “王说笑了,燕将军只是性情古怪,但对我们这些下属一直都不错。”李盛把手心的汗都蹭在衣服上,脸上还保持着真诚的笑容。 燕将军,我们,萧君越接收到两个重点的词,在脑海里稍微思考一下就猜到离雀真正的身份。没想到离雀竟然是妖将,萧君越不得不重新审视妖族在北冥宗的力量。他不动声色的喝着手里的茶,在心中梳理这些年来发生的事。 其一是通天桥,这点黎崇已经承认是妖族所谓,由李盛打掩护,陈弦执行。 其二是陈弦之死,那日在山洞中的人力量比陈弦强势,能把陈弦一击毙命,修为自然深不可测。加上盗取迷踪丹,得是药阁的弟子,和乾钧熟悉才有下手的机会,这点离雀很符合。而且那段时间,他也的确去过追云闲居。 其三是他的火灵根变异,当时离雀给他送过饭,那壶酒也是离雀给的。想必当时就是他在里面动了手脚,不过因为饭食又经过周嵬的手,萧君越没有怀疑。 其四是妖族袭击事件,这件事情后来叶寒栖给萧君越分析过,妖族能够短期内集结,不惊动北冥宗的任何弟子就这样直接出现,一定是早就潜伏进了北冥宗,等待时机。而且当时叶寒栖还断言,在北冥宗潜伏的妖族不少。 那个时候萧君越只当叶寒栖在放屁,左耳进右耳出,现在他才知道叶寒栖的直觉多么敏锐。 “你们当日袭击北冥宗时,带头的那条黑蛇叫什么名字?”要说妖族袭击事件中,有什么是萧君越放不下的,那就是那条黑色的大蛇,现在想起来,还让萧君越牙根发痒。 “是玄蛇一族的族长青染,也是燕将军的双修道侣。当初王被陈弦的死连累,叶寒栖查到我们头上,为了能让王和两位将军脱险,我们组织了一支敢死队。青族长是为了来见燕将军,并非有意冒犯王,还请王不要往心里去。” 萧君越脸上的愤怒一闪而过,李盛的视线未曾离开过他的脸,看的分明。当初青染调戏萧君越和灼华的事李盛有所耳闻,担心萧君越因此迁怒,连忙起身下跪,替青染赔不是。 萧君越一拂衣袖把李盛托起来,道:“我看起来有那么小气?” 李盛连忙摇头,萧君越觉得好笑。但最终他没笑出来,反而面色凝重。原来那一次妖族入侵北冥宗的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他一直被妖族默默的保护着,从来不知情。 记忆恢复之初他还疑心妖族有所图谋,今日和李盛闲聊两句,他才知他以为的图谋不过是期盼他一世无忧。 肩上妖王的重担让萧君越少了吊儿郎当的心思,李盛还在跟前拘谨的站着,萧君越示意他坐下。他给李盛倒了杯茶,唇角微扬,眸子里的金色褪去,又恢复了深邃的黑。 “你们守护我百年,现在该我来守护你们。我今日前来,其实只有一件事。我知道整个北冥宗不止你一个妖族,你不告诉我是那些人也没关系,只需要替我把话传到便可。” 李盛的小心谨慎萧君越看在眼里,也不指望今天就能从他这里问出重要的东西。坦白了自己的来意道:“今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在轻易的牺牲你们的性命。我能无限重生,可你们不能。” 说着,萧君越自嘲的笑了一声,想起那个为了他牺牲自己的美艳妖将:“南希曾经说我活着妖族才有希望,其实她错了,是你们存在,我才有活着的希望。若是你们为了我覆灭,徒留我一个人在世上,我可造不出一个妖族。” 李盛被萧君越说的眼眶一热,他深吸口气道:“王,为了你,妖族愿意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你们的忠心我一直都知道,现在要做的是保全自己。这话你记得帮我带到,今日就不打扰了。”萧君越说完,站起身就要离开。 李盛跟着起身,态度恭敬。 萧君越停下脚道:“李师兄请留步,不必远送。” 出了这道门,没有妖王,只有炼药师萧君越。李盛明白萧君越的意思,说了句保重,没有跟出去。 北冥宗的观刑台位于执法堂,有九九八十一个台阶,萧君越从下面徒步走上去。观刑台上的地皮被血染了一层又一层,红的发黑。台上狂风呼啸不止,四处飘散着不甘的怨气。 萧君越执火一簇,散落在台上。瞬间大火起兮,连绵不绝,将此地的怨气焚烧殆尽。几道微弱的白芒从火焰中飞出,绕着萧君越转了一圈,消失在空中。 一人从萧君越的身后走出来,盯着他不解的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祭拜妖族的英灵。当初他们为了我,在这个台上被人挫骨扬灰。残魂因怨气而积压在此,我特来送他们一程。” 萧君越收了台上的火,看着露出原样的观刑台,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站在他身边的朽天星叹息一声,此台沾满妖族的鲜血,萧君越此刻能化去残魂的怨念,却化不去这台背后的罪孽。前行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 “啊,说起来我差点忘了。”观刑台下不知何时聚集了七八个人影,萧君越往下看了一眼,忽然笑到:“师祖,我还在执法堂的黑名单上,就不陪你在这儿闲聊,先走一步。” 朽天星一头雾水的看过去,他还第一次听说宗门里有人能上执法堂的黑名单。不过萧君越没有和他解释的心思,御剑而起,将执法堂远远甩在身后。 执法堂的弟子欲追,被朽天星一个巴掌扇下来。 “我那乖徒孙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能上你们执法堂的黑名单?”朽天星将执法堂的弟子踩在脚下,好奇的问道。 几个执法堂的弟子面色扭曲,一点也不想回忆曾经那段憋屈的往事。 半空中,萧君越见执法堂的弟子没有追过来,干脆的放慢速度,脚下的剑拐了个弯,朝叶寒栖闭关的地方飞过去。 “……为了能让王和两位将军脱险……”一路上看着风景吹着风,萧君越回想起李盛这句话,眼中的笑意更深。 “两位将军,其一是燕离,这其二……是黎崇吗?”萧君越眼神微眯,黎崇和燕离都是千秋的左膀右臂,不可能分开行动。 李盛在勤敏堂,燕离在流焰阁,黎崇会在哪儿?他的身份又是谁?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半道救人 俞飞带着周嵬回来那天,北冥宗的天气不是很好, 山中灰蒙一片, 下着细雨。周嵬只找回来修为,记忆依旧没有恢复。他对北冥宗的认识, 大部分来自俞飞的口。失忆后的他,对陌生人有着本能的排斥, 除了俞飞谁也不相信。 这点俞飞心里有些窃喜, 最起码他知道自己在周嵬心中的位置。即便失忆了,他在周嵬的眼中和别人也是不一样的。 徒步走过通天桥, 俞飞没有立刻回清华殿复命,而是继续带着周嵬慢腾腾的爬山。从外八峰到清华殿, 这一路按普通人的脚程来算,毫不夸张的说能走上一天一|夜。 熟悉的环境能够刺激周嵬的记忆, 这段日子俞飞陪周嵬走过的地方又岂止一天一|夜能说清?周嵬的前半生不是在奔赴战场的路上, 就是在战场上厮杀,直到最后的斩魂平原做结,才让他回到正常人的生活。 走了前半生的路, 周嵬什么也没想起来, 反倒是俞飞徒生伤感, 为周嵬的过去掉了泪花。那是玩命的岁月,稍有不慎就是马革裹尸。 过了八峰便是四堂, 俞飞带着周嵬在执法堂外围站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踏进去。周嵬失忆对他大弟子的身份是个不小的冲击,一旦踏进去, 要面对的变故太多。他没有足够的自信,能够在这里护周嵬周全。 “这里很熟悉。” 执法堂的青砖黛瓦,雕梁画栋给周嵬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当年被不死炎火烧焦的地方过了多年才长出一点青翠的草皮。新修建的屋舍连成一片,在年代久远的建筑群里格格不入。有零散的记忆在脑海里掠过,雾里看花般不真切。 那股熟悉感挥之不去,周嵬想,这里应该就是执法堂。 俞飞呼吸一滞,他带着周嵬走过那么多路程,没想到最后还是执法堂让他有点回忆。大概在周嵬心里,他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只有家才是最舒适、安心的地方。 “要不我们进去看看。”执法堂潜在的威胁性让俞飞没有把它纳入行程,但既然周嵬有印象,进去走一遭也无妨。 没想到周嵬轻笑着摇摇头,道:“走吧,去下一个地方。” 有印象的地方能够刺激回忆不假,但周嵬更想去和俞飞有着共同记忆的地方。这里是他的起点也会是他的终点,他早晚会回到这里,不急在一时半刻。 四堂和两阁的中间是练场,也是早课训练的地方。原本四个人带队的早课,一下子缺席三个人,责任和重担都落在秦昭然一个人的身上。 好在,今时不同往日,当初跌跌撞撞摸索的四个人经过这些年的沉淀,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现在这个时辰,早课已经结束。俞飞带周嵬前去看,不过是为了捕捉过去的回忆。练场的高台有着他们太多第一次的回忆,第一次接触,第一次知道对方和传闻不一样,第一次较量…… 如今想来,仿佛还能在高台上看见当初年少轻狂的模样。 顺着早课的路线往上,俞飞把在这里发生的事一点点的告诉周嵬。周嵬耐心的听他讲,嘴角带着笑意,眼神里是宠溺的光。俞飞说到兴起的地方会忍不住哈哈大笑,周嵬会陪着他笑,尽管他不记得那些东西。但俞飞的笑能够感染他,让他也变的开心起来。 爱情,就是这种盲目的东西。 “他娘的,臭小子,你不要命了是不是?竟然敢把我们的事告诉我师父。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多嘴,我被我师父打了一顿。” “欺负弱小本来就不对,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们敢做就要敢认。” 茂盛幽禁的猎兽区,两道不和谐的声音划破寂静,声音传出来,在镜湖山的俞飞和周嵬同时停住脚。 “我呸,就你小子有正义感是个英雄。老子告诉你,我们没找你要灵石,是因为你师父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在这片地界上,一个没背景的人想往上爬,不付出一点代价怎么可能?老子拿了他们的灵石,也保证他们的安全,这很公平。” “他们有自己的师父师兄,你不去欺负人,他们又怎么会不安全?” 林中光线昏暗,枝叶纵横,隐约能看见几个人影。其中一人被其他人架着,面朝镜湖山,俞飞看到他额上有伤,血流如住。在那人面前还站着一个青衣少年,少年一把抓住他的头发,让他被迫抬起头来。 “行,你小子有种。看来今天不给你一点教训是不行,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蠢到自己动手。来啊,把他丢进五行阵,我倒要看看是他厉害,还是这阵法厉害。” 青衣少年说完,抓住人的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由的犹豫起来。 “庆哥,这样不太好吧。他好歹是清华殿的人,让宗主知道了,我们……”有人低声提醒,一脸的不情愿,看起来对这人的身份有些顾忌,不想做的太过。开口的人还没把话说完,刘庆就一巴掌呼在他头上,骂骂咧咧道:“你们怕个屁,他又不住在清华殿。而且他师叔一向对他不理不睬,我们到时候一致说他是被阵法所伤,谁能奈何我们。” 几个人见刘庆如此强势,顿时怂了,不敢再有二话,唯唯诺诺的点头。辰少宁阴测测的盯着刘庆,鲜血染红了他的半张脸,乌黑的眸子渗着骇人的冷光。 刘庆被他盯的心里发毛,硬气的一梗脖子,扬起手就要挥在辰少宁脸上。然而他的手没能挥下去,刚举起来就被人一把抓住。抓着辰少宁的几个弟子注意到刘庆身后多了两个人,看打扮在宗门里的身份地位不会低。吓的脸色惨白,双股战战。 “你小子挺会想主意啊,可惜啊,这个办法以前就有人这样干过,而且不幸的是那个人还是我徒弟。” 陌生的声音带着细微的冷意,刘庆扭头,对上一张带笑的脸。微笑着的人毫不费力的将他的胳膊卸下来,一脚将他踩趴在地上。刘庆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对方已经蹲下来利索的卸下他的下巴。 这一系列动作做的干净利落,看的众人傻眼。 刘庆痛苦的哼了两声,浑身冷汗长流,口水从无法闭合的嘴里流出来。 俞飞嫌恶的丢开他,站起身看着面前几个瑟瑟发抖的弟子,指着辰少宁道:“我刚才听见你们说这个小子是我们清华殿的人。什么时候,我们清华殿的二十五代弟子,能让人这样欺负。” 俞飞脸上笑意不变,但眼中光芒略冷。还抓着人的几个弟子只觉呼吸不畅,自己仿佛被一头猛兽盯上,手抖的不成样子。他们松开辰少宁,齐刷刷的跪下道:“不关我们的事,是刘庆指使我们的。他仗着自己师兄是勤敏堂的申瑜,平日里没少欺负我们。” 没有那几个人的支撑,浑身酸软无力的辰少宁跌坐在地上,好奇的打量自己面前这位没见过的师伯。 “申瑜?”听见了熟悉的名字,俞飞眉头一挑。他对申瑜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他作证指认萧师弟杀害陈弦那件事上,这个人的背后是北冥宗内部一个隐秘的组织。这些年因为没有证据,一直没能端掉。俞飞之前还为这事头疼了许久,不料这次老天爷这样给面子,他刚回来就给他送上一份大礼。 刘庆没想到这几个没骨头的怂货,一开口就把他的底全抖出来,他在地上奋力的挣扎,哇哇乱叫。 俞飞瞥了他一眼,不悦都写在脸上。周嵬会意,一掌把刘庆拍昏。 猎兽区这片地儿一直都很僻静,一时三刻也看不到其他人影。跪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的几个弟子都还是少年,你一言我一言的推卸责任。看刘庆昏倒之后,似乎找到了某个平衡点,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到刘庆的身上。 俞飞漫不经心的听他们说,等他们说完了让他们带着刘庆赶紧滚。几个弟子立刻从地上窜起来手忙脚乱的拖起刘庆,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 俞飞嫌弃的啧了一声,走过去扶起辰少宁道:“你是清华殿谁的弟子?你师叔又是谁?” 刚才这几个人争执的时候,俞飞就觉得奇怪。辰少宁是清华殿的弟子却不住在清华殿,而且听那几个人的意思,不是他师父在管束他,而是师叔在管束。这种情况俞飞可从来没见过,二十四代的弟子都有独立的居所,怎么会发生不和师父同住的情况? 关键是这种情况并非隐藏性的虐待,而是宗门弟子都知道,这就说不过去了。 辰少宁感谢俞飞的帮助,他习以为常的撸起衣袖擦去头上的血,诚实道:“我师父叫叶寒栖,但是他在闭关,我和追云闲居的萧君越萧师叔住在一起。”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在其位 有那么一瞬间俞飞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叶寒栖竟然收了一个徒弟,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叶寒栖什么性格他清楚的很, 当初他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对萧君越格外关照,都还能各种搞砸。现在收了徒弟, 俞飞很怀疑他会不会教。 好在辰少宁看出了俞飞的困惑,又善解人意的解释并非是叶寒栖亲自收他为徒, 而是掌门代收。这个解释稍微宽慰了俞飞受到惊吓的小心脏, 但很快他又担忧起来。叶寒栖的身世并没有缓解他和宗主之间的僵局,反而让两个人的关系持续恶化。 掌门没有经过叶寒栖的同意, 擅自做主给他收了一个徒弟,只怕叶寒栖出关以后不会承认。这样一来, 受到伤害的人就是什么也不知道的辰少宁。 俞飞有点同情这个孩子的遭遇,对他不由心软两分。 辰少宁的身上多是拳打脚踢造成的青紫伤痕, 额头上这道口子, 是他和几个人争执的时候在石头上磕到的。俞飞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给他简单的处理了伤口,询问事情的经过,得知刘庆仗着师兄申瑜在新弟子中作威作福, 从没背景的弟子哪里搜刮灵石。如果对方不给, 他们就直接动手抢。 辰少宁在一次早课结束后撞见他们的罪行, 被打的那个弟子审核的时候还和辰少宁有说有笑的聊过天。辰少宁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气不过的辰少宁把这事捅到了刘庆的师父面前, 就这样和刘庆他们结怨。 “你把这件事情捅出去之前,没有告诉过萧师弟吗?” 俞飞听完辰少宁的自述,觉得有点违和。一般来说, 新弟子遇到麻烦,都会事先求助身边最亲近的人。辰少宁第一时间不是找萧君越,而是找刘庆的师父,有点奇怪。 辰少宁被问的一愣,受伤的神情一闪而过。虽然他住在追云闲居,名义上是由萧君越照顾。但是自从萧君越向他坦白之后,他们见过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萧君越有意避开他,他也不想厚着脸皮去找他。出了事也只是自己扛着,顶多和照顾他的单权说两句,但都点到为止。 避而不答最引猜忌,更何况辰少宁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俞飞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两个人关系不好。他没有继续逼问辰少宁,打住这个话题。原本按照计划他和周嵬下一步也是去拜访萧君越,如今多了一个辰少宁,正好顺路。 知道俞飞和周嵬的身份,辰少宁不疑有他,把刚才的不愉快都抛之脑后,高高兴兴的走在前面给两个人带路。 一路上俞飞都有些心不在焉,最明显的感觉就是他的话变少了,甚至没有。周嵬习惯他的唠叨,他突然这样安静还有些不习惯。趁着辰少宁专心在前带路,周嵬凑到俞飞耳边低声问他怎么了。 俞飞微偏头避开周嵬的调|戏,想了想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以前如果不是叶师弟护着萧师弟,萧师弟是不是也会遭遇这些事?” “你为什么这样想?”周嵬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因为那个时候大家都知道乾长老在北冥宗没有实权,萧师弟本来有希望进入清华殿,谁知道阴差阳错去了流焰阁。肉弱强食,抢夺资源,早就成了很多宗门暗地里不成文的规矩。追云闲居僻静,乾长老不过问世事,萧师弟就算真有个什么差池,只怕也和今日的辰少宁一般,自己硬抗。” 小时候在家里,长大后在北冥宗,俞飞见过的欺凌不计其数。今日见着了辰少宁,他心生感慨,有感而发。当初他结识萧君越,单纯的只是想知道能让叶寒栖维护的人长什么样。没想到后来一发不可收拾,他开始变着法帮萧君越。 北冥宗的暗网下是一潭淤泥,俞飞无意把它冲刷干净,只希望处在淤泥中间的萧君越能够脱身。他以为自己看多了欺凌会麻木,帮萧君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和这些家伙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不论世界如何变化,他只想保持自己的赤子之心。 萧君越这个人吧,一开始在辰少宁的心中是个超级英雄,谪仙下凡的模样。深入的了解接触后,才发现他也不过是个铁石心肠的普通人,也会见死不救。辰少宁心中的爱慕已经被残酷的现实消磨的一干二净,但在他要放弃的时候,萧君越总有办法让他的心重新燃烧起来。 萧君越并非真的对辰少宁漠不关心,他让单权去照顾辰少宁是因为单权可以信任。而且辰少宁那边有什么状况,单权也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他。 辰少宁最近回来带伤,神情疲倦,萧君越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让单权去打探具体事宜,知道是刘庆等人在搞鬼,很快就让人把刘庆的师父请到追云闲居。 这个刘庆的师父说起来还是萧君越的老熟人,是初入北冥宗时被他坑进圣灵湖的张铎。今时不同往日,当初张铎在萧君越面前趾高气扬,用鼻子看人,现在见了萧君越没有半点放肆,只能点头哈腰做小伏低。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张铎做梦都没想到萧君越能在北冥宗走到今天,只怕肠子都悔青了。 萧君越对自己坑过的人很有印象,但他故意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就事论事。张铎听见萧君越要见他,就猜到是因为刘庆的事。现在听萧君越提起来,他也不担心,有条有理的给萧君越解释。若不是他话里推卸、偏袒的意味太重,萧君越说不定真信了他的邪。 “既然张师兄不配合,那师弟也没办法。少宁毕竟是清华殿的人,我不好多说什么。要不这件事我们就让宗主定夺,你以为如何?” 萧君越不想在和张铎打太极,直接把宗主抬出来。有了韩麟这尊大佛,张铎抑扬顿挫抒发自己徒弟对师弟关爱有加的话都咕噜一声滚回肚子里。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液,干笑道:“萧师弟何必大动干戈把宗主请出来,这不过是师兄弟之间的小打小闹而已。” 萧君越冷哼一声,一拍桌子喝道:“张师兄,你还真敢说这是小打小闹?刘庆在宗门剥削同门灵石,殴打同门你真不知道?那好,我告诉你,除了少宁我还救治了一个。肋骨断裂,脾脏出血,双|腿膝盖以下骨折。这就是你口中的小打小闹,按宗规来判定,已经足够刘庆被送到执法堂施以鞭刑。” 张铎没想到萧君越突然发难,他拍桌子的声音听在张铎耳中就像惊雷炸响,吓的张铎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去。勉强撑着面前的桌子不让自己露怯,张铎问道:“那师弟想怎么样,趁机敲诈勒索师兄不成?” 刘庆这事在外人看来的确做的过火,但是在张铎看来就是玩闹失了分寸。萧君越没有揭发,而来把自己叫来私聊,张铎笃定他就是为了钱财。 萧君越要被张铎气笑了,他冷冷的看着张铎,不屑,轻蔑,甚至是怜悯。 “你们这样的败类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别用你们龌龊的心思来揣度我的用意,你们不配。”萧君越一挥衣袖,袖中真气鼓荡,将张铎挥倒在地。萧君越居高临下的看着张铎,厉声道:“滚,再有下次,不用过执法堂的程序,我直接废人。” 张铎心中惊惧交加,面容一度扭曲。他从地上爬起来,愤恨的朝萧君越瞪了一眼,夺门而出。 站在门外眼眶红润的辰少宁险些被他撞倒,幸好被手疾眼快的俞飞拉了一把。张铎没想到门外有人,还是三个意想不到的人,顿时脸色通红,愤慨不已。他连声招呼也没打,走的飞快。 处理了张铎,萧君越活动四肢就要回去休息,猛然听见身后有人拍掌叫好,诧异的回头。俞飞冲他眨眼,周嵬颔首。萧君越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喜露于表,心奋不已。 辰少宁该由谁来教导这个问题,萧君越一直很头疼。虽然他认识的弟子很多,但是信任的就那几个。容鹤明显不行,秦昭然也不合适,适合的周嵬或者俞飞不在。现在好了,俞飞和周嵬一起回来了,直接解了萧君越的燃眉之急。 “不行,我没精力照顾他。”知道萧君越的打算,俞飞想也没想的拒绝。周嵬也不赞同,一脸的不悦。他把俞飞往自己怀里揽了揽,脸色阴沉的表示这个人是他的,不能给别人。 萧君越诧异了一瞬,这才问道:“你两什么情况?” 俞飞叹了口气道:“周嵬的记忆没有恢复,他现在只相信我一个人,我总不能丢下他不管吧。” 周嵬的事,俞飞在之前的信笺里说的很明白,这会儿也不需要重复。周嵬赞同他的话,顺便把人楼的更紧。 幸好辰少宁被单权带下去上药,这会儿院子里没有别人,不然周嵬现在的举动会把他和俞飞变成明天北冥宗的笑谈。 萧君越盯着两个人看了一会儿,突然笑道:“你的意思是只要周师兄不反对,你可以考虑帮我带辰少宁?” 俞飞点点头,现在他最牵挂的人是周嵬,其他的都只能靠边。 “好吧,那周师兄和我谈谈怎么样?”萧君越看向周嵬,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是要和他去一边单独谈。 周嵬迟疑了一下,被俞飞推了一把才肯答应。 追云闲居的院子不大,但萧君越相信俞飞的为人,并没有带周嵬走多远,保证他们还在俞飞的视线范围内。 萧君越抬手布下一个隔音结界,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嵬道:“周师兄,你这出戏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周嵬一愣,不明所以的问道:“师弟在说什么?” “我说你其实没有失忆,你骗的了俞飞骗不了我。”萧君越朝俞飞看了一眼,轻描淡写的威胁道:“你不让俞飞帮我搞定辰少宁,解我燃眉之急,就别怪我把这事说出去。黎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我们周将军成功掉马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无题 周嵬自问自己素来小心谨慎,从来没有在萧君越面前露出过半点马脚, 怎么会被人抓住狐狸尾巴?当从萧君越的口中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 周嵬着实愣住。他震惊的看着萧君越,脸上是还没来的及收回的不敢置信。 他以为萧君越就算知道, 也是有一日他亲口说出来。 “李盛把我卖了?” 周嵬思来想去,认定是李盛这边出了差错, 被萧君越问出来。 “没有, 他的嘴很严,没有透露任何一点关于你的消息, 而且我也没问。要怪就怪他大意,说了一句北冥宗有两位将军。”萧君越淡淡的说道, 神色平静。有了李盛这句话做基础,加上燕离身份暴露, 剩下的那个人并不难猜。 妖族四个妖将剩下三个, 其中燕离和黎崇同年失踪。现在燕离出现在北冥宗,那黎崇多半也是。 萧君越到了北冥宗,燕离说不上多热情, 但在能够帮助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给萧君越提供帮助。以前萧君越当这是燕离做为师兄对他的照顾, 现在才知道其中另有一层更深的关系。 燕离尚且如此, 更别说是被妖王养大的黎崇。他不可能潜伏在此,却从不和萧君越联系, 甚至不出面帮助萧君越。黎崇可能表面上为了避嫌,不和燕离联系。但不会为了避嫌,不和萧君越联系。加上上次在外面遇见黎崇, 他一副老熟人的样子,没有丝毫的陌生感,这更加深萧君越心里的想法。 萧君越把自己身边熟悉的人想了一遍,符合条件的就只有周嵬一人。因为和他亲密的朋友里,不管是叶寒栖,俞飞,还是容鹤,都是有家世,有背景的人。他们能够说清楚自己祖籍何地,家中何人。可是周嵬不行,他只粗略的说过他的父母在战乱中丧生,他为了活下去徒步到北冥宗拜师。 在妖族和人族两相征战的动荡背景下,周嵬这个理由恰当而且合理,不出意外不会有人起疑。 当然这不是萧君越最终确定的原因,他真正猜到黎崇是周嵬的铁证还是当初周嵬自己送到萧君越面前的,只是那个时候的萧君越并没有听出其中深意。 “我叫周嵬,周而复始的周,山鬼组合的嵬。”这是当初周嵬在火炎阁遇见萧君越的第一句话。 嵬这个字本身就很独特,加上周嵬这样的解释莫名多了两分深意。黎崇的原型就是山鬼,周嵬对妖族的了解无人能及,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解释会引人猜忌。 确定周嵬的身份之后,萧君越再把天沙流宗之行想一遍,发现很多原本说不通的地方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释。黎崇对他的熟悉,黎崇对俞飞的忍让,黎崇对周嵬这事避而不谈,甚至约束妖族不和北冥宗起冲突。 “看来是我小看王了。”周嵬自然没有忘记自己当初说过的话,只是他没想到萧君越还记得。他这句话等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没有被拆穿的恼羞成怒,反而欣慰无比。 萧君越的成长出乎意料,他已经期待之后的局面。 面对周嵬的称赞,萧君越神色淡然,他整理自己被风拂动的衣袖,朝俞飞看了一眼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欺骗俞师兄。” 从黎崇的身份转换回周嵬,周嵬可以有很多种选择,偏偏他选择用失忆做欺骗的借口。明明自己什么都记得,却做出不知情的样子,看着俞飞为他忙上忙下。 “这可真的冤枉。”周嵬拉长了脸道:“我被燕离摆了一道,俞飞找到我的时候,我是真的失忆。只是遇见他后没多久,我就慢慢的回忆起来。我相信王看的出来我对俞飞的心思,我只是想和他独处的时间久一点,绝对没有作祟的心思。” 燕离当初毫不犹豫的打晕周嵬,并不是简单的将他扔到俞飞的必经路上,还用丹药封住他的记忆一段时间,让周嵬真的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失忆那段时间,周嵬见识了不一样的俞飞,那样的日子没有任何的责任和负担,比任何时候都在自在快活。 萧君越当然看的出周嵬和俞飞之间的暧昧,之前他还能自欺欺人的说是兄弟情,可从周嵬失踪后,俞飞的表现已经超过兄弟情。 “你要做什么和我没关系。”萧君越并不会约束周嵬,他只是觉得讽刺,周嵬潜伏北冥宗百余年,心智坚定,秉承救他的信念不移。却在结识俞飞后,逐渐沦陷进去。而自己和他相比也好不到哪儿去,深陷在名为叶寒栖的泥潭里,无法自拔。“但辰少宁这个人,你要帮我解决。”萧君越现在为辰少宁的事头疼,迫切的需要俞飞的帮助。看的出来现在俞飞一切以周嵬为准,要搞定俞飞就要先搞定周嵬。 “既然王都这样说了,我有拒绝的余地吗?”周嵬叹了口气,他的软肋被萧君越握在手中,别说萧君越要俞飞带辰少宁,就是要俞飞收辰少宁为徒,他也不敢有半点异议。 不过一想到他们现在相处的每一天,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天,周嵬还是有一点失落。他珍惜和俞飞在一起的每时每刻,一分一秒也不想浪费。 周嵬和萧君越就在院子的一角,俞飞抬头就能看见。他原本还担心周嵬防备心过重,不能好好的和萧君越交谈。不过很快他就放下心,周嵬很安静,和萧君越的交谈也很顺利。 俞飞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能看见周嵬的神情。周嵬俊朗的侧脸,飞扬的眉眼,落在俞飞的眼中,就是院中最美的风景。 周嵬和萧君越没说太久就回来,这一次周嵬改变主意,同意俞飞帮忙教导辰少宁三年。俞飞有些惊奇,凑到萧君越耳边问他用了什么办法让周嵬松口。 萧君越笑而不语,周嵬无奈的耸肩。 俞飞乐于助人,既然周嵬没意见,他乐意接下辰少宁这个烫手的山芋。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辰少宁并不愿意跟俞飞走。 诚然,萧君越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没有问过辰少宁的意愿。辰少宁的拒绝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当事人不愿意,俞飞和萧君越不好强行改变他的主意,这事只好作罢。 “师叔,你真的那么讨厌我?” 送走俞飞和周嵬,辰少宁捏着衣袖,忐忑不安的问萧君越。 “你跟着我什么也学不到,俞师兄不论资历还是修为都在我之上,而且和你师父是同门,对你更有利。”萧君越如实相告,他其实不讨厌辰少宁,但也不想和他牵扯过深。出于野兽的直觉,萧君越觉得辰少宁危险。 “我知道俞师伯千般好万般好,但有一点,他永远比不上师叔。”辰少宁的手心起了一层细汗,他鼓起勇气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我的命是师叔从野兽的口中救下来的,不管师叔如何待我,我只想报恩。” “随你。”萧君越对辰少宁的话没多少触动,毕竟他当初不是真的去救人,而是担心对方打扰叶寒栖。这样的解释他已经说过一次,没必要说第二次。 “那师叔还会赶我走吗?”辰少宁小心翼翼的问道。 萧君越摇头道:“在叶师兄出关之前,你就在这里住着。” 俞飞和周嵬回到北冥宗这事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加上周嵬有意隐藏自己失忆的事,执法堂那边也没有多大的风波。俞飞一面帮周嵬找寻记忆,一面负责清理最近宗门里的私下斗殴事件。刘庆的出现,让俞飞重新想起当初申瑜带来的麻烦,以及他背后那个神秘的组织。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那个组织仿佛知道俞飞在通过申瑜调查,竟然舍弃了申瑜,让俞飞的调查陷入僵局。叶寒栖闭关,清华殿的不少事落在俞飞的头上。俞飞几月调查无果,不得不暂时停止调查。 执法堂对于周嵬来说,的确是个适合恢复记忆的地方。回到执法堂月余,周嵬完全恢复记忆。为此,俞飞高兴了许久,拉着周嵬去追云闲居找萧君越喝的大醉。不过很快,俞飞的热情褪去,就开始躲避周嵬。 别说萧君越觉得奇怪,周嵬也是一头雾水。最后还是萧君越提醒周嵬是不是之前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成功让周嵬想起他跑出去找人那天晚上对俞飞干的蠢事。 之前他还有失忆这个借口,俞飞也没有介怀。现在他记忆恢复,俞飞多半是觉得尴尬,暂时不想走的太近。 “你确定他是尴尬而不是赧然?” 萧君越对周嵬的结论狂摇头,怀疑他的智商在恋爱之后下降的太快。 周嵬自己回去想了想,觉得是这个理。他在告白和隐忍之间徘徊,纠结数日后终于下定决心去找俞飞。他向俞飞表明了自己的心意,等到的是俞飞愿意结为双修道侣的回应。只是俞飞所修功法在进入入境期前不能破身,他和周嵬只有道侣之名,没有道侣之实。 这事被萧君越知道后,萧君越笑了周嵬很长一段时间。 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甚至和自己结为了道侣,却因为个人原因不能碰,这也让周嵬郁闷了好一阵子。但他更尊重俞飞的选择,平日秉承君子礼节,不敢太过火。对于萧君越的嘲笑,周嵬照单全收,同时不忘讽刺他和自己一样。心里装了个人,却只能看不能吃。 这个反击着实厉害,戳在萧君越的痛脚上,让萧君越老实下来。 三年如一日,日日如一年。萧君越除了要不断的锤炼自己,偶尔还会从周嵬哪儿接手妖族的事务。他没日没夜的磨砺自己,就算有一点闲暇的时间,也是在叶寒栖的修炼室前长坐。 他真的很想叶寒栖。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国庆快乐,吃好喝好玩好睡好。 千万别和我一样蠢,昨天烫伤脚,今天割破手o(╥﹏╥)o 珍爱生命,远离厨房!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吃醋 春来秋去,时光荏苒, 追云闲居的花开了一季又一季。萧君越独坐院中看日升月落, 斗转星移。越是临近叶寒栖出关的日子,萧君越的内心越是平静。三年磨砺, 两套修炼功法相辅相成,为的就是等叶寒栖出关的这天, 与他并肩看日月风华。 修炼室外的芳草漫过脚踝, 三年前一人高的荒木已经亭亭如盖。萧君越找了一块石头席地而坐,从晨曦等到黄昏, 修炼室的门没有任何一丁点移动的迹象。 月上梢头,山中露起。萧君越起身, 拍去身上的尘土,走到修炼室的石门前道:“叶师兄, 繁花已过三季, 师弟应约而来。” 他的声音飘散在夜风中,很快就寂寥无声,陷入安静。萧君越并不着急, 他耐心的等了一会儿。 “轰隆”, 是石门被打开的声音。 白衣如雪的身姿从飞扬的尘土中走出来, 他的身上笼罩一层白光,尘土不能近身。他从黑暗之地走入月下, 光华流淌过衣衫,留下沉寂的白。 “你慢了。” 薄唇微张,叶寒栖眼波流转, 看向萧君越的眼神淡而静。 萧君越轻笑出声,向前跨出一步,将叶寒栖拥入怀中。他埋头在他脖颈间,深嗅对方身上清冷的气息。熟悉的味道让萧君越飘零三年的心有了归宿之地,再一次感觉到踏实和安稳。 “良辰美景,风月齐天。我等这一天等了足足三年,怎么舍得慢?”萧君越说道,稍微拉开一点距离,盯着叶寒栖淡然如水的眸,手指抚上他的眉眼。三年,思念都化作藤蔓缠|绕住心脏,编织成牢笼,让他无处可逃。 月光落在叶寒栖的脸上,勾出清冷的眉眼,萧君越的目光落在他淡色的唇上,心中的情|欲一拥而上。他情不自禁的低头含|住叶寒栖的双唇,用舌尖描绘他唇|瓣的形状。 叶寒栖薄唇微张,探出粉色的舌尖回应萧君越的吻。萧君越一愣,双臂不由的收紧,让叶寒栖和自己贴的更紧。叶寒栖的手攀上他的腰背,坦然的放软自己的身体,任由萧君越长驱直入。 唇舌交缠,快感席卷大脑,叶寒栖面带绯色,双|腿发软。萧君越的唇火|热而难以抗拒,霸道,专注,让他心神震荡。环在萧君越腰背的手不知何时到了萧君越胸|前,轻微的推拒萧君越的热情。但很快,不安分的双手就被萧君越抓在手中。 情到深处总会生出几分情不自禁,萧君越一吻餍足,才松开叶寒栖。他的呼吸稍显凌乱,眼底深处是苦苦压抑的情|欲之色。叶寒栖也好不到哪儿去,呼吸急|促,面色潮红。他倚靠着萧君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等凉爽的夜风带走身上的热气。 “师兄,”萧君越声音嘶哑的轻唤一声,他的额角细汗密布,揽着叶寒栖的手虚握成拳搁在他的腰上。 叶寒栖嗯了一声,抬起头,一双灿烂如星辰的眸中多了两分艳色。刚被亲|吻过的红|唇色泽殷红,就像沾过水的樱桃,可口诱|人。 萧君越喉咙一紧,他甚至能感觉到那股炙热感从喉咙一路向下,盘踞在腹中。他现在的状态有些尴尬,幸好夜色做掩,让他少了几分难堪。 缓过一开始的冲动,叶寒栖冷静下来,脸上的绯色隐去,又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离开萧君越的怀抱,整理衣衫道:“最近宗门可有大事发生。” 怀中的体温消失,萧君越心里空了一块。他探出手想把叶寒栖抓回来,手伸到一半拐了个弯掸去叶寒栖肩头的落叶。 “这三年宗门发生的事不多,俞师兄和周师兄平安归来,二人如今已结为双修道侣。不过这事没宣传,就我们几个好友知道。另外有一件和你有关的事,我希望你能有个心理准备。” 提到正事,萧君越只好把心头私密的心思都隐藏起来。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自己的欲|望完全冷却,才引叶寒栖边走边说。 “三年前辰少宁到北冥宗拜师,宗主见他天资卓越,代你收他为徒,现在他是你徒弟。因为你闭关,安排住所的师兄不敢让他入住天无涯,就把他送到追云闲居,让我带他。” 这三年北冥宗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件无数,不过能让叶寒栖感兴趣的就辰少宁这一件。萧君越观察叶寒栖的表情,担心他过于生气。 叶寒栖面无表情,眼神盯着脚下的山路,仿佛没听见萧君越说的话。 萧君越以为是叶寒栖不知道辰少宁是谁,提醒他是当日在山中出现的少年。 “你不必多言,我记得。”转眼到了追云闲居的后山,叶寒栖看着山下烛火通明的幽清小院,心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他当初失态是初见之下,想起往事,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之后也曾细想过,再一次遇见辰少宁应该怎么办?按照前世的轨迹,就算他不收辰少宁为徒,辰少宁也会出现在北冥宗。他原以为自己可以避开成为他师父的宿命,不想韩麟自作主张,把师父这顶帽子又一次扣在他头上。 不过已经没关系,叶寒栖当初反感辰少宁是因为上一世萧君越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甚至不惜和自己翻脸。可是这一世不一样,这一世萧君越喜欢的人是他。他追逐两世,终于能把这个人抓在手里,不在担心被人抢去。 “只要他安分守己,一心修炼,我可以不介意他的存在。”知道自己和辰少宁的孽缘无法改变,叶寒栖大度的容忍他占据自己徒弟的位置。大不了就和前世一样,让他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少惹是生非。 叶寒栖的态度出乎意料,萧君越心里有点微妙的不爽。他忍了辰少宁三年,就是盼望着叶寒栖出关和他解除师徒关系。 “他在修炼这方面的确认真刻苦,但是……”萧君越瞅着叶寒栖,把自己的不高兴都写在脸上,气鼓鼓的说道:“但是他喜欢我也是真的,这点师兄你也不介意?” 叶寒栖:“……” 锁情园的景色和以往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光秃秃的栅栏上爬满绿色的藤蔓,不知名的红色花朵挤满绿叶从,把整个栅栏都染成红色。 韩麟的修为在归真后期卡了很多年,一直没有突破。他现在不追求极致的力量,反而闲散下来,像个普通的花农,每天就在院中修建自己栽种的各种名贵花草。 偶尔清华殿有事需要处理,他都是把俞飞支出去。说起来俞飞并不是他的第一个弟子,也不是他修为最高的一个弟子,但是在人际上左右逢源,处理麻烦的才能得天独厚。没有叶寒栖使唤的韩麟退而求其次,使唤他做事越来越顺手。 急|促的脚步声惊扰了园中的宁静,韩麟以为是俞飞办完事回来。他心水俞飞办事的效率,但对他风风火火的行事风格有些诟病。 “锁情园禁喧嚣,你汇报事情不要那么粗鲁。”脚步声到了门口,韩麟头也不抬的回道,责备的意思很明显。 前来的人脚步一顿,隔了几息才重新走过来。这一次的脚步声微不可闻,韩麟觉察出两分不对劲,一抬头才发现面前站的人不是俞飞。 阔别三年,叶寒栖又长了个子,站在韩麟面前比他还高出一线。万年不变的雪色广袖服加身,腰坠一块雪花形状的玉佩。他神情淡漠,看向韩麟的目光无悲无喜,不起波澜。 “你什么时候出关的?”韩麟放下手中的水壶,一大清早就收到这样的惊喜,心情愉悦不已。 叶寒栖道:“昨天晚上。” 父子见面没有半分温情,叶寒栖态度冷淡。他来找韩麟,只为一件事。 “你替我收了辰少宁做徒弟?”他问道。 韩麟点头:“看来你已经见到了那个孩子,是个不错的苗子。他刚来时,一门心思想拜萧君越为师。可他是水灵根和炼药师八竿子打不着,我瞅着天赋不错,就替你收了。” 韩麟说的轻描淡写,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叶寒栖深知他独断的本性,不会做出让步,更不会让他解除师徒关系。 “既然是你的徒孙,我这做师父的给他讨个院子,不为过吧。” 叶寒栖的话出于韩麟的预料,他诧异的看着叶寒栖,有点怀疑他的用意。韩麟想过叶寒栖会对这个徒弟不满或者挑剔,但没想到他会对他这般好,甚至替他讨要一个院子。 以为叶寒栖是满意自己安排的韩麟十分高兴,大度的开口道:“自然,之前是我疏忽,你给他挑一个便是。” “那好,就让他去清皖居。” 清皖居在清华殿的最北方,地理位置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整体很一般。韩麟惊讶叶寒栖会选中这里,有些迟疑,劝叶寒栖在考虑考虑。叶寒栖不为所动,坚决选在这里。因为他心里清楚,这里靠近摘星阁,却离流焰阁最远。 解决了辰少宁的住所,把他丢到离萧君越最远的地方,叶寒栖忍着性子多留了一会儿便向韩麟告别。 “你少宗主的身份在门派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没个正事的仪式,我始终觉得是对你的亏欠。你这几日别出远门,我会让下面的人着手准备,找个时间宣布这件事。” 韩麟提到少宗主一事,叶寒栖脚步微顿,但很快又大步向前。他对这个虚名不期待,韩麟要怎么做是他的事,届时他负责往台上一站便可。 辰少宁知道自己被叶寒栖送去清皖居是早课结束后从萧君越的口中听到的,叶寒栖就站在萧君越的边上,但目光不在辰少宁的身上,甚至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平白遭到师父的冷遇,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辰少宁心里还是不好受。 萧君越让单权帮辰少宁收拾行李,送他去清皖居。在搬迁的整个过程里,辰少宁都很冷静。他已经不是当初的毛头小子,更会收敛自己的情绪。 他甚至在离开的时候,礼貌的给叶寒栖他们道别,称叶寒栖一声师父。叶寒栖看了他两眼,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他这个徒弟。 辰少宁没有受宠若惊,他的表情也很淡,嘴角挂着笑,笑意不达眼底罢了。 等在清皖居再度安家,送走了单权,辰少宁才敛了笑意。暴露心底的愤怒,面容扭曲。 “叶寒栖,你以为把我支开,我就能如你所愿?这场情劫,你别想过。”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一百章,我是不是可以求个十全十美,让主角组修成正果?☆、第100章 第一百章:双修 把辰少宁从追云闲居调走的第二天,萧君越抱着叶寒栖舒舒服服的睡了个美觉。乾钧早在一年前就彻底搬过去和灼华住在一起, 现在整个追云闲居都是萧君越的天下。除了每天过来清扫院子的单权, 也就朽天星会偶尔过来小住几天。除此之外,就剩下那几个玩的好的师兄弟会过来闲谈、喝酒, 赏月。 叶寒栖被升为少宗主的事提上日程,负责布置的勤敏堂已经得到消息, 开始着手准备。韩麟觉得叶寒栖一直住在追云闲居不太好, 几番提醒他回天无涯,叶寒栖都装没听见。而这个时候, 韩麟也回味过来,叶寒栖对辰少宁的态度不是喜欢, 而是深深的厌恶。 “你从小就和萧君越要好,处处护着他, 让着他, 甚至为了他和我对抗。你就真的那么喜欢他?” 韩麟多次旁敲侧击无果,终于说出了心底一直压抑的问题。萧君越和叶寒栖两个人的关系,只要是个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更何况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如何去掩饰, 素来坦荡, 行的端坐得正, 不怕别人在背后嚼舌根。 韩麟心里有些不爽,他不想看见叶寒栖和一个男人搅在一起, 更何况是个能左右他的男人。他心里给叶寒栖铺设的道路上,没有情|欲之说。他希望叶寒栖坚定不移的走在自己的剑道上,摒弃红尘欢爱。 叶寒栖只觉得韩麟这个问题问的可笑, 甚至可悲。他这个便宜父亲不为他找到能结为道侣的人感到高兴,反而想方设法的破坏。 “你让我收辰少宁为徒,不就是看中他对君越的心思?结果又如何?”叶寒栖冷冷的看着韩麟,这一次他说的是君越,而不是恪守礼节说一声萧师弟。 这个细微的称呼变化让韩麟变了脸色,叶寒栖这是最后一次向他表明态度,他和萧君越之间不容第三者插足,也不容他指手画脚。 追云闲居的风比锁情园和煦,甚至是阳光也比锁情园温暖。叶寒栖从清华殿回来时,萧君越刚送走前来指点他炼丹的朽天星,一个人抱着丹药炉子在院子里皱眉思索。 叶寒栖过来问他遇到了什么样的难题。 “师祖给了我一卷残缺的丹方,名叫易容丹,说能改变吞服者的容貌。”萧君越从纳戒里拿出半卷残破的丹方递给叶寒栖道:“我之前尝试了几次,大致推算出缺失的丹药是那几种。但对于融合的顺序还不清楚,那些药材过于珍贵,我在财大气粗也忍不住心疼。” 说白了,朽天星要萧君越修复丹方,但是他不提供药材。萧君越接了这个苦差事,心疼自己练毁的那些珍贵药材。 叶寒栖听罢,思索片刻道:“帮朽阁主修复丹方也是造福流焰阁,你大可去勤敏堂找他们收集药材。”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还是叶师兄聪明。”萧君越一拍额头,狂笑起来。他之前一门心思都在专研丹方上,没想起还有勤敏堂这个冤大头可以剥削。 叶寒栖见他高兴,眼神柔和起来,把丹方还给他,准备回内院换身衣裳,然后去裂云堂走一趟。萧君越接了丹方顺便把叶寒栖拥入怀中,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才肯放手。 叶寒栖见怪不怪,让他好好炼丹,自己去去就回。萧君越点头,忽然觉得只亲一下有点亏本,便想再来一次。 叶寒栖看出他的心思,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把他推开道:“青天白日,你也不怕有人进来看见。” “这点师兄放心,有了上次的教训,我早就请容师兄在外面给我布了阵法。要是有不识趣的硬闯进来,别怪阵法无情。” 萧君越邪气的笑道,这会儿宗门里想巴结叶寒栖的人不在少数,之前叶寒栖在院中的白灵树下小憩,他看的心痒难耐,偷亲了一口,结果被个不识趣的师兄进来撞见。那师兄以为他轻薄叶寒栖,上来动手,吵醒了叶寒栖不说还把这件事告诉韩麟,所以韩麟今日才会把叶寒栖叫过去。 为了防止在遇上这样的愣头青,萧君越转头就找容鹤设了一个杀阵在外面。杀阵和萧君越心念相通,他可以操纵此阵拦住那些不识趣的人。萧君越知道自己现在处事越发不留情面,为了不让叶寒栖担忧,他只说是个普通的阵法。 叶寒栖不疑有他,觉得这样也好,省去不少麻烦。 等叶寒栖从裂云堂打完擂台赛回来已经是黄昏,萧君越的炼丹到了最后的紧要关头。叶寒栖没有惊扰他,只在旁边看了一眼,就去后院的温泉沐浴。 追云闲居这眼温泉被乾钧改造之后,成了一个天然的药池。池子里的药力能够很好的舒缓经脉,叶寒栖赤身泡在水中,药力蒸的他白皙的肌肤泛起娇嫩的红。他坐在水中,背靠着石壁。水下的双|腿伸直,大|腿根部的私密处在水下若隐若现。 今日裂云堂的擂台之行,叶寒栖意识到新弟子中他已经没有对手。想要磨砺,需要离开北冥宗,去更广阔的玄界大陆。而这一走,最少也要一年半载。他和萧君越还没相聚两天又要分别,叶寒栖心头隐痛,生出两分不舍。 “师兄,你在想什么?” 萧君越的声音贴在耳边,叶寒栖一惊,心中的念头还没散去,直接脱口而出:“萧师弟,你可愿意和我一起去玄界大陆历练。” 叶寒栖不舍萧君越,唯有让他和自己一起走。 突如其来的邀请让萧君越怔住,过了许久,笑意爬上他的眼角,一点点的散开。他禁不住哈哈大笑,恨不得把叶寒栖从水里抱起来,按在怀里疼爱。 “师兄想去哪儿,我都陪你。” 三年时光,萧君越把北冥宗的妖族摸透,对外面的妖族更加感兴趣。他曾想找个时间离开北冥宗,叶寒栖的邀请要的很是时候,正中下怀。 叶寒栖没想到萧君越这样轻易就答应,宠溺的口气听的叶寒栖心尖一颤。 萧君越的视线从叶寒栖赤|裸的肩头往下滑,就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从胸膛扫到水下的私密处。叶寒栖被他看的大囧,合拢双|腿瞪了他一眼,而后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你的丹药可成了?” 萧君越点头:“不辱师命,炼出两颗。只是找不到试药的人,不知道药性如何。” 萧君越喉咙发紧,叶寒栖的动作没有起到遮掩的效果,反而把他狠狠的撩拨起火。他的手落在叶寒栖的肩头,叶寒栖身体一颤,肩膀一偏错开萧君越的手,滑了出去。叶寒栖的动作搅动满池的水,荡漾的波纹让水下的景色越发模糊,多了几分让人一探究竟的诱|惑。 双修这话已经到了萧君越的嘴边,可他说不出来。叶寒栖避开他的视线,不忍心看见他眼中的落寞。 “左右师弟找不到试药的人,师兄可愿意帮我一次?”萧君越知道叶寒栖还没有做好准备,不忍心逼迫他,只好强压下心头的欲念,转而说正事。 他从纳戒中拿出一颗金色的丹药递到叶寒栖的面前道:“这药的药效是三天,可以让吞服者变成任何一个他想变的人,不仅是外貌,还有身高体重。” 叶寒栖听了,看向萧君越的脸,心里突然升起一个荒诞的念头。如果他变成了萧君越,以萧君越的样子去见辰少宁,辰少宁会说什么?这个上一世对萧君越只有尊敬没有喜欢的人,这一世突然对萧君越爱的无可自拔,本身就让叶寒栖觉得可疑。 叶寒栖想赌一次! 这样想着,叶寒栖从另一边游过来,他没伸手去接丹药,而是抬头就着萧君越的手,张口含|住那颗药,舌尖在萧君越的手指上舔过。 酥麻感顺着萧君越的手指一直麻到心底,萧君越被撩的眼眶发红,他伸手去抓叶寒栖却扑了个空。 易容丹刚入口就化作一阵暖流融入叶寒栖的金丹内,化作金色的茧将叶寒栖的金丹包裹起来。身体里的灵气骤然一空,叶寒栖还没反应过来这药的诡异之处,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和脚在发生变化,连自己的身体也在发生改变。 萧君越错愕的看着自己扑空的手掌,水面上妖异的白光晃过,药池里已经没有叶寒栖的半个影子,反而多了一只炸毛的白色猫咪。 那猫在水中扑腾着游到池边,扒拉着水池的石头爬上岸,愤怒的甩去身上的水珠,恶狠狠的躬起身瞪着萧君越,那样子恨不得现在就冲上来咬萧君越一口。 “……”萧君越目瞪口呆,白猫走过来扒拉着他的衣服身姿敏捷的爬上他的肩膀,亮出锋利的尖爪,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留下三道浅浅的伤痕。 “喵,喵!”白猫湿漉漉的毛发都炸起来,活像一个圆圆的雪团子。他的叫声里是被欺骗的愤怒,和粗心大意的不甘。可实际这声音听在萧君越的耳中又软又甜,就像在撒娇一样。 萧君越终于回过神来,把白猫从自己肩膀上抓下来,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颤声道:“叶……叶师兄。” 白猫喵了一声,仿佛是在回应萧君越的话。它的个头很小,还没有萧君越的手掌大,两只手合上就能给它做个窝。 确定叶寒栖真的变成了猫,萧君越面容扭曲,不知道易容丹的那个步骤出了差错。叶寒栖见他这个表情,知道他也不知情,炸起来的毛才稍微柔|软下来。 追云闲居寂静了许久,终于在今夜又热闹起来。 朽天星、乾钧、还有灼华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桌子上的白色小奶猫,过了许久才缓过来,接受这个荒谬的事实。而小奶猫已经被他们看的几度炸毛,被萧君越抓到怀里顺毛。 “咳咳,”朽天星捏着自己的胡子,眼神往萧君越的怀里多看了几眼道:“你把剩下的那颗易容丹给你师父看看,是哪儿出了差错。” 萧君越点头,他把师祖,师父,师叔都叫过来,就是想弄明白自己哪里出了差错。叶寒栖这个样子可爱是可爱,但不知道存在什么潜在的危险,他不敢拿叶寒栖的性命开玩笑。 金色的易容丹光华内敛,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乾钧把丹药放在掌心把|玩片刻,神色逐渐凝重。他让萧君越把残卷丹方一并拿出来,他仔细的观摩片刻后道:“这不是易容丹,这是化灵丹,你修补残卷的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 萧君越愣住,他怀里的白猫也瞪大了眼。 易容丹和化灵丹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丹药,前者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后者则会把人变成另一种生灵。萧君越修补丹方的最初,主要的关注点在于这个“变”字上。却忘了改变容貌是变,变成另一种生灵也是变。 “现在怎么办,师父可有解药?”白猫不安的用爪子挠萧君越的掌心,萧君越顺毛安抚之,向乾钧询问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乾钧摇头:“这又不是毒药,等药效过去,寒栖就能恢复人身。” “那这药效要持续多久?”萧君越又问。 这下可把乾钧难住了,他皱眉道:“你炼出来的丹药一向能量精纯,我还真说不准要几天。反正闲来无事,你们就当是放松,别担心。” “师父,你是不是忘了后天是什么日子。”萧君越拉下脸,懊悔不已。 后天是叶寒栖被升为少宗主的日子,勤敏堂早就定下了日期。如果到时候叶寒栖没有恢复,难道要萧君越捧着一只猫去台上说这是叶寒栖吗?不用脑袋想,萧君越也能猜到那些人的表情。要他们对着一只猫行礼,说见过少宗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萧君越的话说到点子上,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沉默下来。萧君越以为他们是在帮他想办法,不料他们都表示爱莫能助,而且很没义气的丢下萧君越走了。 萧君越气的一口气堵在心口,险些下不去。白猫毫不同情的看了萧君越一眼,从他怀里跳下来,扭着毛绒绒的屁|股,迈着猫步朝卧室走去。 变成猫没有修为,叶寒栖需要睡眠。只是他还没走出一段距离,就被一双手捧起来。萧君越怜惜的看着他粉色的肉爪,顺便再他的肚皮上摸了一把,笑道:“走路这种小事就不麻烦师兄亲自来,我抱你。” 登徒子,受到轻薄的叶寒栖一口咬住萧君越的手掌,留下几个尖尖的牙印。萧君越面不改色的又在叶寒栖的背上撸了一把。这下叶寒栖的毛又炸了,萧君越禁不住大笑。变成猫的叶寒栖比人形更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一点就炸。 叶寒栖恨的牙痒痒,奈何萧君越不为所动,把他抱上|床。 薄被从头上盖下来,把猫型的叶寒栖压趴在被子底下。叶寒栖顶着被子,颤巍巍的站起来,一步步的朝被子边缘挪动。等他好不容易挪到边缘,不曾想脚下踩空,一头栽倒。以往一脚就能跨上去的床榻对于猫型的叶寒栖来说有些高,他闭上眼等着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不料半路被一只手接住。 穿着中衣的萧君越把叶寒栖举到眼前,拿脸在他肚皮上蹭了蹭,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甚至有些得意。知道化灵丹对叶寒栖无害,萧君越心里的担忧都消下去,变成隐秘的欢喜。