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一品茶美人》 作者:月光码头 文案: 夏浅语的毕生目的是当好夏家家主,赚数不完的钱,谁妨碍她赚钱她砍死谁! 她凭实力成为皇商,研茶道,开商路,通海道,一不小心成为全国首富,坐拥天下财富! 景渊的毕生目的是娶个足够凶的娘子,能镇得住死在他手下的无数亡魂,再给他生一堆孩子。 于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道:“宅斗商斗江湖斗,斗得好了就能成为人上人。姑娘,本王看好你!” 若干年后,她终于明白他嘴里的人上人的意思:压在他上面的人。 == ☆、第1章美人凶猛 江南烟雨四月天,枝头翠柳荡轻烟。 夏浅语执着把画着红梅的油纸伞走进茗烟阁,她一头青丝用一根白色的簪子束着,身着软缎青衣,虽是男装,却依旧掩不住少女的曼妙身材,清贵高雅,终究与茗烟阁的偎红倚绿的靡靡之色格格不入。 在门口打扮的花枝招展迎客的几位妓子有些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有人想问她一个女子到这烟花之地来做甚,却被旁边的人一把拉住,比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待她走远后才轻声说了句:“她便是夏家大小姐夏浅语,秦少请的客人。” 其他几人听到她的身份都愣了一下。 有人忍不住说了句:“她就是我们梅城赫赫有名的母老虎?” 旁边的人拉了那人一把,已走到转角的夏浅语蓦然回头,朝众人嫣然一笑,刹那间,她身后的朱廊粉黛无颜色,这样一个看起来身娇体软易推倒的娇柔女子怎么可能会是梅城里那位杀伐果断、声名狼籍的母老虎? 门口众人看得呆在那里,夏浅语已经转身施施然走进了大厅。 “我的妈啊!她该不会是来抢我们生意的吧?”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夏浅语当然不是来抢她们生意的,事实上,她是来找人算帐的。 三日前,夏家茶庄里今年新采的明前茶全部被盗,损失何止万金。 以夏家的财力,也不是亏不起这些银子,然夏家的明前茶有一半是供品,今年若是交不出贡茶来,整个夏家都会被问罪。 族中长老以她看管无方为由,欲革去她家主之职,后在她极力争取之下,给了她三日时间,让她将茶叶找回。 今日已是最后一日,而茶叶被偷之事她知和秦家有脱不了的干系。 夏浅语拎着她的油纸伞走进大厅时,原本喧闹的大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里面几十位放浪形骸的男子看到她顿时眼冒绿光,只觉得伴在身侧柔弱无骨的女子都失了味道。 几个男子走到她面前道:“小娘子是清倌吗?我出一百两陪我一夜如何?” “老朱,一百两就想让这么个美人陪你一夜,你也太小气了,我出五百两!” “美人,给爷笑一个!” 夏浅语不理会这些不绝入耳的污言秽语,抬眸看了一眼二楼的一间雅间,那间雅间里帘子半挂,覆着轻纱,依稀能看到里面的人影,却又看不清楚里面有几个人以及他们的长相。 她暗暗吸了一口气,然后踩着大红的毯子朝前走,没走几步,就听见一记带着淫邪气息的男音道:“哟,这不是夏大小姐吗?今日是来给我们助兴的吗?” 此言一出,四处都是哄笑声。 夏浅语也不恼,微挑了一下眉看向说话的男子,他刚及弱冠,五官俊朗,身材挺拔高挑,胸膛半露,手执一把镶金兰花扇,看起来倜傥风流。 夏浅语一眼就认出来他是秦家的大少爷秦时月,她淡定无比地走到他的身边道:“秦少有约,又岂能不来?” 秦时月伸手来挑她的下巴:“不错,有胆色,不愧是夏家的大小姐。” 然他的手还未摸到夏浅语的下巴,他整个人已经被她一脚踢飞出去。 秦时月的侍从们面色大变,一个个对她怒目相向,只要他一声命下,他们就会上前将她暴揍一顿。 夏浅语眉峰上挑,顺了顺耳畔的乱发,嘴角含笑:“秦少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吗?你今日若摸了我,怕是就得娶我为妻,你家中父母同意吗?” 秦时月被她那一脚踹中胸口,痛得厉害,他被侍从扶起时满脸愠色,再无方才的一分风流倜傥,话说得也有些刻薄:“夏浅语,你个凶婆娘,难怪如今已经十八岁了,却到如今还无人上门提亲,你今天该不会想讹上我?然后把自己强塞给我吧?” 四周响起一阵哄笑声:“秦少,左右夏大小姐也嫁不出去了,你就免为其难的收了她吧!” “她虽然凶了点,却也是个容貌出众的大美人!” “就是,你就当是为我们梅城男子牺牲一下,她不嫁人,大伙心里不安啊!” 秦时月哈哈一笑,“哗”的一下打开手里的扇子道:“娶她是不可能的,家里有这么一只母老虎,以后哪里来的快活日子?不过收她做小妾倒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小妾只要貌美就好。” 他说完轻佻地朝夏浅语一笑:“要不,我就免为其难的纳你做第十八房小妾?” 夏浅语依旧面色浅淡,不愠不恼:“夏家祖训,族中女子绝不为妾,再则秦少虽然富冠梅城,看在我的眼里,却是配不上我的……” 她说到这里,睁着一双灿若星子的眼睛看着秦时月:“不过你若是愿意入赘夏府,我看在你人傻钱多的份上,倒也可以收了你。” 秦时月冷哼一声道:“夏浅语,你还真不要脸!就你们夏家,以前也还能在梅城的大家里排上号,可是自从你那连官家都敢骗的老爹死在牢里之后,你们夏家就一年不如一年,更不要说今年夏家的贡茶被盗,交不出贡茶,那是杀头大罪,你们夏家如今已经危在旦夕!” 他说到这里,看着夏浅语道:“今日我约你到这里来,说到底也不过是不想见你这么一个绝色佳人香消玉殒。” 夏浅语问道:“听秦公子的语气,似乎是想帮我们夏家?” “没错!”秦时月拿着扇子扇了扇后道:“只要你把这张合约签了,我秦家保你夏家度过这一劫,至于你嘛,我也能免为其难的要了。” 他说完拿起一张合约拍在案几上。 夏浅语扫了一眼那张合约,说是合约,其实不过是个将夏家的茶园、店铺以极低的价钱卖给秦家,只要那张合约一签下,夏家的百年基业就毁于一旦。 且合约的最下面一条是要夏浅语嫁给秦时月为妾,夏浅语扫过这一条时,嘴角满是讥讽,她和秦时月积怨已深,平素虽不说是水火不容却也相差无几,秦时月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羞辱她的机会。 ☆、第2章茶会说话 秦时月在旁道:“我知你们夏家丢了贡茶,一直想要将旁人的明前茶买回来充数,但是贡茶里的雀舌只有你们夏家和我们秦家的茶园里才有,如今夏家明前茶全部被盗,你们夏家罪责难逃,我也是大发慈悲才愿意接手你们家的产业,给你们夏家一条活路。” 夏家拥有梅城最大最好的茶园,因茶园利润丰厚,梅城之中盯着夏家的人不止秦家一家。 而夏家明前茶叶全部丢失一事,已经传遍梅城。 如今钦差已至梅城,再过三日便要献茶,夏家举家上下人心惶惶,想来夺走夏家商铺茶园者数不胜数,开价买夏家产业的不止秦府一家,而有能力把夏家全部侵吞者却只有秦府一家。 夏浅语拿着那张合约笑道:“十万两银子就想把我夏家全部买下,秦少,你也太小气了点。” “夏家如今这番光景,夏大小姐就算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你亲弟弟着想,难道你想让他小小年纪就被砍头吧?”秦时月得意洋洋地道:“只要你签下这张合约,我可以把秦家茶园里的雀舌匀一部分给你,让你们夏家有茶可交,免你们全族覆灭之祸。” 夏浅语的眼眸里满是嘲讽:“秦少为了我们夏家还真是煞费苦心,只不过今日怕是要让秦少失望了。” 她说完突然举起手拍了两下,便见得有两个壮硕的家丁从外面抬了两筐茶叶进来。 那两个家丁因为经常代夏家出面做事,长得又黑又壮,辩识度特别高,他们一出面在场的有人倒有一半认出他们是夏家的人。 在场看热闹的人顿时就有人些好奇了,夏府的人抬茶叶过来做什么? 秦时月只微愣一下就回过神来,立即大吼道:“夏浅语,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我家茶叶!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他刚才还在好奇,今天夏浅语的脾气怎么这么好,他还以为是她是因为茶叶被盗逼得没办法,所以才收了脾气。 他现在才知道,她哪里是收了脾气,而是早有所备,自己在这里拖着他,手下的家丁在布置其他的事情。 秦时月的侍从立即朝夏浅语扑了过来。 夏浅语早有所备,拔出腰间的短刀就抵在他的脖子上对那些侍从道:“不想他死的全给我滚一边去!” 她手里有秦时月,那些侍从哪里敢过来? 场面一下子大变,四周围着看热闹的闲汉们眼里满是吃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啧啧,不愧是梅城的母老虎,动不动就拿刀弄枪的,为她的未婚夫默哀一刻钟。” “可怜的秦少,该不会被强行绑到夏家圆房吧?” 夏浅语没理会四周的闲言碎语,她冷冷地看着秦时月道:“秦少说这些茶叶是你家的,你喊它们一声它们敢答应吗?” “夏浅语,你这个凶婆娘,快点快开我!你今天要是敢伤我一根毫毛,我要你好看!”秦时月见抵在他脖子上的短刀没有半点松开的迹象,只得又道:“茶叶是死物,怎么可能会说话!你有本事你喊应它们啊!” “好啊!”夏浅语看着他道:“今日姑奶奶就让你见识一下茶叶是怎么开口说话的!” 她说完拉着秦时月往那两筐茶叶边一站,给一个家丁使了个眼色,家丁会意,接过她手里的刀架在秦时月的脖颈上。 她缓缓地道:“全梅城的人都知道我们夏家茶园的茶叶是极品,但是因为真正的好茶都上了贡,所以全梅城的人只知其是极品却不知其为何会是极品,今日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茶中极品。” 她说完用脚轻踢了一下装茶叶的竹筐道:“我夏家用来装茶的竹筐一向只用南城的紫竹来编,且那紫竹必需经过三蒸三晒的工艺,既保正竹子的韧性,又完美的保留竹子的清香,只有经过这种工艺的紫竹才能用来盛放刚制好的茶叶。” 她说完又抓起一把茶叶道:“夏家的雀舌之所以能被称为雀舌,那是因为采茶时,只采枝头最鲜嫩的一片叶子,再辅以夏家特有的炒茶术,完美的锁住了茶叶的香气,未泡时闻之有兰草的清香。” 她将手中的茶叶往秦时月的鼻间轻轻托过,然后放到琉琉盏里,单手拎起刚煮开的泉水用最简单的白鹤三点头的手法冲泡,指间轻绕,极快的洗完茶,再重新倒水冲泡。 她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灵动,葱白的指尖若飞舞的白鹤,观之赏心悦目。 秦时月还是第一次见她泡茶,明明是最常见不过的泡茶手法,她做起来竟比起秦府最好的茶娘还要流畅、优美。 刹那间,幽幽兰草香升腾而起,掩过茗香楼里的脂粉香,淡雅中不失高贵,浅淡怡人,仿佛世间的脂粉都成了泥土。 兰草香气褪后,便是更清新的馥郁茶香,不媚不妖,较之兰草香却更沁人心脾。 再观琉璃杯中的茶叶,片片若雀儿的小舌展开,灵巧、柔美、秀丽,茶汤呈晶莹之色,望之忘俗。 “好茶!”有人忍不住喝了一声彩。 梅城有着全天下最好的茶叶,城中不管男女老少都略懂些茶,此时一闻到茶香,再看到茶色,大部分人都知道这是难得的好茶。 有好茶者此时已忍不住开始咽唾沫,这样的茶中极品,他们何曾喝过? 只闻此茶香,观此茶色,他们便觉得之前喝过的那些茶都不能称之为茶! 一品茶美人 第2节 家丁们得夏浅语授意,托着茶请茗香楼里的客人品偿,个个赞不绝口。 秦时月本是好茶之人,此时忍不住拿起一盏茶准备喝,指间微有些烫的温度瞬间让他回神,他觉得这个动作实在是太丢脸了,只是茶盏已经拿起,此时放下就更显得欲盖弥彰。 夏浅语并不看他,只道:“夏府的雀舌一经冲泡,茶香四溢,香气馥郁却不厚重,清香却又不失雅致,皆因制茶的手段为我独创,说句自大的话,放眼天下,当无第二人能制出此等茶来。” “茶汤,当用极品龙泉白瓷来盛,瓷白如玉,与汤色相互呼应,再佐茶香,世间无二。” 夏浅语说完看着秦时月道:“秦少,你家的雀舌能做到这样吗?” ☆、第3章一掌扇飞 秦时月的面色顿时就不太好看了,他以前知道夏家的雀舌比起秦家的雀舌要略胜一筹,却没料到经夏浅语改良之后,夏家的雀舌竟已经达到这种境界。 这样的茶叶,的确能说话。 只是他此时心里满腹疑虑,黑着脸不说话。 夏浅语看到他的样子嘴角微勾,拿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后道:“还有件事情,我今天也该让你明白,你们秦府喜欢玩阴谋诡计,我以前不玩,不代表我不会,但是如果你要玩的话,我就奉陪到底!” 她说完拍了拍手,便见得数十个精壮家丁冲了进来,走到夏浅语的面前齐齐施礼:“家主,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秦时月看到这番光景面色微变。 “很好。”夏浅语的眸子里透出了几分趣味,她看着秦时月:“秦少就不好奇我今日为何会来赴你的约吗?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因为我知道我们夏府的茶叶被盗之后就放在这茗香楼里。” 秦时月的面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就往一旁瞟去,却见大厅的墙面完好无损,他暗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那口气还没有松完,便见得夏浅语走到高台边的栏杆边,拿起手里的大伞对着栏杆边的看起来只是装饰物凤首狠狠一捣,看起来像是木制结构的凤首竟和伞一撞发出了金石之音。 秦时月忍不住喊了一声:“夏浅语,你给我住手!” 只是一切都晚了,楼里传来了机括启动的声音,高台下沉了约三尺,大殿里那扇雕得精致秀丽的照壁在众人的惊愕声中缓缓升起,那一堵厚达五尺宽的墙面竟暗藏乾坤! 里面居然全是茶叶! 那些茶叶全用紫竹筐盛着,幼细的叶尖如微卷的雀舌,在影壁打开的那一瞬间,清雅的茶叶香中夹着兰草的香气扑面而来! “茶叶,是夏府的茶叶!”有人忍不住惊呼声,因为他们已经发现影壁里藏的茶叶和刚才夏府家厅挑过来的茶叶一模一样! 秦时月怒道:“什么夏府的茶叶,这明明我秦府的茶叶!” 夏浅语看着他问:“你说这些是你家的茶叶,你喊得应它们吗?” 秦时月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顿时明白刚才夏浅语为什么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泡茶了!只要她从里面抓起一撮茶叶泡一下,就能和前面的茶叶相印证! 他一向足智多谋,到此时也乱了阵脚,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夏浅语走到影壁那里当着所有人的在抓起一撮茶叶大声道:“这茶叶是不是夏府的,我请在场的诸位来做个见证!” 她说完拿起另一个壶,拿起那撮茶叶开始冲泡,她的手法和刚才一模一样,茶叶的香气味道也和刚才的一模一样! 尝过茶汤的人立即大声说:“是夏府的茶叶!这些茶叶全是夏府的!” 秦时月气得瑟瑟发抖,他花了大价钱请这些人来羞辱夏浅语,却没料到他们竟在此时倒戈! 他怒吼:“这些茶叶在我秦府的地盘,那就是我秦府的!” 夏浅语笑着道:“秦少,这些茶叶你喊不应就不再是你秦府的!” 他咬牙切齿看着她,她面上含笑,明明是个千娇百媚的少女却让他觉得她就是只千年狐狸精,又狡猾又娇媚。 他怒极反笑:“你虽然厉害,但是凭你一个人怕是还撑不起你们夏家!你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你们夏家的茶叶防守的那么严密还一样会丢吗?那是因为夏家有家贼!” “秦少有空担心我,还不如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夏浅语缓缓走到他的身边道:“我夏家的东西,没有人能动,就算你有背景有能力这一次只怕也得付出代价。” “我姑父是梅城府尹,我大舅是京中的户部侍郎,就算你现在找到了茶叶,你也带不走!”秦时月嚣张地道。 他的话一说完,影壁后立即走出数十位身带武器的家丁,将茶叶团团护住,和夏浅语带来的人形成对恃之势。 两边的人马俱都一脸凶狠,杀气腾腾,吓得那些看热闹的人立却缩在一旁。 秦府和夏府都是百年世家,底蕴深厚。 “是吗?”夏浅语朝他微微一笑:“那我们拭目以待。” 正在此时,有人大声道:“丁捕头到!” 话音一落便见得一个三十几岁的精壮汉子带着百十个全副武装的捕快走了进来,那些捕快进来之后对夏府的家丁形成包围之势,夏府立即落了下风。 丁捕头大声道:“有人状告茗香楼里有要聚众斗殴,茗香楼是秦府的产业,秦府的人只是护卫安全,夏家主,这些家丁是你的人吧?如果他们再不把武器收起来,就以挠乱治安罪全部拘役!” 他是梅城府尹的心腹,今日之事,府尹不好亲自出面,就派了他前来,他来自然是向着秦家。 而夏府的人一旦被带走,一定会被府尹借着这个由头重罚!到时候不要说拿回茶叶,只怕夏府还要折损很多家丁。 秦时月一看到丁捕头顿时心花怒放,他得意洋洋地看着夏浅语,一把推开架在他脖子上的刀道:“丁捕头,夏浅语持刀行凶,还请你立即把她拿下,还我公道!” 他说完走到夏浅语的面前,得意洋洋地道:“你的靠山林志远不在合州,你拿什么跟我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夏浅语打的。 秦时月蒙了一下,刚要发作,另一边脸又挨了一记巴掌,他怒吼:“夏浅语你个贱人,你竟敢打我!” 他正准备还手,就被夏府的家丁按住,顿时动弹不得。 秦府的家丁欲过来帮忙,早有夏府的家丁再次拿刀架在秦时月的脖子上,秦府的家丁们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打的就是你!”夏浅语说完,左右开弓,对着他的脸就是几巴掌,他比她高上一头,却毫无还手之力。 丁捕头今日过来就是来保护秦时月的,一见这光景顿时大怒,直接就拔刀跃朝高台跃去:“夏家主,你当众行凶,再不住手就休怪我不客气!” 他嘴里是这么说,脚下却没停下,手里的刀也朝夏浅语飞了过去。 ☆、第4章嫁不出去 秦明月见丁捕头过来,当即气势汹汹地道:“丁捕头,夏浅语这个贱人竟敢打我,你替我杀了这个贱人!” 在秦时月看来,此时就算是丁捕头杀了夏浅语也可以找到一个完美的借口,而夏府说到底是由夏浅语一个人撑着,她一死,整个夏府也就垮了。 眼见得丁捕头手里的刀要砍到夏浅语的身上了,他心里一阵兴奋,如果能趁机除掉夏浅语,府尹必有重赏! 只是在下一刻,他只觉得了手腕一痛,手里的刀不受控制的往上一飞,竟直直切过秦时月的发冠狠狠插在房梁之上。 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打在他的后背之上,他顿时全身乏力,直接从空中掉下来,狠狠地摔在地下。 如此变故,把秦时月吓了一大跳:“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袭击官差!” 夏浅语则几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他终于出手了。 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精瘦汉子从一旁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他朗声道:“奉钦差大人之命,捉拿偷贡茶的贼,来人,把这些人全部给我带走!” 他的话一说完,一队身着红衣的官差冲了进来,把之前的那队捕快夹在中间,这一队官差个个面色沉肃,杀气腾腾,一看就是上过战场的,气场远非那些寻常捕快可比。 众捕快一看到这种情景顿时惊魂不定,谁都不敢妄动。 那汉子冷冷地道:“今日这事着实精彩,我随我家将军走遍大江南北,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有趣的事情,偷了人家东西被抓了个现形还想嫁祸于人,杀人灭口!敢情这梅城因为天高皇帝远,就连官差都无法无天了吗?” 秦时月的后台再大,在人脏并获的情况下,也大不过办这个案子的钦差!他有些惊骇地看向夏浅语。 丁捕头一听到那汉子的身份,顿时就知道事情大条了,瘫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夏浅语微微一笑道:“这一次怕是要让秦少失望了。” 秦时月面色再次大变,伸手指着夏浅语道:“你……” 夏浅语一把抓过他的手,放在小几上,一脚踩过去,拔出腰间的短刀直接就割下他的尾指,他惨叫出声:“大胆!” “大胆?”夏浅语冷冷地道:“秦少和我打了这么久的交道,难道不知道想要从我这里拿走东西,自己就必须留下点东西吗?我今日也是看在你的姑父和你舅舅的面子上,只取你一截手指!否则的话,定剁了你的手!” 秦时月看着她那张没有了笑意的脸上透着冰霜之色,这样的夏浅语才是他熟悉的夏浅语,他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慌。 夏浅语却接着道:“你把我约在这种风月场所,说到底不过是想毁我清誉;偷我贡茶,不过是为了我夏家的百年基业;买我夏家产业,也不过是为了羞辱于我;百般欺辱于我,不过是想借机杀我,而今我给了你机会,你却依旧动不了我分毫!” “你处心积虑算计于我,难不成真把我当成任人欺辱的包子?” “今日我也好让你知晓我夏浅语的手段,所有想把我当成包子揉捏的,我必把他先揉成包子!” 秦时月气怒攻心,顿时就晕了过去。 夏浅语有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对那些士兵轻轻一福后道:“今日有劳诸位了!” 为首的汉子对她拱了拱手,然后让下属便将秦时月和他的一众侍从拖了出去。 夏府丢失的这些茶叶全部在上面蒙了一层油纸,然后由专人抱了出去。 夏浅语准备跟着他们离开的时候,那个二十几岁的精瘦汉子又过来道:“夏大小姐,我家大人有请。” 他说完对夏浅语比了个请的动作,夏浅语望向隔间的珠帘和纱缦,她知道里面有人,却什么都看不到。 夏浅语知道那人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于是轻点了一下头跟着男子进了那间屋子。 夏浅语走进之后,发现那间屋子布置的十分雅致,门口摆着缠枝牡丹的屏风,博古架上放着精致的摆件,刻着雅致花纹的小几上放着一个白瓷花瓶,花瓶里的花似乎是随意插的,散漫中却透着万千风情,案上的香炉里燃着香料,满屋清幽兰花香。 再往前又是一个珠帘,隔着珠帘夏浅语看不真切,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身影,那身影高大,只能看到他墨发紫衣,似站在书架前拿了本书在看。 夏浅语就算看不清楚,也能感觉得到那人优雅高贵的强大气场。 带夏浅语进来的男子并没有跟进来,她知道眼前的男子不是她能得罪的,她也不管他是否看得到,对他施了个礼。 她还没说话,却听得一记清冷又带着低沉的声音传来:“听说你嫁不出去?” 声线里透着几分戏谑,却让人分不出喜怒。 夏浅语本来进来的时候还有些忐忑和担心,此时听到这句话就算是她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面色也有些僵,她轻咳一声道:“不是我嫁不出去,是梅城里的那些男子眼光不好。” 里面传来一声轻笑:“就你这种一个人敢闯妓院,敢当众扇人耳光拿着刀剁男子手指的女子,你敢说是别人眼光不好,而不是自己太凶悍?” “我先是夏府家主,然后才是女子。女子孤身进妓院一是不太合适,但是夏府的家主却可以。”夏浅语淡声道。 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出这种话来,无异于往她的心口扎刀子。 她此时心里微有些恼怒,也是知道眼前的人她得罪不起,要不然她是要上去与他好好理论。 “我听说你在幼时也曾与沐家长子定过一门亲事,是对方不愿娶你吗?”里面的人又问了一句。 一品茶美人 第3节 夏浅语闻言心里一痛,痛过后又生出了几分警惕,她与沐子良定亲之事在梅城知者不多,在夏府也很少有人会提起这件事情。 她十三岁时,父亲当时还健在,曾到沐家提过两人的婚事,只是沐子良当时对天起誓,不取得功名便不娶妻! ☆、第5章我会娶你 而后父亲横死,夏浅语接任夏府家主,沐子良去年就已经取得考中探花,却绝口不提迎娶她的事情,她还听闻他在京中已有女子相伴,如今怕是早有毁婚之念。 只是她也是个要面子的,断不会在陌生人的面前说实话,于是她轻抿了一下唇道:“自然不是,他母亲前年病故,他依祖制要守孝三年,这三年内自不能婚嫁。” “是吗?那你且看看这个。”里面的人说完扔了一个信封过来。 夏浅语有些狐疑地打开一看,信封里装的竟是一封退婚书,字迹清雅却透着张狂,她见过沐子良的字,这字的确是他的,她再看到最后的署名,下面“沐子良”三个字,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牙咬得死紧。 “如果我料得没错的话,沐家这会已经把你与他的嫁娶信物归还夏家,你的几位叔伯只怕已经收下。”里面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嘲弄。 夏浅语腾的转身欲走,只是她才转身,就听得里面的人道:“你现在回去只怕已经晚了。” 夏浅语听到这句话顿时就回过神来,沐子良这几年将两人的婚期拖了拖,摆明了是不想娶她,对于这件事情,她之前早有预料,只是此时由一个陌生人告诉她这个消息,就多少让她有些难堪。 她深吸一口气后又回过头对着帘子道:“不知公子从何知道这件事情?为何要在此时告诉我?” “刚才见你对付秦时月时进退有度,觉得你是个人才,像你这么骄傲的女子,不该被人这样欺辱。”里面的声音有些懒散,此时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书册。 夏浅语默默地在心里骂了一声,今晚就属他欺负她欺负的最狠,这会却来说这样的风凉话,也不知是打的什么主意。 她虽然今夜将夏府丢失的茶叶找了回来,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她的处境依旧不好,如今再被沐子良退婚,这事无疑是雪上加霜,夏府此时怕是早已乱成一团。 她微微躬身道:“如此就多谢公子提醒。” “我做事不需任何人道谢,只需要对方做些事情来还。”帘后的人淡淡地道。 夏浅语在心里暗骂无耻,强压着脾气道:“不知公子想让小女子帮公子做什么?只是小女子只是区区夏家家主,夏家又只是小小商贾之家,公子身份尊贵,只怕小女子就算倾尽夏家之力也帮不了公子的忙,怕是会让公子失望。” “这事对你来讲很简单,你只需说一声你愿意便好。”帘后之人的手似扣在案上,发出了轻微的“咚咚”声。 声音虽小,却似扣在夏浅语的心口一般。 夏浅语微微低着头道:“若能帮得了公子的忙,小女子自是愿意。” “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的未婚妻了。”帘后之人的心情似乎颇好,声音里带了三分笑意。 夏浅语却惊得目瞪口呆:“公子莫非是在开玩笑吧?我不过一介商女,如何配得上公子?” “这事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你配不配得上我这事我说了算。”帘后之人淡声道。 夏浅语暗暗磨了磨牙,她知道自己的容貌放在梅城那是数一数二的,但是性情在这个以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国度绝对算是个奇葩,根本就不符合这些人的审美。 而帘后的男子身份尊贵,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就她的容貌未必就能入得了他的眼。 她轻笑一声后道:“公子莫非是在跟我开玩笑?我们夏家的女子是不做人妾室的。” “看来你的耳朵不算好,我刚才说了是要娶你为妻,不是纳你为妾。”帘后之人此时微弯着腰,此时似在写着什么。 夏浅语听到这话脑袋嗡嗡作响,心跳也快了些,她不是太明白这位从京城来的大爷到底想要做什么。 想要夏府的茶园家产?以他的身份其实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她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 撇开夏府的家业,她能让人图谋的也只是那张长得还不错的脸,但是她可不觉得光凭她的这张脸就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娶她。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道:“自古以来,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谓聘者为妻,奔者为妾,公子与我在此私定终身,怕是不太合适。” “这事我知道,等我忙完后,自会去你家下聘,眼下只是先知会你一声,我要娶你,你做好准备。”帘后之人依旧在写着什么,听到她这句话头都没有抬。 夏浅语轻磨了一下牙道:“只是我到如今都不知道公子姓甚名谁,更不知公子长相,这般定下亲事未免太过草率。” “这事简单。”说话间,帘后之人已经停笔,手里拿着宣纸轻轻吹了吹上面的墨迹,然后伸手拉开横在两人之间的那道珠帘。 夏浅语看到他伸出来的手时微愣,那双手的形状实在好看,修长干净,健康红润的指甲微透着粉色,修剪的整整齐齐,却隐约能见到指间虎口老茧,这种茧只有常年握剑的人才会有。 帘子再次放下,她并未看清他的长相,只隐约看到他很是年轻,丰神俊朗,气度无双。 只隐约一眼,夏浅语便知这个男子怕是她见过的男子中最好看、最有气质的。 他在帘后却能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当下轻挑了一下眉,问道:“怎么?方才我求娶你的时候你该不会认为我是残废吧?” 夏浅语刚才心里的确这么想过,此时被他揭破面上有些不自在,他却淡然一笑:“我姓景名渊,如今你我既有了婚约,往后便直唤我阿渊吧!” 帘后那人递过来的宣纸上,赫然写着两个字“景渊”,字迹清秀隽永,却独有一股浩然之气。 夏浅语听到景渊这个名字的时候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她是夏府的家主,夏府的茶叶多为供品,她对朝中大人物的名字还是知晓一二的,而这位景渊景大神的名字在今日之前,在她的心里那就是杀神的存在! ☆、第6章景渊大神 景渊,梅城人,大明的战神,唯一的异姓王,却不喜欢别人喊他王爷,只喜别人唤他将军。 他十年前便名扬天下,南疆一战奠定他的赫赫威名,杀得交趾国人仰马翻,直逼其都城;而后征战漠北,杀了蒙古大汗,草原十二部灭掉八部,从此北疆无战事。 因为他的功绩太过彰著,所以在夏浅语的心里,他一直是个五六十岁的大叔级人物,却没料到他竟如此年青! 她本以为像她这样的小小商女,终其一生也不可能和他那样的大人物扯上什么关系,可是今日不但遇到了,他还说要娶她? 呵呵,这事简直从太阳从西边升起来还要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她整个人处于石化状态,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她之前猜到他的身份尊贵,但是她真没料到他竟如此尊贵! “这是,你的名字?”夏浅语忍不住问。 “这是我的婚书。”景渊斩钉截铁:“好生收着。” 好霸道的人!“景渊”两个字便是婚书? 夏浅语听到他这句话终是回过神来,再次看了一眼所谓的婚书,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比起沐子良的字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他是武官,却写得一手漂亮的好字,实在是让人惊叹! 他递过来的那张纸上,除了“景渊”二字外还一枚红色的私章。 夏浅语看到那枚红色的私章时,她终于明白他不是说着玩玩,这事是来真的了! 她终于想起她刚被沐子良退婚,他这就写下名字当做是婚书,这事实在是太过诡异。 正常来讲,在这个年代,女子退婚等同于被休,以他那样的身份哪里需要娶一个被休的女子,只要他一声令下,只怕有无数美貌有家世脾气还好的女子都想爬他的床。 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将军今日送来沐子良的婚书,又亲眼见我与秦时月大打出手,也知我的性子绝不是那种温软良善的女子,不知为何要娶我?” “哦,这事说来很简单,世人皆传我家是用鲜血染成的,平素胆小的女子进去就吓得半死,你够凶,能镇宅。”景渊看着她道。 夏浅语:“……” 她听过无数求娶的理由,就在刚才,她也想过他为什么要娶她的理由,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理由! 他这是骂她还是在夸她? 景渊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最后目光落在她的胸前道:“小了点,往后多吃点木瓜。” 夏浅语:“……” 如果不知道他是堂堂的战神景渊,她这会真的很想一脚把他踢飞,像他这么光明正大的耍流氓,这世间绝无仅有! 她虽然平素因为做生意的缘故常与男子往来,但是她终究是个年仅十八的少女,此时被他这么正大光明的调戏,她的脸也不自觉地红了。 景渊看到她的样子有些好笑,知她此时因为对他不熟悉,敢怒不敢言,却又别有一番味道。 他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递给她道:“今日来时不知道会遇见你,也不知道会娶你,所以身上也没带什么东西,这块玉佩我自小便带着,便当做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吧!” 夏浅语不想接,他轻挑了一下眉,将玉佩往她的方向递过来了些,拖了一个鼻音:“嗯?” 夏浅语招惹不起他,此时就算再不情愿也只得伸手接了过来,那是一块碧绿通透的极品翡翠,上面刻着极为精致的花纹,此时还带着他的体温,温润柔滑。 景渊却又把手朝她伸了过去,她不解其意,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他淡淡地道:“既然是定情信物,自然要互送,你的呢?” 夏浅语实在是没有料到他竟会主动向她讨东西,而她今夜是来找秦时月算帐本为找回被盗的茶叶,身上就带了一把刀,再加上她平时并不喜欢带任何饰品,所以她今天身上真没有其他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就算有她也不想送,他这婚求得莫名其妙,她不想嫁,也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只是他身上气场太强,强悍如她一时间竟也没能想好要如何拒绝他。 他见她一身青衣,除了头上用根簪子束着满头秀发外,身上就只有腰间挂着的那把短刀。 他身边名剑宝刀不计其数,她的那把短刀虽然不错,却还入不了他的眼,于是他伸手拔下她发间的簪子道:“就这样了。” 发簪一拔下,她满头如瀑的秀发便软软的垂了下来直到腰际,而她整个人因为头发放下来,更添了三分妩媚的色彩,配着她此时微微泛红的脸,便有了万千的风情。 景渊对此很满意,把玩着手里的簪子道:“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改日我会亲自上门来下聘,今日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想来你家中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便先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夏浅语哪敢让他送,她从茗香楼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发蒙。 她不过是来找茶叶,茶叶是找到了,却先收到沐子良的退婚书,后又收到景渊所谓的婚书,这都是什么事! 天边的雨下得大了些,她却浑然无所觉,一个人站在蒙蒙烟雨中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一把伞遮过来,为她挡住了绵绵雨丝,她终是回神,扭头见丫环碧心撑着伞站在她的身边道:“小姐,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碧心说完递给夏浅语一本帐册并一张丝帕。 今日夏浅语进来找茶叶,没带碧心进来,吩咐她在外面处理相应事宜。 夏浅语接过这两样东西翻了翻,脸上露出讥讽之色,然后把东西收起来道:“我们回去吧!” 碧心看着她欲言又止,她微微皱眉道:“有话便说,你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呢?” 碧心性情耿直火辣,一向有话直说,此时这般吞吞吐吐,自跟到夏浅语身边起还是第一回。 ☆、第7章女子难为 碧心轻声道:“小姐是女子,今日孤身一人进这茗香楼,怕是会被人嚼舌根,往后的婚事会更加艰难。” 夏浅语笑道:“嫁不出去就不嫁呗!一个人多好,想吃就吃,想睡就睡,还不用伺侯人,就做我随意任性的夏府家主,日子不知道过得多自在。” 一品茶美人 第4节 碧心知她一向看得开,对此事看得淡,但是看得再淡,她也终究是个女子,是要嫁人的。 