这个样子的叶寒栖,真的可爱的让他不忍心把他放下。 叶寒栖现在看见萧君越的笑容就不爽,他暗恼自己大意,竟然这样轻易的答应给萧君越试药。他扬起爪子对萧君越又抓又挠,萧君越都笑呵呵的接受。 反正他肉身强悍,给叶寒栖做一次猫抓板也无碍。 叶寒栖挠的累了,疲倦的闭上眼,就这样在萧君越的手中缩成一团,睡觉去了。 萧君越知道他是累了,也不再折腾,给他在床上铺了一个小窝,这才躺上|床睡觉。只是睡了没一会儿,猫大爷就不乐意了,钻进被窝爬到萧君越的胸口,蹲在他的心窝上呼呼大睡。 睡到半夜,萧君越先察觉到不对。在他心口上的重量没了,反而是怀里多了个热乎乎的大暖炉。有毛绒绒的耳朵在他下巴上蹭来蹭去,特别痒。萧君越闭着眼,模模糊糊的抬手挠。 挠着挠着,他就开始觉得触感不对劲。他的手心蹭到不安分的猫耳朵,顺势往下一摸,摸到的不是细软的绒毛,而是像绸缎一样顺滑的头发。萧君越的手一僵,顺着柔|软的长发往下是赤身裸|体的细腻肌肤。 萧君越瞬间清醒过来,睡意全无。房间里的烛火没有熄灭,透过纱帐照进来,朦胧柔和的光落在叶寒栖安静的睡颜上,白色的猫耳朵动了动。 萧君越呼吸一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叶寒栖恢复了人形,但并不是完全的人形,他的头上还顶着一对粉|嫩的猫耳朵,一头青丝变成华发,和他冷冷清清的气质更衬。更糟糕的是,萧君越的手掌能够感受到身侧的叶寒栖未着寸缕,全身赤|裸。叶寒栖还在睡梦中,估计没想到自己恢复了人身,像猫一样贴着萧君越的胸口蹭了蹭。 温热的气息在胸膛散开,几乎是一瞬间,萧君越的呼吸就急|促起来。他搭在叶寒栖腰上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呼吸越来越重。 腰上的束缚让叶寒栖不舒服,他靠近萧君越磨蹭,想摆脱那只手。 “师兄。” 压抑情|欲的低哑嗓音轻唤一声,穿透睡梦的迷雾落入叶寒栖的耳中。他纤长的睫毛轻颤,睁开清冷的眸。入目是被他蹭开衣衫的结实胸膛,头顶气息粗重,耳边心跳急|促。 被扰了清梦,叶寒栖不爽的就要挥爪子挠人,却在举起手的一瞬间,意识到手感不对。他心里一惊,还来不及对面前的状况做出反应,就被人捏住手腕,压|在身下。 “师兄。”萧君越把叶寒栖禁锢在自己和床榻之间,埋头在他的脖颈间,难受的磨蹭:“师兄,我难受。” 叶寒栖被蹭的脸上一阵发热,他赤身裸|体,清晰的感觉到萧君越的身体变化。 “师兄,寒栖,和我双修好不好?”萧君越忍着生理上的疼痛,低声哀求起来。他对叶寒栖一向捧在心上,从不强来,一次次的忍耐着自己的欲|望。 可如今箭在弦上,叶寒栖这副模样勾的他欲|火焚身,根本就没办法冷静。妖族行事霸道,对求欢这事更是简单粗暴。他为叶寒栖忍耐的太久,等不到满足的欲|望一次次的累积,一旦找到爆发的时机,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萧君越放低姿态,那声哀求落在叶寒栖的耳中让他的心跟着疼起来。他试着挣脱自己的手,却被萧君越握的更紧。萧君越看着他,眸子里是不加掩饰的情|欲之色。叶寒栖被看的面红耳赤,大脑一阵空白。他喜欢萧君越,他也愿意和他双修。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并没有不合理的地方。 “君越,”叶寒栖第一次在萧君越的面前换他的名字,许是如今的局面暧|昧不已,他的声音落在萧君越的耳中,清冷柔|软,让萧君越想起昨夜的那两声奶气的猫叫。 “我的好师兄,答应我好不好。”萧君越吻上叶寒栖的唇,小心翼翼的触碰,亲一下就抬起头看叶寒栖的表情。 叶寒栖的眸子盛了水光,宛如月色下的山泉,清澈迷|人。他薄唇轻颤,眼眸半垂,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嗯。 这声音虽然轻,但萧君越还是听的一清二楚。叶寒栖松口答应,萧君越觉得心里就像摸了一层蜜糖,甜的冒泡。他松开叶寒栖的手,迫不及待的脱了身上的衣服,俯身去亲叶寒栖。 这一次的吻和以往的浅尝不同,霸道而深情。他顶开叶寒栖的牙齿,侵入他的口中,缠住他的舌|头吮吸。柔|软的舌|头刮过口腔内壁,在牙龈处细细的舔舐。 叶寒栖被他亲的眼角泛红,抬起手臂搂在他的脖子上,就像溺水的人下意识的想要找一块浮木求生。 萧君越的手滑入被中,指尖是叶寒栖细腻的肌肤触感,他的手有节奏的在叶寒栖的身上游|走,寻找他的敏|感点。叶寒栖被他摸的动情,大|腿分开些许,让萧君越不费劲的挤进去。 “师兄,”萧君越放过叶寒栖的唇,有些邪气的笑了起来。他的手游弋到叶寒栖的身后,顺着脊梁骨一路往下,停在某个点上:“可能会疼。”他轻声说道,语气是说不出的轻佻,甚至带着一点得意。叶寒栖身体微僵,但很快又放松下来,一只脚抬起来勾在萧君越的腰上,算是默许他的下一步动作。 萧君越在他眉眼间轻啄,心疼道:“我骗你的,我怎么舍得你疼。” 是啊,他才舍不得呢! 萧君越心里这样想着,动作越发的轻柔。 纱帐外红烛高照,有点洞房花烛的意味。薄被下相拥的两个人更加紧密的贴合在一起,压抑的呻|吟先是断断续续的传出来,到后面混杂着粘稠的水声,粗重的喘息声,很快连成一片。 偶尔还有一两声低吟伴随着求饶的声音飘出来,但很快又被欢愉声盖过去。 食髓知味的某人心愿一朝达成,不吃个痛快岂会罢休? 作者有话要说:  无证驾驶会被关小黑屋,所以拉灯处理! 双修这种情节,我真的写的超级烂,求不丢臭鸡蛋o(╥﹏╥)o ☆、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前尘旧梦 叶寒栖不记得萧君越做了多久,他的大半修为都被丹药封住, 萧君越做到最后他就有些撑不住。强烈的快感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他后来迷迷糊糊的任由萧君越摆布,摆出这样那样的姿势, 下意识的迎合萧君越的动作。 萧君越粗重的喘息犹在耳边,亲昵的唤着他的名字, 一声又一声, 听的叶寒栖心尖发颤,浑身战栗。 红烛燃尽, 窗外已经变了模样,黄昏的阳光落入房间, 铺上一层动人的金色。 萧君越的手和脚像八爪鱼一样缠在叶寒栖的身上,嘴角挂着餍足的笑, 睡的安稳。他裸露在外的背脊上, 有很多手指挠出的爪印。 叶寒栖已经醒了,他轻轻的挪开萧君越的手和脚,半撑起身, 下身就是一阵酸软, 疼的他差点跌回床上。紧咬牙关止住那声异样的呻|吟, 叶寒栖瞅了眼远处屏风上的衣服,捞起萧君越的中衣穿上。 药池温热的水流让叶寒栖酸软的身体有了片刻的舒适, 身体上残留的液体能够擦拭干净,留下的痕迹却无法轻易消除。也不知道是水太热,还是身上的痕迹太多, 叶寒栖的脸有些红润。 昨夜风|流荒唐,从他的肩膀到脚,都被萧君越印下痕迹。腰肢酸软无力,身体也不太舒服,叶寒栖靠着石壁,心里突然有点委屈。 男子双修,床榻间的欢愉承受的一方本就处于弱势。更何况萧君越变着法子玩,他撑不住连连求饶,换来的只是萧君越更加激励的撞击。情到浓处便起欲念,两相交合你情我愿,这本来是件好事,因为萧君越的不节制,反而让叶寒栖心底有了惧意。 内室,萧君越迷迷糊糊的伸手在自己身边摸索,指尖一片冰凉,没有触碰到叶寒栖的体温,吓的瞬间清醒。房间内很安静,萧君越腾的一下坐起来,他四下环顾没有看见叶寒栖的身影,心里一紧,担心自己昨夜太过把叶寒栖惹毛了。 温香软玉在怀,也不怪萧君越不够节制。叶寒栖少有情绪的面上布满情|欲的欢愉之色,双眼含泪看着他,沙哑着声音说“不要”,根本是在诱|惑萧君越进一步狠狠的欺负他。 萧君越抬手抹了把脸,心里骂自己果然太禽|兽,嘴角的笑容却越来越大。屏风上叶寒栖的衣服还在,只是地上少了萧君越的中衣,多半是被叶寒栖穿出去了。屋外的药池传来哗哗的水声,萧君越猜到叶寒栖的去处,下床去找人。 池水给叶寒栖舒缓不适,他靠着石壁闭目养神。萧君越下水走过来把他拥入怀中,身体接触让他猛然睁开眼想躲,挣扎的腿蹭到萧君越双|腿间的坚|硬之物,吓的他手脚冰凉,浑身僵硬。 他扭头看了萧君越一眼,磨了磨牙骂道:“禽|兽,你……放开我!” 萧君越被骂的一愣,没有松开手,反而把叶寒栖搂的更紧,赤|裸的肌肤都贴在一起,他饶有兴致的调笑道:“在师兄面前,我情愿做禽|兽,也不愿无能。” 叶寒栖不舒服的皱起眉头,恨不得把萧君越的那根东西废了。萧君越注意到他的不对劲,知道是自己太过分,手掌划到他的腰间,力道适中的揉捏道:“不舒服?” “嗯,”温热的手掌贴上肌肤,酥麻感窜上脊梁,叶寒栖被揉的呻|吟出声。他羞愧的将脸埋在萧君越的锁骨里,一口咬在他的锁骨上。也不想想他那么丢脸是谁害的,居然还有脸笑。他就不应该放纵他,早知道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就应该一脚把他踹下床。 萧君越吃痛却没躲,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心情好的不得了,嘴角的笑意更深。丹药的药效完全褪|去,叶寒栖的身体也恢复正常,萧君越有些遗憾。带着猫特性的叶寒栖傲娇时,耳朵往往会出卖他。 舒适的力道配合药力逐渐让叶寒栖舒爽起来,萧君越除了给他舒缓不适,没有更近一步的动作。他的欲|望逐渐冷却,心里只有好好温存的念头。 叶寒栖调整了姿势,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入水的长发在胸|前飘散开,让水下的风景半隐半现。 夕阳入山峦留下半个圆,倒映在水面上,把一池的湖水变成金色。 萧君越想起自己第一次在这里调|戏叶寒栖,被他一巴掌拍在水里。那个时候叶寒栖的好意来的蹊跷,他处处提防,叶寒栖逼近他就退,退不过就变着法子恶心叶寒栖。他从小就各种吊儿郎当不靠谱,今天说着明天要训练自己,等真到了明天,发过的誓言都扔进了狗肚子。 “师兄,我其实有个问题一直没想明白。你为什么从我进宗门开始,就一直在帮我,可偏偏不信任我?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和陈弦的恩怨?” 萧君越低头在叶寒栖的额上亲了一下,问出盘旋在心里多年的疑问。想当初他擅自闯入一丈渊触犯宗规,叶寒栖明明不信他的说辞,却还是在宗主哪儿保下他。 叶寒栖睁开半垂的眸,盯着远处越来越小的残阳,忽然自嘲的笑了一声道:“你相信前世吗?” “啊?”话题转的有点快,萧君越没反应过来。 “我修为大跌的时候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在梦里看见陈弦把你推下通天桥,顶替你成为宗主的弟子,一路青云直上。而你拜乾长老为师,饱受欺凌。” 前世明明是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说出口就像久远的记忆。叶寒栖突然说出口只是单纯的想告诉萧君越,尽管他知道萧君越不会信。 “我看师兄这不叫前世,叫预言。你那个时候又不认识我,却知道我出事,说不定是我们命中注定要在一起,天命才会入梦来。” 叶寒栖不是会开玩笑的人,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说不定他真的遇见过。萧君越大脑刺痛,叶寒栖的话让他很不舒服。他隐约觉得,自己曾经也曾做过这样的梦。在那个梦里,他不仅被陈弦推下去,还亲手杀了他泄愤。 叶寒栖自嘲的神色更深,或许那真是一场梦也说不一定。那样,他就可以告诉自己,他不曾失去萧君越,不曾看见他葬身火海,而自己痛彻心扉。 “我在师兄的梦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有和师兄结为双修道侣?”萧君越的唇欺上叶寒栖的耳朵,他把叶寒栖的耳垂含进口中,用牙齿轻轻的撕咬。 如果叶寒栖的梦是真的,萧君越很想知道叶寒栖是不是在梦里和他做过。那个时候的叶寒栖是什么样子呢?和昨夜一样强装着镇定被他步步攻陷,然后娇媚的呻|吟求饶吗? 这个问题问的有些下流,可叶寒栖没有深想,他的脸色略显苍白,闷声道:“梦中的你极端固执,心狠手辣,是我唯一的对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而你喜欢的人是辰少宁,为了和他结为道侣,你甚至和我反目成仇,叛出北冥宗被通缉……我没能把你救出来,对不起。” 不知何时盈眶的泪水随着一句对不起从叶寒栖的眼中滑落,滴进水池,荡出一圈涟漪。无间地狱的火,还没有从他的心里淡去。每每想起,他都痛苦难忍。 萧君越听了前半句奇怪自己不是叶寒栖的道侣,心里正不爽就听见第二句,面色攸的一变,对叶寒栖的话起了疑心。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在梦里预知未来?叶寒栖的话恰好解释当初他自己遇见辰少宁的反常,那是他心里压抑的恐惧。等叶寒栖停顿后的又一句,萧君越前面听的不清楚,唯有对不起三个字重重的砸在他的心口,闷痛难忍。 再多的疑虑都在叶寒栖的泪水中化为乌有,萧君越把叶寒栖抱起来,分开他的双|腿让他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吻去他眼中的泪水,捧起他的脸道:“师兄,那只是一个梦,不管你梦到什么都不是真的。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你,不是辰少宁。我在你梦里也太没眼光了,怎么可能只和你做朋友?我应该早早的把你拐上|床……” 萧君越的话还没说完,叶寒栖就搂着他的脖子亲上来把他的话都堵回去。叶寒栖的吻很轻柔也很生涩,他不知道该如何让萧君越回应他,只是按照自己的心中所想,用身体的接触来弥补心里的不安。 或许萧君越说的对,那只是一个梦,前尘旧梦。早该被遗忘,他已经努力走到现在,改变了太多东西。过去的梦就让它过去,他和萧君越会开始新的人生,不在被前世困扰。 湿润的唇|瓣很热,甚至带着细微的颤|抖。萧君越偏头躲开叶寒栖的亲|吻,手从他光洁的背往下滑,试探性的在某个地方画圈道:“寒栖,勾|引我是有代价的,你想好了?” 昨夜被蹂|躏过的身体还有些酸痛,叶寒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一本正经的回道:“若我说没想好,你要端个正人君子的模样,拒绝我不成?” “不,我只会强了你。”萧君越恶狠狠的说道,一口咬在叶寒栖的脖子上,牙齿轻轻的啃咬。其实昨天晚上他也是这样想的,如果叶寒栖不同意,那样的情况下,他会选择动强也说不一定。 叶寒栖被他的口气逗笑,往后偏头想躲,却被萧君越牢牢的抓住,禁锢在怀里,不能动弹。 “明天要见宗主,衣服遮不住。”叶寒栖低声解释,昨夜的痕迹在肩膀以下,也是萧君越考虑到明天叶寒栖要出去抛头露面,不想被人看见,让他在人前难堪。 今天萧君越却不为所动,在叶寒栖的脖子上弄出一个浅显的印子才罢休。叶寒栖呼吸微喘,眸中的寒意化作一江春水,欲语还休。 萧君越轻笑,低头和他接吻,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送到嘴的猎物,妖王这只老不死的朱雀不吃,那就太对不起自己寂寞了几千年的心。 水面上残阳完全落入山峦后,残留的霞光渐渐消失,黑暗笼罩大地。水中交叠的身影尚未停歇,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压抑的呻|吟。 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我放飞自我放飞的有点嗨,所以今天的剧情继续接昨天。 就当中秋送福利,祝大家中秋快乐。 恭喜我三进小黑屋(╥_╥),上次是莫名其妙,这次是自己蠢。 我尽力了,希望小黑屋会把我放出来。 我们的口号是,要优雅不要污(╥╯﹏╰╥)?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尾羽 承衍万历七年,是被北冥宗载入史册的一年。叶寒栖认祖归宗, 定为北冥宗的下一任宗主。清华殿的三千见方台上, 叶寒栖一袭红衣,身后祥云阵阵, 紫气东来,是为祥瑞。 因为不能坏了少宗主着红衣入三千见方台的规矩, 叶寒栖生平第一次穿上颜色如此艳丽的服饰。受封行礼之时, 叶寒栖腰间微光闪烁。 今早勤敏堂的弟子送衣服到追云闲居,萧君越嫌弃他们做的腰带不合叶寒栖的腰身, 变戏法一般拿出另一条颜色相同、做工精细的腰带,亲自给叶寒栖束上。而这微光正来自腰带, 其上是某人没有说出口的祝福贺期盼。 高台之上的叶寒栖眉眼清冷,红艳的衣服也压不住霜雪般的寒意。如果说白衣的他是山巅之雪, 寂寞孤独千年, 一日寒胜一日。那红衣的他就是入尘之雪,凌冽锋利,盛气凌人。 典礼还在继续, 前来观礼的萧君越选了一个视线只能看见高台的角落, 笑意盈盈的注视高台上的人。周嵬挑了个时间游荡到他身边, 见面的第一件事就是绕着萧君越转圈,眼神古怪的盯着他看。 萧君越猜到他的来意, 大大方方的让他看,眼神没离开高台。 “王,”周嵬忧心忡忡的开口道:“你真的想清楚了吗?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下一任北冥宗的宗主?” “你和俞飞结为双修道侣之时, 难道没想清楚?”萧君越反唇相讥,妖族谁都有资格指点他做的不对,但周嵬除外。自己选择人修的妖将,可没立场说他们的王。 周嵬被戳到痛脚,沉默半晌才道:“身份地位不同,要考虑的东西亦不同。” 周嵬选择俞飞,是因为俞飞只是北冥宗众多弟子中的一个,而不是必须存在的一个。可叶寒栖不一样,他是少宗主,不出意外也是下任宗主。他所做出的选择关系到北冥宗的命运,稍有差池说不定会把北冥宗拖入深渊。 周嵬的考虑不无道理,可萧君越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轻描淡写的笑道:“这有什么关系?要不改天我让你坐坐妖王的位置,你就知道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注定,无关身份背景。若你为王,要你舍弃俞飞,你断然做不到。” 萧君越对身份这种东西已经不那么在意,千年的记忆让他比谁都看的开。他和叶寒栖相识在落魄之时,难道有朝一日他身份暴露,叶寒栖会舍弃他和北冥宗先祖一样将他封印?萧君越相信,叶寒栖不会。 周嵬被萧君越的话震住,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听见妖王说把王位给别人。妖族的记忆传承里,妖王可以轮回但不可以易主。朱雀是妖族的象征,如同启明星于黑暗中前行的人一般,是光明是希望。 可现在萧君越轻飘飘的说一句把王位给他,周嵬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他抬头看向高台,典礼已经到了尾声,叶寒栖腰上的腰带刺痛了周嵬的眼。那不是一般的腰带,是朱雀身上最漂亮的那根尾羽,是千秋几千年都没送出去的东西。 “我昨天还在想,寒栖天天穿着一身白,我那尾羽颜色太亮,变个什么东西好。没想到少宗主的衣服是红色,是不是很配?”萧君越注意到周嵬的眼神,无不得意的说道。 妖王最漂亮的那根尾羽珍贵,不仅是因为它只给妖王认定的配偶,还是因为那根尾羽相当于一个天阶的防御法器,能够给主人抵挡伤害。 周嵬语塞说不出话来,以叶寒栖的性格,少宗主这身衣服最多穿今天一天。过了今日,腰带和衣服都会被叶寒栖收起来。萧君越不是没考虑到这个问题,可就是一天,他也觉得满足。 高台上主持的长老宣布礼成,下面观看的弟子纷纷行礼道:“参见少宗主。” 萧君越也装模作样的行礼,他所处的位置是个死角,只有高台上的人才看的见动作。叶寒栖的目光落在此地,眼里的生冷之意退去,多了两分暖意。 “我要和寒栖离开北冥宗一段时间,你把妖族在外面的情况给我整理一份,这一路上若是路过,我去看看。”叶寒栖从高台上下来,很快就被弟子们淹没。萧君越趁他看不见的功夫,转身对周嵬吩咐道。不吊儿郎当的时候,萧君越还是有点妖王的样子。 周嵬自知自己阻拦不住萧君越的选择,不再多言,心里暗自祈祷叶寒栖不会辜负萧君越的一颗真心,让他受到伤害。妖王寂寞千年才寻到一个可以共度一生的人,周嵬还是打心眼里为他高兴。 “燕离回到妖族后,让大部分人退回禁|忌岛。外面留下的妖修不多,都是有眼力见认识你的人。”典礼结束,大家散场。萧君越要去找叶寒栖,周嵬只好和他边走边说。 这些年妖修在外面乱晃是因为家里没有一个真正能主事的人,现在妖将回归,他们都跟找到主心骨一样,谁还在外面瞎转悠? 萧君越点头,把周嵬说的东西都记下。此时,他和周嵬走出僻静的角落,面前人山人海,萧君越让周嵬去寻俞飞,自己去找叶寒栖。 其实说是找却不用奔波,因为人群里一袭红衣的叶寒栖本来就显眼,加上他生人勿进的气场,身边的人自觉的远离他,导致他的身边形成一个真空带。 萧君越看的好笑,吹了声口哨。叶寒栖抬头看过来,萧君越一笑,御剑而起,从人群上空飞过。叶寒栖足尖一点腾空而起,犹如一只轻盈的云雀稳当的落在萧君越的剑上。璀璨的长剑发出一声欢快的嗡鸣,带着两位主人飞过山峦,朝着通天桥而去。 “师兄,我们就这样跑了真的好吗?” 少宗主的典礼刚结束,叶寒栖和萧君越连追云闲居都不回,就直接出去游历,也不知道韩麟会不会气疯。 叶寒栖明显没把韩麟的感受考虑在其中,他搂着萧君越的腰,把头搁在他肩膀上嗯了一声。 “那你走了,你徒弟谁教?”自从知道叶寒栖对辰少宁的不喜来源自己后,萧君越偶尔就会调侃两句。这倒不是他自恋,是他喜欢叶寒栖别扭的样子。 “人又不是我收的,谁收的谁教。”叶寒栖不止一次因为辰少宁的事情不痛快,这会儿能甩锅给韩麟,他才不乐意背着。萧君越被他这个说法逗笑了,回头亲了他一口,心里美滋滋的冒泡。 曾是个威胁的辰少宁最终没成为叶寒栖和萧君越的阻碍,反而让他们彼此的感情更好。也不知道辰少宁知道这个结果,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韩麟知道叶寒栖和萧君越离开北冥宗已经是晚上的事,他派人去追云闲居找了三次都没见到人,一问之下才知道是离开了。 辰少宁自从被叶寒栖分去清皖居,存在感越来越弱。如果不是今日叶寒栖受封,他身为弟子被安排在右下,韩麟都差点忘了这茬。 韩麟在叶寒栖面前拿不出身为父亲的威严,他亏欠叶寒栖太多,用父亲的威压来胁迫他,只会让他反感,韩麟还不想让他们的关系雪上加霜。 今日典礼结束,韩麟就叫住辰少宁,他把这个孩子带回锁情园,就是想把叶寒栖找来让他们师徒谈心。谁知道叶寒栖拍拍屁|股走人,完全没把辰少宁这个弟子当回事。 韩麟问及辰少宁和叶寒栖是否有过恩怨,辰少宁答没有。 “许是我天资愚钝,不能领会师父的教导,才让师父不喜。”辰少宁和刚来的时候有了很大的区别,现在受了委屈都是自己咽下,回答的时候说的轻松,丝毫没有不满。 见辰少宁如此乖巧懂事,韩麟有点自责,如果不是他当初想要分开叶寒栖和萧君越,也不会利用辰少宁的一腔真情。现在这孩子两面不是人,和他脱不了干系。 “罢了,离锁情园比较近的鹤揽居还没人入住,你搬过来,今后的修炼都由我教导。你是个好苗子,我可不能毁了你的前程。” 北冥宗收徒不看身世背景,只看天赋。天赋好的弟子往往都能得到师父的厚爱,可辰少宁是个例外。他在这里能仰仗的师父不要他,韩麟有心弥补,干脆把人接到身边培养。 韩麟的决定对辰少宁来说有些突然,他受宠若惊,准备跪下道:“谢谢师祖。” “行了,这些虚礼就免了。”韩麟拂袖将辰少宁托起来,心想这亲儿子和自己不亲,他能养个亲徒孙也成。 “今天陪你师父忙活了大半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明天就搬过来。”韩麟说道,辰少宁乖巧的应下,起身告退。 出了锁情园,辰少宁脸上的笑容一敛,不甘的咬牙切齿。叶寒栖带着前世的记忆,对他来说始终是个麻烦。虽然萧君越的记忆被系统封住,但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突然反水。 “看来我要先下手为强。”辰少宁脸色阴沉的说道,眼中狠辣之色一闪而过。凡是会阻碍他脚步的东西,他都会剔除,没有人能阻碍他得到自由。 辰少宁把计划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一抬头却发现俞飞站在不远处的凉亭里看着他。也不知道他在哪儿站了多久,看了多久。辰少宁心漏一拍,毛骨悚然。于情于理,他见着俞飞都不能装没看见,硬着头皮走过去,辰少宁给俞飞行礼道:“见过俞师伯。” 俞飞的眼神在他身上转了一圈,面无表情的点头道:“宗主可在?” 辰少宁点头,俞飞便错开他进了锁情园。辰少宁没能从俞飞的脸上看出异样,但心里的危机感未能消除。他盯着俞飞的后背,心里盘算这一世的妖族还能不能利用。如果能,他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福利送的有点飘,都被请进小黑屋了o(╥﹏╥)o 讲真,你们昨天看的都是改版,可想而知原版是什么样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游历民间 此番外出历练,叶寒栖和萧君越都没有规划路线。他们一路上漫无目的, 走走停停。偶尔打听城镇附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如果有就去看一眼。 他们的行事作风洒脱利落,很快在民间留下不小的名气。导致他们走到下一个地方, 只要此地消息灵通,都会把他们认出来。很快找他们办事的人不局限于普通人, 一些修士也开始找上门。萧君越二人来者不拒, 也不怕麻烦,权当是历练。 “这宅子原本是我们二老爷的居所, 自从几个月前我们二老爷突然暴毙之后,就开始接二连三的发生怪事。” 躬身带路的侍从绕过重重假山, 面前的景色豁然开阔,映入萧君越眼中的是栋富丽堂皇的宅子。宅中景色十步一换, 五颜六色的繁花紧簇, 看的人眼花缭乱。萧君越嫌伤眼,粗略的打量宅子一眼就不在乱看 ,心里不禁怀疑这个所谓二老爷的品味。 侍从心有惋惜, 言辞间看的出对这个二老爷十分敬重。叶寒栖耐心的听他说这里发生的怪事, 萧君越却心不在焉。这样的事件, 他和叶寒栖这一路上处理了不下十件,每次都是空穴来风。 这次答应, 也是因为委托的朱家在此地威望甚重,他们入乡随俗,不想白给自己招惹麻烦。 “一开始是我们二老爷养的那只鹦鹉, 被仆人发现死在鸟笼里,舌头不翼而飞引起不小的恐慌。大老爷责怪下人大惊小怪,说鹦鹉是重情义,随我们二老爷离开。之后平静了没几天,照顾二老爷的一双丫鬟赤身裸体的死在床上,身上没有外伤,只是口中的舌头同样没了。” 侍从说起这些怪事,饶是他心志坚定,也不由打个寒颤。一次他们能说是偶然,两次他们还能说是巧合,但三次、四次、他们就不得不恐慌起来。 继丫鬟之后,又接连死了几个人,大老爷为了宅子的安宁,只好让人把这宅子封了。所以现在宅子还保存原本的样貌,侍从带着他们一路走来,地面积了不少的灰,脚踩上去很容易留下脚印。有些地方蛛网密布,萧君越抬头一扫,一只长腿蜘蛛正兴致勃勃的吐丝把自己抓到的猎物束缚在网中。 叶寒栖想看一眼二老爷暴毙的地方,侍从迟疑了一瞬才带他们过去。 萧君越以为前面的宅子已经够伤眼睛,等进了二老爷的居所,他才知道还有更伤眼睛的布置。 “你家二老爷是属龙的吧,这一屋子花花绿绿的石料,也不嫌伤眼。”萧君越颇为嫌弃的看着屋子里扔的到处都是的宝石,那是修真界很常见的一种石材,色泽饱满,能够做配饰,一般都倒卖给人间的商贾权贵。 萧君越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将未经打磨的原石堆放在屋子里,这些东西的光泽度很好,如果半夜外面有光,那堆放这堆石料的屋子肯定灯火通明,就和白昼一样。 侍从没有进屋,他僵硬的看着屋子里的东西,头皮发麻道:“这……我们封宅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这些东西。” 这下轮到萧君越诧异了,他人已经站在屋子里,这会儿外面阳光正烈,这屋子向阳却感受不到半点暖意,反而丝丝的冒着凉气。 “这里有人居住。”叶寒栖打量屋子的布局,手指在干净的桌子上擦过,没有沾到半点尘土。和外面落满尘土,堆满腐叶的院子相比,这间屋子太过干净。桌椅摆放整齐,连床上的被褥也叠的整整齐齐,仿佛有人刚打扫完离开。 叶寒栖的话让侍从在大热天吓出一声冷汗,他恐惧的看着这间屋子,两股战战。刚开始的风轻云淡已经跑的没影,如果不是面前还有两个大活人,他一定吓的屁股尿流。 掺和了七八起普通人的杂事,终于遇见一件像样的怪事,萧君越顿时精神抖擞,绕过树立的一展屏风,到后面的内室查看。 叶寒栖瞟了眼惊恐不已的侍从,知道他不能带来更多有用的消息,大发慈悲道:“这里没你的事,你先回去,我们在看看。” 侍从得令,也不客套,转身就跑。 叶寒栖摇摇头,进内室去找萧君越。 萧君越就站在屏风后面没有走远,叶寒栖一进来,他就把他拉进怀中,迫不及待的和他交换了一个气息绵长的吻,待叶寒栖气喘吁吁,他才不舍的放开。叶寒栖在他胸口推了一把道:“发什么疯。” “我一看见师兄认真的模样就忍不住,幸好那小子识趣。”萧君越坏笑着把手往叶寒栖的衣襟里伸,被叶寒栖一把抓住,叶寒栖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把他的手抽出来,转身去看内室的布局。 外室宝石遍地,内室却十分简单。床榻安置在外室,内室是一个简单的书房。案桌上铺了一张宣纸,上面的墨迹未干,刚使用过的狼毫搁在砚台上,似乎是主人走的冲忙,来不及清洗归位。 萧君越还在四处乱看,叶寒栖已经走到案桌旁看宣纸上的画。那是一幅丹青,简单的几笔勾勒出两个站在桃花树下的人,一人执伞给另一个人遮住簌簌而下的花雨。两人都是容貌清俊的青年,不知道是画画的人没有掌握好力度还是这画中的人本身就有问题,叶寒栖只觉得执伞的人面带邪气,瞳孔幽深。 萧君越逛了一圈没在发现有价值的东西,见叶寒栖站在案桌哪儿不动,好奇的凑过来瞟了一眼道:“这画上的人该不会是这家的二爷吧?” 叶寒栖摇头,他刚想把画卷起来,带出去问朱老爷,就被萧君越握住手。 “不对,”萧君越又看了两眼面前的画,手指落在执伞人的衣服上:“这画上的人穿的衣服有问题。” 叶寒栖不明所以,衣服有问题他没看出来,但这个人被画的邪气是真的。 “师兄可能不清楚,在民间做丧服的时候,会把衣服做成左衽,表示阴阳有别。” 画中人的衣服赫然是左衽,不可能是画的人粗心大意。而是极有可能他画的时候这个人已经死了,他心里清楚才会在衣服上小做修改。 “如果这人真是朱二爷,这事可就有趣了。”萧君越移开手,来了兴致。 贵极一方的朱家朱二爷突然暴毙,之后朱家陆续死人。而且死去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没有舌头。人有舌头才能说话,杀人还割人舌头,这是让人死了也不能喊冤。如果说这些只是旁人报复,那朱二爷的房间堆满石料,有人打扫,案桌上搁着朱二爷的丹青就耐人寻味。 更何况这个丹青不是单人,而是双人。 “我们有必要回去朱家,再问一遍朱二爷的死因。”叶寒栖最终还是把画卷起来带走,朱老爷长得白白胖胖,怎么看也和画上的人不像两兄弟。 “我觉得朱家上上下下都不对劲,他们多半不会和我们说实话。师兄去问他们,还不如跟我去镇上打听打听。”萧君越拉住叶寒栖,没让他去找朱老爷,而是带着他去镇上闲逛。 之前朱家找上他们的时候就说的语焉不详,朱老爷提起自己过世的弟弟,虽然面上一副悲伤之情,但眼底隐藏的是深深的恐惧。旧宅子这事的确吓人,但应该还没到能让朱家主事都惊慌失措的地步,除非这其中有猫腻。 “你们是说朱家的二爷?那可是个风流潇洒的人物,可惜年纪轻轻就突然暴毙。” 临江的小酒馆里,萧君越要了一壶小酒,一碟小菜,和叶寒栖坐在二楼的雅间里闲谈。前来上菜的店小二听见他们说起朱家,嘴碎的接了两句。 萧君越知道酒馆这种地方人来人往,耳目比其他人灵通,拿出一锭碎银给店小二,让他多说一些。 店小二接了银子,笑呵呵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的说出来。 这朱二爷在此地也算是个名人,他长相英俊,性情温和,是个乐善好施的大好人。城里的百姓对他印象很好,谁和他都能聊两句,但是从一年前起,朱二爷就不怎么出门了。 “我记得那年是因为朱二爷从人贩子手里救了一个少年,他把少年亲自带在身边教导,在外面露面的次数就少了。”店小二仔细的回忆道:“后来吧,听说朱二爷和这个少年好上了,朱老爷不乐意,和他弟弟又争又吵。这个少年为了不让朱二爷为难,连夜离开我们镇子。朱二爷知道后,独自一个人出去找了几天几夜,回来大病一场,没多久就暴毙了。” 店小二有些惋惜的把抹布搭在肩上,道:“其实要小的说,这朱二爷和那少年也很般配,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朱老爷不同意。” “那个少年后来呢?”萧君越好奇的问道。 “没在见过。”店小二摇摇头,他知道的就这些,全部说出来之后就准备离开。只是他刚走到一半又倒回来,揶揄的笑道:“说来你们可能还不相信,这朱二爷的事就是他那只鹦鹉抖出来的。据说是朱二爷和那少年办事的声音被鹦鹉学了去,第二天下人喂鸟的时候,那鹦鹉学舌就全说了。” 萧君越神色一凝,和叶寒栖对视一眼,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件事。 鹦鹉和那几个下人都被拔了舌头,是不是和朱二爷的死因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  铺个前奏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画魂 夜半时分,晓月西沉。 萧君越和叶寒栖在酒馆订了一间客房, 这会儿两个人都躺在床上睡的正香。重重纱幔落下来, 二人的身影在外面看过去有些不真切。 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有一点微弱的月光, 朦朦胧胧。被叶寒栖带出来的画搁在桌上,似有风从门缝里渗进来。卷的并不严实的画卷被吹落在地上散开, 画中的一双人已经只剩下一个, 另一个成了一团浓黑的墨。 那墨染了月色,犹如一缕青烟从画中飘出来, 落地化成一团人形黑雾,黑夜让他看起来不起眼, 甚至模糊。黑雾矮下身,把地上的画捡起来, 视若珍宝的收进自己的怀中。他自以为自己小心谨慎, 没有惊动床榻上的人,飘到窗边就要跑。 不料在他推窗那一刻,屋子突然亮起来, 一人身着中衣抱着双臂靠在窗边, 笑吟吟的看着他。 黑雾一惊, 迅速后退。 “别跑啊。”萧君越弹出一道火灵将黑雾拦下,燃烧的火焰让黑雾本能的惧怕, 他连连后退,被火灵逼到墙角,瑟瑟发抖。 叶寒栖从床上下来, 他穿的整整齐齐,只是长发披散,没有束冠。他和萧君越一同走到黑雾面前,衣袖轻拂便破了黑雾的障眼法,露出底下那张稚嫩的脸。 年纪不大的少年蜷缩在墙角,怀里护着那张画,眼眶泛红恶狠狠的瞪着萧君越和叶寒栖。 “画魂这术法可不是什么正经的门道,你小子是魔修还是人修?亦或者是妖?”萧君越问道,说道妖时,下意识的朝叶寒栖看了一眼。 画魂之术是将死者的魂魄拘在画中,用血滋养三年,能使画中人复活,脱离画卷重生。这法子听起来很美好,但操作起来困难。 首先是血,必须是用人的心头血日日浇灌,少一日都不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最少一个人,三年下来要杀的人不计其数。而且中间一旦间断,将前功尽弃,对方的魂魄只能永远留在画中。 其次就是复活的这个人严格来说已经不算人,而是邪物。死去的人没有肉身,即便魂魄存留在画中,鲜血日夜滋养的也是魂魄。魂魄被血泡了三年,在纯洁的魂体也会被染成凶煞之物。 昨天萧君越他们看到画的时候并没有想的那么深远,只是觉得这画上的人过于邪气。酒馆里听店小二一言,他们住下后萧君越又把画拿出来研究。野兽的直觉比人灵敏,很快就被他发现端倪。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和叶寒栖这才配合演一出,看少年何时露面。 少年的敌意未减,恨不得冲上来咬萧君越一口。听见萧君越点出画魂之术,他只是眼神躲闪了一下,没有出现慌乱之色。除了怀里的那幅画,少年对其他的任何人,任何话都没有感觉。 萧君越是铁拳砸在棉花上,没能奈何敌人分毫,反而把自己憋屈的吐血。他活动着手腕就要上前收拾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被叶寒栖拦下。 叶寒栖看着少年怀里的画卷道:“你给他画了左衽,说明你知道阴阳有别。既然如此,又何苦执着。” 少年一怔,眼中的恨意褪去,泪水盈眶。他咬牙止住自己的哭声,孩子气的骂道:“要你管,我乐意。” 少年的声音意外的清脆,像百灵鸟的叫声,悦耳舒心。他把这句话吼完,炸毛的尖刺收敛不少,情绪慢慢的稳定下来。 萧君越看的糟心,揽过叶寒栖的肩膀,把头偏过去靠在他的肩膀上咬耳朵道:“还是个孩子。” 叶寒栖点头,的确还是个孩子。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骂人的时候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头发柔软的披散在肩膀上。仔细看,他和画上的人有几分相似,但又小了许多。如果面前站的是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狂魔,萧君越说不定已经把他就地□□。可面前的人是个可怜兮兮的孩子,萧君越伸出手就能盖完他的脸,比划了两下也下不去手。 “我们谈谈,如何?”萧君越蹲下身,尽量语气平和的安抚他。 少年瞪了他一眼,抱着画把头扭向一边。在他眼中,萧君越和朱家那些穷凶极恶的人类没有什么两样。 萧君越怒极反笑,低声威胁道:“在不配合,我就烧了你手里的画,让朱清逸魂飞魄散。” 朱清逸就是朱家二少爷,是少年的逆鳞。少年抬头轻蔑的看了萧君越一眼,不屑的笑道:“那正好,我和他一起消失。” “你……” 少年吃软不吃硬,萧君越的态度越恶,他就越不当回事。 叶寒栖走到萧君越的身后,拍拍他的肩膀,俯身对少年说道:“这画上血味稀薄,想来是你把血迹融入墨中,每日给他添上一笔。但这血量远远不够画魂术所需要的量,他的魂魄就要散了,你不想救他吗?” 少年当然知道朱清逸的魂魄要散了,他已经不奢求什么,大不了等朱清逸魂飞魄散那一天,他随他而去。永坠黑暗之地,死不负。可是当叶寒栖点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他不想,他一点也不想朱清逸魂飞魄散,他是想救他啊! 明明那个人说了,只要这样做就能救活朱清逸,他连朱清逸的肉身都还保存着,可是为什么不行? “你们能救他吗?”少年泪眼汪汪的问道,一旦失控,他竖起的反抗高墙轻易崩塌。 叶寒栖瞅了眼萧君越,萧君越了然的点头道:“我是炼药师,只要你……” 萧君越还想多说几句,被叶寒栖一个眼神制止。他识趣的闭嘴,没在多言,怕刺激到少年。 炼药师这个身份明显让叶寒栖他们的话有了一点说服力,知道朱清逸还有救,少年终于放下戒备,肯把前因后果告诉叶寒栖他们。 少年叫白立,是朱清逸院子里的一株花妖。但他不是一直生长在朱府,而是被朱清逸买回去的。因为他一直不开花,朱清逸觉得稀罕,就放在身边悉心培养。朱清逸有没有灵根,但反常的是他身体里灵力充沛。白立经过他的手,吸收日月精华的力量越来越多,终于能化成人形。 白立每天都听朱清逸讲外面的世界如何精彩,化形的第一天就迫不及待的去外面游荡,结果倒霉的落入人贩子的手中。白立虽然是妖,可他刚刚化形,灵力无法控制,和一个普通人无异。 白立懊悔不已,担心自己回不去朱府,没想到自己又被朱清逸买回去。朱清逸带他回去,没有为难他,而是和外面传言的一样,教他读书识字,事故人情。一开始白立只是嫌他罗里吧嗦的像个老头子,后来逐渐被他吸引,沦陷进他温柔的梦网中。 “你这株花也真是,我都养了你两三年了,怎么还那么没良心。不开花给我看就罢了,怎么还丢下我要跑。” 一日饭后消食,朱清逸牵着白立的手在后花园喂鱼。白立兴致不高跟在朱清逸身后踢着石子,朱清逸冷不丁的来一句,吓的他一脚踩滑,差点落尽水池。幸好朱清逸手疾眼快,将他拉入怀中。 白立惊疑不定的看着他,故作镇定道:“二爷,你又神神叨叨的说什么胡话。” 朱清逸止不住嘴角的笑,道:“我就是吐槽吐槽我屋子里那盆没良心的花,看了两三年我也看烦了,改天让下人丢山里去,省的我麻烦。” “姓朱的,你再说一遍,你要把我丢哪儿去?”白立一听朱清逸要把他扔掉,气的炸毛,揪着他的衣襟质问。 朱清逸被他逗的捧腹大笑,也不介意自己的衣襟还被对方抓在手里,把人往自己怀里一按,凑过去亲他。白立被吓了个正着,想也没想的伸手去推朱清逸。朱清逸毫无防备,被他推入水中,瞬间成了落汤鸡。 白立怎么也没想明白,朱清逸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后来耐不住好奇问下去,朱清逸坦然的告诉他,他买下他的那一天就知道他是快要化形的花妖,因为他看的见。白立听见这句话,顿时羞红了脸。他以前仗着朱清逸看不见,可做了不少丢脸的事。 “难怪你当初经常一个人傻笑,原来是看见我的丑样,你这个人太讨厌了。”白立气的脸孔脖子粗,彼时明月当空,他的原型摆在花台上,绿叶从中开出一朵雪白的花,纯洁如雪。 花妖开花,只开一次,开给喜欢的人看。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白立把自己给了朱清逸,可是好景不长,他们的事情很快被下面的人撞破。 朱清逸也没有遮掩,大大方方的承认他们在一起。朱家门风严谨,朱老爷根本不接受这样的事,气的把白立抓去,要把他活活打死。可白立是妖,凡人怎么可能伤的了他?那些鞭子打在他身上就像在挠痒痒,他故作痛苦的哼了几声也算给朱老爷一个面子,不至于让他下不来台。 可这落在朱清逸的眼中就不一样了,朱清逸气的夺了侍从的鞭子,连伤两个人,和朱老爷撕破脸皮,自己搬进宅子不在和朱老爷来往。流言蜚语在下人间疯传,那些丫头仆人表面恭恭敬敬,转身就嚼舌根。白立好几次都听见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他心里又气又怒,恨不得把那些人都打一顿。 可是他没这样做,因为朱清逸不允许。朱清逸不想委屈他,打定主意要和他远走高飞,浪迹天涯。 “二爷,我只是卑微的妖族,你何苦为了我舍弃自己的荣华富贵。” 白立最终没有选择毁去朱清逸的前程,他做了一个无比自私,也无比后悔的决定——趁朱清逸沉睡之时离开。白立以为自己走了就能结束一切,但没想到朱清逸会出门寻他。 朱老爷为了把自己弟弟骗回来,说白立回来了。朱清逸兴高采烈的回到家中,遭到的却是兄长的囚禁,让他反省。那短暂的几日对朱清逸来说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他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坚持自己心中的感情。 白立是妖,那又如何?妖不也是和他们一样的生灵吗? 朱清逸暴毙的消息传到白立的耳朵里,远在他方的白立即日赶回,迎接他的是素白的灵堂。朱清逸身前清白,却因为他在死后平白遭受委屈。听见守灵的人碎嘴嚼舌根,白立气的红了眼。能够压住他妖性,轻声安抚他的人不在了,他还顾忌什么? 一连杀了很多人,拔下他们的舌根,双手沾满鲜血推开朱清逸的棺椁,白立才清醒过来。他看着满地狼藉,哭的撕心裂肺。他知道自己其实就是一个胆小鬼,不敢去面对那些人尖利的话,才会落荒而逃。 泪水决堤,却再也没有一双温暖的手给他擦拭,没有一张湿热的唇安慰。白立想要跟着朱清逸离开,却在紧要关头被人阻止。 来人给他一份关于画魂的古卷,告诉他如何能救活朱清逸。白立本来不相信,而且他灵力低微,根本没有办法聚集朱清逸的魂魄。来人看出他的难处,竟然出手帮他聚魂。看着朱清逸的魂魄在自己面前凝聚,白立心脏砰砰直跳,最终选择画魂之术。 之后的事情萧君越和叶寒栖都已经知道,白立不在啰嗦重复。他可怜巴巴的看着萧君越,把手里的画卷展开,温柔的抚摸朱清逸的魂魄,等着萧君越开口。 萧君越蹙眉道:“帮你的那个人修为十分了得,朱清逸的魂魄很完整也很饱满。要我出手救他也可以,你要告诉我帮你的人是谁。” 画魂之术只在妖族流传,而白立所用之术是改版后的画魂,更温和有效。萧君越不知道是什么人能对妖术如此专研,心里有了前去会一会的念头。 白立有些为难,他答应那个人不说出他的身份。 萧君越也不催白立,反正着急救人的又不是他。 “此去三百里外的山上有个隐世门派,那个人就在哪儿。”白立思考良久,选择给萧君越一个模糊的方位,这样不算毁了和那个人的约定。 萧君越没有得寸进尺,就此打住话题,开始研究救人这事。 其实这事他还真是第一次,成不成,悬!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救人救己 救人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萧君越既然答应了白立, 就会认真去做。叶寒栖对他的热情有些不解, 原以为只是说说而已,不想是动了真格。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师兄就当我是在行善积德。” 萧君越在炼制还魂丹的空隙,把叶寒栖搂过来, 亲昵的蹭着他的唇和鼻尖。连续熬夜炼制丹药, 萧君越的眼底有淡淡的乌青,他看叶寒栖的眼中依旧盛着欢喜的光。 此刻他们身处朱清逸的宅子, 白立被叶寒栖勒令在屋子里解除朱清逸身上的画魂术法,将他的魂魄抽出来。萧君越挑出来炼丹的这件屋子是间偏房, 房内陈设简单,一床一桌, 几把椅子, 站在门口就能看完。 还魂丹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再用小火温养几个时辰就好。 叶寒栖心疼萧君越,劝他去休息。 “师兄陪我。”萧君越把叶寒栖禁锢在怀里, 仰头看着叶寒栖, 眸光璀璨, 笑意盈盈。 叶寒栖低头,在他唇上印了一下, 点头道:“好。” 萧君越从地上站起身,弯腰把叶寒栖打横抱起,朝床榻走去。叶寒栖搂着他的脖子, 被放在床上时,顺势把萧君越拉下来,和他亲|吻。相互吮吸追逐对方气息的唇舌,细细的舔舐,温柔的缠|绵。 一番云|雨过后,叶寒栖躺在内侧睡的安稳。松松垮垮系在腰上的衣服滑下肩头,露出还没有褪|去粉色的光洁裸背。萧君越一脸餍足的舔唇,手指划过叶寒栖微张的红|唇,捡起地上的外衣披在身上出门打水。 欢爱之后浑身是汗,萧君越在院子里简单的清洗一番。夕阳西下,天边的火烧云层层叠叠,霞光万丈。 萧君越重新打了一盆水,手在水中搅动,灵力游|走,将水温热端进房。叶寒栖没有醒,他的手搁在萧君越躺着的地方,没有摸到人,蹙着眉,一脸不安。 萧君越轻笑,把布巾放在水里浸湿,给叶寒栖清洗身体。熟悉的气息让叶寒栖微蹙的眉头慢慢的舒展开,萧君越的动作很轻,没有惊醒叶寒栖。只是在清理下身时,叶寒栖合拢双|腿,不让他碰。 “乖,让我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萧君越低声哄道,叶寒栖迷迷糊糊的哼哼两声,不情不愿的打开腿。 “唔,”手指的入侵有些不舒服,叶寒栖皱眉,攥紧了身下的被单。 萧君越用唇在他脸上亲|吻,动作温柔的安抚。等给叶寒栖清理完,萧君越自己又出了一身汗。他自嘲的笑了一声,端水出门重新洗了一个冷水浴,这才回来,心满意足躺在床上搂着叶寒栖,凝视他的睡颜。 还魂丹还在炉里温养,萧君越降低了火焰的炙热度。这一次帮白立并不是非帮不可,只是一想到白立的身份,萧君越就不免想到自己和叶寒栖。萧君越心里有些羡慕白立,他有一个明知他是妖,还义无反顾爱上他的人,甚至为了他愿意舍弃自己的生命。 在妖族和人族两相征战的局面下,这样爱情难得可贵。 妖族也是生灵,朱清逸看白立的眼神和看人毫无两样。这样心灵通透之人,也不该命丧于此。 萧君越承认自己救他,存了一点私心。他甚至有一股冲动,想要叶寒栖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奋不顾身的爱上叶寒栖,以为能够得到爱情的全部,但实际上他爱的越发小心。就连送出尾羽表明决心,也只能在衣服上动小心思。 他突然害怕起来,害怕自己身份暴露,叶寒栖会和朱清逸一样,遭千夫所指,万人唾弃。他无法忍受叶寒栖遭到这样的屈辱,他的天之骄子,理应傲视群雄,无所畏惧。 叶寒栖醒来已经是半夜,身体习惯了情事,不像以往那般难受。一觉醒来后,气色比之前好很多。 萧君越穿戴整齐,刚从外面进来,看见叶寒栖起床,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他下床的动作道:“天色还早,在歇会儿。” “你去哪儿了?” “还魂丹练好了,我给白立送过去,顺便问了他一点关于画魂术的事。” 萧君越把叶寒栖按回床上,自己也解了外衣上|床,把人搂进怀里,抓住他交换了一个吻。 叶寒栖被他吻的气喘吁吁,唇上水光涟漪,面色绯红。 “你对画魂这件事很感兴趣。”叶寒栖说道,心里冒出一个疑问。他对画魂知道的不多,这个东西最开始还是萧君越提出来的。这已经是萧君越第二次询问和画魂相关的事,他对此表现出足够的好奇。 萧君越本就没打算瞒着叶寒栖,就算叶寒栖不问,他也会说。 “画魂之术来自妖族,原本是为了保存魂魄所用,人族也有分支,但后来逐渐失传,在人族知道的人不多。说我好奇画魂,还不如说我好奇交给白立画魂的这个人。我观白立手中的画魂之术,被人修改过,本质没有变但是危害小了很多。不然我两就是成神了,也救不回朱清逸。” 萧君越耐心的解释了两个画魂之间的不同之处,然后才道:“交给白立画魂的这个人修为一定不低,而且他对妖族有一定的了解。我们索性是历练,不如去找找这个人。师兄以为如何?” “你想去那便去。”只要是萧君越想,别说是去找这个人,就是去端了这个人的老巢,叶寒栖也不会有意见。 萧君越很高兴叶寒栖的相信和放纵,又抱着他亲亲摸摸,单纯的吻逐渐变了味道,萧君越的手逐渐往下。 “师兄,我们来双修。”萧君越轻佻的笑道,解开叶寒栖的衣袍,亲|吻逐渐向下。 叶寒栖没嫌他不正经,任由他折腾。双修之道,于他们二人皆有利处。 一|夜风|流到天明,白日阳光微醺。 朱清逸的魂魄被白立从画中取出,但因为画魂有损,现在变的很虚弱。萧君越给他一个聚魂瓶,让他把朱清逸的魂魄放在里面修养,等魂魄凝实,在使用还魂丹。 白立对二人千恩万谢,他因为朱清逸留在这个宅子没有走。现在朱清逸有复活的可能,白立对这个地方便没了半点留念,相反心生厌恶。萧君越问他今后有何打算,可需要帮忙。 “天下之大,不会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想带着二爷去看最美的风景,等他复活之后,找一个他喜欢的地方定居。我守他岁岁无忧便心满意足。” 经过大起大落,生离死别,白立已经看的很开。他无需再去计较别人的眼神,只需要时时刻刻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就好。爱人眼中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他,哭也好笑也罢,都是彼此难忘的记忆。 萧君越原本想说他无处可去就去禁|忌岛找妖族,现在看他心中有数没在多言,给了他一瓶丹药,祝他一路顺风。 告别白立,萧君越和叶寒栖去了一趟朱家。朱老爷对他们的归来十分热情,言谈间亲切之意喜露于表。叶寒栖和萧君越却神情寡淡,不想和他多言。 萧君越把白立的事情简单的提了几句,大意就是朱家的那处宅子现在可以住人,朱家不用在担心幽灵的困扰。同时萧君越也奉劝朱老爷好自为之,对自己的亲兄弟都能如此狠心,这个朱老爷只怕不是善类。 但这些都和萧君越二人没有关系,他们已经离开朱家,向着下一个地方前进。他们没有御剑,而是买了一匹马,优哉游哉的在官道上前进。 笔直的官道没入另一边的地平线,朝阳从山峦后面升起,就像一个红彤彤的大火球,被托着升上高空。万丈光芒逼退林间的凉意,鸟儿应景而歌,欢快的歌声飘荡在森林中,不知名的虫子跟着附和,一时间,林间好不热闹。连赶路的马也高兴的撒蹄子跑了一截路,萧君越把头靠在叶寒栖的肩膀上,学着林中的鸟“啾啾”叫了两声。 他的声音不高,林间的鸟叫声静止片刻,忽然更高昂的鸣叫起来,一声和着一声,就像在回应萧君越。 萧君越闭目微笑,此刻良人在怀,岁月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  电:你经历过绝望吗?我:没有。 电:没关系,你马上就能经历了。 我:…… #断更的原因# 我怀疑我和舅舅家的电五行不服,我暑假过来它花式断电,我现在过来,它依旧花式断电。我不在它简直好的不能再好。 我有一句mmp要讲,简直气到爆炸,就这两千多字,我写了三天。因为没电,一天写一点,一天写一点,写到崩溃o(╥﹏╥)o 如果之后我又有没更新的情况,不用想,我在和家里的电做斗争。 我觉得按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我要被家里的电逼的离家出走了。 #日常爆炸#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沈之澜 连绵起伏的山脉犹如巨龙横卧在地平线上,大大小小的山峰无数, 放眼看去是无尽蔓延的绿。羊肠小道到这里便是尽头, 枝叶繁茂的参天大树遮住了前进的道路。 马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萧君越从马背上下来, 在密不通风的森林里转了一圈,脸色阴沉的走出来。他原以为白立说的三百里外的山上指的就一座山, 可等他走到这里一看简直傻眼。这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群山, 鬼知道那个隐世门派在那个角落里。 知道自己被白立耍了,萧君越的心情糟糕透了。他在山林中转悠一圈, 并没有发现可以通行的道路。如果他们想要继续往前走,只有舍弃马步行, 或者御剑查探。可这里高山林立,他们要找到什么时候。 萧君越眯起眼, 能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安家落户, 交给白立画魂术的那个人只怕不是过问红尘的主。他之前怀疑这人是妖族,现在看来他的推断并不准确。这种地方不适合妖族安生,妖族天性使然, 最耐不住寂寞。 若这个人真是妖族, 这种幽深死寂, 荒无人烟的地方能把他逼疯。 萧君越放弃去寻找的念头,翻身上马, 准备带着叶寒栖离开。只是刚把马掉头,他们就发现身后的羊肠小道消失无踪,一排荆棘缠绕的大树整齐的排在他们身后。荆棘上利刺尖锐, 散发着寒光。大树犹如古老的守卫,坚韧不拔的捍卫脚下的领土,未曾挪开分毫。 萧君越心里突的一跳,还没做出反应,身下的马就悲恸的嘶吼起来。几根手腕粗细的荆棘从泥土冒出来,尖锐的长刺扎入马腿,鲜血瞬间奔涌出来,被荆棘贪婪的吸食。马挣扎起来,萧君越脚下发力,抱着叶寒栖凌空而起,在空中一荡落在远处的空地上。 就在萧君越他们离开的瞬间,更多的荆棘从泥土里冒出来,紧紧的缠绕在马身上,不断收拢成一团。鲜血染红了荆棘,马的声音弱下去,荆棘缠绕成茧将马拖入地下。 萧君越和叶寒栖面面相觑,这事说来缓慢,但实际就在几息之间。这些荆棘只攻击马而没有为难他们,似乎有意示威,不让他们离开。 “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萧君越被激起好斗之心,朝着身后密不透风的森林挥出一掌。掌间灼热的火灵化作长龙,势如破竹的吞噬出一条漆黑的通道。既然此地的主人要他去寻,那他就正式一点通知他,自己已经来了。 叶寒栖也拿出自己的兵器,他如今修为早就突破入境,跻身大能之列,能用的功法更多。现在就是一名入境后期的大能修士和他面对面硬拼,叶寒栖也不见得会落下乘。可现在和明打不一样,危险潜伏在黑暗之中,让人防不胜防。谁也不知道下一刻攻击会从哪个方向冒出来。 叶寒栖有意把萧君越护在身后护他周全,萧君越轻笑一声并没有让他冒险。表面上看起来,萧君越的修为只在敛华期,但实际妖王得天独厚的修炼天赋加上妖族的修炼和双修道法,萧君越的修为已经远远超过敛华,逼近藏锋后期。 如果暴露妖王真身,他能用的妖力更多,和入境大能一战也未尝不可。只是这样过于冒险,除非杀人灭口,不然他不敢轻易尝试。 因为他清楚,一旦妖王的秘密泄露出去,将要面临的是无穷无尽的杀戮。此刻的他还没有能力去应付这个危机。 黑黝黝的丛林深处犹如一张巨兽的口,等着猎物闯进去。萧君越执意走在前面开路,他的火灵照亮前进的道路,破开黑暗。 越往里走,能见度越低,落叶铺了一层又一层,踩上去咯吱作响。死寂的氛围容易让人精神高度紧张,萧君越不敢掉以轻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探出灵识注意四周的动向。 身后的叶寒栖一路都很安静,踩着萧君越走过的印子,以免踏错落入未知的陷阱。在前面开路的火龙燃尽灵力逐渐熄灭,萧君越走到通道的尽头,隐约能看见光从另一面透过来。萧君越心中一喜,直接暴力砍断面前的一排大树,明亮的光线射进来,森林的尽头是一个美丽的峡谷。 林立的两座山壁陡峭光滑,形成包围之势,把峡谷裹在其中。谷底鲜花漫野,桃树成林。现在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但谷底的桃花依旧开的正艳。 萧君越看着面前的大片桃林,忽然涌起一股熟悉感,似乎在哪儿看过这样的场景。 “师兄,你对这里可有印象?” 萧君越回头去问身后的人,身后的人没有回答。他的上半身还隐藏在黑暗之中,月白色的衣服被风拂动。萧君越忽然觉得异样,这衣服的样式有些不对劲。 “这里是白立画中的景色。”开口的人声音低沉醇厚,并不是叶寒栖的声音。 萧君越瞳孔骤缩,只见对方一步跨过来,走到他的面前。光吹散遮掩他面貌的黑暗,露出一张俊朗帅气的脸,而这脸上还带着从容的笑意。他看向萧君越的眼中没有恶意,相反那目光温暖,和善,就像在看自己的一个老熟人。 “这张脸还不错,虽然比我想象的要差一点。”