碧心扁着嘴道:“小姐的能力半点不输男子,比起二房和三房的那几位少爷强没影了,却因为是女儿身,总要受他们的闲气,今日之事,以他们的性子,只怕还会当成笑话讲,还不知道要怎么为难小姐。” “随他们去。”夏浅语不以为然地道:“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怎么说我管不着,但是我现在是夏府的家主,他们却还得听我的。” 她说到这里面色冷了下来:“我已忍他们多时,此次茶叶被盗,也是时候给他们一个教训了。” 茶叶被盗,夏家必有内贼。 她虽遵父命以雷霆手段执掌夏家,然骨肉亲情浓于血,对于夏家众人,她并未用过真正的手段,而这一次却绝不会再姑息。 碧心听到她这句话眼睛一亮:“小姐早该如此了!” 夏浅语轻轻叹了一口气,从她接手夏家家主之位起,她就知道她要走的将是一条无比荆棘的路,却需要努力撑起,否则等待夏家的将是覆灭。 她朝前走了几步,觉得有人在看她,她回头看去,却见茗香楼里有扇轩窗打开,里面的紫衣男子倚窗而立,见她看过来,朝她微微一笑。 夏浅语一看到他这般倚楼浅笑的样子,顿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脸不自觉地微微泛红,带着碧心逃也似的离开。 景渊看到她有些慌乱的样子有些好笑,这一趟梅城之行似乎比他预期的要有意思得多。 侍卫长卿进来时恰好看到他笑的样子,颇有些意外,有些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此时夏浅语已经坐上马车,车夫正驾着马车离开。 长卿笑道:“这位夏大小姐似乎很合将军的心意。” 长卿跟着景渊征战多年,以他的军功足以升任千户,只是他对做官并无兴趣,一直跟在景渊的身边做个寻常侍卫。 景渊平素性情疏冷,不近女色,今日让他把夏浅语领进房中,已是意外之举,此时又对着她离开的马车浅笑,这便足以表明这位夏大小姐已经入了景渊的眼。 景渊敛了面上的笑意,淡淡地道:“还好,只是觉得她一介女子就敢半路拦我车驾,还敢进青楼切人手指,这分胆色很有我当年风范。” 他今夜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其实是因为昨日夏浅语曾半路拦下他的车驾,隔着车帘请他今日到这里来看一出好戏,他轻车简骑初到梅城,事虽多,却并不繁杂,又见她一介女子就敢拦他的车驾,所以就过来看看热闹。 他本是梅城人,只是常年征战四方不在家乡,如今陡然回到家乡,遇到这么一个有脾性有手段有性格的女子,便觉得颇为有趣。 长卿笑道:“我跟在将军身边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将军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 “上心?算是吧!”景渊幽幽一叹道:“我可还指着她能为我挡下这一次的赐婚。” 一说到赐婚之事,长卿脸上的笑意也敛了去,面上露出惊色:“将军该不会是想娶夏大小姐吧?” “有何不可?”景渊淡淡地道:“左右这一次一定要娶个女子成家立室,与其娶那种养在高门大户里风一吹就倒的所谓大家闺秀,还不如娶这么一个敢打敢杀敢拼的女子。” 他这一次北伐归朝,国中暂无战事,朝中又是文臣的天下,他这个武将就显得有些尴尬,虽有赫赫战功,亦被封了异姓王,却也难被朝臣所容。 圣上听人怂恿欲为他赐婚,他实不想娶朝中大臣们的女儿,便领了巡狩江南的钦差差事,带着长卿一路南下,一边查看各地驻军的防守情况,一边查看各地的风土人情。 当今圣上好茶,他便再顺便看看今年茶叶的品级和产量,顺便带些茶叶回京。 长卿知他性子,笑道:“原来将军打的是这个主意,只是她不过区区一介商女,纵有胆色,怕皇上也不会允。” “那倒未必。”景渊的面色冷了下来:“皇上在意的是他的江山是否安稳,对我的婚事也只是说说罢了,他只怕也不愿意我娶朝中大臣的女儿,否则也不会我一求他,他便放我南下。” 长卿细细一想也觉得颇有道理,朝中如今的局势云诡波谲,景渊此番南下实为最明智的选择。 景渊望向楼外层层烟雨,缓缓地道:“且眼下我已写下婚书,这门亲事也就算是定下来了。” “什么?将军连婚书都写下了!”长卿惊得目瞪口呆。 景渊一脸坦然地道:“难得遇到自己心仪的女子,自然要早些定下,迟了怕被人抢走。” 长卿:“……” 景渊看到他那副呆愣的表情有些不悦:“我难得有成亲的心思,你这副表情是做什么?” 长卿终是回过神来,违心夸了他一句:“将军当真是慧眼独具!” 景渊斜斜地扫了他一眼道:“言不由衷!不过我也觉得我是慧眼独具,你们若用看寻常女子的眼光来看她,自看不到她的好。” 他说到这里弯唇浅笑:“但我能看到她的好。” 夏浅语和碧心回到夏府时,已近亥时,一辆挂着“沐”字的华贵的马车还停在夏府门外。 夏浅语看到那辆马车时面色沉了些,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碧心却满脸欣喜地道:“小姐,姑爷来了!” “我和他并未成亲,别乱喊!”夏浅语轻斥了一声。 碧心愣了一下,夏浅语已经抬脚走了进去,她忙跟上。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夏府的墙角处挂着风灯,此时在雨雾里透着淡淡的暖黄,一进门,夏浅语就听见前厅处传来男子的说笑声,那些声音里有她熟悉的二叔和三叔的声音,还有着一记清朗的男音。 夏浅语顺着屋角的走廊走进前厅,她一进去,屋里的笑音便停了下来,屋子里几位男子齐齐朝她看了过来。 她一身青衣,秀发未束,这般从烟雨中走进来,便如从茶园里钻出来的精灵,绝色倾城。 屋子里的几位男子都愣了一下,夏府二老爷夏长河最先反应过来,立即对着她喝斥:“夏浅语,你身为女子,却孤身入青楼,夜半方回,是何道理?” 夏浅语以女子身执掌夏家,夏家诸人对她颇为不服,其中以二叔夏长河为最,平素没少为难她。 她微挑眉眼道:“我为何会孤身去茗香楼,二叔难道不知吗?” 夏长河对上她那双带着讥讽的眼睛,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心虚,却将嗓门提得更高些道:“你一介女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实在是有辱我夏家的门风!” 三叔夏长湖附和道:“浅语啊,也不怪你二叔说你,你做为一个女子,当恪守女子的本份,这般行事实在是不妥,也难怪沐贤侄会来退婚。” 夏浅语微微侧首,似到此时才看到坐在客位上的沐子良。 他已及弱冠,头戴玉质发冠,身着雪色儒衫,一身的书卷气,单看气质是极好的,只是他眼底的刻薄和鄙夷生生破坏了“君子如玉”的画面。 她嫣然一笑,看着沐子良道:“你要退婚?” “是。”沐子良淡淡地道:“我要退婚。” 他虽然对她的所作所为极为不满,但是也不可否认她长得极美,论姿容,整个梅城无人能与她相提并论,论气度,她没有闺中女子的小意温柔,只有寻常女子没有的淡定从容和杀伐果断。 站在厅外的碧心顿时气得不轻,此时顾不得主仆之别直接冲进来道:“当初老爷为你们议亲时,你说不取得功名便不成家,为此,我家小姐已等你四载!如今你功成名就,就来我夏府退婚,你将置我家小姐于何地?” 夏浅语拦下碧心,问沐子良:“为何要退婚?” 沐子良面色清冷:“问得好!我问我为何要退婚?今日我就来细数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你身为女子,抛头露出面不说,还时常与男子为伍,与他们同进同出,早没了闺誉!” “你不识女红,不知妇容、妇德,平素行事狠辣凶残,一言不和就持械行凶,没有半点女子该有的温婉娴雅,行事张狂无度,像你这等女子,如何能在家侍奉翁婆?” “我忍你数载,原本盼着你能有所收敛,不想你变本加厉,今日更孤身入青楼!青楼那是什么地方?是良家子能去的地方吗?你此番去了,在我心中那便与楼中女子无异!我沐家乃世代耕读之家,岂能娶你这么一个不贞不洁,凶悍无比的悍妇为妻?” 夏浅语看到他有些狰狞的面色,心里也有了三分怒意,她与他自小订亲,如今算是彻底撕破了脸,她淡声问道:“你确定吗?” 沐子良还未回答,夏长河却恶狠狠地道:“夏浅语,这些年来你行事无状,身为女子却没有半点女子的样子,也难怪子良会来退婚,你就不要再多问了,省得自己难堪!你父亲已去,我便是你的长辈,这件事情我已经应下,拿家主印章出来,盖个章,你们的婚事便作罢吧!” 夏长湖也道:“浅语啊,我们也都是为了你好!就你这副脾性,还是不要去祸害沐家了。” 夏浅语听到两人的话心里一片冰冷,她虽然知道二叔三叔对她颇有不满,但是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一家人,如今沐子良这样欺上门来,两人没有一句相帮的话便罢了,还如此相帮外人,实让人心寒! 她自问这些年待二叔三叔不薄,却没料到,在利益面前,所谓骨肉亲情,已经淡薄如纸。 碧心怒极:“二老爷,三老爷,我家小姐这些年来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夏家,你们怎么能如此说她?” “放肆!”夏长河厉声斥道:“主子说话,岂容你区区一介婢女插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夏府不会管教下人!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掌嘴!” 几个家丁立即就冲进来要来拉碧心,夏浅语沉声喝道:“住手!” 她看着夏长河冷冷地道:“二叔,我的婢女还轮不到你来管教。” “你!”夏长河怒道:“夏浅语,我是你的长辈……” “原来你也知道你是我的长辈啊!”夏浅语看着夏长河道:“你且看看你现在哪里有一分长辈的样子!” 夏长河被呛得不轻,眼里的怒意翻滚,暗暗压下心中的怒意,反正过了今晚,夏浅语就不再是夏家家主,到时候还不是任他揉捏? 沐子良冷冷地道:“夏浅语,你的亲叔叔都对你是如此评价,足见你平时所做之事有多恶劣!今日这婚我沐府退定了,你若还要脸面,那便将这退婚书收下,省得难堪!” “我夏府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置评。”夏浅语冷冷地道:“至于你说的脸面,我倒觉得可笑,自古以来退婚之事,从未听说过家中长辈尚在,就由自己来退的,再则你我的婚事是由你父亲订下,现在你一个人拿着婚书过来退婚,不觉得可笑吗?请问,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呢?” 沐子良面色微变:“我父亲身子不适,我自己来退婚并不违背礼法!” “是你父亲身子不适,还是你背着你父亲到夏府退婚,你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夏浅语的眉峰挑起,眼底透着讥讽:“你说我行事凶悍,不守妇德等等退婚之词,说到底也不过是掩饰你攀上高枝,想踩着我扶摇直上的托词罢了。” ☆、第9章她要休夫 沐子良被说中心事,有些羞恼地道:“胡说八道,明明是你……” “明明是我在你进京赶考时,对你父母多加照料;明明是我在你家中困顿之时,赠以银两助你度过难关;明明是你家道中落,却还要维持着往日的排场死要面子活受罪;明明是你父亲重病之时,我亲自策马百里,请来名医救下你父亲之命!我夏浅语从未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情!”夏浅语截过他的话头道。 这些话便如将沐子良身上的遮羞布一把揭开,他的面色顿时难看至极。 夏浅语却没打算再给他留面子:“你去岁进京高中探花,被首辅府千金看上,欲嫁你为妻,你早已视我为阻挡你青云直上的绊脚石,一直在找机会想要退了这门亲事,只是你自知这些年来欠夏府太多,你又自诩是读书人,又要面子,自然要寻个合适的理由来退婚。” “对你而言,我这些年来为了执掌夏家常抛头露面是个借口,但是这个借口明显还不够,所以你打着钦差副使的招牌,许了秦时月诸多好处,让他引我进茗香楼,我孤身入青楼这样的事情就让你有了足够的借口,所以你在确定我进了青楼之后,立即就带着人来夏家退婚。” 她说到这里,朝沐子良上走进一步,她身上的气势逼人,沐子良心里一惊,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冷冷一笑:“我早前就知你心思深沉,处事狠辣,却觉得不管如何,夏府这些年来对沐府多有照拂,就算你攀上高枝,不想娶我,也会好好告之于我,以全两家情谊。而我已做好这些打算,等着你上门退婚,便即应允,大家也好聚好散。” “却不想你为了退婚,竟设下此局,欲置夏家于死地,欲将我声名尽毁,沐子良,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沐子良的面色变了几变,他实在是没有料到这些事情竟都瞒不过她,只是这些事情他绝不会认,便道:“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伤风败俗,竟还想把这些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夏浅语,你真不是一般的狠毒!” 夏浅语冷然一笑道:“事到如今,你不认也无妨,但是你想就这么退我夏浅语的婚,那还得问我是否同意!左右我这里也有你和秦时月谋害我的证据,大不了我们对上公堂,撕个鱼死网破,左右我现在声名狼籍,也没想再嫁人,就看你丢不丢得起这个人了,还想不想光明正大的娶首辅家小姐了。” 沐子良闻言心头一凛,若是其他女子对他说这样的话来,他可能完全不会放在心上,但是夏浅语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就不得不多想想了。 在他的心里,虽然对夏浅语极度厌恶,但是对于她的能力却从不怀疑,且她行事果决狠辣,言出必行,若到时候对薄公堂,他也着实丢脸。 于是他咬了咬牙后问道:“你想怎样?” 夏浅语冷笑:“我不想怎样,我只想告诉你,想欺负我夏浅语,门没有,窗户也没有!” 沐子良冷冷地道:“说到底,你不过是不想退婚,夏浅语,我也实话告诉你,就算你死乞白赖的嫁进我沐府,我也不会好好待你!” “谁说我要嫁你了!”沐浅语的眼里满是嘲弄:“就你这种品德败坏、三心二意的负心汉,又岂能配得上我夏浅语?实不相瞒,我对你从无半点情意,从你第一日吃我软饭开始,我便已看不上你,如今既然要退婚,那也是我退你的婚,还轮不到你来退我的婚!” 她说完沉声道:“碧心,备笔墨!” 一品茶美人 第5节 碧心虽然对沐子良极为不耻,但是今日若真的退了婚,夏浅语以后再嫁便是千难万难了,她有些犹豫地喊了一声:“小姐……” “备笔墨!”夏浅语看了她一眼,声音重了三分。 碧心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夏浅语和沐子良闹到这一步,就算强行在一起那也是一对怨偶。 她轻应了一声,然后便从正厅的偏房里取出笔墨放在小几上。 夏浅语拿起笔,蘸上墨,提笔一挥而就:“沐姓子良,虽学识博学识,却品性低劣,爱慕虚荣,实不堪为良配,今日解除婚约,从今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她写完后对着那张纸吹了吹,然后递给沐子良道:“往后你我再无干系,你若再恶意中伤于我,休怪我不客气!” 沐子良今日来之前做了各种准备,怕的是夏浅语不愿退婚死缠烂打,却没料到她不但没有半点纠缠,反而直接写下了退婚书,眉眼里对他各种不屑。 他此时虽然达到目的,但是却与预期的不太一样,他是去岁的探花郎,也是钦差副使,这样被退婚,实有些打脸。 他没接夏浅语递过来的退婚书,而是冷冷地看着她道:“夏浅语,你若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戏码吗?” 夏浅语的嘴角微勾道:“欲擒故纵?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沐子良见她的眼中含冰,整个人冷若冰霜,这样的神情,又哪里还有一分往日的情意? 他的脸微有些扭曲,手紧握成拳,却不自觉地想起两人小时候相处的光景。 因为从小便有婚约在身,所以两人幼时还算亲厚,只是她从小就跟着夏家大老爷处理生意上的事情,性子算不得温柔,在生意场上摸滚打爬得久了,处事既果绝又圆滑,她的性子里还有着几分独属于她的骄傲。 长大之后,两人却渐行渐远,他嫌她粗鄙,她嫌他虚伪,到如今,终是走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 他冷冷地道:“夏浅语,你会为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后悔的。” 他说完拂袖而去,只是他才走到门口,就听到夏浅语沉声道:“慢着!” ☆、第10章慢走不送 沐子良因为夏浅语这一声憋在心里的那口气舒了不少,果然,不管她刚才在他的面前表现的多么的强势,在她的骨子里,只怕还是舍不得他的。 他冷冷一笑道:“怎么呢?后悔呢?可惜已经晚了,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人愿意娶你,你此时若是好好求我,我也许会看在故去的夏伯伯的面子上纳你为妾!” “你想多了。”夏浅语的声音里满是冷意:“我叫住你是想告诉你,之前沐府欠了夏府不少银子,我那里还有你父亲写下的借据,以前觉得大家以后总归会是一家人,也没有什么好细算的,但是如今你我再无干系,这债自然是要还的。劳烦沐公子回去后好生准备一下,过几日我会带人上门讨债。” 沐子良猛的回头瞪着她,她却是一片淡然的风范,见他瞪来,她浅浅一笑,还朝他拱了拱手。 沐子良原本只是觉得心里憋了一口气,此时却觉得胸口堵得喘不过气来。 夏长河自然是乐得夏浅语和沐子良断关系,所以不管是谁退谁的婚都可以,但是前提是这件事情不会把夏府给牵扯进去。 而此时夏浅语竟要向沐子良讨还之前的债务,这件事情就牵扯进了夏府,于是夏长河忙在旁道:“浅语,夏府和沐府是世交,就算是结不成亲,那也还是好友,你此时来翻这些旧帐就有些过了。” 他说完又拍着胸膛向沐子良示好:“今日我做主,你们的婚事做罢,以前的那些纠葛也做罢,往后我们夏沐两家还是世交。” “二叔想要和沐府走动我没有意见。”夏浅语的语气平淡:“但是之前沐府欠的却是夏府长房的银钱,二叔似乎还做不了长房的主。” 夏长河气得面色大变,伸手指着她道:“你……” “我只是就事论事。”夏浅语扫了夏长河一眼道:“我既然是夏府家主,又是长房嫡长女,就算你是我的二叔,也不能替我做此决断。” 沐子良实在是没有料到夏浅语会竟会在这个时侯跟他算之前的旧帐,顿时明白她是真的想要和他退婚了,他冷冷地道:“我沐家不会欠你夏家一分一毫!” 他说完拂袖离开,夏浅语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冷冷一笑,扬声道:“沐公子慢走不送!” 沐子良走出夏家大门时脸已经黑沉的能滴出水来了,他今日之所以一直在夏府等夏浅语回来,原本还存了羞辱她的心思,结果却反被她打了脸! 他跳上马车,阴恻恻地对车夫道:“走!” 沐子良走后,夏长河立即指着夏浅语道:“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你自己品性低劣嫁不出去也就算了,临了还要把夏府拉下水!你知不知道这一次沐子良是钦差副使,他现在虽然只是一个七品的官职,却也能让夏家翻不了身!” 夏浅语对于他的虽斥如若未闻,反而转身走到他的身边道:“二叔,这是夏府家主才能坐的位置,麻烦让一下。” 夏长河的脸色有些难看,却喝斥道:“你原来还知道你是夏府的家主!你身为家主不为夏家谋利,却带着夏府走进深渊!此番得罪了沐家,之前还弄丢了贡茶,族中长老们已经决定取消你的家主资格,由我来做这夏府家主!” 夏浅语淡淡一笑:“原来二叔想做这夏府的家主啊,只可惜二叔太过心急了些,族中长老们给了我三日的时间,就算要革我家主之职,那也要等到明日。” 夏长河想做夏府家主的事情,从夏浅语当家主的第一日起便已知晓,只是当时她借凭家父亲留下来的根基,踩踏了夏长河一头,硬是以女子的身份继任夏府的家主。 她原本以为这些年来只要她做得够好,给夏府带来丰厚的利润,让夏府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那么夏长河便会慢慢歇下这番心思。 只是如今看来,却是她把夏长河想得太好。 夏长河冷冷地道:“族中长老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再给了你三日的时间,而不是让你不知羞耻的跑进青楼败我夏府的清誉!且你此时还未曾将茶叶找回,只要一过子时就你就不再是夏府的家主!” 夏浅语幽幽一叹道:“所以二叔就迫不及待坐上家主的位置?” “这不是迫不及待!”夏长河看着她道:“是你品性不端,能力不够,不堪为夏家家主!眼下你做下如此大伤心败俗之事,这夏家也容不下你了,所以也不用等到明日了,今日我便代表族中长老废了你的家主之位!来人,把大小姐绑起来,沉塘!” 这一日夏长河已等了许久,之前因为她和沐府有婚约,她自己又有着极为厉害的手段,所以夏长河一直不太敢动她。 而今日沐子良上门退婚,夏浅语和沐家再无任何关系,他也不用再顾忌沐家,而今日夏浅语作死,又自己跑进了青楼。 她进了青楼,他就能把行事不端这样的帽子扣在她的身上,当她没了夏家家主之位,再被扣上这样的帽子,等待她的将是沉塘的命运。 “谁敢动我家小姐!”碧心挡在夏浅语的面前,对那些涌过来的家丁怒喝道。 她的声音一落,外面跑进来十余个强壮的汉子,直接拿刀抵在当先进来的那些家丁身上,那些家丁顿时动都不敢动一下。 夏长河看到那些奔过来的家丁面色大变,夏浅语何时在夏家培养了这么多的侍卫? 夏浅语敛了敛眸光,看着夏长河道:“所以二叔和三叔先让我和沐子良退婚,然后再以礼法来束缚我,目的是想置我于死地,对吗?” “不是我们要置你于死地,而是你自寻死路,身为女子,却没有半点女子的样子,还混迹于青楼之间!我夏家门风高洁,像岂容得你如此行事!”夏长河冷冷地道:“像你这种人活在世上,只会给我夏家抹黑!” ☆、第11章小小惩戒 夏浅语看着夏长河道:“我为何会进茗香楼,别人不知,二叔又岂会不知?再则我是以夏府家主的身份进的茗香楼,所谈只为公事,何来抹黑夏府之说?” “茶叶失窃,二叔从不过追查茶叶的下落,只揪着这个错处,处心积虑想将我从家主之位上拉下来,在明知茗香楼是个对付我的局时,你做为夏府的二老爷竟不想着帮我化解这个局,反而将我推进局中,有你这样做叔叔的吗?” “我今日只想问一下二叔,在你的心里,家主这个位置竟比骨肉亲情还要重要?比夏家的百年基业还要重要?” “住口!”夏长河喝道:“你少在这里顾左右而言其他,又没有人逼着你进茗香楼!我若不顾骨肉亲情,在你做下那等丑事之后,早将你乱刀砍死了!” 夏浅语冷冷地道:“乱刀砍死?想来这是你们为我最初设计的死法,对此,我只能说,二叔,你真的太狠了!我去茗香楼的事情此时我不想多加辩解,我现在只想问问二叔,若有人伙同外人监守自盗府中的茶叶,这又当何罪?” 夏长河听到她这话心头一凛,却道:“那自然是要严惩!” “如何严惩?”夏浅语追问。 夏长河答道:“自然是要以最严厉的家规处置!” 夏府家规严苛,分为三等,最严厉的则是活活仗毙。 只是夏府自立府以来,百余年间,最严厉的那条家规,从未真正执行过。 夏浅语沉声道:“说得好,那么这些东西还请二叔过目。” 她说完拿出碧心交给她的那些资料,递到夏长河的面前。 夏长河看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她淡淡地道:“就算二叔想要将我沉塘,将这些东西看完之后也还来得及。” 夏长河有些迟疑地接过她递过来的资料,才翻开第一页,他的面色却变了。 夏浅语却没理会他,直接拿起案上没人饮过的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今夜连着处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此时已经有些渴了。 夏长河越往后翻,面色越难看。 夏长湖在旁看到夏长河的面色,心念沉了沉,他再看了淡定从容的夏浅语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眼前这个年方十八的侄女有些高深难测,他的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夏浅语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后道:“二叔,不知你看完这些东西有何感想?” 夏长河的手已经有些抖了,然后重重拍在案上道:“这个逆子,竟背着我做下这等事情!着实可恨!” “只是可恨吗?”夏浅语再次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问道。 夏长河的面色变了好几变后道:“他做下的事情我并不知晓,就算他是我的儿子,他犯下如此大错我也绝不会姑息!” “二叔说的是,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夏浅语把杯中的茶喝完后将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摔在地上道:“没有任何人能逃脱。” 杯子摔在地上极响,屋子里的气氛原本极为凝重,夏长河被吓了一大跳。 而这只是开始。 正在此时,二房的管事匆匆跑进来道:“老爷,不好了!大少爷出事了!” 夏长河以为他说的是他的长子夏明阳在外面拿着夏府的钱财放贷的事情被捅出来而已,沉着脸道:“早前就告诉过你,遇事不必慌乱,你看看你的样子,成何体统!” 二房的管事苦着脸道:“老爷,大少爷被人打成重伤,现在昏迷不醒,夫人请您过去看看!” 夏长河顿时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响,急匆匆地就往外走,只是他没走上几步,突然想到什么,当即扭头朝夏浅语看了过来。 夏浅语对上他的目光道:“二叔家中有事,先回去看看吧,就算是家主之位再重要,也没有你儿子的命重要。” 夏长河不知为何,听到她这句话只觉得心底生寒,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却又不紧不慢地说了句:“对了,有件事情我刚才忘记告诉二叔了,夏府丢失的茶叶我已经在茗香楼里找到了,二叔好生照料大堂哥便好,族中的事情二叔就不用操心了,这个家主之位,我现在坐得挺稳,想来一时半会之间二叔还拿不走。” 夏长河听到这句话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一头栽在地上,也是管事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他好半晌才缓过劲来,扭头看向夏浅语道:“阳儿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 夏浅语淡淡地道:“瞧二叔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夏府长府素来以仁厚持家,就算是二叔一门心思想要逼死我,我也学不来二叔的狠毒心肠,能对自己的堂哥下手。只是堂哥之前在外有不少的风流债,我早前曾劝过他好几回,他却不听,却没料到这么快就出事了。” 夏明阳比夏浅语年长两岁,自小就贪花好色,夏浅语早前就知道他和城西的一个寡妇勾勾搭搭,她曾告诫过他那寡妇有个厉害的姘头,只是他一直没放在心上。 夏长河听到夏浅语的话气得手直发抖,此时他的长子受了重伤,家主之位无望,他谋划了这么久的事情,今夜竟全付诸于流水,他如何能不恼? 他忍不住道:“你已找回茶叶的事情方才为什么不说?” 夏浅语说得理直气壮:“我若早早说了,又如何能看到二叔逼迫我的样子?又如何知道二叔的狠毒心肠?今日二叔对我做下的事情,我也记住了,以后若有机会,定会按此标准还于二叔。” “到如今,也不妨告诉二叔另一件事情,堂哥背着夏家经营的翠和堂我以家主的身份收回来了,就不追究他之前偷卖府中茶叶的事情了,翠和堂里的银钱全部充入公中。” “二叔处事一向公允,眼里进不得沙子,方才也说了并不知晓堂兄在外经营之事,所以这翠和堂也算不得二房的产业,我如今收回来,想来二叔也不会有意见吧!” 夏长河伸手指着她道:“你……” 一品茶美人 第6节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夏浅语走到夏长河的面前道:“二叔,大家都是一家人,我现在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就不去看堂哥了,婶婶素来没什么主见,你若再不去,堂哥那里怕是没人照顾,到时候若是留下个暗疾什么的就不妙了。” 夏长河咬牙切齿地道:“夏浅语,你好狠的手段!明阳要是有个差池,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说完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夏浅语的眼里满是嘲弄,站在那里不动如山,眼底俱是森森冷意,夏明阳是咎由自取,夏长河是蠢不可及,夏府若是落到他们的手里,不消三载,必会毁于一旦! 她答应过父亲,一定要守住夏府的百年基业,她当年既答应了父亲,那必将全力以赴! 夏长河一走,他带来的那些家丁也便散了,前厅里只余下夏浅语、碧心和夏长湖三人。 夏浅语看向夏长湖,他叹了口气道:“明阳这孩子心术不正,这一次是自食苦果啊!可惜二哥在局中,看不透啊!” 夏浅语对于他的这个说法不置可否,只道:“浅樱堂妹下个月就要出嫁了,她的嫁妆三叔都备好了吗?” 夏长湖听她说起此事,心里顿时就一个激灵,忙道:“这事你三婶在操持,我没去操那闲心。” “浅樱出嫁是我夏府的大喜事,三叔做为父亲又岂能不操心?”夏浅语微微一笑,然后把手伸向碧心,碧心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她的手里。 她将那样东西朝夏长湖递了过去:“我与浅樱自小交好,只是这些年忙着打族中俗物忙得不可开交,前些日子她添妆时我不在家,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我素不喜欢珠钗首饰等物,手边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我幼时玩闹在城南有间铺子,经过这些年的经营,如今生意还过得去,今日便赠予浅樱,权当是我给她添妆了。” 夏长湖的眼里有些惊讶,夏浅语自小便展露了过人的经商天份,八岁那年就在城南里盘下一间铺子用来贩卖茶叶,经过这些年来的经营,那间铺子不说日进斗金,却也差不多了。 夏长湖顿时眉开眼笑地道:“你有这心意浅樱知道了一定很高兴,只是那间铺子是你的私产,就这样送给浅樱……” “三叔不必推辞。”夏浅语叹了口气道:“夏家虽然旁枝甚多,但是嫡系人丁却不算旺盛,我父亲早逝,在家里我能依靠的也只有二叔和三叔了。” “只是二叔此番做下这等事情,我与他叔侄之情也算是断了个七七八八,往后能依靠的就只有三叔了,浅樱虽是堂妹,在我的心里,却和亲妹妹一般。” 夏长湖满脸感叹地道:“我也没有料到老二竟如此丧心病狂,做下这样的事情!浅语你放心,往后你不管做什么事,三叔都支持你!” “如此就先谢过三叔了!”夏浅语朝他轻轻了一福道:“此时夜色已深,三婶必在家里等三叔回,我就不留三叔了。” 夏长湖点了一下头,然后便走了出去。 他走后,碧心轻啐了一声:“装模作样的老狐狸!就二老爷那缺根筋的脾气,哪里能做出如此周密的安排?还不是他在中间挑唆的!小姐还将那间铺子送给他,真是便宜他了!” “夏府如今这样的局面,我若直接对他们下手,便会落得为了家业连亲人都容不下的恶名,眼下还是需以大局为重。”夏浅语今日奔忙了一天,处理了诸多事情,聪慧坚韧如她,此时也觉得有些疲乏。 碧心心疼地扶着她道:“小姐今日忙了一整天,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夏浅语捏了捏她的脸道:“还是我的碧心最心疼我。” 碧心轻啐道:“小姐是女子,从哪里学了这般轻浮的作派?” 夏浅语笑了笑道:“许是因为今日进茗香楼时被人调戏了,此时便想调戏回来。” 她本是说笑的口气,碧心的眼眶却红了,轻骂道:“都怪二老爷和大少爷两个蠢货,否则小姐又岂会被逼到这一步?” 夏浅语却不以为意地道:“这样其实也挺好的,我就能名正言顺的把属于二叔的权利握在手里了,就不会再出现今日的事情了,所以仔细算来,这些事情都是好事。” 碧心对她甚是了解,知她最是重情重义,今日之事绝非她所愿。 这些年来,碧心跟在她的身边,见她做了许多不是她本意的事情,却硬是将这夏府给撑了起来。 主仆二人缓缓前行,夏府如今是梅城望族,百年前不过是寻常茶农,却因为偶然的机缘,夏府的茶成了贡茶,从此夏府便跻身于梅城大家族的行列。 百年的老宅在这轻烟细雨里有一种极为雅致的美,透着历史的韵味,带着幽幽茶香。 风灯光线柔和,照不透这百年世家的倾轧与争斗,世人看到的只有表面上的无限风光。 夏浅语身为家主,自然住在夏府最好的院子里,从前厅走过去,也需走上一刻钟。 若在白天,定能看到这豪门大宅里的繁华,江南园林式的精致设计,内院门口镇宅的足有两丈来高的太湖石,雕梁画栋里的精巧,屋角狰狞的檐兽。 而此时,这些都掩在夜色烟雨之中,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透过漆黑的夜,看到那数不尽的清冷与黑暗。 门口守着两个下等丫环,一见夏浅语过来,齐齐施了个礼,然后便将门打开,屋子里的灯烛一直是燃着的,照得整间屋子透亮。 这是夏浅语的习惯,她怕黑,一入夜就会让人把屋子里的灯都点亮,不管她在不在里面,都要点着,她要一回来就看见满屋子的光亮。 只有这样的光亮,能让她的心里觉得温暖一些,心底的不安和恐惧也能随之驱退。 ☆、第13章如此母亲 夏浅语回到自己的地盘,她再不需端着架子,也直到此时,她似乎才是那个十八岁的少女,而不是夏府的家主。 她的房间布置和寻常女子的闺房完全不同。 一进门便是一架精致的缠枝莲屏风,然后便是她平时处理公务的书桌,书桌的两侧摆满了各种帐册,右面是一整墙的书册,这些书却不是读书人常看的经史子集,而是关于种茶、养茶、制茶、泡茶的书籍。 左面则放了一个博古架,架子上放的不是各类精致的摆件,而是各种茶叶,白茶、红茶、绿茶、青茶、黑茶,每一种大类的茶叶里分了各种小类。 红茶、绿茶占了大半个架子,市面上能看得到的这里基本上都能看到,却又都是其中珍品。 其他小种类的如白茶里就有寿眉、首日茶、天山白、白毫银针、白牡丹,这些茶里又细分了产地,如安吉、福鼎、靖安等地。 所有茶的品类,分得详尽细致。 因为屋子里放了不少的茶叶,整间屋子里透着淡淡的茶叶香,清雅。 再往后,又是一个架子,这个架子上则摆满了各种帐册。 越过架子后便是一间小型的会客室,里面只有一桌四椅一茶架,桌上摆着各类茶玩摆件,茶架上则摆满了各种茶具,从紫砂壶到白壶到铜壶以及牙舟陶,各种泡茶的工具应有尽有。 旁边是两间偏房,再往里走是一个小院子,院子的两侧是厢房,穿过厢房往里,再上楼,才是沐浅语真正的闺房。 她的房间很简单,一张拔步床,一个梳妆台,一个大衣柜,并若干她自己喜欢的小摆件,她不爱珠宝玉器,摆件大多都是一些质朴的小玩意。 只是屋子里的锦被用的是浅粉色的云锦,纱帐也是浅淡的粉色,这才有了少女闺房的样子。 她进来后正准备更衣,却听得楼下传来丫环碧水有些急促的声音:“大夫人,夜色深了,小姐怕是已经睡下了,你明日再来找她说话吧!” 然后便听见她母亲陈氏愠怒的声音:“她都要将夏府的天给捅破了,睡什么觉!” 夏浅语正在换衣的手一顿,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碧心有些担心地看着她道:“小姐,要不我去拦下大夫人?” “你拦得住她吗?”夏浅语幽幽地问。 碧心面色一僵,正在此时,楼梯被踩得振天响,然后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打扮的精致秀丽的约莫三十岁的妇人冲了进来,看到夏浅语,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来人正是夏浅语的生母陈氏,她一边打一边骂:“夏浅语,你好狠的心,竟连自己的堂兄都不放过!” 陈氏这一掌打得有些狠,夏浅语的嘴角渗出淡淡的血丝,碧水也跟着跑了进来,恰好看到这一幕,忙用身体挡夏浅语的面前道:“大夫人,小姐也是逼不得已!” “滚!”陈氏怒吼道:“你们主仆三人这是把我们全家当猴耍,夏浅语,我就说你怎么可能那么好心,让碧水陪我去灵山泡温泉,原来不过是把我支开,好方便你做杀人放火之事!我若是再不回来,你是不是要将夏府里的人全杀呢?你有本事就先杀了我啊!” 夏浅语伸手轻轻揉了揉被打得有些肿的脸,面容浅淡,一双如弯月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陈氏道:“母亲言重了,我只是做了夏府家主该做的事情罢了。” “还敢狡辨!”陈氏怒意更浓,瞪着她道:“依我看,你就是家里的丧门星!若不是你,夏府岂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若不是你,你大堂哥又岂会被人打断手脚躺在那里人事不醒!我现在只恨,被打残的为什么不是你!” “那是他活该!”夏浅语看着陈氏冷冷地道:“他贪花好色,我早前就提醒过他好几回,他却从来不听!