对方自来熟的逼近萧君越,手抚上他的脸,细细的摩擦。 萧君越被他摸的汗毛倒竖,一掌闪电般探出直取对方咽喉。但对方动作更快,轻松的接下萧君越的攻击,封锁他的退路。这是遇上了硬茬,只是一个来回,萧君越就知道对方的修为远在他和叶寒栖之上。不然他也不会连身后跟着的人换了都没察觉。 青年绑了萧君越的两只手,把他搂进怀中,飞入桃花林。 “放开。”萧君越抬脚踹人,被青年避开。他眼神犀利的直视对方,问道:“你是谁?” “我叫沈之澜,我以为你还记得。”青年说道,神情有点失落。 “我又没见过你,怎么可能记得。我师兄呢?你把他怎么样了?”萧君越试图挣脱手上的绸带,却发现这东西看似柔软轻薄,却意外的柔韧,他用蛮力用火都不能撼动。 沈之澜见了嘲笑道:“别白费力气,你解不开。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只是想和你说说话,但你那个师兄我不喜欢。我见他修为不错,给他设立了几道关卡,正好让他历练一番。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 沈之澜说的轻巧随意,并不觉得自己把萧君越单独掳走有什么不对。他想见的人只有萧君越一个,破例帮白立也只是为了给萧君越设局,至于其他人,一点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知道叶寒栖没有生命危险,萧君越这才有和面前这个人好好说两句的心情。把这个人的话从头想一遍,萧君越不难猜出这个人和自己有渊源,或者说直白一点,这个人和妖族有渊源。而在妖族,有叫沈之澜的人吗? 萧君越拧眉想了许久,忽然面色一变,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人,抖了抖眉道:“妖将沈之澜?” 说起来关于妖族的四个妖将,有一个问题萧君越一直没有想明白,女将南希为了他魂飞魄散,左膀右臂的黎崇,燕离为了他潜伏北冥宗数百年。而隐将沈之澜,不管是在妖王的记忆里,还是在之后妖族的记载中,都没有声息。 仿佛是大家都默契的把他遗忘,即便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也会选择视而不见。甚至当初周嵬给没有恢复记忆的萧君越讲述妖族的历史,也有意的略过这个人的故事。 在萧君越身为妖王的记忆中,也只模糊的记得自己救过这个人的性命,和他有过一个三百年的约定,在具体的记忆根本不存在。 沈之澜见萧君越想起自己是谁,嘴角的笑容更大,笑的就像一个得到糖的孩子,开心极了。他在原地手舞足蹈,开心的摘下一束桃花递到萧君越的手中。此地的桃花林并非幻术,而是地理位置使然,花期常开不败。花束拿在手中,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我就知道王没有忘记我。”沈之澜紧紧的抱住萧君越,像小狗一样在他身上乱蹭。 萧君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意识到事态不对。沈之澜是妖将,和妖王感情深厚并没有什么不对。但这个沈之澜的举止已经超过上下属的关系,他看萧君越的眼神充满了独占欲,恨不得把萧君越一口吃下去。 萧君越心里升起一个微妙的念头,他垂下眸子,推开沈之澜举起自己被束缚的双手道:“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王?而且你为何不在妖族,反而和人类搅在一起。” 沈之澜被萧君越问的一愣,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萧君越,笑道:“看来王是真的忘了,我本来就是人修,不是妖族。当年你救我一命,我答应为将护你三百年。只是没想到中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和你的约定也就此中断。你觉得身为人修的我在你被封印之后,还能若无其事的和妖族生活在一起吗?” 妖将沈之澜是人修,萧君越耸然一惊,突然后怕惊出一声冷汗。他惊疑不定的看着沈之澜,脸色阴沉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沈之澜和妖族没有联系,却还是一眼认出萧君越,甚至慢条斯理的设计一个局把他骗进来。这样的心思,萧君越不得不防。 沈之澜看出萧君越的防备,他没有生气,愤怒,而是淡然处之,笑意盈盈。 “因为我一直都在关注你,从你的第一次复活开始,一直追寻你。这一世知道你灵魂补全,我才没有出现。听到你路过此地的消息,我还是没能管住自己,跑出去设了个小陷阱,把你引进来。” 沈之澜语调轻快,心情不错。明明自己一世又一世不离不弃的追寻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委屈。可到最后都一句话带过,留下满心的欢喜。 萧君越心情激荡难安,沈之澜的话就像一个充满气的口袋在他心里轰的一声爆炸,让他头晕目眩,短暂的喘不上气。一个人对另一人有多深情,才能这般不离不弃的追寻? “你……”萧君越想问一句值得吗?为了和自己对立的敌人。可是沈之澜的笑太亮眼,话到了嘴边,他突然问不出来。 这个在他记忆里没什么存在感的妖将,对他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思?萧君越不敢深想,害怕自己无法回应那份热情。 “王别怪我自作主张,我是真的有事想要告诉你。”沈之澜见萧君越不说话,以为他是生气,连忙给他解释。 萧君越摇头,面对这样一个为他默默付出的人,他怎么忍心去怪责。 “我会和你走,但你先把叶师兄带过来。”萧君越说道。 沈之澜的脸色一变,表情有些微妙。萧君越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叶寒栖,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端倪?审视着萧君越的眼睛,沈之澜突然神色认真的问道:“王,你的尾羽还在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就算我真的和家里的电相爱相杀,我也是攻,哼!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隐世界 叶寒栖还记得前世萧君越葬身火海他深受重伤沦陷妖族之时,救他的那个人穿着一身月白的衣袍, 笑的风轻云淡。妖族一次次的扑上来想要把叶寒栖撕成碎片, 都被那个人轻描淡写的化解。他就像一股无形的威压,把局面压下去, 让叶寒栖得以顺利脱身。 “我叫沈之澜,你不用谢我, 我不是来救你, 只是帮那个人完成心愿。他活着的时候,我对他视而不见, 觉得他不配做……,可是等他死了, 我又觉得心里难受。他不欠妖族,如果有来生, 我一定不会在这样对他。” 沈之澜把叶寒栖送到安全的地方, 临别时叶寒栖谢他救命之恩,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复。那个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叶寒栖只见过他这唯一的一面, 此后再无音讯。 许是当时沈之澜无法掩盖的悲伤之意让叶寒栖印象深刻, 所以他对这个人怎么也不能忘记。他说有来生, 他不会负萧君越。叶寒栖不知道他记不记得这个所谓的来生,只知道这个人从他的面前, 把萧君越掳走了。 叶寒栖没想明白,他和萧君越只是错开了一步怎么就直接错开了整个空间。眼睁睁的看着萧君越在自己面前被吞进另一个空间,而沈之澜走在他身后对自己挑衅的笑, 叶寒栖就按捺不住心里的愤怒。 这个人是他的敌人! 万剑归宗,长虹贯日,叶寒栖破开一道又一道关卡,最终直接不在掩盖自己的修为,灌注全部灵力的一剑从天而降,直接将面前的山峰切成两半,留下百丈深的沟|壑。 桃花谷地,萧君越被沈之澜问住,他不惧说出真相,更没有刻意隐瞒。只是他还没开口,沈之澜就突然扑过来,把他护在胸|前。 轰隆一声巨响,山崩地裂,巨石滚落,石块飞溅。沈之澜撑起结界护住萧君越和他自己。而桃花谷地没有防护,被巨石砸断树枝,花瓣簌簌而下,下起桃花雨,铺了一地的落花。 “这小子是被逼急了不成?” 等狂暴的能量散去,沈之澜才放开萧君越,朝远处崩塌的山脉看了一眼道:“以他的修为用出这一剑,消耗巨大。看来你们的关系很不一般那,王。” 沈之澜似笑非笑的看着萧君越,萧君越却没有理会他话中深意的心思,看见叶寒栖不顾一切的消耗自己的灵力,萧君越心里着急的不行。 “沈之澜,你如果真的没有恶意,就先把叶师兄带过来。还有,我叫萧君越,你记住了。” 沈之澜笑而不语,他会设局自然知道萧君越和叶寒栖的身份,他还没有蠢到招惹不清楚底细的对手。只是看萧君越也着急起来,沈之澜收起玩笑的心思,一步跨出,消失在原地。 叶寒栖灵力消耗的太快,额上冷汗直冒。 沈之澜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面前,对他狼狈的样子啧啧两声。 叶寒栖没急着进攻,他清楚沈之澜的力量多可怕,根本不是他能对付的。他现在只能赌,赌这个人对萧君越没有恶意。 “这大眼瞪小眼也不是事儿,叶少主,满意我给你设立的关卡吗?”沈之澜从容不迫的走到叶寒栖的身边,轻声问道。他一身月白的衣袍,长身玉立,站在叶寒栖的面前,气势上竟然压了叶寒栖一头。 叶寒栖冷哼道:“前辈客气,这些关卡不过尔尔。” 叶寒栖把前辈两个字重重的咬了一次,沈之澜挑眉,他虽然活了几百年,但样子还保持在年轻的时候。表面上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和叶寒栖站在一起也比他大不了多少。叶寒栖不称阁下,而是前辈,让他心里突的一下,有些不爽。 说起来也是古怪,他见叶寒栖的第一眼就十分不爽他。现在看来,他们两个人这是八字不合,凑不到一块。 “你师弟在桃花谷地等你,不怕有诈你就跟我走。”沈之澜不喜欢这个小鬼头不想和他多说,丢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 叶寒栖当然不怕他有诈,直接收剑跟着他走。 萧君越还被捆着双手,桃花谷地遭到破坏,不少桃树都倒在地上。萧君越挑了一根粗大的树枝坐下,百般无聊的数地上的落花。等待的时光很漫长,萧君越正好把之前发生的事情想一遍。沈之澜出现的突兀却不反常,他既然一直都在关注自己,那知道他的身份来寻他没有什么不对。 只是他的身份让萧君越难以释怀,为妖族效力甚至做到妖将的人修,现在隐居在山中突然露面,怎么想都不同寻常。萧君越还没单纯到真的相信他的片面之词,以为他真的只是想和自己说话。 “萧道友,可数清楚这里有多少花儿?” 戏谑的声音远远传来,萧君越一抬头,就看见沈之澜和叶寒栖走过来。叶寒栖脸上的担忧没有收回,快步越过沈之澜到萧君越的面前,把他手上的束缚给他解开。这短暂的离别让彼此都提心吊胆,相遇之后才放下心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我们还要在往前面走一段路。”沈之澜打断两个人的重逢,手中充沛的灵力挥出,将被叶寒栖损毁的桃花林恢复原样。 这里是隐世界的入口,里面设有迷幻阵。沈之澜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私人恩怨,把这个阵法都破坏。 隐世界说是界,但只是一个很小的部落。它处在大山深处,四面环山,屋舍俨然。萧君越二人跟着沈之澜穿过峡谷,面前的田园风光吸引了他们全部的心神。这里宁静安乐,若有似无的丝竹之声飘扬而出。垂髫小儿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嬉闹,一只纸鸢幽幽升空。 里面的人看见沈之澜回来,都高兴的走出家门欢迎。可是当他们的眼神落在沈之澜的身后,都变的惊恐万分。他们恐惧,尖叫,甚至痛哭流涕。有人拿起锄头,想要将萧君越和叶寒栖赶出去。 “住手,他们都是我的客人。”沈之澜说道,脸上的笑容减了三分,眼底多出两分冷意。 “先生,他们不会破坏我们的家园吗?”拿着纸鸢的小孩怯生生的问道,他们从小出生在这里,还没有见过其他的外人,眼底是懵懂和好奇。 沈之澜蹲下身,捏了把孩子肉嘟嘟、粉|嫩|嫩的小脸道:“不会,他们和先生一样,都是没有家的浪子。” “他们也没有家啊,真可怜。”最不会质疑大人话语的孩子轻易的相信了沈之澜的话,他攥着手里的纸鸢,拉下脸,为萧君越他们悲伤。 萧君越粗略的扫过这些人的脸,没有发现有其他的修真者存在,这里的人都是没有灵根或灵力的普通人。他们或戒备、或仇视,脸上掺杂了太多的情绪,眼底深藏的是饱受战乱后的心惊胆战。 “叔叔,这个送给你,欢迎你们成为这里的一份子。”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叶寒栖的身边,吃力的踮起脚把手上的野花递给叶寒栖。 孩子的举动引来一连串的惊呼,孩子的母亲更是掩唇痛哭,担心自己的孩子遭到不测。 叶寒栖低头看着嫩黄|色的小花,忽然蹲下身和孩子平视,接过她的花道:“花很漂亮,谢谢。” “不用谢,美丽的东西最能治愈心底的创伤。先生是这样告诉我们的,希望这朵花也能抚平叔叔的心。”小女孩背起小手,俨然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一板一眼的背诵曾经沈之澜教过的话。 叶寒栖诧异的看了沈之澜一眼,对他的来历产生了兴趣。 小女孩的母亲见叶寒栖没有伤害自己的孩子,这才止住哭声,小声的呼唤小女孩的名字,让她回到自己的身边。小女孩听见了,回头看着妈妈,在她着急焦虑的目光下,念念不舍的离开叶寒栖,跑回母亲的怀抱。 “大家都散了,他们会住下来,我希望大家能够和睦相处。”沈之澜站起身,让男孩回到自己父母的怀抱,而后道:“你们可有看见月牙?” “月牙在屋子里,好些天没出门了。”有人回答,言词里是担忧和惋惜。 沈之澜脸色有些难看,他挥手让村民各自散去,然后带着叶寒栖和萧君越朝远处的一间小木屋走去。 “这里住着的都是饱受战火摧残的普通人,所谓的隐世门派,不过是一个由我支撑的避难所。”沈之澜自嘲的笑道:“人族和妖族打了几百年,重量级的人物一个活的比一个滋润,倒霉的全是修为低的修士或者没有灵力的普通人。说到底这场战争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单纯的为了满足某些人的利益罢了。” 沈之澜护着妖王的转世几百年,在尘世挣扎了几百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场战争的危害。他本不想打扰萧君越,因为他现在的生活过的自在。可是这场战争需要一个人出来平息。他不行,黎崇,燕离也不行。 几句话的功夫,沈之澜已经走到小木屋的面前。他站在门口深吸口气,后头给萧君越他们叮嘱一句见到什么都不要惊讶,这才推门而入。 这是一个破败屋子,里面没有任何一件像样的家具,甚至找不到能称之为床的地方。屋子里横呈了几根大梁,而这梁上缠着一团乌漆墨黑的东西。 听见声响,这东西动了起来,他的速度很快,一遇见光就像遇见天敌,恐惧地往黑暗的地方退。它这一退,叶寒栖和萧君越都看清楚它是什么东西。 玄蛇!是妖族。 “月牙。”沈之澜温柔的唤了一声,他把身后的门关上,屋子重新陷入黑暗之中。 月牙听见它的声音,胆怯的从梁上露出一个头来,红枣大小的眼睛盯着他们看了半晌,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后才慢慢的滑下来,化成人形走到沈之澜的面前一拜道:“先生,你回来了。” “嗯,我听说你好几天没出屋子,有点担心你。”沈之澜摸着月牙的头,怜惜道:“可是身体不舒服?” 月牙摇头,他咬着自己的下唇,极力的止住身体的颤|抖,闷声道:“要到月圆之夜了,我害怕。” 月牙的声音也在发颤,萧君越注意到他特别的瘦弱,黑色的衣服罩在身上,袖口,衣襟空荡荡的一片。他瘦的都快没个人形,形容枯槁,憔悴不堪。而且他也不高,矮了沈之澜一个头,只能够到他的下巴。细看之下会发现他特别的年轻,那张脸甚至没有褪|去少年的稚嫩。 萧君越看的心里突突直跳,心慌不安,脑海里有一根神经紧绷起来。这是妖族,却脆弱的不堪一击。 月牙早就注意到萧君越和叶寒栖,这两个人身上的气息都很舒服,所以他没有躲。现在有沈之澜在身边,月牙大着胆子看向他们,道:“先生不和我介绍一下吗?” “萧君越、叶寒栖。”沈之澜简单的说出两个人的名字,没有更深的介绍。他给月牙检查身体,确定他的身体没有大碍,嘱咐他多出来晒太阳,好好休养。 离开月牙的屋子,外面的阳光灿烂刺眼。萧君越忍不住问起月牙的情况,沈之澜抬手遮住头顶的太阳,斜眼看着萧君越道:“这可都是人类的功劳。人类贩卖玄蛇一族,月牙不是我救的第一条玄蛇,却是被我救下后唯一撑过来的一条。虽然依旧活在恐惧和折磨中,但是好歹还有一条命在。” 沈之澜说道这里,声音阴冷起来,带着不加掩饰的杀意:“你们能想象那样的场景吗?将玄蛇当做泄欲的炉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日复一日的□□他们。把他们当做是畜生,任意践踏,欺凌,羞辱。如果玩腻了,就把他们杀死,剖出妖丹炼药。” 沈之澜没有在声音里加入太多的感情,只是冷静的描述自己看到的事实。萧君越脑海里的那根弦被崩断,咬牙切齿的骂道:“这群畜生,欺人太甚。” 叶寒栖握住萧君越的手,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看向沈之澜道:“这群人里都有谁?” “很多,多的我一时半刻也说不完。你们既然无事,就在这里住下,我要告诉你们的事情可不止这一件。”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恭喜我,又开了一个新剧情,再一次离完结遥遥无期o(╥﹏╥)o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坦白 月牙最初不叫这个名字,他记得自己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哪里有终年不灭的火山。每一次火山喷发, 他们都要大迁徙到安全的地方。月牙是在一次迁徙的途中,趁族长不注意偷偷溜出来的。他本来只是向往海岸对面的风景, 想着自己只过去玩一会儿就回来。 可是他低估了自己在外面的价值,人类把他骗上航船, 像商品一样的倒卖出去。之后的日子就像活在地狱, 那些恶心的人类用他做炉鼎,用他的精气来修炼。 每到月圆之夜, 妖族精力最旺盛的时候,那些人都会把他送上一个高高的祭台, 一群人强迫他,侵占他的身体。人类不能吸收日月精华之力, 就让他被迫吸收, 然后通过交尾传递给他们。 月圆之夜在月牙的眼中是充满鲜血的日子,痛苦,肮脏, 淫|乱, 低贱。他不知道自己挺过了几个月圆之夜, 日复一日的被迫做着下贱娼妓才会做的事,他都快忘了自己曾经生而为妖, 畅游天地,怡然自得。 沈之澜的出现是一束光,把月牙从黑暗中解救出来。压|在他身上的男人被一剑贯穿头颅, 鲜血和脑浆流了月牙一脸。月牙心底涌起的不是害怕,而是复仇般的快感。他不知道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猛然拽住沈之澜的衣摆,祈求道:“救我,我不想死。” 沈之澜怜悯的看着他,脱下自己的外衣盖住他赤|裸的身体,将他带离那个地狱。一路上,他们杀了很多人。月牙记得沈之澜的衣服是血色的,在月下冒着热气。 “你以后就叫月牙,圆月不会到来,你的生活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 这是沈之澜救下月牙后的第一句话,那么温暖。 留在隐世界,身体上摆脱了地狱,心理上却还布满囚笼。日夜噩梦不断,月牙咬着牙坚持下去。他看见和自己一样的同类坚持不住死去,沈之澜把他们埋葬,给他们立碑。有些时候熬不住了,月牙就一个人躲在黑暗里,想着自己那些挣扎着死去的同类,心里的仇恨和痛苦让他重新燃起希望。 “复仇这种事有人会去做,你要做的是活下来。” 月牙想要复仇的心思写在脸上,沈之澜不算严厉的撂下这句话。月牙心中不解,他还能指望谁来救赎他,为他复仇?为整个玄蛇一族复仇? “你是活着的人证,你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证据。” 沈之澜又道,这一次他的声音并不平稳,带着恨意和愤怒。那一天他埋葬除月牙外的最后一条玄蛇,长眠地下的同类无法在申诉自己遭到的苦难,月牙是他们剩下的希望。 那一天月牙明白自己活着意味着什么,他不在有轻生的念头,再多的苦,再多的泪,他都一一忍下去。 黑暗遮不住他头顶的阳光,总有一天黎明会到来。月牙等待着,期盼着。然后萧君越和叶寒栖到了他的面前,那是新的光。 沈之澜让月牙把自己的遭遇告诉萧君越,他直视自己不堪的过去,把一切都说出来。说的时候,心底的恐惧,悲伤,无助,绝望就像巨大的旋涡,险些将他吞噬。等到说完,月牙看见萧君越变了模样,纯黑的眸变成金色,比太阳还要明亮。 月牙看着他挪不开目光,记忆传承在脑海里翻滚,告诉他这是妖王朱雀,是他们的希望。月牙怔住,眼泪奔涌而出,他苦苦煎熬这些年,未曾失望。 这是萧君越和叶寒栖在隐世界留下的第七天,这里的村民接纳他们的存在,沈之澜却没在提起之前的事。他偶尔指导叶寒栖的修炼,和萧君越拌几句嘴,日子过的舒适。 然而该面对的东西又怎么可以逃避,同往常一般吃过晚饭,萧君越和叶寒栖在院子里消食。沈之澜前来,希望能单独和萧君越谈一谈。叶寒栖做出让步,没有阻拦。 然后萧君越又一次见到怯弱的月牙,听见他那些不堪的过去。人类在他身上留下的伤痕能够消失,留在他心上的创伤却是永远的梦靥。 萧君越被激起杀意,金色的眸光冰冷无情。他安抚月牙的情绪,答应为他报仇,为死去的玄蛇讨个公道。 离开月牙的屋子,被外面的冷风一吹,萧君越心里的怒焰才稍微降下去。 “你清楚这些人的底细吗?”萧君越问身边的人,当初纵云天行贩卖玄蛇之时,萧君越就问过黎崇这些人背后的势力,黎崇当时只说很复杂,却没有完全告诉他。 沈之澜自嘲的笑了一声道:“我若是不知,又怎么敢让你前来。” 贩卖玄蛇的这些人的底细沈之澜当然清楚,他不仅清楚,还扮成商贩和他们打过交道。 “纵云天行是贩卖玄蛇一族最大的窝点,表面上看这个商会和天沙流宗的关系最密切。但实际上他并非天沙流宗单独所有,而是属于天沙流宗和青玄宗的联盟会。这个商行的多数交易都和妖族有关,不止是玄蛇一族,还有其他的妖修。他们能贩卖就卖,不能卖就取血肉、妖丹,皮毛用于炼丹,炼器。这其中的黑暗血腥,你们根本想象不到。” 沈之澜情绪激动,他对妖族的感情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有所变质,妖族在他眼中和家人一样。家人受到迫害,他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萧君越握紧了拳头,额上青筋暴起。青玄宗,天沙流宗,这两个上五门的门派,当年围剿妖族之时,也出了不少力。最初的恩怨也是他们先挑起头,北冥宗的老祖是性情中人,被人当枪使和他斗的你死我活,让他们从中获利不少。 萧君越认识到自己当初让步的愚蠢,妖族落到今日这种地步,他应该负全部的责任。他们妖族,怎可任人欺凌? “沈之澜,你不会只告诉我这些,你会帮我,对吗?” “当然,王,我们的契约还有二百七十年。这二百七十年,我都属于你。只要你需要帮助,就算披荆斩棘我也会去到你的身边,为你上刀山下火海。”沈之澜右手虚握成拳置于胸|前,给萧君越行了一个妖族的礼节:“不过,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你意气用事,现在就冲出去带领妖族和他们不死不休。如今妖族式微,你的处境也很微妙,我们应该徐徐图之。” “怎么讲?” “你把尾羽送给了叶寒栖不是吗?朱雀专情,一辈子只爱一个人。你送出尾羽就是表明了自己的决心,你爱着的这个人是妖族的仇人,你以为妖族会怎么想?你可曾想过,你的这个举动会动摇你在妖族的地位。” 这几日的相处,沈之澜已经确定萧君越和叶寒栖的关系。双修道侣,这几个字对他来说是个讽刺。好在沈之澜现在不像以前那样莽撞,他懂的收敛自己的情绪,隐藏自己的感情。 萧君越的这个选择对他来说并不利,沈之澜不知道萧君越是怎么考虑的后果,就目前的状况来说,他其实并不看好这段恋情。 萧君越深知沈之澜说的是实话,他从恢复记忆开始,就在暗处一直活动,和妖族的接触日渐频繁,也让他认识到两族的战乱并非轻易能够化解。 “我看的出来你不想在引起大规模的战争,因为这样只是两败俱伤。可是妖族的仇不能不报,不然你愧对妖族。”沈之澜仿佛能看穿萧君越的想法,他的每一句话都说在萧君越的心坎里:“我引你来,是为了帮你出谋划策。你既然选择人类做妖后,你就要利用自己现在这个身份,把能争取的人都争取到自己的阵营里来。北冥宗的情况我不清楚,不知道你能争取多少人。但妖族我还有些了解,能够给你提供一点帮助。” 沈之澜吐出胸中的一口闷气,沉声道:“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妖族愿意站在你这边的恐怕就只有黎崇,因为他和我一样是孤家寡人,和你相依为命。但燕离不行,他的身后是整个凤燕一族,玄蛇一族以及南希一族。他身上的担子很重,你对他有救命之恩,一旦你选择和解,他不会杀你但也不会在追随你。” “不过,你若能毁了青玄宗和天沙流宗,燕离说不定会改变主意。” 沈之澜深刻的分析了目前的局势,如今妖族的妖将就剩下两个,黎崇能带走的人不会比燕离少。但要他们自相残杀根本就不可能,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把燕离也争取过来。 毁灭天沙流宗和青玄宗,这事听起来就是个天方夜谭。但不知为何,萧君越想起了容鹤,觉得这事并不困难。上五门的名声是很重要的东西,容鹤对贺家是个潜在的威胁,如果他愿意帮忙,对贺家的打击不会小。 可是容鹤已经放下恩怨,萧君越没有把握说服他旧事重提。 沈之澜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事情要怎么做是萧君越自己的事。 “对了,我希望你早点告诉叶寒栖你的身份。”送萧君越到院中,沈之澜突然道:“这不仅是为了争取他到你的阵营,更是为了保证你们之间的信任。欺骗和隐瞒往往会在不经意间摧毁看似牢固的感情。” 萧君越怔住,身份是他对叶寒栖唯一的隐瞒。如果坦白,叶寒栖会怎么看他。 “在这里,至少我还能护着你。”沈之澜又道,他把萧君越往院子里一推:“你该相信他。” 萧君越默不作声,沈之澜笑了笑转身离开。 身后的门扉被人打开,屋里的烛光流泻出来,叶寒栖站在门口。萧君越转身,烛光和月光糅合在一起,光线昏暗却温暖。叶寒栖长身玉立,面无表情。他天生面容冷峻,内里的心却并不坚|硬。 不管是当初救拍卖行的那条玄蛇,还是月下沈之澜对月牙遭遇的简单概括。叶寒栖都没有表现出对妖族任何一点的轻视,在他的眼中,妖族和人族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坚定的站在正义的一方,无关种族。 萧君越想明白这一点,嗤笑一声,深吸口气走过去把叶寒栖搂进怀中。 “寒栖,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为了补偿我长久以来的欺骗,等我把话说完,要杀要剐随你便。我萧君越不会皱半个眉头,死在你手中,我不后悔。” 叶寒栖没说话,沉默以对。 萧君越拉开两个人的距离,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的说道:“我是妖王千秋,我心悦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又是一波失败的完结操作,脑洞是个好东西,它让我在剧情的大道上一去不返 你们都希望萧和叶子有小包子,那……得先成亲,这是个严肃的问题。不以成亲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耍流氓还想要小包子,哼哼,免谈o( ̄ヘ ̄o#) 对,我就是这样傲娇,不接受反驳☆、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嫁娶 萧君越承认自己有些卑鄙,在对叶寒栖表明身份的同时也向叶寒栖来一句郑重的告白。他隐藏起自己的不安, 装出登徒浪子的模样。不知道自己等待的是对死亡的宣判, 还是爱人的包容。 叶寒栖的眼神没有变,他的脸上甚至连个诧异的表情都没有。这个答案来的突然却不意外, 他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听见萧君越亲口承认,他甚至觉得理应如此, 妖王这个位置仿佛从一开始就应该是萧君越的。 叶寒栖自己都为心里的想法感到疑惑, 他半垂眸,在心里暗自思索。萧君越还在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宣判, 不管叶寒栖如何选择,他都不会怪他。 终于, 叶寒栖动了,他伸出自己的手。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向萧君越的脖子探过来, 萧君越的心提到嗓子眼。他觉得自己应该闭上眼等待叶寒栖掐住他的脖子, 可是他又害怕之后都不能在看见叶寒栖,他睁着眼盯着他的脸,想要把这个容颜永远的记在心底。 叶寒栖的手落在萧君越的后颈上, 萧君越笑了, 他以为叶寒栖是要他的命。但是下一刻, 他突然怔住。叶寒栖把他的头压下来,然后抬头吻上去。冰凉的唇, 湿滑的舌,瞬间侵占了萧君越的理智,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叶寒栖的亲|吻并不急切, 浅尝即止。萧君越惶恐不安的模样就像被抛弃的灵宠,叶寒栖想不到比接吻更好的安慰。结束这个短暂的吻,叶寒栖抬眼看着萧君越,这个人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年,未曾表现出一点异样。今夜突然坦白,不是有人鼓舞,就是他也才知道不久。 叶寒栖思索过后,偏向前者。萧君越的样子不像才知道自己身份,而且妖族有记忆传承,妖王复活之后记忆会随之而来。不是才知道,就是有人鼓舞。叶寒栖记得前世沈之澜救他之时和妖将黎崇有过接触,二人关系匪浅,想来这个沈之澜和妖族颇有渊源。 如此,他们现在遭遇的这一切也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寒栖,”萧君越怀疑叶寒栖没听清楚他的话,忐忑道:“你听明白我说什么了吗?” 叶寒栖点头,他不仅听的很清楚,还想的很明白。 “除了身份,你还隐瞒了多少事?” “没……”除了自己的身份之外,萧君越隐瞒的事情自然也很多。比如周嵬和离雀是妖将,妖族潜伏在北冥宗内部。只是现在还不是告诉叶寒栖这些事的时候,萧君越只好避重就轻道:“……还有一件,那天你穿着登上三千见方台的那根腰带是我最漂亮的尾羽。朱雀若是喜欢上一个人,就会把自己最漂亮的那根尾羽送给喜欢的人。天上地下只有这一根,千万年来我也只送过你。” “嗯?”叶寒栖随口一问,问出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妖王有三宝,不死身,不死炎火,以及最漂亮的那根尾羽。叶寒栖知道这个传闻,也知道尾羽代表着什么。面前这个转移话题的人,真是狡猾又煽|情。 叶寒栖心里有点不满,他的手滑进萧君越的衣襟,在他的胸膛上游|走。两情相悦,萧君越清楚他身上的敏|感点,叶寒栖自然也清楚萧君越的敏|感点。只是在这方面他脸皮薄,很少会主动撩拨萧君越。 今夜是个意外,叶寒栖想给萧君越一点苦头。这个家伙,早在双修之前就恢复妖王记忆,却不相信他,欺瞒至今。他心悦他,又怎么会因为身份就舍弃他? 萧君越被叶寒栖摸的心跳加速,呼吸不稳。他猜不透叶寒栖的心思,不知道他这是生气还是不生气。生平第一次,萧君越希望能从叶寒栖的脸上看出一点明显的情绪。叶寒栖这样不动如山,让他很被动。 “师兄,”萧君越的衣服被叶寒栖拉开,他的手在他的腰上撩拨,甚至有往下的趋势。萧君越呼吸开始急|促,连忙抓住叶寒栖的手,讨好道:“你生气了吗?” 手指触碰到的肌肤光滑,肌肉线条流畅,叶寒栖找到了乐趣,摸的正起劲,被萧君越打断,心里有些不满。他抽回自己的手,面无表情道:“妖王这是不让摸?” 萧君越:“……” 萧君越怀疑叶寒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然他怎么可能表现的这般冷静。他的坦白听在叶寒栖的耳中就像今天月色真好看一样,毫无震撼之感。萧君越也不是要叶寒栖有多激烈的反应,只是这样他还是觉得有点深深的挫败。 他可是妖王,是叶寒栖的敌人。可是叶寒栖不仅没当回事,还一本正经的开始调|戏他。他经不起撩拨,但也不想就这样糊弄过去。 “师兄,”萧君越让叶寒栖好好的看着他,认真的听他说:“师兄,我是妖王,从北冥宗的一丈渊逃出来的妖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我也没有和你开玩笑。”叶寒栖冷下脸道:“妖王怎么了?是妖王就不是我师弟吗?就打算摊牌完,然后离我而去吗?” 萧君越是不是妖王叶寒栖真的不在乎,他隐约觉得自己前世的记忆有所缺失,而这缺失的部分就和萧君越的身份有关。虽然他改变了命运轨迹,但不可能改变萧君越的身世。 萧君越一再强调自己的身份,让叶寒栖心有不甘。他当然清楚这个身份的背后是无尽的血雨腥风,甚至他们会遭到再一次的生离死别,如同前世一般,越走越远。只要一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叶寒栖心里就是一阵闷痛。 萧君越没想到叶寒栖会这样想,叶寒栖冷漠的神情看的他心里发慌,隐约觉得自己不在说点什么,就会把事情办的更加糟糕。 “我没有那样想,恰恰相反,我更担心师兄因为我的身份不要我。”萧君越再一次把叶寒栖搂进怀里,只有切实地感受到对方的温度,他的心才能完全的放进胸膛:“师兄在我心里,比我的生命更重要。” “我以为你是相信我才告诉我真相,现在看来是我想太多不成?” 给一鞭子再给一颗糖,叶寒栖可没那么傻。 “没有,我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因为师兄能有更好的选择,是我一边隐瞒身份一边把你拖入深渊,让你和我一起沉|沦在地狱。” “蠢货,没有比你更好的选择。”叶寒栖心头一热,抓着萧君越的衣服,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稳住自己险些崩溃的情绪。他哪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啊,从头到尾他的人生都只有萧君越这一个选项。为了得到萧君越,他甚至不惜强硬的干涉他的人生,改变他的命运轨迹。 是他把萧君越拖入深渊,不是萧君越把他拖入深渊。他颠倒因果,干涉天道轮回,只为了摆正萧君越的倒影。让这个和他对立的人,走到他的身边,走进他的心。 预料之中的对立没有到来,反而得到一句表白。萧君越心中的不安都被这句话奇异地抹平,心脏扑通扑通狂跳,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心跳声响如擂鼓,在两个人亲密无间的空隙里传出来,绯色爬上萧君越的脸。 心动,身动,情动。情长如流水,陪伴即告白。他们未曾疑心过彼此,也未曾想过要抛弃彼此。这场爱情里没有轰轰烈烈的山盟海誓,没有大肆宣扬的你侬我侬。从最初到如今,都只是一路相随。 “师兄,从现在起你要反悔也来不及了。我已经不想在放开你,从你的身到你的心,从一根头发丝到脚趾都属于我。我会让你的身体沾满我的气息,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 风|流但不下|流的话霸道且充满独占欲,萧君越的脑海里突然涌起一个强烈的念头,强烈到他无法忽视的地步。他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变的干燥的唇,下定决心说出心里的那句话。 “师兄,我想娶你,以妖王的身份。” 沈之澜让萧君越去坦白身份,同时也做好了萧君越被收拾他出面帮忙的准备。但结果和他预料的相去甚远,他不仅没有看见叶寒栖动怒,还差点围观一场活春宫,被人强行塞了一嘴的狗粮。如果不是自己听墙脚有失|身份,沈之澜真的要跳出来指着萧君越的鼻子臭骂一顿。 白瞎了他还为萧君越担忧,害怕叶寒栖负他。结果自己的好心都喂了狗,萧君越何止坦白的利索,求亲也求的利索。 沈之澜暗戳戳的在心里诅咒萧君越不|举,看见他嘚瑟的脸就伤神,一刻钟也不想呆在原地继续听墙脚,气的甩袖走人。 只是还没走出去多远,沈之澜就冷静下来,认命般的叹口气,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又何苦执着于一个不一样的千秋?”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成亲 隐世界近日喜事将近,家家户户张灯结彩, 小小部落沉寂在喜悦的氛围里。连待在家里不愿意出门的月牙, 也走出来晒太阳,帮大家张贴喜字。 叶寒栖走出门目光所到之处, 都是大红的喜字,他面无表情在原地呆愣半晌, 便转身进屋, 许久都没在出来。萧君越求亲那天晚上,两个人的情绪都很激动, 叶寒栖想也没想的答应下来。 男子双修间的婚喜嫁娶,在修真界从未有过。叶寒栖历经两世, 也曾见过别人的喜事,全程无悲无喜。在他看来, 拜堂成亲, 无非让床笫之事更加合情合理。现在轮到自己,他的心情大有不同。 拜堂成亲,宣告天地, 不仅是给彼此一个名分, 更是一种庄严的宣誓和承诺。生与君同塌, 死与君同穴。这一生这一世,不离不弃。 隐世界地界虽小, 村民的热情却很高。沈之澜把萧君越和叶寒栖要成亲的消息透露出去,村民们便自发的开始帮忙张罗。这里环境闭塞,需要的东西都是沈之澜从外面采买, 所以能用的婚庆之物不多。但胜在姑娘们手巧,用红绸做出一套喜服,用红纸剪出漂亮的窗花。 叶寒栖在屋子里闷了一上午,也不见早早出门的萧君越回来。外面的欢声笑语让他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手中的话本索然无趣。 “叔叔,你快出来。”女孩稚嫩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一双白嫩的小手在门上重重的拍了两下。 叶寒栖游神的思绪被拉过去,他以为女孩有事,起身开门。 “叔叔,”女孩看见叶寒栖出来,高兴的举起手上的剪纸,献宝一样递到叶寒栖的手心道:“这是姐姐教我的,送给叔叔。” 手心上的剪纸是两个小人拥抱在一起,用的是红纸剩下的边料,边缘还有被剪刀裁过的不规则痕迹。估计是女孩力气小,剪出来的东西有钝边,两个小人也歪歪扭扭,一个头大一个头小。这种东西实在算不上好看,却是小女孩的一份心意。 叶寒栖心里哭笑不得,女孩还天真的看着他,等着他表扬。在女孩的身后,是气色好了很多的月牙。他手里拿着做好的喜服,站在台阶下面,目光柔和的看着女孩。 剪纸易碎,叶寒栖用灵力在剪纸上覆盖一层冰霜,将剪纸封存放入纳戒。 “谢谢。”叶寒栖轻声说道,孩子的天真烂漫,纯洁无瑕,是比剪纸更珍贵的礼物。 得到叶寒栖认可,小女孩笑的更欢,蹦蹦跳跳下了台阶,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彩玉活泼可爱,热情好动,在同龄人中比较聪慧。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叶公子,想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送给你。”月牙抱着衣服走过来,他身形单薄,一席黑衣和手中的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年他到此地时,彩玉还是个才会走路的丫头片子,都能打哭邻居家的胖小子,沈之澜开玩笑说她乃女中豪杰,非池中之物。随着日子见长,彩玉也对得起沈之澜送的这九个字,活脱脱的孩子王。从来不知道害臊两个字怎么写,上树掏鸟,下河摸鱼总有她一份。 叶寒栖对这丫头片子的印象也深,不仅是因为这个孩子的性格,还因为她骨骼清奇,是个修炼的好苗子。不过叶寒栖见沈之澜对此没有在意,知道他不想这个孩子踏入修真界,故而未曾多说。 “这是姐姐们给萧公子做的衣服,还麻烦叶公子收好。”月牙递上手中的衣服,沈之澜没有告诉他叶寒栖的身份,担心他一时不能接受。为了保密,月牙在叶寒栖面前也不会称萧君越为王。 隐世界的能做喜服的衣料不多,只够一件衣服。幸好叶寒栖少宗主的衣服是大红色,可以做新衣。加上那根腰带意义非凡,叶寒栖也有此打算。 手中的衣服布料光滑柔|软,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锦罗绸缎。叶寒栖有些诧异,月牙轻笑一声道:“这是很久以前沈先生从外面收罗回来的衣料,原本是打算留到彩玉及笄的时候给她做新衣。知道你们要成亲,那丫头就把它贡献出来了。” 彩玉人小鬼大,加上隐世界成亲之礼未废,那丫头见的多了自然有自己的心思。 叶寒栖被触动心中的柔然之地,目光柔和起来。他前世修的无情道,看不懂世间的情爱,错过太多的温暖。这一世他反其道而行,逆修无情道,心中七情六欲未灭。这世间的情情爱爱,都是温暖和仁义的化身。修道之途漫漫,舍弃这些东西,便是索然无味的行尸走肉,孤独一生。 萧君越和沈之澜回来已经是下午,两个人带回来不少猎物,交给主厨的师父烹制。 隐世界条件有限,婚事一切从简。缝好新衣,布置好婚房,等待月上梢头,村里篝火四起,新人就在主婚人的面前拜天地。 萧君越对此没有异议,甚至外出打猎的时候调侃沈之澜什么也没学会,光学会妖王的懒。 月夜拜天地,篝火做春宵。这是当初妖族成亲,千秋嫌麻烦从简搞的名堂。现在被沈之澜拿来用在妖王自己的身上,萧君越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姑娘们布置婚房,叶寒栖不便留在里面,出门散步。 彩玉带着一群孩子去村子外面摘了许多野花,你一朵我一朵,用藤蔓编成一个五颜六色的花环。他们拿着花环回来,彩玉老远就看见叶寒栖,一把抓过花环飞奔而来。 叶寒栖听见声响回头去看,见她身形如风,在阡陌之间如履平地,宛如体态轻盈的蝴蝶。翻飞的衣裙是她灵动的翅膀,天真烂漫的笑脸灵气十足。她跑的急,扑过来的时候叶寒栖怕她摔地上,伸手接住她。 成年人的手臂力量非凡,彩玉被稳稳的接住,咯咯的笑了起来。她拉着叶寒栖的衣服让他弯腰,然后把手里的花环戴在叶寒栖的头上,拍着手欢快的说道:“新娘子,戴花环,花环圆又圆。” 叶寒栖愣住,表情有些微妙。彩玉以为他是不明白,解释道:“我们这里成亲的新娘子都要戴花环,花环上七种不同颜色的花是七种不同的祝福。姐姐们居然忘记准备如此重要的东西,幸好我还记得。” 彩玉这话说的老气横秋,仿佛是个小大人。在她看来成亲嫁人的就是新娘子,却不知道男女有别。姐姐们没有准备,是因为叶寒栖身为男子,束发戴冠,并不需要。彩玉自以为自己办的是件好事,却闹了笑话。 孩子这边动静大,自然引起妇人们的注意。彩玉的母亲一看自己的孩子又在调皮,立刻小跑过来,把孩子拉过去,歉意的看着叶寒栖道:“实在对不住,这丫头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叶寒栖摇头,把花环取下来拿在手里,眼里荡漾出浅浅的笑意:“没关系,我很喜欢。” 彩玉一片赤诚之心,叶寒栖并没有生气她把自己当成女人。在孩子眼中,他是准“新娘”,萧君越是准新郎。比起称呼上的错误,她们的重点更多是在喜庆的欢乐中。 妇人带走彩玉,小姑娘不满意的嘟嘴,三步一回头冲叶寒栖扮鬼脸。叶寒栖看的心里柔|软不已,这个孩子着实可爱惹人怜。 萧君越一整天都被沈之澜指使做这做那,完全没有时间去找叶寒栖。又忙完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萧君越不满的看向沈之澜道:“你是故意的吧,这是我今天做的第几件举手之劳了?你确定今天真的是我大喜的日子?” “我这是为你好,如果我不让你忙起来,你肯定会去找叶寒栖。但是我们这里成亲还有一个规矩,入夜前新人不能见面,你要入乡随俗。”沈之澜说的理直气壮,隐世界有这个规矩不假,但大多数时候大家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没有真的不让小两口见面。 沈之澜承认自己有私心在里面,他就是见不得萧君越嘚瑟的样子,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萧君越毫不相信的看着沈之澜,对他的话充满了怀疑。此时太阳西下,黄昏暮沉。倦鸟归巢,明月东升。部落里燃起篝火,丝竹之声徐徐响起。 沈之澜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没在戏弄萧君越,让他快点去换衣服。萧君越气的翻了个白眼,恨不得在沈之澜笑容满面的脸上打一拳。 叶寒栖已经换好衣服,月牙帮他梳洗。知道他不束冠,用一根缎带将他的头发束在身后,给他戴上花环。镜中人红衣如火,面容冷峻,仿佛雪中红梅,孤傲高清。 月牙看的挪不开眼,心里想着不愧是王看上的人,气质非凡,人中龙凤。 叶寒栖不习惯这样的装束,见月牙一直盯着他看,还以为是不妥。 “要不我还是束冠?”叶寒栖道,成亲是大事,一生只有一次,看见大家都那么期待,他也不由的紧张起来。戴花环只是他一时兴起,说不定并不合适。 月牙连忙摇头道:“不用,公子这样就很好。” “我也觉得很好。”不知何时进屋的萧君越倚靠桌子,拿起桌上绘妆的细笔,沾了点红色的胭脂,在叶寒栖的眉间画了一朵火焰形的花钿。那模样像极了不死炎火在萧君越身上落下的痕迹,抹去叶寒栖眉梢的冷意,让他的面容鲜活起来,冷中带艳。 叶寒栖不知道萧君越干了什么,只觉得笔在额头上扫过的感觉很痒,他扭头想要去看铜镜,被萧君越阻止。 “师兄今天让我一回吧。”萧君越低声笑道,他知道叶寒栖不喜欢颜色艳丽的东西,只怕他见了要抹去。萧君越的声音很温柔,叶寒栖心里想着就让他一次,没在坚持。 月牙见两个人关系和睦,掩唇偷笑,自己说着外面还有事情要忙,不等萧君越发话,就转身离开。 月上梢头,篝火正旺,乐声悠扬欢快。沈之澜让人把叶寒栖和萧君越请出来,施法下了一场桃花雨。 身着红衣携手而行的两个新人在纷纷扬扬的花瓣雨中走到沈之澜面前,沈之澜也不废话,跳过中间繁琐的环节,直接切入正题。 “一拜天地。” 叶寒栖和萧君越俯身三拜。 沈之澜忍着笑意,道:“夫夫对拜。” 准备拜的叶寒栖和萧君越一愣,不约而同的看向沈之澜。 沈之澜理所当然的开口道:“你们两个人的高堂都不在,拜谁?” 叶寒栖和萧君越对视一眼,觉得他说的是这个理,便没有执着与此,相互对拜。 “礼成,童子上酒。” 沈之澜说道,一旁等候的彩玉把酒端上来,叶寒栖和萧君越各取一杯。 “浊酒一盏,交杯交心,夫唱夫随。” 沈之澜把最后一句话念完,叶寒栖和萧君越也不扭捏,直接在大家的注视下喝完这杯酒。 杯中酒尽,才算真的礼成。叶寒栖放下酒杯,被萧君越拽个满怀。 “叶寒栖,我喜欢你,永生永世,我都只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有读者不喜欢生包子这个情节,所有在这里我要先说明一下。 在我的正文中,的确只有副cp有小包子,这个是确定好的剧情,不会更改。 主cp不会有,因为一开始就没设定,不过你们那么喜欢,我可以考虑写在番外里面。 到时候我会注明,雷生子的小天使就可以跳过不用购买。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求偶 如果把萧君越的心情比喻成一桶水,那这桶水此刻肯定满到溢出来。萧君越知道自己失控了, 看见一袭红衣, 头戴花环的叶寒栖和自己拜天地,喝交杯酒, 萧君越就恨不得对全世界宣布这个人属于他。叶寒栖嫁给身为妖王的他,把自己置于死地, 这份情胜过一切山盟海誓。 篝火烧的旺盛, 筵席才刚刚开始。姑娘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汉子们端着粗瓷碗大口大口喝酒。酒是自己酿的果酒, 入口微甜却后劲十足。萧君越有些疯狂,他直接提着酒坛去拼酒, 笑的肆意张狂。 他不知道自己寂寞的千年岁月,找不到一个能入眼的人, 是不是为了等待叶寒栖的出现。他只知道沈之澜说礼成的那一刻, 他心中的情绪猛然爆发。如同奔涌决堤的洪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大地。他端酒杯的手甚至在发抖,酒水入喉的刹那, 他脑海里闪过的是自己初生的岁月。 他是自由自在的朱雀, 他是寂寞落拓的妖王, 他是天地灵气孕育出的生灵,没有宗族和血亲。他存在的唯一便是护佑妖族, 千年又千年,看光阴变迁,沧海桑田, 他依旧是一个人。 被北冥宗镇压数百年,一朝脱身,妖王还来不及转身逃离便撞进叶寒栖温柔的情网里。初遇之时,这个人也是冷着一张脸,目无表情的看着他,给他引路,送他归去。 那一天便是命运新的开始,朱雀落寞的心找到栖息的地方,他收起羽翼,和这个世界有了更深的联系。他不在是孤独的一个人,岁月这条漫长的道路上,有人和他共进退,同生死。 叶寒栖端了一碗酒和月牙坐在一起,几个健谈的村民在讲民间的传说,他们两个人安静的听,偶尔举起碗喝一口果酒。彩玉偷喝了一大口果酒,这会儿倒在叶寒栖的大|腿上醉得不省人事。她身量纤小,卷缩起来就像一个糯米团子。 山中露重,叶寒栖在她身上覆盖一层灵气,避免寒气入体。 大家一起闹到深夜才念念不舍的散去,彩玉的母亲过来寻她,见她枕着叶寒栖大|腿熟睡,不好意思的搓着手给叶寒栖赔礼,把孩子抱起来告辞。 萧君越喝倒敬酒的村民,酒劲上来后,自己也醉的不轻。忙前忙后的沈之澜把他拖走,送到叶寒栖的面前。 “人我给你送来了,你可得看好了。免得一不留神他又开始胡言乱语,我可对他做妖王时掏鸟窝的光荣事迹不感兴趣。” 萧君越喝大了,听见大家说彩玉小时候上树掏鸟窝,结果掏了一窝蛇蛋的丑事。他也把自己没事叼别人鸟蛋的事情搬出来,好在村民都只当他喝多了,没往心里去。 叶寒栖扶着萧君越,给沈之澜道声谢,准备回去。 沈之澜的目光落在叶寒栖的腰带上,在看看醉得不省人事也不往搂紧叶寒栖的萧君越,心里突然轰然开朗。他冲叶寒栖摆摆手,扶起已经醉倒的月牙离开。 沈之澜尊重萧君越的选择,因为他知道即便是妖王的转世,此刻的这个萧君越也不是他喜欢的那个千秋。他喜欢的人,早在几百年前就死在人族的手中。转世重生说来美好,实际却残酷无比。自己只是他前世的匆匆过客,今生陌路。 “师兄,寒栖,我喜欢你,我心悦你。” 扶萧君越进屋这一段路程,萧君越就像八爪鱼一样吊在叶寒栖的身上,嘴里反反复复就是这两句话。叶寒栖以为自己会听的麻木,结果却是每一声都让他心动不已。 走到门口,叶寒栖让萧君越小心台阶,萧君越突然停脚站着不动,直勾勾的看着叶寒栖傻笑。 “师兄,我跳舞给你看。”萧君越说道,叶寒栖长叹一声,只当他是喝醉了,没有放在心上,耐着性子哄道:“进屋再跳。” “不行,屋里不够宽敞。”萧君越嫌弃的看了眼身后的木屋,踉踉跄跄的往院子里走,在院子里转了一个圈道:“就这,这儿方便。” 叶寒栖怕他摔地上,刚要走过去扶他,脚才踏出一步就愣住。院中红光一闪而过,哪里还有萧君越的影子。结实的土地上立着一只半人来高的红色大鸟,头上顶着三根冠羽,长长的尾羽就像流动的火焰在身后飘扬。它神采奕奕的瞅着叶寒栖,金色的眼睛通体剔透,就像两颗漂亮的宝石。红色的羽翼上仿佛有流光暗藏,光彩夺目。一双强健有力的爪子在地上按出几片竹叶,它抖了抖翅膀欲展翅高翔。 这是妖王真身,神鸟朱雀。 萧君越孤独千年,未曾求偶,但羽族向恋人示爱求欢的舞蹈在他的记忆里,不曾忘记。扬起翅膀,脚踏流焰,朱雀身姿轻盈翩翩起舞,尾羽若霓裳。 叶寒栖直勾勾的看着朱雀真身,这是他未曾见过的舞蹈,有着最原始的魅力。像一团绚丽的火,在天地间诞生,幻化成欲|望,在朱雀的每一个动作间流淌。 一段本不该存在的记忆随着朱雀的动作一点点地在叶寒栖的头脑里闪现出来,纵云拍卖会之行,叶寒栖看见自己死去。萧君越悲痛欲绝,不死炎火失控,他化作朱雀一飞冲天,带着他一路向东。 天空中大雨倾盆,电闪雷鸣。萧君越声声如泣,鸣叫之声近乎绝望。 有丝丝凉意在脸上滑落,叶寒栖泪如泉涌,记忆中朱雀的悲鸣让他控制不住心里的悲伤,眼泪不受他的掌控,一颗颗的往下掉。 朱雀的求偶之舞到了尾声,他翩然落下,步步朝叶寒栖走过来。鸟羽化去,露出里面的人身。等萧君越走到叶寒栖的面前,最后一根尾羽也化作星光渗进他的身体。 萧君越抬手擦去叶寒栖的眼泪,叶寒栖的眼泪却落的更凶。在他的记忆中,自从娘亲死后,他还没有这般哭过。眼泪止不住,胸腔里的悲伤之意就像一团不断膨胀的气,要将他的心脏撑破。 “师兄,你怎么哭了。”双手被叶寒栖的泪水打湿,萧君越心疼的蹙起眉头。 叶寒栖抬手慌张的擦去泪水,眼里盛着水光,他的气息不稳,说话的声音带着颤音:“师弟,和我做吧。” 洞房花烛夜,春宵值千金。在床笫之欢上一向脸皮薄,居下又被动的叶寒栖今夜彻底放纵。以往萧君越半胁迫半哄着都不能让他说几句孟浪之语,这次却不用萧君越哄,他就把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感受说出来。 那些孟浪之词本就是床笫之欢中最好的调味剂,在通过叶寒栖清冷又极力压抑的呻|吟透出来,简直要把萧君越的魂勾去。果酒的后劲还没散,萧君越的举止更偏向本能,理智在叶寒栖的攻势下瑟瑟发抖。 等天边泛起鱼肚白,锦被下的红浪才停歇。 叶寒栖疲倦的缩在萧君越的怀中沉沉睡去,萧君越酒劲散去,他揉着眉心回忆这混乱的一|夜,心疼地搂紧叶寒栖,给他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让他睡的安稳一点。 隐世界的居民习惯早起,就算昨夜闹腾那么晚,他们今天也按照往常的习惯起床。 萧君越和叶寒栖的门还严实的关着,猜到情况的村民都心照不宣地没过来打搅,顺便也管束自己家里的孩子,免得他们前来捣乱。 等日上三竿,紧闭的门扉才打开,穿戴整齐的萧君越走出来,朝不远处烤肉的沈之澜走过去。 围在火堆旁边等着沈之澜烤肉的几个孩子看见萧君越过来,童言无忌的喊着新郎官起床了。萧君越玩笑似的骂了一句小屁孩,在沈之澜身边坐下。 沈之澜把手上考好的肉递给孩子们,让他们去别的地方吃。得到食物的孩子们对大人的世界并不感兴趣,拿着肉就一路小跑,很快溜的没影。 “我要走了。”萧君越开门见山,在隐世界这些日子发生了不少事情,他和叶寒栖都和这里的人建立了不错的感情。这里是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沈之澜守着护着,对他来说这里就是一个家。 如果可以,萧君越也想带着叶寒栖在这里永远的住下来。但是不行,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想要守住这片净土,就要先平天下, 沈之澜猜到萧君越的来意,对他这话并不意外:“这就准备回北冥宗?” “不,我们打算去一趟禁|忌岛,趁现在还有时间。下一届风云际会快要召开,这次的地点是青玄宗。想要为玄蛇一族报仇,这个青玄宗我得去。在这之前,能争取到燕离的帮助,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萧君越昨天只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醒来后担心吵醒叶寒栖,便没有挪动,一个人躺在床上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 “你现在就把叶寒栖带着去禁|忌岛恐怕不妥。”沈之澜道:“你不如让他留在这里,反正你回来时还要经过这里。” “不,叶师兄也得去。把他留在这里我可不放心你,而且我有办法让妖族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再说,我只是去会会妖族,他们还能对我这个王动手不成?” “现在妖族形势错综复杂,你别托大,小心驶得万年船。” 沈之澜对妖族的陆地上的妖族了解很全,但是对禁|忌岛那些妖族的了解不多。他可不想萧君越大摇大摆的过去,拔光毛回来。 萧君越谢过沈之澜的好意,说自己会注意。他对禁|忌岛一无所知,即便有记忆,能够分清楚各个族群,也看不透时隔百年的人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之澜知道他有分寸便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言。 拿走烤肉的几个孩子不一会儿就分食完那些肉,你一句我一句的吵着怎么没看见彩玉,一窝蜂的朝彩玉家跑去。彩玉的母亲在门口晒草药,那些孩子就问她彩玉怎么不见了。 “那丫头的酒还没醒。”沈之澜远远的看着孩子们在彩玉家吵吵闹闹,似笑非笑的看着萧君越道:“酒量真差。不过比起某只喝醉了就开始胡言乱语的老鸟,那丫头的酒品可好多了。” 萧君越被他说的老脸一红,他记得自己的酒品一向可以,昨天完全是想放纵,才没有约束自己的行为。 “你们要走我就不送了,还有,记得晚上走。”沈之澜最后叮嘱一句。 “干嘛要晚上走?又是你们这里的习俗。”萧君越不解的问道。 沈之澜摇摇头,笑道:“这里的人都把你们当亲人,你们也不想走的时候大家十里相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吧。特别是彩玉那个丫头,她很喜欢叶寒栖,要是知道你们要走,肯定会很伤心。” “那就麻烦沈先生多多安慰,告诉她我们一定会回来。” 