如今出了事,却全怪到我的头上,母亲,你这般诅咒于我,难道忘了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陈氏咬牙齿地道:“我只恨不得从未生过你!当初你生下时,就该把你掐死!” 夏浅语深吸了一口气道:“母亲说的是,你当初真该把我掐死,我若死了,便不用每日如悬崖走绳索一般胆战心惊,既怕秦府夺了夏府的产业!又怕夏府诸人不知死活败尽夏府的家业!更不用怕母亲一言不和就将我推出去当替死鬼!” 陈氏听到她最后一句话,面色微微一变,眼里有些愧疚。 夏浅语红着眼睛道:“对我而言,死了倒是好了!母亲既然恨我至此,不如一刀杀了我!” 她说完拔下腰间的短刀递给陈氏,陈氏看着她手里的短刀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看着她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复杂。 夏浅语没看她的表情,见她不接短刀,便直接把短刀塞进她的手里道:“来啊,一刀杀了我啊!” 陈氏的手一抖,短刀便掉在了地上。 夏浅语接着道:“没错,这一次是我故意让碧水将你支开的,因为只要你在夏府,就会无条件向着二房那边,对于你和二叔的事情,我不想多说,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还有脑子,那么请你看清现在的局面!” “是二叔伙同外人偷走了夏府所有的贡茶,秦时月告诉他,只要把我从夏府家主的位置上拉下来,就会归还一半的贡茶,用来上贡!但是秦时月是什么人?” “他是心心念念想要得到夏府茶园的人,是恨不得将整个夏府置于死地的人!这样的一个人,二叔竟还想着他能归还夏府的茶叶,简直就是在做梦!” “你说我狠,你可知二叔对我有多狠!他知道沐子良一心想要退了我的婚,便趁这机会怂恿沐子良退婚,只要我不是夏府家主,又被沐子良退婚,就得被他们沉塘!” “你二叔不会这样做的!”陈氏大声道:“他只是想要拿回夏府的家主之位,是你一直霸着不放!他没有法子,只能出此下策,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第14章姐弟情深 夏浅语听到陈氏的这句话心里顿时一片冰凉,所谓母女情深,到了她这里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夏浅语以前以为陈氏只是有些糊涂罢了,不管怎么说,都是她的亲生母亲,可是此时她听到这句话时,便知道自己错了。 陈氏从未爱过一天父亲,连带着对她也是厌恶至极。 她看着陈氏虽然已过三旬,却依旧秀丽明妍的脸,心里难过至极,她的父亲已死,母亲却视她有若仇敌,这种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 她微敛了眸光,凉凉一笑道:“母亲真当我是贪慕家主的权势吗?若是可以,我也想像其他女子一样,待字闺中,每日有人宠着疼着,只需天真的笑着,等着父母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然后再柔顺的觅个夫婿。然我的你父亲已经死了三年了,他死前再三叮嘱我让我照顾好我的母亲和族人。” 她说到这里看着陈氏道:“而我的母亲虽然给了生命,但是从来未曾关心过我,甚至连对着我笑的次数这十八年来我用手指头都数得清,我的母亲虽然还在世,在我的心里却已经死了。” “你竟咒我死!”陈氏怒极伸手再次朝夏浅语扇了过来。 这一次夏浅语早有准备,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道:“你之前能打我,不过是我愿意被你打罢了,当我不愿意的时候,你也不能打我!” “你反了天了!”陈氏瞪着夏浅语道。 夏浅语迎上她的目光道:“不是我反天,而是你从未将我当做是你的女儿,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这些年来我是如何待你,而你又如何待我的?” 陈氏对上夏浅语那双发红的眼睛,这几年的过往在她的眼前掠过,那些片段里从未有过母慈女爱的画面,更多的是无止境的指责和争吵。 她深吸一口气道:“我生了你,要如何对你那是我的事!而你做为我的女儿,却绝不能忤逆我!” 她说完扭头就走,她走到门边想起来意,便停下脚步道:“就算这一次你二叔做得有些过了,这件事情也到此为止,不许你再追究!” 她说完便蹬蹬的下了楼。 夏浅语今日独自进茗香楼的时候没有被打倒,被沐子良退婚的时候没有被打倒,在被夏长河咄咄相逼时也没有被打倒,但是此时陈氏进来说了这番话后,她便觉得有些支撑不住。 一品茶美人 第7节 世人只看到她在人前的风光,却没有看到她身上背负的东西。 世人只看到她果绝狠厉的手段,却不知道她是被逼到何种境界才会使出那些手段。 她的身形晃了晃,碧心碧水忙将她扶住,她闭着眼睛轻声道:“我不明白,同为母亲的孩子,她为何会视我如蛇蝎?” 这个问题不管是碧心还是碧水都回答不了她。 碧水跪在她的面前道:“小姐,是婢子无能,没能拖住大夫人,让二房的人把她请了回来。” 夏浅语伸手将她扶起来道:“这件事情怪不得你,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碧心从柜子抽屉里拿出药来替她抹到脸上道:“大夫人好狠的心,这事哪里能怪大小姐?对着大小姐这样的花容月貌竟也下得去手。” 夏浅语淡然一笑道:“我这张脸,和她年青时有六分相似,她日日见着,也不稀奇。再则我是夏府的家主,做为夏府的家主,就算不得是个女子了。” 她虽然在笑,但是碧心和碧水看到她的样子却觉得心酸。 这些年来,两人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亲眼见证了她的难处和心酸,若她没有极坚定的心志和凌厉的手段,只怕早就被夏府这些别有用心的人给吃得连渣都没有了。 “小姐……”碧心有些担忧地轻唤了她一声。 她有些疲惫地伸手揉了揉眉心道:“我没事,天色不早了,你们都去休息吧,今晚不用值夜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碧心和碧水互看了一眼,轻应了一声,没有再劝。 两人离开后,夏浅语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轻轻叹息了一声,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直到此时才有时间来梳理自己的情绪。 她正在发愣间,窗边传来一声轻响,她先是一愣,然后大步走过去把窗户打开,窗边趴着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少年。 少年和她的眉眼有三分相似,一双眼睛清澈明亮,长长的睫毛轻覆其上,看起来聪慧机敏,只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眼神和正常人是有些差别的,虽然灵动,却没有太多的内容,极其简单。 夏浅语的嘴角微勾,笑着把他拉进来道:“小五,你怎么来呢?” 少年是她的亲弟弟夏明轩,今年十岁,他自五岁起脑子受伤之后,就变得有些不太正常。 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和人亲近,经常一个人蹲在墙角看蚂蚁能看半天,忽哭忽笑。 说他傻吧,梅城最厉害的棋师也下不过他,他没学过一天画画,却能画出极精致的画来。 说他聪明吧,他跟着夫子上私塾时,每次考试都交白卷,一个字不写,别人骂他他不说话,打他也不会还手,在家里,他也只有在夏浅语的面前才会说上几句话。 夏父在世时,曾找大夫仔细为他看过,大夫说他得的是呆病,给他开了洗心汤,当时吃过一段时间,效果却不算好,他依旧是那副我行我素的样子,没有太大的改善。 而后他嫌药苦,不太愿意吃,治病之事也就渐渐搁置。 夏明轩也不知道在外面蹲了多久了,全身已经被雨淋得湿透,头发上全是水珠。 夏浅语忙从柜子里取来毛巾为他擦净头发,又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让他换上,他拿着衣服看着夏浅语道:“姐姐,不哭。” 夏浅语笑着道:“我没有哭啊!” “这里在哭。”夏明轩指着她的心口说。 夏浅语听到他这句话只觉得鼻尖一酸,世人都管夏明轩叫小傻子,但是她知道她的弟弟一点都不傻,他只是不愿意说话,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已,若他愿意,他便拥有最敏锐的感官,最细腻的心思。 ☆、第15章相依为命 夏浅语伸手一把将夏明轩抱进怀里道:“小五,姐姐答应过爹爹要照顾好你,便一定会做到,但是你也要快些长大,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 说到这里,她一直憋着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在夏家,她最需要保护的人就是夏明轩,同时,他也是她的精神支柱,姐弟两人,是真正的相依为命。 夏明轩由得夏浅语抱着,好一会后,他伸手把她推开了些,从怀里拿出帕子帮她擦眼泪:“爹爹说,哭好。” 夏浅语听到他的话后轻轻吸了吸鼻子,知道他其实是想说,哭出来就好了。 她抹掉眼泪后道:“我家小五长大了,都会照顾姐姐了。” 夏明轩朝她笑了笑,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她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道:“快去把衣服换了,别着凉了。” 夏明轩点头,他去了隔壁的净房把衣服换掉后就直接爬到她的床上道:“姐姐,睡觉。” 夏浅语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今晚要和她一起睡了,她知道这是他亲近人和安抚人的一种方式,她微板着脸道:“你的头发还是湿的,这样睡觉仔细以后得风湿,我帮你再仔细擦干一些,一会再睡。” 她说完,拿着一块干净的布仔细为他擦着发。 在大明,男女十岁不同席,更不要说同房了。 只是在夏浅语的心里,他还是个孩子,而在他的心里,姐姐就是全世界最亲近的人,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夏浅语给他擦发时,他轻声道:“二叔,坏!” 夏浅语温声道:“他也不是坏,只是心里有贪念罢了,小五,你以后长大了,要做一个简单而又快乐的人,不要贪心,那样自己会不快乐。” 夏明轩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似乎并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夏浅语却不管他是否听得懂,继续道:“人生在世,知足者常乐,**是无止境的,当一个人被自己心里的**支配的时候,他就成了**的奴隶,拥有这个,还想拥有那个,永远都不会开心。” “不开心?”夏明轩看着夏浅语道。 夏浅语知他问的是她为什么不开心,她幽幽叹息一声道:“姐姐不是不开心,只是有点累而已。” 夏明轩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给姐姐靠。” 夏浅语看到他稚嫩的肩膀鼻尖一酸,她曾在夏明轩的面前抱怨过自己好累,想找个人靠一靠,她当时不过是他的面前随意说了句,没料到他竟记在了心里。 她红着眼睛笑着道:“小五现在还小,等你再大一些啊,就是姐姐的依靠了。” 自她记事起,就跟着夏父做生意,幼时父亲是她的依靠,父亲去后,她曾幻想过沐子良会是她的依靠,而今夜,沐子良用他的行动断了她依靠他的念想。 她想起今日景渊把婚书递给她的场景,她觉得她今日必定是受了极大的打击,否则此时断不会在心里生出依靠他的念想。 她这一生,只怕注定是孤独的。 她在出神间,依稀听到夏明轩在念:“……景……渊……” 夏浅语听到“渊”字时突然回过神来,扭头一看,见夏明轩竟拿着景渊给她的所谓的婚书在看! 她不由得大窘,这才发现她刚才从夏明轩擦头发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景渊的婚书掉了出来,她忙从他的手里把婚书抢过去道:“不许看!” 夏明轩睁着一双眼睛好奇地看着她,她的脸微微泛红,然后发现了另一件事情,她满脸惊喜地看着夏明轩道:“小五,你识字?” 夏明轩点了一下头,夏浅语想起了什么,立即下床拿起一本千字文递给他道:“这上面的字你都认识吗?” 夏明轩拿起那本书翻了一下,有些不高兴地道:“太简单!” 夏浅语的眼睛立即就亮了起来,她看着他问道:“所以以前考试的时候,不是你不会做上面的题,是你觉得那些题太简单,所以不做?” 夏明轩点了点头,夏浅语看到他这个举动只觉得压在她心中的巨石轰然落地,今日里所受的那些委屈也在倾刻间化为乌有,她一把抱住他道:“我就知道我家小五不是个傻子!” 夏明轩不知道她此时为何会如此激动,却也能感觉得到她的好心情,于是他也跟着她笑了起来。 这个发现让夏浅语兴奋不已,只要夏明轩不是傻子,那么后续的一切事情都变得可期,。 而她从今往后,不再是一个人孤独奋斗,她还有弟弟相伴! 沐子良离开夏府之后,直接回了驿馆,他回到驿馆的时候见景渊正坐在廊下就着满城烟雨在喝茶,他略有些意外。 景渊见他回来,对他轻招了一下手。 景渊虽是武将,这些年来杀伐颇多,但是他本人看起来似乎有些文弱,和朝中其他五大三粗的武将是完全不同的,此时这般坐在烟雨霏霏的烟雨旁,竟有几分谪仙降世之感。 此番南下,景渊是钦差正使,他是副使,在朝中,就算是他攀上了首辅,而首辅平素看到景渊都客气有加,他初入官场不愿与人为敌,故纵然此时心情极差,也挤出笑脸走到景渊的对面坐下。 景渊看到他的样子也不说话,只拿起白瓷小茶为他沏了一杯茶。 他道了声谢,拿着茶盏一闻,竟幽香扑鼻,他的眼里有些意外,再看了一眼茶汤,清碧透彻,再一尝茶味,竟甘冽醇厚,他看着景渊道:“真没想到,将军竟是茶道高手。” “我这泡茶的手法比起夏家的那位大小姐差了可不止一星半点。”景渊淡淡地道:“你今日没来茗香楼,没看到她泡茶。” 沐子良的面色微僵,夏浅语精于茶道的事情他是知晓的,在幼时,她还曾亲手给他泡过茶,只是这些年来两人越行越远,她便再也没有替他泡过茶。 他想起今夜之事,心里终究有些羞恼,淡声道:“她再精于茶道,也不过是一悍妇罢了。”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景渊的眉毛微挑,眼里有些不快,问道:“她今日让你难堪呢?” 这个问题沐子良不好回答,不答反问:“将军今日去了茗香楼?” 景渊扫了他一眼道:“你上次写给她的退婚书我今日替你给她了。” 沐子良先是面色一僵,继而胀得通红,他立即想起夏浅语今日在他向她提出退婚时冷静淡定的表情,他之前还有些奇怪,此时终是明白她之前就知道他要退婚,所以才能如此淡定从容。 他此时不由得想,如果景渊不多事把退婚书给她,她心中必无所备,也许他今日就不会受她的折辱了。 他有些恼怒地道:“退婚之事是我私事,将军没经过我的同意便将退婚书给到夏浅语,会不会有些不妥?” “昨夜你将退婚书落在我的房间里,难道不是想让我帮你退婚?”景渊浅抿了一口茶后问道,扭头睁着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看着沐子良。 沐子良的脸再次胀得通红,昨夜他之所以会把退婚书落在景渊的房中,不过是因为他喝多了,根本就不记得他将退婚书落在景渊的房中,今日出门前他将屋子翻了一大圈没有找到那封退婚书,去夏府前他不得已重写了一封。 景渊看到他的样子眸光浅淡:“我还以为你们这些读书从做事委婉,如今看来却是我会错了意,看来这忙我是白帮了。” 沐子良心里又羞又怒又窘,只得道:“多谢将军好意,我昨夜醉酒无状,还请将军见谅。” 景渊的手指轻扣了一下桌面道:“我是武将,学不来你们文人的那些弯弯道道,处事一向直接,今日既说起此事,那我便直说了,我今日帮你退完婚后,便求娶了夏浅语,往后你在我面还是少说她一些坏话得好,毕竟她以后会是我的女人。” 沐子良原本为了掩饰心里的不快正拿着茶盏在喝茶,此时听到他这句话顿时呛得直咳嗽,他取出帕子将唇边的茶水拭去后满脸吃惊地问:“将军方才说什么?” “我求娶了夏浅语,她以后会是我的女人。”景渊淡淡地道。 沐子良顿时觉得心头一梗,愕然地看向景渊:“将军不是在说笑吧?” 景渊冷冷看着他道:“我的样子像是在说笑吗?” 沐子良和景渊一路南下,两人因为性情相差太远,平素就有些话不投机,此时四目相对,景渊面色清冷,沐子良只觉得内心犹如万马奔腾,他终于明白今日夏浅语为何那般有底气了,原来是傍上了景渊这根高枝。 他素有城府,方才太过吃惊所以有些失态,此时怒意上涌反倒冷静了下来,他冷冷地看着景渊道:“将军好魄力,好胆色,我自愧不如!天色已晚,我先回房休息!” 他说完便准备起身离开,景渊将他喊住道:“沐大人稍等,你我奉旨南下采买茶叶,欲从梅城选出一家皇商来,明日我欲去秦府的茶园看看,沐大人和秦府少爷相熟,就由你来安排吧!” 沐子良听到他这句话心里不由得一凉,他与秦时月相熟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他这次回到梅城后也只见过秦时月一回,他本以为那件事情做得隐秘,却没料到景渊已知晓。 一品茶美人 第8节 沐子良早前就听说过景渊虽然交出了兵权,但他手里尚有八百府卫私兵,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有擅长刺探情报的斥侯,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勇士,还有一些或耳力、目力奇佳或擅长制做各种器械的奇人,和景渊在一起,怕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他许以秦时月的好处,以及想要谋夺的利益,只怕景渊也已经知道了。 早前他一直觉得景渊虽被封了王,却也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武将罢了,如今才知是自己看轻了景渊。 他听景渊的这句话里颇有敲打的意思,他的心里顿时有些七上八下,他扭头朝景渊看来,景渊已低头饮茶,不再看他,他有些忐忑的应了一声道:“是。” 沐子良离开之后,景渊挑了一下眉,拿起杯中茶一饮而尽,嘴角边绽出淡淡的讥讽之色。 秦府里此时前院灯火通明,梅城最好的张大夫此时已为秦时月包扎完毕,秦家家主秦仁山取出一锭十两大元宝递到张大夫的手里道:“今日有劳张大夫了,这是诊金,请笑纳。” 秦时月的小指已断,已无接续的可能,包扎是用不了这么多的诊金。 张大夫常出入梅城豪门大族,知秦家不想让人知道秦时月手指被切之事,他将于银子收下后道:“多谢!” 他离开之后,秦时月忿忿地道:“父亲,夏浅语真是太嚣张了!居然直接将孩儿的手指切了下来,这仇我们秦家不能不报!” “没用的东西!”秦仁山怒斥道:“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还被她给切了手指,我们秦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秦时月被骂得灰头土脸,悻悻地道:“我哪里知道那个女人那么狠,说动手就动手,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今日虽被钦差带走,却立即就惊动了秦仁山,他立即去找梅城知府,才知钦差拿了人之后也未关在私狱里,而是直接关进了府衙的大牢。 梅城知府原本看到被景渊的侍卫押来的时候是吓了一大跳的,但是他们把人带进府衙后交给知府后就走了,说依律处罚便好。 而秦家与梅城知府原本就是姻亲关系,秦仁山来要人,知府想了想便依例让秦府交了些罚金,便将人给放了。 秦时月此时再想起夏浅语今日打他切他手指时的神情,他还有些心寒,他和她也算是打了很多次交道了,知道她素来和寻常女子不同,却不想她竟真的下得了狠手。 他的断指虽然包扎好了,但是此时还火辣辣的痛。 秦仁山看到他的样子冷哼一声:“我早前便对你说过,夏浅语自小就跟着夏长海四处经商,无论胆识还是智谋半点不输男子,不要轻视她,不要把她当成女子看,你就是不听!” ☆、第17章孟姓舒烨 秦时月磨了磨牙后道:“我以为这一次有夏长河做内应,又有沐子良相帮,这一次夏浅语是死定了,谁晓得她那么狡猾!” 他说到这里又恨恨地道:“不过此次沐子良必定已经退了她的婚,她这一辈子也休想再嫁出去,来日方长,我就不信整不死她!” 这一次她找到了茶叶,估计以夏长河的本事也弄不死她,他这一次唯一欣慰的地方就是她被退婚了,以后无人敢娶她。 秦仁山看了他一眼道:“只怕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嫁人,你和她也算交手了好几回,一次便宜都没有占到,此时竟还敢说这样的大话。” 一说到这事,秦时月的脸色也有些难看:“爹,我是你亲儿子,别这样揭我的短!” 秦仁山轻哼了一声,沉声道:“你在我的面前还有什么揭短不揭短的?这些年来你做的丢人的事情我哪件不知道?” 秦时月撇了一下嘴,没敢吭声。 秦仁山又道:“这件事情就不要再纠结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如何压下夏家一头拿到皇商的资格。” 之前秦夏两家虽然是茶叶司指定的贡茶茶园,但是一直是由他们将茶叶采下交到茶叶司,再由茶叶司送进皇宫。 如今朝中传来消息,欲在梅城设立一家皇商,由皇商将茶叶等物直接送到京城的户部衙门,再转呈进宫。 而在梅城之中,有资格成为皇商的说到底也只有秦夏两家,这也是近来秦时月急着对付夏浅语的根本原因。 “父亲可有好的法子吗?”秦时月有些担心地道:“今日钦差大人毕竟帮夏家出头拿了我,我怕他是站在夏家那边的,到时候只怕会有些麻烦。” 秦仁山对这事却有自己的看法:“那倒未必,如果钦差大人真的站在夏家好边的话,又岂会在抓了你之后直接送进府衙的监狱?怕是早就寻了别处关了起来,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想真的抓你。” 秦府和梅城知府的关系,梅城里人尽皆知。 秦时月想起今日被夏浅语拿刀架在脖子架着的事情,眼里满是阴郁之色:“爹,我们绝对不能让夏府压一头,我要弄死夏浅语那个小贱人!” 秦仁山扫了他一眼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夏浅语只是一个女人,就算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你不能总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失了我秦府的风度。” 秦时月躬身道:“父亲教训的是。” 第二天,夏浅语正在看帐册,孟舒烨一边从外面走进来一边道:“也是你好脾气,只切了秦时月一根手指,要是我在的话,必将他的手全给剁下来!敢偷我夏家的东西,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孟舒烨本是劫富济贫的大盗,曾打劫过夏家的商队,恰好遇到十四岁的夏浅语,经过一番斗智斗勇后被夏浅语狠狠地收拾了一番。 他当时很不服气,气哼哼地说夏浅语使诈,要和夏浅语重新比划。 结果两人一路从闵州斗到合州,他从拿着刀子砍人的大盗变成了夏浅语的长随。 到如今,他也没能弄明白他怎么就成了夏浅语的长随。 他在夏府的这些年,平素性子收敛了不少,但是一惹急了,就又敢拿着刀子砍人,再加上他的武功比一般的护院武师要高上不少,所以这些年来在夏府乃至在整个梅城也都闯了一些名号。 以至于秦时月在昨日在算计夏浅语时,还让夏长河寻了个由头把他调走。 他今晨一回府听到这事后,气得不轻,也不休息,直接就跑过来找夏浅语了。 夏浅语见他一身风尘仆仆,外面下了雨,他的衣裾上还沾了不少泥点子,衣服更是皱巴巴的。 她放下手里的帐册淡淡一笑道:“切秦时月一根手指,他和秦府只能把这事忍下来,但若是把他的手给剁了,秦仁山那只老狐狸会善罢甘休?” “不罢休就不罢休!”孟舒烨冷哼一声道:“直接拉明阵仗来干架啊,老子要不是打不死那对贼父子就归隐山林!” “说的挺有道理的。”夏浅语看着他道:“你孟大爷杀了人是爽了,大不了重新干回往日的勾当,我可没你那飞檐走壁的本事,吃不了你那碗饭,也放不夏府这一大家子人。” “说到夏府我就更生气,一堆吃里扒外的东西!他们以为把你拉下家主的位置就能为所欲为?也不想想这些年若没有你撑着夏府,他们早就喝西北风去了!”孟舒烨冷冷地说。 他刚回,还不知道秦府是由夏长河这个内鬼把茶叶偷走的,要不然这会估计又得拎刀子去砍夏长河了。 夏浅语只是一笑:“那是,那群浅薄之人哪有你孟大爷的见识,哪能看清楚这些事情。” 她这么一说,孟舒烨心里顿时就舒服了不少,却道:“那是,他们是和我没得比的!不过也就你能忍得了他们!” 他说罢两人相对一笑,他知道她从来就不是寻常女子,她聪明机智又胆大心细,秦时月和她也斗了好些年了,却从未曾在她这里占一点便宜。 只是她身上的包袱也太重,整个夏家都压在她身上也就罢了,偏那些不长眼的夏家人还时不时的给她添堵。 他想起一事便又道:“我回来的时候见秦家的茶园里很是热闹,据说钦差去秦府考查茶园了,这只怕是开始选皇商了,你难道就不急吗?” 他说完不等夏浅语回答,有些闷闷地道:“林大人最近进京叙职,没人帮衬你,现在这梅城就是他秦家的天下,秦家要是拿到皇商的资格,还不知道怎么欺负你。” 夏浅语倒比他淡定得多:“钦差既然是皇上派下来的,那就不是秦府能左右得了的,皇商的资格可不是谁先见到钦差就给谁的,谁不知我夏府的茶叶一直都压秦府的一头?” 她说这话时莫名想起昨夜见到景渊时他说的那些霸道无比的话,她的脸微微泛红,心里有些不自在。 ☆、第18章百般逼迫 孟舒烨却并未注意到夏浅语的这个细节,却道:“话虽如此,但是若那钦差收了秦府的好处,就不好说了。” “钦差大人是领皇命做事,应该不会如此糊涂。”夏浅语淡声道。 孟舒烨听她这话和往日行事有些差异,便好奇地道:“你平素做事从不让秦府占上风,皇商之事又如此重要,今日钦差大人都去秦府了,你竟一点都不急?” 夏浅语笑道:“我早前就对你说过,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这件事情我们先静观其变。” 她说到这里语气坚定了几分:“这皇商的名额,我志在必得!” 孟舒烨听她这么一说也就放心了,她做事一向靠谱,他相信她说要这皇商的名额就一定能要得到! 他对她莫名有信心。 景渊带着沐子良去秦府茶园里看茶叶的事情很快就在梅城传开,一时间梅城里有本事想一争皇商名额的几大世家心里都有些不安,都觉得这是秦府成为皇商的一个信号。 夏浅语却不这么想,却也弄不明白景渊的心思。 那夜在茗香楼里,他虽然帮她拿下了秦时月,帮她拿回了失窃的茶叶。 但是他却在做完这些事情后,只将秦时月送回府衙的大牢并未问责,还任由秦仁山将秦时月捞出来,甚至第二日还去了秦家的茶园。 纵观他做的这些事情,看在她的眼里倒有些像是各打五十大板,不偏不倚的感觉。 只是他那夜帮她并未露面,而他去秦府茶园的事情却被好些人看到,所以看在世人的眼里便有些像是更看好秦府。 她还在猜度景渊心思时,管事郑双武过来道:“族长今日开了祠堂,请你过去一趟。” “他好端端的又开祠堂做什么?”夏浅语的眉头皱了起来。 郑双武有些担心地道:“昨夜有人看见二老爷连夜去了族长家,这事只怕是二老爷的主意。” 夏浅语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我昨日还是没将他收拾利索,他一日不做妖身上就痒,罢了,我过去看看。” 郑双武应了一声,她又道:“把孟舒烨喊来随我一起去。” 郑双武听她愿意带孟舒烨去松了一大口气,这些年来夏浅语以女子之身成为夏府的家主,整个夏氏一族对此事都颇有微词,只是她处事利落,又有夏长海的遗书,倒也能勉强稳得住局面。 只是夏氏族长那群老头子得了夏长河的好处,隔三差五的就会来挑夏浅语的错,没事就会过来给她添些堵,郑双武怕她在那群老头子那里吃亏,但是有孟舒烨在就不用担心这些事情。 夏氏的祠堂离夏府并不远,出了夏府往北走上一刻钟便到了。 夏浅语带着孟舒烨过去时,族长以及夏长河一干人等都已经等在那里了。 夏氏是梅城的大族,祠堂占地面积着实不小,足有一亩见方,早些年在修祠堂的时候颇花了些心思,建得肃穆又端凝,屋角挂着铜铃,镇着精巧的檐兽,四周修缉的很是平整干净。 祠堂的门大开,从外面就能看到里面排得密密麻麻的牌位和燃着的烛火。 族长看到夏浅语面色冷淡,只道:“先进去给你爹磕个头吧!” 正常来讲,女子是不能进祠堂这等庄重又肃穆的地方的,只是夏浅语是夏府的家主,与寻常夏姓女子不太一样,所以她是能进去的。 但是像孟舒烨这些外姓人以及碧心碧水等下人是绝对不能进的,所以夏浅语进去的时候,他们只能在外面等着。 夏浅语从夏长河的身边走过时,他的眼里透出一丝狰狞。 昨夜他见到被打得只剩一口气的夏明阳时,他便将夏浅语恨到骨子里去了! 夏浅语似完全没有看到他的表情,极为淡定地走了进去。 她在夏长海的牌位下跪下,然后上了三柱香,再认认真真地磕了四个头,这才缓缓站起来道:“爹,女儿来看你了,女儿不负你老人家临终所托,自担任夏府的家主以来,家中诸事打点的还算周全。” “家中如今每年都会有盈余,我每年都会拿出一笔银子来修缉祠堂以及开设学堂,我很好,明轩也很好。” 她说完轻轻一揖,声音微有些哽咽道:“就是有些想你了,你不在了,就没有人再为我撑腰了,还总有些人仗着自己是长辈做下一些蠢事,想方设法的想要欺负我。” 她这句话说完在场大部分族中长辈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她却浑然不觉地道:“不过你也别担心,你女儿我从小就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那些不长眼的人想欺负我也没那么容易,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正儿八经地一家之主,手里掌着夏府三分之二的店铺和田庄,他们吃我的喝我的,若再说三道四,我直接断他们的银钱。” 一品茶美人 第9节 族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轻咳一声道:“夏浅语,祠堂肃穆地,休得胡言乱语!” “族长教训的是,只是前些日子夏府失窃,我整日忙得紧,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到我爹了,一时心里高兴就多说了几句,还请族长絮罪。”夏浅语淡声道。 族长的眉头微皱,每次夏浅语一进这祠堂,族长总觉得这里肃穆的气息就要淡上几分。 夏浅语面上恭敬地问道:“不知道今日族长把我喊到祠堂来有何事?” 族长沉声道:“你是夏长海指的一家之主,对于你们家中的事情我本不想多加过问,但是你身为一家之主,牵扯众多,我不得不过问一二。” 夏浅语看向族长,族长的语调冰冷:“你如今已经年过十八,寻常女子在你这个年纪早已嫁人生子,就算是男子到了你这个年纪也都已经成婚,原本你与沐子良有婚约在晚些成亲也无妨,但是我听说沐子良已经退婚,你现在有何打算?” 夏浅语看向族长,语调里带着几分嘲弄:“族长的消息真是灵通,昨夜沐子良才退婚,您今日竟就知晓了,我好生佩服。” ☆、第19章恶毒心肠 “你的事情是族中的大事,我自然要多关注些。”族长的脸色微有些不自然。 其实这种谈婚论嫁的事情正常也是不需要到祠堂这种地方来说,只是夏浅语虽是女子,却口舌伶俐。 之前族长仗着自己的身份想从夏府得些好处,却被夏浅语绵里藏针的给怼了好几回,弄得一张老脸脸面全无,偏她又说得在理,脸上又笑得温和,他想要找她的错处都找不到。 而他今日原本就另有所图,又怕了夏浅语的那张嘴,所有便想着祠堂里的气氛压一压她的气焰。 夏浅语淡声道:“多谢族长关心,在我接手夏府时,其实我已经决定终身不嫁,这一生就守着夏府。” 她这么一说族长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她要不嫁人,怎么让出夏府家主的位置?他们怎么占夏府的便宜,怎么瓜分 夏长河就更不开心了,她要是不嫁人,就会一直霸着夏府家主的位置,处处压他一头! 他当即就冷着声道:“这世上的女子哪有不嫁人的?你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再不嫁人,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得怎么说!我们夏家的声誉还要不要?” 他说到这里心里更恼了三分,又补了一句:“知情的是知道你脾气不好,嫁不出去!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们这些长辈在欺负你,拦你的婚事让你嫁不出去!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 他算计了夏浅语那么久,全成了泡影,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也懒得再像以前那样藏着揶着了,话说得直接又难听。 夏浅语瞟了夏长河一眼道:“我不嫁人就是不要脸,二叔给我扣的这个锅我可不背,你是长辈,对于你的事情我不想多加指摘,但是你在教训我之前,麻烦你先管好你自己的儿子,等你把夏明阳管好了,再来跟我说夏家脸面的事情。” 夏长河气得伸手指着她道:“夏浅语,你虽然现在是夏家的家主,但是我是你的长辈,你今日竟敢在列祖列宗的面前这样对我说话!” “就是因为你是长辈,所以我才要说大实话!”夏浅语淡淡地道:“人说家丑不能外扬,二叔天天在外散播我凶悍霸道的谣言,你这长辈做得没有半点长辈的样子,又岂能指望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尊敬你?” “你!”夏长河没料到她今日竟半点面子都不给他! 夏浅语看着他道:“不过我爹自小教我,对于长辈不能施了礼数,虽然我刚才说的都是大实话,也有足够的证据,但是二叔你毕竟是我的长辈,我揭了你的短,那就是我的不是,我给你赔个不是。” 她说完竟真的朝他轻轻一福。 夏长河却气得差点没跳脚,她说向他赔不是,却字字句句都是在说他的错,对他又哪里有一分的尊重? 族长在旁听不下去了,他倒是想偏帮夏长河呵斥夏浅语几句,可是人家都主动道歉了,他也没法呵斥夏浅语。 于是他轻咳一声道:“你们当着列祖列宗的面都少说两句!” 夏长河拂袖道:“我是长辈,不跟你一般计较,只是夏浅语,你已经是十八岁的老姑娘了,再不嫁人就是丢我夏家的脸!这件事情我绝不允许发生!” 族长忙抢在夏浅语之前道:“浅语,你二叔虽然许糙了点,但是理却不糙,你一个姑娘家一直不出嫁,只怕日后会被人指指点点,我们夏氏一族的声誉只怕都会受到损伤。” 夏浅语这些年来这样的论调其实已经听了数回,她心里是厌烦的,只是当他们搬出名声和祖宗家法的时候,就算是她也难以回避。 这个世界,原本对女子就多加苛责。 于是她淡声道:“族长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眼下沐子良已经退婚,你的年纪也长了,嫁人之事不能再拖。”族长一脸担忧地道:“为了你的终身幸福着想,你还是早些嫁人的好,南城许家的二公子很是不错,堪为你的良配,明日便让你母亲去寻个媒婆去许家说亲吧!” 夏浅语想到一下才想起南城许家的二公子是何许人也,她挑了一下眉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许家二公是个跛子吧?” “他是有足疾,但是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再加上你这些年来名声并不好,他不嫌弃你就很不错了。”夏长河在旁冷冷地道。 族长却道:“你要是瞧不上许家的老二,那么北城张家的老七,还有东城朱家的老大,都和的年纪相仿,堪为你的良配。” 他说到这里略顿了一下道:“作为长辈,这些年来我们也看到了你的辛苦,也舍不得到你嫁人,只是你是女子又岂能不嫁人?我们怎么能为了一已之私断送你一生的幸福?” 夏浅语的心里一片清冷,这些个老东西真没一日消停的,沐子良才一退婚就这样来作贱她。 他们方才说的这几个人,许二是长短脚,张七是个傻子,朱大就更绝了,才年过二十就娶了三房媳妇,没一个能活过半年的,据说都是被他打死的。 夏浅语面色淡然地道:“族长这么处心积虑的为我着想,我心里很是感动,只是我个人觉得你想的这个法子不算好。” “我虽然刚被沐子良退了婚,但是也不用这样急着去嫁人,我倒有个更好的法子。” “我曾在我的爹的面前发誓要一辈子守着夏家,其实沐子良来退婚的时候我心里是开心的,这至少全了我的孝心。” “两位长辈舍不得我嫁人,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们,而女子如果不想嫁人,是可以招上门女婿的,夏府里就有不少本事不错的管事和伙计,我到时候从他们中间挑一个合眼的出来入赘夏府,想来他们也是愿意的。” “如此一来,我既可以守着夏府,又能有个如意郎君守在我的身边,替我分管家中之事,实在是一举两得,这法子可比我外嫁好得多。” “这个法子堪称两全齐美,不知两位长辈意下如何?”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族长和夏长河被夏浅语这句话堵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半晌,夏长河长铁青着道:“你这个法子我瞧着不好,自古以来只有嫁不出去的姑娘才会招婿入赘,且入赘的那些男子都品性不佳,实非良配!” “且不管哪家的姐儿招婿入赘,都会被人笑话,此事不妥!” “再说了,自古婚嫁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女儿家自己说要招婿的?