彩玉是这群孩子里的孩子王,天资聪慧,机敏过人,还根骨极佳。萧君越不明白沈之澜为何不让这个丫头修道,以她的天赋,说不定会大有作为。 “修真那么苦,哪有做普通人逍遥。”沈之澜嗤笑一声道:“修真界像彩玉这样天赋出众的弟子很多,但像彩玉这样自在的却没有。这个孩子就是山中的精灵,我宁愿守着她长大成人,相夫教子,也不愿意给她套上枷锁。” ☆、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坦白(修) 第一百一十二章: 禁|忌岛是一座孤岛,四面环海, 周围暗礁众多, 来往的船只时常在此触礁沉没。加上这里自天地诞生之时就有一座活火山,导致此地终年炎热, 条件恶劣,逐渐称为人们口中忌讳之地。 当年妖族被驱逐到这里, 为了生存, 他们在岛上寻找耐旱的植被进行大规模的养殖,寻找适合居住, 有水气的地方繁衍生息。经过妖族几百年的不懈努力,禁|忌岛上逐渐开满繁花, 绿树成林。 禁|忌岛周围的海域里水产资源丰富,还有大量的宝石。人类的航船因为暗礁无法进入这些海域, 但妖族中的水族并不惧此。他们潜入海中开发这些资源, 倒卖给人类,以便换取所需的物资。 一来二去,挨近禁|忌岛海域的人们开始一本正经的和妖族做起生意, 这里的多数人并不排斥妖族。每个月都有七八家商铺会雇佣船只去禁|忌岛的外围, 和妖族的人接洽, 彼此交换信息物资。如果有人想去禁|忌岛,搭乘商船最好不过。 因为妖族为了防止不怀好意的修士进入禁|忌岛屠杀妖族, 在禁|忌岛四周布下力量极强的杀阵,外围巡逻的妖族各个修为精深。只要看见御剑而来的修士,不问来历统统射杀。这做法虽然霸道不近人情, 但也是为了妖族的大局考虑。 妖族对人修,可没有好话。 前往妖族做生意的商船逐渐靠近禁|忌岛的外围,前来和他们接洽的妖族飞舟已经在海面上等候多时。商船的老板自知自己误了时辰,连忙上前给妖族的领队赔不是。大家相互寒暄卸货之时,一身披斗篷的人从商船后方绕出来,趁大家不注意跳上妖族的飞舟。 海面上的风微噪,扬起斗篷的帽檐,一双金色的眼睛一闪而过,融入人群之中。 妖族要的只是一些简单的生活必需品,没好一会儿双方的交易就完成,各自打道回府。商船的老板笑呵呵的和妖族首领告别,商船起航时,老板想起自己船上有个搭乘的客人要去禁|忌岛,自己忘了叫他。想到这里,老板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特意去请人,却发现人去楼空,那人已经没影了。 这些年搭乘商船到妖族的人无非两种,一种是不怀好意的人修,想要借商船去禁|忌岛生事,另一种就是外面的散妖,想要到禁|忌岛寻求庇护。这两种人商船的老板都打过交道,前者急功近利,面色阴沉,为人狠辣,后者性格谨慎,目光闪烁,胆小怕事。而这次搭乘商船的这个人和前两者都不一样,商船老板对他的印象很深,因为他找船时和其他人不一样,没有偷偷摸摸的打听,而是光明正大的询问。那个人有一双金色的眼睛,身上穿的却是炼药师的衣袍,怀里还揣着一只巴掌大小的雪白奶猫。 商船老板不知道他到底是人修还是妖修,这一路也试探过几次,那人言词坦荡,但对商船老板的询问总是打哈哈过去。他怀里的小奶猫脾气不好,每次他和商船老板聊的多了,就会伸爪子挠他。他也不生气,宠老婆一样的哄着。 商船老板走南闯北多年,见那猫灵气十足,料想多半这个人去妖族是为了这只猫。 “罢了,随他去吧。”商船老板站在船头低叹一声,没有回去寻人,也没让人给妖族带个口信。 有些东西,命里有时就算千万百计的躲也躲不过去。 萧君越乘坐妖族的飞舟过了防御线就没在跟着他们继续往前,而是找个时间趁他们不注意,化作流光离开飞舟。在妖族,萧君越想要屏蔽自己的气息太容易。优越的血统能够让那些人无视他的存在,这一点让他的行动多了便利。 禁|忌岛虽然是岛,但占地面积和承衍大陆的一个州差不多。岛上的妖族居住都很集中,为了方便照应。萧君越之前有收集关于妖族在岛上的信息,他来此地并非单纯的想要见某个人,粗略的了解情况。而是想深入的了解一些重要的信息,如果他直接去找燕离,在情况不明的状况下,燕离不会告诉他实话。 萧君越对禁|忌岛路况并不熟悉,即使有从商人手中买来的地图,也很难在一片黄沙中辨认出方向。 “这地方真热。”萧君越脱下自己的斗篷,只穿着轻便的薄衣。饶是如此,他也被这里的炙热之气熏的透不过气来。按理说他是从火中诞生的妖王,不应该有这种感觉才对。 “喵,”雪白的小奶猫从萧君越的怀里钻出来,没精神气的聋拉着脑袋,叫声细弱。 萧君越怕他摔着,伸手接住他。小奶猫伸出爪子挠了挠萧君越的纳戒,萧君越道:“师兄要吃解药?” “喵,”小奶猫应道。 萧君越了然,从纳戒中拿出化灵丹的解药,给小奶猫服下。 之前在隐世界逗留时,萧君越就潜下心研究了化灵丹和易容丹的区别,重新改进化灵丹,让它的药效时间更长,副作用更小。叶寒栖要和萧君越一起通过关卡人形多有不便,只好服下化灵丹变成小奶猫,让萧君越带着走。 这一次萧君越还研制出解药,倒也不担心关键时刻变不回来。 叶寒栖站在黄沙之间,呼啸的风吹翻他的衣角。叶寒栖怔怔的看着面前广袤无垠的沙地里突兀的火山口,握紧了萧君越的手。这里是无间地狱的入口,是他失去萧君越的地方。 “师兄,此地可是有不妥之处?”萧君越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新奇,那股灼热感让他的情绪有些不够稳定。 “看见前面的火山口了吗?哪里便是禁|忌岛的无间地狱,里面封存的并非一般的火,而是能燃尽功德的业火。” 叶寒栖的视线还在远处的火山上没有收回来,萧君越轻咦一声,难怪他感到灼热,原来是这火在作怪。 “既然如此,我们去看看如何?”萧君越不信邪,他是从火中诞生的朱雀,说起来还是火祖宗,就这样被这火镇住,也太没面子了。 叶寒栖的思绪还停留在前世的梦魇中,一听见萧君越要过去,他的神经就紧绷起来,手指甲几乎掐进萧君越的肉里。萧君越吃痛,这才惊觉叶寒栖的神情不对。他并不知道那座山有何特别之处,但看的出来叶寒栖十分忌惮。 “师兄若是不喜欢,我们便不去。你看这个鬼地方连我都受不了,更别说是年轻的妖族。想来这里也没什么可看的,我们去下一个地方。”萧君越开口道,他舍不得叶寒栖皱眉,让他心尖都在疼。 叶寒栖没有动,他终于把自己的眼神从火山上撕开,转投到萧君越的身上。漫天黄沙在他身后犹如一场未知的风暴,狂涌奔袭,仿佛要将面前的空间全部吞噬。 叶寒栖的眸光很冷,脸色苍白、坚毅。他看着萧君越,仿佛是下定某种决心,手指发颤,开口的声音却很平静,一字一句,就像来自亘古的语言,透着某种沧桑之意。 “我曾在这里亲眼目睹你的死亡。” 目睹你被妖族献祭给无间地狱的业火,他们用你的血液来抵消业火的火毒。而我拼尽全力走到这里,依旧无法改变结局,反而被你一掌推出无间地狱。重重砸下的石门又一次再眼前浮现,叶寒栖心尖发颤,胸口闷痛,脸色瞬间惨白。 这里是他一生的噩梦,他以为他能忘记,却不想再度走到这里,他依旧恐惧。 他曾用梦的托词来告诉萧君越他前世经历的一切,讲述了自己和萧君越,辰少宁之间的恩怨,唯独含糊了萧君越的死。 “你还记得我们双修之时,我告诉你的那个梦吗?”叶寒栖冷静的发问,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萧君越。他知道他不应该在提起这件事情,他不应该把自己的过去强加在萧君越的身上。可是恐惧让他的理智游离在崩溃的边缘,他迫切的想要让萧君越知道曾经的一切。 他走过山川五岳,走过大江南北,在人世间颠沛流离数百年,就是为了逆转命运,从头再来。他和萧君越好不容易走到现在,越是靠近无间地狱,他心里的不安越大。这里是一切事情的终点,也是一切事情的起点,轮回从这里开始转动。 萧君越当然还记得那个离奇的梦,他诧异的看着叶寒栖道:“难道师兄在那个梦境里看见了我的死亡?就在这里?” 叶寒栖点头道:“对,但那并不是梦,是我曾经真实经历的一切。师弟,我欺骗了你。” 萧君越挑眉,叶寒栖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明白,但是组合在一起他有些糊涂。叶寒栖这句话的含义太深,他不知道该如何去揣度其中的深意。当初在隐世界,他和沈之澜开玩笑时说不放心他,不会把叶寒栖留下。但实际上萧君越也知道带上叶寒栖有危险性,是叶寒栖执意要来,他才炼制化灵丹。 “我知道这样说很匪夷所思。”叶寒栖自嘲的笑了一声:“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是重生之人,我已经经历过一世。前世你被妖族利用,我并不清楚中间具体发生什么事,他们用你的血来消除业火的火毒。我来这里救你,可是最终没有成功。你将我推出无间地狱,让我好好活下去,而你和里面的妖族同归于尽。我重伤深陷妖族之际,是沈之澜出现救我。他说他对不起你,因为觉得你不配做妖王,所以一直一直没有出现帮你。” 叶寒栖把心底最深的秘密抖露出来,声音都在发颤。他不敢去看萧君越的眼睛,害怕从他眼中看见怀疑的神色。逆天改命,说来就是天方夜谭,萧君越怀疑也在情理之中。 萧君越的确有一瞬间的震惊,他甚至觉得叶寒栖是在和他开玩笑。但是心里的疑虑很快被打消,他仿佛曾经看过这样的场景,经历过这样的事。大脑突然抽痛,无数叫嚣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嘈杂,混乱。 隐约间,他听见一声满怀怨恨和愤怒的嘶吼,清晰入耳:“你为了人类舍弃我们,你根本不配做我们的王。”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系统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一章的最后一段内容有问题,之前叶寒栖和萧君越双修之时就告诉过萧君越关于前世的事,我给忘了。现在已经修改过来。 为了方便看过的小天使,我把修改的内容粘贴过来。22号之后看的请跳过作者有话说。 叶寒栖的眸光很冷,脸色苍白、坚毅。他看着萧君越,仿佛是下定某种决心,手指发颤,开口的声音却很平静,一字一句,就像来自亘古的语言,透着某种沧桑之意。 “我曾在这里亲眼目睹你的死亡。” 目睹你被妖族献祭给无间地狱的业火,他们用你的血液来抵消业火的火毒。而我拼尽全力走到这里,依旧无法改变结局,反而被你一掌推出无间地狱。重重砸下的石门又一次再眼前浮现,叶寒栖心尖发颤,胸口闷痛,脸色瞬间惨白。 这里是他一生的噩梦,他以为他能忘记,却不想再度走到这里,他依旧恐惧。 他曾用梦的托词来告诉萧君越他前世经历的一切,讲述了自己和萧君越,辰少宁之间的恩怨,唯独含糊了萧君越的死。 “你还记得我们双修之时,我告诉你的那个梦吗?”叶寒栖冷静的发问,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萧君越。他知道他不应该在提起这件事情,他不应该把自己的过去强加在萧君越的身上。可是恐惧让他的理智游离在崩溃的边缘,他迫切的想要让萧君越知道曾经的一切。 他走过山川五岳,走过大江南北,在人世间颠沛流离数百年,就是为了逆转命运,从头再来。他和萧君越好不容易走到现在,越是靠近无间地狱,他心里的不安越大。这里是一切事情的终点,也是一切事情的起点,轮回从这里开始转动。 萧君越当然还记得那个离奇的梦,他诧异的看着叶寒栖道:“难道师兄在那个梦境里看见了我的死亡?就在这里?” 叶寒栖点头道:“对,但那并不是梦,是我曾经真实经历的一切。师弟,我欺骗了你。” 萧君越挑眉,叶寒栖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明白,但是组合在一起他有些糊涂。叶寒栖这句话的含义太深,他不知道该如何去揣度其中的深意。当初在隐世界,他和沈之澜开玩笑时说不放心他,不会把叶寒栖留下。但实际上萧君越也知道带上叶寒栖有危险性,是叶寒栖执意要来,他才炼制化灵丹。 “我知道这样说很匪夷所思。”叶寒栖自嘲的笑了一声:“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是重生之人,我已经经历过一世。前世你被妖族利用,我并不清楚中间具体发生什么事,他们用你的血来消除业火的火毒。我来这里救你,可是最终没有成功。你将我推出无间地狱,让我好好活下去,而你和里面的妖族同归于尽。我重伤深陷妖族之际,是沈之澜出现救我。他说他对不起你,因为觉得你不配做妖王,所以一直一直没有出现帮你。” 叶寒栖把心底最深的秘密抖露出来,声音都在发颤。他不敢去看萧君越的眼睛,害怕从他眼中看见怀疑的神色。逆天改命,说来就是天方夜谭,萧君越怀疑也在情理之中。 萧君越的确有一瞬间的震惊,他甚至觉得叶寒栖是在和他开玩笑。但是心里的疑虑很快被打消,他仿佛曾经看过这样的场景,经历过这样的事。大脑突然抽痛,无数叫嚣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嘈杂,混乱。 隐约间,他听见一声满怀怨恨和愤怒的嘶吼,清晰入耳:“你为了人类舍弃我们,你根本不配做我们的王。” 无间地狱的业火从天地诞生之初就存在,即便萧君越身为妖王, 身上有不死炎火也扛不住业火的消耗。更何况他杀人如麻, 双手沾满鲜血,置身火中, 火舌舔舐他的血肉,他的骨头。那种痛如蛆附骨, 比用刀子一刀一刀的将人凌迟还要痛苦。 萧君越的意识已经模糊起来, 被吊起来的双手早已失去知觉,面前的妖族还在叫嚣。他们面容狰狞扭曲, 眼里充满仇恨和愤怒。萧君越自嘲的笑了一声,闭上眼, 运气封住自己的五感。他痛恨自己一时心软着了妖族的道,被人迷晕送到这里。 萧君越不记得自己被吊在无间地狱多久, 每天都有不一样的妖族, 不一样的面孔来这里看他。说是看,还不是说是来观刑。他们或兴奋,或疯狂, 或悲恸, 或痛恨, 隔着火海对他破口大骂。那些粗言秽语是比火焰更痛的伤,萧君越打心里感到悲伤。 他和妖族不算素未谋面, 甚至有更深的接触。那个叫黎崇的妖将说他是妖王,可是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他怀疑,逃避, 始终不敢面对现实。甚至偷偷摸到一丈渊查看,那里果然已经没有妖王的气息,只剩下一具骨架。 妖王早已逃出升天入轮回,而他就是妖王的转世,他手中的不死炎火是最好的证明。 现实击垮萧君越心中的侥幸,背叛师门,谋杀师叔,萧君越看见自己和叶寒栖背道而驰,越走越远。妖族把他寻回,他以为这是好事,但实际不过是换一种身份被利用。 妖族和人族征战不休,而他就是妖族扬起的那面旗子,挂在最显眼的地方却最没用处。萧君越感到悲哀,他想要摆脱这样的命运,不断的挣扎,不断的反抗,最后依旧被命运给了迎头一棒。 “你为什么要杀你师父和你师叔,为什么要背叛北冥宗?” 叶寒栖的剑刺中萧君越的心脏,不死炎火瞬间在心脏聚集,不断修复萧君越的伤势,不至于让他一命呜呼。萧君越看着面前这个从他得到北冥宗重视以后,就一直和他斗嘴的人,心里的希望彻底消失。他害死了灼华不假,背叛了北冥宗不假,可他没有杀乾钧。 乾钧待他视如己出,他就算丧心病狂到和天下为敌,也不会伤害乾钧。可是有什么用?全天下的人都说他杀死了乾钧,他一张嘴说的过谁? 萧君越从叶寒栖的剑下逃脱,之后性情大变。他始终想不起身为妖王的记忆,不想在被妖族利用,游走在妖族和人族之间,谁也不帮,谁也不偏袒。横行霸道若干年,人挡杀人,妖挡杀妖,几乎走到成为全大陆公敌的地步。 最后是黎崇好言好语的把他寻回去,他在妖族小住了一段日子,人人惧怕他,不敢和他搭话。萧君越住的不自在便想走,临行前妖族每个族群的族长都来给他送行,他喝完一壶酒,之后就不省人事。在醒来,人在无间地狱,妖族拿他祭火。 萧君越不知道妖族从哪儿听来的法子,但是他承认这个方法的确有效,他的血能够平缓业火的火毒。萧君越生无可恋,甚至已经不关心自己会怎样死去,死后还能不能重生。他只想解脱,只想化作春日里的一缕风,无拘无束的飘过大地,飘过山川,飘过历史的长河,永生不停的走下去。 叶寒栖的出现,萧君越始料未及,他甚至怀疑是自己失血过多,导致出现幻觉。 叶寒栖的手落在萧君越的脚背上,那一点微弱的力道让萧君越惊醒,这一切不是幻觉。叶寒栖历经千难险阻来见他,或者说来救他。 看见业火吞噬叶寒栖的身体,萧君越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锁链,落在火中,重新凝聚不死炎火,萧君越浴血而生。那一瞬间,他身为妖王的记忆突破天道的层层封印,重新回到大脑。可是已经太迟了,萧君越苦笑着,心里明白即便回忆起这些,他和妖族也回不去。 杂乱的记忆萧君越来不及梳理,他化作朱雀在无间地狱开出一条路,把叶寒栖送出无间地狱。看见清醒的叶寒栖为自己掉下眼泪,萧君越心里的苦闷、悲痛被奇异的抚平。留给叶寒栖一句话,半个笑,萧君越赴火海而亡。观刑的妖族,萧君越一个也没放过。 萧君越告诉自己,他不是妖王,不是。他是臭名远昭,欺师灭祖的畜生,业火要化去他的血肉,他的修为,那就让他化去罢了。他宁愿自己就这样死去,永永远远的死去。 他,憎恨妖族! 禁忌岛上没有月,没有星光,到了晚上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萧君越从梦中清醒过来,无间地狱的火还在眼中没有散去,他一双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透着冰冷的光。叶寒栖说的前世,他都想起来了。要回忆起这些并不是什么难事,这本来就是属于他的记忆,只是在某一段时间被某种力量抹去。 叶寒栖枕着萧君越的手臂睡的很熟,禁忌岛的条件艰苦,萧君越和叶寒栖翻过火山口才找到一处背阴的山岩阻挡风沙,在此休息。 萧君越不忍心吵醒叶寒栖,忍着手臂的酸麻没有动。黑暗中,他也能清楚的看清叶寒栖的脸,他嘴角微扬,在叶寒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亲吻。叶寒栖霜雪般冰冷的气息安抚了他心中的血气和杀意,前世妖族待他如牲畜,即使知道这中间有人作梗,萧君越还是血气难平。 白天在火山口,叶寒栖的焦灼和恐惧萧君越都看在眼里。正是叶寒栖的话触动萧君越脑海里尘封的记忆,让萧君越把一切都回想起来。想起白天的事,萧君越的心里又酸又甜。叶寒栖独自承受这一切,甚至几度心魔入体,修为一再跌落。他亦无怨无悔,坚定不移。 萧君越觉得仅仅是一句相信不足以慰藉叶寒栖这些年来的痛苦,他应该每天都比前一天更爱他一点,把过去的亏欠全部补回来。 “师兄,我心悦你,从前世到今生。我不喜欢辰少宁,因为他是你的弟子,我才处处让着他,照顾他。” 恢复记忆的萧君越想起这个乌龙就觉得好笑,叶寒栖以为他对辰少宁好是喜欢他,而他以为叶寒栖不让自己接触辰少宁是因为叶寒栖喜欢辰少宁。他们两个人隔着一个辰少宁彼此猜忌,却不知道对方喜欢的都是辰少宁身后的自己。 “只是,前世的我配不上你。”想起前世自暴自弃的自己,萧君越嘴角的泛出苦意。天道将他的命运玩弄于鼓掌之间,唆使妖族对他下杀手,让乾钧和灼华死于非命。 萧君越前世没看透天道意欲何为,今生亦然。天道无形,能操控人心,操控命运,让人防不胜防。前世吃了大亏,叶寒栖费尽修为才换来彼此重生的机会,萧君越这一次不会让他输。 “系统,现在我们可以公平合作了吗?” 萧君越在脑海里问道,深邃的黑夜中,他能感觉到曾经跟着自己的系统已经归来。 “当然可以,我也有账要和天道算一算。”003久违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这一次他不是在萧君越的大脑中,而是在萧君越的面前。 萧君越一惊,他并没有看见自己的面前有人,可系统的声音实实在在的存在。比起以往的醇厚欠扁,系统的声音多了凝重和愤怒。 003察觉到萧君越在找他,噗嗤笑了一声道:“你不用白费力气寻找我,为了避开天道的眼线,我们设计了新的程序。你可以理解为外挂,或者bug。我现在并不在这个时空,而是通过某种空间媒介和你交谈。天道不仁,休怪我们不义。” 系统变的更加高科技,这让萧君越的心情有些微妙。他的记忆复苏,对系统的身份来历有了更深一层的好奇。 “你当初封印我的记忆想必是和天道互利互惠的结果,现在怎么反目成仇,不仅为我恢复记忆,还把曾经残缺的部分补全。” 萧君越这一次是和系统合作,而不是从属关系。既然是合作,就要彼此知根知底,他可不想再一次遭遇系统的反水,让他和叶寒栖走了好大一截弯路。 “你可还记得我曾说过的001?他在另一个界面遭到天道的袭击,现在都还昏迷不醒。天道撕毁我们之间的协议,以为我们帮助他们重获自由,我们就不能奈何他们。却不知道自己虽为天道,也是局中棋子。我当初不得不舍弃你,也是因为001,以及他的两个宿主。”003粗略的把事情告诉萧君越,他们现在明白穿越有风险,合作需谨慎,故而想尽办法来弥补。 萧君越对这些事情的印象不深,但听003提起,他隐约还有点记忆。世界是个多面体,并不是只存在一个空间。所以天道这种玄乎的东西也不是只有一个,现在看起来,001所在界面的天道是个狠角色。当然,他现在面对的这个天道也不是好东西。 “我能感觉到天道的力量在减弱,这和你与叶寒栖双修有关系。但是还不够,天道施加在叶寒栖身上的封印很复杂,我也没有办法解开。”003叹息一声道:“叶寒栖知道你是妖王也不能完全想起前世的记忆,更别说冲破天道的封印,回忆起自己是千代,是人族的神。千代和天道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不能把希望放在这上面,我们应该早做打算。” 叶寒栖是创造出天道的人,按理他的确最适合处理天道。可是他现在完全失去自己身为神的记忆,掉进天道的陷阱里。系统的话不无道理,萧君越嗯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叶寒栖,亲昵的蹭着他的头发。 “没关系,是我在几百年前把他弄丢了,我会亲自把他找回来。”☆、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妖族 萧君越和系统短暂的交流之后,系统留给萧君越一个用作联系的手环便消失在这个世界。他们避开天道的交易只能在暗处进行, 因为他们谁也不知道天道除了封印叶寒栖的记忆, 还有没有动过其他的手脚。万一天道会影响到叶寒栖,他们贸然把事情摆上明面, 只会伤害叶寒栖。 深夜的风沙依旧狂啸不止,萧君越睡不着, 在黑夜里睁着眼睛游神。有了前世的记忆, 他对禁|忌岛不在像起初那般陌生。只是物是人非,这里的一切和前世大不相同。这一世天道没有渗透到妖族, 他和妖族也没有走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萧君越叹口气,前世妖族伤透他的心, 仅是因为记忆不全,没有办法恢复妖王真身, 妖族里猜忌的声音不曾断过。那个时候, 还愿意站在他身边的人只有黎崇和燕离。 其实在隐世界沈之澜说的还不对,燕离对他并非没有感情。只是燕离独自承受太多东西,他心里比谁都为难。他总用凶狠无情的残忍表象来掩盖自己背后默默的付出, 为了不让自己有太多的羁绊, 他宁愿大家恨他怨他。 “一群傻子。”萧君越低声叹息, 他才是妖王,这是他的责任。前世他不懂, 让燕离和黎崇蹉跎一生。这一世,他占了先机,自然不会再让两个人痛苦为难。 漫长的黑夜过去, 晨光降落在禁|忌岛。 叶寒栖醒来时,萧君越已经在附近转了一圈,找来水源给叶寒栖梳洗。叶寒栖掸去他肩头的风沙,为他整理被风吹乱的衣袍。 “师兄昨夜睡的可好?我刚才在周围看了看,今天估计能进入妖族部落。” 萧君越出去找水源时注意到这里的变化不大,附近的妖族全部迁徙到主区域,并没有留下。现在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他不可能在像来之前预计的那般,一点点的看过去 叶寒栖对萧君越的话没有异议,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水,眺望这片寸草不生的土地。前世他急着救萧君越,并没有好好看过这里。如今再度踏上这片土地,他才惊觉这里真的不适合生存。 妖族肉身强悍,天生灵体,多少能够抵御一点火毒的侵害。但于修行着实不利,想要在这种地方繁衍生息并非易事。 “妖族曾在大陆上有着广阔的妖域,妖族败走之后,很多地方都被人族占领。但也有少数地域没有被占领,比如黎崇出生的黎山。这些地方都曾是妖族最大的聚集地,妖族在败走之时在这些地方施压了封印。人族费尽周折也没能解开山上的封印,占山为王。” 叶寒栖想起那些没能被人类破坏的妖域,里面封印的不仅是妖族带不走的财富,更是他们和妖王之间美好的回忆。 “如果有一天,妖族和人族休战,那些地方理应还给妖族才对。”叶寒栖又道,对未来有了憧憬。妖族和人族休战只是他们要做的其中一件事,更多是需要人族把妖族的领土让出来。 “那一天不会遥远,我会亲自把妖族带出禁|忌岛。”萧君越立在黄沙之中,漫天风沙遮迷眼,却盖不住心中的豪气。 他以妖王的名义起誓,他会拨正命运的轮/盘,和天道斗争到底,还妖族安宁祥和。 无间地狱往东直行三十里地,就是妖族现在的聚集地。风沙被外围的阵法阻挡,到这里已经逐渐微弱。放眼看去,面前是一块绿色的平原,灌木丛拔地而起,清澈的河流弯弯曲曲的流淌进湖泊,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泽。 此地的阵法和前世一模一样,萧君越小心的避开那些陷阱,很快穿过屏障进入内区。为了方便行事,叶寒栖服下化灵丹变成小奶猫窝在他的怀里,扒着衣襟露出半个脑袋,好奇的打量这片绿洲。 这里是妖族的大本营,偶尔能看见一两个妖族出现。萧君越没有披斗篷,在这种地方打扮怪异更容易引起猜忌。 萧君越按照前世的记忆,在脑海中画出这里的地图。水源向来是重要不可或缺的资源,妖族的构建也是以水源为中心,大致分为四个部落。飞禽组成的羽族在东,以青鸟一族为首。燕离身为羽族的妖将,之所以不是以凤燕为首,是因为凤燕一族灵体微弱,这点从他们孵化中就能看出。 燕离深知凤燕一族的弱势,离开之时自然把羽族托付给强大的青鸟一族。 水妖和蛇族在北,以玄蛇一族为首。统领他们的人便是玄蛇一族的族长青染,燕离的双修道侣。妖王被封印之时,这两个人还没有结为双修道侣。想来是在后来同甘共苦的情况下日久生情,相互走在一起。因为水族不能一直待在陆地上,所以北面也靠近禁|忌岛的外围,方便水族下水。 走兽组成的陆生一族在南,以白虎为首。白虎一族的族长是妖将南希,南希死后,这一族由她的妹妹飞语接手。萧君越的印象中,这个飞语被她姐姐保护的太好,是个有点腼腆的小姑娘。也不知道百年过去了,是不是已经成长到和她姐姐一样强大。 剩下散妖组成的一族在西,原本他们是从属黎崇的领导,但黎崇失踪后,他们就形成元老团体,共同协作。 如今妖族的妖将只有燕离归来,萧君越料想他不会一直待在羽族,多半在处理妖族内部大大小小的事宜。要在这种情况下找到燕离不是一件易事,萧君越得先找个熟人带路。 “前面的站住,你是何人?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萧君越穿过一片原野,在溪边鞠了捧水洗脸,正在辨别往北的道路,冷不丁的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身穿红色羽衣的美|艳姑娘走到萧君越的面前,身后还跟着三四个手持兵器的卫兵。姑娘腰上缠了一条暗红色的鞭子,眸光冷冽,面容艳丽,气势逼人。 妖域里偶尔会有人巡逻,萧君越没想到自己这般倒霉,直接迎头撞上。 “在下萧恒,是羽族。”萧君越坦然的解释,他如今的确是妖修的模样,倒也不担心红衣姑娘疑心他的身份。 果然,红衣姑娘看清楚他的样子,心中的警惕稍微松懈。但很快,她眉头一皱,忽然抽出鞭子挥过来。萧君越眸光乍冷,克制自己反击的冲动,避开红衣姑娘的鞭子,冷声道:“阁下这是何意?” “你怀里放的是什么?”红衣姑娘厉声问道,她分明看见萧君越的衣服鼓起一团,刚才还在蠕动。 萧君越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化灵丹封住叶寒栖的修为,让他和普通的猫没有两样,需要充足的睡眠。这一路走来,他也累了,就直接躺在萧君越的怀里呼呼大睡。萧君越把小奶猫从怀里拿出来,捧在手心给红衣姑娘看,而后道:“姑娘还有异议?” 雪白的小奶猫乖巧的团成一团窝在萧君越的手心,就像一个雪白的糯米团子,白色的绒毛被风吹动,让人有种给它抚平的冲动。红衣姑娘的眼神一亮,眼中的冷意淡去,多了几分莫名的喜色。 她克制自己想要伸出手来抚|摸小奶猫的冲动,轻咳一声缓解自己看的太入神的尴尬:“你们羽族不是一向最不喜欢我们这些大猫,你怎么反而把这猫当宝贝一样供着。” 在妖族,大猫和羽族的关系一向不好。因为大猫经常会去扑羽族,追的他们四处乱飞,扑棱扑棱掉一地的羽毛。红衣姑娘也是大猫中的一种,看见萧君越把小奶猫捧着,心里奇怪。 萧君越知道这个情况,以前南希和燕离斗气的时候,经常会发生羽毛和虎毛掉一地的惨案。他被红衣姑娘问个正着,忍俊不禁道:“喜欢和种族没有关系。” “是吗?你这人真有意思。我是白虎一族的族长飞语,刚才多有得罪,你别往心里去。”红衣姑娘朗声道,言词毫不扭捏。萧君越很合她的胃口,她不介意多交一个朋友。 南希的妹妹飞语,萧君越一怔,这才细细的打量面前这个人。飞语和南希都是极盛的面容,美|艳孤傲,宛如一团烈火,炙热而危险。不同的是飞语的美|艳中多了一分戾气,而南希多了一分豪气。当年腼腆的小姑娘长成了大姑娘,褪|去年少的青涩稚嫩,成为合格的虎王,睥睨四方。 萧君越倍感欣慰,飞语见他没有怪罪的意思,上前道:“我观你不是新面孔,是刚从大陆回来不成?” 妖族每年都会有人去大陆历练,偶尔带回来一些有用的消息。所以飞语这样问也情有可原,萧君越略一思索,觉得这个理由还不错,正好可以用。 “的确多年不曾踏上这片领土,好多人都不认识了。”萧君越故作深沉,感慨物是人非。从飞语的角度看过去,他金眸半垂,似有几分感伤,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飞语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没事,最起码你还记得归来的路,妖族欢迎你归来。” 萧君越莞尔,虽然飞语这句话是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妖族来欢迎,但也让他有种归属感,心情愉悦。 飞语还要和卫兵去其他地方巡逻,萧君越和她多聊两句便不在叨扰,侧面打听了燕离的下落,相互告辞。 叶寒栖在萧君越和飞语唠叨的时候就醒了,只是一直没睁开眼睛。萧君越的掌心很热,让他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间,叶寒栖嗤笑一声,乐观的想着萧君越混入妖族毫无违和,他本来就该属于这里,被这里接纳也很正常。 燕离和青染是双修道侣这件事妖族的人都知道,但最初并非是萧君越所想的日久生情,而是玄蛇一族惨遭迫害,濒临灭绝。妖王被封印,妖族人人自危,谁也不想惹祸上身。青染为了护住玄蛇一族为数不多的血脉,委身燕离,和他定下血契,成为他的专属炉鼎。 燕离因此才对玄蛇一族伸出援手,最初之际他和青染的关系并不好。那个时候的青染只是才成年的玄蛇,他的爹娘都死在人类的手中,心里痛苦而绝望。身为族长,他不可以有轻生的念头,就算刀剑加身,忍者痛也要走下去。 燕离在大战中深受重伤,恢复缓慢。他接受青染的血契,和青染双修加快伤势的恢复。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是彼此利用的关系,双修之后才有所谓的日久生情。 燕离欣赏青染的傲骨和狠毒,生逢乱世,若是软弱无能,只会让自己深陷泥潭,无法逃脱。而青染恰恰相反,他喜欢燕离不坦诚的温柔和别扭式的霸道。两个人开始了解彼此的生活,了解彼此的性格,一步步走入相爱的情网,让对方成为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当年燕离和黎崇一起决定前往北冥宗,青染忍痛和他分离。百年等待漫长而孤寂,最终青染忍不住离开禁|忌岛和外面的暗线联系,去往北冥宗见燕离。他知道这样做等待自己的结局会是死亡,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思念。 现如今燕离舍弃北冥宗回到禁|忌岛,青染未曾说过他欢喜,但脸上的笑就没断过。青染承认自己只是一个没有伟大理想的小人,只想和相爱的人生生世世不分离。 禁|忌岛是人族给妖族画的牢笼,却并非真的就是妖族的牢笼。心有安息之地,便是阳光满堂,春暖花开。 燕离回到禁|忌岛,只在羽族呆了几天便一直住在青染这儿,偶尔妖族有事情需要处理,他才会出面去解决。今天也是凑巧,昨天回来的飞舟出了点问题,采办回来的东西少了几样。其中有燕离用来炼制清心丹的药材,给修为低的族人静心凝神,抵御部分火毒的侵害。 人类的商船并不是每天都在和妖族进行交易,毕竟商船来往一次对财力的消耗不是一笔小数目。所以一般只有双方需要的东西足够这次出海有富余,才会达成交易。这几味药材是负责采办的妖族忘记加上去,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往常,燕离说不定就给含糊过去。 这次却不能这样算了,因为防御阵外面的火毒又重了一层,离火山爆发时日无多。他们不想再一次大迁徙,就要有足够的丹药来给修为低的妖族抵御火毒。 采办的族人如此粗心,燕离觉得不罚不行。 青染知道燕离是心疼小辈,让他自己出岛去采办的话到了嘴边没能说出口,而是由着燕离去处置采办的族人。至于采办一事,等他回来在商议也不迟。 青染这样想着,躺在池水里开始昏昏欲睡。最近玄蛇一族无事,他和燕离在家里胡闹好长一段日子,浑身酸疼。趁燕离不在,他正好可以补眠休息。只是他还没睡着,迷迷糊糊之际,被一阵脚步声吵醒。 燕离从来不会这样失礼的走进来,来人不是燕离。青染睁开眼猛的转身,目光和身后的人转了个正着,瞳孔骤缩。 萧君越从飞语口中得知燕离和青染住在一起,他还记得青染的居所,听见这里水声响动,还以为是燕离,没想到里面的人是赤身裸|体的青染。怀中的小奶猫看清楚面前的景象,不满的伸爪子挠萧君越的胸膛。萧君越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连忙转身。 他轻咳一声,缓解自己的尴尬道:“那个,我找燕离。” 青染还没从萧君越出现在禁|忌岛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冷不丁从他口中听见燕离的名字,震惊的张大嘴。萧君越不知道自己出现的突然,把青染吓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耐着性子站在原地,等青染开口。 小奶猫见萧君越如此轻易把后背留给一个陌生人,更生气的挠他。奶猫的爪子不尖利,更何况还隔着衣服。萧君越只觉得被奶猫挠过的地方又痒又麻,迫不得已把小奶猫抓出来捧在手心,警告似的在它屁|股上弹了一下,小奶猫瞬间炸毛,拱起脊背,对萧君越露出尖牙。 就在这时,萧君越身后的青染动了。他从水中飞出来化做丈许长的玄蛇,张开血盆大口朝萧君越的脖颈咬过来。小奶猫瞳孔骤缩,愤怒的喵了一声。 萧君越有所感,敏锐的第六感让他瞬间做出反应。不死炎火覆盖全身,萧君越转身一掌劈下。火焰化作刀刃,砍在玄蛇的头上。青染吃痛失了准头,一击不成就迅速的退回水中,变回人形,玄衣遮体。他的唇边溢出一丝血迹,嘴角却在上扬。 “王,欢迎回来。” 青染右手置于胸|前,单膝跪下行礼。刚才这一击让他明白,他不是在做梦,他们的王终于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到你们都在说我要完结了,嗯^^^^^^^我想了一下,觉得可能性很玄乎。 像我这种从来不按套路出牌的人,要是完结前又开了一个脑洞,说不定剧情就飞了。 完结是什么?吃到嘴才算数啊!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妖族之行终 燕离惩治完那几个负责采办的妖族回来的路上,美滋滋的想着自己还能搂着青染睡个回笼觉。可是等他踏进家门, 心里的喜悦被一桶凉水浇灭。随意搭建的亭子里, 青染正面对着他,给一个身穿锦衣轻袍的家伙倒酒, 那人背对着燕离,燕离只觉得有几分眼熟。 想他燕离回来那么久, 都还没和青染好好的喝过酒, 这个登堂入室的家伙竟然如此傲慢,还让青染斟酒。燕离看的怒火中烧, 快步走过去,一把将青染搂进怀里, 转身欲和坐着的人计较一番。 只是他的目光刚落在来人的身上便浑身僵直,他诧异的看着对方, 以为自己老眼昏花, 出现幻觉。 萧君越好笑的轻抿一口杯中酒,玩味道:“离师兄,师弟我不远万里来到这里, 你可别说你不认识我。” 燕离没说话, 恢复妖族身份的燕离和离雀并非完全一样。因为化形之初受到妖王的影响, 他真身和上一世的千秋有一两分神似。面前这张脸这才是萧君越熟悉的脸,有着凤燕一族的俊美和妖王身上的不羁。 萧君越怀里的小奶猫正兴致勃勃的伸爪子挠他的衣袖, 听见他的称呼举起的爪子一僵,漂亮的眼睛看向燕离,并未从燕离的身上看出离雀的影子。想来也是, 离雀在宗门里不修边幅,偶尔收拾妥当也只象征性的露个面,转身又不知去处。 萧君越此前没有提过这一茬,现在当着他的面却未避讳,小奶猫不满的咬住萧君越的袖子往下拽。萧君越抬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眼神依旧盯着燕离。 燕离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他在思考萧君越前来的用意。青染担心他失礼,拉了拉他的衣袖。燕离会意敛去眼底的疑虑,萧君越以师兄相称,他亦以师弟待之。 “从北冥宗到此地山高路远,不知道小师弟来此有何指教。”燕离松开青染,两个人相继落座。 “我可不是从北冥宗来的,这两年我和叶师兄在大陆上历练,走了不少地方。前些日子遇见了沈之澜,在他那儿小住几日。眼看新一届风云际会在即,返程回北冥宗之前,我就想着来这里走一趟,顺便有事要请师兄帮忙。”萧君越没有摆出妖王的架子,还是一副师兄弟间唠叨家常的口气。让燕离险些以为他不是身在妖族,而是北冥宗的追云闲居。 “你遇见了沈之澜?”燕离皱眉,自从妖族战败,沈之澜就和妖族断了联系,几百年来下落不明。没想到萧君越亲自登上禁忌岛的土地,会带来他的消息。 “也不算是遇见,是他来找的我。”萧君越把自己和沈之澜的初遇简单的提了一遍,隐世界是个秘密,他说的含糊,但沈之澜对妖族的付出以及月牙的存在,他说的很详细。沈之澜心系妖族,却因为是人修而被排斥,萧君越觉得这对他不公平。 青染听见还有玄蛇一族流落在外,遭受这种非人的折磨,自己的心跟着揪起来。他升为族长,极力挽救玄蛇一族。这百年来已经在很大程度上避免玄蛇一族被抓捕。偶有少数,他们也会尽力救援。但流落在外的玄蛇具体有多少他们无法估计,而且人类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会强迫玄蛇一族生下后代。他们在禁忌岛鞭长莫及,沈之澜肯伸出援手,他们感激不尽。 燕离对沈之澜没有偏见,他们朝夕相处那三十年,都清楚的了解彼此是什么样的人。更何况萧君越亲自当说客,他们就算心里真的有偏见,也得放下。 “月牙在沈之澜哪里过的很好,所以我没把他带过来。” 萧君越走之前也考虑过月牙的问题,虽然妖族对月牙来说是个不错的归属地,但毕竟月牙对这里已然陌生。他的情绪时常起伏不定,留在沈之澜身边更好。 燕离相信萧君越和沈之澜的判断,他和青染并不是重视血统而不通情达理之辈。 “还请王替我谢谢沈之澜的好意,来日相逢,我定与他一醉方休,谢他这些年默默为妖族付出的恩情。”燕离端酒敬萧君越一杯,一饮而尽。 萧君越似笑非笑的看着燕离,打趣道:“怎么不叫我师弟了?” 燕离一僵,继而笑道:“师弟也好,王也罢,你终于回来了,不是吗?” “说回来还算不上,我也就找你说件事,说完就走。”萧君越放下酒杯,朝青染看了一眼。青染笑了笑道:“我在这里不方便?” “不,我是要你们有点心理准备。”萧君越阻止青染要起身的动作道:“这次沈之澜告诉我不少事情,对玄蛇一族伤害最大的两个宗门现在都在上五门的行列,想要端掉他们不是易事。但我既然坐在妖王这个位置上,就不能退缩。当然,我这样做并不仅仅是为了妖族,也为了我自己。” 萧君越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伸手撸着小奶猫的绒毛,正经、认真道:“你们两个现在在妖族的地位举足轻重,有些事情黎崇已经知道,我也不会瞒着你们。我已经和叶寒栖结为双修道侣,他知道我是妖王。我知道我的选择意味着什么,叶寒栖是韩麟的儿子,是北冥宗的少宗主,是我的敌人。我选择他会让为了救我而不断牺牲的妖族失望,他们甚至不会支持我的选择。但有些东西并非就如表象看见的那般,非黑即白。” 萧君越在踏上妖域之前,想过隐瞒他和叶寒栖的关系,先争取到燕离的支持,而后徐徐图之。但最后他还是选择坦白,沈之澜说的对,有些欺瞒会轻易摧毁看似牢固的信任。比起想方设法的隐瞒,坦诚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早就猜到了。”燕离对萧君越的话毫不吃惊,叶寒栖对萧君越如何他看在眼里,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如何他也看在眼里。二人双修不过是早晚的事,只是燕离没想到萧君越连自己的身份也告诉叶寒栖,这等于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对方手中。 “既然叶师弟都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你为何不带他一起前来。” 萧君越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说明叶寒栖对他的身份反应不大,最起码没有喊打喊杀,反目成仇。不然萧君越也不会如此轻松,甚至提到叶寒栖时还带着笑意。按理这两个人一同出门游历,理应形影不离。现在却只见萧君越,不见叶寒栖,燕离有些奇怪。 “为了不引起妖族的内部矛盾,他在岸上等我,没有前来。”萧君越一边给自己怀里的猫顺毛,一边回答燕离的问题。 从刚才进门坐下开始,燕离就注意到萧君越怀里这只猫。他也是炼药师,眼力无人能及,自然不会像飞语一样问这只猫从何而来。 燕离的眼神在猫的身上停留几息,猫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把自己团成圆子,假装什么也没听见。燕离心里了然,没有拆穿萧君越的把戏。 萧君越轻笑,青染看不懂这两人间的猫腻,安静的坐着给他们斟酒。 “我刚才听青染说昨天去采办的人少买了药材,可是有急用?”萧君越在这里喝酒等燕离回来的时候可没闲着,询问了青染他的去处。面对恢复记忆的妖王,青染自然不敢有所隐瞒。 “你也看到禁忌岛的条件,最近火毒越发严重,一些修为低的族人抵抗能力不行,我要炼制一些丹药,以备不时之需。”燕离恢复妖将的身份离开北冥宗,身为炼药师的炼药术可没丢下。只是在这方面花的心思比以前少,境界还在宗师境。 火毒这事萧君越还有点印象,这东西会抑制修为,让人走火入魔。 “既然如此,备一点也好。我这里还有些药材,你在让人去买点回来,我们两个人动手总比一个人快。”萧君越轻描淡写的说道,身为妖王,他也想为亏欠百年的妖族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不过相对的,我就要在你们这里叨扰几日,你们可介意?” “王哪里的话,你能留下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介意?而且这里也是你的家,别说是住几天,你就是长住不走,我们也没意见。”青染轻笑,满上面前的酒杯敬萧君越一杯。他第一次见萧君越是在北冥宗,双方剑拔弩张,回忆都不美好。现在重逢,萧君越立场转变,谁也没提当初的事,都心照不宣的把它翻过去。 萧君越接受了青染的这杯酒,他目前没有长住的打算,但日后会不会,谁也说不准。 青染不胜酒力,喝了几杯就有些头晕,脸色绯红。他单手撑着头,嘴角带笑。燕离担心他摔着,用手揽着他的腰,最后干脆直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萧君越看着他们笑而不语,燕离被他盯的不自在,拳头虚掩在唇边轻咳一声,歉意道:“他一向不喝酒,有失态之处,还请王海涵。” 萧君越了然的点头,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抱起不知何时上桌呼呼大睡的小奶猫,冲燕离眨眨眼道:“我也有点乏了,打算出去走走醒醒神。师兄还是先照顾好身边这位,我一会儿就回来,不会乱跑。对了,我刚才还遇见了飞语,那个丫头有几分南希的风范。我告诉她我叫萧恒,是刚从大陆回来的羽族。” 和燕离聊的尽兴,萧君越差点忘了飞语的事。他目前还没有暴露身份的打算,毕竟在世人的眼中,他依旧被压在北冥宗。他不说并非是不相信妖族,而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隐瞒事实更有利于在暗处活动。 燕离听出萧君越的弦外之音,颔首道:“我明白了,你的身份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炼药所需的药材是大批量的购买,其他妖族不方便出面,燕离自己以炼药师的身份上岸,去炼药师的商会购买。沿海附近的炼药商会山高皇帝远,经常有黑吃黑的情况出现。看见燕离所需的药材多而便宜,以为他是头肥羊,在交易中动手脚被燕离察觉。 燕离怒从心起,把炼药商会一锅端。吓的屁股尿流的炼药师指着燕离的鼻子让他把名字留下,说炼药商会不会放过他。燕离显摆了自己北冥宗的腰牌,露出药宗的实力,满不在乎的嘲讽道:“有本事去北冥宗找茬去,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北冥宗第二十四代弟子,萧君越。” 炼药商会的人听见北冥宗这个称号就知道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在听见萧君越的名字,吓的两眼一翻昏死过去。燕离不知道,最近萧君越和叶寒栖在大陆上很有名,沿海的人都有所耳闻。得罪北冥宗的年轻药宗,这个后果炼药商会的人承担不起。 远在妖域的萧君越不知道燕离拿着自己的名头去外面闯祸,只觉得一阵恶寒,背后凉飕飕的发冷。 药材采办回来,青染给萧君越二人安排一个适合的居室,亲自护法让二人安心炼药。小奶猫无所事事,蹲在萧君越的脚边看着他。转眼他们就在妖域呆了三天,眼看化灵丹的药效就要过去,他如果在此地大变活人,只怕不妥。 萧君越想起这茬,炼丹的空隙把在它毛上撸了一把,在它生气咬过来的时候把剩下的一颗化灵丹丢进他的嘴里。丹药入口即化,小奶猫龇牙咧嘴的瞪着萧君越,最终气鼓鼓的转身拿屁股对着他。萧君越忍俊不禁,他们的互动落在燕离的眼中,燕离锁眉沉思,转身让青染给他几滴血。 炼药一连持续了两天,炼出的丹药一到五品不等,足够妖族弟子使用还有富余。 炼丹这期间飞语来过一次,见到萧君越和燕离说说笑笑十分惊奇。燕离谨记萧君越的话,没有暴露他的身份,只说大家一见如故。飞语闻之,笑说自己第一次看见萧君越也觉得他亲切无比,大大方方的邀请萧君越去白虎一族玩,自己保证不拔他的羽毛。 飞语玩笑开的过分,燕离欲呵斥,被萧君越阻止。 “我的羽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拔,不过既然我们如此有缘,我送你一根尾羽如何?正好可以弥补你这鞭子灵光暗淡的缺陷。”萧君越指着飞语的鞭子笑道。 飞语不以为然:“你的羽毛还能做法器不成。” “当然可以。”萧君越莞尔,摊开手掌,一根漂亮的尾羽出现在手中。红色的尾羽流光溢彩,美艳不可方物。 飞语怔住,诧异的看着萧君越。身为白虎一族的族长,南希的妹妹,飞语一眼看出这根尾羽的不同。她不敢置信的把目光转向燕离,向他询问。燕离叹了口气,点头。萧君越要求他不把身份暴露,却自己先说出来。有个任性的王,他也很无奈。 燕离的态度肯定了飞语心中的猜测,她想起初见那天自己干的蠢事,脸色蹭的一下通红,连尾羽也没要,转身就跑。看的萧君越怀疑自己表示友好的办法太粗暴,把人吓到了。 “王,你真是……”燕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摇头。 萧君越摸摸鼻子,把尾羽交给燕离,让他替飞语收好。 炼药结束后,萧君越没在逗留。他还要赶着时间去参加青玄宗的风云际会,想办法给它制造乱子。燕离知道萧君越的决定,没有强留。 送萧君越离开那天,燕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只要能摧毁青玄宗和天沙流宗,把他们的罪行公告天下,他可以考虑放过北冥宗。但前提是北冥宗会承认妖族的地位,让叶寒栖做宗主。 燕离提的这两个要求还算合理,萧君越一一答应。这趟妖族之行,他也算有所收获,不虚此行。 作者有话要说:  燕离:“有本事去北冥宗找茬去,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北冥宗第二十四代弟子,萧君越。” 萧君越: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预告一波### 下章开虐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隐世界之难 离开炙热的禁忌岛,海岸凉风习习, 萧君越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一宿, 等叶寒栖恢复人身这才继续赶路。两个人走的比来时急,便没在掩盖修为, 直接御剑而行。不出一日,他们就到了初遇沈之澜的山脉。 之前萧君越说好从禁忌岛回来途径这里会来给他打声招呼再走, 自然不会食言。这里的阵法沈之澜全部告诉萧君越, 他此刻已经烂熟于心,不担心像第一次那样走的一头雾水。 按照阵法的轨迹穿过深林到桃花谷地, 萧君越正思忖如何让沈之澜把这里的事情放下去禁忌岛走一遭,就发现走在前面的叶寒栖停下脚步。萧君越上前一步, 和他并肩而立,刚想问他怎么了, 眼角余光就扫到桃花谷地的景象, 震惊的抬头看过去,目瞪口呆。 桃花谷地桃树成林,花开遍野, 除了是因为此地的地理位置特殊四季如春以外, 还因为沈之澜在这里面设有拦路的幻阵, 保持桃林的原样。昔日落英缤纷,美不胜收的桃花林已经焦黑一片, 残余的枯枝倒在地上,冒着青烟,空气中飘散着烧焦的烟味, 无声的述说着这里遭到过大火的洗劫。 萧君越心里一紧,沈之澜在此地,怎可能让桃花谷地遭到这样的破坏?意识到出事的二人没在多言,朝隐世界飞奔而去。 离隐世界越来越近,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难闻的恶臭,隐约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萧君越和叶寒栖加快脚步,穿过山谷进入隐世界。 往日祥和宁静,充满欢声笑语的村子不复存在,四周皆是残垣断壁,尸横遍野。阡陌交通被巨大的沟壑破坏,斗法的痕迹比比皆是。村落两旁的山体被摧毁,巨石滚落,砸毁农田。 萧君越一瞬间红了眼,颤抖的双手紧握成拳。叶寒栖亦是面沉如水,眼中寒光毕现。 从现场留下的痕迹看,这里才发生战斗不久,最多两天,也就是和他们离开的时间差距不大。萧君越和叶寒栖分开查看,想知道村里还有没有活口。这一路看下来,都是熟悉的面孔。当日拿着纸鸢同情萧君越他们没有家的小男孩躺在地上,被人一剑封喉,瞪大双眼,眼中是惊慌失措和恐惧。 叶寒栖蹲下身把小男孩的眼睛合上,他能想象的到,敌人闯入之时在此地大肆屠杀,安居乐业的人们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避之不及。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在修士眼中连蝼蚁都不如。刀光血影,血溅三步,根本就是人间地狱。乐园顷刻间崩塌,惶恐的尖叫和绝望的哭喊混成一团。 叶寒栖的手指控制不住的颤抖,彩玉的母亲,帮他们筹备婚礼的姑娘们,给他们准备晚宴的大叔,在晚宴上和萧君越斗酒的青年……每一张面孔都曾鲜活的存在在他的脑海里,他还能想起来他们平日的点滴,现在却死寂无声,暴尸天地无人收殓。 前来屠杀的人手段残忍,有些村民尸骨不全,身首异处。叶寒栖越看越心惊,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 萧君越跨过倒下的房梁,站在月牙曾经住的屋子前。他已经走完了这片土地,除了尸骨没有活人。 “师兄,有活口吗?” 萧君越问道,叶寒栖摇头。没有,一个也没有。 萧君越敛眸道:“沈之澜,月牙,还有彩玉,他们不在这儿。” 隐世界的村民不多,在这里住的这几天,萧君越把人都记了个遍。叶寒栖刚才看见彩玉母亲的尸骨时就发现彩玉不在其中,他心里存了一分侥幸,迫切的希望这个活泼可爱的姑娘还活着。 “他们在哪儿?” 萧君越转身面朝地狱般的隐世界,他还能感觉到此地残留的独属于沈之澜的气息。沈之澜和人打斗过,至于最后他是带着月牙和彩玉逃走了,还是没能逃掉被人抓走,他猜不到。 “乐观一点,最起码这里没有他们的尸骨,我们能够期待他们还活着。”叶寒栖冷静下来,开始分析面前这个状况:“沈之澜只在妖族的事情上和修士有冲突,如果这群人是冲着他来的,想必早就盯上他,多方打探到他的落脚点。我们的搜寻范围不会太广,一定可以找到他们。” “嗯,我们现在就回北冥宗。至于他们,火葬。”萧君越看着满地的尸骸,燃起不死炎火。火能消除一切污秽,也能洗净灵魂。萧君越以火做引,渡此地冤魂入轮回。 熊熊大火燃烧,火焰灼痛萧君越的眼。隐世界的覆灭触动他的逆鳞,这已经不是人族和妖族间的恩怨,而是正与邪的战斗。萧君越不会任由事态如此发展下去,青玄宗和天沙流宗最好祈祷这件事情和他们没有关系,不然他一定倾覆两派,屠尽满门。 回去的路程沉重万分,萧君越和叶寒栖一路无话。走出谷底,走入森林,凉气入骨。被那股凉意一冷,萧君越猛的顿住,抬头看向叶寒栖道:“不对,还有一个地方我们没去看。” 隐世界的村落不大,但后山断崖处的地域广阔,那里是玄蛇一族的埋骨之地。之前沈之澜给萧君越提过,他们外出打猎那天也去看过。 再度折回来,萧君越看着面前的景象,愤怒的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玄蛇的墓被人全部挖开,骨灰洒的到处都是。前来的敌人不仅屠村,还让玄蛇一族死不安宁,将他们挫骨扬灰。 “师兄,如果有一天我双手沾满人族的鲜血,成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会恨我吗?” 愤怒的火焰在萧君越的心底熊熊燃烧,他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些人找出来碎尸万段。杀意来的汹涌澎湃,摧毁他心底仅有的理智和对人族的仁义。 叶寒栖心里一震,握住萧君越的手,目光坚定道:“不会,因为我会和你一起。师弟,我很生气。” 我不仅生气人族的凶残,更是生气北冥宗几百年来维护着这样的一种和平。这哪里是和平,这根本就是助纣为虐。妖族式微,人族兴风作浪,那些人只要打着灭妖的旗帜,便可大肆的胡作非为。 叶寒栖的支持让萧君越心里一热,紧紧的把他抱住。上一世他众叛亲离,到最后叶寒栖也不顾一切的来寻他。他这个不善于表达的师兄,一直都在用行动支持他。 断崖有风,一丝血腥味飘过来。 叶寒栖推开萧君越,朝血腥味的源头看过去,那里有一片半人高的荒草从。二人对视一眼,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朝那边走过去。 月牙赤身裸体的躺在荒草从中,手被锁链绑在身后,身上布满被人凌|辱的痕迹,双腿之间惨不忍睹。萧君越和叶寒栖都是经过人事的人,自然猜到发生了什么。萧君越快步上前,将外衣解下来披在他身上。 月牙脸色惨白,气若游丝,脖子上有很深的指印。他双眼紧闭,不知道在这里躺了多久,浑身冰凉。 叶寒栖握住月牙的手给他渡气,灵气源源不断的输送进去,却是石沉大海。 “他把自己的妖丹震碎了。”意识到月牙体内没有妖丹吸收灵气,叶寒栖整个脸色都冷下来。妖族没有妖丹,不出几日就会死。 萧君越脸色阴沉,被摧毁的墓地,宁死也不愿在沦为奴隶的月牙,无一不是人族的杰作。他们把欢愉建立在妖族的痛苦之上,甚至以此为乐。 “王……” 虚弱的呻|吟从萧君越的怀里传出来,月牙感受到萧君越的气息,费力的睁开眼睛看着他。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身边的叶寒栖,只想在自己咽气之前把话说出来。 “王,救先生,先生被带走了。”月牙吃力的说完这句话,声音逐渐微弱。那群人来的太突然,不管是沈之澜还是村民,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 其中有一个人很厉害,修为和沈之澜不相上下。月牙一个人护不住村民,沈之澜让他带着彩玉逃。月牙最终没能逃掉,连沈之澜也被抓住。那些人带着面具,除了和沈之澜打斗的那个人说过话,其余人都一声不吭,只知道杀人。 沈之澜叫过那个人的名字,但是距离太远月牙没听清楚,听清楚的是当时被沈之澜丢过来的彩玉。 “彩玉在哪儿?”附近没有彩玉的气息,月牙都在此地没能逃出去,更何况会知道那人面目的彩玉。叶寒栖心里已经不抱希望,但还是固执的问一句。 月牙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他把目光看向断崖。沈之澜被擒,那个人没有逗留,直接把他带走。剩下的人善后,摧毁墓地。那些人没打算留活口,估计他们是知道月牙的身份,想要在他临死之前爽一次。 一群人都冲着月牙来了,自然没人注意彩玉那个小丫头。逃跑的时候月牙就告诉彩玉,只要有机会跑,千万不要回头。虽然彩玉年纪小,但是心智坚定。突然遭逢大变,她不是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关键时候知道决断。 月牙被人欺凌一声不吭,用眼神示意彩玉跑。彩玉含泪看着他,撸袖子擦干眼泪就从后面绕过去。此地是断崖,但丛生的杂草中有一条极窄的羊肠小道,一面靠着山,一面是万丈深渊。如果是平时,彩玉不一定敢上去。 可是现在走是死,不走也是死,走还有一线生机。小姑娘不知道从哪儿来了勇气迈出第一步,瘦小的身板紧紧的贴着悬崖,一步一步的往前挪。 强迫月牙的修士中有人想起还有个姑娘没解决,回头去看发现断崖处已经没有彩玉的身影。那人疑惑起身搜查,发现准备逃跑的彩玉,毫不留情的一掌挥出,将彩玉打落崖底。 悬崖峭壁,万丈深渊,一个普通人摔下去,注定尸骨无存。 知道彩玉生还无望,叶寒栖的心整个的揪紧。那个活泼可爱,蹦蹦跳跳的拿着笨拙的剪纸来给他看,人小鬼大去给他编花环祝福他,喝醉酒不认生的往他身上靠,把他当亲人一样敬爱的小姑娘,再也找不到了。她和这个世外桃源一起毁在人类的贪欲之中,她的纯真她的美好亦不能让死亡对她网开一面。 月牙终是撑不住咽气,不甘的闭上眼,妖丹碎裂,死后妖骨不存。他的身体变成闪烁的光芒,消失在天地中。萧君越伸出手,没能抓住一点光。他眼睁睁的看着族人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这笔血债,他若不让人族偿还,他愧为王。☆、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归去人不识 燕离接到萧君越的书信,看完之后, 坐在庭院之中良久无声。飞语和青染对他的反应感到奇怪, 燕离递上书信。粗略地扫过里面的内容,青染震惊的捂住嘴, 担心自己尖叫出声。飞语气的火冒三丈,咬牙切齿。 萧君越在书信中提到隐世界遭到人族袭击, 月牙身死道消, 沈之澜被劫走下落不明。书信末尾,萧君越让燕离带妖族在风云际会期间端掉纵云天行搜寻沈之澜的下落, 同时他会竭力帮助,给青玄宗以及天沙流宗制造乱子, 让他们自相残杀。 纵云天行的背后是两个上五门,这三个门派都有嫌疑, 萧君越不确定沈之澜被关在那里。端掉纵云天行不过是给他们一个警告, 同时也是试探韩麟的态度。北冥宗的内部妖族不少,萧君越若是想做点什么让北冥宗陷入困境还是可以,但他要顾虑叶寒栖和韩麟的关系, 只好采取这种曲线救国的办法。 萧君越没让燕离回信, 只让他照做便可。 “燕将军, 是要开战吗?这次请你带上我,我要给我姐姐报仇。”飞语第一个拍胸脯站起来, 她已经无法在忍受人类的压迫,妖族勇士的热血还没有冷去。 燕离看着飞语,这些年来, 他一直把她当妹妹一样的看待,不曾让她上过战场,就怕她有什么闪失自己愧对南希。可是这一次,燕离没有阻拦。 “想去便去,我们是时候杀回大陆,让那些人修知道,妖族未灭。”燕离烧毁书信,上面的话他已经牢记在心底,字字都是血债。他的旧友沈之澜,最终还是逃不过人族的毒手吗? 两年未归,一朝回来,北冥宗的山门前多了一面一人高的镜子,还有两个弟子守在门口。萧君越和叶寒栖没理会二人往里走,竟然被直接拦下。 守门的弟子看见他们的腰牌知道他们是内门弟子,但面孔不熟,以为是新人,傲慢道:“你们两个是不知道规矩吗?” “什么规矩?” “进门之前要先在照魂镜前检查,防止妖族混入北冥宗。而且你看这天气又热又闷,我们在这里守着不辛苦吗?”弟子甲晃了晃自己的腰牌,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好处。 叶寒栖眉头一皱,手已经放到剑柄上。萧君越手疾眼快拦下他,嬉笑着和守门的两个人套近乎道:“两位师兄,我们初来乍到,对这些事情不熟悉,你能不能说的详细一点。” “果然是新来的没见识,几个月前有妖族混进北冥宗被辰师兄识破身份。为了北冥宗的安宁,辰师兄下令锻造了这面照魂镜。妖族能够幻化成别人的样子却不能改变神魂,只要他往这镜子面前一站,镜子里面就能照出他的原型。”弟子乙洋洋得意的说道,言词间对那个所谓的辰师兄充满崇拜之情。 萧君越和叶寒栖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惊讶。北冥宗姓辰(陈|程)的弟子很多,但能影响到宗门的极少。而且还能识破妖族的伪装,这个眼力不输一些老怪。何时起,北冥宗竟多了这样一号人物? 萧君越疑惑的走到镜子面前,仔细的观摩,这镜子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成,镜面看似粗糙,里面的影像却很清晰。他和镜子里面英俊帅气的自己相互对笑,整理自己风尘仆仆赶来被风吹乱的衣衫,不以为然道:“也不怎么样。” 连我这个妖王都照不出来,还想照谁? 叶寒栖也走过来,同意他的看法,冷声道:“我北冥宗何时需要这种故弄玄虚的东西来守护山门,不要也罢。” 叶寒栖说完,身上的剑气化作实质,将面前的镜子摧毁。咔嚓一声响,镜子碎成无数片落在地上,闪闪发光。 守山门的两个弟子被这变故弄的一愣,大惊失色的抽出自己的佩剑,叫喊起来:“你们不是北冥宗的人……” 大概这一刻,他们的脑子已经运转不过来思考二人的真实身份。 萧君越嫌他们聒噪,一脚踹倒其中的一个。另一个见事态不对,立刻御剑而起,朝内门飞去,一路上扯着嗓子大喊:“敌袭,敌袭!妖族打进来了!” 萧君越听的直翻白眼,叶寒栖怒道:“混账东西,执法堂的人都死了吗?竟然让这些人胡作非为。” 叶寒栖很少生气,这一次真的被气到。他好不容易把北冥宗内部的混乱拨正,这才走两年,又回到原样,也难怪他怒不可遏。萧君越心疼他为这种琐事生气,把来不及跑的那个弟子揪着后衣领提起来。 “师兄莫急,我觉得不太对劲。以周师兄和俞师兄的性格,不可能放任这些人。恐怕是我们离开这两年生了变数,让他们束手束脚,不能多言。” 北冥宗光明正大的针对妖修,周嵬不可能不想办法。俞飞身在清华殿,宗门里大大小小的事宜参与的不少,亦不可能明知这做法荒唐还任由别人胡来。以他们的性格都会采取行动,但最终不能奏效,只能说明他们现在权利被限制。 他们现在的身份地位还能被限制权利,看来北冥宗的变数还不小。 叶寒栖知道萧君越说的是实话,他担忧北冥宗重蹈前世的覆辙,眉头紧锁,面沉如水。 御剑逃跑的弟子甲一路鬼哭狼嚎,整个北冥宗都听的见。妖修来袭,这是多严重的事态。带队在附近巡逻的秦昭然听见了,立刻御剑而起,把这名弟子拦下,阴沉着脸道:“妖修在哪儿?有多少人马?” 弟子甲认得负责早课的秦昭然,顿时像找到主心骨,抓着他的衣摆哭诉道:“在门口,就两个人。他们打碎照魂镜,打伤另一名弟子,凶神恶煞的过来了。” 若不是看这名弟子吓的六神无主,秦昭然都要怀疑他说的真实性。妖族就来了两个人闯北冥宗?怎么可能。 难道是妖将?这个念头在秦昭然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丢开这弟子甲,欲前往宗门查看。谁知弟子甲刚被他甩开,就面如土色的指着他的身后,哆嗦道:“他们来了,就是他们,他们的手上还抓着我们的人。” 弟子甲没想到他们对宗门的路况如此熟悉,这样大摇大摆的过了八峰进来无人阻拦,双腿一软坐在剑上,险些跌下云端。 秦昭然往身后一看,顿时面色古怪起来,扫了眼脚边的还在大叫的弟子,心里恨不得把他一脚踢下去。 因为刚才的大喊大叫,不少人都朝这边赶过来,一个个以为真出了大事,严阵以待,蓄势待发。脚下的飞剑灵光闪烁,一时间此地的高空中灵气激荡,声势浩大。 萧君越和叶寒栖不慌不忙的过来,粗略的扫了眼面前的阵势。都是些老熟人,俞飞,周嵬,秦昭然,还有辰少宁…… 大家看见他们均是一愣,这个时候谁若还是不识趣的问一句妖修在哪儿,恐怕等下就会下不来台。 弟子乙被萧君越抓在手中,脚下是深不见底的虚空,脸色惨白,浑身僵硬,就怕萧君越手一松,把他扔下去。这会儿看见宗门里那么多有声望的人都赶过来,弟子乙有了底气,艰难的抬起头对萧君越骂道:“妖修,你们敢踏进北冥宗就是死路一条,还不快放了我。” 萧君越冷笑数声,把他扔向最近的秦昭然,朗声道:“我今日倒要看看,我是怎么死路一条。” 秦昭然是个好人,虽然心里不待见这个弟子,还是伸手接住他,让他祭起飞剑滚一边去。 “没眼力劲的蠢货,休得胡来。”秦昭然厉声喝道,目光不善。 弟子乙和弟子甲一头雾水,灰溜溜的站在一旁。 围观的人已经知道这是个乌龙,周嵬最先不客气的大笑起来,扫了辰少宁一眼嘲讽道:“我说你们两位还是太客气,对付这种狗仗人势的小人,就应该只留口气,让他们喊不出来。” “国有国法,宗有宗规,我们若是把他们解决了,还要你这个执法堂的大弟子干嘛?”萧君越看似不满的质问周嵬,实质却是在试探他如今的状况。 “不敢当,不敢当,我现在可不是执法堂的大弟子,我就是闲人一个,这事和我没关系。”周嵬撇清自己的关系,他和俞飞站在同一柄飞剑上,顺势搂着俞飞道:“也别说我家俞飞不负责,他现在和我一样是闲人。” 萧君越怀疑周嵬耍他,怎么可能他们两个人都变成闲人。求证似的看向俞飞,俞飞点头默认。事情的发展比萧君越预想的还要不妙,他和叶寒栖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看向辰少宁。 要是目前这个状况他们还不知道门口听见的辰师兄是谁,那他们简直白活一世。 辰少宁站在人群中,知道周嵬讽刺他,他也不吭声。这会儿叶寒栖和萧君越都看过来,他叹了口气,御剑过来,对叶寒栖行礼道:“弟子见过师父。” 叶寒栖甩袖避开辰少宁的礼,冷笑道:“不敢当,我可是妖族,你这个北冥宗的高徒还是别和我攀关系。” 这话辛辣讽刺感极强,辰少宁脸色微变,僵了片刻才放下双手,苦笑道:“是我用人不当让师父受了委屈,还请师父不要放在心上。” 一旁灰溜溜的弟子甲、乙在蠢也听出自己搞了个大乌龙。他们这群人对辰少宁马首是瞻,看到辰少宁对那个人行礼就已经预感不妙,在听他的话更是吓的魂飞魄散。 他们竟然将北冥宗的少宗主认成妖族,这已经不是没眼力能解释清楚的事。 叶寒栖不愿和辰少宁多说,冷哼一声拂袖走人。周嵬和俞飞见他走,也跟着一同离开,秦昭然对他们挥挥手,继续去巡逻。至于其他人,知道是乌龙便都散去。只是临走前,看辰少宁的眼神并不友善。 萧君越走在最后,他摩擦着系统送给他的手环,眼神在辰少宁的身上停留很长时间。两年不见,辰少宁长了个子,比之前更成熟稳重,风姿卓越。他笑的温暖和煦,人畜无害,萧君越却敏锐地察觉到他眼中的冷意和杀意。 这个辰少宁和前世的辰少宁不一样! 之前他失去记忆,并没有什么感觉,现在记忆完整,他能感觉到一股很强烈的违和感。 前世的辰少宁性情温润,很有翩翩公子的风范。就是心肠太软,分不清好坏,时常好心办坏事,夹在他和叶寒栖之间左右为难。让他杀只蚂蚁,他都能唠唠叨叨的讲上一刻钟的大道理,手不曾沾血,又白又纯良。 可这个辰少宁,不管他掩饰的多好,他那种孤注一掷的疯狂之意,还是会盖过本体的纯良透出来。 系统说过,天道无形,但能操纵人心。 辰少宁和天道之间是否存在某种联系?萧君越敛眸,心中沉吟道:是时候提防辰少宁了。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事态 萧君越和叶寒栖离开这两年,北冥宗发生的事情一言难尽, 周嵬和俞飞一提起来就直摇头。 两年前叶寒栖在受封之日跟着萧君越离开, 韩麟便将辰少宁接到身边培养。俞飞一开始对辰少宁的印象不错,但是辰少宁到韩麟身边后, 他逐渐发现辰少宁心思深沉,做事狠辣并非善茬。但他很会掩饰, 或者说他很懂的人心。 若非之前俞飞在锁情园见过辰少宁饱含杀意的一面, 心里对他十分提防,恐怕也会被他的表象骗过去。辰少宁利用韩麟对他的好, 在清华殿笼络了一批师兄弟,逐渐走进清华殿的权力中心, 开始参与议事。 俞飞意识到辰少宁的目标是在叶寒栖不在的时间段,借助自己的身份取代他的位置, 心里十分骇然。他原以为是辰少宁觉得叶寒栖对他不好, 想要报复他。可是当发现他把手伸向乾长老时,俞飞就明白辰少宁这样做,绝非是单纯的报复。 萧君越听见辰少宁对乾钧动手, 气的险些暴走。他和善美好的师父自己都舍不得委屈他半分, 连和灼华双修之事, 他都闹过脾气,担心灼华亏待他的师父。辰少宁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敢动他师父。 俞飞没想到萧君越反应这样大,连忙把他拦下,解释清楚前因后果。 这事说来也是巧, 事发之时朽天星刚好不在宗门。 乾钧怪异的外貌本来在宗门就是个独特的存在,只是他一向低调,加上不在权力中心,从来没有人质疑什么。俞飞记得那天是宗门晚宴,他们几个有身份的弟子一并出席。宴会上交杯换盏,大家谈天说地,相互论道。韩麟把辰少宁也带上,让他和前辈们多多学习。 一开始还好,后来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嘴妖修,大家就开始在这个话题上争论不休。也是这个时候,喝的有些迷糊的辰少宁突然把话题引到乾钧的身上。他没说乾钧是妖修,而是说乾钧看起来和常人不同,形像传闻中的灵修。 这话若是在平时,大家也就打哈哈过去,只当是句玩笑。可是那晚,大家争论妖族的话题正热烈,辰少宁这话就让人难以忽视。 怀疑乾钧是灵修的人不少,但更多人想知道,乾钧到底是那种灵修。 乾钧当时也在宴会上,灼华陪着他闲聊。因为这句引战的话,二人瞬间成为众矢之的。有人开始旁敲侧击的问关于乾钧的身世,乾钧全程打哈哈过去,灼华不耐烦的放出狠话让所有人闭嘴。 参加宴会的都是北冥宗高层,其中不乏有知道真相的人出来调节,韩麟也开口替乾钧开脱。辰少宁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引出这种麻烦,当场给乾钧赔不是,说自己喝多了。 乾钧说他是小辈,自己不会计较,把这事含糊过去。 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但之后乾钧是灵修的消息开始在北冥宗流传,甚至有人带头把这个灵修往妖修的身份上引。乾钧被骚扰很长一段时间,连带着灼华的声望也受到影响。虽然这次韩麟及时作出反应,把消息压下去,但收效甚微。 直到朽天星回来,这个老祖脾气暴躁又护短,看见乾钧受此委屈,气的火冒三丈,几包哑药洒进水里,把那些嚼舌根的弟子一个个毒哑。当然问题不能只治标不治本,朽天星也解释乾钧模样怪异是他的错,在乾钧小时候给他吃错丹药。 为了能够服众,朽天星当场炼制出丹药让下面的弟子来尝试,见无人敢来,他自己服下。不出一时三刻,他真的瞬间头发和瞳孔都变成银灰色。老祖一手惩罚一手证据,那些嚼舌根的人不敢再有异议。 哑药的毒性并不是永久性,过了两三个月,那些被毒哑的弟子才能开口说话。乾钧的事表面上是翻过去了,实际上多少人心里还惦记就无从可知。 这件事后,俞飞实在无法忍受辰少宁的行为,私底下和周嵬商量对策。谁知他二人还没想到好的办法,就先被辰少宁摆了一道。 虽然俞飞做事风风火火,但粗中有细,甚少出现纰漏。那段时间韩麟的很多事情都是交给他去办,比如有其门派来拜访。接待这种事情俞飞一向很熟络,但是这次竟然出了人命,前来拜访的门派有个弟子误入一丈渊被巡逻的弟子误杀。 误杀的弟子自然受到惩罚,俞飞也难逃干系。一丈渊是北冥宗的禁地,明明白白的写在石碑上,把石碑立在路口。这个弟子就算是好奇心过剩也不该进去,韩麟觉得事有蹊跷,就让人去查,结果在这弟子的房间里找到一封书信。 书信的落款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图案,而这个图案是俞家的族徽。信里只有简单的两句话:明月夜,一丈渊,你要的东西在我手里。 这个信的指向性已经很明显,更何况这信是通过辰少宁的手递到韩麟的手上。俞飞起初并不知情,他受过责罚之后被韩麟叫去问话。韩麟半信半疑,俞家的族徽,会模仿的人可不多。为了保住俞飞,韩麟没有把这封信的事说出去,只是以办事不利的罪责将俞飞关进执法堂。 俞飞受罚期间,韩麟把事宜逐渐交到辰少宁手上。这个时候俞飞他们才知道自己太小瞧辰少宁的野心,辰少宁借势游走宗门内部,笼络人心,所图可不仅仅是清华殿。短短一年,他已经在这里张开大网。 为了不起正面冲突,容鹤建议俞飞和周嵬先把目前手中的权利让出来,低调做事。他们二人在宗门醒目,辰少宁必然会把他们视为眼中钉。 俞飞和周嵬知道容鹤所言不假,俞飞是已经交权,剩下就是周嵬。俞飞担心辰少宁会像对付自己一样对付周嵬,直接让周嵬输给执法堂的另一名弟子,让出大师兄的位置。这样一来,他们表面的权利交出去了,但实际没有琐事牵绊,更方便行动。 “我和周嵬很久以前就想让你们快些回来,可是你们行踪不定,我们传出去的消息泥入大海,毫无声息。” 俞飞叹息一声,原本之前事态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但出了所谓的妖修袭击事件后,辰少宁借题发挥,他们就明显感觉到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辰少宁实在太了解人性的弱点,他的手不仅伸的长,还伸的广。那些新来的弟子个个把他当偶像一样崇拜,韩麟也很满意他的表现,对他放的更松。 山门前的照魂镜,一听就知道是个很扯淡的玩意儿。可是辰少宁只是提一嘴,韩麟就允许,还让摘星阁的人去收集材料锻造。俞飞当真是气不过,他心里都已经在想,叶寒栖和萧君越再不回来,他就要出去把他们找回来。 听俞飞把北冥宗两年的变化娓娓道来,萧君越体会到其中的心酸和委屈。他已经断定此辰少宁非彼辰少宁,他的身后一定是天道在操控。天道已经这般光明正大的涉足,留给他和叶寒栖的时间不多。 “这两年委屈两位师兄了,这辰少宁是我招来的,理应有我来解决。北冥宗可还没有改姓,容不得他如此放肆,目无尊长。”事态严峻,刻不容缓,容不得萧君越磨磨唧唧。他也不说那些客套的废话,当务之急是解决辰少宁这个不稳定因素。 如果辰少宁想要拿走北冥宗的权利是为了阻挠他和北冥宗休战,他必须先把他解决,才能安心去对付青玄宗和天沙流宗。不然他们形成三股包围之势,他反而束手无策。至于俞飞他们提到的妖族入侵,萧君越心有疑惑。他抬头看向周嵬,周嵬隐晦的摇头。这件事情不方便当着俞飞的面提起。 辰少宁的所作所为超出了叶寒栖的预料,这个和他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辰少宁让他有了一丝不安的危机感。但旋即这丝不安就被他心中的怒意压下去,辰少宁愿意安分守己,他可不计较。但如今他已经踩到叶寒栖的底线,叶寒栖岂能罢休? 辰少宁与前世不同,他和前世又岂会相同?前世的他了无牵绊故而不会在意,今生却处处都是羁绊,心有所护。 “我要去一趟锁情园。”叶寒栖开口道,彼时他们都在俞飞的院子里,离锁情园不远:“我当众给辰少宁难堪,他这会儿只怕会在锁情园。” 如果让辰少宁先一步告诉韩麟今日之事,只怕黑白颠倒,会让叶寒栖和韩麟的关系雪上加霜。 其余三人目光一冷,萧君越深知天道对叶寒栖不会手下留情,他并不愿意叶寒栖和辰少宁独处。万一辰少宁借韩麟来针对叶寒栖,叶寒栖便是两难的境地。 “你一个人去太过危险。”萧君越忧心忡忡的看着叶寒栖,手指摩擦着手环,考虑要不要请系统帮忙。 “虎毒不食子,更何况我是去示好。”叶寒栖安抚道:“我知道该怎么办,比起辰少宁,我才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任宗主。有些事情该我去办,而不是辰少宁。” 三人愣住,叶寒栖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要担起少宗主这个责任,把辰少宁手中的权利全部收回来。诚然,他才是名正言顺该拥有这些权利的人,其他人在得宠爱也不能越过他。越过便是越权,是对北冥宗对韩麟的挑衅。 萧君越眼中痛苦的神色一闪而过,他万万没有想到叶寒栖会为了这种事情不得不担下责任,他的性情本就不适合受到约束。 “师兄,”萧君越低|吟一声,欲言又止。 叶寒栖看着他,眼里带着笑意。他的确不喜欢这些东西,可萧君越是妖王,是北冥宗的敌人。他若能坐稳宗主的位置,将来就算萧君越的身份暴露,他也能护他无忧。为了萧君越,为了能让妖族和人族相互之间放下仇恨,少宗主这个位置应有的权利,叶寒栖必须去争取。 萧君越领会他的意思,心里更不是滋味。他想要护着叶寒栖,到头来却还是被他护着。 叶寒栖匆忙离开去找韩麟,俞飞在此,萧君越想和周嵬说点事也不方便,干脆起身告辞。 追云闲居的景致和此前别无两样,阔别两年回到这里,站在门口听见院子里的声响,萧君越有种游子归来的归属感。这里是他的家,有过欢声笑语,有过阴晴圆缺。在外披星戴月带来满身风霜,进门之后便是温声细语,暖火烛光。 前世乾钧身份暴露之时,朽天星不在,北冥宗分崩离析,唯一护着住他的灼华被萧君越害死。这一世萧君越和叶寒栖都极力的避免这个悲剧,天道却非要在老虎嘴上拔毛。萧君越深吸口气,把自己一身的杀意敛去,这才开门。 现在还不是和天道摊牌的时候,他不能再乾钧面前露出异样。 院子的凉亭里放了一张躺椅,背对着萧君越的人影一头银发披散,支起头拿着书卷在看。 萧君越心头一热,快步走过去行礼,殷切道:“师父。” 躺椅上的人影动了一下,手中的书卷收进纳戒,坐起身面对萧君越道:“认错了,叫师祖。” 朽天星盘着腿赤着脚,银发银瞳让他身上那种仙风道骨的感觉更深。可萧君越还是隐隐牙疼,他诧异的盯着朽天星看了好一会儿,仿佛没见识过这个人一样。 “老朽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有世外高人的风范,但你一直盯着我,我还是会不好意思。”朽天星被萧君越盯的浑身不自在,先败下阵来,避开他的视线,心虚起来。他给乾钧开脱那套说辞骗骗初出茅庐的小弟子,止住流言还行,想骗其他人,就有些不够看。 萧君越是妖王,乾钧是灵修,这两个人搅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师祖,师父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你不必忽悠我。”萧君越的目光落在朽天星的银发上,苦涩的问道:“你的头发变成这样,对你可有影响?” “没有,这是我让你修复的易容丹。” “那丹药药效并不长。”萧君越敛眸。 “所以需要一直吃。”朽天星说着就从纳戒里拿出一颗小拇指尖大小的药丸扔进嘴里,嚼碎了咽下去,洒脱道:“好在这东西味道还可以,就当吃豆子。” “是药三分毒……”萧君越欲言又止,易容丹这种东西算是偏门,除了改变容貌外于修为毫无作用。而且里面有一味药材有剧毒,虽然经过其他药性综合,大火提炼之后毒性小到可忽视,但长期服用还是会有危险。 朽天星知道萧君越在担心什么,他笑了笑道:“无妨,老朽活了几百年,没为钧儿做过什么。这一次,就当是我对他的补偿。” 帮助乾钧化形的那个人和朽天星是至交好友,临终前把还在牙牙学语的乾钧托付给朽天星。对朽天星来说,乾钧就是他的孩子。只是那个时候的朽天星就是个混蛋,知道乾钧有观摩过炼药场景,就能默出步骤和药材的天赋。朽天星没少带着他东跑西窜,把别人的药方光明正大的偷到手。 偷师对乾钧的身体是一种极大的负荷,等朽天星察觉到不对之时,乾钧的身体近乎崩溃。朽天星这才悔不当初,寻来天地药材给乾钧调养。人是救回来了,灵修的样子却不能改变,还留下不到药圣不能炼丹的后遗症。 朽天星心里对乾钧一直都有亏欠,他也一把年纪了,不知道那天就会嗝屁入土,能帮一点是一点。 “在师父眼中,师祖就是父亲一样的存在。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他都一定希望你一直活着,陪着他。”萧君越没有错过朽天星眼中的落寞,斟酌着措辞宽慰道。 朽天星大笑三声道:“已经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陪着他,老朽也算了去一桩心事,你这个小家伙就别劝了。” 朽天星明知萧君越是妖王,但怎么也把他这张脸这个性格和前世的千秋联系不起来,一直把他当小辈看待。 虽然朽天星现在比以前好相处,但固执的性子一点也没变。萧君越知道自己在劝下去不会有结果,便没在多言,转而问起乾钧的去向。 “钧儿闭关了。”朽天星看向天际,嘴角多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又回头看向萧君越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服老不行了。” 萧君越一头雾水,不知道朽天星是什么意思。不过说起来也是古怪,他到追云闲居那么多年,未曾见乾钧闭过关。这一次怎么…… 忽然之间,一个荒谬的念头在萧君越的脑海里闪过。他错愕的看向朽天星,朽天星高兴的笑道:“孺子可教。” 突然的喜悦险些淹没萧君越的心脏,他心中对乾钧的担忧都被这个念头全部冲淡。真好,真好,他师父就要突破药圣,成为睥睨天下的炼药师。今后大陆,谁还敢敛其锋芒?取他性命?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商谈 不出所料,叶寒栖到锁情园时, 辰少宁已经出现在这里。韩麟最近越发清闲, 不过问世事。锁情园的花被他养的很好,花团锦簇, 清香袭人。 韩麟坐在凉亭中,炉火上温了一壶热水, 用来煮茶。辰少宁恭敬的站在他身后, 看见叶寒栖过来,面露喜色, 行礼道:“师父。” 叶寒栖这次没有避开他的礼,快步走到韩麟面前抬手执晚辈礼道:“父亲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 意料之外的称呼让韩麟浑身一震, 原本半睁的眸子猛的放大,瞳孔骤缩, 诧异的看着叶寒栖。韩麟从来没有奢望过能够从叶寒栖的口中听见这个称呼,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的一瞬间,他险些老泪纵横。惊喜来的太突然,韩麟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他稳住胸中翻腾的情绪, 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让叶寒栖坐下, 别傻站着。 叶寒栖猜到韩麟会在意这个称呼,却没想到他会失态到这个地步。看着面前双鬓已经不知不觉爬上银丝, 因为自己的话而高兴的像个孩子的人,叶寒栖心里有些酸楚。 韩麟已经从辰少宁的口中知道山门前的变故,没打算在问一遍叶寒栖, 只是关切的询问他外出这两年历练的如何。 “承衍大陆卧虎藏龙,这两年我和萧师弟学到很多,也算小有所获。”叶寒栖不是多话的性子,两年时间对修士来说并不长,但要经历的事和普通人一样多。若是较真一件件的说来,只怕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于是叶寒栖只挑几件有趣的事简要的告诉韩麟,也算对自己这两年生活的总结。 韩麟微笑着聆听叶寒栖的声音,就算他提及自己和萧君越成亲一事,韩麟也没有暴跳如雷,反而有些意外两个人做出这样的决定。破天荒的评价萧君越有担当,比当初的自己好太多。 韩麟这一生最后悔的事便是没有给叶寒栖的母亲一个名分,他眼中的十几年不过是须臾之间,对叶娘来说却太过漫长。他以为等自己忙完手中的事再去接叶娘也不迟,却不知道命运往往会败给等待。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丈夫。他对叶娘的亏欠,这辈子都没办法弥补。 所以不管叶寒栖如何怨他,恨他,不肯原谅他,他都没有生气。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也是他叶寒栖该有的权利。 叶寒栖知道自己娘亲是韩麟心头刺,他现在不宜和韩麟说这件事,不痛不痒的说几句宽慰的话,就绕过这个话题。 辰少宁看着面前这副父慈子孝的画面,只觉得刺眼。他拢在袖中的手指深深的掐入肉中,心里对叶寒栖的怨恨又上了一个高度。每一次在他快要成功的时候,叶寒栖都会突然冒出来阻拦他的脚步。 叶寒栖察觉到辰少宁的敌意,目光转向他道:“我不在这些年多谢父亲替我教导少宁,我听俞师兄说最近宗门内的事情都是他在处理?虽然明白父亲希望徒孙成才的好意,但少宁毕竟还年幼,应该把修道放在首位。” 韩麟从来没有和叶寒栖好好的说过话,第一次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那么多,他的心情十分愉悦。他听出叶寒栖是对辰少宁掌权感到不满也未生气,反而高兴他对权利这事有了兴趣。 “想必你也知道上次阿飞接待来访门派出人命的事,虽然那封书信被我压下去,但难保不会走漏风声。我让阿飞暂时不接触宗门的事物也是为了他好,我不想在过问这些琐事,你又不在。好在少宁对这些事情处理起来拿手,我就先让他试试。也是我疏忽,让这孩子分太多心思在琐事上,不能专注修为。” “既然如此,我现在回来了,父亲也大可让我去做一些本该我做的事。”叶寒栖不容置疑道:“身为少宗主,我若不能为父分忧,岂不无能?” 听见叶寒栖如此迫切的答案,韩麟心里欣喜如狂,大笑道:“好好好,你若想做,就放手去做。世事无常,说不定那天我就让出宗主的位置给你。你早点接管也是好事,好过届时束手束脚。” “是,”叶寒栖颔首应下。收回辰少宁手中权力这事比他预料的还要简单,说到底北冥宗现在的主人还是韩麟。下面的人就算在得宠在放肆,触了韩麟的霉头,一样会一无所有。 叶寒栖第一次庆幸自己是韩麟的儿子,因为这让他少走许多弯路。 叶寒栖起身向韩麟告辞,辰少宁也跟着他离开。一路上师徒二人都无话可说,沉默走出清华殿。 “师父,”辰少宁突然停下脚步叫住叶寒栖,面露苦涩道:“师父,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清华殿前人来人往,辰少宁声音不大,但也引来不少人注目。他被叶寒栖不喜是宗门上下都知道的事,今日叶寒栖才回来,他说出这话实在耐人寻味。 叶寒栖眉头一皱,看向辰少宁,嘴角浮现一缕冷笑,四两拨千斤道:“涉足宗门之事对你没有好处,好好修炼才是正道。这次风云际会我会把你带上,让你多长点见识,免得你的视野只在这小小的清华殿。” 辰少宁最近在宗门的地位如何,来往的人群都清楚。叶寒栖这话看似对弟子沉迷权利之争荒废修道不满,实质是警告辰少宁收敛自己的狼子野心。 辰少宁脸色发白,叶寒栖不再多言,径直离开。 乾钧闭关,灼华心里放心不下,和他一起闭关为他护法。流焰阁的事情便重新落到朽天星的手中,朽天星看那些传上来的琐事看的头大,干脆一股脑全扔给萧君越,自己出门溜达。责任从天而降,将萧君越压了个大马趴。 他一面吐槽朽天星不负责任,一面又不得不处理那些大大小小的事。相比之下,叶寒栖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成功夺了辰少宁手中的权利,自己也忙起来,当务之急是把辰少宁搞废的规矩重新建立起来。那日宗门前的两个弟子被叶寒栖杀鸡儆猴,给心存侥幸的新弟子一个警告。 俞飞重新回到叶寒栖身边帮忙,还没做回大师兄的周嵬反而成了三个人中最清闲的一个。 萧君越好不容易把朽天星留下的烂摊子收拾完,坐在躺椅上伸了个懒腰。单权修为到了瓶颈期,好几天没来追云闲居,这会儿这里真真的只剩下萧君越一个人。萧君越难得清闲,估摸着离叶寒栖回来还有些时辰,他准备去风花雪月走一趟。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刚出门就遇见前来的周嵬,周嵬手上提着酒,看见他大步过来,笑道:“萧师弟,你该不会是知道我来,特意出来迎接我吧。” “是,老远就闻到酒香,猜到你要来和我喝一杯。”萧君越没想到这样巧,他刚想去找周嵬,周嵬就先自己找过来。 “那感情好,我特意下山买的酒,你最喜欢的‘夜归’。” 几句话的功夫周嵬就到了萧君越的面前,萧君越开门让他进去,仔细把门关上。因为乾钧的关系,原本清净的追云闲居外面也多了很多不怀好意的视线。 门刚关上,萧君越先开口道:“怎么不等我去找你?” “风花雪月比这还不安全。”周嵬探出神识,确定没有人在继续窥探,他才道:“你这里好歹有个杀阵挡挡,风花雪月在清华殿的范围,可不敢动手脚。” 周嵬卸下执法堂大弟子的职位后就和俞飞一同住在风花雪月,在韩麟眼皮子底下他也不敢太过高调,在那儿和萧君越谈事情并不适合。 “去内室,我有正事要和你说。”知道院子也不是说话的地儿,萧君越让周嵬和他去内室。 到了内室,萧君越脸上的笑意一敛,神情严肃起来。周嵬拿了两个杯子倒了两杯酒放在桌上,却谁也没有喝。酒本来就是个幌子,现在亦不是喝酒的时候。 “可是妖族出事了?难得见你如此严肃。” 萧君越回来那天就有话要和周嵬聊,但是碍于俞飞在场,两个人只能交换眼神,重新找时间。俞飞被叶寒栖叫去帮忙,周嵬得空,便找了由头来见萧君越。 “妖族一切安好,但沈之澜失踪了。”萧君越把自己遇见沈之澜之后的事情逐一告诉周嵬,包括他上了禁忌岛,和燕离达成的协议。 周嵬惊讶萧君越的决定,也惊讶燕离的选择。不过转念一想,冤冤相报何时了,能端掉对妖族危害最大的青玄宗及天沙流宗,让人族归还妖族的领域,妖族并不亏。 “等我和叶寒栖再一次返回隐世界,哪里已经是一片废墟,月牙身死道消,知道真相的彩玉坠崖,沈之澜下落不明。我们怀疑是因为他暗中帮助妖族,得罪某些人的利益,才招致报复。”虽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但是萧君越提起来心中依旧愤恨难平。 “沈之澜现在最少也是归真期,能生擒他的人并不多。”周嵬和燕离一样,这几百年都没有沈之澜的消息。但沈之澜天赋如何周嵬很清楚,他如今半只脚踏入大乘期,沈之澜不会差太远。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沈之澜现在的修为是归真初期巅峰,浪迹玄门数百年,他保命的手段不少。要生擒他修为至少是归真中期以上,不然一定是鱼死网破,两败俱伤的结局。”萧君越揉揉眉心道:“上五门底蕴深厚,有几个修为在归真期的元老不奇怪。但究竟是谁,宁愿出动老祖也要生擒沈之澜。我在想,沈之澜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以沈之澜对你的感情,他不会瞒你任何事情。”周嵬对沈之澜还算了解,他既然选择见萧君越,就不会背地里还隐瞒事情。毕竟他的目的是让萧君越反抗,隐瞒只会让事态越发严峻。 “比起这个,我更担心有人想用沈之澜来做点什么,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的下落。”周嵬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如果沈之澜这几百年来都在帮助妖族,那他得罪的人修不少。几百年都相安无事,怎么刚和萧君越见过面就被生擒?这事处处透着诡异,周嵬担心对方的目的不仅是沈之澜。 “我已经让燕离派人去搜寻沈之澜的下落,但是目前还没有消息。那些人一点线索也没留下,我们能确定的地点也只有青玄宗,天沙流宗和纵云天行。但这三个地方都是龙潭虎穴,他们到现在也没放出风声,只怕隐藏够深,很难查清。” 萧君越并不担心对方利用沈之澜做什么,只要沈之澜还活着,就算对方用他来对付自己,萧君越也没意见。 “马上就是风云际会,青玄宗我可去走一趟。”周嵬毛遂自荐,他也担心沈之澜的安危,这事拖不得:“能排除一个是一个。” “你不能去,我今天找你不仅是为了谈沈之澜的事情,更重要一件事就是风云际会。”萧君越道:“这次风云际会我会想办法挑起青玄宗和天沙流宗的矛盾,让燕离趁机端掉纵云天行。同时我也会去青玄宗打探,如果这两个地方都没有沈之澜的身影,那就只剩下天沙流宗。” 周嵬被萧君越说的一愣,青玄宗和天沙流宗世代交好,要离间他们的关系根本不是一件易事。萧君越把自己放在如此危险的位置,却让他留在北冥宗待命。周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恍惚有种回到幼年的感觉,被千秋带在身边养大,事事护着,处处忍让。 萧君越剑眉紧锁,他并不是当初冲动鲁莽的自己,把周嵬留在北冥宗有他自己的考虑。“你在北冥宗数百年,一定有自己的人脉和关系网。我让你留下,是希望你把辰少宁留下的毒瘤清除,免得到时候成为我们的绊脚石。不仅是你,这一次俞飞也会留下。这是我和叶师兄商量后的结果。” 辰少宁暗地里究竟使了多少绊子,萧君越和叶寒栖短期内无法全部了解,只好趁风云际会这个机会,把辰少宁带走,让俞飞和周嵬动手。 “你执法堂大弟子的身份不恢复真的不要紧?”既然把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周嵬,萧君越还是希望他能有一个可以行使权力的身份。 知道萧君越不是要自己躲在后方享受安逸,周嵬心情莫名的好起来,笑道:“你都说了我在这里一百年,会连座小小的分堂也掌控不了?” 周嵬在北冥宗这百年不是一朝一飞冲天,而是从基层脚踏实地的走上来。他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渗透到北冥宗内部,别说是执法堂的弟子,就是其他几个分堂,也被周嵬安插了不少妖族。只要其中谁动点手脚,就够分堂喝一大壶。 周嵬不曾细算过自己在北冥宗的号召力,但是想来应该不差。 萧君越相信周嵬有这样的本事,放心把这事交给他。稳定北冥宗,剩下的便是如何离间青玄宗和天沙流宗。 这两个宗门目前还没有能够引起冲突的利益,萧君越要下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周嵬见他真如此为难,想到最近一直在暗中帮助他们的某个人,提议道:“你不如和容鹤联手。” “嗯?”萧君越诧异周嵬会提起容鹤,他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深思熟虑之后觉得可能性不大。 “容师兄已经放下仇恨,请他恐怕不易。而且我们无缘无故要端掉两个上五门,容师兄一定会觉得奇怪,此举不妥。” 周嵬闻言,禁不住冷笑一声道:“放下仇恨?王,这个容鹤在你眼中当真是个温和贤良的善类不成?他不是放下仇恨,而是没有能力端掉青玄宗和天沙流宗,暂避锋芒罢了。他娘的死是天沙流宗造成的不假,可害他的人是青玄宗的赵庭轩,你觉得这两口气他都能咽下?而且有件事王估计没听说,那就是贺连予的炼器术止步大师境界,五年来毫无突破,外界在传是因为当年败给容鹤生了魔障。” “王怎么不想一想,容鹤当年为何要去争第一?他虽然没有承认自己是贺连玉,但也讽刺贺连予能拿走他过去的荣耀,拿不走他与生俱来的天赋。贺连予的心魔,是你那个纯良的容师兄一手种下的。” 周嵬声音坚定,字字入耳。萧君越瞪大眼,容鹤给他的感觉一直都是善解人意,与世无争,他从来没有想过容鹤还有这一面。往日的温和表象完全破碎,周嵬给他看到一个全然不一样的容鹤。 他还是难以相信! “而且还有一件事情王值得注意。”周嵬不管萧君越内心如何吃惊,沉下脸,严肃道:“我怀疑容鹤早就知道你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无事,为了防止自己在后半段剧情又飘,导致完结遥遥无期,我把这篇文剩下的大纲都整理出来。 ☆、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密谋 叶寒栖忙完宗门的事回到追云闲居,萧君越正坐在院子里发呆。此刻已经是深夜, 山中露重, 他没有刻意运气抵御寒潮,衣服上蒙了一层水珠。叶寒栖没有惊扰他, 走过去掸去他衣衫上的水雾,顺着他发呆的视线看过去, 只是院中的百灵, 并无稀奇之处。 叶寒栖想着多半是白天周嵬过来和他商议过什么事,才会让他如此烦恼, 连自己回来都不曾注意。 “师弟,”叶寒栖开口打断萧君越的沉思道:“进屋吧。” 萧君越揉着晴明穴, 抬头一看,明月当空, 星辰密布, 已经是深夜。 “师兄又忙怎么晚?”萧君越起身和叶寒栖并肩回内室,一个又字,说明叶寒栖不是第一次那么晚回来。 “要安排风云际会的事, 自然要忙一些。你和周嵬聊什么了?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就是沈之澜的事, 顺便把我们的决定告诉他。不过他说了一件让我很在意的事, 心里思绪杂乱起来。” 萧君越推开房门掌灯,温暖的烛光洒落在地板上, 萧君越的面孔一半在光明中,一半在黑暗里。他蹙眉紧锁,心情复杂。 叶寒栖解了外衣, 回头见他又在桌边发呆,甚是稀罕,走过来道:“究竟是何事让你连我都不看了?” 萧君越握住他的手道:“容鹤知道我是妖王,而且比我自己都还要早知道。如果不是今天周嵬提起,我也不会察觉。我只是有点想不明白,好像自己认识的容鹤突然消失不见了。” 容鹤是萧君越预料之中最大的一个变数,他早早的知道了萧君越的身份,却不动声色的隐瞒,甚至暗中相助妖族。如果他想从萧君越这里谋求什么,那萧君越也不必如此烦心。偏偏容鹤什么也不求,未曾对萧君越提过过分的要求。 叶寒栖并不意外,他比萧君越更清楚容鹤:“容师弟总会知道一些我们不清楚的事,他这个人爱憎分明,不揭穿你,是拿你当朋友,你钻什么牛角尖。” 叶寒栖轻摇头,伸出葱白的手指在萧君越的头上点了一下,心里感慨这只傻鸟又犯蠢。叶寒栖一语惊醒梦中人,萧君越捂脸,深觉自己发呆一下午思考一件多余的事,也是蠢的没谁了。 容鹤不在他身上谋求利益,甚至好心隐瞒,暗中帮助,这是朋友所为。他却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着实不够仗义。 “想清楚就早点沐浴休息,明天还有的忙。” 叶寒栖旋身拿过床头的里衣,绕到屏风后面去沐浴。萧君越傻笑两声跟着过去,不一会儿屏风后面就传出压抑的呻吟。春宵浮梦,一夜还长。 今年的风云际会参赛的弟子名单叶寒栖已经让下面各个分堂的人整理出来,如今他身份尊贵,修为也不错,所以当他提出会自己亲自带队去青玄宗时,下面的长老,阁主都没有异议。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朽天星还是让安排两个修为高深的长老随行。 叶寒栖想着他们这次去者不善,没有拒绝朽天星的提议,从清华殿抽了两名德高望重的长老随行。 流焰阁无事,萧君越抽空去了趟摘星阁。 自从容鹤的寒毒解除之后,他院子里就没留弟子,什么事情都是亲力亲为。他在院子中间开出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两旁栽了喜人的花卉。小道一直延伸到他昔日常坐的凉亭,亭子后面是一片翠竹。这些年容鹤养的好,笔直挺拔,郁郁葱葱。 萧君越进来时,容鹤在凉亭里下棋,这种从民间流传过来的小玩意,在修真界一直都很流行。因为下棋时需要心静,心有杂念者,看不破棋局和陷阱。 容鹤对萧君越的来访有点意外,笑道:“稀客稀客,萧师弟今日是路过还是特意来看我?” “当然是特意前来感谢容师兄这两年的帮助。”萧君越入凉亭在容鹤面前坐下,扫了一眼棋局道:“我对下棋也有几分兴趣,容师兄若不介意,和我下一局如何?” “甚好,我正嫌自己一个人下棋太闷,师弟肯陪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介意?”容鹤假装没有听懂萧君越的意思,脸上笑容不变,气定神闲收起棋子,将白棋推到萧君越面前。 萧君越拿起一个白子道:“这棋盘上的棋子非黑即白,倒是比人更容易分辨。” “棋子非黑即白,但其中的套路和学问不比人简单。这世间又岂有真正的非黑即白?”一两句话的功夫,方正的棋盘上就落了好几颗棋子,容鹤生了一颗玲珑心,早已从萧君越的话中听出端倪。依旧心神镇定,不慌不忙道:“你此刻眼中所看到的白子说不定下一刻就能为我所用,等我吞掉你的布局,你说这颗白子,它还是白的吗?” 萧君越的视线在容鹤点过的白子上掠过,白子所处的位置确实微妙,他抬头看着容鹤,笑道:“是我技不如人,还请容师兄不吝赐教。” “师弟客气,这才刚开始,我们继续。”容鹤毫不犹豫的吃掉萧君越的棋,依旧笑的和煦。 见容鹤故意不接自己的话茬,萧君越没在多言,而是专心在棋局上对付容鹤的进攻。二人在棋盘上酣畅淋漓的大战三百回合,几度形成胶着之态,最终还是以萧君越的失败告终。 萧君越扔掉手中的白子,苦着脸道:“不来了不来了,容师兄棋艺精湛,师弟甘拜下风。” “师弟的棋艺并不差,只是心中装着事,心思不在这棋盘上。”容鹤收拾棋盘,和萧君越兜了半天圈子,终于肯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师弟有事但说无妨,只要师兄能帮,自然不会推脱。” 萧君越亲自过来,容鹤可不会单纯的相信他真的无事。 “我的确是有事,想来找师兄借一样东西。”桌上没有棋盘,萧君越从纳戒里拿出一壶‘夜归’,两个杯子,给容鹤满上一杯酒,自己端起一杯,往护栏上一靠,神情松懈下来,有几分慵懒。 容鹤眼中疑惑之色一闪而过道:“师弟想借什么?” “借你贺连玉这个身份一用。”萧君越说着,笑意盈盈的看着容鹤,不错过容鹤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神情变化。 容鹤抬头看向他,脸上依旧带着笑,眼神却冷下来。他端起桌上的夜归轻抿一口,酒不烈,但喝下去总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苦意。这个苦意不浓,只是绵长持久,总会勾起人心里的愁绪。 “我把这个身份借给你,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容鹤问道,声音出奇的冷静。他这个身份背后的危险性极高,说借容易,要承担的后果却没这般简单。 “天沙流宗的宗主之位如何?” 萧君越不会让容鹤白帮忙,他想过,覆没天沙流宗可以,但是天沙流宗内部不缺难得的人才。这些人才怎么办?杀掉还是化为己用?这是个问题! 容鹤愣住,脸上平静的面具终于裂开一条缝,苦苦压抑在心底的恨意从中渗出来,犹如浓墨染黑了容鹤的面孔。他搁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先是低声的笑了两声,而后笑声越拉越大,甚至透着几分疯狂之意。 五年前天沙流宗之行,容鹤用贺连嫣试探贺居舟的态度,也试探在场所有人的态度,结果让他大所失望。除了护着他的北冥宗,无人真正关心背后的隐秘,他们的目光更多放在利益上。那个时候容鹤就明白,他还太弱,只是一个宗师,扳不倒天沙流宗数百年的根基。所以他忍下心头的恨意,重新蛰伏起来。 他说自己放下仇恨不过是说给别人听,幼年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活着,每一次躺下前都不知道第二天自己还能不能安然无恙的睁开眼睛。他的命在那些人的眼中,轻的不值一提。 他曾有多感谢赵庭轩给他整片蔚蓝天空,现在就有多恨赵庭轩给他的这座地狱。他若一直在深渊中挣扎,不曾见过光明,就不会渴望爱和被爱。天沙流宗灭杀了他的自由,赵庭轩却彻底摧毁了他的信念。 他想复仇,但是也清楚的知道单靠他自己,没有上百年的光阴他做不到。百年岁月不是弹指间,足够越来越多的变数产生,他怕自己等不到那个时候。 萧君越抛出的橄榄枝容鹤等的太久,尽管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他别无他选。 “若你真能端掉天沙流宗,这个让我恶心的身份借给你又有何妨。”容鹤止住自己笑声,收敛失态的情绪,又是一副温和的笑脸。 萧君越有一瞬间心疼他坚强的伪装,鬼使神差道:“端掉天沙流宗只是第一步,青玄宗我也不会放过。这两个门派暗地里的肮脏交易想来师兄有所耳闻,不用我在累赘叙述。” “你想说的是纵云天行?”容鹤道:“毕竟我曾经是哪里的一份子,自然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上次在拍卖会见你执意要救那个玄蛇,我就觉得有些东西该浮上水面。说吧,你想怎么用这个身份。” “我还没想好。”萧君越诚实道,无辜的看向容鹤:“师兄可有好的想法。” 容鹤嘴角一抽,单手扶额,突然后悔自己刚刚满怀期待地把筹码放在萧君越的身上。到底是谁给这只蠢鸟自信,还没想好就兴致冲冲的跑来找他。 “想法的确有,但是实施起来有难度。”容鹤道:“贺连嫣喜欢赵庭轩是两门皆知的事情,贺居舟也向青玄宗提过,可是赵庭轩不乐意,这件事情一压再压。如果我们能够帮贺连嫣达成心愿,以赵庭轩的性格,必然会和贺家生嫌。” 萧君越对贺连嫣的印象极差,难得的赞同一次赵庭轩的决定。娶这样一个被宠坏的大小姐回去当佛爷供着,真不是他那个少爷能干的事。不过赞同归赞同,能给赵庭轩添堵他求之不得。 大脑飞速运转起来,萧君越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八档狗血剧情,却没有一个能用上的经典方案。以赵庭轩的性格,不管是强迫他还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能让他娶贺连嫣的可能性都为零。除非他与贺连嫣之间会发生一些超脱朋友关系的事,比如生米煮成熟饭。 贺居舟连自己的私生子都不敢承认,女儿如果被人睡了,肯定不会罢休。 电光火石间,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在萧君越的脑海里闪过。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萧君越道:“我们给赵庭轩来一出偷梁换柱,不过得委屈容师兄忍耐赵庭轩几日。” 容鹤挑眉:“你且说说看。” “其实很简单,赵庭轩对你心思不纯,如果你有意示好,向他传达双修之意,他一定不会拒绝。贺连嫣最见不得你们二人在一起,多半会想办法破坏。这个时候你反过来向她示好,帮她和赵庭轩在一起。你觉得她会拒绝这个诱惑吗?” “这听起来不错,但你想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这中间的环节,如何保证赵庭轩乖乖听话?丹药是不行的,因为赵庭轩自己也是炼药师,容易识破。” “我自然不会傻到给赵庭轩下药,但我能让贺连嫣变成你的样子,赵庭轩不会拒绝你。相反我担心你无法说服贺连嫣。” 现在萧君越手上有修补好的易容丹丹方,炼制易容丹不是难事。就算他真的无法把握这个丹药的药性,还可请朽天星出手相助。 “要说服贺连嫣很简单,我自有办法,不过届时少不了你们的帮忙。”贺连嫣是什么样的人容鹤清楚,胸大无脑,口无遮拦,素来就是眼高于顶。如果自己向她示弱,她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一切都会变的很容易。 “这是当然,毕竟是我把你拖下水,怎么可能只让你一个人行动。”萧君越拍着胸脯保证,两个人又商量一些行动的细节,补充有缺漏的地方,确定不会出大的纰漏之后,才打住这个话题。 夜归喝多了,嘴里的苦味带了丝回甜。萧君越打着哈欠,伸个懒腰,好奇的看向容鹤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师兄怎么会知道我身份?” 这件事算的上是萧君越心里最大的一个疑问,他尚且是记忆恢复之后才知晓身份,容鹤是如何在他之前看破。这一点,他想不明白。 容鹤没料到萧君越会把问题绕到这上面来,这算是一种变相的承认和坦白。莫名的,容鹤心里有些欣慰,萧君越不打算继续瞒着他,是真心把他当朋友,不担心他背叛,给他足够的信任。 “我认识不死炎火。一开始只觉得奇怪,心想这妖王的火还能被人类驯服不成?后来我查过关于不死炎火的书籍,才知道这个火是火中之王,旁人无法承载它的炙热,它唯一的容器只有妖王的躯体。” 妖王生于不死炎火,无论是它的灵魂还是骨骼,都经过不死炎火的千锤百炼。一次次复生,一次次用火焰锻造躯体,他的身体已经成为最完美的容器。 萧君越心念一动,不死炎火从掌心里冒出来,一眼看过去的确和寻常的火焰有所不同,但仔细看又觉得没有差别。火焰周围的空间稍显扭曲,仿佛无法承载火焰的威力。 如今这个世上还认识不死炎火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萧君越万万没想到容鹤是从这方面猜到他的身份。不过转念一想,容鹤连三尺寒是千代的炼神炉都知道,认识不死炎火也不稀奇。 容鹤同为火灵根,受到不死炎火压制,脸色有些苍白。萧君越见他神情不对,立刻将火焰收回体内。容鹤这才缓过气,暗叹不死炎火的本体对他是个不小的威胁。 “师兄早早知道我的身份还愿意为我隐瞒,师弟感激不尽。”萧君越抱拳,这句感谢发自内心。以人族对妖王的忌惮,就算容鹤只是随口一提,他也免不了被排查。 容鹤轻笑道:“我那个时候只是觉得你毫无妖王的样子,知道你和传闻不同。再者你和叶师兄对我有恩,我岂能恩将仇报?人族和妖族对立是事实,但我和妖族之间并没有恩怨。人人都说妖族凶残,可是在我眼中,他们比妖族凶残百倍。” 容鹤的声音逐渐低沉起来,透着三分冷意。他的过去就是镜子上的裂痕,就算修补好,也会留下痕迹。萧君越有些唏嘘,这百年战乱不止,像容鹤这般深明大义的人修越来越少。 “说起来还有一件事师弟莫要大意,我不知道辰少宁口中所谓的妖族袭击事件是不是真的发生过,只知道这北冥宗一定还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人知晓萧师弟的身份。” “师兄这是何意?”妖族入侵事件萧君越忘了问周嵬,周嵬也没提,他还只当是个不重要的插曲。 “妖族袭击被辰少宁当场击杀,这是那日宗门里传出的消息,但事实如何我们并不知晓,甚至没有人看到妖修的尸体。如果这不是你们妖族所为,那就是有人故意制造混乱,目的就是那面照魂镜。”容鹤见萧君越茫然,知道他不清楚,便简略的告知此事。 “那镜子我看了,虽然品阶高,材质好,但并没有传的那般厉害。我还特意过去照了照,里面并没有变化。”萧君越轻笑,不以为然。和这镜子相比,莫须有的妖族入侵事件更让他在意。不用想,他也猜到是辰少宁的诡计,只是不知道他缘何来此一出。 容鹤摇头道:“镜子没有用是因为锻造之时,我师父允许我参加,我在里面动了手脚。不然你北冥宗就是有一百个妖族,那镜子也能一一照出来。” 容鹤对炼器的材质很熟悉,当日见到那些东西就知道是对付妖王所用,心里惊骇的同时,也暗中动手脚破坏镜子里的阵法,让镜子失去功效。这会儿见萧君越如此嘚瑟,他就忍不住翻白眼。 萧君越被容鹤的话说的一愣,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郑重的给容鹤行礼道:“大恩不言谢,这个人情我妖族欠下,今后师兄有需要帮忙之处,莫要和我客气。” 受此大礼,容鹤一愣,慌忙起身道:“我当初被赵庭轩逼迫之时,是你们鼓励我走出来。这点忙不过举手之劳,你和我这般客气,反而见外。” “师兄如此仗义,我也不瞒你,在北冥宗的妖族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若非你动了手脚,他们此刻已经身首异处。”照魂镜真能照魂,那妖族无处遁形。容鹤口中的举手之劳,对妖族来说是救命之恩。 容鹤没想到自己随口乱说一句竟然是真话,吃惊的同时又忍不住想笑。 “行了,我两就别谢来谢去了。”容鹤道:“我刚刚想起来,辰少宁击杀妖族的地点在一丈渊附近,我有点怀疑他的真实目的除了是照魂镜之外,还为了告诉旁人,一丈渊有异。不管怎么看,这都是在针对你。我不认为辰少宁知道你身份,但他身后一定有个神秘的高人,对你了如指掌。” 作者有话要说:  容鹤:谁给你的自信,还没想好就跑来找我。 叶寒栖:我,有意见? 容鹤:……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容鹤病了 萧君越清楚,辰少宁的背后没有神秘高人, 因为他自己便是不可说的天道。他想要阻拦萧君越的脚步, 暴露萧君越的身份,萧君越又何尝不想设计压制他? 萧君越从摘星阁回来已经临近黄昏, 叶寒栖今日归来的早,沐浴后穿着单衣依靠在外室的躺椅上看书。萧君越见了他, 心里的犹豫, 迟疑都被抛到九霄云外。把叶寒栖搂进怀里,靠在他身上闻着清冷的气息, 萧君越嘴角上翘,喜不自禁。 身上多了个沾着酒味的八爪鱼, 叶寒栖无奈的伸手推了推,八爪鱼不动, 依旧抱的很紧。 “挪个位置, 我要看书。”叶寒栖道,手在八爪鱼的头顶揉了揉,心想这手感还不错。 萧君越不悦的挑开叶寒栖的衣襟, 在他胸膛上亲吻, 留下些许暧昧的痕迹, 而后把叶寒栖手里的书一抽,痞笑道:“书哪里有我好看, 师兄看我。” 叶寒栖脸色带红,嗔怪的看着他:“没个正经,要办的事都办完了?” “由我亲自出马, 自然万无一失。”萧君越不要脸的笑道,手不老实的伸进叶寒栖的衣服,挑逗他的敏感地带。 再过两日就要动身前往青玄宗,别人的地盘上人多眼杂,要想在尽兴的做点什么,只怕也会顾虑暗处的视线。所以这几日萧君越变本加厉,想把之后的日子补回来。 叶寒栖被他烦的静不下心,低声喘息道:“去内室,在这成何体统。” 萧君越抬头看了眼外面逐渐昏暗的天色,坏心眼的笑道:“大晚上还有不长眼的不成?师兄今日依我,就这儿吧。” 萧君越一边放低声音撒娇,一边逐步攻陷叶寒栖的防御,让他软在自己怀中,大口大口喘息,连推他的手劲都轻软很多。叶寒栖拿萧君越没办法,只好拿一双沁水的眸瞪他,眼角发红,越发可口喜人。萧君越看的色|欲大动,低头含|住他的唇,沉|溺在春|色中。 两日后,前往北冥宗的弟子跟随叶寒栖登上飞舟,临行前,嫌阁中事务麻烦的朽天星以会旧友的名义不要脸的跟着萧君越等人一道离开。韩麟敢怒不敢言,只好认命的叹息一声,答应帮他接管几日。 这次前往青玄宗,叶寒栖把辰少宁也带上,辰少宁的修为不足以参赛,叶寒栖口头上说是让他增长见识,实际却是提防自己不在期间他在动手脚。和上一届比赛相比较,这一届的人数要少很多,但实力均衡。叶寒栖的本意不是去参赛,而且制造麻烦,人手贵精不贵多。 周嵬和俞飞这两个大人物这一次叶寒栖没有带上他们,而是把他们留下处理后续的毒瘤。没有辰少宁从中作梗,叶寒栖相信等他和萧君越归来,北冥宗已经恢复往日的宁和。 秦昭然倒是主动要求去,叶寒栖本来还奇怪他的积极性,看见他寸步不离容鹤,就明白缘由,和上次一样,把容鹤的安危交给他。 相比天沙流宗,青玄宗离北冥宗要近一些,但叶寒栖还是坚持提前两天出门,半路上他们随便找了个村镇逗留。下面的弟子问缘由,叶寒栖就说是因为容鹤病了。若是在有人不识趣的追问细节,叶寒栖就说旧疾复发。 