此事万万不可!” 族长也道:“浅语,你二叔说得有理,你虽然做生意管家很有一手,但是你终究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哪里懂得这些事情,我和你二叔今日跟你说这些,都是为你好。” 夏长河立即附和加总结:“就是,我们都是在为你好!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在刚才我们给你的三个人中挑一个你中意的,让你母亲找媒人说亲去!” 夏浅语看着族长和夏长河有些得意的嘴脸,她的心里有些发闷,夏府的家中大事,她能以家主的之名做决断,也能用雷厉风行的手段来处置。 但是她终究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而她的母亲又是对夏长河的话言听计从的,到时候陈氏直接找媒婆去说亲,硬要的把她嫁出去,她要是闹起来也是理亏的那一个。 她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她是处于绝对吃亏的位置。 此时既然在这里争论没有用,那么就得想其他的法子来解决。 于是她淡声道:“既然两位长辈这般为我考虑,我若是再不同意就实在是有负你们的一番好意,罢了,一会我回去后和母亲商议一下。” 夏长河和族长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族长难得夸她:“你一向聪明懂事,却被家中之事拖累了这么多年,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都盼着你幸福。” 夏浅语微微一笑,淡淡道了声谢。 这件事情到此便算是商议好了,夏长河觉得他今日占了上风,心里洋洋得意,和族长对视一眼就准备离开。 夏浅语却道:“等一下,刚才族长处理了我的私事,如今还劳烦族长来处理一下公事。” 族长有些好奇地问道:“什么公事?你们夏府里的事情以往不都是由你自己来处理的吗?” 夏浅语淡声道:“家中之事,我这个家主自然有处置权,只是此事事关家中一个长辈,我终究是晚辈,怕由我来处理说我不尊重家中长辈,所以想请族长主持公道。” 族长一听这话眉心就直跳,直觉这事没那么简单。 他忙道:“我虽然是族长,但是对于你们夏府的事情也不好过问……” “族长刚才能过问得我的婚事,自然也就能过问得了这件事情,您毕竟是一族之长,族中家法自然也得由您来主持。”夏浅语正色道。 族长听她这么一说便再无理由推拖,便道:“那好吧,你且说说看!” 夏浅语微微点头,却转身对着祠堂里列祖列宗的牌位道:“夏府第三任家主夏浅语今日请列祖列宗为我做主,我一心为了夏府的繁荣倡盛,若因此需要体罚族中长辈,还请各位祖先宽絮。” 她说完跪拜,上香,起身,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叠书信递给族长道:“夏府前些日丢失茶叶之事,想来整个梅城人尽皆知,昨天我亲入茗香楼找回茶叶之事想来族长也是知晓的。” 族长略点了一下头,夏长河却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夏浅语继续道:“世人只知我夏府的茶叶是秦府所盗,却不知真正盗茶叶之人乃我夏府之人,只是为了全我夏府脸面,我并未在外人面说提及此事。” “此时身在我夏氏宗祠,却容不得那毁了祖宗规矩之人,辱我夏氏门楣之人再逍遥法外。” “敢问族长,吃里扒外,盗窃家中之物谋害族人该当何罪?” 族长答道:“根据祖宗家法,至少当杖三十,若情节严重,当从族谱中除名。” 夏浅语躬身道:“族长请看。” 她说完将手里的信交到族长的手里。 族长看完那封信之后面色微变,忍不住看了夏长河一眼。 夏长河一看情况不妙,立即转身朝外走去。 只是他才走出祠堂的门口,就听见夏浅语沉声道:“孟舒烨听令,将吃里扒外的夏长河拿下!” 孟舒烨一直守在祠堂口,听到他的话一记扫堂腿就将夏长河拿下,再反手一剪就将夏长河狠狠地惯在地上。 夏长河怒道:“夏浅语,你个天打雷劈的,我是你二叔!” 夏浅语对着族长和祠堂里的牌位再次一揖道后道:“夏府二房夏长河,与秦府合谋盗取家中茶叶,若不能及时找回,将会引来合族祸事,如此吃里扒外之人,当严惩!如今证据确凿,我以夏府家主的身份,请族长严惩夏长河!” 族长暗暗磨了磨牙,他说夏浅语今日怎么会如此爽快地答应婚事,原来是等在这里! 此时他如果说不能处置夏长河,那么也就管不了夏浅语的婚事! 他只觉得手里拿着的那纸轻飘飘的信纸足有万斤之重,他只得咬着牙道:“来人,上家法!” 祠堂外早就等着好些族中的精壮汉子,此时听到族长的话后便拖来刑凳,将夏长河架上去。 族长还有些放夏长河一马,便问道:“夏长河,夏浅语方才所说是否属实?” “没有的事!”夏长河此时自不能承认。 此时如果夏浅语当着这么多族人的面打了他,那么就算他日后拿得到家主的位置,只怕这些人都得笑话他,所以他打死都不能承认! 夏浅语当下便将手里的证据摊在他的面前道:“夏长河,物证在此,要不要我再帮你喊来人证?只是如果人证一来,只怕就不仅仅是用家法处置你了,怕就得报官了。” 夏长河在刑凳上拼命挣扎,孟舒烨一脚踩在他的腰上,他顿时就动弹不得。 他怒吼:“夏浅语,你个天长雷劈的,我是你二叔,你今日若敢打我,小心老天收了你!” 一品茶美人 第10节 ☆、第21章小试惩戒 夏浅语的面色平静:“夏长河,我现在是夏府的家主,不是夏浅语,我只是在公正的处理家事,而要以家法处罚你的也不是我,而是族长。” 她说完朝族长看了过去,族长此时已经骑虎难下,当下只得咬牙道:“夏长河险些害了全族,罪无可絮,来人,给我打!” 夏长河气闷无比地朝族长瞪去,族长避开他的眼睛不看他。 两个精壮汉子拿起板子就朝夏长河的屁股上重重打了下去。 那些精壮汉子虽然是族长带来的,但是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向着夏浅语,再加上听到刚才夏浅语对夏长河行事的控诉,他们的心里也是有些恼怒的。 这一次的供茶如果交不出来,他们也一样会受到处罚。 于是在下手打夏长河时,他们没有一个手软的。 夏长河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在那里叫骂,但是几板子下去后就只能叫疼了! 等到三十板子快要打完的时候,夏浅语却又对族长道:“我二叔虽然犯下大错,但是他毕竟是我家长辈,还请族长手下留情,莫要将他从族谱上除名,否则日后我见到我爹时难以交待。” 族长听到她这句话却是想拍死她的心都有了,他刚才正想对外宣布只打夏长河三十大板,不将他从夏府除名。 这话由他来说,那是他的宽厚。 但是夏浅语抢先说了出来,那就是夏浅语的仁慈与大度了,也就更加衬得夏长河的卑劣与不堪。 且有此一事,夏浅语在族中必会搏得大度的名声。 而夏长河日后就算是将夏浅语从家主的位置上拉下来,他坐上了家主之位,只怕族中大部分人都不会服气。 族长心里气得半死,却也不能发作,他们这些活了几十年的老家伙今日却在夏浅语的手里栽了个大跟头! 他觉得以夏长河的本事,想要把夏浅语斗倒,然后坐上家主之位,只怕是千难万难,夏浅语这丫头,虽然只有十八岁,却比他们还要老道狠辣! 他努力挤出一抹微笑对夏浅语道:“浅语丫头真是仁厚,罢了,这件事情就依你说的办吧!” “谢族长!”夏浅语轻轻一揖。 她瞟了一眼被打得像死狗一样和躺在那里动弹不得的夏长河,她的眼里满是不屑。 她原本昨夜就想发作的,想要收拾夏长河,只是他顶着长辈之尊,再加上陈氏又护着夏长河,如果没有个长辈在场,借那长辈的名义来处置于夏长河的话,她少不了要被人指点说她不孝。 她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来收拾夏长河,却没料到他今日居然就将族长找来对付她,这么好的机会她要是放弃的话她就不是夏浅语了! 她知道夏长河之所以今日会如此嚣张的找来族长对付她,不过是觉得他是长辈,她动不了他! 族长瞪了夏长河一眼,然后拂袖而去。 夏浅语对族中的精壮汉子道:“将夏长河送回去吧!” 几个人应了一声,便将夏长河连着刑凳一起抬了回去。 孟舒烨笑着走到夏浅语的身边道:“我还以为你今日叫我过来是怕这两个老不死的又生事欺负你,让我来保护你的,却没料到却是你在欺负他们!” 夏浅语淡声道:“休得胡说,我不过是在公正的处理家事,我从来不欺负人。” 孟舒烨笑道:“是是是,你就是只单纯的小白兔,从来不欺负人!你是全天下最善良的女子!” “这还差不多!”夏浅语微微一笑。 孟舒烨感叹了一句:“老子当年就是这么被你坑回夏府的!啊呸呸呸,我怎么可能是夏长河之流,他今日是活该被打!” 夏浅语只是一笑,碧心则在旁抿着唇道:“二房那边,现在两个男人都躺在床上了,小姐终于能清净几日了。” “只怕是清静不起来。”夏浅语叹了口气道:“皇商的事情我们要着手准备了。” 碧心和孟舒烨忙道是。 夏长河在祠堂里被族长以家法重罚了三十大板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夏府,陈氏听到这件事情后气得不轻,匆匆跑过来呵斥夏浅语:“你疯了,竟连你二叔都打!” 陈氏会来找她,她一点都不意外,她无比淡定地道:“打他的人是族长,是我替他求的情,族长才没有将他在族谱上除名。” 陈氏愣了一下后才道:“若不是人挑事,族长怎么会打他?” 夏浅语看着陈氏道:“母亲,我先是家主,然后才是夏长河的侄女,还有一件事情也请母亲一并知晓,夏长河的妻子是柳氏,现在正在照顾他,而我是母亲你亲生的。” 她这句话浅浅淡淡,却听得陈氏心尖直跳。 陈氏和夏长河的事情,隔了这近二十年的岁月已经很少会有人再提起。 此时由夏浅语这样对她说话,她隐约觉得夏浅语可能知道了些什么,她的面色变了几变,最后凶巴巴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什么?” 夏浅语不答反问:“母亲怕我怀疑什么?” 陈氏被她的这句话堵得不轻,对上夏浅语那双清澈的眸子,她心里莫名有些发慌,别开目光道:“我是你的母亲,自然希望你好!同时也希望家宅安宁,你这一天天的没有半点消停的时候,这家迟早会被你给败了!” 夏浅语的眸光清冷冰凉,这些年来,她对陈氏说话的套路了解极深,她淡淡地道:“母亲放心,我会遵从爹的遗愿守好夏府,绝不会给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半点可趁之机。” “至于家宅之事,母亲也不用太过忧心,我心里有数。” 陈氏来时一肚子的气,是想狠狠教训一下夏浅语的,却被她的几句话连消带打,把她的怒气给消磨了个干净, 最后还换来了几分心虚。 陈氏心中不愤,走时瞪了她一眼道:“你这样对我说话,真是越来越不孝了!” 陈氏走后,夏浅语的眼里透出讥讽,她们这对母女,从小就没有什么感情,仅有的那一丝血脉亲情也在夏浅语掌管夏府之后消磨殆尽。 ☆、第22章美人如画 夏浅语平素想见陈氏一面都难,但是只有要二房那边的两个男人被夏浅语收拾了,陈氏一定会立即跳出来指责她,而她又是个寸步不让的,这些年来母女二人为了二房那边已经吵了不下百次。 夏浅语自昨夜之后对陈氏已经彻底绝望,既然绝望了,自也就不必再在乎陈氏是怎么想的。 第二日一早,夏浅语如以前一样换上青色男装去了茶园。 夏府的茶园在梅城的南面,连绵好些山头,占地足有千顷。 此时不过暮春时节,正时一年中采茶的好时节,还能再采一波雨前(谷雨前)茶。 相较于明前茶的珍稀量少外,雨前茶的品质虽然略逊一筹,但是产量却更高,受众面更广,是整个夏府的主力茶。 夏浅语常来茶园,园中的采茶女都认识她,见到她都会甜甜的打声招呼,她则微微点头回应。 茶园的管事丁伯见她过来,忙向她汇报近日茶叶的产量和进展:“现已让附近所有的采茶女从晨起就开始采茶一直到日暮,每天采茶约两万余斤,产量比去年要高一成。” 恰好此时有个采茶女过来送刚采好的茶叶,夏浅语随手抓了一把茶叶看了看后说:“今年的天气不错,这几日一直晴好,适合采茶,只是这些茶叶里的叶子采得略有些老,你去叮嘱一下,让她们只采叶尖。” 丁伯笑道:“秦府那边连下面的三叶都采,我们的茶叶却只采二叶以上的茶,大小姐还嫌这茶叶不够鲜嫩。” 夏浅语也笑道:“这就是秦府那边想压我们一头,结果茶叶总会比我们夏府逊色一筹的根本原因,所以在这梅城之中,我们夏府的茶叶无人能出其右。” 丁伯感叹了一句:“大小姐说的是,只是如此一来,茶叶怕是得减产一半。” 夏浅语看了一眼远处连绵不绝的茶林,一片葱郁青翠,夏府的根基就在于这片茶林。 她淡声道:“夏府的茶叶从来靠的就不是产量,我们的茶靠的是别人无法比拟的茶香的味道。” 她说完又道:“不过你说的也很有道理,三叶其实也还很鲜嫩,也着人采了,不过让人分开采分开放分开炒制。” 丁伯忙应了一声,立即将她的话吩咐了下去,如此一来,采茶女们就要分工合作,少不得又是一番忙碌。 附近有个采茶女了抱怨了一句:“三叶叶大好采,头叶和二号纤细,采茶的价钱一样,那我就采三叶好了!” 因为茶叶有着和特定的季节性,夏府虽然有很多长工,但是一到开春就忙不过来,所以会诏集城里的百姓进茶园采茶。 然后再根据她们采的茶叶进行称重付工钱,茶叶越小越是难采,越大越好采,所以那个采茶女才会有此抱怨。 夏浅语扭头对丁伯道:“头叶和二叶收的时候一斤加一文钱。” 丁伯有些吃惊地道:“加一文钱,每天将会增加不少的开销。” 夏浅语淡淡一笑道:“去年秋旱,粮食减收,城中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我们夏府的茶园因为靠着湖水源充沛并未受太多的影响,但是眼下这个时节青黄不接,一斤茶叶多一文钱对我们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也许却能让城中的百姓多吃一顿肉。” 丁伯感叹道:“大小姐菩萨心肠!” 这些年来,夏浅语虽然是这梅城百姓茶余饭后的最大谈资,更有母老虎之名,但是丁伯却知道,她其实有着一颗慈悲之心。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么好的一个女子,怎么就被人传成了那样! 他看了夏浅语一眼,见她一身青衣站在碧绿鲜嫩的茶叶中,她整个人清灵的如同茶园中的仙子,灵气十足,比茶叶还要纯净洁白。 他也听说了沐子良退婚的消息,在心里骂了一句沐子良眼瞎。 夏浅语从小就喜欢茶园,她喜欢茶林里清新淡雅的和香气,也喜欢这里满目的绿色,每次从夏府那个混浊的地方到了茶园之后,她觉得她整个人都要轻快得多。 她之前每次心烦的时候都会到茶园来散散心,顺便再摘一些茶叶。 今日她把事情忙完之后,便也寻了个茶蒌,也去采茶。 丁伯对这事早已见怪不怪,也不阻拦。 今日跟着夏浅语过来的婢女是碧心,她到茶园后知道夏浅语不喜欢有人跟着,便到茶房里帮着炒制茶叶去了。 这段时间是整个茶园里最忙的时候,各个工序在有序而紧张的忙着。 夏浅语采了一会茶之后见太阳出来有些晒人,便寻了个草帽戴上,一路哼着小曲沿着中间修的小路朝前走。 她来的这个地方微有些偏,在山的背面,这里采茶女并不多,而她的鞋子里不小心进了泥沙。 天气渐热,鞋中有些潮闷。 她见左右无人,索性便将鞋子脱了垫在地上坐了,然后便直接将袜子除下,光着脚丫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晃着脚丫稍做歇息,伸手随意拔着茶叶。 她的一首曲子唱完,突然听见有人鼓掌:“好声音,好曲子,好风光。” 夏浅语顿时吓了一大跳,夏府的茶园里采茶之人只要女子,此时传来的却是男音! 最重要的是,她此时还光着雪白的脚丫! 时下女子的脚丫除子自家夫婿外是不能随意让男子看到的! 她一边手忙脚乱的套袜子一边厉声喝道:“谁在那里?” 一个身着天青色长衫的男子从一旁的茶树后走了出来,他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浓眉入鬓,凤眼含笑,鼻若削成,唇微薄却红润,单手背在身后,一身气度无双。 他含笑看着她道:“是我。” 夏浅语确定没有见过他,但是他的声音却有些耳熟,她突然就想起一个人,顿时吓了一大跳,忙手忙脚乱的欲站起来,结果脚下一滑,身体直接朝地上栽去。 一品茶美人 第11节 眼见得她就要摔个狗啃屎了,一双强劲有力的手将她扶住,她一头栽进了一个结实却温暖的怀抱。 ☆、第23章九不采茶 夏浅语的脸顿时就红了,心跳也快了些,忍不住抬头看了景渊一眼。 他比她高了约有一头,她抬头看他,他却在低头含笑看着她,两人靠得极近,如此这般便呼吸相闻。 因为靠得太近,所以景渊看到了夏浅语眼底的惊愕,上次见面时淡定的脸,此时也透着几分慌乱,这样的她,便立即就鲜活了起来,有了几分只有这个年纪的少女才有的娇羞和慌乱。 怀中的少女美貌无双,身娇体软,景渊这般抱着心里竟有了几分躁热。 夏浅语终于回过神来,忙伸手将他推开,自己再往后退了三步,只是她的绣鞋方才并未穿好,这一退便险些又摔倒在地,她却险险站稳。 她轻咳一声,朝他盈盈施了一个大礼:“见过将军!” 景渊看到她疏离客气又有些惊慌的样倒觉得颇为好玩,从他的角度看去,她略低着头,露出了头一截的雪白的脖颈。 此时天气晴好,能看到她脖颈间雪白的茸毛,看起来甚是可爱。 她的鞋子只穿了一半,今日又未曾穿裙子,便能看到她的那双娇小的天足。 他双手半抱在胸前问她:“怎么认出我的?” 夏浅语不知他是怎么闯时夏府茶园的,也不知他到底是何心思,便道:“将军英武无双,气度不凡,放眼整个梅城,无人能有将军的气度,所以便斗胆猜是将军。” “少拍我的马屁,我不吃这一套,你还不如直接说上次听过我的声音,所以才认出我来。”景渊走到她的身边却并未扶她起来。 她因为在行礼,所以头是低着的,此时感觉到他投过来的阴影,她心里顿时就有些紧张。 景渊低笑了一声,却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伸手抓住她的脚,她的身体不由得一僵:“将军请自重!” 景渊没有说话,却在纠结一件事情,要不要把她的袜子除了再好好看看她的脚。 方才他隔得远了只有隐约看到她的脚小巧精致,雪白莹润,脚趾头粉嫩嫩的甚是可爱,他很想脱了她的袜子好好看一看,再顺便摸一摸。 只是她此时有些紧张,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再则男女有别,这样摸她的脚多少显得有些唐突。 他心里略有些遗憾,伸手替她把鞋子穿上,然后将她扶起来道:“何为自重?” 夏浅语实在是没有料到他居然会弯腰替她穿鞋,此时听他这么般问,心里倒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便道:“谢将军!” 景渊见她虽然刚才因为意外遇到他她有些紧张,但是就算是在这种情景下,她也依旧进退有度,虽有些慌却并不乱,如此心性非常合他的脾胃。 他淡声道:“你此时嘴里在谢我,心里还不定怎么骂我是个登徒子吧?” “不敢。”夏浅语轻声道。 “你是不敢而不是不会。”景渊笑道:“那就是你在心里骂我了,这事我记下了。” 夏浅语轻抿了一下唇,不知道被他这样记下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觉得他管得也着实宽了些,竟连她心中所想都要管。 她在心里腹诽了几句,两人的身份相差太多,她也没胆子和他去争执此事,便道:“将军今日怎么会在夏府的茶园里?” “昨日在秦府茶园时,见夏府的茶园这边,清一色的采茶女,觉得风景甚好,便过来看看,果然,看到好风景。”景渊说完往她的脚上看了一眼。 夏浅语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想把脚藏起来,只是她穿的是裤子,就算是想藏也没地方藏。 她心里虽恼他的孟浪,却也怪自己不该嫌闷热而除去鞋袜,当下深吸了一口气道:“将军若想来茶园看,可以直接来找我,我领将军进来看,如此也看得更清楚些。” 景渊笑道:“若是你领我进来看,那我便只能看到你想让我看的风景,不会让我看到我想看的风景。” 夏浅语轻抿了一下唇,景渊却不再逗她,便道:“为什么夏府的茶园里全是女子?” “那是因为梅城地处偏远,城中百姓多数贫困,家中女子地位低下,我聘女子到茶园里的做工,可以让她们赚些银钱傍身,如此一来,在夫家面前也能抬得起头,不需要一文钱都找夫婿或者婆婆要。”夏浅语答道。 景渊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又问道:“为何夏府的茶叶头叶、二叶、三叶要分开采?” “每一片茶叶鲜嫩的程度不一样,炒出来的茶叶也略有不同,分开采也就能分开炒,满足不同客人的需求。”夏浅语低头回答。 景渊略点了一下头,继续问道:“你们夏府采茶除了将这些叶子分开采之外,还有其他的说法吗?” “夏府的茶叶有九不采,雨天不采,多芽不采,空心不采,开口不采,过长不采,偏瘦不采,短芽不采,虫伤不采,病芽不采。”夏浅语回答。 “这听起来挺讲究的,你们做得到吗?”景渊又问道。 夏浅语微微抬起头来道:“能否做得到,将军去看过便知。” 景渊也有些意,当下略点了一下头道:“好啊,我也好奇你平素是怎么打理夏府的茶叶。” 夏浅语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道:“茶园是夏府的根本,茶叶的品质则是夏府的灵魂,不是我自夸,夏府茶叶的品质,在整个梅城无人能出其右。” “你倒是很自信。”景渊发现了,夏浅语一说到茶叶整个人都神采飞扬起来。 夏浅语扭头看着他道:“若将军知道我们夏府是如何伺弄这些茶树的,就会知道我此言不虚。” 景渊笑道:“哦?说来听听。” 关于夏府茶园他也存了些好奇,梅城里不乏优秀的茶园,所以也有不少茶园里能产出好茶来,但是这么多茶园里的茶,就算是品质再好,也没有谁家的茶叶品质能感得上夏府的。 他之前也去过夏府的铺子里买过茶,同样品阶的,夏府的茶的确更胜一筹。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夏浅语一说起茶园的事便有如有数家珍:“首先,我们夏府茶园的位置是整个梅城最好的,这里一年四季云雾缭绕,所以茶叶最是鲜嫩肥硕,口感极佳。” “且为了保证茶叶不被虫吃,我们除了在茶园里放生很多鸟外,每天还会有人巡园,看茶叶的长势以及是否有虫患,若有虫,则引鸟过来捉,且还会派对专人负责捉虫,让茶叶生长的更好。” “同时,茶肥根据四季茶叶所需而施,若再遇到旱季,则每天都会有人挑水浇园,浸润茶根,清洗树上的茶叶。我一直相信茶树是有灵魂的,只有真心待它,它才能长出最好的茶叶。” 景渊看着茶园里长势良好的茶叶,略点了一下头道:“看得出来,你们夏府的确是用心待这些茶树,你这么用心了,难怪夏府茶园里的茶会如引甘冽醇香。” 夏浅语见一个男子从茶树后走出来,跟在景渊的身后,正是那晚出手相助的那人,她朝他轻轻一福。 长卿知景渊的心思,她以后很可能就是景渊的正妃,他哪里敢受她的礼,忙侧身避开,再回了个礼。 夏浅语见他如此客气有些意外,正打算向他道谢时景渊却道:“他给你行礼,你受着便是,也无需谢他,若无我的授意,他又岂会出手助你?” 夏浅语听他把话说得如此明白,只得又朝他轻轻一福:“多谢将军相助。” “你也不必谢我……”景渊伸手将她扶起,只觉得触过她指尖的肌肤温软细滑,这般轻触,有如摸到了上等的玉脂,他很想好好摸摸,又怕她觉得他太过孟浪。 他忍不住在心里开始寻思,怎样才能名正言顺的摸摸她的小手? 夏浅语起身退到一边时,他才回过神来,险些忘了他刚才想说的话:“我做为钦差到梅城来挑一家皇商,自然要挑出最好的人,在没有找到最适合的那家时,自然要维持平衡的局面。” 长卿还是第一次看到景渊在人前失神的样子,略有些意外,再听得景渊拿腔作调的那番话,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别人不知道景渊那晚为何会出手,他却是知道的。 说到底不过是夏浅语那天拦下景渊车驾时,景渊觉得她胆子很大,声音很好听,人长得也手挺美,他想知道她的胆子到底有多大,能力是否够,而那日在茗香楼里景渊对夏浅语的表现非常满意。 夏浅语听到景渊的话倒松了一口气,便也明白他这几日安排这些事情的用意。 她便道:“将军思虑周全,只是不管怎么说,上次的事情多亏将军相助,要不然只怕夏府的茶叶很难找回来。” 三人说话间已经走到山脚下的茶舍前。 丁伯见夏浅语带着两个陌生男子过来颇有些意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她却已经吩咐下去:“将新采和新制的茶叶各拿一簸箕出来,两位贵客要看。” 她因为景渊是微服来的夏府茶园,她便猜他并不想让人知道他来夏府茶园了,所以并未点明他的身份,只说他是贵客。 丁伯忙应下,正准备去张罗,景渊却阻止道:“不用那么麻烦,我随你去茶舍里看看。” 丁伯有些为难的看向夏浅语,夏浅语却只是一笑:“我来招待两位贵位,你去忙吧!” 夏府采茶虽然比外面的种茶世家要细致,但是这中间只要细致一点便可以做到,但是夏府还有一整套的制茶手法,这是他们远胜于其他家的关键所在,也是夏府的茶叶的精髓。 之前有人想尽办法想来看看夏府制茶的工艺都未能如愿,可是此时夏浅语居然就带着两个陌生男子进茶舍,实在是有些不同寻常,丁伯不由得在心里猜景渊和长卿的身份。 夏府茶舍坐落在山脚下,一字排开,约莫得有十几间屋子,一间屋子一个工艺,四周还有强壮的家丁看守,为的就是怕别人用心之人前来偷学夏府的炒茶之术。 夏浅语亲自带景渊和长卿过来,自不会有阻拦,只是四周看向景渊和长卿的目光略有些怪异。 屋外放满了刚采来的茶叶,此时正在日光下晾晒。 他们进的第一间屋子便是今天刚采来的茶叶,那些茶叶已经放在外面被太阳晒过,微有些凋萎之色,但是依旧能看出茶叶的原貌:细嫩,柔软。 他们一进去,就闻到了专属于茶叶的清新香气,那种香气有别于制好之后的馥郁,此时的香气更加清淡自然。 景渊伸手团了一下手中的茶叶,触感极好,却莫明让他想起了夏浅语的手,她的手似乎比这刚被日光凋萎的茶叶还要柔得多。 夏浅语在旁介绍道:“夏府的茶叶,都是采下来之后直接在这里制作,这间屋子便是被日光凋萎好的茶叶,这算是制茶的第二步。” 景渊点头,夏浅语又道:“夏府的茶叶以绿茶为主,以汤色碧,茶清香,甘清冽为三大特色,而要最大限度的发挥这三点,每一道工序都有极为严苛的把控。” “单说凋萎这一道工序,若是凋得过了,水份流失太多,就易失了香气,或是凋萎的不够,水份太多,炒出来的茶汤色就易浑浊。” “夏府茶叶的凋萎这一道工序都由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在把控,勿必让茶叶凋萎的恰到好处。” 景渊朝外面看时,果然见个中年妇人在那里翻晒茶叶,让其借着太阳的光华和热度自然凋萎。 夏浅语说完带着景渊进了下一个房间,这间房间很大,一进去,里面就有一阵热浪袭来,里面一字排开十几个炒锅,此里十几身材高大的妇人正在那里炒青。 夏浅语介绍道:“制茶最关键的一步是炒青,茶叶的品质如何,能否除去茶叶的青臭味,能否让茶拥有良好的茶汤、茶色、茶形都在这一步,夏府里所有炒青的师傅都有几十年的炒茶经验,她们能准确的把握好火侯和温度,让所有的一切都刚刚好。” ☆、第25章嫁不出去 夏浅语说话的时候,恰好有一锅茶叶炒好,炒茶的妇人极为利落的把茶叶从锅抖落出来,无比均匀的落在旁边用来盛放的竹制器物里。 夏浅语抓起一把走到景渊的面前道:“炒青之后,茶叶算是基本成形了。” 景渊见绿绿的茶叶摊在她雪白的掌心,看起来实在是赏心悦目,只是他的重点不自觉地从茶叶放在她的手上。 此时因为她伸出手来,袖子微微下滑,便能看到她那双有如凝霜的皓腕,她的手腕上戴了个鲜红的玛瑙镯子,茶绿,腕白,镯红,端端是一副绝美的画面。 景渊又想摸她的手了,只是他这一次生出这个念头时很快就压了下去,他觉得自己今日多少有些不正常,看到她的脚他想摸,看到她的手他也想摸。 他觉得一定是他多年没有碰过女人,所以才会如此失常,而她全身上下,无一不生得精致秀美,她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她的一举一动有多诱人。 一品茶美人 第12节 他略别开眼睛道:“我也是梅城人,幼时家中也曾种了些家茶叶,也曾亲眼见过家母炒茶,如今再见,倒有些感慨良多,往后的工序便不用看了。” 他怕一会她再次伸手拿茶叶给他看,他会忍不住去摸她的手。 夏浅语闻言暗松了一口气,夏府凋萎和炒青的这两道工序虽然做得细致,但是并不算真的重要,最重要的几道工序在后面的几间屋子里。 如果景渊非要看的话她拦不住,却也怕招来没必要的麻烦。 她含笑道:“公子一路走来想来也渴了,到那边的茶室里我亲自为你泡一壶茶。” 她这么一说景渊还真觉得有些渴了,当下点了一下头。 夏浅语亲自引着景渊到了她平素休息的茶室,然后便吩咐一旁的家丁让他去烧水。 景渊见这间茶室布置的虽然简单,却颇有情调,靠窗边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窄口玉瓶,玉瓶里插着几枝新剪的兰花,便带来了一室兰花香。 桌旁放了个博古架,架子上放着几个精致的摆件,墙上则挂着一副兰草图,却没有落款。 侧面放在一张屏风,景渊自认不是什么君子,便绕到屏风后看了一眼,却是一张精致的牙床,上面铺着粉色的 锦被,想来是夏浅语累时暂歇的地方。 景渊实没料到这茶室后竟就是她休息的地方,而这张牙床精致,旁边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只有那抹浅淡的粉色透出了她不过个未出阁少女事实,或许只有在这里,她才是她自己。 长卿欲跟过来,却被他拦在外头:“我们是客人,哪里能随便瞎闯主人的地方,好生在桌边坐着便是。” 长卿看了他一眼道:“那将军怎么往里闯?” “我可以,你不可以,身份使然。”景渊的话说得理直气壮。 长卿失笑,两人名为主仆,实如亲兄弟一般,景渊极少在他的面前强调身份,此时这般说了,那就只能和夏浅语有关。 长卿是聪明人,虽然猜到了,却并不说破。 恰在此时,楼下响起脚步声,景渊忙带着长卿在桌边坐下。 两人将将坐下,夏浅语便带着丫环碧心上来了,碧心的手里拎着一壶开水。 碧心并不认识景渊和长卿,只是方才夏浅语已经交待过,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大人物,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静立在旁伺侯。 夏浅语正打算给两人泡茶的时候,外面传来动静,然后听到有人扯着嗓子喊:“夏浅语,你给我出来!” 夏浅语听到这记声音面色一寒,忙向景渊告罪道:“家里有些事,我去去就回,碧心,你先为两位大人泡茶。” 景渊轻点了一下头,夏浅语便匆匆下了楼。 楼下夏明阳一见夏浅语出来,立即破口大骂:“你这个没人要的小贱人,设计害我也便罢了,居然连我爹都敢打!今日你若不去我爹的床前赔罪认错,我就跟你没完!” 夏明阳那天被人打了抬回了夏府二房,他当时看起来伤势颇重,但是却毕竟年青,在床上躺了几日便好了不少,今日便能下床了。 他一能下床听说夏浅语在茶园,立即就过来找她算帐。 夏浅语对夏明阳半点好感都没有,夏明阳早就被夏长河养歪,又仗着夏长河对他的宠溺,陈氏总站在他这一边,总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却蠢事做尽。 夏浅语知道夏明阳犯起浑来是九头牛都拉不住,可是今日景渊在这里,她却不能由得夏明阳在这里胡闹。 她也懒得跟他废话,对站在旁边的家丁道:“大公子喝多了,把他送回家!” “什么叫老子喝多了,老子根本就没有喝酒!”夏明阳拿起手里的当做拐杖的棍子四处乱抡,那些家丁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 他在那里骂骂咧咧地道:“夏浅语,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你就是看我们二房不顺眼,想方设法的坑我们二房,在你的眼里,从来就没有长幼尊卑!没有礼仪廉耻!” “你不仁不义不孝不洁,现在你的报应来了吧,沐子良退了你的婚,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再嫁出去!” 他的这番话骂得不是一般的难听,没什么逻辑,却让人无比恶心。 夏浅语早就习惯了他的这副作派,平素他骂她也懒得理会全当狗叫,但是今日景渊在这里,她要是连夏明阳都收拾不了的话,只怕会在他的心里留下一个连家宅都打理不好的印象。 一个连家宅都打理不好的人,怎么能做得了皇商? 夏浅语见那些家丁因为忌讳夏明阳的身份不敢靠得太近,而她却没有这个顾虑,她不能当面打夏长河,但是打夏明阳这个平辈的她却没有半点顾忌。 于是她一把抢过夏明阳的手里的拐杖,然后直接一杖抽在他被伤的腿上,他顿时就一头栽在了地上。 他大怒欲继续开骂,夏浅语凑到他的耳边道:“你再在这里胡咧咧,我就把你这一次挨打的真相告诉朱盈盈,然后顺便让她来教教你怎么做人。” ☆、第26章王爷之怒 夏明阳瞪大眼睛看着夏浅语,敢怒不敢言。 朱盈盈是他的未婚妻,今年十五岁,两人的婚期就在今年的八月份。 两人的婚事是自小订下的,也算青梅竹马。 朱盈盈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吃醋,若让她知道夏明阳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以她的性子,怕是能冲到夏府来打破夏明轩的头! 夏明阳磨了磨牙道:“夏浅语,这次算你狠,我跟你没完!” 夏浅语送了他一记冷笑,对于他这样的威胁她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过。 这事正常来讲夏明轩也该鸣金收兵,然后回家画圈圈诅咒夏浅语,只是他准备起身的时候头微微一侧看见了站在二楼茶室里看热闹的景渊。 夏明阳的脑中灵光一闪,顿时就有了主意,他扯着嗓子道:“我说这一次沐子良到夏府来退婚,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原来你是勾搭上了小白脸!” 二楼的那间茶室是夏浅语私人的地方,平素轻易不让人进的,这会在那里站了一个长相出众的男子,夏明阳自然就往见不得人的方向猜。 夏浅语的眉头皱了起来:“什么小白脸?” 夏明阳指着站在窗户边的景渊道:“那不是小白脸是什么?夏浅语,你一个人去逛茗香楼也就算了,居然还把男人带回了家,我们夏府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就你这样的哪里配做夏府的家主!” 夏浅语抬头见景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她顿时只觉得头大,夏明阳一向嘴贱,偏景渊根本就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人物,且这一次的皇商选拔,说到底不过是景渊说了算。 她当即沉声道:“夏明阳,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夏明阳见她动了怒,反倒以为是她心虚,他立即伸手指着景渊道:“你敢说他不是你养的小白脸?我就说嘛,沐子良怎么会退婚,原来是发现了你做下这种见不得到人的事情!” “你那间屋子,平素谁敢进?你可别跟我说他是家丁,夏府的家丁我都认识,可没这号人!还有,今天你来的时候,只带了碧心,现在凭空多个男人出来,你怎么解释?” “你到底得有多空虚寂寞,才会在闺中偷人?” 他越说越得意,当下扯着嗓子喊:“大家快来看啊,夏浅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偷人了!” 夏明阳虽然平素就和夏浅语不和,两人平时没少斗,但是平时终究还是会顾忌几分,不会这样闹。 这一次二房谋划已久的事情失败了也就算了,夏明阳和夏长河都在夏浅语的手里吃了大亏,夏明阳恼羞成怒,又自以为抓住了夏浅语的把柄,想着将夏浅语的名声破坏干净,让她再也没有脸面在家主的位置上呆。 四周的长工短工打杂工,听到他嚎这一嗓子都朝两人看了过来。 夏浅语刚才带着景渊过来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了,他们都还在好奇夏浅语从哪里带了那么一个俊朗的男子过来,此时听到夏明阳这么一喊都有些吃惊。 夏浅语猜到了夏明阳的心思,如果景渊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这事还好说,可是景渊是那样的身份,这事一个不好就要难以收拾。 她扬手就给了夏明阳一巴掌怒道:“闭嘴!他不是……” 夏明阳却根本就不等她说完,接着大声道:“他不是什么?不是你的姘头吗?夏浅语,这话说出来谁信!你现在动手打我,说明你恼羞成怒!我今天就把你这姘头抓了,看你怎么说!” 他说完直接往二楼冲,他的速度太快,夏浅语想拦都拦不住,只得跟过去。 只是她才走到楼梯口,就见夏明阳如球一般被人从楼梯口滚了下来,她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想起楼上的那位爷可不是盏省油的灯。 她听见景渊的声音传来:“我这辈子被人安过很多罪名,但是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为姘头,长卿,你知道姘头是什么意思吗?” 长卿一板一眼地解释:“姘头就是指男女之间有不正当关系,经常偷偷摸摸做一些伤风败俗的事。” 景渊又问:“我需要偷偷摸摸和夏浅语做这种事情吗?” “不需要。”长卿回答:“您可以光明正大的做。” 景渊轻笑一声,然后从楼上走了下来。 夏明阳刚才被摔得有些蒙,两人的对话他也没有听清楚,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指着景渊的鼻子就骂:“你个不要脸的卖屁股的居然还敢跑到夏府的茶园里来打人!谁给你的胆子!” 他说完对身后的家丁道:“来人,把夏浅语的这个姘头给爷抓起来送官!” “谁敢!”夏浅语怒道:“这位公子是我请来的贵客,谁敢动他!” 夏明阳能使得动的也只有他自己带过来的那两个家丁而已,而那两个家丁之前也都被夏浅语收拾过,谁也不敢在她的面前嚣张。 此时两个家丁还拉着夏明阳道:“公子,这件事情肯定是个误会,您身体不舒服,我们先回去吧!” 夏明阳见夏浅语如此紧张,他反而觉得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当即大声道:“贵客?哪门子的贵客?也是,他应该是你用重金买来的,倒也称得上贵客这个说法!” 他说完走到景渊的身边道:“刚才是你小子踢老子的吧?你丫知道老子是谁吗?你不要仗着有夏浅语为你撑腰你就如此嚣张,老子告诉你,在这夏府,夏浅语可护不住你!” 夏浅语见他越说越过份,当即便对旁边的家丁道:“把他给我拉下去了!” 几个家丁立即冲了过来,景渊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管这事,他们看向夏浅语,夏浅语看到他的动作头都是大的,此时只得听他的让家丁先退下。 景渊饶有兴趣地看着夏明阳道:“你是谁?难不成这夏府你还做得了主?” 他虽然在笑,一双眼睛里却透着几分冷意,看得夏明阳后背发冷,不自觉地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第27章没有脑子 夏明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大声道:“我是夏府这一代的长子,夏浅语用了卑劣的手段从我手里夺了夏府,但是这夏府迟早都是我的!你敢打我,根本就是找死!” 景渊满脸感叹地道:“真不容易啊,这么多年了,居然有人敢用死来威胁我了,长卿,上次威胁我的那个人是个什么下场?” 长卿扫了夏明阳一眼道:“上次威胁将军的是金翅延部的族和乍木扎,当晚将军点了三千人马,将于金翅延部灭部,并将乍木扎点了天灯。” 景渊再次感叹:“是吗?我都不记得了,那便将这小子也点天灯了吧!” 长卿应道:“是,属下这给他点天灯。” 所谓点天灯其实是酷吏们的一个玩法,是将人的天灵盖掀开,然后在里面放上灯油,插上灯芯点火,等油尽时,人也就死了,只是这个过程残忍无比,痛苦无比。 夏明阳听到两人的对话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感觉到了景渊身上传来的巨大威压,那是让人心底发寒的气场,只有手里有人命的人才可能会有这样的气势。 他终于知道怕了,忙跑到夏浅语的身后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是夏府的地盘,可容不得你们乱来!” 景渊看到他那副怂样倒笑了:“我是什么人?你刚才不是说我是夏浅语的姘头吗?长卿,动手。” 夏浅语觉得今天夏府的脸都被夏明阳给丢光了,但是就算夏明阳再恶心,再让她反感,他也姓夏,她就不能让景渊把夏明阳点天灯。 于是她只得朝景渊施了个礼道:“族兄素来是个浑人,平素说话就没带脑子,将军身份尊贵,还请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念在他是初犯,饶了他这一回。” 她说完拉了一下站在她身后发傻的夏明阳,夏明阳终是回过神来,在整个梅城里,能让夏浅语如此恭敬还被称之为将军的只有一个人! 一品茶美人 第13节 夏明阳一想到那个名字和事迹,他顿时就吓得腿脚发软,直接就跪在地上道:“将军饶命!小的不知是将军便在那里胡说八道,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景渊双手抱在胸前道:“你刚才不是自称老子吗?怎么一会就变成小的呢?” 夏明阳哆嗦了一下道,抽了自己一嘴巴道:“小的不识将军真面目出言无状,将军饶了我这一回吧!” 景渊看到夏明阳那副怂样心里极为不屑,夏府的事情他到梅城后也听说过一些,今日一见倒生出了三分鄙夷,他伸手将夏浅语扶起来道:“他那般欺你,辱你名声,为何要替他求情?” “他是我的族兄,就算是再蠢也还是族兄,我虽不是族长,却也不能不管同族中人,不能因为他是个蠢货就看着他死。”夏浅语答道。 景渊略点了一下头道:“也罢,今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他一般见识,但是有些规矩却不能废,否则的话只怕哪只阿猫阿狗都敢欺到我的头上来。” 他说罢看了长卿一眼,长卿会意,长剑一拔,剑起剑落,夏明阳只觉得头顶上一片刀光剑影,头顶一片冰凉,他吓得动都不敢动,手却在剧烈的发抖。 长卿的剑很快就收回,夏明阳已经吓得尿了裤子,一摊水渍在他的身上摊开。 长卿心里对夏明阳极为鄙视,淡声道:“你的脑袋还在。” 夏浅语见长卿只几剑便将夏明阳的头发平整削光,只余下白发发的头皮,却未伤到一点皮肉,如此剑法不是一般的高明。 她再次朝景渊一福道:“多谢将军!” 景渊的眉毛微微一掀,淡声道:“我有些饿了,备膳吧!” 夏浅语忙道:“请将军移步夏府。” 景渊扫了她一眼,单手背在身后便朝前走去,他走了三步后丢下一句话:“那个造谣的就让他在这里跪上三日吧!” 夏明阳的两个小厮想要扶他起来此时也不敢扶。 夏浅语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夏明阳轻轻叹了一口气,夏明阳今日算是彻底得罪了景渊,只怕这件事情还会影响到景渊对夏府的看法,她忍不住瞪了夏明阳一眼。 夏浅语在请景渊在二楼茶室里喝茶时就已经差人去准备今日的午膳,所以他们一行人到夏府时,厨房已经忙开了。 夏浅语是夏府的家主,上面却还有两个长辈,只是夏长河昨日被夏浅语打得起不了床,今日能做陪的只有三房的夏长湖。 茶园里发生的事情早就传到了夏长湖的耳中,他在心里骂了一句夏明阳“蠢货”外,忙匆匆换了衣服赶到长房。 一番见礼后厨房那边便来报饭菜已经准备好,夏浅语便将景渊请到饭厅用膳。 景渊身份尊贵,自然坐在上座,夏浅语和夏长湖一左一右在他的身边坐下。 茶园的事情自不会再有人提起,夏浅语为景渊介绍着桌上的菜色,她因为考虑到景渊幼时曾在梅城生活过,所以今日让厨房做的都是梅城的特色菜。 如兰花沙姜鸡,茶凤爪,飞龙汤,清蒸鲥鱼,梅城酱肉等。 夏浅语本身是个吃货,夏府的厨子都是她花了大价钱请来的,这些菜做得相当地道,寻常酒楼的厨子都做不出这样的味道来。 景渊已经有些年没有吃过这些菜了,他夹起一块茶凤爪道:“茶凤爪,茶凤爪,茶去凤爪腥,凤爪比茶香,这道菜好吃却难做,你们有心了。” 他夹起一个尝了一下,发现凤爪的骨头都被剔掉,入口即化,茶香盈鼻,却是记忆中的味道。 他想起往事,便没有再夹凤爪。 夏浅语见他面色微变,便以为这道菜不符合他的胃口,心里暗暗记下。 夏长湖拿起酒盏道:“将军今日能来夏府,让夏府蓬壁生辉,是我夏府莫大的荣幸,我敬将军一杯!” 景渊淡淡一笑,十分爽快地将杯中酒喝下,当下赞道:“这酒不错,入口甘醇,回味无穷。” “这酒是浅语亲自酿的,选料颇有讲究。”夏长湖笑道:“将军若喜欢,一会再带一坛回去慢慢喝。”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景渊有些意外地看着夏浅语道:“夏家主竟还会酿酒?” “家父在时喜欢喝这种酒,所以每年青梅熟时就会酿一些,难得将军喜欢。”夏浅语笑着为他将酒盏倒满,举杯道:“那夜多亏将军出手帮夏府找回茶叶,我敬将军一杯。” 景渊笑了笑,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夏长湖却听得心里暗暗吃惊,听夏浅语这句话似乎早就与景渊相识,在茗香楼的那晚,竟是景渊出手相助,他此时心里暗暗庆幸,好在他后面没有跟在夏长河的后面算计夏浅语,要不然他只怕也会跟着倒霉。 这一顿饭从本质上来讲是吃得宾主尽欢,只是却没有一人提起皇商之事。 吃完饭后景渊便准备离开,夏浅语让下人把酒抱过来送去景渊下塌的驿馆,他并未拒绝。 夏浅语和夏长河把他送走之后两人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夏长河喃喃地道:“钦差大人从秦府抱走了十几只会下蛋的母鸡,然后又从我们夏府抱走了三坛酒,都不是值钱的东西,但是他却两家都收了,真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景渊收了秦府十几只鸡的事情夏浅语也听说了,她看人一向很准,但是却也看不透景渊的用意,便道:“也许他是想一碗水端平吧,在没有正式做决定之前,所以不给人任何暗示。” 夏长湖扭头看着她道:“你之前认识钦差大人?” 夏浅语看出了他的忌惮,却道:“算不得认识,但是我们夏府却是从一开始就欠了他人情,今日夏明阳还把他给得罪了,这一次我们和秦府竟争皇商已经失先机。” 夏长湖忍不住骂了句:“夏明阳那个蠢货,之前不是都被打得动不得吗?今日怎么就好了,还刚好跑到来茶园去生事,这事让钦差大人怎么看我们!” 夏浅语看着夏长湖道:“眼下是定皇商的关健时期,二房那边还劳三叔费点心,我近来怕是很忙,没空去看二叔和堂哥。” 夏长湖明白她的意思,她一则是嫌二房丢人现眼,二则也是对他的敲打,让他安份些不要再去生事。 他此时也不愿意节外生枝,便道:“有我照顾老二,你就放心和秦府那边争皇商吧!我会尽最大努力支持你的。” 夏浅语听到他这句话轻松了一口气,向他道了声谢,然后便带着碧心回了后院。 夏长湖看着她的背影轻掀了一下眉,当初她拿着夏长海的遗书继任家主时,他既对她不服气,也根本就不看好她能撑得起夏府。 但是这几年来,夏府虽然经历了不少的事情,她却渐渐将夏府的大事握在了手里,得到了下面的掌柜和伙计们的拥戴,到如今已经算是站稳了脚,所以就开始拿二房开刀。 这一次夏浅语在祠堂里打夏长河只是一个开始,如果夏长河还不收敛的话,只怕夏浅语日后会越来越不给夏长河面子。 夏长湖将这些看透,只是让他就此放弃家主之位屈居于夏浅语之下,心里却又有些不甘。只是他心里再不甘,却也觉得夏浅语是他们夏府里最适合去争皇商的人。 眼下在他看来,不管他对夏浅语有多么的不服气,都应该以大局为重,等皇商的事情定下来之后,再也争这夏府的家主也不迟。 他轻拂了一下袖子,转身朝二房的方向走去。 驿馆里,长卿有些打趣地问:“将军,这酒真的有那么好喝吗?” “酒不醉人人自醉。”景渊淡声道:“更何况是美人酿的酒。” 长卿失笑,却道:“将军收了秦府的鸡,又收了夏府的酒,这是要告诉他们你要一视同仁吗?” “不是啊。”景渊笑道:“我只是觉得秦府的鸡养得不错,那公鸡的毛油光水滑,肉质鲜嫩,左右还要在梅城呆一段时间,自然要多吃一点。” 长卿知他是在开玩笑,便道:“我听说夏府大小姐虽然是夏府的家主,但是却有一手好厨艺,将军要不把她请来做几日的厨娘?再佐以她亲手酿的酒,如此便完美了。” 景渊眼角上挑道:“你的胆子是越来越粗了,竟连我也敢取笑了。” “我哪里敢取笑将军,只是觉得将军这些年太苦了,难得有个女子能让将军动心,自不能错过,否则等这边的公务处理完了,将军还是一个人单着。”长卿认真地道。 景渊的手轻敲了一下桌面道:“这事我心里有数,你不必一再提醒我。” 长卿忙道了一声:“是!” 景渊问道:“夏府的事情你怎么看?” “夏大小姐虽然能勉力镇得住夏府,但是夏府里牛鬼蛇神太多,她能做到这一步很不容易,只是她的辈份太低,很多时候会缚手缚脚。”长卿中肯地道。 “那么秦府呢?”景渊又问。 长卿笑道:“王爷看得清楚明白,何必考我?” 论实力,秦府还要略胜夏府一筹,再加之秦府的后台,夏府是处于弱势的,但是夏府的茶叶却又要胜秦府的一筹,所以两相比较,却是各有千秋。 这些年来朝中党争严重,景渊交了兵权后此时还未卷入党争的风波,但是这一次选皇商却是要让他来站个队。 秦府背后的梅城府尹和户部侍郎是太子党的人,而合州布政使林志远却是贤王党。 所以这一次看起来只是在梅城这里设个皇商,实则京中的一堆大佬们都在看着。 皇商利重,江南道茶叶的利润极高,这中间的利润能助最上面的大老爷们去做很多事情,就算他们暂时用不上那笔银子,也不愿那笔银子落在对手的手里。 这中间的事情,长卿看得清楚,景渊就更明白,所谓钦差,代天子巡牧四方,从本质上来讲就是个得罪人的差事,是在逼景渊做个选择。 只是景渊到了梅城在见到夏浅语之后,这些事情的发展似乎就又有了些许偏差。 再加之钦差副使沐子良的态度,原本就有些复杂的事情也就变得更加复杂。 ☆、第29章王爷赏的 景渊的面色冷了些:“其实我一直没有弄明白,这么一群大老爷们处心积虑的欺负夏浅语这个弱女子,然后还没占到多少便宜,他们还要不要脸?” 长卿躬身道:“可能就是因为一直占不到便宜所以才会如此处心积虑。” 景渊冷笑:“若他们一直处于上风的话,夏浅语只怕已经被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啃得连骨头渣子也不会剩了,如果男子的尊严只体现在一群男人欺负一个女人上,那还真是把男人的脸都给丢光了。” 今日夏明阳到茶园污陷夏浅语时景渊是动了真怒的,他来到梅城的这几日,看到的其实就是一群端着男尊女卑之道的男子合伙欺负夏浅语。 偏夏浅语还能应付的过来,并没让他们占到一丝便宜。 “将军也是男子。”长卿看了他一眼道。 景渊也看了他一眼:“但是我不会用欺负女人这事来证明男子比女子尊贵。” “若夏大小姐知道王爷的心思,只怕会很开心。”长卿笑道。 景渊扫了长卿一眼道:“我的心思不需要任何人明白,当然,也没有人能左右得了我。” 长卿笑了笑,景渊又道:“不过你有句话说得挺对的,我在梅城不可能久呆,有些事情终究需要去做。” 长卿再次躬身道:“将军英明。” “你这个时候可以说王爷英明。”景渊轻挑了一下眉道:“不管怎么说,我都还是本朝自建国以来的第一个异姓王。” 长卿正色道:“王爷不喜欢大家喊你为王爷,很多人怕是都忘了此事。” “他们忘了,本王会让他们记起来的。”景渊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然后便皱眉道:“这是什么茶?当真难喝!那夏浅语也真是,说好了要为我泡茶,结果却又没喝成她泡的茶。” 长卿听到这句抱怨只是一笑,那边门却被敲响。 长卿打开门,沐子良走了进来,他扫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几个酒坛子后道:“听说今日将军去了夏府,然后带几坛酒回来?” 景渊看着他问道:“你对这事有意见?” 一品茶美人 第14节 沐子良忙道:“不敢,只是我与夏浅语幼时便相识,她在十岁那年亲自酿了几坛好酒埋在茶园里,说等我高中后回来喝,不想今日却送了将军,我心有所感,所以来讨一坛酒。” 他见景渊的面色冷了下来,便又道:“我虽已退了她的婚,但是毕竟自小一起长大,总有几分情谊,又知她的酒酿得极好,就算如今情份断了,但是当时彼此终究都是真心的,我也想知道她亲手酿的酒是何味道。” 景渊听他话里挑衅的味道极重,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沐子良和夏浅语的情意,同时也是在告诉景渊夏浅语的水性扬花。 景渊知沐子良这是在报复当初他把沐子良的退婚书送给夏浅语,然后反被夏浅语退婚。 这一路走来,景渊与沐子良可以说是两看相厌,沐子良觉得景渊只是个武将极为粗鄙,而景渊却觉得沐子良虚伪心胸狭窄。 若是以前,景渊自不会理会沐子良,然今日景渊先是被夏明阳挑动了怒火,这会沐子良自是撞在刀刃上了。 景渊微挑了一下眉,看着沐子良道:“你知道本将军今日为何找夏浅语要这些酒吗?” 沐子良摇头,景渊的嘴角泛起一丝嘲弄道:“那是因为夏浅语说能让人醉的只有酒,而不是人。当她把酒埋进茶园之后,便将那个攀高踩低的渣男一并埋了,酒再挖出来,就只是酒,和那个人再无关系。” 沐子良的面色顿时便变了,景渊又道:“你我虽然是钦差正副使,但是有件事情你需明白,本王除了是钦差正使之外,还是平远王,你读了那么多的书,该不会连最基本的礼节都忘了吧?” 沐子良的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当下只得撩起袍子,用了拜见王侯的大礼对着景渊拜了下去:“见过平远王!” 景渊冷冷一笑:“有些礼数,本王不较真那是本王仁慈,本王若是较真了那便一个都不能少,就算你攀上了首辅大人,在本王的面前也依旧什么都不是,毕竟本王真要动怒,首辅大人都要退让。” “还有,你的那些小心思往后不要再本王的面前用了,除了让本王闻到你身上的酸味心里有些恶心外,一点用处都没有,一个整天想着靠女人上位的男人天生让人看不起。” “去外面跪着吧,别碍本王的眼。” 沐子良气得直发抖,但是景渊把他平远王的身份一亮出来,他这个从官职上只有七品的小官,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此时景渊的话说得再难听,他也只能忍了,当下只得撩起袍子跪在景渊的门外。 驿馆里的官员虽然不算多,但是里面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被人发现了,立即就有人把景渊罚跪沐子良的事情传到了关心景渊动向的人的耳中。 沐子良在景渊的门外一跪就是一夜,景渊没让他起来,他也不敢起来。 第二日清晨,长卿倒了一碗酒放沐子良的面前道:“王爷赏的,沐大人喝了吧!” 白瓷碗装着的是微微泛着碧色的酒,酒香怡人。 沐子良却认出来那酒正是夏浅语酿的青梅酒,他不由得看向长卿。 长卿淡淡地道:“王爷说了,这管这酒当初是为谁酿的,如今都是王爷的了,沐大人喝了这碗酒也该清醒了。” 沐子良知景渊的意思,无非就是告诉他,景渊看上夏浅语了,就算夏浅语给他再多的气,他也只能受着。 沐子良深吸一口气,然后拿起碗中酒一饮而尽,酒入口醇厚清香,却还是把他呛得剧烈的咳嗽起来。 长卿将他扶起来道:“沐大人请回吧,往后若无王爷诏见,这里你还是轻易不要来了。” “请大人。”沐子良轻声说。 长卿虽是景渊的侍卫,却是有官职在身的,如今是正五品官职,比起沐子良的七品官要大得多,所以长卿是当得起沐子良的那一句大人。 ☆、第30章跪了一夜 沐子良跪了一夜,膝盖早已跪得青紫,此时一站起来,痛入骨髓,走路摇摇晃晃,险些摔倒。 长卿知景渊和沐子良的这对正副钦差使,到此算是正式撕破了脸,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当沐子良从景渊门口跪了一夜离开后,夏明阳还跪在茶园里,景渊放话让他跪上三日,眼下时间未到,他不敢起来。 夏明阳身上本还有伤,这么跪一晚几欲昏厥却又怎么都昏厥不了,他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受过这样的罪,他不敢怨景渊,只怨夏浅语太过狠毒,居然都不帮他求情! 他跪在茶园里,茶园的下人们忙来忙去,昨日的事情早就在下人里传开,夏明阳如今已经成了夏府的大笑话,经过他身边的下人看他的眼神里都透着鄙夷。 夏明阳跪在茶园里,夏长河因为有伤在身还躺在床上,他的妻子郑氏在知道这事后让下人瞒着夏长河,怕加重他身上的伤。 郑氏则去长房找陈氏,她一见陈氏便哭道:“嫂子,求你救救明阳吧!真要跪三天,只怕明阳会死在茶园里。” 陈氏这几日因为夏长河受伤之事心里一直在生闷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再加上夏浅语的交待,没人敢在陈氏的面前提起这件事情,所以她并不知晓。 她此时听郑氏这么一说,忙问清原委,她在知道夏明阳已经在茶园里跪了将近一天一夜之后,她如何坐得住,立即就去找夏浅语了。 郑氏拿着帕子抹着眼角跟在陈氏的身后,眼角却没一滴泪,看着陈氏的眼里满是嘲讽。 只是当陈氏赶到夏浅语听风楼时,值守的小丫环告诉陈氏夏浅语不在家,一早就出去了。 陈氏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夏浅语避着自己,她的脸色有些狰狞,却还是强压下了心里的怒火,扭头对郑氏道:“等浅语回来我会让她解决此事,断不会让明阳再受苦。” 郑氏抹着眼角道:“自浅语当上家主后,便对二房极为苛刻,如今明阳被罚跪在茶园,长河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大嫂,你可一定要替我们二房做主啊!若是明阳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 陈氏心里正烦乱着,她听到郑氏的这句话看了郑氏一眼,沉声道:“别在这里嚎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明阳被罚,我比你更心痛!” 郑氏只“嘤嘤”地哭着,却没有抬头看陈氏。 陈氏被她哭得心烦,只得道:“来人,送二夫人回去!” 郑氏看着她道:“嫂子真是个狠心的,否则哪里能生出像浅语那么狠心的女儿来,对着自己的堂哥也能下那样的狠手!眼下浅语明显是躲着你,你若真能狠下心来让明阳跪上三日,我自也能忍得!” 陈氏反手就给了郑氏一巴掌,旁边的几个丫环婆子都吓了一大跳,陈氏沉声道:“我有话和二夫人说,你们都退下!” 丫环婆子立即退下离开。 陈氏冷冷地看郑氏道:“这种阴阳怪气的话也是你能说得的?郑淑芬,不要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嫁进夏府的!” 郑氏拿着手帕捂着脸,眼睛一片通红,却不敢说话。 陈氏又道:“记着自己的本份,否则这夏府将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她说完冷哼一声拂袖便走。 郑氏的脸色极为难看,拿着帕子的手微微有些抖,眼睛里的恨意不加掩饰。 她身边的婢女和婆子过来扶着她,却是连问一句都不敢。 郑氏的眼眶泛红,却突然轻笑出声,说了句:“真正心疼的怕那个人是你吧!我等着看你作到一无所有!” 她说完转身离开,又哪里还有一分刚才过来时的娇弱无依? 碧水今日恰好帮着夏浅语整理帐册,因为知道陈氏是个拎不清的,所以她就打发小丫环出现去应对,陈氏和郑氏不知道她在里面,在支开众人后互怼的情景被她全看了去。 她等两人走远后轻叹了一口气:“原来二夫人也没有外表上看起来的那么没有主见,也不是那么柔弱的一个人,这几位夫人当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郑氏在人前一向表现的柔弱,没有太多的主见,却也只是表象。 碧水转念一想,若郑氏真是个柔弱的,如何能掌得了二房那一大家子,这么多年来又如何能在夏府里立足? 只是她想不透方才郑氏和陈氏话里的意思,她们明显是话中有话,此事还是要跟夏浅语说一声,她聪明,估计能明白她们的意思。 夏浅语是料到今日若在府里,十之**会被人缠得什么事都做不成,索性便去外面查查铺子。 夏府在梅城有不少的铺子,全国各地也有不少到夏府来拿货的商家,夏家的茶叶,自夏长海掌管夏家起,就在全国范围内铺开,在夏浅语的手里日渐完善。 到如今,来夏府拿货的固定茶商就有十几家之多。 每年的春末是夏府最忙的时候,一则是一年的新茶出来要采茶制茶,二则是商家们也都过来拿货,诸多关系还需要夏浅语亲自打点和维护。 她原本只是为了躲麻烦而出来的夏府,却不想一出去就忙了一整天,直到天黑才拖着一身的疲惫回来。 她一回来,陈氏就得到消息,立即就到她的听风楼来截人。 夏浅语一回来就陈氏站在她的听风楼前,眼里便有了几分嘲弄,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碧心忙过来接着,有些担忧地看了夏浅语一眼。 夏浅语轻摆了一下手,屋里的下人全部退了下去,陈氏阴沉着脸道:“你现在就去求钦差大人,让他放赦了明阳。” 夏浅语听到这句话只是冷冷一笑,自她记事起,陈氏从来就没有好好对她说过话,但凡有事求她,都是用命令的口吻,她如今早已厌倦。 夏浅语没理会陈氏,自顾自地走到后间的茶室里,为自己倒了一盏茶,然茶是凉的,她微皱着眉头把茶倒了:“碧心越发懒了,竟连开水都未沏上一壶。” ☆、第31章夜半相求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陈氏的眼里透出了怒气,那张绝美的脸因为这副表情,美感尽失,只余下狰狞。 夏浅语不紧不慢地道:“昨日夏明阳当着茶园里所有人的面辱骂钦差大人,他的话有多难听,要不要我来复述一遍给母亲听?” 陈氏冷着声道:“若不是你邀他进你的茶室,他又岂会生出误会来?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自己的行为不检点!你自己做错事,难道还想怪到明阳头上去?” 夏浅语轻叹了一口气,问陈氏:“茶园里就有那间茶室清静雅致一点,将军说他口渴要喝茶,难不成我要把他带到下人房去喝?” 陈氏语塞,夏浅语又道:“至于说我做事不检点之事,别人说说也就罢了,你是我的母亲,你这样说,当真让人心寒,我是你的女儿,你竟听别人胡言乱语,却不问我事情的经过。” “再则,我何时与人有过不检点之事?你是亲眼看到还是亲耳听到?” “昨日茶园那么多人,二楼窗户全开,钦差大人带随从,我带了丫环,看在夏明阳的眼里就是偷情私会,他分明是想坏我名声,昨日好在是否钦差大人,他看得分明,若是我们的商客,我还要不要做人?” 陈氏的面色沉了下来:“知你口齿伶俐……” “我如今口齿伶俐,那也是被母亲你逼的。”夏浅语打断她的话道:“非我想要口齿伶俐,我只是想把事情说清楚,这些年来你们栽在身上的事情还少吗?出了错我全担着,但凡有一点好处那都是你们的。” “眼下夏明阳自己找死去招惹了钦差大人,就算我想救他也无能为力,母亲可以去打听一下,那钦差景渊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屠过城,手下亡魂无数,他因赫赫战功而有了战神之称,挣下了不世家业,被先帝破格封为异姓王,那样的一个人,是能招惹的吗?” “不是我不想救夏明阳,而是救不得,此时我去求他,若将他惹恼了,他只需一句话,整个夏府就得覆灭,我知母亲宝贝夏明阳,若你愿意用整个夏府去赌这一回,我可以去求他。” 陈氏的面色微微一变:“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有件事情母亲可能不知,这世上但凡骂过景渊的人都死了,他这一次留了夏明阳一条命,那也是我用命求来的。”夏浅语沉声道。 陈氏不以为然地道:“若非是你,明阳怎么可能会招惹上他!你能求得了他一次,那就求得了他第二次!我不管,反正如果你不管明阳的话,我就去官府告你忤逆!” 大明重孝,根据大明律,子女不孝父母者则为忤逆,而忤逆之罪轻则流放,重则斩首。 梅城知府和秦府是穿一条裤子的,早就盼着她死,若陈氏送上这么一条罪状,她必死无疑。 而她也知道,这事陈氏是做得出来的,虽然陈氏是她的生母,却对她从未有过一丝母女亲情。 夏浅语就算对陈氏已经绝望,听到这句话也依旧觉得像是被人刺了一刀,她看着陈氏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被你生下来,可惜没得选。” 她说完唤道:“碧心,把我的披风拿来!” 碧心应了一声。 陈氏听她这么说松了一口气,却又道:“若你不能求得钦差大人放了明阳,你今夜便不用回来了。” 夏浅语淡淡地道:“也许我求来的是夏府的覆灭,到时候怕是得劳烦母亲大人和我一起死了。” 一品茶美人 第15节 陈氏被她这句话怼得不轻,当下骂道:“当初生你的时候真该直接把你掐死,也好过如今天天受你的气!” 夏浅语这种话这些年来听了无数遍,懒得理会,带着碧心扭头便走。 陈氏见她走了心里舒坦了不少,一扭头却见夏明轩站在角落里睁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看着她,她瞪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好看的,滚回去睡觉去!” 夏明轩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漂亮的大眼睛里有了几分水气。 陈氏对这一双儿女没有半点好感,只有浓浓的厌恶,她本来想在这听风楼里等夏浅语回来,此时看到夏明轩心里没来由的烦躁了三分,当下扭头欲走。 夏明轩却突然跑过来拉着她的手就狠狠咬了一口,陈氏大怒,扬手一巴掌就抽在夏明轩的脸上,他毕竟年纪小,力气也小,陈氏这一巴掌就把夏明轩抽倒在地。 陈氏怒道:“小兔崽子,谁给你的勇气,竟连你亲娘都敢咬!” 夏明轩的脸此时已经呈现出五个手指印,他红着眼睛说:“你是坏人,你不是我娘!你欺负姐姐!你是坏人!” 他自五岁起就变得有些痴傻,很多事情都分不清楚,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谁对他好,谁对他坏。 陈氏虽然是他的亲娘,但是从未关心过他,所以他这些年也从不和陈氏亲近。 在这夏府里,他能感觉得到,真正对他好的只有关夏浅语,那么谁欺负夏浅语谁就是坏人。 他年纪小,很多事情都弄不明白,却是他也有着属于他自己的判断。 陈氏大怒:“我是坏人?这话是夏浅语对你说的吧!你们这一对讨债鬼,我当初真不该生下你们!” 她说完还要动手来打夏明轩,听风楼里的丫环婆子忙过来拦着她道:“大夫人,三公子脑子不太好,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陈氏被众人拦着打不到夏明轩,气哼哼地道:“这小浑蛋,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 她说完拂袖离开,身边的婢女见她的手被咬出了血,忙去请大夫过来包扎。 夏浅语此时已经站在驿馆的门前,她今日忙了一整天,早已疲惫不堪,她又弄不清楚景渊的心思,只觉得自己入夜后到这驿馆来,若被人看见了,还不知道会编出什么难听到话来。 陈氏心里只有夏明阳,从未为她考虑过。 她轻叹了一口气,碧心问道:“小姐,真要进去吗?”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若不去,家里怕是会不得安宁。”夏浅语轻声道:“别人只看到我做家主的光鲜,却不知这中间有多少辛酸,若非明轩还小需要我保护,我怕是早就撑不下去了。” 碧心这些年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亲眼看到她是如何艰辛的一步步走到如今,当下便宽慰道:“明轩少爷懂事着了,以后夏府会越来越好的。” 夏浅语淡笑道:“可不是嘛!我刚任家主时那么难都过来了,现在可比之前好多了,又有什么好怕的,我们进去吧!” 她说完便走了进去,碧心忙跟上。 驿馆里的小吏将她拦下:“夏大小姐请留步,钦差大人今日有吩咐,不见外客,请回吧!” 夏浅语温声道:“我找将军有点事,还烦请通报一下,若将军不愿见我,我再回去也不迟。” 小吏的眼里有些为难,正在此时,长卿推开门走出来道:“将军有请。” 有了长卿这句话,小吏自不敢再拦,夏浅语的心里反倒有些忐忑,当下道了声谢,便带着碧心往里走去。 沐子良昨夜被景渊罚跪了一夜,白天睡了一天,此时了无睡意,正一个人坐在窗边看书,听到外面的动静便把窗户打开,便见得碧心提着灯笼和夏浅语去了景渊的房间。 驿馆不算大,沐子良住在西面的楼阁里,从他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对面的情景。 夏浅语今日依旧穿的是件青衣,头发半束,标准的男子打扮,只是她的身形虽纤长削瘦,却该突的地方突,该翘的地方翘,愣是把一件普通青衣穿出了万千风情。 灯光半映着她的脸,看不太真切,却因为那分朦胧让她的五官看起来添了几分娇柔,整个人美的犹如初绽的山茶,清雅秀丽。 沐子良是和夏浅语一起长大的,这些年来很少相见,上次他去夏府退婚时看到她的模样心里其实是有几分惊艳的,她的身上有一种寻常闺阁女子所没有的气质,明媚自信又娇艳。 沐子良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只是退婚之事终究和他预想的相差太远,以至于他的心里有些纠结和愤怒,此时看到这样的夏浅语,他心里又莫名生出几分怒火。 他见夏浅语此时已经进了景渊的是房间,又想起之前景渊对他说的话,他轻骂道:“不知廉耻的贱人!” 他骂完便着上窗,又骂了一句:“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他骂过后心里却更加焦躁,便又将窗子打开,看了一眼门窗紧闭的对面,他心里闷闷的,原本极为精彩的书此时也看不进去了。 夏浅语到景渊房间时,他似乎刚沐浴完,头发散着披在脑后,连根发带都未缚,身上也只着件中衣,外套随意披着。 她没料到他竟是这副装扮,当下倒有些不自在,忙见了礼,再告罪道:“深夜来访,扰到将军休息了。” 那边长卿已经引着碧心去了隔壁房间,碧心见这架式心里也觉得有些古怪,不愿和夏浅语分开,当下有些担心地看了夏浅语一眼,她轻点了一下头,碧心知道这里的人哪个都不是他们招惹得起的,只得跟着长卿退下。 “无妨。”景渊随手拿着腰带系在腰间,见她的样子看起来颇为窘迫不由笑道:“你连青楼都闯得,难道还怕看见我宽衣?” 夏浅语总觉得他这句话里有几分调戏的味道,再加上他曾说要娶她之事,她心里就愈发不自在。 于是她便岔开话题说明来意:“族兄昨日言出无状,他身体素来不好,如今已经晕过去了,将军昨日已经给了他教训,还请将军开恩,饶了他这一回。” “要我饶他甚是简单。”景渊走到她身侧,伸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道:“但是,我有什么好处呢?” 她的肌肤在在灯光下如玉似雪,触感也极佳,景渊很满足。 夏浅语没料到他会把话问得如此明白,强忍着一巴掌拍开他的冲动,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指道:“我带了一斤上好的明前茶来谢将军。” 夏府的明前茶,素有一两茶叶一两金的说话,一斤明前茶,这礼绝对不算轻。 “谁稀罕你的茶叶。”景渊斜斜地看了她一眼道:“我又不是没喝过茶。” 夏浅语的头微微低下来,景渊看到她的样子道:“你来得到比我预期的晚了些,来我这里只怕也非你所愿,夏浅语,你以前总是这样为难你自己吗?” 夏浅语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当下淡笑道:“将军觉得我是为难,但是我觉得这不算什么事。” 她心里却在想另一件事情,他说她来的比他预期的要晚,那就意味着他知道自己会来找他,同时也就意味着他对夏府的一切了如指掌。 景渊认真地看了看她,嘴角微勾道:“所以你这是在变相地告诉我你想与我私会,恰好你家里人给你找了个理由,所以你就觉得这不算什么事?” 夏浅语:“……” 她只是想告诉他,她家里和睦罢了,他这样理解真的好吗? 景渊微微一笑道:“我还以为你并不想见我,看来是我想错了,你对我也并非无意,要不我们现在来聊一聊我们婚后的事情?” 夏浅语:“……” 他的想法真的很强大!她很服气! 她轻咳一声道:“我胆子小,脸皮薄,将军就莫要开我的玩笑了。” 景渊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道:“你胆子小不小我不知道,但是脸皮若是真薄的,就不会半夜来找我了。” 他的指尖力度不算大,这么捏着她的脸,薄薄的茧意袭来,撩得她的脸有些痒。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男子捏脸,她往后退了一步道:“将军说笑了。” 景渊挑眉道:“我这人一向板正,不喜欢与人说笑,所以你也别当我那日说要娶你的事情是在开玩笑,只是现在皇商之事尚未完全定下来,万一最后你们夏府胜出,少不得会有人说我闲话。” “所以你也无需着急,等皇商之事定下来之后我定会去你家中求娶。” ☆、第33章无心之吻 夏浅语想说她从来都不急!她是一丁点儿都不想嫁给他! 于是她直接把关注点转移:“将军说到皇商之事,心中可已有合适人选?” “你这是在套我的话吗?”景渊问道。 夏浅语忙道:“不敢。” 景渊却不以为然地道:“你就算是在套我的话也无妨,你是我的意中人,问一些别人不能问的问题我也不会和你计较。” 夏浅语觉得她今晚真不该来,这么来了倒像是上赶着让他调戏一样。 景渊淡声道:“我奉皇命而来,处事自然是要公平公正,对于挑选皇商之事,我会从梅城里挑一家最有实力的商户来担任,眼下并没有合适人选,夏府和秦府似乎相对要优秀一些,但是却都有各自的问题。” 他说完看着夏浅语道:“你们夏府的那一大摊子烂事想来不需要我来提点,秦府那边家里的事情打理的比你们夏府要略胜一筹,俗话说得好,家不平何以平天下,在这事上,你们夏府有太大的进步空间。” 夏浅语的面色有些不太自然,却也更加证实了她之前的猜测。 景渊淡声道:“这世间之事,只有我不想知道的,没有我查不到的。我处事公正,也不会因为我中意于你而有一丝偏坦,实话告诉你吧,原本在夏府的情况都够不上格竟选皇商。” “我瞧你还是个有点手段的,便给你们夏府一个机会,至于最后你们能不能胜出,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夏浅语听他把话说得如此直白,此时倒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道:“多谢将军。” 景渊看着她问:“你就不问一下,你什么样的本事能胜出吗?” 夏浅语看向他,他对她勾勾手指道:“取悦我。” 夏浅语听到这句话真的很想拿起桌上的笔洗砸到他的头上! 