容鹤之前身带寒毒大家都知道,还以为真的是这样,大家心里都担忧起来。叶寒栖几人却看不出半分担忧的样子,兴致盎然的东逛西逛,监督弟子们修炼。 青玄宗地处谷底,三面环山,景色宜人。宗门建筑依山修建,雕梁画栋横在悬崖峭壁的山腰上。主楼是借助浮空石修建的空中楼阁,扶云梯直上,随处可见身法飘逸的弟子从主楼下来。 赵庭轩身为少宗主,这样的场合少不了要四处打点,关注其余四个上五门的消息。天沙流宗今年是贺居舟亲自带队,贺家两兄妹跟着一道前来。多年不见,贺连予没有当初的意气风发,神色间的疲惫之态显而易见。 这五年来,他每每要突破宗师境时,容鹤总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成为他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他曾踏着容鹤的声望步步高升,在其他人面前耀武扬威。他坚信那是属于自己的荣耀,直到容鹤以器宗的身份来到他的面前,用实力告诉他,他们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 他能占用容鹤一时的声望,却不能超过容鹤天生的天赋。 那种被人从云端推下去的感觉实在太糟糕,贺连予过不去这个坎,修为到了瓶颈,再难突破。 赵庭轩亲切的接待贺居舟等人,不管是语言还是态度,都和之前没有差别。但他眼中的热情不在,冷意横生。这五年赵庭轩未曾到过天沙流宗,外界传他一心扑在炼丹上,贺居舟却知道多半是容鹤的关系。 五年不见的心上人就站在自己面前,气度不凡,仪表堂堂。贺连嫣心里就像猫爪一样难受,却也强忍着没有扑过去。此地不是天沙流宗,赵庭轩可不会顾及她的面子。 贺居舟和赵庭轩多说几句就有些话不投机,赵庭轩知道他此次前来是有事情要和家父商量,没有耽搁他的时间,让下人带他过去找赵宗主。天沙流宗的其他弟子偶尔会来青玄宗交流,这会儿也不需要青玄宗的弟子带着,各自离开。 来时一大群人,现在就只剩下贺家两兄妹。赵庭轩毕竟年长二人,面上功夫还是要到位,引他们二人边走边聊。 贺连予这次不参赛,本不愿前来,最终改变主意是听见有容鹤的消息。他想祛除心里的魔障,就要从容鹤的身上下手。平日容鹤在北冥宗不露面,他找不到机会。现在容鹤自己送上门来,他岂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赵庭轩谈及这两年的生活,问兄妹二人过的如何。贺连予心不在焉,贺连嫣倒是兴致勃勃的讲述这些年发生的趣事。赵庭轩听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交谈。三个人间的气氛有些古怪,贺连予看出赵庭轩心神不宁,诧异道:“赵兄可是有心事?” 赵庭轩摇头道:“没,不过是这两日事情比较忙。你和嫣儿还是住原来的房间,我已经让人打扫干净,换上新的被褥。你们长途跋涉也累了,早些休息。 ” “可我还想和庭轩哥哥……”刚见面就要分开,贺连嫣有些不舍。 赵庭轩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宗门里还有事要忙,恕我不能相陪。” 贺连嫣打了个寒颤,这才看出赵庭轩心情不佳,缩到贺连予身后没说话。 贺连予苦笑一声道:“风云际会上要处理的事情的确很多,赵兄辛苦,我和嫣儿就不多耽搁你的时间。” 别过贺家兄妹,赵庭轩回房换了一身衣服,这才重新出来招呼来客。等来访的客人逐渐少起来,赵庭轩才得以松一口气。剩下的小门小派不用他去操心,自有弟子出面。他现在只想美美的回去沐浴休息,然后等北冥宗的消息。 打定主意转身的赵庭轩大步朝前,还没走出一段距离,身后的弟子就闹腾起来。 “快看,是北冥宗的飞舟。” 赵庭轩一震,迅速转身。巨大的飞舟从天而降,稳稳当当的落在青玄宗的山门前。叶寒栖和萧君越并肩站在船头,听见周围的议论声,眼神冰冷的扫过来。周围的弟子立刻噤声,不敢触他们的霉头。 “两位远道而来,在下有失远迎,还请海涵。”赵庭轩快步过来,抬手作揖,眼神在飞舟山扫了一圈,没有看见容鹤的身影,心里有些奇怪。 北冥宗这次让叶寒栖带队,萧君越、容鹤从旁协助的消息他一早便知。叶寒栖提前出发,他原以为会早到,不料现在才来,比天沙流宗的人还晚。 叶寒栖不善应付这些礼节,萧君越从容的接过赵庭轩的话茬,有些自责道:“赵公子客气,说起来我们也十分过意不去,本来出门前宗主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早来两日,和你们研讨炼药术。无奈半路有事情耽搁,这才晚到。” 叶寒栖默默的站在一旁听萧君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示意身后的人去请容鹤过来。 赵庭轩正疑惑北冥宗晚来的原因,萧君越先提起,他便随口问道:“不知是何事绊住你们脚步,可需要青玄宗帮忙?” “不必,说起来也算是私事。容师兄半路病了,情况危急,我们才不得已停留给他稳定情况。”萧君越叹了口气,眸光黯淡,面露悲切之意。 赵庭轩心里咯噔一声,忙道:“好端端的怎么病了?” “是旧疾复发,当年容师兄解毒心切,家师所用的法子有点……”萧君越欲言又止,话意停的恰到好处,脸上还有一抹自责的神色。 叶寒栖背过身,似不忍在听闻。二人的神情出奇的一致,都在为容鹤感到惋惜。那个样子,让赵庭轩心中升起一股不安,怀疑容鹤的情况不容乐观。 也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容鹤已经在秦昭然的搀扶下走过来,步伐虚浮,软弱无力。看见赵庭轩,他苍白的脸色上浮现一抹笑意,歉意道:“大家因为我的关系来迟了,还请你莫要介意。” 容鹤这次说的是你,而不是其他陌生又疏远的称谓。赵庭轩先是心中一喜,高兴容鹤不和他生分。但看见容鹤摇摇欲坠的身影,喜悦很快全部消失殆尽。 “你的身体……”赵庭轩心疼起来,作为造成容鹤中毒的罪魁祸首,他知道自己其实最没资格过问。 “不碍事。”容鹤笑了笑,面色一红,猛的咳嗽起来。额角青筋暴起,面露痛苦之色。秦昭然给他顺气,一张脸都快皱成包子状,心疼极了。 容鹤这样哪里像没事,赵庭轩知道他不过是在逞强,不想在人前示弱。 “都傻站着干什么?这小子不能吹风。你们这群不会心疼人的,这是在拿他的性命开玩笑。”苍老的声音传来,带着明显的责备意味。 朽天星大步而来,将手里的披风搭在容鹤肩头,对赵庭轩道:“我说小娃娃,你家的待客之道是让客人在门口吹风不成?” 赵庭轩未曾见过朽天星,这会儿听见他饱含怒意的声音猛的回过神来。容鹤的身体状况对他而言是不小的冲击,心里混乱难免失了方寸。知道容鹤不能吹风,慌忙叫人让出道,带叶寒栖他们下去休息。 “这是我师祖朽天星,他这个人脾气不好,加上容师弟的情况不容乐观,赵公子别往心里去。”秦昭然带着容鹤走在前面,朽天星一路趾高气扬,叶寒栖担心他玩心大起,闹的太过,随着他前去。 萧君越见赵庭轩的脸色着实不好看,特意放缓脚步和他说两句悄悄话。 朽天星这个人赵庭轩确实没见过,但这个名号异常响亮。连朽天星都觉得容鹤的情况不容乐观,赵庭轩心里阵阵泛苦。他的目光落在容鹤踉跄的脚步上,心里有一瞬间的后悔。 萧君越没有错过他的眼神,心中冷笑不止,面上依旧忧心忡忡。 设局要有始有终,他们的计划才刚开始!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恨与爱 容鹤寒毒复发,身体多有不便, 青玄宗晚上的宴会便没去, 一个人在屋子里休息。这次说来也奇怪,北冥宗竟然没有留下弟子照顾他。席间赵庭轩问起, 萧君越解释是因为容鹤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他们才没有留下人打扰他。 容鹤的名声在上一次风云际会中传出去, 参加宴会的人都知道这号人物。听见赵庭轩提及, 也都竖起耳朵,他们不少人还想和容鹤一较高下。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容鹤这次只是带队, 并非参赛,心里有些失望。 知道容鹤身体不适, 赵庭轩一晚上都心不在焉。如果不是他身为少宗主要招待客人,这会儿只怕已经到容鹤的屋子里。 贺连嫣坐在赵庭轩身边, 见他眸光闪烁, 心神不宁,就知道他的心飞到容鹤的身上。嫉妒让她怒火中烧,面色难看。一旁心水她样貌的修士想过来敬酒, 也被她的低气压吓的倒回去。 宴会到了中途, 缺席的贺居舟和赵宗主这才姗姗来迟。 赵庭轩眼神一亮, 就准备找个理由告退,却被赵宗主拦下。 “嫣儿好不容易来一趟, 你怎么不多陪陪她?”赵宗主责备道:“一天到晚尽是花花肠子,给我坐下。” 赵庭轩的心早不在这里,哪里还坐的住。 赵宗主却不管他, 笑着请贺居舟入席。贺居舟看了眼赵庭轩,早就有人给他汇报过容鹤的情况,知道赵庭轩是要去见容鹤,心里不悦面上依旧带着笑,对赵宗主道:“贤侄今天也忙了一天了,这会儿想自己去透透气,你把他拘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不如让嫣儿陪他出去走走。” 一听贺居舟把贺连嫣塞给自己,赵庭轩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皮笑肉不笑道:“父亲教训的是,是我鲁莽了。” 话说完,又转身回到位置下,一个人喝闷酒。 赵宗主刚觉得贺居舟说的法子不错,正好可以撮合两个小辈。谁知道自己儿子转头就变卦,他有些过意不去,歉意道:“这孩子被我宠坏了,我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贺居舟了然的笑笑,只要赵庭轩不能单独见容鹤,那些不敬的话他都当没听见。他知道赵庭轩不喜欢自己女儿,但身在这个位置上,有些东西并不是自己想要就能得到。 北冥宗方向,面对突然出来搅局的贺居舟,萧君越心里不爽,只差没骂他祖宗十八代。 “秦师弟要去哪儿?” 一旁食之无味的秦昭然见赵庭轩不能走,自己也坐不住,起身就要离席。 “我不放心容鹤。”秦昭然担忧道。 容鹤打算像两家复仇的事并没有告诉秦昭然,这一路上秦昭然也没问,容鹤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只要不触及容鹤的安危,他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今天晚上容鹤把他们都支走,秦昭然就意识到这中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东西,但他依旧没问。他这个人看起来话不多,又固执,但他不笨。宴会上萧君越三番五次的说话套路赵庭轩,秦昭然就猜到容鹤的用意,知道他支开大家是想和赵庭轩单独见面。 秦昭然不喜欢赵庭轩,心里泛苦,酒喝了不少,却连一点忧愁也解决不了。 叶寒栖不着痕迹的朝赵庭轩看一眼,知道他们这步棋毁了,便不在拦着秦昭然,叮嘱道:“让容师弟早点休息,不用等我们。” 秦昭然颔首,给在场的人行了个抱拳礼,抽身离开。 赵庭轩看着他的背影,额角一抽一抽的疼。上一次是这个人照顾容鹤,这一次还是这个人照顾容鹤。想到自己多次被这个人阻拦在容鹤的身前,赵庭轩心里的嫉妒就无法抑制。 赵宗主和贺居舟在首座把酒言欢,赵庭轩再也忍耐不住,猛的站起身朝门外走,赵宗主喊了两声也不能让他停下步子。 青玄宗的屋舍没有大的变动,还是容鹤记忆中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入住的这间屋子和以前在天沙流宗住的很像。房间的布局,家具的摆放,甚至是墙上的挂画,走进来的一瞬间就让容鹤有种踏进天沙流宗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若不是为了降低赵庭轩的警惕性,他真不想待在这间屋子里。 院中传来凌乱急促的脚步声,容鹤以为是赵庭轩过来,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往软榻上一趟,装出病弱又无聊的样子。 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两道人影先后进来。 秦昭然拦下得寸进尺的赵庭轩,小鸟护食般把容鹤护在身后,恶狠狠道:“赵公子,你这样不请自来,是不是有违君子之道。” 赵庭轩冷笑,他一路跟着秦昭然过来,秦昭然对他的不满已经到了顶点,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容鹤没想到秦昭然会突然回来,心里一惊,担心他在赵庭轩面前吃亏,轻声咳嗽起来,转移两个人的注意力。 秦昭然迅速转身,一个箭步到容鹤身边,把散落在旁的披风搭在他身上,心疼道:“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放心。” 容鹤愣住,诧异的看着秦昭然。他未曾把自己的计划告诉秦昭然,所以秦昭然这个担忧发自内心。见他急红了眼,容鹤心里不是滋味,脸色越发苍白,手指攥紧了身上的披风。 果然一开始他就不能心软,让叶寒栖带上秦昭然。有秦昭然在他身边,他坚定的复仇之心会受到动摇。唯有这个人,他希望他一直保持赤子之心,不会沾染上任何一点阴谋诡计。 “昭然,”容鹤拉住秦昭然的手,低声请求道:“你让我和赵公子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秦昭然心头微妙的不爽,他一点也不想要容鹤和赵庭轩独处。当年赵庭轩在北冥宗闹的哪一出他有所耳闻,知道赵庭轩对容鹤的心思,这让他更加不满。但是,容鹤很少求他,他若不离开,岂不惹容鹤伤心? “如果他敢对你动手动脚,你就叫我,我在门外。”秦昭然朝赵庭轩看过去,眼神凶狠起来。 容鹤拍着他的手背安抚他的情绪,给他顺毛道:“我们只是叙旧,有事我一定叫你。” 有了容鹤的保证,秦昭然这才肯退出去。 赵庭轩一直默默的看两个人你情我浓,等秦昭然离开,他冷笑着嘲讽道:“你们感情可真好。” 容鹤瞥了他一眼,勉强直起身下软塌,放下手中的话本,请赵庭轩入座,给他满上一杯茶,自嘲道:“你如果知道他在意我安危的真相,你恐怕就不会这样说了。” 谦逊儒雅,温和如水的容鹤,赵庭轩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此时此刻,在这个相似的环境中,在见到容鹤这个样子,赵庭轩恍若回到过去,和容鹤朝夕相处的时光。 他难得没在计较秦昭然的无礼,谢过容鹤的茶,细细的打量容鹤。容鹤也让他看,没有躲避,没有怨恨,脸上带着赵庭轩熟悉的笑意。 “你的身体,不要紧吧?”容鹤脸色苍白,搁在桌上的手毫无血色,赵庭轩把手探过去握住,只觉得手心冰凉一片,心里阵阵发苦。 容鹤看了眼赵庭轩的手,没有说什么,就让他握着。 “没什么大碍,左右是没多少时日了。” 赵庭轩一怔,怒道:“你说什么?” 容鹤被他吓一跳,并没有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依旧神色如常。 “没什么好惊讶的,寒毒能不能解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当年我为了上天沙流宗接我娘尸骨,争一口气,求乾长老帮我。当时乾长老就告诉我,我的寒毒能解,但会折损寿元。身中寒毒这些年,我过的生不如死。用余下的残生换几年正常人的日子有何不可?” 容鹤的声音温润好听,没有怨恨和责备,反而像一个将死之人,看开了一般。 赵庭轩听的心惊肉跳,心里将要失去容鹤的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强烈。因为要死了,所以容鹤什么都不在乎,连恨他都觉得多余了吗?赵庭轩的手控制不住的发抖,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容鹤手指动了动,反过来握住赵庭轩的手道:“你也别想太多,可能是我时日不多的关系,总爱想起以前的事。虽然你小时候娇纵跋扈,目中无人,可对我是真的好。若不是那些年你明里暗里护着我,我恐怕还活不到现在。” 容鹤的脸上带着笑,说着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心里没了怨恨,说话的声音也轻快起来。容鹤表现的越轻松,赵庭轩的心里就越沉重,那些年少的事从容鹤的嘴里说出来,非但没让赵庭轩有回到过去的怀念之感,反而像钝刀,一刀一刀戳在他身上。 赵庭轩终于听不下去,容鹤的淡然让他止不住的狂躁。他起身把容鹤搂进怀里,双臂收紧,头靠在容鹤的肩膀上低吼道:“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我不会让你死的。朽老不是跟着你们一起吗?难道他也没有办法?” “生死有命,不能强求。”容鹤强忍着把赵庭轩推开的冲动,手在他背上轻拍安抚他的情绪,开解道:“我这次过来,就是想来看看你。你上次在北冥宗不是说请我来玩吗?那你可要好好招待我。” “连玉,我知道错了。你告诉我你是在和我开玩笑,你不会死。”巨大的恐惧笼罩在赵庭轩的心头,他拉开和容鹤的距离,盯着他泰然自若的面孔,想从中间看出一点异样。 可是没有,容鹤的脸上都是看开的释然,看不出一丁点的异样。死亡面前,再多的前尘旧怨都会被放下。 容鹤叹了口气,抬手擦去赵庭轩脸上的泪,淡然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他盯着赵庭轩的眼睛,那是赵庭轩熟悉的眼神,带着心疼和克制。 “庭轩,有些东西不能强求。剩下这些日子,你愿意陪着我吗?”容鹤轻声道:“我知道我有点强人所难……” “我愿意。”赵庭轩打断容鹤后面看轻自己的话,握紧他的手,目光坚定道:“别说是在青玄宗,就算你想走遍山川,我也愿意陪你。” “谢谢。” 容鹤再度笑起来,眉眼弯弯,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绯色。他看起来很高兴,笑的像个孩子一样,无忧无虑。赵庭轩看的有些痴,这样的笑容他期待了许久,想念了许久。 手指在容鹤的脸上擦过,从眉眼到唇,赵庭轩心底的欲望翻滚,眼神幽深。 “连玉,”赵庭轩靠近容鹤,气息洒在他的脖颈间。容鹤眨了眨眼,知道赵庭轩想干什么,这下是真的想躲开。 “秦师兄,你怎么坐在院子里?容师兄睡了吗?” 萧君越独特的嗓音在院中一声吼,容鹤慌忙推开赵庭轩,脸上绯色更重,不好意思的躲开他的眼神,低声道:“他们回来了。” 被人搅了好事,赵庭轩脸色不太好看。但看见容鹤赧然的样子,他又觉得心情愉悦,把那点反感抛之脑后。他掩唇轻笑一声,道:“我先走了。” “嗯,”容鹤点头:“早点休息。” 简单的一句叮嘱让赵庭轩心里的不安暂退,他开门出去,叶寒栖等人都在院中,目露不善。赵庭轩满脸得意,连他们的臭脸也觉得可爱,大笑出门。 叶寒栖冷着脸让其余弟子下去休息,养精蓄锐。虽然大家心里疑惑,但不敢忤逆叶寒栖的意思,都告退离开。 秦昭然没有走,叶寒栖知道他的脾气没有强求。 容鹤从屋子里走出来,看见秦昭然,手指轻颤,隐晦道:“我和赵庭轩聊了一点往事,并无大碍,多谢师兄弟们的关心。明天还要比赛,大家都早点休息吧。” 这话是变相的逐客令,秦昭然脸色发白,浑身发僵。他抬头看着容鹤,黑暗遮住他的面孔,让人看不清上面的表情。气氛有了刹那的凝固,半晌,秦昭然才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容鹤的眼神一直送他进屋,眼中悲戚一闪而过。他知道自己伤了秦昭然的心,可复仇的脚步已经踏出,他没有回头的余地。 风云际会开赛这两日,叶寒栖要应付各个宗门之间的礼节,比赛的事情就全权交给萧君越指挥。至于辈分最高的朽天星,也就当日在晚宴上露面过一次,之后便没了踪影。 赵庭轩今年没有参赛,自从那天晚上和容鹤聊过之后,他接连两天都陪在容鹤身边,形影不离,想要把这些年的分离都补回来。比起和赵庭轩谈笑风生的容鹤,一直遭到冷遇的贺连嫣心里越发不平衡。今年贺居舟亲自带队前往青玄宗,除了是青玄宗的老祖有事要和他商谈之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正式给她提亲。 可是不知道为何,赵宗主一反常态,在这上面开始推山阻四起来。贺居舟本就心思深沉,提一次被赵宗主岔开话题,他就没在说第二遍,只是让贺连嫣等等。 如果容鹤不出现,贺连嫣等多久都没问题,但现在她不愿意在等。容鹤简直天生和他们贺家不对付,先是她哥,现在是她,容鹤从他们手中抢走太多东西。贺连嫣无不怨毒的想到,容鹤死了才是最好的。 两日的比赛落幕当夜,赵庭轩把容鹤送回来之时,问叶寒栖他们是不是就要走?叶寒栖坦言朽天星要和赵宗主讨论丹道,他们会留下几个弟子在青玄宗多叨扰几日,而这留下的几个人中自然有容鹤。 知道容鹤暂时不走,赵庭轩心花怒放。 安排离开的弟子明日一早就会由两位清华殿的长老带队返回宗门,为了容鹤考虑,叶寒栖把秦昭然也写入名单之中。不料半夜秦昭然突然造访,说他不会走。 “叶师兄不把这两日的事情给我说清楚,我不会走。” 秦昭然的倔脾气上来了,就是他师父来此,也不能让他改变决定。叶寒栖对此深有认识,但容鹤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向他透露半点消息。 萧君越被扰了清梦,心里非常不爽。若非秦昭然喜欢容鹤,萧君越真想把他一脚踢出去。 “让你离开是容鹤的意思,你来找我们还不如去找他。”萧君越告诉秦昭然实情,他算是明白过来,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当事人面对面说清楚。他们这些外人说再多,也不如别人一句话。 知道是容鹤要自己走,秦昭然心里的怒意再也压制不住,头也不回的出门去隔壁找容鹤。叶寒栖担忧他们两个人闹起来欲出门去看情况,被萧君越抓回床上,灭灯睡觉。 容鹤还没有休息,越是接近自己的目的,越是难以压抑内心的情绪波动,他失眠了。 屋子里面没有点灯,开了对着月亮的窗,月光从窗口射进来,容鹤就站在窗边。 秦昭然破门而入,挥手亮起房间里面的灯,照亮容鹤惊讶的脸。 “你来做什么?”容鹤冷声道,拢在袖中的手指握紧。他让叶寒栖把秦昭然调走之时,就猜到对方不会那么容易走,但没想到他会大半夜冲过来。 秦昭然没有被容鹤冰冷的态度吓到,快步走过来,生气的抓住容鹤的手。他气的两眼通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委屈你自己去配合赵庭轩,你明明那么讨厌他。” “我要做什么和你没关系,你抓疼我了。”容鹤脸色真的苍白起来,不忍去面对秦昭然的神情。 他试图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秦昭然却攥的更紧,最后忍无可忍把容鹤抱在怀里,俯在他的肩头低声哽咽道:“容师弟,不要推开我。我宁愿你利用我,也不希望你把我排除在外,什么都不告诉我。那样我会以为自己对你没有任何用,你随时都会抛弃我。” 这两日的不安和恐惧无一不在折磨秦昭然,他执意要来是为了保护容鹤,可最终容鹤把他推的远远的,无论他如何努力都追赶不上。患得患失的心情快要把秦昭然逼疯,他的确不是一个擅长表达自己内心的人,面对容鹤更是如此。 容鹤心神震荡,没有想到骄傲如秦昭然,也会在这种事情上徘徊无措,如同幼子。他怎么舍得利用他?离开他?他也想抱紧身边的这个人,躲的远远的,再也不看到这群恶心的家伙。可是不行,仇恨就是心底的毒瘤,他从非人的炼心境爬出来,忍辱负重到今天,就是为了复仇。 若不能让仇人家破人亡,痛哭流涕,跪在他面前哀嚎,他就没有办法给秦昭然一个干干净净的容鹤。他的心到他的身,都是仇人的影子,肮脏不堪。 泪水润湿了容鹤的衣服渗透到肩膀上,明明是冰冷的泪,却让容鹤觉得炙热滚烫。他抬起手臂,犹豫再三,还是选择抱紧秦昭然。 “对不起,唯有你是干净的。我宁愿你永远不被这些事情污染,保持自己的赤子之心。” “被你疏离我的心里就像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让我痛不欲生。没有你,我要这颗赤子之心做什么?容鹤,利用我。让我变成你手中的剑,为你披荆斩棘。” 作者有话要说:  秦昭然:容鹤,利用我。让我变成你手中的剑,为你披荆斩棘。 容鹤:(爱的拥抱,感动!) 把这句话换一个版本: 将军:我愿意做你手中的剑,为你开疆扩土 皇上:好,待你平定天下,我与你共人世繁华。三书六礼,举案齐眉。生同裘,死同穴。 几年后,国内战乱平定,外贼皆被驱逐出境。大军班师回朝,全军披麻戴孝,战马前方是一具棺椁。 手上捧着断剑的大将到皇上面前,呈上手里的东西。 大将:将军殉国之前让我把这断剑带给皇上,还有一句话:我愿以血肉之躯筑万里山河,护你岁岁无忧。 -----------《枯骨》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折花会 风云际会结束后,青玄宗的喧嚣都安静下来。留下的宗门不过两个, 北冥宗和天沙流宗。 朽天星真拉着赵宗主谈论丹道, 看他那个样子,不论个几天几夜不会罢休。 秦昭然最后还是被容鹤留下, 大家不知道秦昭然是如何说服容鹤,但明显能感觉到, 容鹤在这件事情上不会在避开他。秦昭然也加入这个计划, 而他的身份定位是赵庭轩的情敌。萧君越认真的摸着下巴思考,秦昭然这个身份意外的适合, 能给他们省去不少麻烦也说不一定。 朽天星和人论道暂时顾不上这几个留下的弟子,赵宗主说正好最近的历城晚上有灯谜会, 让赵庭轩带他们出去玩。当然赵宗主不会厚此薄彼,让赵庭轩把留下的贺家兄妹也带上。这一次赵庭轩没有驳自己父亲的面子, 让贺居舟放心去找赵家老祖, 自己会照顾好贺家兄妹。历城的灯谜会在民间很有名,慕名而来的游人络绎不绝。来的路上,赵庭轩就给大家讲了灯谜会上的规矩, 其中有一种灯谜不能去猜, 那便是女儿家招亲的灯谜。猜错了无伤大雅, 猜对了会成为别人的乘龙快婿。所以灯谜会又叫折花会,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赵宗主对赵庭轩一向爱护有加,即便是出门游玩,也给他配了几个好手。大家彼此之间都是血性方刚的年纪, 三两句话便聊到一起。贺家兄妹因为容鹤的关系和北冥宗的关系不好,但和青玄宗的人聊的来,相互间不见冷场。 等到了历城,大家一开始还在一起,后来发现相互想看的东西都不一样,就约定个时间集合,然后各自玩乐。秦昭然本能的抓住容鹤手让他和自己走,没想到赵庭轩和他一样的想法,容鹤的左右手分别被他们二人抓住。秦昭然面色不善的看着赵庭轩,赵庭轩冷笑,笃定容鹤不会和他走。 萧君越和叶寒栖走在后面,发现三个人之间的僵局,上前解围道:“秦师兄,容师兄和赵公子许久未见,让他们单独相处如何?” “不行。”秦昭然没有轻易示弱。 萧君越尴尬的笑了笑,眼神落到赵庭轩身后的贺家兄妹身上,转了转眼珠道:“不知道贺公子和贺小姐如何安排?” 萧君越突然搭话,贺连予愣了一下,才道:“我兄妹二人对此地甚是熟悉,打算找个清静的地方坐坐。” “大家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贺公子就找个地方坐,岂不是不解风情?就算你自己不想去折花,也不能阻拦别人折花不是?”萧君越一边说一边朝贺连予走过来,自来熟的勾住他的肩膀把人往自己怀中一带,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我们秦师兄心悦容师兄多年,你妹妹也心悦赵庭轩多年。虽然这样有棒打鸳鸯的嫌疑,但对我们彼此有利。贺公子,不如我们暂时合作。” “你想利用我妹妹分开他们?”贺连予岂会不懂萧君越的意思?这个妹妹虽然跋扈,但是和他流着相同血脉的亲人,他怎会让别人欺负她? “谈不上是利用,只是互利互惠的合作。” 萧君越的声音压的低,贺连予要靠近他才能听的清楚。温热的气息吹过耳朵落在脖子间,清淡的药香萦绕鼻尖,让贺连予心猿意马起来。 他的目光落在萧君越的身上,不着痕迹的朝叶寒栖看了一眼,道:“要我留下我妹妹可以,你得跟我走。” 猎物得寸进尺,猎人心情不爽。萧君越磨了磨后槽牙,压住怒意道:“难得贺公子相邀,我也有些事情想问贺公子,一起走又何妨。” “我说的一起走,是不带上叶寒栖。”贺连予冷笑,萧君越面色一僵,朝叶寒栖看了一眼,笑道:“好,请。” 萧君越答应的干净利落,这下反而是贺连予愣住。不过很快他就大笑起来,萧君越松开他,他转身和自己的妹妹说了几句,就抓住萧君越的手飞身而起,从屋脊上掠过,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叶寒栖冷冷的看了一眼,没在理会争执的三个人,消失在人群中。 秦昭然等人被这个发展吓了一跳。相互间难得默契的没在争执,面面相觑。萧君越尽然丢下叶寒栖和贺连予走,看叶寒栖生人勿进的样子,想必是气的不轻。 “现在只剩下我们四个,贺小姐还是个姑娘家,就一起走吧。”容鹤趁二人闪神之际,把自己的手解救出来,揉着被两个人拽疼的手腕,无奈的摇头。 “行,走吧。”贺连嫣跟不跟上来赵庭轩都不介意,但秦昭然实在可恨,他看在容鹤的面子上就让他三分。这会儿容鹤让走,他自然拉住容鹤大步朝前,完全不理会秦昭然杀死人的目光。 贺连嫣压下心底的嫉妒和怒火追上两个人的步伐,秦昭然揉了揉扮演恶人而发僵的脸,神色如常的跟上。 历城今夜鱼龙混杂,叶寒栖找了个视线开阔的客栈二楼休息。他刚才路过卖灯笼的摊子,随手买了一盏花灯,上面写着秋收二字,打一字谜。 店家给叶寒栖送来一壶清酒,酒不烈,入口柔和醇香。 叶寒栖一个人在楼上喝酒看灯会,二楼的客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分开坐着,都是独身一人的孤客。叶寒栖斜对面的那人许是喝多了,见叶寒栖长相俊美,以为是美娇娥,踉踉跄跄的过来要和叶寒栖喝一杯。 “小娘子,你手中这花灯可是招亲的?让本大爷好好看看,一定能猜出来。”酒鬼扑倒叶寒栖的面前,抢了他桌上的花灯,举到眼前猛看,嘴里嚷嚷道:“秋收、秋收、这不就是个火字吗?”酒鬼说完,把灯笼从二楼扔下去,笑嘻嘻的凑到叶寒栖面前,抓住他的手道:“小娘子,你说我猜的可对?可能做你的乘龙快婿?” 酒鬼胡搅蛮缠,很快把二楼其他人的视线吸引过来。大家见叶寒栖长的俊美清冷,还以为是别人家不食烟火的公子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会应付,都想上来帮忙。 叶寒栖皱眉,酒鬼得寸进尺,凑到叶寒栖的耳边就要非礼他。 “今夜丑时行动,有消息放焰火,没消息就撤,不得停留。” 叶寒栖低声说完,一掌将酒鬼打飞出去,猛的站起身,一甩衣袖道:“登徒浪子,市井小人,再敢过来,我要你命。” 十六个字,字字含怒,酒鬼砸碎了一张桌子,躺在地上捂着心口嗷嗷叫唤道:“为夫不敢了不敢了,娘子饶命。” 叶寒栖听的大怒,手中冰魄化剑,嗖嗖几剑射出,擦着酒鬼的衣服将他钉在地上。这一手一露,周围的人便知道叶寒栖是修士,不是谁家的公子哥。酒鬼在生死边缘擦肩过,酒醒了大半,求饶道:“仙人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你别和小人一般计较。” 叶寒栖冷哼一声,御剑而起,从二楼破窗离开。客栈的老板听到声响上楼,只看到一地的碎屑和几根钉在地板上的冰剑,冷汗长流,忙问呆如木鸡的几个人发生了什么事。 几人你一言我一言绘声绘色的讲述事情的经过,等老板了解清楚情况要找酒鬼算帐,才发现酒鬼已经偷偷溜了。今夜这事也成了一则市井传闻,很快流传开。 叶寒栖出了门刚好撞见一个青玄宗的弟子,说了句自己先走一步便怒气冲冲的离开。那弟子不明所以,不知道谁得罪了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子,心里忐忑极了。 至于酒鬼出了客栈就拐进一条暗巷,有些驼的背瞬间打直,长发散落在肩头,身上的长衫化作火红色的衣裙,漂亮的眸子里还带着笑意,摇头道:“妖后真是惹不得惹不得,好大的脾气。” 这话刚说完,另一道人影就出现在她面前,对她的所作所为叹息不止。 “真不怕王扒了你的虎皮做垫子,动手的时间已经确定,我们就别在耽搁,快走。” “是是是,不过青染哥,燕将军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他到底去做什么了?” 南希不解的问青染,两个人的身影往暗巷深处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连声音也模糊起来。 很久以前赵庭轩就想带着容鹤来看历城的花灯会,但一直没有机会。所以今夜他无比的想要把之前的遗憾弥补回来,拉着容鹤猜灯谜,买花灯,形影不离。 秦昭然抱着手脸色冷漠的跟在他们身后,一脸的生人勿进。贺连嫣跟他走在一起,两个人一路无话。走在前面的赵庭轩和容鹤之间万分和谐,让人有种两个人天生一对的错觉。贺连嫣恨的牙痒痒,很想转身离开。 “贺小姐,求而不得的感觉如何?” 秦昭然突然开口,贺连嫣看他一眼道:“怎么?你想讽刺我?” “不,只是我和你面临一样的困境,想和你做一笔交易。”秦昭然放慢脚步,拉开和赵庭轩两人的距离。 贺连嫣见他速度拉下,自己也不自觉的将就他的脚步,道:“你想怎么样?” “我知道容鹤和赵庭轩今晚有约,看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在独处下去,结为双修道侣并非没有可能。如果贺小姐愿意和我合作,我能拖住容鹤,让你代替他去赴约。” “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喜欢容鹤,宁愿让他痛不欲生,也不愿意他离开我。”秦昭然的声音发冷,面色狰狞。 贺连嫣熟悉这个神情,她曾经在求而不得的赵庭轩身上见过。那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宁愿毁掉也不放过的偏执。贺连嫣心里一震,很快她就想明白,面前这个人可以利用。 “就算我和你合作,成功去见庭轩哥哥又有什么用?见不到容鹤,你以为他会顾忌我的感受?”贺连嫣自嘲的笑道,她清楚的认识赵庭轩的冷酷,但自己不甘心。 秦昭然停下脚步,盯着贺连嫣看了半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她道:“这里面有一枚易容丹,是我从黑市上买来的,它能改变人的容貌,让自己短期内变成另外一个人。有了它,你就可以瞒过赵庭轩的眼睛。不过世上没有白送的便宜,你想要就给我能够等价交换的东西。” 秦昭然将瓷瓶在贺连嫣的眼前晃了一下,今天萧君越特意叮嘱过,贺连嫣这样的大小姐,你越是白送她越觉得你有问题,只有不断和她讨价还价,让她觉得你在乎这样东西,她才会放松警惕。 “这是千金散,和你换,如何?”贺连嫣拿出一颗龙眼大小的丹药,千金散,顾名思义:春宵一刻值千金,是合欢所用。她身上有两颗,本来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秦昭然没想到她一个大小姐身上带着这个东西,饶是夜色暗沉,他也觉得脸上燥热。他轻咳一声道:“可以。”说完便和贺连嫣交换了手中的药。 贺连嫣拿着易容丹,看向已经走到前面说说笑笑的赵庭轩和容鹤,目露凶光,恶狠狠的威胁道:“今夜之事我不希望还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不会说出去,希望你也保密。” “那是自然,毕竟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还是不要摆上明面,不然丢的就是我们自己的脸。”秦昭然巴不得贺连嫣不告诉别人,听见她这样说,高兴的应和。 “告诉庭轩哥哥我先回去了。”贺连嫣不想在看前面的两个人你侬我侬,手里的瓷瓶被握的发热。 她姑且信一次身边这个人,过了今夜,有些事情赵庭轩就算不相认也得认。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树欲静而风不止 折花会一直到子时才开始散场,约定的时间内, 前来折花会的大家都到了说好的地点。萧君越扶着醉醺醺的贺连予, 把人交给青玄宗的弟子,往人群里看了一眼, 没看见叶寒栖,脸色有些难看。 “叶公子说他先走一步。”在客栈门口遇见叶寒栖的人说道。 这下萧君越的脸色更加难看, 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们之间生了间隙, 没有不识趣的上来深问,自讨没趣。 萧君越一路上都走的很急, 回到青玄宗,简单的和众人道别就去找叶寒栖。大家了然的笑笑, 也相互告别。 赵庭轩拉住容鹤的手,温声道:“我等你。” 容鹤笑着点头, 和秦昭然一起回北冥宗的院落。刚拐过进院子的月牙门, 就看见萧君越环抱双臂靠着墙等他们,脸上没有丝毫的着急,反而隐隐有两分笑意。 “事情进展的如何?”萧君越问道。 秦昭然和容鹤对视一眼道:“已经按照我们说好的那般把东西和时间都给她了。” “挺好, 这样一个绝好的机会放在面前, 就算贺连嫣不走到我们设想的那一步, 也不会让容师兄去见赵庭轩。”萧君越满意的点头,又道:“不过贺连嫣用什么东西和你换易容丹?” 秦昭然一愣, 没想到萧君越突然这样问,支支吾吾起来,羞的脸红脖子粗, 眼神都不敢往容鹤那边看。萧君越被他这个样子勾起好奇心,眼神里满是探究。 秦昭然深吸口气,咬咬牙道:“千金散。” 身为炼药师,萧君越当然知道千金散是做什么用的。当场闷笑出声,眼神在秦昭然和容鹤身上转了个圈,道:“原来如此,那我就不打搅两位的良宵,先走一步。” “不是你想的那样。”秦昭然见萧君越误会,就想拉住他解释清楚。 萧君越敏捷的往旁边一躲,避开秦昭然的手,留下一个暧、昧的笑,大步离开。 被萧君越这一搅和,本来也觉得没什么的秦昭然瞬间有种自己想对容鹤做什么的错觉,梗着脖子不敢看容鹤的脸,就怕在他的脸上看见鄙夷和嫌弃。 容鹤叹口气,在心里腹诽萧君越不厚道,明明知道秦昭然面皮薄,还故意逗他。见秦昭然羞愧的快要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容鹤上前勾住他的脖子,让他和自己对视,温柔的笑道:“萧师弟开个玩笑罢了,你脸红作甚?” “我……我……我没那个……意思。只是萧师弟说不能白送,才……和她换的。”秦昭然尴尬的解释,容鹤的笑脸让他浑身燥热。 容鹤转了转眼珠道:“那你把丹药给我,萧师弟就不会拿你开玩笑了。” 秦昭然半信半疑的从令牌里取出丹药,递给容鹤。容鹤却没有伸手来接,而是在心里暗笑秦昭然好骗。他低下头,用唇含、住那颗丹药,然后伸出舌头把它卷进口中。 秦昭然一愣,慌忙松手:“师弟,这个不能……” 吃字还没有说完,容鹤已经把丹药吞下去。这药的药效发挥的很快,几乎是吞下去的一瞬间,容鹤就察觉到自己四肢发软,浑身燥热。他撑着秦昭然,勉强没有倒下去,眼神迷离的看着秦昭然,诱、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师兄可愿?” 叶寒栖回来的早,已经沐浴上、床休息。萧君越见屋内的烛火未燃,心里有些奇怪。他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去,看见床上有人影,知道叶寒栖已经休息,过去在床边小坐一会儿,凝视叶寒栖的睡颜,心满意足的出去沐浴。 等他再回来,叶寒栖却醒了,正坐在床上看着他。 “我吵醒师兄了?”萧君越歉意道,走到床边坐下。 叶寒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说话,萧君越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叶寒栖这个样子是生气了。但今夜的一切事情都是事先商量好的,叶寒栖去和妖族接头,他支开贺连予打探沈之澜的下落。叶寒栖就算有醋意要撒,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萧君越脑子转的飞快,不是因为贺连予,那就是因为他去和妖族的人接头受了委屈。 一想到是妖族的关系,萧君越的脸色也冷下来,道:“可是有人让师兄不痛快?” 叶寒栖瞪他一眼,还是没说话,倒下床翻身睡觉,留给他一个背影。不是妖族也不是贺连予,这下萧君越是彻底糊涂了。他把今天晚上的事情仔细的想了想,的确和说好的没两样。除了为了放松贺连予的警惕性,他勾肩搭背那么一小会,小施美人计…… 萧君越想到这里猛然反应过来,叶寒栖的确是因为吃醋才生气,而这个醋意还是自己不小心惹上的。从来不知道自己师兄那么在乎自己的萧君越,心里顿时像乐开了花。利索的爬上、床,把还在生气的叶寒栖搂进怀里道:“师兄,我好开心。” 叶寒栖冷哼一声,倒是没把萧君越踢下床。 “我以后不会在这样,除了师兄,旁人就是一根手指我也不去碰。所以师兄,你就别在自己生气,你要是还不舒坦,你打我出出气。”高兴归高兴,该哄的人还是得哄。 “浑身硬邦邦的,就是当沙袋我还嫌硌人。”就算叶寒栖当时心里不舒坦,这会儿也消散的差不多。他不理人不过是见不得萧君越嘚瑟,他一嘚瑟他就想给他点麻烦。 知道叶寒栖消了气,萧君越起了坏心思,暧、昧道:“我以为我硬的时候,师兄是喜欢的。” 叶寒栖一愣,萧君越得寸进尺的本事是越来越好。他气的满脸通红,一脚把萧君越踹下床道:“我看今夜月色不错,师弟就别睡了。” 毫无防备被叶寒栖踹下床,萧君越还来不及哀嚎,就被下一句话砸的满眼满金花。叶寒栖这次是真生气,无论萧君越怎么撒娇,怎么哄,他都不为所动,坚决让萧君越出门反省。被道侣赶出门的妖王大人站在门口长吁短叹,眺望历城的方向,希望哪里燃起无数焰火。 今夜和贺连予短暂交锋,萧君越并没有打探出沈之澜的下落,贺连予对他的旁敲侧击一头雾水,并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 万里无云的夜空中,月弯如镰刀,冰冷肃杀! 短暂的一夜看似风平浪静的过去,天空中没有焰火也没有流光飞剑,萧君越在院中打坐一夜。次日,晨光破晓,一声尖啸打破青玄宗的寂静。 萧君越迅速睁开眼睛,仔细辨认声音从何传来,很快锁定赵庭轩的院子。其余听到声音的人也纷纷出门查看,大家表情各异。 赵庭轩赤身裸、体的跳下床,捡起地上的外衣披在身上,勉强避体。他看着床上拉过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瑟瑟发抖盯着他的贺连嫣,心里震惊不已。他昨夜和容鹤相会,不料今早醒来枕边人变成了贺连嫣。 赵庭轩思绪一片混乱,还不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听见贺连嫣尖叫的贺连予就闯进来。他一脚踢开门看到里面的场景愣在当场,半晌才回过神来,冲赵庭轩而去,一拳砸在赵庭轩的脸上。 “赵庭轩,你都干了什么?”贺连予怒喝道,眼眶发红。 赵庭轩被这一拳砸的有点懵,昨天晚上贺连予喝的烂醉,送他回来的弟子就直接把他安排在赵庭轩隔壁的厢房里。所以现在他理所当然是第一个冲出来的人,赵庭轩擦去嘴角的血迹,这才隐隐品出两分不对劲。 贺连嫣看见贺连予进来,嚎啕大哭。女儿家的名节一向最重要,更何况是贺家这种名门望族。虽然贺连嫣心悦赵庭轩,但也不会糊涂到没过门就行周公之礼。贺连予见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知道其中有猫腻,怒火中烧,揪住赵庭轩的衣服把他拉到院中,随手关上门道:“你先把衣服穿上。” 穿衣服这句话自然是对贺连嫣说的。 大清早这一闹,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大家见赵庭轩衣衫不整,贺连予怒气冲冲,还以为是二人发生了什么。但很快这个疑惑就被人打消,因为满脸泪水的贺连嫣从屋子里走出来。她看见满院子的人先是一愣,很快就羞愧难当,就像被人脱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一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贺连予没想到听到尖叫就跑过来的人那么多,事情想瞒也瞒不住,明眼人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一想到自己妹妹因为赵庭轩受到这般屈辱,贺连予就暴怒不已。但很快他也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他不应该因为生气就把赵庭轩抓出来,如果他刚才稳住局面,不让大家看到内室的情况,还有回旋的余地。 现在一切都晚了,贺连予恨不得杀了赵庭轩。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轩儿,连予,嫣儿,你们这是怎么了?” 赵宗主、朽天星还有几位玄门德高望重的炼药师聚集在一起谈论丹道,所在之地离事发的院子不远。几人修为高深,耳目聪慧,很快就知道是赵庭轩和贺家兄妹出了状况。赵宗主担心赵庭轩怠慢友人,连忙过来查看,不想见到眼前这一幕。 不大的院子里围满了人,大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而赵庭轩正衣衫不整的被贺连予抓住,贺连嫣站在门口以泪洗面。 贺连予看见赵宗主过来,也顾不上礼节,怒气冲冲道:“赵伯父,今日之事,你青玄宗一定得给我们天沙流宗一个说法。” 赵宗主是个人精,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他脸上和气的笑意一敛,面色严肃起来,厉声道:“连予稍安勿躁,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让轩儿换身衣服,我派人去请你父亲,大家一起去正堂问个明白,不会让嫣儿白受委屈。” 赵宗主做事素来还算公道,贺连予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赵庭轩,把自己妹妹搂进怀里安慰。贺连嫣把头埋在贺连予的胸膛上,刚才的委屈羞愤都消失的一干二净,满脸疯狂。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赵庭轩不想娶她也得娶!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对峙 青玄宗的正堂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正儿八经的议事,上到青玄宗自己, 下到天沙流宗, 北冥宗,以及几个还没离开, 被朽天星留下来的炼药师。大家齐聚一堂,就为了说清楚一件事。 赵庭轩已经冷静下来, 贺连嫣坐在自己父亲身边, 贺居舟脸色难看异常。他不知道赵宗主把人都叫过来,是想把这件事情闹大, 还是想息事宁人。 院子里的热闹萧君越等人没有去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朽天星言简意赅的给他们解释,听完之后, 大家都是一副震惊不已的样子。不明真相的人见了, 只怕都会以为他们真的毫不知情。 “今天把大家叫过来是因为早上的事,我赵令做事一向公道,按理说轩儿做出有辱门风之事, 我应该责令他对贺姑娘负责。但是刚才我问过轩儿, 觉得事有蹊跷, 这才让大家过来评评理。” 赵宗主的声音不大,也不严厉, 但听的在场的人心惊肉跳。他的眼神往北冥宗这边看过来,最后落在容鹤的身上,温声道:“容贤侄, 不知道昨夜你在何处?” “昨夜折花会散场后,我就和师兄弟们一起回了住所,没在出来。”容鹤站在朽天星的身侧,听见赵宗主问也不担忧,气定神闲的回答。 “可有人能给你作证。” “当然,赵宗主不信还可问我的道侣秦昭然,我们昨夜的确在一起。”容鹤淡然道,嘴角还带着笑意。秦昭然没有说话,只是自然的揽住他的腰,其中意味不言而明。 在场的人都被容鹤的话惊住,玄门不缺男子双修之法,但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道侣是男修的人还是太少,大家都会避讳,谁也没想到容鹤如此坦然。 赵宗主的问话一滞,显然是没有想到容鹤会这样回答,他担忧的看向赵庭轩,不出所料见到糟糕的样子。 赵庭轩震惊的瞪着容鹤,面沉如水,沉声道:“你们一直都是道侣?” “自然,难不成我忘了告诉你?”容鹤有些诧异,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自责起来:“上次风云际会,秦师弟对我的心意想必参加过的人都有所见,我还以为你知道。” 容鹤提到上一届风云际会,那些参加过的人很快反应过来。难怪刚才他们都觉得秦昭然眼熟,不仅是因为他出席上一届风云际会,还因为他是容鹤被傀儡袭击之时,第一个冲出来的人。这样也就解释他当日缘何那般事态,自己的道侣在自己面前出事,是个人都不能忍。 容鹤的淡然刺痛赵庭轩的眼,他此刻如果还不能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北冥宗的连环计,那他就真的是个傻子。 “所以你说自己命不久矣也是骗我的?”赵庭轩问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容鹤轻笑一声,仿佛是觉得赵庭轩这个问题有些好笑:“赵公子,我的身体的确有恙,但还没到命不久矣的地步。” “容鹤,我的心意在你眼中就真的一文不值?”赵庭轩面露痛苦之色,突然发难,厉声质问道:“你从一开始就在戏耍我,就为了给我下套让我娶贺连嫣不成?” 这声质问落在众人耳中,大家纷纷变了脸色。难怪赵宗主要他们来这里议事,说事有蹊跷,原来是被人算计了吗? 有些明事理的人仔细一想,的确这些天容鹤都和赵庭轩待在一起,二人间的感情如何,他们也看在眼中。谁知道今日风向转变,容鹤竟然有双修道侣,那之前的一幕幕岂不都是计? 容鹤脸色发白,气极反笑。赵庭轩还有脸在他面前提自己的心意?他的心意就是将他一身修为化去,给他下毒,让他沦为废人,跌入地狱吗? 秦昭然感受到容鹤在发抖,面色一沉,怒道:“赵公子,你这是在质疑我们道侣之间的感情。这些天容师弟顾念旧情,陪你叙旧,你却心存歹念,岂不是太过分。” 一句叙旧把容鹤和赵庭轩间的感情变了性质,而后面那句心存歹念更是扎心的质问,让人以为真的是赵庭轩想对容鹤做什么。 面对秦昭然的质问,赵庭轩冷笑道:“我和他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如果当年不是有人使绊子,他是我明媒正娶的道侣。” 赵庭轩说着朝贺居舟看过去,他的眼神冰冷无情,看的贺居舟脊骨发冷。那么一瞬间,贺居舟明白赵庭轩的意思,他是要把容鹤的身世抖出来。 “贺宗主,你很清楚我的意思对不对?当年你为了你女儿能够嫁入赵家,在我提出要和容鹤结为道侣之时,当着我的面给他指婚。我误信了你们的话,以为是他抛弃我,给他种下寒毒。寒毒伤及他的经脉,导致他修为尽废,生命垂危。而你们趁机落井下石,要他性命。” 赵庭轩无视贺居舟难看的脸色,一句话掀起轩然大波。也不知道是不是朽天星有意而为,他留下的那几个炼药师都是当初参加过上一届风云际会的人。当日在天沙流宗,容鹤的身份本就引人怀疑,现在赵庭轩一番话,更是把这个怀疑推到顶点。 贺连嫣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事牵扯出容鹤的身份,她想要赵庭轩闭嘴,可已经太迟。 赵宗主端坐着,摩、擦着手指,眼神冷静,没有阻止赵庭轩的意思。 贺居舟的手紧握成拳,佯装镇定道:“贤侄,我不懂你的意思。容鹤是北冥宗的高徒,和我天沙流宗没有关系,贤侄说话还是三思而后行。” 贺居舟故意加重后面几个字,让赵庭轩注意自己的身份,以及他们两家的关系。赵庭轩也只是小小的要挟,没有继续说破。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该三思而后行的人是贺连嫣。我只知道昨天晚上我见的人的确是容鹤,如何变成贺连嫣,只怕要问贺连嫣自己。” 被容鹤欺骗赵庭轩又恨又气,但最终贺连嫣这里如何出的差错,他却想不明白。和他上|床的人是容鹤,他能认错脸,还能认错身体不成? 都到了这个地步,赵庭轩还不肯就范,贺连嫣心里又急又怒,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委屈的眼泪盈眶道:“庭轩哥哥,今日本来是说你和我的事,可你一直转移话题,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和容鹤有什么关系。我哥昨天晚上喝醉了,我在房间里照顾他,结果被你强拉出去,之后的事情还需要我说吗?” 贺连嫣话里藏刀,把责任都推到赵庭轩的身上。赵庭轩愣住,他昨天晚上拉走的人分明是容鹤,他当时还笑容鹤走错地方,都不认识他的房间。贺连嫣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难道那个人真的从一开始就是贺连嫣? 事情吵闹到这个地步,大家各执一词,谁也不愿意说出真相。 贺连嫣哭的更伤心:“既然庭轩哥哥不愿意承认,我也没脸活在这个世上,我……我还不如一死百了。” 贺连嫣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对着自己的脖子扎下去。她的动作太快,连坐在身边的贺居舟都没反应过来。眼看刀锋就要扎进肉里,一位年轻女修便要消香玉陨。千钧一发之际,一颗石子从门口飞进来,打在刀刃上。巨大的冲击让刀偏了位置,只在脖颈上留下一道很浅的红印子。 哐当一声响,短刀落在地上,回过神来的贺连予一把抓住贺连嫣的手,慌忙去看她的伤势,怒道:“你做什么?这种人值得你为了他去死吗?” 贺连嫣也是情急之下的下下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她后知后觉的后怕起来,在贺连予的怀里瑟瑟发抖,痛哭不已。 贺居舟闭上眼,深下口气,在睁眼时,脸上已经没有平静,而是愤怒和凌冽。 “赵宗主,我们两家交好多年,今日|你这样做却是有意要我贺家难堪。既然令公子没有娶小女的意思,我贺家也不强求,告辞。” “慢着,”赵宗主起身拉住贺居舟道:“贤兄这说的什么话,我们两家本来就打算结亲,我这样做是担心有人耍诈,误了嫣儿的清白。不过既然嫣儿都说这事是小儿糊涂,那自然得负责。” 赵宗主还没有和贺家撕破脸的打算,刚才那颗石子来的蹊跷,多半是老祖就在附近。他之前询问过老祖的意思,他们还需要贺家,不能翻脸。而且也不知道老祖突然出山所谓何事,之前出去一趟又回来,变的更加神神秘秘。 贺居舟冷哼一声,显然还没有消气。 赵庭轩听见自己父亲就要这样定下他的亲事,心里的怨恨更深,眼中杀意一闪而过,势必不会罢休。 “如此皆大欢喜,也省的赵公子继续误会我。”容鹤轻飘飘道,脸上带着笑,可那笑怎么看都让人心里发凉:“不过刚才赵公子没说完那话,我可得继续说完,免得旁人误会,还以为我有婚约却不完婚,误人女子年华。” 容鹤的话题转了方向,贺家的人都吃惊的看向他,贺连嫣更是目露骇然之色。 “贺宗主当年的确给我指婚,那个时候我还是天沙流宗的大公子,姓贺,名连玉。不过后来也如赵公子所言,我身重寒毒,修为尽废,沦为废人。贺宗主大概是觉得我活着就是天沙流宗的耻辱,想要杀我灭口。是我娘拼死护我下山,我才得以苟延残喘留下一条命。”容鹤的声音发冷,他向前两步,走到大堂上和贺居舟对峙,眼神冰冷的问道:“贺宗主,你现在可敢承认我的身份?” 这是容鹤第一次承认自己的身份,说出当年的实情。贺连予面露绝望之色,本来这五年他就一直生活在容鹤的阴影下,如今贺连玉这个身份在出现,他曾经的辉煌都付之流水,瞬间倾塌。 天沙流宗的遮羞布被人撕下,大家窃窃私语的声音落在贺居舟的耳中,无疑是响亮的耳光,抽的他大脑发蒙。当年在天沙流宗,容鹤没有说出真相,他还以为是他不会说。却没想到,他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今日在场的都是玄门举足轻重之辈,再有赵庭轩的前言,容鹤的话很容易让他们信服。 或许从一开始,这就是针对天沙流宗的局。无论是贺连嫣失|身,还是赵庭轩说出容鹤的身世,这些都是别人算计好的局。贺居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北冥宗走的只剩下几个核心弟子,而这几个核心弟子都和容鹤关系匪浅。朽天星这个老不死的从一开始就没有约束他们的意思,明显是让他们随意闹腾。 容鹤还在自己面前站着,贺居舟骑虎难下,心中杀意横生,眼里凶光毕现,欲杀容鹤灭口。 几乎在他杀意暴露,抬手欲动之时,一只手就从虚空中探出来,将他擒住。朽天星踏破虚空立在贺居舟身侧,摇头道:“贺宗主,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敢认,还想杀人灭口?” 朽天星这次随行是叶寒栖等人都没能预料到的变数,在飞舟上,朽天星把萧君越叫到自己面前,严肃的询问他这次出山意欲何为。萧君越也没瞒着,把容鹤的身世和自己的计划都说出来。朽天星能容下妖王千秋,还容不下一个萧君越胡闹? 萧君越笃定朽天星是性情中人,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故而也把他加入计划之中。以他的修为,甚至不会担心贺居舟灭口。 果然萧君越所料不错,贺居舟当真动手。 朽天星修为高深,贺居舟动弹不得,皮笑朽不笑道:“朽老误会,虎毒还不食子。只是我们父子之间恩怨太深,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 贺居舟承认了容鹤的身份,但同时也隐晦的告诉众人他们父子之间有仇,不能只听信容鹤一面之词。 容鹤冷笑,顺着贺居舟的话道:“贺宗主说的对,我们中间横着我娘的死,血海深仇,贺宗主你说我该找你讨还,还是找天沙流宗讨还?” “你娘的死我也很遗憾。”贺居舟毫不畏惧,他心里已经找到合适的说辞,大不了把当年动手的人先灭口。 “容公子的娘不是贺夫人?”听出端倪的雪胡子问道,看贺居舟的眼神都变的不太一样。 “我娘是天沙流宗的弟子,当年被贺宗主玷污清白,之后有了我。我被贺夫人养大,如果不是赵庭轩给我下毒,我还不一定知道自己是私生子,而我娘为了活命装疯卖傻,受人欺凌。”容鹤厉声道:“你们面前这个公正的贺宗主,私底下玷污的弟子不计其数,听话的留着,不听话的杀掉。” 容鹤没有和贺居舟卖弄父子感情的打算。既然要说,就要说的彻底,不给贺居舟翻身的机会。 在座的人听的震惊不已,贺居舟的君子之名并非说说而已。在大家眼中品行端正,乐善好施的人还有这样的一面?大家都有些难以接受,雪胡子快把自己的胡子抓下来,严肃道:“容贤侄,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我,因为我这样一个默默无名的小辈现在指责的人是有声望有背景的贺宗主。我娘已死,我还能拿死人的名声开玩笑?雪老,你是玄门中的老前辈,我娘的闺名你一定听过。她叫容婉儿,是当年天沙流宗有名的炼器天才。” 提到容婉儿,大家的脸色又是一变。正如容鹤所言,容婉儿当年很有名。俏丽的长相,卓越的天赋,让她很快成为玄门的宠儿。但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她便身染恶疾消香玉陨。贺居舟还为此表示遗憾,痛哭天沙流宗失去这样一位天才。当日他的情深意切感动了不少玄门人士,人人都称赞他有情有义。 现在虚幻的表现被打碎,露出内里的丑恶和险诈。 大家的眼神都变了,贺居舟面皮直抽,他何止是愤怒,简直到了恨不得把容鹤碎尸万段的地步。可是朽天星还在他的身侧,只要他有一丝妄动,朽天星都会出手。 “你撒谎,明明是你娘勾|引我爹才生下了你。”贺居舟不能动,一旁的贺连嫣却无所顾忌。容鹤所言和她从贺夫人口中听到的完全不一样,她才不相信贺居舟是这样的人。 贺连嫣侮辱性的话让容鹤胸中的怒意在难压抑,他看着贺连嫣冷笑道:“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娘一样,为了爬上宗主夫人的位置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吗?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你娘和你爹的感情如何?同床过几次?只怕两个人都是同床异梦,各找各的乐子。” 容鹤的话再也不留情面,甚至说的不君子。他在天沙流宗那些年,比任何人都清楚贺居舟和贺夫人之间的关系。 贺连嫣被气的不轻,只差破口大骂。贺连予却十分淡定,甚至不觉得容鹤有说错。贺居舟会在女儿面前扮演好父亲的角色,却不会在儿子面前太过收敛。 “够了,连玉,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又何必咄咄逼人。”那个沉寂在贺居舟心底多年的名字再一次被他说出口,他明白今日之后,他的声望会一跌再跌。或许他照着贺连嫣的话接下去,能够挽回一丁点局面,但那都不是长久之计。 天沙流宗有太多人和他不清不楚,他堵得住容鹤的嘴,堵不住天下这悠悠众口。 “我想要的可不止这点。”容鹤冷笑。 贺居舟一愣,容鹤这话让他毛骨悚然。曾经的容鹤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能随意决定他的生死。现在的容鹤却远远不是他能掌控的人,贺居舟第一次看见他的野心,心里发凉的同时也猛然明白。容鹤流着他的血,骨子里和他是一样的人。他之前竟然认为他软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有点忙,抱歉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变故 因为赵庭轩和贺连嫣的事闹的太大,赵宗主不得已把大家都叫来当面对质, 但谁也没想到会牵扯出容鹤的身世。 容鹤是贺居舟的私生子, 名叫贺连玉,是天沙流宗的大公子。身中寒毒, 遭人迫害,这才流落到北冥宗。而贺居舟, 素日在玄门中的君子形象一日间崩塌, 他不但想杀容鹤灭口,还和自己的弟子有染, 私生活混乱不堪。 声誉这东西的建立需要很长的时间,被摧毁却只在一瞬间。 事态的发展远远超乎赵宗主的预料, 他有些不知道怎么收场。就在容鹤和贺家对峙之时,门外突然连滚带爬的进来一个浑身沾满血污的人。浓烈的血腥味把屋子里的僵局冲淡, 赵宗主认出这是驻守纵云天行的弟子。 那人扑到贺居舟的脚下, 沾满鲜血的手拽住贺居舟的衣摆,仰着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贺居舟注意到他的喉咙被人割了一刀,血从里面冒出来。 “妖……妖族……来……来袭……” 来人挣扎着, 声音就像老旧的破风箱, 艰难的说完这句话, 他浑身抽搐倒在地上,手无力的垂下, 鲜血染红了地砖。 妖族来袭,纵云天行在历城的分会覆灭!消息一出,又是新的轩然大波, 容鹤的家仇被人暂时抛之脑后。赵宗主猛的站起身,迅速调派弟子去纵云天行查看。 昨夜折花会,五湖四海的人来来往往。妖族若真的趁这个时间潜伏进来,无疑是不错的时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一点征兆也没有,打了天沙流宗一个措手不及。贺居舟险些气吐血,事情接二连三,让他应接不暇,也没有继续留在青玄宗做客的心思,和赵宗主商定了成亲的日子,便带着一双儿女回程。 贺居舟一走,其他人也坐不住,纷纷起身告辞。唯有朽天星和赵宗主的丹道还有一点尾巴没论完,要晚走一日。 今日撕破脸皮,留下的几个弟子处处提防赵庭轩,就怕他突然发难。赵庭轩却一反常态的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前脚刚踏出正堂,就直接朝山下跑,看样子是要去会一会妖族,发泄心中的情绪。 是夜,众人睡下之后,萧君越唤来系统,想借他的屏蔽功能去夜探青玄宗,寻找沈之澜的下落。 系统给了萧君越半个小时,这期间他可以让他如同空气,去到任何地方。 这几日在青玄宗小住,平日能看的地方萧君越都看过,没有找到沈之澜的半点影子。现在有系统护航他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往青玄宗的重地和禁地闯。 修炼室,禁闭室,地牢,密室……萧君越一一看过来,还是找不到人,他有些失望。不禁怀疑这些人并没有把沈之澜关在宗门内,而是关在纵云天行的其它地方。狡兔三窟,这两个宗门的人比之兔子,有过无不及,加大萧君越找寻的难度。 “哗啦,”清脆的铁链声从远处的黑暗中传过来,萧君越神情一振,抬眼看去是无尽的黑暗。他往那边走了走,很快面前出现一座高大的石碑,上面只有六个字,用鲜红的朱砂写成,一股浓烈的杀意扑面而来。 “擅入者,杀无赦!” 萧君越震碎迎面的杀意,面色凝重。以他的修为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石碑后面有一个强大的杀阵,布阵的人心狠手辣,根本没有留下生路。就算有系统护航,他也闯不过去。 黑黝黝的阵法后面是一座不起眼的房子,依靠山崖建立,铁链声清晰入耳,那里面一定关了人,但是不是沈之澜,萧君越不确定。 “时间要到了。”黑夜中,系统低声提醒道。 萧君越不甘心的跺跺脚,不得已倒回去。青玄宗的防御比天沙流宗严谨,他不能托大。 端掉纵云天行分会,夜探青玄宗,试探贺连予,沈之澜的下落依旧没有头绪。当日袭击隐世界的人,比萧君越料想的还要沉得住气。 朽天星和赵令论道结束,北冥宗众人启程。朽天星嫌他们飞的太慢,直接带着他们破空而行,不出两日就到了北冥宗的山脚,比先走的弟子更快一步。 离别数日再回此地,看着山中绿水,青砖黛瓦,几人难得的露出笑意。许是把这里当做家,连归来都多了喜悦之情。即便是容鹤,也激动万分,想要高声呐喊。过了通天桥,朽天星丢下几个小辈先走。秦昭然要回裂云堂,把容鹤也强行拽走。 同去的弟子要晚两日到,叶寒栖把带队的任务交给辰少宁,心里想着等他们到了在去告诉韩麟也不迟。这次风云际会,北冥宗取得的成绩不能和上次相比,但比之其他宗门还算占上风。 “萧师弟,还请留步。” 萧君越和叶寒栖路过勤敏堂,偶遇几个熟人,大家闲聊几句,告别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其貌不扬的李盛御剑到萧君越面前,往日如沐春风的笑脸不在,满脸焦躁,见了萧君越才松懈一点。其他几个人见他们有事要说,都识趣的离开。 李盛看着没有动作的叶寒栖欲言又止。 叶寒栖知道萧君越的身份,但为了稳定妖族的安宁,这个消息并没有在妖族内部传开。李盛是妖族,大庭广众之下顾不得他人冲上来找萧君越,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可是叶寒栖在此地,他却不敢开口。 “叶师兄不是外人,你但说无妨。”萧君越的事情从来不避开叶寒栖,也不喜欢妖族的人提防他。 李盛依旧缄默不言,他要说的话干系重大,真的不能告诉叶寒栖。 叶寒栖猜到李盛的身份,善解人意道:“你们聊,我要去向宗主汇报这次风云际会的结果,先走一步。” 萧君越蹙眉,叶寒栖这话虽然是为了他着想,可他听了心里还是不舒坦。他二人出生入死,彼此之间早已没有秘密,却因为身份的关系,很多时候都会被人区别对待。 等叶寒栖离开,萧君越这才面色不善的盯着李盛道:“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你可以说了。” 李盛知道自己的坚持让萧君越不满,他行半礼道:“还请王莫要责怪,实在是这事不能让叶寒栖知道。几日前燕将军回来一次,找我们商议要事,没想到被俞飞当场抓了个正着。黎将军让我们先走,他留下来稳住俞飞。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只知道现在黎将军将俞飞囚禁在执法堂。” 上次在历城,按照计划和叶寒栖接头的人是燕离。但后来萧君越问过叶寒栖,和他接头的人并非燕离。那个时候萧君越还奇怪燕离为何不现身,以为他是无法面对叶寒栖。 现在他终于明白,燕离不是不想现身,而是他根本就不在历城。 “混账,你们都干了什么。”萧君越怒道:“俞飞在执法堂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贴身照顾黎将军的人都知道,不过这事儿王不用担心。执法堂大半弟子在黎将军的掌控之中,不会有人把真相说出去。在外人眼中,俞飞是和黎将军住在一起。”李盛担心萧君越着急,把执法堂的势力一并告诉萧君越。 执法堂是周嵬潜伏最深的一处,虽然在叶寒栖整改后,有些权利受到制约,但整体来说,大部分权利在周嵬的手中。加上这次叶寒栖把权利给他,执法堂隐隐成为他的傀儡。 执法堂安全,但一直囚禁俞飞不是长久之计。萧君越成功离间赵家和贺家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周嵬和俞飞感情深厚还能闹到囚禁这一步,可见俞飞当时见到的场景如何震撼。来不及回追云闲居,萧君越又匆匆赶往执法堂。 俞飞又砸了周嵬送进去的水,瓷碗碎裂的声音听的外面的弟子胆战心惊。周嵬无措的站在原地,用灵力将地上的碎片压成粉末,担心俞飞像上次一样有轻生的念头。 “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俞飞的手上和脚上都加了洛银铁链,状况和当初黎崇把他囚禁在聆音客栈无二,只是换了个地方。而这个地方是俞飞熟悉的,甚至他躺的这张床上还有他和周嵬的记忆。短短几日,这些记忆都被血泪冲刷了一遍,蒙上一层欺骗的色彩。 周嵬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俞飞才能不和他置气。 “俞飞,我……”周嵬张嘴想解释。 “滚。”只是话还没说完,俞飞就粗暴的打断。他手上的铁链发出刺耳的撞击声,他往床上一躺,裹进被子里,不想和周嵬交谈。 解释在真相面前变的无力,周嵬走到床前坐下,伸出手想拉俞飞,但最终僵在空中没有落下。他在床前坐了许久,俞飞也不赶他走,只当他不存在。等他坐够了,自己会离开。 “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听我说对不起,但除了这三个字,我不知道还能怎么说。你有你的坚持,我有我的决断。欺骗你,隐瞒我自己的身份是我的错,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是我贪心,眷念你的温柔,才会一次次的陷进去。” 周嵬收回手,有些话在心里压抑的太久,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说出来。 “当初在禹城,我下定决心不回北冥宗。看到你为我的死黯然神伤,我的心就像刀割一般。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这一世是我负了你,等妖族和人族的事尘埃落定,我黎崇这条命就是你的。你要杀要剐,我都不会皱眉,说半个不字。现在,这句话依然有效。我所求之事,不过是我们的王能平安归去,妖族能脱离禁|忌岛。” “俞飞,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周嵬难以忍受俞飞的冷暴力,他宁愿俞飞打他骂他,也不希望他把自己裹在坚|硬的壳子里,独自承受这一切。说到底,他周嵬只是换了个身份,不是连心意和性格都换了。 “你是我杀我徒弟,嫁祸给萧师弟的凶手。”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俞飞离开: 叶寒栖离开之前把权利下放到俞飞的手里,这是曾被辰少宁干预拿走的东西, 俞飞珍惜叶寒栖给他的这一次机会, 也感谢叶寒栖的信任。叶寒栖游历那两年,在辰少宁没有干预之前, 俞飞掌握着清华殿大半的消息来源,这其中, 有他一直追查的神秘组织。 这个组织不知是何时在北冥宗兴起, 隐秘狡猾而且残忍,可以负责的说, 北冥宗的不少内讧都和这个组织有关系。俞飞从陈弦之死开始留意,每一次要有进展, 线索都会莫名其妙的断掉。对方分工明确,为了保护核心成员, 外围的弟子随时可以舍弃。 一直追查无果并没有让俞飞受到挫折, 他一开始或许是存了为陈弦报仇的心思,但后来已经是单纯的针对这个组织。如此庞大的毒瘤盘踞在北冥宗,还没有办法深入、铲除, 早晚有一天会颠覆北冥宗。 此次风云际会, 叶寒栖带走部分弟子。不知道是不是俞飞的错觉, 少了这些弟子之后,他对宗门权利、消息的掌控更容易。在收上来的大量消息中抽丝剥茧, 俞飞逐渐找到神秘组织的冰山一角,让他兴奋的是这个神秘组织的人近期会碰头。 按理这种大事俞飞应该通知韩麟,让韩麟给他派几个好手。但俞飞经过一番思量, 还是决定暂时不说。这个组织盘踞多年,韩麟必然有所察觉,他们不缺少人手,缺少的是致命的证据。如果这个时候贸然抓捕,只会打草惊蛇,所以俞飞决定自己潜入,最多带上周嵬。 让俞飞吃惊的是这个组织选择碰头的地方竟然是执法堂,哪里可是周嵬的地盘。那么一瞬间,俞飞庆幸自己没有告诉韩麟,不然周嵬身为执法堂的大弟子难辞其咎,会受到处罚。 俞飞原本以为这些人会有所遮掩,自己也做好暗中潜伏的打算,但谁知他们入了执法堂的大门之后依旧大摇大摆的通行,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这个情况超出俞飞的预料,他尾随这些人越走越心惊,执法堂的弟子竟然和他们有染,一路上谈笑风生,甚至还给他们带路。 执法堂是什么地方?可是掌管内门刑法,权利的中心点,是北冥宗重要的命脉!神秘组织却在这里无所顾忌。难怪俞飞一直查不到这些人,有执法堂做掩护,谁能查?谁敢查? 不由的,俞飞想到周嵬。周嵬在执法堂那么多年,真的没有察觉到不妥吗?俞飞不敢深想,他以往坚信的东西发出咔嚓一声,就像镜子上的裂缝,留下极深的痕迹。 白色的宣纸铺展在案桌上,墨笔勾出一个静字。静,有安静,宁静,心平气和之意。偏偏这个静看不出半点安宁,反而肃杀锋利,一笔一划都带着杀意。写字的人非但心不静,心中的情绪还很激烈,他许是想要自己的心静下来,才会提笔落字。 周嵬把狼毫扔进笔筒,抓起桌上的宣纸揉成一团,心乱如麻。在他身侧的屏风上,一道人影清晰的立在上面,然后人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围着八仙桌团团坐,窃窃私语。 “黎将军,人到齐了。”有人在屏风那边低声说道。 周嵬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隐隐升腾的不安,转过屏风。 八仙桌上坐着的,都是如今北冥宗举足轻重的弟子,上至清华殿,下至外八峰。最上方留出两个位置,一个属于周嵬,另一个已经被人坐下。而这个人大家也不陌生,只是惊讶。因为他在几年前就因为身份暴露离开,现在又秘密回来。 “今天把你们大家都找来是有要事商谈,王已经下令进攻纵云天行,和人族开战是早晚的事。‘飞鹰’已经渗透到清华殿的各个部门,只需要一声令下,能给北冥宗造成沉重一击。换句话说,现在的北冥宗对我们没有威胁,我要抽调部分人手增员外面的战场。” ‘飞鹰’即俞飞一直追查的神秘组织,它最初就是妖族的联络系统,随着妖族的逐渐深入发展成有规模的势力。因为身份特殊,他们一般都是支配人修,保全自己,不会轻易行动。 俞飞之所以一直追查不到,不是因为他们多神秘,多厉害,而是因为他们的头是周嵬。俞飞的一举一动都在周嵬的眼皮子底下,凡有纰漏,周嵬都会让下面的人尽快解决。就连辰少宁在北冥宗作妖那段日子,周嵬对北冥宗的控制也没有受到过影响。 “俞飞最近早出晚归,调查你们的事情调查的有点勤,你们回去好好约束手下,莫要让他们生出事端。离我和韩麟的约定还有五年,但看目前这个发展,恐怕等不到五年之期,战乱就会全面起来。你们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必要的时候可自行决断,先斩后奏。” 周嵬有条不紊的安排相关事宜,他的身影落在屏风上,只是众多身影中的一个。他的声音穿透纱窗落在外面,却让站在门口收敛气息的俞飞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刚才的猜测变成现实,心里的不安被落实,俞飞愣在原地,浑身僵硬,气血上涌。他无法麻痹自己,这个声音不属于周嵬。他不知道自己在门口站了多久,耳边全是周嵬的声音。心底也有一个魔音在一遍遍的重复周嵬的话,让俞飞被迫去承认周嵬的真实身份。 俞飞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推开面前这扇薄薄的门扉。木门咯吱一声,就像某种音符跳进欢快的乐章,把一切调子都摧毁,发出刺耳的嘶鸣。 一开始屋子里面的人以为进来的是同类,没有在意。等看见立在门口的人是浑身僵直的俞飞,他们才意识到事态严重。 俞飞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身上扫过,都是熟悉的面孔,甚至有些人还曾拍着胸、脯和他称兄道弟。真相残忍而突然,曾经的美好都变的滑稽可笑。俞飞的目光最终落到周嵬的身上,他张嘴欲言,却发现喉咙干燥如火,半个声调也发不出来。 首座上,燕离的反应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快。他一闪身就到了俞飞的身后,一掌将俞飞拍进屋。妖将燕离,归真中期,俞飞受他一掌,当场吐血。 周嵬手疾眼快接住俞飞,俞飞却直接拔剑刺过来,挥开周嵬的手,退到屋子一角,依靠着墙壁。一屋子的人都站起来,俞飞觉得没有比现在更讽刺的时候。 燕离关上门走进来,脸色阴沉,杀机毕现。 “他不能留。”燕离开口,声音是古怪的冷硬。 周嵬没有说话,他还看着自己被俞飞拂开的手,俞飞的剑在他手下留下一道很浅的伤口。周嵬不说,其他人也不敢开口。他们都知道俞飞和周嵬的关系,道侣! “黎崇,他要杀你,你还在犹豫什么?”燕离又道,这一次直接点出周嵬的身份,不给周嵬半点退路。 周嵬手指紧握成拳,垂在身侧,他眼神冰冷的扫过其他人,强硬道:“今日之事谁也不准说出去,剩下的事我会处理,你们先走。” 妖将下了逐客令,其余的人即便胆战心惊、好奇的抓耳牢骚,也不得不离开。服从命令,这是身为妖族必须做到的一点。 很快,屋子里只剩下周嵬,俞飞和燕离。俞飞在调息,压下翻涌的血气,他的目光没有看向任何人。 “你不走?”周嵬盯着燕离,口气不善的问道。刚才燕离出手,已经踩到他的底线。但看在彼此的情分上,他忍住了。 燕离:“你动了真情留他性命,他却不一定愿意放过你。” “这是我们的事,和你没有关系。”“这已经关系到妖族的存亡,就不在是你们的事。”燕离冷笑,不依不饶。 周嵬脸皮一抽,燕离这话刺痛了他。他的目光落到俞飞的身上,想一窥俞飞的表情。俞飞面无表情,他的神魂仿佛在开门那一瞬间就被抽出身体,留下一具躯壳,依照本能行事。周嵬突然恐惧起来,他有一种感觉,自己很快会失去俞飞。 “黎崇,这是你逼我给你下决定。”燕离冷硬道,周嵬听出其中的异样,身体已经快大脑一步,掠到俞飞身边。但他还是晚了一步,燕离瞬移到俞飞面前,捏住俞飞的下巴迫使他张大嘴,然后将一颗丹药强行给他服下。 藏锋和归真差的境界太大,俞飞在燕离眼中,无疑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燕离粗暴的动作把他呛的直咳嗽,丹药入口即化,没给俞飞吐出来的机会。 周嵬一把抓过俞飞,顺手给了燕离一掌,怒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周嵬这一掌不痛不痒,燕离冷笑道:“没什么,就是当初我给你的丹药。这一颗本来是给王准备的,但你婆婆妈妈拖了那么久,我看不过去。” 燕离说的这个当初是上一次风云际会,他送周嵬归来之时给的那颗双修的丹药。俞飞的功法古怪,入境之前不能双修,故而周嵬从未勉强过他。他如今修为在藏锋后期大圆满,迈过这个大关,他就是入境大能。 可现在一颗丹药下去,一切努力都会白费! 周嵬的脑门上沁出汗珠,俞飞听不懂两个人之间的哑谜,但猜到燕离给自己吃了什么,因为药效已经开始发挥。 “解药给我。”周嵬压住躁动不安的俞飞,伸手找燕离要解药。 燕离一愣,骂道:“解药就是你自己,你让我给你解药,你蠢不蠢?” “我说的是能解药性的东西。”即便是现在,周嵬也不愿毁去俞飞的修为。 燕离觉得周嵬简直不可理喻,冷哼一声,夺门而出。周嵬伸手去抓,只逮住半片残影。凤燕一族的速度最为敏捷,燕离下决心要跑,周嵬根本逮不到。 药效在俞飞体内乱窜,身体里就像有一团火在烧,酥麻的感觉游遍全身,连骨头都在发软。羞色染红俞飞的身体,从脸到脖颈一路延伸进衣襟。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落,俞飞浑身发软。身体的异样让他想要呐喊呻、吟,仅存的理智让他咬紧牙关,用刺痛和血来阻挡自己的狼狈。 周嵬抱着俞飞,着急的手足无措。夏季的衣服轻薄,他能看见俞飞身体的变化。短短几息间,他脑海里已经闪过很多念头。他想过把俞飞放进水中,但这个方法只能缓解俞飞一时的难受,说到底还是要解药性。 “俞飞。”周嵬的声音在发颤,俞飞抬头看他,眼神有些不清明,但很快,他眼中的迷离之色褪、去,卯足力气推开周嵬,跌跌撞撞爬起来。 就算死,他也不会留在这里受人侮辱。他曾多爱周嵬,现在就有多恨自己。 因为他明白,周嵬正是借着自己这条线,更加轻便的渗透进北冥宗。他好交朋友,每一次都会把周嵬带上,这种打开缺口的机会,周嵬不会白白放过。一想到自己曾把周嵬拉进最难渗透的裂云堂,让他在里面拥有声望和号召力,俞飞就想以死谢罪。 他已然把自己当成北冥宗的罪人,他不远千里到此地修行,韩麟对他有知遇之恩。数十年的教导,师父如同再生父母。他还没来得及报答韩麟的恩情,就把北冥宗推入火坑。俞飞已经没有颜面去面对恩师和好友,叶寒栖、萧君越、秦昭然、容鹤……大家都把周嵬当朋友,对他深信不疑,全然不知这个人的身后还有另一重身份。 丹药让俞飞手脚发软,他还没走进步就跌倒在地,不能动弹。 周嵬疾步上前将他扶起来,俞飞没有力气将他推开,浑身汗如雨下,难受极了。 蕴灵丹的主要成分是玄蛇血,而玄蛇血催情的效果比任何一种药材都来的迅猛。犹如烈火燎原之时瓢泼热油从天而降,火势高涨,难以压制。 俞飞身上的艳色越来越深,隐约有些不正常,体温高的吓人。隔着衣衫,周嵬也觉得手心滚烫。燕离给的药一定有问题,周嵬拧眉,他在犹豫下去,俞飞的生命都会有危险。 “俞飞……” 周嵬把俞飞抱起来往内室走去,俞飞的意识已经被药效折磨干净,根本不知道周嵬在说什么。 床榻间的纱帐落下来,遮去一室春、光。周嵬得到俞飞,却不是自己想要的方式。 这场欢爱犹如诀别,彻底斩断两个人之间的牵扯。周嵬已经做好俞飞泄愤的打算,却没想到俞飞对他视而不见,冷言冷语,仿佛从来不曾认识他这个人。 将俞飞囚禁在房中,是糟糕的下下策,但事到如今,又岂有上策?周嵬压下所有人的口风,燕离也已经离开北冥宗,表面上看起来大家的生活和以前一样,但实际他们的心里都清楚,这次失误会让他们满盘皆输。 除非能让俞飞永远闭嘴,死人最不会泄密。这样简单的道理每个人都明白,但每个人都不敢说。 往日执法堂的弟子见了萧君越,都像老鼠见了猫,又恨又无可奈何。今日却大有不同,萧君越的出现,让他们仿佛看到希望,忙不迭通知周嵬。 从周嵬的口中听到完整的事情经过,知道燕离自作主张来此,还出此下策欲挟制俞飞,萧君越怒不可遏,砸了手中的茶杯。 “让燕离滚过来见我。” 萧君越这一次真的动怒,他清楚俞飞的性格,知道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而且燕离擅作主张,也是间接对黎崇的怀疑。 可事到如今燕离来了也无用,更何况他已经离开。萧君越也意识到这样于事无补,转而问起俞飞的情况。周嵬满嘴苦涩的摇头,无论他说什么,俞飞都听不进去。弟子之死,欺骗隐瞒,他们两个人之间多出来太多不能原谅的东西。 “要不我去试探一下。”一直囚禁俞飞也不是办法,对周嵬、对下面的妖族都是一种无形的影响。趁现在俞飞还不知道萧君越的身份,他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试探他的想法。 周嵬眼神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有个人去试探聊胜于无,但他不抱任何希望。 周嵬的房间向西,晚霞落入房中,渲染一室温暖的光。俞飞坐在床头,屋子里很干净,没有任何一丁点他可以用作武器的工具。俞飞知道,周嵬是担心他自杀,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谨慎。 萧君越开门进来时,俞飞以为是周嵬,想也不想的说了个滚字。 “俞师兄,是我。” 萧君越走过来,看见俞飞的状况吓了一跳,诧异道:“俞师兄,你这是怎么回事?你和周师兄,你们……” “怎么是你?”俞飞看见萧君越,比萧君越还要吃惊:“你们已经回来了?你怎么会过来?” “我们今天刚到,周师兄说你们之间出了一点矛盾,他把你惹生气了,让我帮他当说客。我刚才还笑他小题大做,你不可能和他生气,可现在……哎,不管怎么说,周师兄也太过分了,他这是打算囚禁你不成?” 萧君越义愤填膺,为俞飞打抱不平。他走过来想要扯断俞飞手上的铁链,却发现自己用尽全力也无法撼动分毫。 俞飞阻止萧君越做无用功,自嘲道:“别白费力气了,这是压制灵力的洛银铁。” 萧君越怔住,神情严肃起来:“俞师兄,看来周师兄没有和我说实话,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周师兄强迫你……” “萧师弟,”俞飞打断萧君越的话,虽然他不知道周嵬为何这般放心的找萧君越来见他,但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让他脱身的机会:“我和周嵬之间的事情太复杂,原谅我不能告诉你细节。我和他算是缘尽,你能不能帮我离开这里?” “离开执法堂吗?当然可以。即便你和周师兄是道侣,他也不能限制你的人身自由。”萧君越说道,他看起来还很生气,对周嵬的做法非常不满。 俞飞敛眸,遮去眼中的黯淡,苦笑道:“不是执法堂,是北冥宗。” 萧君越吃了一惊,俞飞这话是没有回清华殿的意思,他对周嵬有怨有恨,但也有情有义。他不能背叛北冥宗,也不能看着周嵬受到伤害。夹击在师恩和情爱之间,他只能选择逃避。萧君越的心中生出几分同情,对自己和周嵬联合起来欺骗俞飞有了愧疚之意。 “俞师兄,你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糟糕到不愿意待在一个宗门的地步吗?”萧君越知道自己有些无耻,一再试探俞飞。 俞飞点头,萧君越这样说也没错,只是不知道周嵬会不会放心的让他离开。 “好,我去找周师兄,让他放你走。”萧君越斟酌道:“但是俞师兄,如果这里面有误会,你们不当面说清楚,就不怕将来后悔吗?” 俞飞一愣,萧君越明显不清楚状况,单纯的以为是他和周嵬之间的感情出现问题。抛开两个人的立场,两个人之间的确也有问题。欺骗和隐瞒,这才是俞飞真正的心头刺。他只要一想到周嵬之前的情谊都建立在欺骗和利用上,他就心如刀绞,痛苦不已。 “萧师弟,你可有欺瞒过叶师弟?”俞飞压住心底的悲伤,转而问起萧君越和叶寒栖之间的事。 萧君越想了想道:“曾经有,但是现在没有。我们两个人也经历很多磨难,走到今天这一步,谁也不容易。” “是啊,大陆上数以万计的人,能在人群中相遇相知相爱就是一种缘分。如果周嵬能早一点对我敞开心扉,我们之间又何至于走到这一步?现在我和他都没有回头路,我只是累了,想回家。”俞飞看着窗外的夕阳,这一刻他无比的想念俞萤,想和她彻夜长谈,伶仃大醉。 俞飞的话让萧君越想起沈之澜当初的忠告,如果他当初没有告诉叶寒栖事实,他们是不是也会走到这一步?萧君越不敢想。 俞飞没有出卖周嵬的意思,萧君越心里即欣慰又愧疚,他答应帮俞飞劝说周嵬,但能不能成功还是看周嵬的决定。俞飞说他不强求,周嵬会让萧君越当说客,最起码表明他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两日后,前去参加风云际会的弟子在辰少宁的带领下回到宗门。同日,俞飞上清华殿对韩麟请辞,独身一人离开北冥宗。他走那天,只让周嵬一个人送他。 在山脚下,俞飞留给周嵬一句话。 “黎崇,你若敢毁北冥宗基业,伤及同门师兄弟。来日相逢,你我就是敌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沈之澜的下落 俞飞离开北冥宗的事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连在风云际会上取得成绩的弟子归来也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大家更多的注意力被妖族袭击纵云天行拉过去。 萧君越他们在青玄宗得到的消息只是其中之一, 除了历城,其他地方也陆续遭到妖族的破坏, 导致纵云天行的中枢瘫痪,全面停业。贺居舟马不停蹄的四处奔波解决, 收效甚微。有传言这次带头的人是妖将燕离, 但没有人证实。 至于妖族为何突然袭击纵云天行,而不是其他地方, 这一点就无从探知。只有少数知情、人知道,这和纵云天行涉足妖族买卖有关, 妖族这是在反击。 目前为止,纵云天行的分会还在继续遭到妖族破坏, 但因为纵云天行没有发出求救的信号, 大家都是隔岸观火,不会轻易涉足泥潭。 抛开外界这些纷乱的消息不说,北冥宗一年一度的招新在即。俞飞离开, 叶寒栖提了两名弟子起来负责招新事宜。如今韩麟隐退, 北冥宗的大权都在叶寒栖手中。那些元老级的人物对他充满期待, 能帮衬就帮衬,不会暗中使绊子。活到他们那个年纪的老怪物, 才不会贪慕这点权利和虚荣。 乾钧和灼华尚未出关,朽天星不爱管事,事情都落在萧君越的头上。萧君越一面抱怨, 一面处理,倒也没出差池。 按照规矩,招收进来的新弟子拜师之前要先见过宗主。叶寒栖逮着机会,把在锁情园晒蘑菇防止发霉的韩麟请上清华殿,自己找时机开溜。只是他前脚刚进追云闲居,后脚清华殿就来人,把他请走。 清华殿的偏殿是韩麟的书房,闲置多年,好在每天都有人打扫,里面整洁干净。临时用躺椅搭建的床榻上睡着一人,这人身材矮小,蓬头垢面,浑身的衣服破破烂烂,不管是谁一眼看过去,都会觉得她就是个小叫花子,和北冥宗这样的宗门格格不入。 偏殿还有几个人,一个韩麟,一个辰少宁,一个刚被叶寒栖提上来的弟子景行。他们三人面面相觑,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尴尬和无措。 去请叶寒栖的弟子很快回来,三个人明显松了口气。叶寒栖不知道他们打什么哑谜,无声的用眼神询问。 韩麟示意叶寒栖自己过去看,叶寒栖不知道韩麟葫芦里卖的什么样,慢吞吞的走过去。目光落在躺椅上,原本的漫不经心的眼神咻的一变,多了震惊和骇然,还有难言的喜悦、激动。 叶寒栖在躺椅的一侧坐下,拿起榻上人的手把脉,确定她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又累又困又饿引起的疲劳后,这才放心下来,看向韩麟道:“你们在哪儿发现她的?” “不是我们发现的,是她跟着前来参加宗门选拔的弟子一起上山来找的我们。”回答的人是景行,他一想起刚才的场景还心有余悸,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眼神,在一个不符合年纪的小姑娘身上,凶狠坚韧,像野兽一般透着光。 “大家都在排队参赛,她突然冲出来抓住我的衣服说她找叶师兄。我见她神色焦灼,不像是故意捣乱。本欲找个弟子带她上山,谁知道她突然昏过去。”景行说着看向叶寒栖问道:“叶师兄,可是你认识的人?” 叶寒栖点头,手指发抖。他和萧君越都以为面前这个人尸骨无存,谁知道她还活着。虽然衣衫褴褛,狼狈不堪,但有血有肉有心跳,不是荒野白骨。叶寒栖稳住自己的心绪,谢过景行,把人带回追云闲居。 今天招新,朽天星要给流焰阁增加新鲜血液,一大清早就出现在追云闲居,检查萧君越处理的各种消息后,满意的摸着胡子把招新的事也推给萧君越,被萧君越揪住胡子一顿胖揍。 萧君越是实实在在受够朽天星的剥削,这顿打没用灵力,他差点扒光朽天星的胡子。朽天星护着自己仅存的胡子在院子里大骂萧君越不懂得尊师重道,气的萧君越抡起三尺寒就砸过去。被有名的炼丹炉砸的眼冒金星,朽天星终于消停,到角落里数蚂蚁。 叶寒栖带人回来就看到这样的一副场景,用眼神询问萧君越发生了什么事,萧君越摆手说什么事都没有。朽天星不满的在角落里哼哼两声,眼神瞅见叶寒栖抱着人,就像发现了新秘境一般怪叫起来:“贤侄,你这抱的是谁?” 萧君越也注意到叶寒栖的怀里有人,而且这个人看起来还有点眼熟。朽天星也是知情者,叶寒栖没有避开他的意思,道:“门口人多眼杂,进来说。” 叶寒栖把人放在床榻上,萧君越过来看了一眼便愣住,惊讶道:“彩玉!她还活着?” 叶寒栖点头,朽天星不解的问道:“彩玉是谁?你们谁家的姑娘。” 萧君越白了朽天星一眼,检查彩玉的身体情况,拿出一颗适合的丹药给她喂下去。丹药里的药力在体内化开,不出一刻,彩玉就转醒过来。 入目不在是毫无遮掩的蓝天白云,而是柔软的纱幔,彩玉愣了片刻,猛的坐起身。叶寒栖和萧君越吓了一跳,萧君越手疾眼快扶住她没坐稳的身形。 温暖有力的手掌让彩玉鼻子一酸,热泪盈眶。她吸吸鼻子,撸起袖子擦干净眼泪,哽咽道:“叶叔,萧叔,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好孩子,别哭,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叶寒栖最是心疼这个丫头,看着她哭,觉得自己的心情都跟着沉重起来。 朽天星在一旁坐着,注意到叶寒栖的最后一句话说的别扭。他不问彩玉怎么会在这里,而是问她怎么活下来的,显然知道这个丫头遭逢不测。 叶寒栖的话触动彩玉心中的痛,她面色瞬间狰狞,眼中凶光毕现。数月流亡,残酷的现实磨去她身上的稚气,将她的性格打磨的更加坚韧。 当日她从隐世界的后山坠落,因为有沈之澜之前在她身上留下的防护,侥幸没死被人救起。遭逢变故,举目无亲,她一夜之间长大成人。沈之澜推她走之前只说了北冥宗三个字,一开始她并不知道意义何在,只是麻木的朝北冥宗前进。 可怜她一个年幼的丫头,一路靠着心里的恨意,咬着牙,倔着骨,凭着一股毅力才没让自己倒下。她身上能变卖的东西都变卖,还是不够她的盘缠,加上路况不熟悉,走了很多冤枉路,脚上磨起水泡,水泡破了之后成茧,逐渐麻木。没有钱她只能靠乞讨,吃百家食来养活自己,时常有上顿没下顿。 她以为自己会坚持不下去,直到她偶然听说关于叶寒栖的事,叶寒栖是北冥宗的少宗主。那一刻彩玉突然明白沈之澜的意思!胸腔里的恨意再一次沸腾起来,彩玉心里只剩下两件事,找到叶寒栖替隐世界的人报仇,然后寻找沈之澜的下落。她亲眼看着沈之澜被抓走,知道他还没死。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到了北冥宗见到叶寒栖,一切都会好起来。 这样的念头支持彩玉走完剩下的路程,她宿过阴暗的桥洞,骇人的山野,肮脏的乞丐窝……把自己身上最后的娇气都磨去。她以为她已经足够强大,可以不再哭泣。却在见到叶寒栖和萧君越之时,被他们身上的温暖戳破伪装,心里酸涩难受。 萧君越揉着彩玉乱糟糟的头发,没有嫌弃她一身的污垢,反而心疼的心尖发颤。这个明媚阳光的丫头被逼到这一步,稚嫩的肩膀上扛着一个部落的血海深仇。而罪魁祸首依然逍遥法外,受人敬仰。朽天星难得沉默没有捣乱,看彩玉的眼神也有所不同。 “月牙道消之前,告诉我们你知道那个带头人的名字,可还记得?”叶寒栖深吸口气,为了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阴冷,他把话在心里默了几遍,才轻声说出来,担心刺激到彩玉。 彩玉想了想,不确定道:“赵花……颜,先生说的很快,我只模糊的记得是这个发音。” “女人?”萧君越有些吃惊。 彩玉连忙摇头:“不是,是一个男人,而且看容貌身形和先生相差无几,也很年轻。” 名字彩玉记的不清楚,但模样记的很深。 和沈之澜一样保持容貌的老怪,这号人萧君越和叶寒栖都未曾听闻,两个人面露难色,心里各有打算。 “我想这个小丫头说的不是赵花颜,而是青玄宗的老祖赵华颜。”一直没有吭声的朽天星突然开口道:“当年还活着的人他算一个,而且我听说他在几个月前出关,时间上很吻合。” 青玄宗!萧君越想起那天晚上听见的铁链声,脸色难看起来。袭击隐世界的人是青玄宗的老祖赵华颜,那当夜和他隔着杀阵被囚禁的人就是沈之澜,他竟然在那么近的距离下错失查探的机会。 “老爷爷,赵华颜很厉害吗?”确定凶手的名字,彩玉扭头问朽天星。她黑白分明的眸中冷光暗藏,摄人心魄。 朽天星活了几百年,还从没被人叫过爷爷,他面皮抽了抽,见另外两个人没有替他缓解尴尬的意思,轻咳一声,翘着胡子道:“也就比我弱那么一点点,不算很厉害。” “那爷爷你可以帮我报仇吗?”彩玉又问,眼神坚定,丝毫不见怯弱。 朽天星愣住,彩玉有些失望地低下头,自责道:“是我强人所难,那个人是宗门的老祖,一定不好对付。” 彩玉这一路不止听过叶寒栖的名号,也听过青玄宗,知道那个宗门很强大。屠隐世界的人是对方的老祖,一定实力雄厚,难以撼动。知道复仇无望的同时,彩玉的心里也升起无力感。从小被沈之澜捧在手心,无法无天的她第一次尝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强者如神,弱者如蝼蚁的滋味。胸膛里就像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让她呼吸困难,想要大声的怒吼发泄。 在修真者的眼中,人命就如草芥一般,可以肆意践踏吗?她不服,同样生而为人,只是选择的生活方式不一样,修士有什么资格滥杀无辜?权利是什么?修为是什么?是掌中护着家人的盾牌,还是刺向无辜者的凶器。 “叶叔,我要给我的亲人报仇,请你收我为徒。”不过转念的几息间,彩玉就放弃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想法。她如今成了孤儿,孑然一身,不用担心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了修为,有了力量,她就可以去复仇。 叶寒栖怔住,摸着她的头,过了半晌才点头道:“好,我可以收你为徒,但不是要你去报仇,而是要你好好活着,你能做到吗?” 隐世界的仇,叶寒栖已经揽在自己身上,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彩玉一个丫头出面。 彩玉怔住,没有理解叶寒栖的意思,悲愤道:“我的亲人都死在赵华颜的手中,我如何能够苟且偷生,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复仇的事有我们,你的任务是延续隐世界所有人的生命,而不是冲出去以卵击石。”叶寒栖严厉道:“月牙道消,你是活着的人证。仇恨只能在短期内让人强大,我不希望你抱着复仇的心思走上修道之途,沈之澜和隐世界的大家也不希望你活在仇恨之中。你今日拜我为师,就是我的徒弟,在我这里可没有徒弟挡在师父面前的道理。” 彩玉听明白叶寒栖的意思,泪如泉涌。她从床榻上起身,跪在地上给郑重的给叶寒栖磕了三个响头。 这三个响头下去,彩玉在北冥宗的身份便是板上钉钉。很快这个消息传遍北冥宗,叶寒栖特意把辰少宁叫过来,告诉他,从今以后彩玉就是他师妹。 沐浴换上新衣的彩玉还是那个活泼可爱惹人怜的小姑娘,容颜娇俏,这几月的历练给她的眉眼添了冷意,气质上和叶寒栖十分相似。 叶寒栖和萧君越叮嘱她不要把自己的身世说出去,有些话踏出这个院子,就不能再提起。彩玉明白其中利害,埋头修炼,不问世事。 至于青玄宗,萧君越召集妖族,传达命令,让他们端掉和青玄宗关系最好的附庸宗门,向青玄宗宣战。打架这事飞语最擅长,不辱使命给青玄宗的附庸宗门以沉痛一击,捣毁青玄宗的联络点无数。 眼看战争一触即发,青玄宗联合其他三门以及其他玄门人士来北冥宗商议,没想到吃了闭门羹。韩麟交出北冥宗的管辖权,一切事情由叶寒栖处理,叶寒栖一句话把众人打发回去,说北冥宗不会出手,也劝告各位不要惹祸上身。 叶寒栖这种明显舍弃青玄宗的做法激怒青玄宗的人,但也成功离间青玄宗和其他宗门的关系。北冥宗作为玄门之首的号召力还在,叶寒栖此举也并非没有道理。妖族这一次的确是有目的的下手,而不是像以前那般见人就杀。 为了让这把火烧的更旺,萧君越和周嵬合计一下,以两位妖将的名义给大小宗门发出信件,隐晦的点出这是妖族和青玄宗,天沙流宗的旧怨。没有利益还吃力不讨好的事,无数拖家带口的宗门都会三思而后行。简单的妖族他们或许不放在眼中,但妖将这个级别就不一样。 这几百年来,人修的大能之士迅速凋零,小门小派不一定能拿出和妖将抗衡的力量。所以到最后,对青玄宗伸出援助之手的人寥寥无几。上五门的禅院寺倒是帮忙了一段日子,但很快也撤手。据知情、人士透露,是因为禅院寺的人收到叶寒栖的书信,看过之后怒不可遏,甚至说出青玄宗咎由自取的话。 青玄宗很快成为众矢之的,被妖族撕开一道口子。这架一打就是好几年,就在众人以为青玄宗会被妖族覆没之时,变故突发,妖族突然退兵。青玄宗老祖赵华颜现身北冥宗,但并非一个人,而是带着青玄宗的数十个直系弟子和妖将沈之澜。 提到妖将沈之澜,很多人都想不起这样一号人。但这并不妨碍大家好奇赵华颜此举的深意,他带着妖将上北冥宗,甚至散发英雄帖召集各路人马齐聚一堂,显然是有大动作。 同时,隔岸观火的人也明白为何妖族对青玄宗痛下杀手。青玄宗囚禁妖将,妖族这是在救人!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青玄宗被妖族袭击,不仅北冥宗袖手旁观, 连一向比较厚道慈悲的禅院寺也认为他们咎由自取。这两个有声望的宗门一同表态, 无疑让陷入危局的青玄宗雪上加霜。此战断断续续打了三年,青玄宗损失惨重, 最后是老祖赵华颜出面,让妖族暂时退兵。 而妖族前脚刚走, 后脚赵华颜就广发英雄贴, 押运妖将沈之澜上北冥宗。赵华颜身为修为高深的老怪,压根没有把叶寒栖的警告放在眼中, 带着弟子登堂入室,将沈之澜押上北冥宗的观刑台。此地沾满妖族鲜血, 让沈之澜在此接受玄界的处决,倒也合乎情理。 赵华颜现身此地, 没有通知北冥宗的任何一人。堂而皇之的在观刑台上设下杀阵, 自己和青玄宗的弟子在台上打坐,将沈之澜团团围住,那个样子, 就像在担心谁来抢一般。 叶寒栖好歹是北冥宗的掌权者, 还是以东道主的身份派弟子去讨个说法, 赵华颜避重就轻,不痛不痒的解释他只是想借观刑台一用。 观邢台在执法堂, 执法堂的弟子只要从下面走过,都能看见台上的情况。他们中不乏认识沈之澜的妖族,个个心里义愤填膺, 恨的牙痒痒,面上也不得不做出风轻云淡的样子,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萧君越之前担心他们沉不住气,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连周嵬也打过好几次招呼。 被囚数年,沈之澜的情况不容乐观。赵华颜为了能够完全压制他,在他身上种下禁制,封印他的修为。当年受的伤只好了七七八八,一身月白的衣服已经被血污染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观邢台上艳阳正烈,沈之澜抬起头看了眼明晃晃的天空,干裂的唇角浮现一抹冷笑。他知道赵华颜兴师动众的把人叫来北冥宗想做什么,但他不会让他如愿。 北冥宗多次干涉无果,赵华颜依旧我行我素,最后还是朽天星出面和他打了一架,他才收敛霸道,解释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知道一件惊天秘闻,而这件事和沈之澜有极大的关系。为了以示公平,他召集玄门在北冥宗集合,让北冥宗主持公道。 赵华颜这话说的冠冕堂皇,骗的了吃瓜群众,骗不了叶寒栖等人。大家心里很清楚,赵华颜这次来者不善,他极有可能知道妖王脱困。朽天星曾说过,赵华颜和他是同一个时期的老怪,两个人都认识不死炎火。 萧君越用火之事从未避讳,赵华颜能从中找到蛛丝马迹并非没有可能。只是叶寒栖他们不明白,为何会牵扯到沈之澜?难道赵华颜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隐世界,而是妖王? 沈之澜的状况不容乐观,叶寒栖担心彩玉见了沉不住气,找了个由头让她去闭关。赵华颜的险恶用心暴露无遗,叶寒栖和萧君越找来周嵬商量对策。 朽天星跟着凑热闹,如今乾钧不在,他可不敢让萧君越有所损伤,不然等乾均出关,他没办法交代。想他一世英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弟子生气,伤心,难过。 “赵华颜有恃无恐,一定是有能够确定我身份的证据。沈之澜不过是他抛出来的饵,是我连累了沈之澜。” 通过这几日的观察,萧君越已经确定自己是赵华颜的目标,赵华颜做这一切都是冲着他来的。如果这个时候,他离开北冥宗,赵华颜势必会把北冥宗拉下水。 “我倒觉得他是另有所图,不管如何,我们都要做两手准备。”叶寒栖说道,总觉得赵华颜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 周嵬赞同的点头,只有朽天星坐在一旁不满的哼哼。三人齐刷刷的看向他,不知道他又闹什么脾气。 朽天星努了努下巴,看向周嵬道:“他是谁?” 三人一愣,都有些哭笑不得。最近他们做什么朽天星都要掺一脚,自然而然的以为朽天星什么都知道,却忘了周嵬的身份依然是个秘密。 周嵬轻咳一声道:“在下妖将黎崇。” 朽天星:“……” 朽天星道:“你们直接告诉我,北冥宗的妖族还有多少?” 周嵬道:“半数弟子和妖族有染。” “……” 朽天星没说话,气的站起来夺门而出。他简直不敢相信妖族已经在北冥宗渗透的如此彻底,他看好的弟子,竟然都是妖族。 叶寒栖担心朽天星急火攻心,让萧君越出去劝说两句。萧君越也觉得这件事情对朽天星的打击很大,出门去宽慰他。 萧君越离开房间,叶寒栖挥手关上房门。周嵬毫不意外的扭头看着他道:“叶师弟支开萧师弟,想和我说什么?” “赵华颜有备而来,一旦你们身份暴露,他不会轻易让你们离开,所以我需要你和我演一场戏……” 虽然赵华颜召集玄门在北冥宗集合,但是因为之前青玄宗被妖族袭击,玄门众人没有伸出援手,导致他们对赵华颜的来信半信半疑。赵华颜出发上北冥,他们都持观望态度,确定赵华颜不是戏耍他们,这才陆续动身。 赵华颜赶鸭子上架,叶寒栖知道他目的不纯,也不能丢了北冥宗的脸面,派弟子出宗门把来人接上山。同时,他也在通天桥写下警告,此地不能飞行,不听劝告后果自负。确有年轻气盛之辈心存侥幸,以为北冥宗故意吓唬人,执意御剑,触动阵法,被阵法重伤。 “此乃封印妖王之地,岂容尔等无知小儿蔑视?” 负责带路的景行对负伤之人毫无同情之心,神色倨傲,面露不屑。 一直以来大家都只知道妖王被封印在北冥宗,却不知道在北冥宗的那个地方。今日景行话一出,那些在从通天桥路过的人,无一不提心吊胆,面露骇然之色。 而这正是叶寒栖想要的结果,赵华颜此行是妖王,那他就把妖王的消息一点点透露出去。 该来的宗门陆续到齐,上五门无一缺席。大家被赵华颜吊足了胃口,都在催促他别卖关子。观刑台有九九八十一阶,台侧是能容纳几千人的观刑场。北冥宗占据东侧,赵华颜出现这几天都没露面的韩麟坐在首座,兴致缺缺的等着赵华颜的把戏。其他宗门各自占据一方,刑台外围则是北冥宗的弟子,各个面色沉静严肃,站在外围防守。 赵华颜厚着脸皮在北冥宗呆了那么久,就是等各方势力汇集,现在看戏的人到场,他这个主角自然不在兜圈子。 “我想我身后这位不用我介绍,你们都已经知道他是谁。妖将沈之澜,曾经追随妖王的人类。” 赵华颜站起身,就像彩玉所言那般,他还很年轻,看起来三十出头,一身炼药师的衣服,气质清贵,出尘脱俗。他的声音有种金属般的冰冷感,破坏他身上的平和,犹如在黑暗中出鞘的刀锋,嗜血肃杀。按理,一个炼药师的身上不该有如此重的杀伐之气,这个赵华颜真是让人意外。 “人修也可以做妖将?”对沈之澜的来历不清楚的大有人在,知道他是人修都吃了一惊,心底产生这样的疑问,随口问出来。 “千秋对生灵一视同仁,不像有些人打着仁义的口号,干的都是龌蹉事。”沈之澜冷笑一声,眼眸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追忆道:“他从荒野中把奄奄一息的我捡回去,教我修道,教我做人。承蒙妖族不弃,给我妖将的位置坐坐。怎么,这都是几百年前的旧账,赵华颜,你把我带来此地,就是想拿这事定我的罪?” 沈之澜无所畏惧,压根不把赵华颜放在眼里。 赵华颜早就领教他的硬骨头,这会儿也不和他多废话,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扬起头道:“沈之澜,你说的对,你是妖将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当年千秋被封印,妖族败走之时将他驱逐出族群,是人修重新接纳你。这些年我们都指望你改过自新,可事实是你贼心不死,一次次为了妖族和我们作对。” “赵华颜,你是睁眼说瞎话以为大家和你一样瞎吗?我隐居深山过着我世外桃源般的生活,你突然闯入把我抓走,现在还安一顶维护妖族的帽子在我头上,你上辈子莫不是属牛,排行十三?”沈之澜冷冷的讽刺道,浑身的血污也遮不住他嘴角羁傲的笑意。 赵华颜被气的发抖,手掌压在沈之澜的伤口上。沈之澜闷哼一声,冷汗长流。 人群里有人压不住怒意想要上前,被同伴死死拉住。 “赵前辈,你借我北冥宗的观刑台,就是为了让我们大家看你们唱双簧?”韩麟无聊的打哈欠,眼神不善的盯着赵华颜,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韩宗主稍安勿躁,好戏才开场。”赵华颜的眼神从人群里扫过,眼神微眯,看着沈之澜道:“沈之澜,妖族已经抛弃你,你又何必为他们卖命?只要你告诉我谁是妖王转世,我不仅会放了你,还会给你一块安生之地。” 赵华颜此话一出,全场哗然。韩麟猛的坐直身体,面色阴沉。 沈之澜拿看傻子的眼神瞅了赵华颜一眼道:“你是不是傻?出门的时候把你的大脑都落在宗门了吧。妖王当年被你们封印在北冥宗,你现在就踩在妖王的脊背上,居然问我妖王。还有,我不需要你给我安生之地,你毁我家园的仇,我一定要你血债血偿……啊!” 沈之澜的话还没有说完,赵华颜的手里就弹出七寸长的匕首,在他被铁链束缚的手臂上扎下去。沈之澜猝不及防惨叫出声,但很快止住自己的声音,咬紧牙关。他知道此地有很多熟人,他不能让他们受到他的影响,做出错误的决断。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的耐心很有限。我就不信,你誓死追随的那个人,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折磨,而不敢站出来。”赵华颜握住匕首在沈之澜手上旋转,加深伤口,扩大面积。 沈之澜疼的冷汗长流,既不求饶,也不惨叫。他怜悯的看着赵华颜,厉声喝道:“我追随的千秋只有一个,几百年前就死在你们手中。他在我心中无可取代,你以为随便找个阿猫阿狗出来,他就配冠以千秋之名吗?赵华颜,妖言惑众也要适可而止,你就是将我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你的阴谋也别想得逞。” 沈之澜这话说的重,赵华颜被他彻底激怒,手上的匕首飞快的刺出,在沈之澜身上放血。没有灵力护体,沈之澜此刻和凡人无疑。冷汗和鲜血混在一起,润湿他的衣服。面对赵华颜如此残忍的手段,台下有人坐不住。 萧君越怒不可遏,胸中怒火燃烧,他欲起身,却被叶寒栖一把拉住。 韩麟看不下去,怒道:“赵前辈,胡闹也要有个限度。我北冥宗的观刑台不是你赵家行刑的地方。你从刚才起,就一直胁迫沈之澜说妖王的转世,你难道不该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很好,我很快就能给你。既然有人真的铁石心肠,那沈之澜的命我也不用留着。处置了他,我们才算进入正题。”赵华颜阴冷的说道,身上的杀意再也掩盖不住。 沈之澜闭上眼,嘴角带着笑。没有人出来救他,他却并不伤心。这些天粗略的看过那些在他面前过的弟子,其中不乏熟人。那些人隐晦的杀意他看的真切,而这些杀意无一不是冲着赵华颜去。 并没有人放弃他,大家一定心急如焚,他死了也好,免得被赵华颜用来胁迫。 冰冷的刀锋到了跟前,上面的杀气刺痛沈之澜的肌肤。他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不连累任何人。 “铛,”兵器碰撞的声音刺痛众人的耳膜,沈之澜睁开眼,赵华颜离他不过半步的距离,白皙的脸被剑气划了道狰狞的口子,正在冒血。而他手上的匕首被剑刃撞开,脱手落地。 沈之澜瞬间就明白有人来救他,他心里非但没有喜悦,反而愤怒极了。已经到了这一步,究竟是谁如此沉不住气? “姓赵的狗贼,休想杀害沈先生。”独特的空灵嗓音远远传来,身着北冥宗弟子衣饰的少女踏剑而来,转瞬间到了观刑台,对赵华颜怒目而视。手中的长剑早已出鞘,剑刃对准赵华颜的心脏。 少女的眼中没有星辰大海,有的只是愤怒和仇恨。 突如其来的搅局,不仅赵华颜没有预料到,叶寒栖,萧君越,沈之澜也是一怔。 赵华颜的手指在脸上抹过,沾了一手的鲜血,他的面容几度扭曲,看着面前这个只到他肩膀的黄毛丫头,咬牙切齿道:“你还没死?” “你这样的恶人都还活着,我怎么甘心命丧黄泉!”在北冥宗修养三年的彩玉越发出众,她变的不爱笑,不爱闹,埋头修炼,为的就是今天。赵华颜的威压犹如泰山压顶,她却生抗下来,握剑的手不见丝毫颤抖。 “狗贼,你屠我村落,杀我亲人,掳走沈先生之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被你当做蝼蚁踩在脚下的人,会拿剑指着你。”彩玉怒道,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飘出老远:“我们都是在战火中流离失所的难民,幸得沈先生帮助,才有安身立命的世外桃源。可是这一切都毁在你手中,你受万人敬仰,桃源的村民却暴尸荒野,无人收尸。今日你还颠倒黑白,欲杀沈先生。你当真以为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 彩玉的控诉无形中契合沈之澜一开始那句要向赵华颜复仇的话,其他宗门的人脸色微变,禅院寺的老和尚于心不忍,闭上眼念了一段往生咒,道一声阿弥陀佛。 当日禅院寺不在对青玄宗伸出援手,就是因为叶寒栖让彩玉把自己的遭遇告诉禅院寺的大师。赵华颜所为有违君子之道,对普通人都能痛下杀手,他和邪魔有何区别? “赵施主,回头吧。”禅院寺的大师慈眉善目,转着手上的佛珠,诚心的规劝。 一盘好棋毁在一个黄毛丫头身上,这是赵华颜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结局。他往彩玉的方向走去,身上的杀意几乎化作实质,震碎彩玉手中的宝剑。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大不了在多杀一个,解决漏网之鱼。反正等下妖王身份一出,北冥宗自己都有大麻烦,还能奈何他不成? “逃!他要杀你。”沈之澜大吼一声,逃字在前,是给彩玉反应的机会。 “你以为你逃的掉?”归真对结丹,彩玉何来胜算?她还没踏出去,就被赵华颜掐住脖子。然后就在这时,一只手从虚空中探出来,在赵华颜的手臂上一点,瞬间麻痹赵华颜的整只手,让他不得不松开对彩玉的挟制。 叶寒栖走上观刑台,他的身后跟着刚才出手的韩麟。彩玉猛的咳嗽起来,看见叶寒栖就像有了主心骨,委屈道:“师父。” 叶寒栖摸摸她的头,把她护在身后。彩玉出面,旨在拖住赵华颜,给叶寒栖和韩麟一个名正言顺登台的机会。 “赵前辈,此地是北冥宗。你质疑北冥宗放走妖王,还要杀我北冥宗的弟子,已经不是一个过分能概括。