他却无比自然地拿了块巾给她:“帮我擦擦发吧!” 他的头发此时还有些滴水,夏浅语心里的无名火腾腾直冒,他这是先调戏了她,然后又要把她当丫环使吗? 景渊见她没有接帕子,轻挑了一下眉:“嗯?” 夏浅语今夜来找他本就是有求于他,再加上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她得罪不起他,所以就算她再不情愿也只得把布接过来,然后不情不愿地为他擦干发上的水珠。 景渊感觉到了她的不情愿却只是一笑,幼时他曾见母亲洗完头之后父亲为母亲擦发,总觉得那一幕甚是温暖, 这些年来他四处征战,最渴望的其实不过是一些类似于擦发之类的小温暖罢了。 他不说话,夏浅语没说话的**,专心为他擦发,他的发质极好,又黑又亮,她不敢碰他的头,所以只敢擦发尖上的水珠。 景渊知她的顾忌,便由得她去,如此一来,想要把头发干时间便会有点长。 夏浅语满心无奈,却拿他没有法子,只得认命的替擦着发。 好不容易把他的发擦干后,他又问她:“可识字?” 夏浅语不知他为何会这样问,毕竟他上次给她名字时她是认得的,此时倒不好装做不识字,便点头道:“幼时曾读过几本书。” 景渊走到书桌前道:“你若识字,想来也会写字,把你的名字写下来吧。” 夏浅语不懂他的用意,却也依言走到桌边在白色的宣纸上写下她的名字,她写的是簪花小楷,字虽秀气,却透着风骨。 景渊看到她的字点了点头,同样用簪花小楷在旁边写下他的名字。 夏浅语觉得这事有些不对,扭头看向他,却忘了两人此时挨得极近,她这么一转身她的唇便轻轻擦过他的脸。 一品茶美人 第16节 此事都出乎两人的意料之外,两人都愣了一下。 景渊平素也常会想办法占夏浅语一点便宜,但是长这么大却还是第一次被女子这么亲,他不是太适应,他面色如常,耳朵根却露出粉粉的红色。 可惜的是夏浅语自己觉得极为尴尬,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她此时早忘了方才转身时要问他的话,忙退后一步道:“将军若没有其实的吩咐,我便先回去了。” “等一下。”景渊此时耳根上的红色已经退去,他看着她道:“你来求我的事我允了。” 夏浅语微松了一口气道:“谢将军!” 景渊又道:“以后你若还有事来求我,都晚上来吧。” 他此时在心里寻摸的是,要不要再找些理由和借口把夏府二房三房那边的人全部罚一遍,然后好让她经常来找他? 夏浅语一脸的无语,不让她白天来找他,偏让她晚上来找他,一次尚还说得清楚,若次数多了,她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怕全天下的人都会以为他们有私情! 他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后微微一笑:“我白天忙得紧,只有晚上有时间。” 夏浅语握了握拳,然后又将拳头松开,嘴里应了一声,心里却在道:“我以后都不会再私下来找你!” 她带着碧心离开的时候,长卿走过来站在景渊的身边轻声问:“将军会不会太着急了些?” 景渊一脸奇怪地问:“不是你劝我要抓紧时间吗?” 长卿:“……” 他不过是想劝他家主子早点表明态度,可不是让他家主子想法子占人家姑娘的便宜,这个锅他不背! 沐子良在西间那边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因为灯光的原因,把夏浅语和景渊的影子都投在窗户上,因为只是影子,所有看不清楚里面到底在做什么。 却又因为是影子,所以才看起来格外的亲密。 他每看到一次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会骂一句:“狗男女!”然后再喝一口茶。 等到夏浅语从景渊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沐子良已经把一壶茶都给喝完了,然后已经不知道骂了多少声狗男女了。 夏浅语从景渊那里出来的时候,似有所感,略抬头便看见坐在西面二楼上喝茶的沐子良,她的眸光深了些,却也只扫了沐子良一眼,就淡然地带着碧心离开。 ☆、第34章浅语之怒 夏浅语和沐子良自小相识,她也曾对于两人的感情有所期盼,盼着他是自己的确良人,能举案齐眉,能生儿育女,能相守到老。 只是上次沐子良的那一纸退婚书便将她心中所有关于他们感情的美好构图打了个稀巴烂,说到底,他不过是个见异思迁的男子,绝非她的良配。 在她刚得知他退她婚时,她的心里也是难过的,只是后面微微一想,便释然了,甚至还感谢他在此时退了她的婚,而不是在婚后休她。 她觉得他虽然是个品性低劣的贱男人,但是也还算是个有点良心的贱男人,要是等两人成了亲,他占有了她,然后再寻个理由把她休了,那还不得恶心死她? 她走出驿馆的时候,孟舒烨在外面等着,见她出来皱眉问:“你怎么进去那么久?” 原来他听说她被陈氏逼得半夜来找景渊时,他就匆匆赶了过来,他在此地已经等了大半个时辰了。 这中间他也想过要硬闯的,但是一想到景渊是何出身,以及这驿馆里透出来的森林杀意,就算他曾经有过做大盗的经历,一时间也没胆子敢夜闯驿馆。 夏浅语淡声答道:“我是来求人的,自要有些诚意,等久一些又何妨?” 她这话有些避重就轻,也是在暗示她之所以会进去这么久,其实是在等景渊。 碧心扭头看了夏浅语一眼,明明今天他们一进去景渊就见了她们,小姐这样说怕是不想被人误会吧! 只是她又想起夏浅语和景渊两人在房间里单独呆了大半个时辰,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也不知夏浅语有没吃亏。 孟舒烨听夏浅语这么一说倒松了一口气,只要她没事便好,此时夜已经深了,三人匆匆回了夏府。 陈氏还没有睡,一听说夏浅语回来便问她求得如何。 夏浅语此时只觉心力交悴,心里也有些恼火,便道:“将军免了夏明阳一天的责罚,明日早上母亲便可以让人把他从茶园抬回来了。” 陈氏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想要斥责她几句,她淡声道:“将军还说了,若我再去求他,他便让夏府所有人去春茶街上去跪个三天三夜。” 陈氏到嘴角的话便全咽了下去,然后瞪了夏浅语一眼道:“没用的东西,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她说完吩咐身边的丫环:“让厨房那边炖上一锅鸡汤,明日天一亮就去把大少爷接回府来。” 她说到这里又有些心疼地说:“明日去接大少爷时叫上大夫,大少爷原本身子就不好,让大夫仔细看看,开好方子后,赶紧去抓药煎药。” 丫环们都一一应下,陈氏却没有再看夏浅语一眼,似放心又似忧心地走了。 碧心见她走远实在是没忍住轻啐了一声,只是她终究是夏浅语的母亲,碧心也不敢多说什么。 夏浅语早就对陈氏寒心,也没说什么,她今日是真的累得有些狠了,便让碧心去准备洗澡水她想好好泡一泡澡。 守在屋里的碧水是个细心的,知她回来会要泡澡便早早在热水烧好了。 孟舒烨看着她的样子莫名有些心疼,以他的性子是真的恨不得把陈氏拉着暴打一顿,却又知道这事不能干,真打了陈氏也不过是给夏浅语添麻烦。 夏浅语泡完澡后见碧心和碧水的面色都不太对,她好奇地问了句:“怎么呢?” 两人互相看了看,轻叹了一口气。 “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事情呢?”夏浅语问道。 碧水把夏浅语走到陈氏打夏明轩的事情告诉了碧心,两个丫环都知道夏浅语对夏明轩有多维护,这事若是夏浅语知道了,只怕是一定会去找陈氏理论。 而夏浅语终究是晚辈,对上陈氏只怕会吃亏,再则夏浅语今日折腾了一整天,只怕早就累了,这件事情还是暂且先瞒着她。 于是碧心忙把今日陈氏和郑氏在听风楼前说的话说了一遍,然后轻声道:“小姐,二夫人那边只怕也不是个简单的,你以后可得防着些。” 夏浅语的眼里有了几分嘲弄,只淡淡地道:“知道了。” 她转身回了房,碧水和碧心互看了一眼,都没有再说话。 这个夏府,任外人看着如何光鲜亮丽,她们在这里面却看到了太多的腐朽和不堪。 夏浅语今日累到极致,躺在床上反而睡不着,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她在床上翻了一圈后终于想起哪里不对了,当下便喊了声:“碧心,小五今天没来吗?” 以前每天晚上夏明轩都会跑到她的房间来,不管她回来的有多晚,夏明轩都要看看她才愿意回房睡觉,有时候还会拉着她给他讲故事。 今夜碧心值夜,听到她这么问心里莫名心虚,便道:“听碧水说五少爷之前来过了,只是小姐今日回来的晚了些,她便把五少爷哄回去休息了。” 夏浅语看了眼更漏,此时已近子时,夏明轩毕竟年纪小,晚上熬不住早些睡也能理解,她心里安定了些,很快就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辰时初刻夏浅语就起来了,她在院子里活动筋骨打一体强身健体的拳之后就去洗漱,然后便看见夏明轩从廊后探出头来,白玉般的小脸上巴掌印极为醒目。 夏浅语立即把手里的巾子往盆里一丢,把夏明轩喊了过来:“你的脸怎么回事?谁打的?” 就算昨日碧水再三交待让夏明轩把这事着夏浅语,然夏明轩此时已经把碧水交待给忘了个干净,当下便实话实说:“坏女人打的。” 夏浅语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她昨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找景渊放了夏明阳,陈氏竟在家里打夏明轩,这事她如何忍得了? 她当即道:“来人,去请大夫人!” 碧心劝道:“小姐,大夫人的身份摆在那里,你就算是把她请来也于事无补,反而给自己添堵。” 陈氏是夏浅语的母亲,是正儿八经的长辈,两人对上,夏浅语终究是吃亏的一方。 ☆、第35章不会罢休 夏浅语的面色极为难看,她知道碧心说的是对的,陈氏毕竟是她的亲娘,她不可能真的动手打陈氏,真要闹将起来,这夏府就真没个安宁了。 再则昨夜景渊还敲打了她一番,让她整治好后院,此时若是闹起来对她对夏府极为不利。 她没有说话,亲自将药拿过来给夏明轩擦上,夏明轩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不开心,他伸手推开她微微皱着的眉头道:“姐姐,笑笑,明轩,怕!” 他的意思是让夏浅语笑,她这副冷着脸的样子他害怕。 夏浅语觉得她此时有些本末倒置,她这副样子,陈氏看不到,反而会吓着夏明轩。 于是她微笑着道:“小五不怕,姐姐最疼你的,碧水,去把我昨日带回来的桂花糕蒸一下给五少爷吃。” 只是这事她不会就这么算了,就算陈氏是她的母亲,她也不会放过,只是这事明着扛上对她并不利,那么就只能从其他方面来入手了。 夏明轩一听说有桂花糕吃,立即就把昨夜挨打的委屈抛在脑后,当下咽了咽口水。 他最喜欢吃桂花糕,只是姐姐说糕点太甜又粘牙,所以平时不许他多吃,今日姐姐主动让他吃,他很开心。 夏浅语看到他这副样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夏明轩幼时本是个聪明可爱的孩子,五岁时受了伤之后就成了这样,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当下扭头对碧水道:“去把二夫人请来。” 碧水不知道她要找郑氏做什么,却也依言去请郑氏。 约莫一盏茶后,郑氏便来了。 夏浅语看了她一眼,见她低眉顺眼一副软弱没主见之态,当下只是一笑:“二婶担心大哥担心的眼底都青了,这事说来都是我的错,那一日若是拦下大哥想来他就不会得罪将军,也就不会受这个惩罚了。” 郑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道:“这事哪里能怪得了你,是你大哥有此一劫。” 夏浅语叹了口气道:“话是这样说,但是我心里还是自责得紧,昨夜去求了将军,将军同意网开一面让大哥跪到今日便好。” 郑氏忙道:“浅语有心了,若明阳跪上三日只怕会凶多吉少。” 她话是这样说,语气里也有关心的味道,甚至还抹了一把眼泪,但是夏浅语却依旧能感觉得到她不过是在演戏。 夏浅语继续叹气道:“可不是嘛,如今二叔身体不适,大哥现在在茶园那里受罚,怕还得二婶亲自去把他接回来才是。” 郑氏忙应了一声道:“我现在就亲自去接他。” 夏浅语看了她一眼道:“小五的病治了这些年总不见好,我是个女儿家,虽然一心想守着小五,但是终究是心有余力不足,明楼今年也有十五了吧?我瞧着他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近来想让他跟着一起打理夏府的生意,二婶看可好?” 夏明楼是二房那边的次子,族中排行第三。 郑氏不明白夏浅语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件事情来,且听夏浅语话里似乎还有其他的意思,她轻声道:“我知浅语这是一番好意,只是这事我跟和你二叔商量下。” “我知二婶的心思,只是这事若是跟二叔说,他未必会同意,毕竟他的全副心思都在大哥的身上。”夏浅语淡淡地说。 郑氏依旧低着头站在那里,夏浅语又道:“二房那边是什么样的情况,我这些年也看得清楚,别人都说夏府里我最辛苦,但是我瞧着二婶却比我还要辛苦。” “二叔对我颇有意见,二房虽然有三个子女,但是二叔真正在意也只有大哥一人,而我和大哥一直都有些不太愉快,他处处我针对我。” “别人都以为我是个贪权之人,却不知我只是个女子,这些年来打理夏府也是累得紧,一直都想找个可靠又得力的人来帮我,这话若跟二叔说的话,他定会让大哥过来帮忙,但是这事却非我所愿。” 她说到这里看着郑氏道:“二婶明白我的意思吗?” 一品茶美人 第17节 郑氏听到夏浅语的这番话心里暗暗有些吃惊,她忍不住抬头对上夏浅语的目光,少女的眼神明亮,眼里透着几分了然和高深。 她的心里一惊,想起夏浅语自小的聪慧,再想起她这些年打理夏府的手段,她顿时就明白当年的那件事情夏浅语只怕也是知道几分的。 而如今二房那边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夏明阳的身上,夏明阳虽然名义上是她的儿子,但是内里如何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再则这些年来夏长河待她并不好,夏明楼虽然已经十五岁了,但是夏长河一直都是不闻不问的态度,她也需要为夏明楼谋划一二。 而夏浅语此时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想扶持夏明楼,她知道这中间虽然夏浅语一定有自己的用意,但是这件事情从本质上来讲却是对夏明楼有益的。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她依旧缓缓地道:“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 夏浅语笑道:“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二婶真的想让我把话说透?” 郑氏听到这句话心里有些吃惊,却又莫名放下心来,她的目光沉稳冷静,又哪里还有一丝往日的懦怯。 郑氏深吸一口气问她:“你提携明楼有什么条件?” “二嫂果然是个聪明人,不枉我今日请你过来。”夏浅语淡淡地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条件,只是想找个帮手而已,我既然做了这夏府的家主,那么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为夏府的大局考虑,所以我绝不会容忍让夏府落在那些明明蠢到极致,却又还自以为是的人手里。” 郑氏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倒笑了,当下便道:“浅语你这话我听不懂。” “二婶要是真的听不懂就算了。”夏浅语不以为意地道:“那就当我找错了人,左右我今日还约了三叔,他听到我的这番话心里怕是高兴的。” 郑氏脸上的笑容一僵,夏浅语已经拿起茶盏道:“来人,送客。”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碧水走过来对郑氏比了个请的手势,郑氏方才那么说不过是想试探夏浅语的底细,却没有料到夏浅语竟直接不再跟她往下谈。 夏浅语的态度很明白,那就是她在夏浅语的面前,要么配合,要么滚蛋! 她心里很清楚的知道这事可能是夏明明楼最好的机会,此时如果错过,以后只怕再没有机会。 于是她忙道:“等一下,不知道大小姐让我们母子做什么?” 她此时改变了对夏浅语的称呼,当她称夏浅语为了大小姐时,那就表明她是以夏府的人和夏府的家主说话,不再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意思也就是她为了夏明楼愿意配合夏浅语做任何事情。 夏浅语听到她这句话只是笑了笑道:“二婶想多了,我只是想要提携明楼而已,明日你让明楼去长盛斋去找佟掌柜便好。” 长盛斋是夏府里管事们议事的地方,佟掌柜是夏府的大掌柜。 夏浅语让夏明楼去找佟掌柜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那就是让夏明楼去跟着佟掌柜打理夏府的生意。 郑氏顿时满脸喜色道:“我在这里代明楼谢过大小姐。” 夏浅语笑一笑,便让碧心引着郑氏走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碧心面带忧色地道:“昨夜大夫人趁大小姐不在家的时候,动手打了五少爷,大小姐心疼得紧。” 郑氏听到这句话心里一片了然,她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夏明轩脸上的指印了,她在心里把这些事情想明白之后,顿时就明白夏浅语要她做什么了。 她心里的软肋是夏明楼,而夏浅语的软肋则是夏明轩,这些年来她亲眼看到夏浅语对夏明轩是如何维护的,如果夏明轩不是个傻子的话,以夏浅语的能力必定会扶着的夏明轩坐上家主之位。 可惜夏明轩是个傻子! 郑氏本是聪明人,当即便道:“大夫人也是个糊涂的。” 正在此时,二房的一个小厮走过来道:“夫人,大夫人去茶园接大少爷了,让我们来跟您说一声。” 郑氏的面色微微一变,当下冷笑一声道:“走,我们回去!” 她离开之后,碧心便过来回话,夏浅语淡淡一笑。 碧水在旁轻声道:“小姐,二夫人靠得住吗?” “为母则刚。”夏浅语喝了一口茶道:“她为了夏明楼忍了这么多年,心里若说没有怨没有恨那也是骗人的,以前她看不到希望自然是会忍着,眼下希望就在她的面前,她就再难忍下去了。” 碧水的眼里满是不解。 夏浅语将手里的茶盏放在桌上,叹了口气道:“她也是个不容易的,她往后若是一心助我的话,我也不会亏待她。” 碧心轻声问道:“小姐真的要抬举三少爷吗?” 夏浅语的眸光微微敛了些,问道:“你们觉得三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碧心想了想后道:“敦厚,实在,善良,却也是个聪明的,只是二夫人都有那么重的心思,难保三少爷平素示于人前的样子不是装的。” 碧水也道:“小姐让三少爷进长盛斋,以后难保不是养虎为患!” 夏浅语的眸光微微流转,不紧不慢地道:“那我且问你们,这夏府里我能一直一个人撑着吗?” 两个丫环的眼里便有了几分忧伤,夏浅语淡声道:“明轩帮不上我什么忙,这夏府的家业我也不可能一直握在手里,总归需要几个自家的人来帮衬,若夏明楼是个本份识大体的,我给他一个机会又何妨?” 碧心和碧水互看一眼后道:“小姐说的是!” 夏浅语再次喝了一口茶,眸子里多了几分冷然:“所以我也想看看二婶这一次会怎么做,但愿她不会让我失望。” 陈氏天一亮就爬起来要亲自去茶园里接夏明阳,茶园离夏府不算远,她赶到茶园的时候夏明阳已经累得晕倒在地。 只是因为之前有景渊的话在,再加上夏浅语的交待,旁边下人们看着这一幕,却愣是没有敢扶他起来,这几日连饭菜和水都没人敢给夏明阳吃。 夏明阳此时已经人事不知。 陈氏看到夏明阳这副样子顿时心疼不已,眼泪都急出来了,当下忙让下人把夏明阳扶到担架上,让人抬回去。 她的贴身婢女阿容轻声道:“夫人,大公子毕竟是二房那边的人,二老爷和二夫人没过来,您这样把他送回去只怕有些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陈氏冷声道:“二老爷病着起不来,二夫人又一向是个娇弱没主见的,什么事能做好?这事我不做谁做?” 她说罢又似自我安慰地道:“我是明阳的大伯娘,他家中不便,我出面再合适不过,谁敢说闲话?” 阿容听到她这番话后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只得叠声说是。 只是阿容的心里却在叹气,大夫人这些年来脾气越来越古怪,性情也越来越暴戾,还拎不清事情的轻重,糊涂事越做越多,大小姐摊上这样一位亲娘,当真是可怜。 陈氏带着夏明阳来到夏府二房时,郑氏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到她时,淡声道:“嫂嫂辛苦了,请到里面喝盏茶。” 陈氏看了一眼郑氏,她每次看到郑氏的时候都想把郑氏给撕了,当下冷哼一声,大步走了进去。 下人们把夏明阳抬回他的房间,陈氏想要跟进去却被郑氏给拦了下来:“虽然说嫂嫂是明阳的大伯母,但是他终究是个成年男子,你这般进去只怕于理不合。” 陈氏的目光顿时就如刀一般看向郑氏,郑氏只是一笑:“毕竟明阳在那茶园里跪了两日,身上脏得紧,还得擦洗身子,嫂嫂确定要此时进去吗?” 陈氏心里大恨,手握成拳,深吸一口气,扭头问阿容:“大夫请来了吗?” 阿容回答:“方才已差人去请了,这会应该已经到了。” 说话间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大夫背着药箱匆匆走了过来,他向两位夫拱手行了个礼就准备进去,却被郑氏拦了下来:“且慢。” ☆、第37章无需再忍 陈氏瞪着郑氏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是明阳的亲娘,难不成我还能害他?”郑氏看着陈氏道:“我已经为明阳请好了大夫,马上便到。” 陈氏皱眉道:“我已经把大夫请来了,你不用请大夫了,让大夫进去。” 郑氏有些委屈地看着陈氏道:“今日劳嫂嫂一大早亲自去茶园里将明阳接回来,我心里感激不已,只是这请大夫的事情就不能再劳嫂嫂去做了。” “知道的会说嫂嫂疼惜家里的晚辈,不知道的怕是得说我这个亲娘还不如嫂嫂疼爱自己的孩子。” 陈氏被这句话堵得心里极度不舒服,却道:“这有什么,我们原本就是一家人。” “嫂嫂此言差矣!”郑氏缓缓地道:“当年老太爷去世时,我们夏府的三房就分了家,既然分家了,那就不再是一家人了。” 陈氏一噎,这个贱蹄子今日这是怎么呢?要和她对着干吗? 陈氏冷着声道:“就算分了家,那也还是至亲的叔伯兄弟,你这个做亲娘的照顾不了自己的孩子,我这个做伯娘的关心一二又有什么打紧?阿容,带大夫进去给大公子看病。” 阿容应了一声,夏明阳的门口却站着两个粗壮的家丁把他们拦得死死的。 陈氏对郑氏怒目相向,郑氏只淡淡地道:“嫂嫂莫忘了,这里是我二房,不是你长房,在这里,我是当家主母。” 她说完看着陈氏道:“方才嫂嫂说到照顾孩子这件事情,我也有些想法,你关心明阳我心里自然是开心的,但是明阳终究是我的孩子,我只会比嫂嫂更心疼他。” “而嫂嫂此时在这里关心明阳,还不如回去看看明轩,我刚才长房那边过来时候,明轩被人打了,脸上有个发青的五指印,嫂嫂这个做亲娘的难道不应该回去看看他?” 大夫也听说过一些关于夏府的传闻,现在见长房和二房的当家夫人扛了起来,觉得这事不能再掺和了,当下陈氏拱了拱手,道了声不是,然后背着药箱便走了。 陈氏冷声道:“你今日是吃错了药了吧?” 郑氏轻挥了一下手,旁边的下人立即识趣地退了个干净。 人一散尽,陈氏正欲发作,郑氏扬手就给了陈氏一记巴掌,陈氏大怒,正要反手,郑氏反手又是一记巴掌,直把陈氏给打得有些发蒙。 郑氏冷着声道:“往日我让着你,不代表我就怕你,嫂嫂许是忘了,我虽然性子弱了些,但是毕竟也出身走镖世家,虽然我如今家道中落,但是年少时也跟着父兄练过几套拳法。” 她说完眼里有几分凌厉道:“我虽然打不过强壮的男子,但是应付嫂嫂这样的母老虎却是够了。” 这些年来,陈氏没少欺负郑氏,郑氏暗地里也没少数给陈氏使绊子,但是为了大局考虑,郑氏平素在对上陈氏的时候多为忍让。 而今日郑氏从夏浅语那里得了话,一番权衡后就做了决定,在这夏府里,她靠不上夏长河,那就只能靠自己的儿子,为了夏明楼,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此时和陈氏撕破脸,说到底不过是交给夏浅语的投名状。 陈氏捂着脸道:“郑淑芬,你竟敢打我!” “为什么不敢?”郑氏冷着声道:“我已经忍了你二十年了,我为什么还要再忍下去?陈玉芳,有件事情你最好弄清楚,不管夏明阳到底是谁生的,他现在只是我的儿子!” “你自己看看你这些年来做的事情,难道你真的想把你当年做下的丑事公诸于众?” 当年的事情,郑氏做为当事人,知道的不算少,只是当年她家道中落,母亲劝她忍着,她没有法子,只能将这些事情全部忍下。 因为她的隐忍,陈氏越发过分。 郑氏早就不想忍了,今日有了夏浅语的话,她知自己以后可以不用再忍下去。 陈氏剧烈的喘了几口气后道:“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郑氏冷声道:“那事若是真的捅破,丢人的只是你,我只是受害者!你若不要脸了,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陈氏的脸色变了几变,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平素一直忍气吞声音的郑氏怎么敢这样对她! 当年的事情是她这一辈子的痛,真要揭开却又让她无法做人,只是让她就此在郑氏的面前认输,她又不愿意,当下便道:“今日看在二弟的面子上,我不与你一般计较!” 郑氏知她这话说到底也不过是场面话罢了,郑氏的心里觉得痛快无比,当下淡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送嫂嫂了。” 一品茶美人 第18节 她说到这里微顿了下,接着道:“为了大嫂的名声着想,大嫂往后还是少来二房为妙,你如今毕竟是个寡妇,总往小叔子家里跑,这事传出去也不好听,恐引人说闲话。” “你!”陈氏伸手指着郑氏。 郑氏却丝毫不让,冷着眼与陈氏对视。 好半响,陈氏才将手收回,缓缓地道:“你少得意,咱们走着瞧!” 她说完拂袖离开,郑氏却站在那里冷冷一笑,然后眼泪就流了下来,二十年了,她已经忍了二十年了,往后终于不需要再忍下去。 陈氏黑着脸带着几个指印出来的时候,阿容吓了一大跳,却不敢过问,忙跟着陈氏离开了二房。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远远见有小厮引着一个大夫模样的人往里面走。 陈氏轻咬了一下唇骂了一句:“郑淑芬那个贱人,她若敢虐待明阳,我定撕了她!” 阿容在旁听到这句话顿时胆战心惊,好在左右无人,要不然这话被人听了去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因为陈氏的脸上有指印,所以主仆二人避开了的热闹的地方偷偷地回了长房。 碧心把陈氏带着两个巴掌印的事情告诉了夏浅语,她听到轻轻叹了一口气,面色清冷。 碧心轻声问:“小姐,你真的要和二夫人合作吗?” 陈氏虽浑,却终究是夏浅语的亲生母亲,郑氏一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第38章勾搭一起 夏浅语淡声道:“母亲是个浑人,若没有人治她,只怕会三天两头来找我的麻烦,眼下让她安生一些比较好。” 她说完转了转手上的红色镯子道:“明轩是我的亲弟弟,我绝不能容忍他被任何人欺负,哪怕那个人是我们的母亲,所有欺负他的人都会承受相应的代价。” 她这些年来一直想着要照顾好夏明轩,只是她实在是太忙,总有顾不上的时候。 碧心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夏浅语又问:“上次让你找的武师找到了吗?” 碧心摇头:“这梅城里武师不少,但是符合小姐条件的人实在是难找。” 夏浅语之前给夏明轩找了个好几个小厮照顾,只是那些小厮见夏明轩的脑子不太好使,便都不太尽心,夏浅语已经给夏明轩换了好几个小厮,却一直没有合意的。 再加上夏府里的这些人也没个安生的,陈氏又是那样一副态度,寻常的小厮也拦不住陈氏。 夏浅语想了想后道:“这事你加紧一些,小五的身边没有个放心的人,我总归是不放心的。” 碧心忙应了一声。 夏浅语想给夏明轩找的人,既要求身手要好,要忠心,要机灵,还要死心眼的护着夏明轩,夏府就算有很多忠心的下人,但是要达到这个条件的却没有。 既然夏府里的下人达不到这个条件,那就去外面找,夏浅语也知道要找到这样一个人并不容易,所以也没责怪碧心。 她想了想之后对碧心道:“眼下二房那边夏明阳和夏长河都行动不便宜,你从库房里选几只上好的人参送过去。” 碧心知她这支人参根本就不是送给他们的,因为他们都是外伤,根本用不着人参。 这些人参是送给郑氏的,郑氏的母亲长年卧病在床长年需要上好的人参吊着。 而郑家中落,平时都靠郑氏偷偷的补贴着家里,人参昂贵,郑家根本就吃不起。 夏浅语的这几支人参,对郑家而言极为重要。 碧心亲自把人参送到二房时,郑氏亲自来迎,碧心笑着道:“大小姐本想亲自过来的,只是她实在是太忙脱不开身,便让婢子送些人参过来,还请二夫人莫要嫌弃。” 她说完将装人参的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老参。 郑氏这两年来一直在给她母亲买参,所以也是识货的,这几支人参绝对都是上佳之品。 再加上这些人参是碧心亲自送过来的,夏浅语的意思不言而喻。 郑氏当即便道:“大小姐有心了,也请碧心姑娘回去告诉大小姐,我必尽心尽力。” 碧心得了她的允诺,微微一笑,再轻轻一福道:“婢子自当把二夫人的话转告给大小姐,婢子先回去回话了,先告辞了。” 郑氏点头,让身边的大丫环把碧心送出了二房。 碧心的到来让郑氏松了一大口气,这些人参足以表明夏浅语的态度。 到此,郑氏和夏浅语的连盟便算是正式达成了。 陈氏回房之后越想越气,她一向心高气傲,更是从未将郑氏放在眼里,今日被郑氏这样打了脸,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最重要的是,现在夏明阳由陈氏照顾,她还不知道陈氏会如何对夏明阳,要是从中做些手脚,只怕夏明阳就得受罪。 她心里又恼又担心,烦躁至极,当即抬手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在地上。 她房里的大小丫环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阿容壮着胆子劝道:“夫人,许是今日二夫人担心大公子,所以才会出言顶撞,这事你就别和他一般计较了。” “郑氏那个贱人今日突然跟我翻脸,这事没那么简单,你去查查,看看她今日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陈氏也只是脾气不好,却也不是个蠢的。 虽然她此时气得不轻,却依旧还保存着理智。 阿容应了一声,很快就回来覆命:“今日一早大小姐有见过郑氏,具体说了什么就不知道了,就在方才,大小姐还差了碧心送了几支老参给二房。” “夏浅语这个讨债鬼!”陈氏骂道:“这事只怕是她怂恿郑氏的!” 正说话间,下人来报:“大小姐来了。” “她来的还真是时候!”陈氏骂道:“我正想找她了!” 夏浅语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正是因为知道母亲要找我,所以我就过来了。” 陈氏扭过头朝她看去,她和自己年青时长得有些相似,却又更加明艳,气场也要强大得多。 陈氏冷声道:“你是来看你二婶打我的样子吗?” 夏浅语笑道:“母亲说笑了,我不过是听说母亲今日一早去接了夏明阳,然后在二房那里受了点气,所以就过来看看,母亲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助,要不要把夏明阳再接到长房这边来照顾。” 陈氏闻言一滞,她倒是很想把夏明阳接过来,只是这事实在是不合规矩,她还豁不出去。 她直接冷声问:“今日一早你找你二婶过来做什么?” 夏浅语答道:“昨夜我奉母亲之命去驿馆找到钦差大人赦了夏明阳的罪,他跪了两日自然是走不回来,所以让二婶去接他。” “不想母亲考虑的那么周全,一大早就去接夏明阳,倒显得我白操心了。” 她这话说得周全,也在情理之中。 陈氏却不信,当下又问:“你该不会和二婶勾搭在一起对付我吧?” “那哪能呢?”夏浅语一脸委屈地道:“就算您从不问疼惜我和明轩,但是你也是我们的亲生母亲,我怎么可能伙同外人对付自己的母亲?” 陈氏皱眉,夏浅语却又道:“再说了,我还得感谢母亲在将我生下来时没将我活活掐死,这样有大恩当用一生来回报,又如何做得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陈氏被她的这一番话气得不轻,怒道:“夏浅语,你怎么说话的!” “我哪句话说得不对?又或者是哪件事情做得不对?还请母亲指出来。”夏浅语看着陈氏,语气和缓却冰冷。 ☆、第39章火上浇油 陈氏语塞,从明面上来讲,夏浅语从未有过任何事情做得不妥,只是母女二人早就离心。 夏浅语接着道:“我可还担心母亲去府衙里告我忤逆之罪,不过有件事也请母亲知晓,就算你要去衙门里告我,那也需要证据的。” 她说到这里看着陈氏那张有些难看的脸,淡声道:“左右我这些年来也上过几回公堂,也算有经验,母亲却从未去过,为人子女者,当为长辈解忧,母亲不知道的那些事情我还是要提点一二的,否则只怕又是另一种不孝,母亲,您觉得我的话是否有理?” 陈氏气得一个倒仰,怒道:“夏浅语!你这是翅膀长硬了要忤逆我吗?” 夏浅语一脸惊奇地:“母亲,这话不能乱说,你说我忤逆你,请拿出证据来!” 陈氏心里憋得要死,她平素但凡有点不舒服,就会去找夏浅语的麻烦,但是夏浅语做事一向面面俱到,竟没有留下一点破绽,在人前更是给足了她面子。 以至于到此时,她就算说夏浅语有什么不对,却都例举不出来。 夏浅语看到她的样子问道:“母亲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晕一下,然后让我来侍疾?” 陈氏瞪大眼睛看着她,她却有些遗憾地道:“可惜我身为一家之主,眼下又是竟选皇商的关键时刻,二叔躺着不能动,我若来侍疾的话,只怕会便宜三房那边,想来也非母亲所愿。” 她说完便对阿容等人道:“大夫人身体不适,你们好生照顾,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们是问!” 她这么一说,拿足了家主的架子,阿容等人心里暗暗吃惊,忙齐声应了声是。 夏浅语问陈氏:“母亲觉得我这样安排可好?” 陈氏气得手都抖了起来,夏浅语却又道:“我近来忙得紧,母亲千万要保重,若是得空了,就去看看明轩,他昨日不知道被谁打了,脸上一片青紫,他年纪还小,还是依赖母亲的年岁,还请母亲在他的身上多费点心。”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不打扰母亲养病了。” 她说完扭头就走。 陈氏气得浑身上下直哆嗦,却也明白夏浅语此时过来是为夏明轩出头的,谁不知夏明轩只和夏浅语亲近,从未把她当成是母样! 她不过是打了夏明轩一巴掌,夏浅语竟就这样维护! 在夏浅语的心里,还有没有把她当成是母亲? 陈氏气得不轻,只恨不得跑过去再修理夏浅语一回,夏浅语却又折回来说了句:“对了,方才忘记跟母亲说了,母亲千万不要因为这点事情就生气,夏明阳还等着你照顾了。” “还有一件事情,往后谁若是欺负小五,就会有人欺负夏明阳,所以往后怕是还得劳烦母亲多照顾一下小五。” 她这句话说完也不看陈氏,对阿容道:“照顾好大夫人。” 陈氏气得到怒吼:“夏浅语!你给我回来!” 夏浅语却充耳不闻,只说了句:“我方才的话还请母亲放在心上。” 她的意思很明显,陈氏怎么针对她、为难她,她都可以忍,但是她不能容忍陈氏去欺负夏明轩,往后不止陈止不能再欺负夏明轩,其他人若是欺负夏明轩,这帐她都会算在夏明阳的头上。 陈氏气得把屋里的东西全砸了个遍,她一向是个掐尖的性子,这一辈子也没有几人敢给她气受,今日竟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气得想跳楼! 她少不得在房里对夏浅语和各谩骂,一时间却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去当着面去羞辱夏浅语。 她终是明白了那天夜里夏浅语对她说的那番话的意思,当夏浅语不愿意再被她压着欺负的时候,那么她就真的欺负不了夏浅语。 这一连串的事情,夏浅语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她,现在的夏浅语不但有自保的能力,还能保护她在乎的人。 陈氏的心里极度不是滋味,她知道从今往后,只怕夏浅语就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一品茶美人 第19节 她虽然极度不喜欢夏浅语,却一直都知道夏浅语是个聪明的,继承了夏长海的聪慧,处事上却又没有夏长海了的温和犹豫,而有着她的果断。 从本质上来讲,夏浅语集合了她和夏长海的长处,她心里却还是恨,她怎么就生出了夏浅语这么个心机深沉的浑帐! 