既然前辈如此不客气,那也休怪我北冥宗无情。” “我不是质疑你北冥宗放走妖王,而是我确定你们北冥宗放走妖王。”赵华颜冷笑道:“我原本指望沈之澜能够知情识趣说出妖王的身份,但是看样子要他开口太困难。不过没关系,因为我还有一个人证,而这个人证是你北冥宗的人。”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北冥宗的弟子相互对视,用怀疑的眼神把彼此打量一遍,都在猜测这个叛徒是谁。 叶寒栖心里一颤,一个身影从脑海里闪过,他不敢置信的看过去,辰少宁在他的视线中起身,拱手道:“师父,我不能再看着北冥宗错下去。” ☆、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章:我们要讲和 辰少宁的反水萧君越并不吃惊,自从赵华颜上北冥宗后, 他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赵华颜几个月前突然出关就直奔隐世界, 一个百年没有露面的人,怎么对这些事情如此了解?这中间一定有人牵桥搭线, 而这个人除了天道,萧君越想不到第二个。 看着辰少宁在众人的注视下起身上观刑台, 和赵华颜站在一起, 萧君越眼中冷光毕现。 韩麟很是愤怒,他对辰少宁也曾给予厚望, 现在对方却这样回报他,无疑是火上浇油, 怒道:“辰少宁,身为北冥宗的弟子, 你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 辰少宁不卑不亢:“师祖莫要动怒, 我所言是否属实,你让大家去一丈渊看一眼便知。” “何必那么麻烦,我看北冥宗有心维护, 不如让我去把那个人抓出来, 让他们无话可说。”赵华颜不想在拖下去, 话里话外都在说北冥宗监守自盗,和妖王有染。 韩麟怒火攻心, 一掌拍向赵华颜道:“赵华颜,别以为我尊你一声前辈,你就能在北冥宗为所欲为。昔日我北冥宗的老祖为了封印妖王耗尽修为, 我们也长途迁徙数月到此地重新开宗立派,妖族为了救人,数次围攻我北冥宗。这些天下人都看在眼里,我北冥宗可曾说过一个苦字,怨过你们一句?你们坐享其成数百年,今日来此倒打一耙,用意何在?” “阿弥陀佛,赵施主,我们兴师动众来此,不是为了听你信口雌黄。你说你身边这位弟子能做人证,那他可曾见过妖王?”禅院寺的大师看不过去,觉得赵华颜十分过分,不由的站出来打抱不平。 “我自然见过,不止我见过,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见过。”辰少宁说着,对叶寒栖笑了笑,转向萧君越,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大家的视线跟着辰少宁转移,齐刷刷的落到萧君越的身上。 萧君越坦然的面对四面八方的视线,对辰少宁的质疑一笑置之。坐在他身侧的朽天星不悦的皱眉,冷哼一声,强大的威压扩散开,让那些人把视线收回去。 韩麟蹙眉,看了眼身边的叶寒栖,见他镇定自若,不见惊讶慌乱,心里疑云密布。 赵华颜冷笑道:“没想到时隔太久,认识不死炎火的人竟然只剩下我们几个老骨头。萧小友,你可敢把自己的火灵放出来,让我们几个老不死的看一眼?” “我如果不给,赵前辈是不是要说我做贼心虚?但我若给了,赵前辈在我火灵里做点手脚,我岂不有口难辩?”萧君越为难道,好似在怀疑赵华颜目的不纯。 “诡辩之词,”赵华颜冷哼一声:“不死炎火是天火,火性狂暴,凡水不灭。我曾听闻萧小友年少时烧毁北冥宗的殿堂,那火焰不受凡水控制,也不受水灵根控制。世上会有这样巧合的事?” 赵华颜的话勾起北冥宗一些弟子的回忆,现在想想,萧君越的火的确诡异。 “那是因为我火灵根变异,只受变异冰灵根控制。告诉赵前辈我烧毁执法堂的人,没有告诉前辈最后的火势被叶师兄控制了吗?而且前辈别忘了我是炼药师,炼药师最讲究火焰,你说不死炎火狂暴,显然不适合炼丹。” 萧君越轻描淡写的反驳回去,丝毫不见慌乱。 大家看赵华颜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有人不屑的切了一声道:“我说这青玄宗莫不是拿我们寻开心,一会儿说沈之澜护佑妖族被小姑娘打脸,自己犯下血罪还想掩盖过去。一会儿说北冥宗私放妖王,随便指着一个变异火灵根的弟子说是妖王转世,被人弟子几句话解释。这要在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就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 此话一出,得到不少人的附和,但也有人持反对意见。 “赵前辈是当年经历过大战的人,以他的声望,何须针对一个小辈?” “我看他针对的不是小辈,是北冥宗。”刚才说话的那人又道,这话惹毛了北冥宗的弟子,他们都不满的叫嚷起来,让青玄宗滚出北冥宗。 赵华颜面沉如水,看向神色不变的辰少宁。这场局一开始就是辰少宁先找上他,给了他沈之澜这份厚礼,他才肯涉险博一次。现在玄门风向急转,大家都不相信萧君越是妖王,辰少宁还如此沉的住气,让赵华颜有些不满。 接收到赵华颜的眼神,辰少宁不在端着,朗声道:“诸位稍安勿躁听我一言,我也不愿意怀疑萧师叔,毕竟他是我师父的道侣,二人感情深厚。可事实摆在眼前,我不愿看到宗门一步步错下去。就算今后师父怨我,我也要说。” “我初遇师父师叔是八年前,在极东的乌台山。我亲眼看见一只火色的大鸟在空中化作师叔的样子,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那就是妖王真身。拜入北冥宗后,对过往的事情了解越多,我越吃惊。” “几年前有一只小妖闯入一丈渊被我击杀,当时师父师叔外出游历,我有幸得到师祖厚爱,负责处理这些琐事,知道一丈渊的秘密。当时我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私自进入一丈渊内部,利用封印查看妖王的情况。结果我看见的只是一副骨架,妖王早已死去。我心中骇然,失魂落魄的回去查看古籍,知道妖王死去等于复活。这个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萧师叔的身份,可我也知道萧师叔身份尊贵,我贸然指认不会有人相信我。” “幸好我在古籍上找到一样可以照出神魂的器物,请摘星阁的前辈帮忙锻造。不料有人在其中动了手脚,导致照魂镜只有形没有神,而这镜子最终也毁在我师父手上。师父的维护,暗处的帮助都让我不敢声张,只能等待时机。” 辰少宁的话字字诛心,大家的脸色变的格外精彩。如果说赵华颜的话没有实证让大家质疑,那辰少宁提到的几点就格外重要。单是妖王已死,一丈渊只剩下骨架就足够引起恐慌。 千秋的死与人类不同,他的死等于复活! 人群中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大,暗处的妖族开始向萧君越这边移动。萧君越面不改色,眼中依旧带着嘲弄般的笑意。这个局面他们早就料到,按照计划,他也应该离开北冥宗和妖族汇合。只是就这样离开,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千防万防,没有防住辰少宁借别人的手使刀。 有人恐慌,有人怒骂,赵华颜这才感觉到畅快。他得意的看了韩麟一眼道:“韩宗主,你还不信吗?” 韩麟瞟了他一眼,看向萧君越,严肃道:“萧君越,辰少宁说的可是实话?” “宗主,你心中已有决定,又何必问我?”萧君越说道,眼神落在叶寒栖身上,停顿几息,似不忍在他眼中看到失落被悲伤,又匆匆转移视线。 他这话无疑是承认自己的身份,全场震惊,赵华颜面露喜色,道:“千秋,我还以为你要做一辈子缩头乌龟。当年你在鼎盛时期尚不能全身而退,今日你不过藏锋境,深陷重围,你以为你还走的了吗?” “小人得志,赵华颜,时隔数百年,你还是和当初一样无耻。”萧君越冷笑,不死炎火从他脚下冒出来,炙热的气浪掀翻身边的弟子,逼的他们后退,给他空出一个空间。萧君越不在压抑不死炎火的暴烈,看着妖异的火舌飞舞雀跃,了解不死炎火的人脸色大变。 火焰助长萧君越的气焰,远远看去,仿佛艳丽的羽翼,随时都能让萧君越展翅高翔。 朽天星后退两步,和萧君越保持适当的距离,不管是援手还是抓捕都很方便。依旧有人沉寂在这个消息里无可自拔,他们窃窃私语,不敢置信。 萧君越在玄门的声望都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他为人如何,北冥宗的弟子最清楚不过。说他是妖王,可他身上看不见半点妖王的暴虐之气。可这话他亲口认了,大家有种荒诞感,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萧施主,你真的是妖王?”禅院寺的大师问道,眼中浮现犹豫之色。 萧君越回他一个佛家礼节,客气道:“我有妖王的记忆,有不死炎火,有妖魂,大师以为我是还是不是?” “天下之事,是是而非,你是亦不是。”大师来了句深奥的话,心境澄明之人听得懂其中深意,心境杂乱之辈,只觉得大师是在放狗屁。 萧君越没想到禅院寺的和尚还是个明白人,哈哈大笑。 “自从八年前和寒栖遭到妖族袭击觉醒妖魂,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就料到早晚会有这样一天。北冥宗囚禁我数百年,亦养育我数十年,传道受业于我,我与北冥宗的恩怨就此两消。至于其他门派,百年旧账我们慢慢算。”萧君越敛了脸上的笑意,挑衅道:“赵华颜,你说我今日插翅难逃,你大可试试。” “千秋,你休要猖狂。” 萧君越刚才的话下面的人听的真切,打破赵华颜想把北冥宗拖下水的美梦。既然萧君越八年前才知道自己身份,那北冥宗不可能比他知道的更早,而且还受到妖族袭击,显然是妖族也不知道。堂堂妖王,竟然无人识,说出去都是个笑话。 但同时大家心里也冒出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这样的妖王,真的要杀? “我看北冥宗是不会出手,那这一次就让我会会你。” 萧君越坦诚身份后,韩麟一直沉默,连叶寒栖也没动作。赵华颜知道想让他们自相残杀不太可能,决定先下手为强。只是他没有想到,朽天星会成为他的阻碍。 被朽天星一掌击退,赵华颜诧异不已。 朽天星摸着自己的胡子,一脸的不爽:“我朽天星的徒孙岂是你能碰的?” “……”赵华颜道:“朽天星,你明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你护着的这个人是妖王千秋。” “小子,告诉赵华颜,你叫什么名字。” “回师祖,弟子姓萧,名君越。”萧君越拱手行礼,态度谦逊,连脚下的不死炎火也温顺起来。 妖王千秋?不存在的。现在站在天下人面前这个人叫萧君越,是北冥宗的药宗。他无意和人族开战,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 朽天星的护短护的如此明显,理直气壮,气的赵华颜七窍生烟。北冥宗的弟子也像不担心事情闹大一般跟着起哄。 “北冥宗当真要和妖族同流合污?” 人群里有人发出质问,朽天星冷哼,也不解释,而是凌空一巴掌给质问的人扇去,把那人的头打的偏向一边,脸瞬间肿的像个馒头。 朽天星这一巴掌出乎意料,他不客气道:“萧君越现在还是北冥宗的弟子,要如何处置他,我们宗主自有定夺,诸位别管的太宽。北冥宗替你们扛了妖族数百年的仇恨,你们坐享其成还要出来咄咄逼人,真把自己当根葱,以为北冥宗会继续以长辈的姿态让着你们?” “而且老朽没有记错,当年的战乱是因青玄宗和天沙流宗而起,你们对妖族做了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们北冥的老祖嫉恶如仇,被你们当枪使,北冥也因此损失无数精英。而你们趁机收刮资源崛起,不然,今日此地,岂有你青玄宗说话的地儿?” 赵华颜的胡搅蛮缠让朽天星彻底动怒,容鹤的身世,彩玉的遭遇,沈之澜的伤势……无一不在刺激朽天星脆弱的神经。大概是年纪大了,他没有以前那般铁石心肠,心里多了人世间的柔情。他心里已经把之前说过的计划全部抛之脑后,今日萧君越,他是不能保也要保。 “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赵施主,多谢你告知妖王脱困一事,不过恕我禅院寺不参与其中。”禅院寺的大师慈眉善目,双眼半睁,眼中俱是怜悯的神色。佛修慈悲为怀,深知妖王不是滥杀之辈,相反,他的出现可以平息妖族和人族混乱的局面。 “你们是要和妖族讲和?”赵华颜难以置信,如果只是北冥宗反水,他还能挑唆玄门进攻北冥宗。谁知禅院寺也从头到脚站在妖王那边,几度想要息事宁人。数百年的恩怨几句话就要化解,赵华颜只觉得可笑。 “打了几百年,继续打下去有什么意思?”万华门的门主翘着二郎腿,大大咧咧道:“实不相瞒,今日见了新任妖王,我心里竟然窃喜不已。我万华门附近也有不少散妖,大家比邻而居,相处和睦。如果妖王是穷凶极恶之徒,一朝脱困,战乱再起,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和我的邻居相处。” 万华门的门主虽为女子,却十分爽快。能和散妖做邻居还做的那么欢乐,可见她心性豁达,明事理。她在玄门的声望不低,这句话分量极重。 上五门突然叛变两门,大家始料未及。天沙流宗来的不是贺居舟也不是贺连予,只是一个声望高的大弟子。他在人群里没有说话,但看样子是站在青玄宗这边。如此一来,北冥宗的决断就很重要,这会改变那些观望势力的风向。 但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朽天星护短,叶寒栖是萧君越的双修道侣,北冥宗的立场不言而明。只是尚缺一句话让一切变的名正言顺! 萧君越被这变故弄的哭笑不得,他们已经做好鱼死网破的打算,谁知道玄门里很多人根本没有继续打的意思。想来也是如此,妖族尚觉得这场争端劳心劳力不得好,人族又怎么可能不明白。战争从来都离不开流血和牺牲,没有坐享其成。 大家都在等着韩麟表态,韩麟面无表情,不知道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我只问你一句话。”忽然,韩麟动了,他一脚踏出瞬移到萧君越面前,挥退扑上来的不死炎火,阴沉着脸道:“寒栖和你双修之时,可知道你的身份?” 韩麟不是个好父亲,但他在试着做一个好父亲。他不阻碍叶寒栖和萧君越的恋情,但他不能容忍萧君越在知道自己身份的情况下,还欺骗叶寒栖,继续和他双修。如果今日不是大家厌倦战争,所以局面还算平衡。而是大家一致对妖王喊打喊杀,那身为妖王道侣的叶寒栖,也会受到牵连。 韩麟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萧君越被韩麟的气势压的喘不过气来,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韩麟不是一宗之主,而是维护自己孩子的猛兽。仿佛只要萧君越说错一句话,他就会扑上来把他撕碎。 “我们双修之时师兄并不知晓,但我们成亲之时,他知道。” 何止是知道,喝醉酒后臭不要脸的妖王,还跳了羽族的求偶舞。 “妖王的尾羽你也给他了?”韩麟还不满意萧君越的答案,又问。 萧君越顿了一下,点头道:“师兄受封少宗主之时,腰上系的就是我的尾羽。” 双修,送尾羽,之后才是得知真相成亲。真算起来,萧君越陷的比叶寒栖深。 韩麟还在皱眉,但威压不在冲着萧君越,他转身面向等待他发话的众人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北冥宗此后再无妖王,只有炼药师萧君越。诸位道友愿意留着下者北冥宗厚待,不愿意留下的请回。”“正好正好,刚赶来就在这里坐了大半天我也累了,韩宗主,不知道我万华门的住所可还是和以前一样?”万华门的门主先带头起身,对韩麟抱拳行礼。 有了万华门开头,那些愿意和妖族休战的宗门也陆续留下与韩麟寒暄,而不愿意休战的少数都在等赵华颜发话。 赵华颜孤注一掷,损兵折将,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他对北冥宗的恨意更上一层,胸中杀意再也不掩盖。反正今日之后,他都要和北冥宗老死不相往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杀叶寒栖,让韩麟和萧君越陷入痛苦之中。 赵华颜这样想也这样做,瞬间到了叶寒栖面前,抬手就是杀招。叶寒栖护着彩玉站在赛台之上,赵华颜这一掌打过来,如果避开那彩玉就会死,如果不避,他就是重伤。 “我是真的不想出手。”无奈的声音在观刑台上响起,一人踏虚而来,把叶寒栖和彩玉护在身后,自己对上赵华颜的杀招。 两人掌风相对,掀起滚滚气浪,叶寒栖把彩玉抱在怀中护住。等面前飞扬的尘土散去,赵华颜才看清和他对战的人还很年轻,面容有几分眼熟。观刑台上的动静引起大家的注意,韩麟睚眦欲裂,怒道:“赵华颜,你敢伤我儿子。” 赵华颜不屑的切了一声,拉开和叶寒栖几人的距离,退到沈之澜身边道:“都别动,不然我杀了他。” “这恐怕也不能如你所愿。” 绑着沈之澜的十字架上多了一人,懒散的抱着双臂靠在上面,口气清淡随意。这人的面容赵华颜也很熟悉,电光火石之间,他仿佛想起什么,尖叫起来:“你们是妖将。” 燕离点头,手指挽着自己的长发道:“聒噪!” 赵华颜大惊,难怪萧君越从头到尾都那么镇定,原来是这两个妖将都在北冥宗。就算众人发难,他也有本事全身而退。 “赵华颜,妖族和你们两个宗门的仇不会在北冥宗清算,今日算你走远,带着你的人立刻滚出此地。”黎崇确定叶寒栖无碍,一步步朝赵华颜走过来,他的修为已经进入大乘期,此地无人能敌。 遭到两个妖将夹击,赵华颜脸色惨白,他恨恨的咬牙不甘心的带着人马离开。燕离将已经昏迷的沈之澜解救下来,拿出丹药给他服下,护住他的心脉。彩玉一个箭步冲上来,看着沈之澜的惨状,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 “王,该走了。飞语他们在山脚下等着你。”黎崇飞到萧君越身边,单膝下跪行礼。 原本他们的计划是一旦赵华颜发难,周嵬就现身带走萧君越,但以他的修为要敌这里的所有人还是勉强,便让燕离让飞语带着几个好手在山脚下等候。至于北冥宗的妖族,暂时不动。 燕离到了此地,左等右等不见黎崇的信号,就自己偷偷摸上来,谁知道看见玄门倒戈妖族,错愕不已。黎崇见他又擅自行动很是生气,正要和他说聊斋,就注意到赵华颜不对劲。情急之下现身救人,妖魂附体,他的样貌自然不是周嵬的样子。 计划赶不上变化,萧君越深吸一口气,知道黎崇现在这个决定是目前最好的方案,没有多言。 万华门的门主有些诧异,有妖王在此地,她不担心这两个妖将发难。但要带走妖王,她心里有些异样,问道:“妖王要走?” “嗯,我们妖族和青玄宗,天沙流宗的帐还没算。这些和玄门其他人没有关系,所以刚才让赵华颜带人离开。其中的恩怨没有人比沈之澜更明白,所以赵华颜才想杀他灭口。等他醒来,会把一切告诉大家。你们愿意息事宁人,妖族也不会在生事端。” 百年恩怨一朝化解所有人心里都有一种不真实感,但事实就是如此。 萧君越拜别韩麟,朽天星,让叶寒栖等他回来,带着黎崇、燕离离开。 观刑台上,叶寒栖目送他们离去,眼神复杂。等他们走的没影,叶寒栖的眼神才落到辰少宁身上。赵华颜败走,辰少宁却没有一同离开。 “师父。”辰少宁失落道:“你要杀我吗?我背叛了你。” 叶寒栖没有说话,当真一剑刺中辰少宁的心脏。辰少宁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前的长剑,下面的人也是一怔。虽然辰少宁背叛叶寒栖不假,但是他说的都是实话。叶寒栖不可能不明白,怎么还…… “天道,收起你的把戏,把真正的辰少宁还回来。” ☆、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何为道 叶寒栖的记忆恢复的有点突然,在人族答应和谈的时候, 天道压制他的封印开始松动。天道本身并未超出此界规则, 成为真正的大道。它只是叶寒栖一次心软的失误,叶寒栖给了它生命, 它却开始贪念自由。为了脱离叶寒栖的掌控,它不惜对叶寒栖下毒手, 趁叶寒栖转世最为脆弱之时, 封印他的修为,改变他的命运轨迹。 近千年的压制, 让叶寒栖一直不能觉醒。千秋一个人信守诺言,守护妖族和人族。 叶寒栖有些心酸, 不知道千秋没被封印之时,是不是在等着他归去饮一壶酒。虽然多数时候他都不喝, 只饮一杯清水。那些岁月里短暂的重逢, 是他生命中最美的时光。冰冷的表象下,他的欢喜都在心底。 刺伤辰少宁,逼出天道, 叶寒栖的记忆彻底复苏。天道所为激起他的杀心, 此道不可留。但以他现在的实力, 要完全压制天道不太可能,除非他和萧君越联手。可若萧君越知道他的身份, 萧君越心里还会一如既往的喜欢吗? 因为他的失误,让他被囚禁在不见天日的地底几百年,让人族和妖族伤透他的心。叶寒栖犹豫了, 第一次知道怯弱是个什么滋味。 辰少宁性命无忧,相比之下沈之澜都伤的比他重。彩玉不知道叶寒栖为什么要杀辰少宁,只是觉得叶寒栖在动手之后,看辰少宁的眼神,对他的态度都不一样。 两个伤患住进追云闲居,叶寒栖说要闭关两天,把北冥宗的事情又交到韩麟的手中。萧君越最后的话吊起大家的胃口,大家都在等沈之澜醒来,给他们一个真相。没有萧君越在身边打下手,朽天星做什么都不顺。好在前来照顾沈之澜的彩玉聪明伶俐,帮了朽天星不少忙。 这几日北冥宗热闹非凡,北冥宗外也不消停。 萧君越回到妖族不过一日,就率领妖族对天沙流宗发动进攻。天沙流宗没有老祖坐镇,修为高的那些长老都是受到利益驱使,不肯为了天沙流宗丢命,抵抗异常松散。 贺居舟向青玄宗求救,送出去的信件到了赵庭轩的手中,被赵庭轩全部烧毁,青玄宗无人援救。 失去青玄宗的帮助,贺居舟把主意打到禹州俞家身上,俞家在此地也是数一数二的宗门,实力深厚。最主要的是俞飞是俞家的人,和萧君越有同门情谊。贺居舟就不信,他萧君越能对俞飞的家族下狠手。但不料他的传信被俞萤回绝,俞家任何一方都不站。 接到这样的回信,贺居舟怒不可遏,派人去围攻俞家,却被黎崇带人堵个正着。妖族早早在此设下天罗地网,天沙流宗惨败而归,只得退回山门,开启护山大阵。此阵是千代所创,虽然是残阵,威力也十分强悍。妖族寻不到破阵的方法,萧君越传信去北冥宗,请容鹤前来相助,双方暂时休战。 “王,你真厉害,怎么知道贺居舟会进攻俞家?” 妖族的大本营设在黎山,这里的封印被黎崇解除,露出原本的样貌。没有枯枝腐叶,处处生机盎然,美不胜收。萧君越还住在原来的居所,一间简单的竹园。以前的妖族十分随行,天为被地为床,很少修建房舍。千秋自己更是简单,化作原型随便找棵树就栖息。但因为千代偶尔来访,千秋觉得席天慕地接待客人十分不妥,这才修了个竹园。 飞语和几个下属高谈阔论过来,看见萧君越在院中站着,高兴的飞奔过来,说起天沙流宗惨败的景象。 萧君越笑着听她说完,看了眼一直在队伍后面默不作声的黎崇,止住飞语的谈笑,对黎崇道:“你没去见他?” 黎崇摇头,萧君越并非未卜先知,而是知道他担心俞飞,这才让他带人去俞飞家。黎崇击退天沙流宗,俞家大门紧闭,没有人出来。黎崇在外面站了许久,最终没有勇气走进去。 飞语好奇的看着黎崇,和身边的人八卦道:“王说的他是谁?” 属下摇头,黎崇失踪百年,他们也不知道。 萧君越叹口气,知道这件事情急不得,没有逼黎崇下决定,而是专心把精力放在攻克天沙流宗上。 容鹤接到萧君越消息的第二天就决定过来帮忙,临走时秦昭然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萧君越的身份,容鹤这次没有隐瞒,把实情和盘托出,包括萧君越给他的承诺。容鹤以为秦昭然听完会觉得他心思狠毒,谁料秦昭然皱眉不高兴道:“你对他比对我还信任。” 容鹤一愣,反应过来秦昭然是不满自己和萧君越暗中谋划却什么也不和他说,吃醋了。 “要和我一起去天沙流宗吗?”容鹤问道。 秦昭然点头:“去!” 有了容鹤帮忙,萧君越他们很快破开天沙流宗的山门大阵,贺居舟、贺连予被生擒。贺连嫣因为太聒噪,被飞语斩杀。容鹤出面安抚愿意投降的弟子,至于那些誓死追随贺家,不肯悔悟之辈,全部丢给妖族处理。 “贺宗主,这些年踏着妖族的骨、喝着妖族的血,走的可还顺风顺水?” 萧君越让人把贺居舟押到正堂,这里坐的都是妖族德高望重之辈,大多和纵云天行有不共戴天之仇。青染也在,作为玄蛇一族的族长,他恨不得剥了贺居舟的皮。 有投诚的弟子带妖族打开天沙流宗的密室,在哪里,还囚禁不少被关押的妖族,其中有玄蛇一族。天沙流宗给他们投喂的食物里有催情的药,让他们发情□□,从而满足纵云天行暗地里的交易。这种方法极其损耗修为和性命,这些妖族被解救之后立刻送给燕离医治,但都无力回天。 燕离只能暂时压制他们长期被药物侵蚀的痛苦,不能完全医治从而延长他们的寿命。就连萧君越前来帮忙,也收效甚微。这些妖族被囚禁在密室很多年,早就失去信念。能再见一眼妖王,他们已经死而无憾。他们一致请求燕离给他们一个痛快,燕离征求大家的意见之后,端给他们一碗药,让他们安乐死。 除了这些,还有从贺居舟的暗室里搜刮出来的账本,上面清楚的记录纵云天行的每一笔关于妖族的记录,笔笔都是血债。 萧君越的话犹如冰冷的刀锋,毫无情感,恨不得剖开贺居舟的胸膛,看看这人的良心是不是黑色的。 贺居舟自知命不久矣,对萧君越的话视若无睹。 “我知道贺宗主铁石心肠,就算是自己的儿女也狠的下心。既然如此,令爱的尸体我就替你处理了。羽族中的尸鹫最爱腐肉,特别是年轻女子刚死的那种。” 萧君越嘴角泛起一丝残忍的笑,盯着贺居舟面不改色道:“至于令郎……你们人修不是最喜欢用玄蛇一族双修,令郎的样貌我看还过得去,改日让燕离给他配点药,送去给妖族的战士玩玩也不错。怎么样,贺宗主,我替你安排的身后事如何?当然,你要是觉得我们妖族配不上令郎,我还可以废了令郎的修为,把他卖到凡人的勾栏院。啧啧,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 贺连予被吓的脸色惨白,他知道妖族不会让过他们,却没想到萧君越缺德到这一步。 “至于贺宗主,你好歹是曾经问鼎玄门金字塔的大人物,让你无声无息的死去太不厚道。不如把你脱光了关在囚车里,让妖族的人拉着去大陆上□□如何?” 贺居舟这一生都在小心的处理他的声望,不让自己留下半个污点,所以他才不愿意承认容鹤长子的身份,不敢给他娘一个名分。他把尊严看的如此重要,萧君越偏偏要把他的尊严踩在脚下。贺家对妖族的所作所为,就是杀了他们也不解气。 以彼之道还彼之身,萧君越就是要一点一点折磨他们,让他们崩溃发疯。 贺居舟脸皮直抽,面色狰狞,睚眦欲裂,怒道:“萧君越你别高兴的太早,你以为端了天沙流宗,就能万事大吉?只要那个人安然无恙,你们妖族永无宁日。” “你说的那个人是赵华颜不成?” 贺居舟冷笑不语,面露嘲讽之意。飞语嫌他傲慢,对萧君越不敬,抽出鞭子甩过来,打的他皮开肉绽,惨叫连连。比起肉体上的折磨,妖族的眼神更让贺居舟羞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等飞语甩了十来鞭,萧君越才慢腾腾的叫停。 “既然贺宗主对我刚才的话没有异议,那就麻烦各位立刻去执行。把这边处理完,让黎崇带人去擒赵华颜,我上一趟北冥宗。”萧君越拧眉,刚才的轻松一扫而空,眼中有两分凝重。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贺居舟,嘲弄道:“贺宗主,多谢你提醒我北冥宗还有一个需要解决的麻烦!在这之前,我有句话要告诉你。所谓天道,不过是叶寒栖养的一条狗。趁着主人出门时咬断锁链得到短暂的自由,就以为主人奈何不了他,四处蹦跶,简直可笑。” 贺居舟怔住,这一刻他眼中的镇定被击的粉碎,脸上慌乱一闪而过。萧君越居然知道,知道他刚才说的那个人是天道。不,不可能。天道主宰命运轮回,他们才是被选中的人。 “不,你撒谎!”贺居舟大叫起来,飞语飞起一脚踢在他的太阳穴上,让他彻底闭嘴,然后不耐烦的指挥其他人赶紧把他们拖下去。 路过门口时撞上进来找萧君越的容鹤,贺连予自嘲的笑了笑,一句话也没说,顺从的跟着妖族离开。 天沙流宗落到容鹤手中,妖族中不乏有人知道容鹤的身世,对他抱有轻微的敌意。容鹤假装不知,将一本手札递给萧君越道:“这是创世神的手记,天沙流宗得到的残卷,里面记载了一些事,我特意标出来让你看看。” 创世神的手札,这东西上次萧君越就听容鹤提过,容鹤在里面知道很多外界失传的事,让萧君越很好奇。这次容鹤给他找来,他的好奇心瞬间被满足,迫不及待的翻开手札。 “……那只蠢鸟多管闲事吞了不死炎火,我手中只剩下亡魂川。没有不死火炼魂,无法练成阴阳太极炉,建立轮回道。规则对死的概念过于模糊,人类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没有轮回就没有新生,为了在找到新的火源之前维持秩序,我私心炼制一道规则,给它取名天道。以天运之名,行万物之道。” “……那只蠢鸟果然和我有着相同的使命,我们是同时诞生在此界的生灵,彼此共同度过一段漫长的岁月,现在要做搭档也不错。” 容鹤标出来的段落不多,几乎每一段的开头都是那只蠢鸟,萧君越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上面写的那只蠢鸟是他。原来在叶寒栖的眼中他一直都很蠢。萧君越的心里起了碎碎念,难道不应该是英俊潇洒,丰神俊朗? 萧君越面无表情的把手札合上,简单的安排留下的人和出去进攻青玄宗的人后,丢下一句我去北冥宗就化作朱雀一飞千里。 沈之澜身份特殊,醒来后一直留在追云闲居,关于天沙流宗、青玄宗、纵云天行三者和妖族的恩怨,他写成书信传给在北冥宗等待的玄门众人。他在信中所言句句发自肺腑,看的玄门中人拍案怒骂,此前还觉得妖族对三门残忍的人现在都义愤填膺,嫌太便宜三门。他们甚至扬言要找三门说个清楚,都被出关的叶寒栖拦住。 叶寒栖说这是妖族和三门的事,他们不宜出手。玄门众人冷静下来后一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便不在此事上多言。加上韩麟说风云际会要照常召开,重新评选上五门,那些还想多凑几天热闹的宗门都陆续告辞。 管别人的闲事那有管自己的正事要紧! 值得一提的是没有天道附身的辰少宁性格温润,是个实实在在的翩翩公子。虽然他被天道占据身体这些年的记忆残缺不全,但有一个不嫌弃他的师妹时常找他唠叨,把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一件件的讲给他听。叶寒栖也不再嫌弃他的身份,教他修道。 随着妖族攻下天沙流宗,周嵬和离雀的身份也在宗门里逐步公开。当知道这两个人是妖将时,宗门上下可都震惊了好一阵子。他们不敢想象,如果不是黎崇和燕离一心只想救千秋,北冥宗此刻是个什么光景。当然,除了这两个人,其他妖族依旧没有说出身份。他们和往常一样与同门和睦相处,就算那一天突然有人发现他们不一样,多了尾巴或者耳朵,都不会太吃惊。 北冥宗和妖族早在这些年的潜伏中形成一种畸形的关系,这种关系可以说是同门情分,也可以说是造化弄人。 不过从头到尾都在参与事件的宗门弟子能很快接受这个消息,闭关好几年的灼华就有点难以接受。 灼华觉得这个世界和他开了一个大玩笑,他只是闭关了几年,不是换了个时代。怎么他和师兄刚出关,还没来得及宣布北冥宗多了位药圣的好消息,就听到有人说他徒弟离雀是妖将燕离。灼华觉得这个玩笑有些过分,但更过分的还在后面,他师侄萧君越是妖王! 灼华:“……” 灼华已经放弃思考,只想把这两个混蛋抓回宗门严刑拷打,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欺上瞒下,不尊师长。相比之下乾钧很淡定,只问了萧君越的近况,知道他安好无事,便心满意足。对他来说,不管萧君越是何种身份,都是他的弟子。 所以当萧君越再次回到北冥宗时,他师父对他一如既往,让他鼻子发酸。不过这种时候还哭鼻子有点丢脸,萧君越忍住眼泪,恭喜乾钧突破药圣,说改日要给他好好庆祝。 灼华不满的冷着脸不理他,等他说要去找叶寒栖,这才冷哼道:“你回去告诉离雀,我这个师父还没同意他出师,让他赶紧给我滚回来。要是炼药术落下了,我剥了他的皮。” 师叔口嫌体正直,萧君越说自己记下了,转身就往清华殿跑。 叶寒栖搬回天无涯,这里离清华殿近,方便他处理宗门事务、和各方势力接洽,处理妖族打架的后遗症、教两个徒弟修道。熟悉的人都不在,新提拔的人难上手,他一旦忙起来就是脚不沾地,今日好不容易得空有了半分闲情,却在推开院子门时吓的想转身就跑。 萧君越悠闲的坐在叶寒栖的床上,看见他进门笑的见牙不见眼。 “寒栖,我好想你。” 叶寒栖被他的笑晃的头晕目眩,尚未适应又遭到甜蜜攻击,想要转身离开的心思被冲淡,冷着脸道:“嗯。” “啊,这也太冷淡了。”妖王不满的抱怨,他们明明已经分开二十三天零两个时辰,叶寒栖的反应太过冷淡。妖王委屈的扁扁嘴,飘到叶寒栖跟前,把他抱个满怀道:“师兄,你不想我吗?”叶寒栖:“……” 他当然想,可他没勇气去见萧君越。 “我是千代。”叶寒栖的手指在袖中收紧,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这才敢把这句话说出来。 萧君越一怔,推开叶寒栖,惊喜道:“你恢复记忆了?” “嗯,那天在观刑台上想起的。”叶寒栖顺口回答完,突然意识到不对,反问道:“你一直都知道我是千代?” 萧君越点头:“对,这个事情说来复杂。我恢复记忆的时候就知道你是千代,但因为天道作梗我很快失去这部分记忆。最后彻底记起你是在禁忌岛,那个时候我真的心疼极了,我居然把你弄丢了那么多年,还一直怨你不来找我。” 系统是个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加上他已经离开这个世界,萧君越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略了他在其中的角色。 面前这个人居然在心疼弄丢了自己,而不是怨自己粗心大意着了天道的算计,害他被囚禁。叶寒栖鼻子一酸,垂眸道:“我,也想你。” 我也想你! 就如当初在人间行道之时,想去妖族见你,又怕你厌烦那般,小心翼翼的想着你。我曾怨过你吞下不死炎火,阻挠我完善大道。却不知道你和我是初生灵体,我们彼此不断轮回重生,一次次相逢叙旧,最终修成正果就是在完善大道。 规则如是,大道从你和我这里开始形成轮回。 何为道? 道无形,自生轮回。 何为道? 道为欲,在人伦之间。 何为道? 你便是我的道! ——————————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 啊啊啊!先容许我大叫几声。好吧,我已经叫了。 这篇文历时近一年,我终于把它完结了。说句心里话,打上完结两个字的时候,我心里真的挺激动,因为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啊!好不容易养活的大长篇,天知道它经历了多少次断更的磨难,差点被迫舍弃。 我打心眼里感谢陪我一路走到最后的你们,谢谢你们不离不弃,么么哒,爱你们哦。(づ ̄3 ̄)づ╭?~ 最后还有一个和生子有关的小番外,不喜欢的小天使可以跳过。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番外(一)周×俞 妖族和青玄宗的战斗最后又持续了一个月的时间,最终以黎崇斩杀赵华颜、赵令做结。应萧君越的要求, 当日参加隐世界屠杀的那些弟子被妖族押往隐世界, 跪着赐死,生生世世在村民坟前赎罪。 由于赵华颜的存在, 青玄宗和妖族耗的时间最长,弟子损失惨重, 最后留下来的不过百余人, 不足以开宗立派,萧君越让他们自行决定去留。 至于赵庭轩, 萧君越征求了容鹤的想法,容鹤只有一句话, 让赵庭轩尝尝他当日所受的苦。于是萧君越给赵庭轩种下寒毒,将他遗弃在人间的集市, 让他自生自灭。 战乱平息, 妖族拿回被人族占据数百年的妖域,解开几座山的封印,把禁、忌岛上的居民接回来, 重新在大陆上建立起属于妖族的文明。同时萧君越把黎崇和燕离升为左右统领, 另外提拔四人做妖将, 归属他们二人领导。这四名妖将中便有青染和飞语,青染兴致缺缺, 飞语却很高兴。 沈之澜的伤势逐渐好转,北冥宗留他做客卿长老被他拒绝,他到妖域找萧君越喝了一、夜的酒, 留给他三道传讯符。当初在隐世界,他说愿意继续追随萧君越,完成之前的承诺。但实际现在萧君越已经不需要他,他没有留下的必要。今后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三道传讯符可以让萧君越需要他帮忙时找到他。 萧君越知道他去意已决,没有强留,送给他一根尾羽,让他留作纪念。沈之澜收下尾羽时欲言又止,最终叹息一声没有言明。 萧君越大概是忘了,千秋也曾给过沈之澜一根尾羽。 战后四海升平,妖族和人族尝试着接触生活。燕离带着青染去北冥宗,他还是丢不下丹道,回去找灼华继续学习炼丹。灼华对他的身份有些膈应,可等燕离叫出师父二字,他又无话可说。是他亲口让萧君越把燕离叫回来炼丹,等人来了才想起来矫情,就有些过了。 有了燕离带头,妖族中陆陆续续有人到其他宗门拜访,萧君越由着他们闹腾,只要不出格,他不多问。相比之下,他更揪心黎崇和俞飞的关系。 上次黎崇带人替俞家挡了天沙流宗的攻击,俞家没有人出来道谢,让黎崇失望又失落。他把自己淹没在妖族的事物中,不敢去直视内心对俞飞的渴求。他毁了俞飞,实在没勇气见他。 身为黎崇的上司,萧君越不忍见他如此消极,传信给叶寒栖,询问他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让俞飞和黎崇见一面,解释清楚中间的误会。 叶寒栖接到信后也很为难,巧的是当时燕离在他旁边,瞅见了信上的内容,摸着下巴道:“难道我忘了告诉黎崇,当日给俞飞吃的蕴灵丹会使男子受孕。” 叶寒栖震惊了,怀疑的看着燕离,把这话原原本本的回复给萧君越。 俞飞离开北冥宗近四年,如果真的孕子,那黎崇说不定有个三岁的娃! 黎崇接到这个消息,愣了半晌,直奔禹城。这一次,就算俞家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进去。萧君越没能拦下他,匆匆给叶寒栖回了信,让飞语召集几个好手跟着他一起去禹城。同时,萧君越发出传讯符,勒令黎崇在黎山给他等着,不许轻举妄动。黎崇接到传讯人已经在俞家门口,而俞飞和俞萤就在离他不远处的街道上,两姐弟其乐融融。 阔别四年,俞飞身上毛毛躁躁的脾性有所收敛,跟在他姐姐身边,面容沉静,比以往稳重很多。俞萤风华正茂,雍容华贵,身为俞家家主,岁月抹去她的娇气,为人落落大方,优雅得体。 两姐弟交谈甚欢,俞飞嘴角带着笑,不知道俞萤说了什么,他的眼神落到不远处的小摊子上。哪里蹲着一个小女孩,睁着大眼睛看摆摊的小贩吹笛子,好奇那根长管怎么可以发出如此好听的声音。 黎崇的视线看过去,心里一震,脚下似有千斤重,再也迈不出去脚步。知道燕离干了什么,俞飞可能有自己孩子的时候,黎崇心里只有一股强烈想见到他的冲动。那个时候他第一反应想的不是孩子,而是俞飞为了这件事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他一个人孤身离开北冥宗回到俞家,本以为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治愈心里的伤痛。却意外发现自己受孕,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是不是觉得荒唐可笑,甚至痛不欲生。黎崇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欠了俞飞太多太多,多到他冒出来的哪一点冲动被击溃,心底全是愧疚和自责。 “如今妖族和人族又回到很久以前和平共处的时候,他上次还带着人来保护我们俞家,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俞萤语重心长道:“他瞒着你是有他的难处,我记得上次他把你关在聆音客栈,我去接你回家的时候,他心里知道和你不再可能,神情寂寥的站在那儿。当时我就觉得奇怪,这人怎么一副被遗弃的样子。” “我只是不明白,萧师弟都敢告诉叶师弟他是妖王,周嵬为什么不敢告诉我他是妖将?说到底,信不过我吗?” “事关重大,他不告诉你,也是对你的一种保护。” 俞萤摊手,嘴上帮着黎崇,心里对俞飞的心疼一点也不少。 几年前俞飞突然失魂落魄的回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见人。等俞萤踹开门进去,他整个人消极颓废的不成样子,抱着俞萤哭的撕心裂肺。俞萤好不容易稳定下他的情绪,给他很长一段时间修养,让他从悲伤中走出来。 俞萤没有逼问他发生了什么,只是做好姐姐该做的事,等俞飞自己敞开心扉告诉她。知道事情始末,一开始俞萤很生气,特别是俞飞发现自己身体异样的时候,俞萤简直恨不得立刻冲到北冥宗,把黎崇抓出来打一顿。 哪有人这样践踏别人的感情后拍拍屁股走人的道理,而且俞飞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怎么办,真的生下来?俞萤是劝俞飞打掉,男子受孕听起来就是天方夜谭,生出来的孩子还有一半的妖族血统,如果是个怪物怎么办? 但俞飞拒绝了,他说就算是个怪物他也认了。 俞萤犟不过他,也不能留他在家里,肚子大起来早晚要引人注目,成为麻烦。所以俞萤安排了俞家的别庄给俞飞,派两个信得过的人照顾他,自己也时常去探望。幸运的是这个孩子除了出生的方式与众不同,其他地方和人类没有两样。 转眼就是三年,这三年黎崇身份暴露,妖族和人修打起来。俞萤把俞飞接回家,她以为黎崇最少会来看一眼。结果除了上次退敌,他一直都没露面。 等待了那么久,俞飞心里已经不抱希望。或许在黎崇心里,他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重要。当初黎崇敢为了萧君越捏碎令牌,一声不吭的丢下他离开。现在也会为了妖族,留在妖族。说到底,和他相恋的那个人是周嵬,多年前就死在黎山。活下来的这个人是黎崇,心里留给他的位置还不如妖族。 “君兰,我们该回去了。” 俞飞庆幸自己还有君兰,虽然她的到来最初并不被任何人期待,可是看着她一天天长大,俞飞有了为人父的感觉。自己的闺女贴心懂事,陪着她一起长大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蹲在地上的小姑娘听见俞飞的声音,朝他看一眼,然后站起身跑过来。小姑娘身姿轻盈,不似一般的三岁儿童,宛如蝴蝶翩然起舞。她扑倒俞飞的身边,抱着他的腿咯咯直笑。俞飞弯腰把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腕上。 “爹地,吹吹~”君兰指着吹笛子的人,假装自己手上有笛子,在哪儿模仿。 俞飞忍俊不禁,亲昵的蹭着她的脸道:“等兰儿在长两岁,爹地就给你买笛子吹,好不好?” “好,爹地最好了。”君兰拍手欢呼。 俞萤听了,故作吃味道:“爹地好,姑妈就不好吗?” “姑妈也好。”君兰从善如流的回答,逗得俞萤掩唇大笑。 姐弟二人带着孩子有说有笑的往回走,君兰就是个好奇宝宝,一会儿被这样东西吸引,一会儿被那样东西惊、艳。 小贩手里的小糖人惟妙惟肖,君兰想要,还没张嘴就发现俞飞和俞萤都停下来。俞飞的身体在发抖,君兰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人,对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们谈谈。”黎崇拦下俞飞,眼神落在君兰身上,对她笑了笑。俞飞身体微侧,不让君兰和黎崇有更多的眼神交流,眼中的抵触很明显。 俞萤推了他一把,转身对君兰道:“兰儿,姑妈带你去买东西,让爹地和这位叔叔说说话,好不好?” “好,我要小糖人。”君兰不粘人,听见要买东西,高兴的伸手让俞萤抱。 俞飞有些抗拒和黎崇接触,被俞萤一个眼神瞪回去,不情不愿的松开君兰。黎崇感谢的看了俞萤一眼,道了声谢,一把拉过俞飞就走。 说话的地儿是当年的聆音客栈,老板认识俞飞,记得黎崇,黎崇刚开口说要间房,他就把当年那间天字号房给他们。 被黎崇拉进屋,抵在门上,迎接一个重重的拥抱。俞飞鼻子一酸,心里苦涩泛滥。 “俞飞,”黎崇的声音都在发抖,思念如山洪暴发,瞬间淹没他的理智和冷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心里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到了嘴边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俞飞的名字,到最后,他停顿几息,轻声道:“对不起。” 简单的三个字击中俞飞的心脏,心里的高墙轰的一声倾塌。他抬起手抱住黎崇,歇斯底里道:“黎崇,你个王八蛋,你有本事就别回来找我。” “我没本事,我离不开你。当初一再对你隐瞒,就是担心你知道事实之后会离开我,北冥宗对你意义非凡。” “你都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就会选择北冥宗,而不相信你?叶师弟都敢护着萧师弟,我还不敢护着你吗?”俞飞生气的给了黎崇一拳道:“你对我坦白和被我撞破根本就是两回事,能选择的余地也不一样啊!” “是我的错,原谅我。”黎崇捧起俞飞的脸,吻去他眼角的泪花,疼的心尖发颤。 “知道错了,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黎崇一愣,过了半晌才垂下头低声道:“怕你不要我。” 俞飞鼻子一酸,忍住落泪的冲动道:“现在不怕了?” “现在你如果不要我,我就用洛银铁把你绑起来,囚|禁你。”黎崇的表情一变,恶狠狠道:“囚|禁在我心里,一辈子。” “就怕你把我关进去以后,在想要我出来就难了。”俞飞破涕为笑,眉飞色舞。 黎崇眸光闪烁,吻上俞飞的唇,轻声道:“那就生生世世都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以为写一章番外就够了,看样子不行,明天继续(*  ̄3)(ε ̄ *) ☆、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番外(二)萧×叶 玄蛇一族是卵生生物,所有的幼蛇都是从蛋壳里孵化出来, 没有例外。所以沾有玄蛇血液的蕴灵丹, 在这方面和玄蛇很相似。不同在于怀孕期和孵化期,按照人类的时间来算, 怀孕期八个月,孵化期两个月。 萧君越之前并不知道其中的奥秘, 所以在叶寒栖食用蕴灵丹后的第八个月, 他们两个人只能对着床上的蛋大眼瞪小眼。 叶寒栖怀疑的看着萧君越道:“你的原因?” “……”萧君越不知道自己该摇头还是点头,朱雀是羽族, 也是卵生。但他的基因会强大到这个地步? 萧君越的沉默被叶寒栖当成是默认,他沉默半晌道:“这, 你孵!” 萧君越:“……” 这他能拒绝吗?肯定不能,因为叶寒栖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威胁性。萧君越抹了把脸, 心里简直泪流满面。 这事情的发展还要从几年前说起,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天下太平。萧君越把妖族的事务推给黎崇,让他做代理妖王, 实质是想甩手把事情都交给他, 但是怕自己直接说出来黎崇不答应, 这才采取曲线救国的路线。 转眼七年已过,妖族和人族恢复了数百年前的祥和, 平日里虽有小摩|擦,但都不是大事。当年新一届风云际会在北冥宗召开,选出新的上五门后, 韩麟把宗主的位置传给叶寒栖。萧君越和叶寒栖两个人的身上都有责任,聚少离多。现在两个人都不想干了,叶寒栖暂时找不到接替的人。他本来看好俞飞,可若让俞飞做了宗主,他和黎崇便也是聚少离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叶寒栖没有多想就放弃这个人选。只好以游历为理由,暂时离开北冥宗,让韩麟出山。 有黎崇和韩麟帮忙接手一段时间,萧君越带着叶寒栖外出游历,两个人先去隐世界祭拜村民,之后便开始没有目的的流浪,走遍山川五岳,看遍天下风花雪月,最后在乌台山的小竹屋定居。这里还是当年的模样,因为有结界保护,没有被破坏。 定居下来后,萧君越他们就给相熟的人传讯抱平安。没过多久,来访的客人络绎不绝。这些年他们在大陆上飘荡居无定所,大家想找他们不容易。现在他们定居,几年累积起来的事情都一股脑的传过来。 萧君越和叶寒栖忙碌了一段时间,最后的访客是俞飞和黎崇。四人在院子里叙旧,说起大家的近况。君兰及笄,俞飞把她送往北冥宗拜师,韩麟很喜欢她,亲自教导。辰少宁的表现不错,彩玉也已经是个大姑娘,收到萧君越寄过去的雀羽留仙裙很高兴。 容鹤把天沙流宗改了名字,缩小规模,只招收炼器师。秦昭然一直陪着他,两个人偶尔回宗门看望师父。 和友人叙旧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等四人回过神来,已经明月高悬。萧君越留二人过夜,他们说还有事要办,改日再续。 临走时,周嵬给了萧君越一颗丹药:“这是蕴灵丹,韩宗主其实很希望你们两能有个孩子,之前还问起俞飞关于君兰的事。” 萧君越和叶寒栖愣住,丹药萧君越接了,但这话却不敢对叶寒栖说。两个人相互之间较量了几日,最终彼此妥协,于是有了现在这一幕。 让叶寒栖孕子已经是件很难为情的事,现在还让他孵蛋,萧君越不用想也知道叶寒栖想把他的头拧下来。而且比起叶寒栖,萧君越可以化成原型,就当……满足自己以前爱叼鸟蛋的恶趣味好了。 乌台山在极东,这里的朝霞美如画卷。橘黄色的光线落入房中,高大的朱雀抖抖羽毛站起来,忘了自己脚下有颗蛋,一爪子踩上去。圆润的蛋滚了滚,避免自己被踩碎的惨剧。 “蠢鸟,睡迷糊了?”早早起身的叶寒栖瞅见这一幕,心漏一拍,见蛋没有损伤,这才放心。 萧君越恢复人身,拿一床棉被把蛋严严实实的盖在下面,跳下床到了叶寒栖的面前道:“这都快两个月了一点动静也没有,别是黎崇在耍我们。” “羽族的孵化期一般多久?”叶寒栖问道。 萧君越想了想道:“每一个族群都不一样,拿燕离来说,他们凤燕一族的孵化期和灵力有关,如果母体灵力强,他们一月到一个半月就能孵化。反之,可能是几个月。你也知道,全大陆就我一只朱雀,加上你是初生灵体,严格来说也不是人类,所以这个孵化期,我也说不准……” 萧君越说道后面底气不足,要个孩子还真的挺麻烦。叶寒栖看着他,心里大概也有同样的想法。孕子这事他们没有和任何人说,主要还是难以启齿。但现在这个样子他们都一头雾水,心里有了问一问俞飞或者燕离的想法。 “啾~啾啾~” 两声稚嫩微弱的鸟叫声在竹屋里响起,萧君越诧异的环顾四周道:“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叶寒栖看了他一眼道:“不是你吗?” “……不是。”萧君越很想吐槽,这是鸟叫没错,但声音稚嫩的很。而且他现在是人形,怎么会发出鸟叫。不过说来也奇怪,此地鸟类众多,会听见鸟叫不稀奇,稀奇的是这鸟叫声是在屋子里。他们的屋子外面有阵法,可以防止这些飞禽进来。 难道是他们听错了?萧君越有些怀疑。 “啾啾~” 又是一声鸟鸣,这次声音比前两声有力,更清晰。 叶寒栖和萧君越对视一眼,这一次他们听清楚了声音的来源,一起看向竹榻,哪里只有刚才被萧君越盖住的鸟蛋。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在萧君越的脑海里闪过,他一个箭步上前把被子掀开,露出里面的蛋。 鸟蛋的样子发生了改变,表层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蛋壳变的透明,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一只幼鸟。 “啾~啾~”这一次声音更清晰,蛋里面的幼鸟见萧君越看见它,声音轻快,显然高兴极了。 萧君越:“……” 叶寒栖:“……” 萧君越看着里面的那只鸟,实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果然基因的力量是强大的,可他和叶寒栖要怎么养?蛋壳表面的那层冰霜很像是继承了叶寒栖的能力,冰属性的朱雀,也算是个奇葩品种了。萧君越正自娱自乐的安慰自己,蛋壳又发生变化。 一簇火焰从蛋壳里冒出来,鸟蛋瞬间变成一个大火球,火焰仿佛有意识一般,没有烧毁其它的东西。火焰的温度让周围的空间有些扭曲,萧君越目露骇然之色,蛋壳在火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成灰烬,上面的冰层在火中消失。 身上覆盖一层艳红色的绒毛,身体圆滚滚,大小如成人拳头的小鸟在火中高兴的鸣唱,他举起还能看见肉色的羽翼,仰着头发出一声嘹亮的鸣叫。围绕它的火焰受到牵引,一丝一缕的包裹它,融入它的身体里。 这一切说来慢,但实际也就在几息之间。小鸟先后经历了冰冻和浴火,将萧君越和叶寒栖的灵力完美继承。 火焰完全消失,留下一只胖乎乎的鸟,它高兴的朝萧君越走过来。 “吧唧。”小鸟刚才还充沛的精力被一瞬间抽干,从床上摔下来,两脚朝天,挣扎了许久也不能让自己的身体倒过来。 萧君越弯下腰抓住他的脚把他提起来,递给叶寒栖,叶寒栖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小鸟在叶寒栖的手中翻了身,坐在他的手上,双脚朝前伸,翅膀下垂,张着嫩黄色的喙高兴的叫着。 “啾啾~”声音清亮,欣喜异常,偏着头用一边的眼睛去看叶寒栖。 叶寒栖面上毫无波澜,内心大概已经放弃思考。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九儿羽翼逐渐丰|满,却一点化形的征兆也没有。自从能飞以后,每天围绕着叶寒栖和萧君越啾啾的叫着。为了能和它交流,萧君越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保持鸟身。于是,叶寒栖每天都能看见一大一小两只朱雀在院子里……捉虫! “啾啾~”小九儿看见叶寒栖,高兴的朝他跑过去,把嘴里叼着的虫子像献宝一样放在叶寒栖的手心。 叶寒栖:“……” 萧君越扬起翅膀遮住自己的头,内心泪流满面。这已经不是小九儿第一次把虫子献给叶寒栖,在他心里,虫子就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所以要和自己爹地分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爹地都不开心,而且他还好奇爹地为什么和自己长的不一样。 叶寒栖之前就教训过萧君越,让他把小九儿这个习惯改掉。萧君越心里知道这是羽族的本能,要改掉不太可能,但面上还是很认真的敷衍叶寒栖说一定改。私下萧君越告诉过小九儿,叶寒栖和他们不一样,不吃虫子。当然,萧君越也没让小九儿吃虫子,而是让他吃竹实。 捉虫只是小九儿爱好中的一样,但每次都像献宝一样给叶寒栖,还是让萧君越很纠结。 叶寒栖忍住把手中虫子扔掉的冲动,将小九儿捡起来道:“该就寝了。” 这句话最近叶寒栖经常说,小九儿能够听懂,高兴的点头。叶寒栖嘴角笑意一闪而过,带着他进屋。萧君越扬起翅膀滑翔过来,却被叶寒栖挡在门外,叶寒栖将虫子放在他头上,冷冷道:“今天你就不用进来了。” 萧君越愣住,张嘴问为什么,发出的却是没有意义的鸟叫声。叶寒栖脸一黑,直接关门,留下妖王和一地的秋风落叶。 门外秋风瑟瑟,萧君越没化成人形,顶着鸟身蹲在门口,抬头仰望刚刚爬上山头的残月。 “啾啾~”小九儿从没关严实的窗户里挤出来,飞到萧君越的身边和他交流感情。 “父王,爹地为什么不让你进门?他嫌弃你吗?” “你爹地才不会嫌弃我,他是觉得外面的月亮好看,让我在外面看月亮。” “那我可以和你一起看吗?” “不行,你把爹地一个人留在屋子里,他会寂寞。” “父王一个人在外面也很寂寞啊!爹地已经睡着了,我偷偷的陪着父王,他不会知道的。等他要醒了,我在回去陪着他,这样他也不寂寞。” 小九儿轻快的说道,仿佛自己提出了一个绝妙的两全法。 萧君越心中暖流激荡,在他头上啄了一口道:“那就让你陪我一小会儿,到我怀里来,暖和。” 小九儿听了高兴极了,一蹦一蹦的到了萧君越腹下,和他一起蹲在地上看月亮。 弯弯的月儿两头尖,就像小船挂天边。闪闪群星眨着眼,地上小孩儿数不清。 叶寒栖睡到半夜发现小九儿不见了,不用想也知道他跑出来找萧君越。叶寒栖叹了口气,开门出来想叫他们进屋睡,眼神落到他们身上时,却止住了话。 萧君越不知何时恢复了人形,坐在廊下靠着栅栏睡着了。而圆滚滚的胖鸟小九儿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胖娃娃,穿着红肚兜,溜着鸟,在萧君越怀里睡的四仰八叉,大拇指放在嘴里吮|吸个不停。 叶寒栖看了许久,心里泛起父爱之情。他转身回房取了件披风出来,把小九儿严严实实的盖住。月光落在萧君越熟睡的脸上,光影交错,五官立体,剑眉星目,俊朗非凡。叶寒栖看着看着,情不自禁的凑上去在他额头上留下一个吻。 “蠢货,我不让你进来,不会自己开门吗?我又没锁门。”叶寒栖低声说道,在萧君越旁边坐下。 “月色真美。”叶寒栖嘟囔着,靠在萧君越的肩膀上休息。 彼时残月当空,群星闪烁。林间风声阵阵,和竹叶的声音混在一起。夜幕里的星光落在他们一家三口的身上,定格成一幅美妙的画卷。 岁月正好时,与你山间共明月。 这一生这一世,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和你相濡以沫,不离不弃!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也完结了,给你们一个大大的么么哒,之后就是《乱臣贼子》见! 关于番外的三个问题,第一:君兰到底该姓周,还是姓俞,或者姓黎。答案是:姓啥都可以。 第二:小九儿是小名,那小九儿的大名叫什么?答案是:箫倾叶。 第三:为什么叫小九儿;答案是:啾啾~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