不行,她必须想办法拿捏住夏浅语,要不然她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正在此时,阿容轻声道:“夫人,二房来人了。” 陈氏压下心里的怒气,让阿容把人请过来。 二房来的是一个婆子,递给了陈氏一封信。 陈氏看了那婆子一眼,然后打开信看了一眼,看完后直接就让阿容端来火盆把信烧了,然后沉声说:“你回去回话,就说我知道了。” 婆子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阿容却在旁心惊肉跳,每次二房那边来人,夫人就得和大小姐干上一场,如今这火还没来,二房这是要火上浇油吗? 只是阿容太清楚陈氏的性情,知道劝也没有用,只得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夏浅语回到听风楼时轻叹了一口气,母女关系恶劣到她和陈氏这种地步的,普天之下可能也只有这独一份。 她今日若是不去找陈氏,陈氏也必定会来找她,到时候少不了又是一番责备辱骂,既然都是一样的结果,那么她为什么不能主动出击? 有了这件事情,估计二房和陈氏会消停几日吧! 但愿他们在皇商定下来之前不要再来生事。 夏浅语让碧心把孟舒烨唤来,没过一会,孟舒烨过来后直接道:“景将军那边这几日挨着把梅城里有名号的商户都走了一遍,他去每家都喝了茶,都看过他们的茶园。” 梅城的地理位置相对来讲有些偏僻,并不太适合经商,只是这里盛产茶叶,茶叶的品质极好,所以梅城里拿得出手的商户基本上都是茶商。 之前夏浅语因为猜不透景渊的心思,就让孟舒烨盯着他的动静。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夏浅语此时听到孟舒烨的话眉头微微我皱了起来,景渊该不会真的要把梅城的商户考察一番吧? 其实以景渊的身份和地位,要考察梅城的商户,只需一句话,这些人就都会去,但是他却用了最为费力的方法。 孟舒烨见她不说话,便又道:“这几日城里的商户都在卯足了劲想要去景将军那里刷存在感,路上偶遇的,往驿馆里塞美人的,送金银的,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他是怎么处理这些事情?”夏浅语问。 孟舒烨的眼里有了几分嘲弄道:“我瞧着他就不像是个好的,路上偶遇攀交情的,他跟谁都能说得上话,他本是梅城人,七大姑三大姨的亲戚可不算少,他一直都面带微笑,看起来好说话的不得了。” “至于那些攀不上关系送钱和美人的,他是来者不拒,统统都收了下来,据说这几日驿馆里热闹的不行,天天都传出丝竹声。” 他说到这里一脸八卦地道:“据说他收在驿馆里的美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一到晚上,这些美人全在他的房间里,有人说他能夜驭十女,一夜十次郎。” 碧心听到这话脸微红,轻啐一声道:“在大小姐面前说这些浑话做甚!” 孟舒烨嘻嘻一笑道:“大小姐青一楼都逛得,怎么就听不得这些话呢?” 碧心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却对夏浅语道:“所以他真不是什么好人,大小姐可别被他骗了。” 夏浅语夜探驿馆的那件事情孟舒烨是越想越觉得不对,事后还拉着碧心问过,碧心知道他嘴大藏不住事,自然不会告诉他那夜夏浅语和景渊共处一室的事情。 只是他问的次数多了,碧心虽然没有说这件事情,但是前后总归有些许出入,以至于孟舒烨的心里各种不放心,于是一人说景渊坏话的机会,他一次都不会放过。 夏浅语想起她见到的景渊,她虽然觉得他未必是什么好人,却也不至于如此荒涎好色。 只是他此时摆出这样一副架式来,总归有他的用意。 她可不认为一个能凭自己实力屡战屡胜,并因此而被皇帝破格封王的人会是个好色的草包。 她略沉吟一番后道:“你继续盯着他吧!” 孟舒烨怂恿她:“要不我们也是给他从青楼里买俩美人送给他?” “不用。”夏浅语淡声道:“这事应该是个圈套,先看看再说。” “这事能有什么圈套?”孟舒烨不屑地道:“你不是男人,男人在美人的面前大部分都是禽兽,如果还没有变成禽兽,那一定是那个美人还不够美。” “也有可能那个男人是弯的。”碧心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孟舒烨:“……” 夏浅语身边的人丫环这是要上天吗?这事都知道? 夏浅语淡笑一声问:“那你是禽兽吗?” 孟舒烨终于觉得他今日说了蠢话,忙道:“我和外面的那些男人自然不一样,我有喜欢的人,我这辈子都对她忠心耿耿,绝不会把她之外的女子放在眼里!” 夏浅语闻言倒有了几分兴趣:“呀,这可是件大喜事,你看上谁家姑娘呢?跟我说说,回头我帮你去提亲。” 孟舒烨看了她一眼,脸顿时就红了:“这事我心里有数,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夏浅语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这可是你说的,你成亲可是大事,到时候我会给你送一份厚礼。” 孟舒烨瞟了一下对面面容如花的少女,他的脸顿时就更红了,当下有些不自在地道:“这事以后再说,我先去办事了。” 他说完一溜烟地跑了,夏浅语失笑道:“也不知道哪里家倒霉悲摧的姑娘被他看上了。” 碧心在旁把两人的到动看在眼里,她跟在夏浅语的身边多年,见识和眼力劲绝非寻常丫环可比,此时心里明白了几分。 她知夏浅语虽然聪明,但是这些年来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夏府的事情上,打理家中产业、对付奸邪小人、以及长袖善舞的处理各掌柜和商家之间的关系,夏浅语游刃有余。 但是她却觉得夏浅语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的问题上,却不算敏感,孟舒烨对夏浅语的心思,她在旁看得明白,夏浅语却只把孟舒烨当成好哥们。 她在心里默默地同情了孟舒烨一回。 夏浅语知道此时在皇商的事情上她不必表现的太过积极,有时候不动会比动好。 她现在虽然没能弄明白景渊的做法,但是她觉得要成为皇商,拼的终究还是实力,比如说茶叶的品质,经商的能力。 她当即吩咐碧心:“把我们今年交完供口后最好的雀舌封存起来,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能动。” 碧心应了一声,夏浅语又道:“再给秦府下个帖子,就说我新研制出了一种茶叶,请他们过来喝茶。” 碧心愣了一下道:“小姐,你前段时间才砍了秦时月的手指头,他这会只怕恨死你了,怎么可能会到夏府来喝茶?” 夏浅语微微一笑道:“你尽管去下帖子便是,他们会来的。” 碧心只得应了一声。 夏府的帖子是送到秦府家主秦仁山的手里,秦时月就在秦仁山的身边,当即冷笑道:“这夏浅语又要做什么妖?” 秦仁山淡淡地道:“不管做什么妖,去看看就知道了。” “有什么好看的。”秦时月因为上次夏浅语的事情对她有着十二分的不满。 秦仁山扫了他一眼道:“傻小子,有一件事情你需明白,在商场上,从来就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眼下在景渊没有决定谁家有资格成为皇商前,谁都有可能,夏浅语想探我们的虚实,反过来,我们也一样可以探她的虚实。” “父亲的意思是这一次夏浅语是想探我们的虚实?”秦时月问道。 秦仁山点头道:“眼下景渊的态度不明,而夏府将会是我们最大的对手,你大舅前些日子传来消息,让我们一定要拿下这次的皇商!” ☆、第41章秦氏有女 秦仁山说到这里眼睛微微眯起来道:“之前既然没能在景渊来之前把夏府给收拾了,那么往后自然就要加倍小心,毕竟林志远也快回来了。” 秦府的靠山是梅志府尹和户部侍郎,夏府的靠山则合州布政使林志远。 秦时月冷着脸道:“我不想见夏浅语那个小贱人!” 秦仁山扫了他一眼道:“我秦府的家训里有一条就是从哪里摔倒的就从哪里爬起来,你不能因为夏浅语砍了你一根手指就对好生惧生厌,从此不再相见。” “反而要找机会多和她接触,多了解她,找到她的弱点,然后将她一击毙命!” 他的话说到最后,只余下森冷的杀意。 秦时月听到秦仁山的话愣了一下,然后退后一步对着秦仁山轻轻一揖道:“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秦仁山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很是欣慰,温声道:“时月,你以后要学的还有很多,我们秦府能历经数代依旧屹立不倒,靠的便是我们的家风和家训,你做为为父的嫡长子,肩上担的是整个秦家,所以你绝不能被这点小事打倒。” 秦时月称了一声是。 他们秦府虽然世代经商,论地位不算高,但是从来就没有人敢小瞧秦府,秦府到如今,已经有了极深的根基。 到了秦仁上这一代,更是努力钻营,达到了前代秦家家主所没能达到的高度。 父子两人商议罢后,门被敲响,紧接着帘子打开,一个身着浅粉色绣缠枝莲花纹的襦裙少女款款走了进来。 少女眉目如画,气质端庄,虽不如夏浅语那般明艳无双,却多了一会书卷气,整个人看起来柔媚娇嫩,就如枝头新绽的桃花,让人生怜。 少女便是秦时月的亲妹妹,有梅城第一才女之称的秦沁雪。 她此时婷婷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丫环,丫环的手里拎着一个食盒,她含笑道:“父亲和哥哥每次一议事就什么都顾不上了,这会想来也饿了,我亲手做了些点心,你们尝尝看。” 秦仁山笑道:“你这丫头有心了。” 秦沁雪微微一笑,将食盒里的几碟点心取了出来,刹那间,屋子里便有了点心有香气。 秦时月眼睛一亮:“好香,妹妹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秦沁雪微笑着道:“哥哥若是喜欢,便多吃一点,我就不打扰父亲和哥哥议事了。” 秦仁山点点,她便婷婷走了出去。 秦时月等秦沁雪出去后笑道:“妹妹如今是出落的越发水灵了。” 秦仁山听到他这话眉毛微微挑,想到近来传闻的某些可能,他的心思也跟着活泛了起来。 秦家不管嫡庶,共有五女,秦仁山都叮嘱秦夫人用最好的方式来栽培,同时为了她们都能高嫁,他都让人在外散播她们良好的名声。 士农工商,商排在最未等,然秦府世代经商,家中的男丁有天份的会要求读书,没天份的则十岁起就要开始学习打理铺子。 偏秦府的女子从三岁启蒙,五岁正式读书,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至少都会学好一样专长。 所以梅城之中,一向有秦家女贵这一说法。 而秦沁雪无疑是这一代女子中最估秀的一个,她年方十五,又是嫡出的身份,拥着着出色的容貌,还有温婉的性情,符合现在官宦人家所有的标准。 秦府比秦沁雪还小一岁的庶女已经定下了婚事,而秦沁雪的婚事却迟迟未定下,秦仁山原本就有着想要将她高嫁的心思,所以才一挑再挑。 一品茶美人 第20节 景渊的出现,让秦仁山觉得他应该是自己最合适的女婿人选:年已二五还未娶妻,位高权重,人长得也十分俊朗,能文能武。 别人不知道景渊的发迹史,秦仁山却是知晓的,世人都以为景渊是走武将的道路走上出道的,却不知景渊其实是走文官的路发迹的。 景渊十岁就中了秀才,然后一路高中,在他十三岁时就因文采出众拿了殿试的第三名,只是他当时年纪太小,也没有什么背景,是正儿八经的孤臣,又不巧得罪了当时的朝中生位大臣。 当时有别有用心之人将他外放到闵州故交县做个九品典史。 典史主管县刑名,而故交县又处极南之地,紧邻交趾国,原本将景渊外放之人是想把他丢在那里活活蹉磨至死。 结果恰逢交趾国兵变,攻入我朝,当时年方十四的景渊凭一已之力巧抗交趾国,竟创下赫赫战功,然后机缘巧合之下成了一番统帅,再然后当时被他得罪的大臣曾四下作梗,却也挡不住景渊一飞冲天之势。 故秦仁山一直都是知道景渊虽是武将,但是绝对不是寻常武将,论心机,论揣测人心,世间无人能出其右,否则他也不能凭孤臣的身份被封为异姓王。 后来景渊的战功远超过他当时殿试第三的风头,故世人大多只知道其赫赫战功,已忘了他的探花之才。 秦仁山缓缓地道:“沁雪年岁也不小了,是该给她找个合适的婆家了。” 秦时月扭头朝秦仁山看了过来,他略点了一下头,秦时月立即就明白自家父亲的心思。 之前梅城有不少人家上门求娶秦沁雪都被秦仁山给婉拒了,现在梅城里厉害的人物里也只多了个景渊,秦仁山打什么算盘秦时月一猜便知。 他却犹豫了一下道:“可是景渊这些天收了不少的美女,只怕也是个好色之人,他怕是配不上妹妹。” 秦仁山不以为然地道:“也只有那些蠢货才会相信景渊是个好色的昏庸武将,他贼着了!” 秦时月一脸的不解,秦仁山淡声道:“这世上的人,不能只用眼睛看,要用心去看。” 秦时月愣了一道:“父亲的意思是景渊收美人和厚礼不过是障眼法?” 秦仁山淡淡地道:“我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法,但是我却知道以他的身份,如果真的好色的话,不会至今未娶,也不会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 秦时月满脸震惊地道:“父亲的意思是说他收美人和礼物不过是做给人看的?” ☆、第42章说瞎话了 “景渊做事一般都让人想不透,只是事情的真相也未必就是这样。”秦仁山极为稳重地道:“左右猜不透景渊的心思,那就去试试夏浅语的态度,当然,在必要的时候我们也需要做出正确的选择。” 秦时月由衷地道:“还是父亲考虑的周全。” 此时驿馆里一片丝竹之声,大厅里各家老爷们送来的美人正在那里弹琴的弹琴,跳舞的跳舞,一派靡靡之色。 景渊在他的卧房里和长卿下棋,长卿下了一子后道:“将军,你什么时候把这些女人给轰走啊?这几日吵得我脑仁都疼。” 景渊把手里的白子放到棋盘上,长卿一看顿时就发现坏了,就这么一分神,他已经输了。 景渊不紧不慢地把棋盘上被围死的黑子捡起棋盒里,不紧不慢地道:“轰走做什么?这些女子都是清倌,又都身陷欢场,我一向有仁爱之心,哪里舍得再把她们往火坑里推?” “将军何时有了怜香惜玉之心?”长卿有些好笑地道:“当初交趾国公主卧榻相迎,都被将军直接给扔出了,又岂会对这么几个女子动心?”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景渊拿着棋子把玩着道:“番邦的女子一般都麻烦得很,一不留神就又牵扯到邦交,但是这些女子不同,本是浮萍一样的命,就不需要太过为难。” 长卿还是不信他的话,他终是淡淡地道:“营中那么多的兄弟还未娶亲,我曾允诺过他们,会帮他们都娶上媳妇的,眼下兄弟们的媳妇还未娶上,总归得帮他们先解决一二。” “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上赶着送了这么多美人过来,若是送回去岂非太可惜?” 长卿的嘴角抽了抽,他就知道这事不会是外面看到的那样。 他顿时也就明白景渊的打算了,送美女子的那些梅城富商打的是讨景渊欢心和吹枕头风的打算,现在景渊根本就不碰她们,并将她们送给下属,那么他们的如意算盘便算是彻底落了空。 景渊的下属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他们大多数都未娶亲,这些女子说到底也不过是欢场上的女子,却都不是过日子的人。 富绅们送来的时候说是清倌,但是哪里那么多的清倌,景渊说把她们送给下属,说白了就是让她们充军妓。 长卿在心里感叹,他们的将军大人还真不是怜香惜玉的主。 他笑问:“将军为兄弟们解决了需求,你自己的呢?” 景渊的眉梢微抬道:“这事不需要你操心。” 他说完后又把手里的棋子放在棋盘上掂了掂道:“都过去这么几天了,她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嘴里的她自然指的是夏浅语了,他说过会娶她的,若她对他有一丝在意的话,也不至于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算景渊再不愿意承认,他此时也得承认在她的心里对他怕是一点都不在意,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 长卿听到他这话有些好笑,他什么都好,但是对于女人却实在是太不了解了,弄半天原来景渊是想试试夏浅语的态度。 正在此时,一个侍卫进来道:“将军,夏府家主明日设宴邀请秦府中人。” 景渊皱眉:“秦府谁会去赴宴?” 侍卫答道:“秦仁山让秦时月去赴宴。” 景渊的眼里添了三分不悦,秦时月做事阴毒,两人之间还闹得很不愉快,夏浅语见秦时月做什么? 他微敛了眸光道:“知道了。” 他的手轻敲了一下桌面,眸光里有了几分冷意。 长卿见他面色不佳,试探着问道:“将军明日要去夏府吗?” 景渊沉声道:“当然要去,我倒想去听听他们能聊些什么。” 自他到了梅城之后,秦府和夏府里的大小事情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至于那个想要越过他在梅城里搅风搅雨的沐子良,这几日更是直接被他关在驿馆里哪都不能去。 沐子良和景渊一直做为钦差来到梅城,他身上是带着任务的,但是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景渊竟想要一手把控梅城的局面,完全不顾脸面的把他软禁在这驿馆里,他心里恼怒至极。 秦府的人来找过他几回了,却都被景渊的人拦在外面进都进不来。 沐子良在心里已经把景渊骂成屎了,这货处事竟是连基本的为官之道也不顾,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他也终是明白朝中的文官为什么会那么讨厌武将了,那是因为当武将们不讲道理的时候,使用绝对武力的时候,文官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沐子良心里实在是憋屈,再想起景渊曾对他说过打算求娶夏浅语的事情,他的心里就更加不痛快了!只是这事他却不能对任何人说,因为说出去真正丢脸的那个人却是他! 他想那夜夏浅语夜探景渊时的情景,他便觉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他想了想,实在是忍不住了,这天夜里他撕下床单做成绳索栓在二楼的窗户上,决定从那里离开驿馆。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落地时,一转身,却见景渊着了身雪白的袍子半笼着袖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顿时就觉得脑子有些发蒙。 “沐大人这是要去哪里?怎的大门不走偏要爬窗?” 沐子良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为什么不走大门而选择爬窗景渊心里没个逼数吗? 只是他这些天被景渊折腾的厉害,此时已经不愿当面和景渊撕破脸了,便道:“我在锻炼身体,据说这样下楼有助于增加臂力。” 景渊点头道:“你这么文弱的确应该好好锻炼一下身体,不过我觉得光练习下来太过简单,还得再爬上去效果才好。” 沐子良顿时就想哭,他刚才下来的时候都用尽全力了,实在是没力气再往上爬了。 景渊看到他的样子笑了笑,轻拍了一下手就有人将被单收了上去。 沐子良有些惊讶地看着景渊,景渊淡声道:“沐大人若是想要练习臂力我那里有更好的法子,今夜就不用再练习了,我们做为钦差的正副使还未在一起逛过这梅城,今夜天气晴好,我们一起去逛逛吧!” ☆、第43章无耻王爷 景渊的话音一落,天边传来一记惊雷声。 沐子良抬头一看,这天上哪里有什么月亮,只有黑漆漆的乌云。 景渊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真的好吗? 景渊从容淡定地比了个请的手势,沐子良暗暗磨了磨牙,就景渊那极致霸道的性子,他此时若说个不字,景渊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他。 于是他强挤出一抹微笑道:“今夜能在如此好的月色里与王爷把臂同游实是人生一大快事。” 景渊挑眉一笑,率先走进夜色之中。 梅城算是山城,城区环山而建,不算太大,此时已过酉时,路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只余下店铺外的大红灯笼还亮着,照着一城的清寂之色。 沐子良实在是想不明白景渊今夜拉着他逛梅城到底想要做什么,却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他的身后。 天边又是一记闷雷响起,路边有个卖冰糖葫芦的老汉正缩在街角,见他们过来便开始兜售他的冰糖葫芦。 景渊大手一挥,让长卿把所有的冰糖葫芦全买了下来,老汉伸手递给了景渊一根糖葫芦时,却突然抽出一把刀来,恶狠狠地朝景渊刺了过去。 景渊的眼睛微微一眯,单手扣着老汉的手腕,原本老太龙钟的老汉却身手无比敏捷地反手又是一刺。 眨眼间的功夫,两人竟已经过了几招。 与此同时,五六个黑衣人朝长卿和景渊分别攻了过来。 长卿手起刀断转眼间就放倒了几个刺客,那边景渊已要将老汉的手折断,再顺便卸了老汉的下巴,顺手抽出腰间的软剑便刺,三下五除二,那几个刺客只和他打了个照面,便全部身亡。 景渊扭过老汉淡声对长卿道:“把他带去梅城府衙。” 长卿应了声也不再管景渊,拎着长汉便走,地上的尸体也被从黑夜里涌过来的暗卫搬走,地上只留下一摊血迹,有人拎过桶来冲洗地面,很快连血迹都没有了。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刻钟。 沐子良在旁看傻了眼,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此时只觉得手脚发软。 景渊将软剑上的血擦尽,然后从容淡定地把握剑插回腰间,一扭头看见吓得脸色发白的沐子良,他的眼里只余下嘲弄。 景渊淡声道:“今日是我的不是,吓到沐大人了,只是这些年来这样的行刺我遇到的次数太多,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寻常。” 沐子良此时连应景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天边又响起一阵惊雷声,然后又是一道闪电劈开了梅城的黑暗。 景渊难得好脾气地伸手扶着他道:“罢了,看你这样子也走不回驿馆了,天又要下雨了,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避雨。” 沐子良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景渊拔出剑时鲜血溅出的样子,他以前虽然知道景渊会杀人,但是今日见到后才发现景渊不仅是会杀人那么简单。 他知道景渊平时看他不算顺眼,此时还真怕景渊嫌他烦,一剑将他结果了,以景渊杀人后这般利落的处理手段,他觉得景渊要是杀了他,只怕没人能找得到他的尸体。 他原本觉得景渊罚他跪一晚上算是很重的惩罚,如今看来,那样的惩罚其实是轻的。 他此时哪里敢违逆景渊的意思,忙道了一声好。 两人朝前没走多远,便看见夏府的门楣高挂于大门之上。 景渊笑道:“倒是巧了,今夜我们就在夏府里躲躲雨吧!” 一品茶美人 第21节 他说完亲自扣响了门环,门房把门打开,他直接报出身份:“钦差正使景渊、副使沐子良。” 门房闻言吓了一大跳,当即把两人请进客厅,然后去通知夏浅语。 夏浅语听说他们两人一起来了,还是在这样的夜里,她顿时莫名其妙,却也不敢怠慢,忙换了套衣裳便匆匆赶了过来。 她进来后正准备见礼,景渊便道:“方才在外面遇到了些意外,又恰逢下雨,我们今夜便宿在夏府了,不知道夏家主方便否?” 夏浅语忙道:“夏府的客房简陋,怕是会怠慢了两位贵客。” “无妨。”景渊的眉眼微弯:“我在外行军打仗时能席地而睡,又岂会在客房简陋?” 沐子良听景渊这语气摆明了是想赖在夏府,只是他一时间不知道这是景渊一早的预谋还是临时起意。 他今夜已经吓破了胆,此时就算不愿和景渊一起在夏府过夜也不敢说什么,当下也只得附和一声。 沐浅语见景渊衣袍带血,沐子良又吓得一脸灰败,知今夜必定是真有事情发生,当下便将打扫客房的婆子唤来,让她将客房里的被褥换成干净的,然后便将景渊和沐子良请进了客房。 她看到沐子良吓得不轻的样子,虽然恼他的无情无义,但是他终究是钦差副使,礼数上不能缺,便让厨房煮了碗甜汤送去给他压惊。 沐子良看到那碗他最喜欢喝的马蹄汤时,心里一时间有些复杂,她竟还记得他的喜好,那是否代表她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景渊的袍子脏了自不能再穿,他倒是不跟夏浅语言客气,直接就找她要换洗的衣裳。 只是夏府长房这边主子里并没有成年男子,夏浅语无奈,只能将几年前夏长海出门前做好却一次都没有穿过的袍子拿出来送了过去。 她本不愿亲自过去,无奈景渊指定让她把衣袍送过去。 夏浅语到客房门口敲门时景渊的声音传来:“进来!” 夏浅语一进去就感觉到帘子后传来的淡淡潮润的湿气,她想起之前景渊曾让人烧水沐浴,她猜到某个可能后便停下了脚步道:“我找个小厮来伺侯将军更衣。” “你过来。”景渊略有些慵懒的声音传来:“你若现在离开,我立即出来,我敢保证明日整个梅城都将知道你偷看我洗澡。” 夏浅语听到了水声,她微闭了一下眼,深吸了一口气,在驿馆里那是他的地盘,又是她有求于他,在这夏府却是她的地盘,她觉得自己有说不的权利,只是他这副样子她要如何拒绝?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夏浅语正在想拒绝的话语,帘后的影子突然就站了起来,影子高大伟岸,她顿时就明白他是个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人。 他要是直接这样走出来,估计她以后也不用做人了。 她咬了一下唇,深吸一口气道:“将军稍等。” 她说完抱着衣服走了进去,她实在是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想了想,又终是把房门关上。 住在隔壁的沐子良听到这边的动静,他气的眉心直跳,嘴里在骂:“奸夫淫妇!” 他骂完后又想起他和夏浅语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也不愿意世人知道夏浅语和景渊的关系,他心又堵又憋。 夏浅语进到景渊的房间后心跳如鼓,怕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却又不得不进去,她缓缓绕过屏风,转到帘后,微侧着首不看景渊,只道:“将军,衣服送过来了。” 景渊淡淡扫了她一眼,见她如玉一般的脸微微透着粉色,在这微微升腾水气的房间里透着专属于少女的娇媚。 他顿时便知,就算她能孤身闯茗香楼,敢一个人夜探驿馆去见他,能一个人掌着整个夏府,但是从本质上来讲,她只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罢了。 他的心里荡起涟漪,想要娶她的念头也更坚定了几分。 他一向聪慧,就算是撩拔人或者欺负人,他也一向懂得见好就收,他可不愿在她的心里留下好色的印象。 于是他没有再捉弄她,而是气定神闲的把她手里的衣服拿过来穿上。 夏浅语听到衣料悉悉索索的声音,微闭着眼睛不去看他。 待到她手上一空,里面的衣服被他全部取走后,她几不可闻地轻松了一口气。 她微微一福道:“我先出去了。” 她说完有些慌乱的往外走,结果因为闭着眼睛不一小心被屏风的脚绊到,身体直接就朝前栽去。 她不由自主的惊呼一声,忙睁开眼睛,想努力控制身体的平衡,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 她以为这次会摔个狗啃屎,结果一双强有力的胳膊将她拦腰抱住,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落进了一个温暖结实的的怀抱,她微微一抬头,便看到了景渊那张含着笑意的脸。 机敏如夏浅语此时也呆在那里。 两人靠得极致,几乎呼吸相闻,她立即就想起上次在驿馆里的那个意外,脸红得更加厉害,欲往后退,他的手却将她的腰紧紧扣住,她竟动不了分毫。 她忍不住挣扎了一下,却听得他有些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别乱动。” 夏浅语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脸顿时红得像煮熟的虾,哪里还是敢动,别开眼更加不敢看他。 景渊睁着一双黑如墨玉般的眼睛看着她道:“在害怕什么?” 夏浅语没有说话,他看着她意味深长地一笑:“这只是男人的正常反应而已,你以后终究是要适应的。” 夏浅语忍不住用眼角瞟了他一眼,却见男人一脸的一本正经,似乎这事和吃饭喝水一样正常。 他见她这副样子微微笑,却也没有再为难她,松开扣在她腰间的手,她立即就往旁边退了一大步。 他看到她的动作微挑了一眉,有些感叹地道:“明明都投怀送抱了,真不用那么不好意思。” 夏浅语往后又退了一步道:“若将军没有其中的事情,我先退下了。” 她知道就算她是夏府的家主,在他那样显赫的身份面前也依旧是微不足道的,他若是对她做一些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她根本就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而他从见她第一眼开始,就没少数戏弄她、轻薄她,若可以,她真该和他保持着距离,又或者是永不相见。 她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是景渊还是看到了她眼底的不自在和厌恶,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想了想,今天他不过是让她送件衣服过来罢了,并没有把她怎么样,他抱着她有反应也不过是因为他是个正常男人,他不觉得自己有错。 在她快退到门口时,他沉声道:“我允许你退下了吗?” 夏浅语的心头一滞,却道:“将军虽未允许,但我身为夏府家主却需避嫌,你我入夜后共处一室,我的名声差不打紧,若是有损王爷的清誉就不好了。” 她说完欲转身,景渊却道:“这里是夏府,你是夏府家主,难道你连这点事情都压不下来?” 夏浅语微愣,景渊又道:“我来找你商议皇商之事有问题吗?再说了,你我也没做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事情,又何惧人说?” 夏浅语无语,就刚才发生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她这等待字闺中的少女被男子那般抱着,怕是会被浸猪笼了!到他这里,却是什么事都没有,敢情他是占她的便宜占上瘾呢? 夏浅语只得道:“不知将军想与我商量何事?” 景渊见她满腹戒备的样子心里有些憋闷,他说过会娶她,她这是把他的话当成是耳边风了! 他在躺椅上坐下,然后往后一躺,淡淡地道:“被你这么一打岔给忘记了。” 夏浅语:“……” 景渊微闭着眼睛道:“或许你为我泡壶茶我就能想起来了。” 夏浅语此时在心里已经把他给撕得粉碎了,他这性子真不是一般的恶劣,偏又得罪不起,便道:“既是商议皇商之事,副使大人也在隔壁,不如我将他一并请来吧!” “不用!”景渊冷声道,他想和她好好相处,把沐子良请进来算怎么回事? 他的话音才落,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然后沐子良的声音传来:“将军睡下了吗?下官有事要和将军商议。” 夏浅语忙把门打开,她之前对沐子良厌恶至极,此时却觉得他那张欠揍的脸也变得可爱了不少:“大人与将军当真心有心犀,方才将军正让我去请大人了。” 沐子良看到少女微红的脸,微乱的罗裙,微慌乱的神情,较之往日少了三分家主的气息,此时的她似乎只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轻易就能将他心底的涟漪撩起,他却在心里骂了句:“不要脸的贱人!” ☆、第45章太想不开 沐子良努力端着一张有些冷的脸,想在夏浅语的面前做出一副凶悍冷厉的模样,只是他的长相原本就偏阴柔,此时就算再装样子,也不过是个冷着脸的书生而已。 他没理夏浅语,径直走到景渊的面前道:“不知将军有何事邀下官相商?” 景渊此时心里有些闷,觉得之前对沐子良的手段还是太温和了些,当下眼皮子微微一抬,不紧不慢地道:“我突然觉得有些乏了,明日再说,你退下吧!” 夏浅语却和沐子良同时应了一声,然后退出了他的房间。 景渊见两人后退的动作竟出奇的一致,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们自小在一起长大,算是未婚夫妻,就算此时两人已经退了婚,却终究还有着属于他们的默契。 景渊觉得自己不算是那种患得患失的小心眼男人,但是还是觉得无比刺眼。 夏浅语把房门关上之后,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每次和景渊独处都让她觉得压力巨大。 她侧首见沐子良在看她,她和他终究没什么好说的,当下对他轻轻一福,然后转身离开。 她穿过抄手游廊走向内院时,见沐子良竟还跟在她的身后,她停下脚步道:“不知沐大人有何指教?” 沐子良顿时被她问住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着她走到这里来。 他方才和她一起出来的时候,不知怎的就想起两人年少时一起偷看邻街的豆腐西施私会情郎被发现时一起逃跑的情景。 那时的她远不如现在沉稳,上山掏鸟窝,下河沟里摸鱼,用弹弓打鸟,拿棍子逗猫,什么淘气的事情都做尽了。 所以就算是长大了,他每次想到她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她还是小时候的那个皮得让大人不知道拿她怎么力的小丫头,永远也无法将她和夏府家主这样的身份联系在一起。 但是事实却是她已经是夏府的家主,还在不久前的那个烟雨蒙蒙的夜里在他提出退婚时无比果断的退了他的婚,就好像小时侯那只挠过她的猫被她直接就赶出房间,再不养那只猫时的表情一样。 他冷冷地道:“夏浅语,你是个女人,当知道一些礼仪廉耻!深更半夜闯进男人的房间,你不要名声,夏府还要!” 夏浅语听到这话只觉得好笑,这么一个想把她踩在脚底下作贱的男人这会居然跟她讨论她名声,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淡淡地道:“多谢沐大人提醒,只是我是以沐府家主的身份进的钦差大人的房间,不知哪里不妥?” “哪里不妥你自己心知肚明!”沐子良冷冷地道:“夏浅语,若非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我不想让在夏世伯在天之灵也不安心,我才懒得管你的破事。” “就算你想勾引景渊谋得皇商之位,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出身!景渊是什么人?是什么身分?他会看得上你?你就别做梦了!” “只怕就算你爬上他的床,委身于他,以他的心机和能力,只怕睡了你也白睡……” ☆、第46章兄弟情深 “啪”的一掌,打在沐子良的脸上。 沐子良被打得有些蒙,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夏浅语,她冷冷地道:“沐大人的心这么脏,该去洗洗了!” 一品茶美人 第22节 她说完就走,走了两步后又停下来看着他道:“今晚的事情,你尽可以大肆宣传,若因你的原因让我能高嫁景渊,回头我再给你谢媒礼。” 沐子良听到这话怒道:“夏浅语,你真不要脸!” 夏浅语却悠然浅笑道:“若我能高嫁景渊,我第一件事情就是怂恿他弄死个忘恩负义的人渣!” 沐子良:“……” 夏浅语懒得再理他,大步离开。 沐子良见她不端夏府家主的架子时,走路的样子依旧和小时候一样,没有半点厮文的样子,却偏偏唤醒了他埋在内心深处的记忆,让他又恨又爱。 他意识到自己的这分情绪时,抬脚就踢向一旁的柱子,结果这一下踢得太狠,柱子没被他踢痛,他的脚反倒痛了起来。 他嫌丢人不敢叫出声来,抱着脚一屁股靠在旁边的围栏上,却没看那围栏处有开口,此时也没有锁,他这么没有防备的一靠,直接就把围栏靠开,他一头就栽进了夏府的那条人工小河里。 他今夜也是运气好,恰好有个值夜的家丁经过附近,听到那声水声忙寻了过来,见小河里有人,忙将他捞了上来。 只是暮春的天气,河水犹寒,沐子良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这么一泡全身就冻得直哆嗦。 夏浅语听到这个消息有些蒙,难不成他受了她的气想不开要去跳河?只是他想跳河去外面跳啊!跑到夏府里跳什么河! 再说了,那条河说是河,其实不过是个约莫六尺宽的小溪而已,根本就淹不死人! 她做为夏府的家主又不能不管这事,只得又半夜差人去找大夫,然后再端着夏府家主的架子去看他。 他一看到她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就打起喷嚏来,这喷嚏一打就一发不可收拾,大夫说他是着了凉,让先给他煎碗姜汤喝着,然后又开了副方子。 景渊此时也没有睡,长卿把梅城府尹曲重岳带来见景渊,说是要找凶手,曲重岳才进去跪下,沐子良就被人送了回来。 景渊听到外面的动静出门看热闹去了,曲重岳跪在那里却不知道要不要起来,他想起关于景渊霸道不讲理的传闻,他想了想只得老老实实地跪在那里。 他原本以为景渊只是看个热闹而已,一分就会回来。 只是曲重岳在房间里跪了一个时辰之后才发现景渊看热闹的劲比他预期的要大得多,而此时他的腿已经跪得发麻。 就在曲重岳难以坚持下去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听见景渊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对夏浅语道:“夏家主威武,对付那嘴贱心黑的人就该下狠手。” 夏浅语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好大一口锅盖了下来,此时却也只能说了句:“不是将军想的那样,今夜叨扰将军了,实在是抱歉。” “无妨。”景渊笑吟吟地道:“我与沐大人为钦差正副使,我有一劫,他也当有一劫,要不然哪里能体现得我们的兄弟情深?” 沐子良在房间里听到这句话在心里骂:“鬼才跟你丫兄弟情深!” 曲重岳跪下那里听到这句话却在心里打鼓:“难道这是景渊对我的敲打?若是找不到凶手,他是不是也要来砍我一刀?” 外面再说什么,曲重岳都听不见了,只依稀听得夏浅语似乎离开了,然后景渊走了进来。 景渊见他跪在那里似乎才想起他一般:“曲大人还真是实诚,竟跪了这么久,本王还指着你去查找刺杀本王的凶手,你这么跪着仔细生病。” 他这么一说,曲重岳就更加觉得他是故意的了,当下只得道:“下官对王爷敬重无比,无王爷的允许哪敢擅长起身?” 他平时作威作福惯了,此时被景渊这么一晾一罚,心里多少也是窝着点气的,只是不敢当着景渊的面发作,只是话说得却终究不是那么好听了。 景渊扫了他一眼道:“既然曲大人如此实在,那本王就放心了,这样吧,给你十天的时间破了本王被刺杀的案子,找出幕后主使。” 曲重岳的脸瞬间就白了,他的消息还算灵通,知道景渊是个天生易招刺杀的体质,行刺这种事情对景渊来讲那是三天一小波,七天一大波,一个月还会迎来个超大波。 这事本就属于悬案,这会景渊让他去找幕后主使,他去哪里找? 他刚想推脱,景渊又道:“若曲大人十天内找不到幕后主使的话,本王将默认曲大人治理梅城无方,将上折子弹赅于你,虽然本王如今是个闲散王爷,但是在圣上的面前还算说得上话。” 这话里就是满满威胁的意思了。 曲重岳今日被景渊这么一个下马威折腾下来,便算是在景渊的面前落了把柄,一时间那张胖脸全皱成了一团,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景渊看着他的背影眼里多了几分冷意,他来到梅城曲重岳虽然有来拜见,态度也算恭敬,但是眼里却透着轻视。 上次景渊让长卿把秦时月绑进了府衙,曲重岳竟问都没有问过他就把人放了,曲重岳真把他当成摆设不成? 今日这事只是一个开始,如果曲重岳仗着京城那边有人想要来干扰他选皇商之事的话,他不介意先剁了曲重岳。 沐子良半夜就发起了高烧,全身冻得直打哆嗦,小厮们伺侯服了两次药之后,到天明时他的烧才退了一两分。 而夏府里的下人却在传昨夜里沐子良之所以落水是因为他之前退了夏浅语的婚,然后昨夜又出言羞辱,她一怒之下就把沐子良给推进了水坑里。 夏浅语一早听到这个传闻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当即就让碧水去查这谣言哪里来的,等她用膳时碧水就回来了,只是面色有些古怪,她用疑问的目光看向碧心。 ☆、第47章品性低劣 碧心见夏浅语看了过来,轻咳一声道:“是从沐大人房里传出来的,他亲口说是小姐把他给推下去的。” 夏浅语听到这话就觉得昨夜打轻了,她以前还真没发现那浑蛋居然还有这等胡说八道的本事! 碧水见她面色不佳便问道:“小姐,真是你把他给推下去的?” 夏浅语冷声问道:“这事你信吗?” 碧水颇有些气愤地道:“沐子良见异思迁,品性低劣,小姐只把他推下水算是便宜了他,昨夜小姐该在他身上绑块石头再将他扔下去的。” 夏浅语:“……” 罢了,自家的丫环都会觉得这事是她做的,且这话还是沐子良亲口说出来的,可信度自然极高。 碧水见她面色不善,便又小心翼翼地问:“小姐,这事真不是你做的?” 夏浅语冷冷地道:“我若要他的命,那也一定做得无声无息,将他骗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将他先奸后杀,然后碎尸万断,不留下一点痕迹。” “断不会在夏府下手,沾一身的腥,还让人救了他。” 碧水闻言一想的确是这个理,她家小姐就算要对沐子良下手,也绝不会在夏府下手。 于是她也跟着气愤起来:“沐子良真是个人渣,之前退婚也便罢了,如今竟还想着毁掉小姐的名声!” 夏浅语轻却淡定得多,她原本就对沐子良不再抱半分好感,所以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会太吃惊。 于是她面色淡淡地道:“传消息出去,再让我听到有人这样乱嚼舌根,说主子的坏话,不论男女,统统卖进茗香楼。” 碧水把她的话传出去之后,府里的下人哪里还敢乱说,之前的风声顿时就一点都听不见了。 等她用过早膳,门房前来通报:“秦府大少爷来了。” 夏浅语这才想起人她今日还约了秦时月,此时只觉得头大。 夏浅语今日约秦时月到府里说话,本是存了套秦时月话的心思,想知道秦府那边的布置,也想知道景渊是否对秦家那边有所暗示。 结果昨夜景渊和沐子良全住进了夏府,她知道有这件事在,她怕是再难从秦时月的嘴里套出任何有用的讯息。 但是帖子她已经发出去了,秦时月人也来了,她不能不见。 于是她便让碧心把秦时月请到了花厅。 秦时月此时心里其实有些不安。 昨夜半夜曲重岳去了秦府找秦仁山商议景渊被行刺的事情,两人商议了一夜最后重出来的结论是景渊不想让秦仁山插手皇商之事。 曲重岳若不插手,景渊便不会为难他。 曲重岳若插手,景渊必定会上则子参曲重岳一本,到时候曲重岳这个梅城知府也就做到头了。 而曲重岳不插手选拔皇商之事,秦府在夏府面前的优势立即就要减掉一大头,两家就相差不了太多。 今晨秦时月从秦府出来的时候秦仁山一边骂景渊是只老狐狸,一边叮嘱秦时月千万要小心,到了夏府后不可意气用事,要记得拜见景渊。 所以今天秦时月就算是有再大的脾气,此时也只能先压着,如今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得罪景渊。 夏浅语到花厅的时候,秦时月难得很客气地对她拱了一下手道:“夏家主好啊!” 夏浅语并不知道昨夜里景渊对曲重岳做下的事,此时见秦时月这么客气她还有点不太适应,毕竟秦时月是什么性子她还是很清楚的。 这几年来,他们只要一见面,那都是掐得你死我活,恨不得弄死对方,就算这一次两人的心里都有其他的打算,也不至于会如此客气。 他这副样子,一定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夏浅语笑着还了个礼道:“秦少今日赏脸肯拔冗前来,实令寒舍蓬壁生辉!” 秦时月一看到她就觉得指根发痛,却依旧笑着道:“夏家主客气了!” 两人一番寒喧,说的都是客套话,心里对对方恶心的不行,面上却又都还带着得体的浅笑,只是说了一大堆,都是花团锦簇的话,却没有一句是真心话,也都没能从对方的嘴里套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最后秦时月忍不住问道:“听说昨夜景将军宿在夏府?” 夏浅语微笑道:“是啊,也是巧得紧,昨夜景将军夜逛梅城,恰好逛到夏府附近,他许是驿馆里住厌了,所以就到夏府来住上一晚,没准,今晚就住进秦府去了。” 秦时月的眸光微闪,笑道:“夏家主说笑了,这事我们可做不了主。” 夏浅语也回以一笑,秦时月却又道:“我听说昨夜除了景将军外,沐大人也住在夏府?” 夏浅语一副婉惜之态:“是啊,昨夜沐大人一个人夜游夏府,一不留神摔进了夏府的水沟里,还着了凉,是我夏府没有尽好地主之宜,真是罪过!” 秦时月听到这话心头一跳,这事曲重岳没有对秦仁山说,所以秦府并不知道此事。 他忙站起来道:“沐大人竟病呢?不知可方便我去探望一下?” “秦少既然来了,自然当去探望沐大人,这边请!”夏浅语对他比了个请的手势。 夏秦二府这些年来斗得你死我活,秦时月倒来过夏府几回,却都只是公事,在花厅里说完事就走。 像如今这般来到夏府的客房却还是第一回。 夏府整体来讲根基要微逊于秦府,只是夏浅语当家之后,将夏府做了一些修缉,于是整个夏府便添了几分绵里藏针的味道,看似娟秀,实则筋骨鳞鳞。 秦时月虽然对夏浅语各种不满,只是昨日他被秦仁山训了之后,心便静了三分,再看夏浅语和夏府便又多了另一层的体悟。 虽然他并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夏浅语虽然是个女子,却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秦时月说是来看沐子良,但是景渊就住在隔壁,他当然要先去拜见景渊。 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是秦时月第一次见到景渊,上次景渊去秦府时他因为手指刚被夏浅语切断在养伤,所以并未露面。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只见景渊着了一身月白的衣裳正在逗着廊下的鸟,衣袍只用一根绶带松松垮垮地系着,一派闲散风流之色。 秦时月不敢盯着景渊的脸看,却觉得单看景渊的长相,似乎像书生不像武将,看着似乎比他还要更像纨绔子弟。 一品茶美人 第23节 秦时月规矩地见了礼,报了自己身份,景渊斜斜睨了他一眼道:“久闻秦府的大少爷是个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器宇轩昂。” 秦时月忙客气了几句,景渊笑道:“这里不是府衙,也不是驿馆,私下见面无需多礼,你既是来看沐大人的,那便去看他吧,想来他也有一肚子话想对你说。” 秦时月听到他这句话只觉得后背一凉,忙道:“草民今日过夏府,听闻将军在此,特来拜见,将军仁德,草民奉将军之命去看沐大人。” 他这话说得堂皇而稳妥,只是听在夏浅语和景渊的耳中都觉得虚伪。 景渊轻摆了一下手道:“自己想见沐大人便去见,不必打着我的旗号,我又不是你爹,可管不了你那一堆花花心思。” 他上次在茗香楼里亲眼见到秦时月那副粗鄙嚣张的样子,心里本就不喜,又知道今日他是夏浅语请来的,就更厌了三分。 以他的身份,若不愿意,自不需要对秦时月客气。 秦时月听到他这话心头一滞,一时间竟不知道要不要走,下意识地看了夏浅语一眼,她摊了一下手,然后含笑道:“碧心,带秦少去看沐大人。” 碧心应了一声,便对秦时月比了个请的动作。 景渊斜斜地看了夏浅语一眼道:“不带我去府里逛逛吗?” 尊贵的客人提出参加观夏府的要求,夏浅语自然无法拒绝,她纵然极不愿意和他在一起,此时也只能含笑道:“将军,这边请。” 景渊看到她脸上恰到好处的微笑只觉得假得紧,而她的动作里还透着疏离,他知昨夜他终究是操之过急,吓到她了。 他面无表情地走在她的身边,她恰到好处的落后半步,给他解说夏府的方位以及各种假山亭台轩榭的由来及妙处。 景渊听了几处之后终是烦了,便道:“不过就是请江南的工匠做出来的亭台轩榭罢了,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你还是跟我讲讲你的心事吧。” 夏浅语与他相处了几回,知他性子里其实是带着张扬和肆意的,此时听到他这话心里虽然发紧,却并不意外。 她依旧含着浅笑道:“将军说笑了,我不过是个乡野丫头罢了,我的那点心事哪里能入您的耳?” 景渊最是讨厌她这副客气疏离的样子,心里莫名就升起了一团火,单手挑起她的下巴道:“我说能入,那便能入,要不我们换个方式,我来说,你来答。” 夏浅语在下巴被他挑起的那一刻心里也生出一团火气,却又不敢明着顶撞他,当下便顺势婷婷施个礼,再扣了个首道:“是。” 景渊指尖的温软柔滑散去,他看到她那副恭敬温顺的样子心里的怒意更浓了些,以他以往的性子,当他的情绪升腾到这一步的时候怕是要杀人了。 只是此时他看着跪下面前娇柔纤弱的身影,杀她自是舍不得的,骂她只怕反而让她更加惧怕,往后见着他更加疏离。 景渊深谙人性,上得了战场,玩得转朝堂,但是对于女人他却是一点都不了解,是以在他的心里对夏浅语生出喜欢和亲近的心思之后,在面对她这副客气疏离的样子时,他竟不知要如何应对。 他深吸一口气,冷冷一笑道:“夏家主还真是个有脾气的,你既然这么喜欢跪,那便好生跪在这里吧!” 他说完拂袖而去。 夏浅语实不知他怎么突然就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她自认方才的应对还是合情合理的,只不过也算是拂了他的意。 只是他想捏她的下巴,她凭什么就让他捏?他虽是钦差,掌着任命皇商的大权,却也不能三番五次的轻薄于她。 她从不信他说娶她为妻之事,两人的身份她是认得清楚的,她一介小小商女就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也不可能入得了异姓王的门第。 而他对她数次展现出来的调一戏手段极为娴熟,那他必定是个游戏花丛的高手。 她在很多事情上都可以退让,为了夏府,她可以吃各种苦,可以各种委屈求全,却独独容不得男子在那件事情上作贱她。 若再由得他欺辱下去,怕是下一段就得占了她的身子,等他厌了倦了便会将她一脚踹开。 类似的事情,在她经商的这些年看到过无数次。 在时下男人的眼中,女子不过是个附属品。 她知自己姿容出众,性情和寻常的闺阁女子也完全不同,所以景渊会觉得新鲜想要得到她实属正常。 至于他对她说的那些甜言蜜语,以及那些哄她的话,她是一句都不会信! 只是她心里也知,看他那副样子,她眼下怕是已经得罪他了,眼下她只求他是个大度的,不会因为她而迁怒于夏府。 夏府做不了皇商也无妨,以她的能力,就算往后艰难些,也能维持得住夏府,就怕景渊是个心胸狭隘之人,寻个莫须有的由头抄了夏府的家。 夏浅语想到这些心里终究有些不安,又有些后悔上次借他的力招惹上了他。 她在这里胡思乱想之际,景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生平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子,她却不喜欢他!他也不是恼她不喜欢他,而是恼自己在知道她不喜欢他的情况下,竟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如何才能讨得她的芳心。 长卿见他欢欢喜喜地和夏浅语游夏府,黑着脸回来,心里便知不妙,忙为他倒了一盏茶道:“将军这是怎么呢?” “不识好歹的女人!”景渊一掌拍在桌上,桌子被震出裂痕,茶杯和着茶水跳了起来,摔在桌上然后滚落在地,“砰”的一声脆响,登时便被摔得四分五裂。 长卿只得重新又为他倒了一杯茶道:“夏姑娘惹将军生气呢?” “我就没见过像她这样不识好歹的女子!”景渊闷闷地道:“她要避嫌,我好不容易寻个理由拉着沐子良住进夏府,想着给她了解我的机会,也好培养感情,她倒好,畏我如蛇蝎,拒我于千里之外。” 长卿跟在他身边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恼怒的样子,而他说的那些事说到底又只是儿女了情长的小事。 长卿轻咳一声道:“将军将她怎样呢?” “罚跪在那里,让她好好想想。”景渊沉声道。 长卿抚额,景渊瞪了他一眼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第49章何为情趣 长卿只得道:“虽然我也不懂感情之事,但是却也知女子的心思与男子不同,王爷这样罚她跪在那里,以王爷的身份,她自不敢违逆。” “只是男女之间一开始相处,若是身份相差太大,势弱的那一方自会小心翼翼,却也会因此而划清界限,往后夏姑娘见到她王爷怕是会更加害怕。” 景渊闻言愣了一下,他回想和她相处的点滴,她似乎时时刻都陪着小心,对于他的一些亲近举动她更是敢怒而不敢言。 而他的心里又有些着急,想要和她更亲近一些,于是便又毛燥了三分,如此一来,在她的心里,对他只怕更添厌恶。 今日再一罚她,她日后只怕会更加躲着他。 景渊想通这一层之后,心里又有几分后悔,只他素要面子,此时就算是后悔了,也不可能在长卿的面前表露出来,只道:“她是个胆大包大的,又岂会因害怕?” 长卿知此时不宜再劝,便道:“要不我现在去请夏姑娘过来给王爷道个歉?” “不用管她,不让她吃点苦头,她往后怕是能上天。”景渊冷冷地道。 长卿轻咳一声道:“王爷说的是,只是如今天气还有些寒,地上凉得紧,她一个姑娘家跪久了染上寒气终究伤身。” 景渊便顺着台阶下了:“也是,她本是鲜活张扬了才好看,若是病了,蔫蔫的着实无趣,我过去看一眼。” 他说完也不喝茶了,扭头便走。 长卿看到他的样子失笑,聪明如景渊,一遇到感情之事,也同样吃憋。 夏浅语本以为景渊罚她跪在这里,不把她折腾个半死是不会放过她的,却没料到她跪了没到一个时辰他竟就又回来了,她当下忙低头敛神跪得更端正了三分。 景渊看到她的样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或许长卿说的是对的,他和夏浅语的身份相差太大,她终究是还是怕他。 他在她的面前蹲下来问:“可想明白呢?” 夏浅语有些茫然地道:“不知将军想让我想明白什么?” 景渊:“……” 这丫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景渊冷哼一声道:“你是想在这里跪死吧?” 夏浅语不答,景渊又道:“罢了,你既然想跪死在这里那便继续跪着吧,我去找夏明轩去。” 他说完转身欲走,夏浅语一听到夏明轩三个字大惊,忙道:“将军找小五做什么?” “数蚂蚁。”景渊半拢着袖子道:“左右我最近很闲,好些日子没数蚂蚁了。” 他作势欲走,夏浅语再也忍不住拉着他的袖袍道:“小五脑子不是太好,怕会冲撞了王爷,不如王爷饶了我这一回,我陪王爷去找小五?” 她说完忍不住抬起头,便对上了景渊那双带着三分恼怒三分戏谑的眼睛,她微有些不自在。 景渊再次蹲在她的面前道:“夏浅语,我知道你的软肋在哪了。” 夏浅语心底一惊,他却伸手将她扶起来道:“往后你若再惹我生气,我就去欺负你家小五。” 夏浅语实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种无耻的话来,不由愣了一下。 景渊看着眼前娇柔错愕的少女,不由得心里一软,方才的那些不快顿时烟消云散。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女,是一个关心弟弟的好姐姐。 他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道:“行了,带我去见你家小五吧!” 夏浅语伸手摸了一下鼻子,看了他一眼,心里实在是弄不明白他的套路,于是心里就更加七上八下。 依着她对男子的了解,方才她顶撞了他,以他那尊贵的身份,又岂会回来饶她? 难道她方才拒绝的还不够明显? 夏浅语腹诽:“他怎么这么难缠?脸皮怎么这么厚?” 夏明轩今天并没有数蚂蚁,而是坐在树上看着一群鸟飞来飞去。 夏浅语带着景渊过去的时候,一只鸟停在夏明轩的头上,可能是他一直坐在那里不动,小鸟已经把他当成了一株树苗。 夏浅语看到这一幕也有些哭笑不得,走过去一看,小鸟竟还在他的头上拉了泡屎,小鸟见有人过来,便振翅飞走了。 她见照顾夏明轩的小厮并不在附近,估计又趁她不在躲懒去了。 夏浅语的面色当即就沉了下来,夏明轩却委屈地道:“鸟!” 夏浅语看着他有些心疼,当即便道:“来人,还五少爷去洗漱!” 附近的丫环婆子当即便赶了过来,见夏浅语面色不佳,一个个吓得不轻,忙七手八脚地带着夏明轩下去了。 景渊在旁看到这一幕微掀了一下眉头,这间夏府需要她操心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她过得只怕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夏浅语轻咳一声道:“让王爷见笑了。” “还好。”景渊淡淡地道:“你平素闲下来有什么消遣?” 他这个问题倒把夏浅语问到了,她幼时调皮的那些事情是不能拿出来说的,回想自她做了夏府的家主后,几乎日夜都殚精竭虑地考虑夏府的生存问题,平衡各种复杂的关系,安抚伙计和掌柜以及商客。 至于消遣,还真没有。 只是她不知道景渊的心思,也不愿随便说几件事然后又让他找她麻烦,便道:“看帐册。” 景渊:“……” 这是他见过的最有趣也是最无趣的姑娘。 他略想了一个后淡定地道:“原来你的闲暇生活如此无趣,下次我带你玩。” 一品茶美人 第24节 夏浅语笑道:“多谢将军美意,只是我没有将军日理万机还能有闲暇的能力,只这小小的夏府就已经能让我忙得不可开交,实无闲暇陪将军游玩。” 如果之前拒绝的不够明显的话,那么她就把事做得更明显一些。 景渊看了她一眼道:“不错,够矜持,我喜欢!” 他话是这样说,心里却有些恼火。 夏浅语:“……” 景渊扫了她一眼道:“你这么木讷,我会教会你如何成为一个有情趣的人。” 夏浅语觉得在他的面前她还是少说话为妙,要不然时刻被调戏。 景渊并不喜欢她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他还是更喜欢她孤身一人拦他的车驾,或者拿刀切人手指的样子,那才是真实的她。 于是他淡声道:“三日后,我会在梅城的茶场里选皇商,你到时候准备一下。” 他说的茶场指的是梅城里的一个大广场,只有全城祭祀或者其他重要活动时才启用。 ☆、第50章我是姐夫 “谢将军告知这个消息。”夏浅语温声道。 她心里却知道他这些天来只怕已经把梅城里所有的商家全部摸了一个遍,说是选皇商,只怕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她一想到这些,心里便有些担心。 景渊淡淡地道:“不用客气,我之前就让人去写帖子了,符合资格的商家都能拿到帖子。” 他说完看了她一眼道:“为什么今日要约秦时月?” 夏浅语答道:“我上次在茗香楼里切了他一截手指,回来后想想觉得十分过意不去,就想着把他请到夏府来吃顿好的,好好给他补补。” 景渊的嘴角抽了抽,她会过意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她只怕是恨不得将秦时月的整个手掌都给剁下来。 她竟是连找个借口都找得如此不用心! 他看着她道:“你想通过秦府侧面了解我,其实不如直接来找我,我觉得我们多相处些时日,效果会比你从别人那里问到的更好。” 夏浅语的眉心跳了跳,景渊又道:“夏浅语,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做数。” 夏浅语的心跳乱了些,不知道他指的是他说过的哪句话,但是不管是哪句话,都让她有些不安。 正在此时,夏明轩洗好头换好衣服后走了过来,他似乎才看到景渊,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景渊,头微歪着,却一言不发。 景渊含笑由得夏明轩看,夏浅语却怕夏明轩惹怒景渊,忙道:“小五,去找孟舒烨下棋吧!” “笨!不玩。”夏明轩轻声道。 夏浅语知道他是在嫌孟舒烨太笨了,下棋总是输,所以不和他玩。 她又道:“那你去找碧心姐姐,让她给你拿花生糖。” 夏明轩还是摇头,然后问景渊:“谁?” 夏浅语知道他是在问景渊是谁,她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才能用夏明轩听得懂的话来介绍景渊。 景渊却道:“我是你姐夫。” 夏浅语的眉心直跳,这特么的是什么见鬼的介绍,这话要是被人听了去,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文章来。 于是她忙道:“他是京城来的大官,非常厉害的一个人。” 夏明轩却似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解说,朝景渊又走近一步问:“姐?夫?” 景渊点头:“对,你叫我姐夫就好。” 夏明轩看着他喊:“姐!” 景渊愣了一下道:“是姐夫,不是姐。” “姐。”夏明轩对着景渊又喊了一声。 景渊的眉头微皱,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糖道:“叫姐夫!” 夏明轩接过他手里的糖,笑眯眯地道:“姐!” 夏浅语也听不下去了,忙过去打圆场道:“将军,小五的脑子不太好,你别和他一般计较。” 景渊没理她,黑着脸对夏明轩道:“你叫我姐夫,我把这只小白兔送给你。” 他说完如同变戏法一下从袖袍里拿出一只小兔子。 夏浅语看得目瞪口呆,她和他走了一路,一直没有发现他的袖袍里竟藏着一只活兔子! 夏明轩眼睛一亮,把手里的糖递给了夏浅语,从景渊的手里去抱小兔子。 景渊这一次没有松手,夏明轩也没有动手抢,只是睁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看着景渊,景渊也看着他。 于是夏浅语见到了她有生以来最为惊悚的一幕,那位号称战神手里握着无数亡魂的男人,居然无比幼稚地半蹲在夏明轩的面前瞪眼睛。 她忍不住道:“将军……” “闭嘴!”景渊打断她的话道:“我要是先眨眼睛输了就怪你!” 夏浅语闻言抚额,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只是因为有了这件事,她发现景渊似乎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可怕。 最终以景渊先眨眼睛而告终。 于是小兔子就落在了夏明轩的怀里,景渊有些郁闷地道:“小五, 你是怎么做到那么长时间不眨眼睛的?” 夏明轩嘻嘻一笑,伸手在他的额头上点了一下道:“笨!” 景渊的脸顿时就黑了,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说笨,于是他拉着夏明轩的手道:“据说你很会下棋,我们来比比!” 夏明轩看着他的眼神有几分不屑,景渊还是第一次被这么个小人鄙视,便道:“一会有你哭的,输了要喊我姐夫。” 夏明轩没说话,却抱着兔子跑回房间,然后抱着棋盘和棋子走了出来放到石桌上,伸手指着天道:“鸟。” 景渊听懂了:“你的意思是我输了,就帮你抓一只鸟?” 夏明轩点头。 景渊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一言为定!” 夏浅语此时站在旁边倒成了局外人,她的头都是大的,这两个男人,一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就听不进别人的话,一个是身份贵重霸道的从不听别人的话,她想劝都没法劝。 于是她干脆命丫环准备瓜果茶水等物,做一回小丫环在旁伺侯这两位大爷。 夏明轩和景渊落子都无比迅疾,夏浅语的棋艺虽然也还不错,但是下起棋来绝对不可能到达这样的速度。 她越看越心惊,夏明轩下棋的本事她是知道的,真下起棋来,那是打遍梅城无敌手,没有人能下得过。 大夫说夏明轩之所以下棋会如此厉害,应该是拥有先天计算能力,至少能算到百步之后,这个是先天的,在夏明轩变傻之后,这方面的能力却并没有受到影响。 可是此时夏明轩和景渊下快棋,景渊竟还占着几分优势,那么他得有多么可怕的计算能力? 一刻钟后,一局终罢,景渊微微一笑道:“小子,你输了,来,叫姐夫。” 夏明轩有些震惊地看着景渊,这是他下棋以来,第一次输棋,他眨了眨眼道:“姐!” 景渊的脸再次黑了,纠正他:“是姐夫,不是姐!” 夏明轩却还是固执地喊他:“姐!” 夏浅语忙在旁打圆场道:“小五饿了吧,过来吃点点心。” 夏明轩转身抱着夏浅语道:“输!” 夏浅语捏了捏他的鼻子道:“都说了他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你输给他很正常。” 夏明轩撇了一下嘴,扭过头看着景渊道:“下!” “继续下就继续下,谁怕谁!”景渊含笑道。 于是两人又继续下起棋来,这一坐就是一整天,中间下人来报梅城府尹求见景渊都懒得见。 下到天黑,夏明轩居然一局棋都没有赢,夏浅语也是一脸的无语,看景渊这样子,似乎还和夏明轩怄上气了,这个小心眼的男人啊! 最后一局的时候,夏明轩终于忍不住趴进夏浅语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夏浅语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夏明轩这样哭了,她也有些哭笑不得。 景渊却在旁笑道:“小孩子家家,输了就找你姐姐,真没出息!” ☆、第51章长袖善舞 夏浅语扶额,一个名扬天下的大将军、御封的异姓王欺负一个小孩子有意思吗? 她好不容易把夏明轩安抚好,让碧心把夏明轩先带回她的房间,然后请景渊去膳堂用膳。 她和景渊起身的时候,见孟舒烨在旁等着,她轻点了一下头,她平素极忙,因为景渊今日在,所以夏府的这些事情就由孟舒烨在处。 两人穿过抄手游廊的时候,长卿过来道:“将军,曲大人、秦老爷、朱老爷、方老爷、丁老爷,都在门口等着,说想要见你。” 景渊点了一下头道:“让他们在花厅侯着吧!” 夏浅语听到他这句话心里一突,他这是的把夏府当成他家了吗?用起她的地方来竟是一点都不客气。 她轻声道:“这几位大人和老爷,平素是夏府请都请不来的贵客,此时已到饭点,不如将军请他们一起过来用膳吧!” 这些人这个时候来夏府,必定是对景渊夜宿夏府的事情有所猜疑,是过来打听情况的,她若是连饭都不管,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景渊不紧不慢地道:“我不习惯和陌生人一起用膳。” 夏浅语闻言只得做罢。 秦时月和沐子良在房间里只说了一会话,为了避嫌就早早走了出来,依着规矩他要离开还得和主人打个招呼,还得跟景渊辞个行。 结果却听说景渊在夏府内院和夏明轩那个小傻子下棋,竟没空理会他,他想走又不敢走,于是在夏府一等就是一天,只等和他心里焦躁发毛,便又跑去找沐子良打探消息。 只是沐子良的烧还未完全退掉,景渊又从未在他的面前露半点底,他也给不了秦时月任何有用的消息。 于是秦时月各种心绪不宁,却又没有更好的法子。 而秦仁山见自家儿子来了夏府一直没回,他心里有些不安,恰好的秦府收到了三日后选皇闰商的消息,便打着谢恩的借口到夏府来看看,结果却撞见了那些同样来谢恩实则来打探情况的其他几家家主。 一品茶美人 第25节 几个人各怀心思,刚开始还能在那里鬼扯上几句,互道声好,然后就渐渐心里生出了几分不安,再后面听到夏府传膳却让他们在花厅侯着的消息,他们的心里便有些不爽了。 只是他们哪里敢对景渊有意见?那些帐自然都算在了夏府的头上。 夏浅语没法只得让碧心把夏长湖请过来做陪,并让人直接在花厅里开了一桌,先安抚他们的情绪,景渊可以任意的的得罪他们,而她却还没把能力把梅城的大户们全得罪光。 夏长湖也是个长袖善舞的,虽然他对夏浅语不是很服气,也想把她取而代之,但是夏府是他们根基,就算是平时斗得再厉害,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于是夏长湖一进去就认真的道歉赔不是,再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回到景渊的身上,只是他的话也说得很有技巧,意思到了,却也没有明着把景渊指出来,但是所有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秦仁山虽然对夏府有些不屑,但是此时景渊在夏府,现在皇商的名额未确立,景渊又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他的内心也是忐忑的,所以此时虽然冷着脸,却也没有为难夏长湖。 秦仁山没有发作,其他几家的家主也自然也就不会发作,。 那几家家主都在想:夏秦两家的恩怨深着了,他们都没有闹起来,我才不会傻乎乎的去得罪夏府。 于是花厅里也是一片和睦景象,就算是他们的心里再急,也什么都没有说。 等到景渊用完晚膳不紧不慢地到花厅时,花厅里的诸位老爷也都吃好了,见他过来,忙过来见礼。 景淡眉梢微挑道:“都免礼,我奉皇命而来,是要挑选梅城最好有实力同时也是最有能力之人来担任皇商,选皇商的帖子诸位想来已经收到了,所以这一次竟选皇商时还是大家做好准备,三日后让我来见见你们真正的实力。” 他这么一说便将所有的嘴全堵住了,就算他们有心想要问什么,此时这么多人在这里,也无从问起。 景渊一向就是个擅长控制全局的,此时看到他们的样子只微微一笑道:“如此我就在这里先预祝诸位旗开得胜,我这几日都会住在夏府,你们若有事的话,可以到夏府来找我。” 几位老爷忙称是,但是心里却在腹诽:“就算来夏府只怕也见不到你!” 景渊的目光落在曲重岳的身上:“曲大人今日急着来找我,可是已经找到了行刺我的幕后主使?” 曲重岳的面色发白,肥头大耳上浸出了密密的汗珠,他忙道:“还未曾,只是有些事情要禀报给将军。” 几位家主一听这话,立即就寻了个由头告退,他们可没胆子听曲重山的报告,事关机密,他们还想多活几年。 秦仁山有些担心地看了曲重岳一眼,却也不敢再呆下去,也跟着几位家主走了出去。 他出去时见秦时月在外面等着,他见秦时月安然无恙便轻松了口气。 父子两人互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两人出了夏府后上了马车,等驶离夏府之后,秦仁山才问:“你今日怎么在夏府呆了这么久?” 秦时月把今日发生的事情粗粗说了一遍后,秦仁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么说来,景渊对夏浅语很不一般?” 秦时月想了想后道:“也说不下来,但是今日夏浅语不知何事触怒了景渊,被他罚跪在园子里足有小半个时辰。” 夏府里的事情秦时月正常是打听不到的,只是他今日刚好在夏府,而夏浅语又觉得他知道这件事情会更好,所以便让下人透给了秦时月。 至于后面景渊亲自过来扶起夏浅语的事情,夏浅语不想让秦时月知道,秦时月自然也就无从知晓了。 秦仁山想了想道:“这个景渊到底想要做什么?” 上次景渊去秦府的时候,秦仁山其实已经对景渊暗示了不少,奈何景渊就像听不懂一样。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秦仁山摸不透景渊的心思,所以也就不敢再有下一步的动作。 毕竟景渊行事有异于常人,而秦家后面的靠山力量也很强大,虽然他们有些忌惮景渊,但是却又觉得景渊是聪明人,应该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却没有料到景渊在梅城一住就是小半个月,做下的事情却让他们看不明白。 秦仁山原本觉得这一次的皇商他们秦府是十拿九稳的,可是景渊昨夜突然发难曲重岳,他心里也就开始有些打鼓了。 秦时月却道:“父亲也不用过于担心,我们秦府的根基可不是区区夏府能比的,这一次的皇商景渊若是聪明的话,只会选我们秦府。” “这事不能大意。”秦仁山的手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敲了几下后道:“景渊既然摆了这么大个阵仗要当众挑选皇商,我倒想看看他想做什么。” 他说完对秦时月道:“回家之后,你去做些准备,不管景渊想玩什么,我们都不能让他小看了我们秦府!” 秦时月也知这事不容出错,忙应了一声。 此时花厅里,景渊看着曲重岳递上来的名册微微一笑,眼里却依旧满是寒冰碎雪,他的嘴角扬,看着曲重岳道:“曲大人,这难道就是你查到的陷害本王的名单?” 曲重岳忙道:“这些名单都是昨日王爷送过来的刺客的嘴里问出来的。” 景渊将那名册塞进怀里道:“久闻梅城知府曲重岳素位尸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来,这名册简直是妙不可言,等我回京之后就递给圣上,也好上圣上来看看曲知府是个什么样的知府。” 曲重岳听到此话反倒冷静了下来,他看着景渊道:“王爷教训的是,只是王爷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 虽然他与秦仁山商议好了应对景渊发难的手段,但是他的心里却终究是有几分心高气傲的,他们这一系的人真正的主子是当朝太子,景渊若是动了他,只怕也讨不到好处。 且今日中午他收到了上面的指示,他心里的底气也就更足了三分,所以才敢再来找景渊,他无论是语气还是态度都和之前有了明显的变化。 景渊看着他道:“所以你这是在威胁本王吗?” “不敢。”曲重岳缓缓地道:“我只是觉得王爷还有更好的选择,其实只要王爷一句话,往后就再没有人敢来打扰王爷。” 景渊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曲重岳,今日本王来教会你一个道理,在这世上没有人能威胁得了本王。” 他说完抬起脚,一脚就把曲重岳像踢球一样的踢了出去,曲重岳被摔得七晕八素,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而景渊此时已经走远了。 曲重岳看着景渊的眼里有了几分怨毒,他轻哼了一声,似想到什么,眼里又有几分得意。 若景渊真是个心机深沉的话,他可能还会惧上三分,但是现在看来,景渊也不过是莽夫。 丁捕头把曲重岳扶起来道:“大人,你没事吧?” 曲重岳哼哼唧唧地站直了身体,轻啐了一口,冷声道:“我们走!” 花厅前的捕头官差们瞬间就走了个干净,夏府又清静了下来。 夏府因为景渊和沐子良的入住,府里的气氛都和平素不太一样,下人们更加小心,府里的几个主子也都打起精神来应对,唯恐出了差错被景渊拿来大做文章。 夏浅语对于景渊赖在夏府不走的行为颇为鄙视,只是一时间也没办法把他轰走,只盼着皇商的名单早日定下,然后把景渊这尊瘟神早早送走。 沐子良的烧在入夜后终于退了个七七八八,他安睡一晚后终于觉得好了不少。 他夜里睡得早,所以早上天刚蒙蒙亮他就醒了,他醒了之后睡不着,便索性起来四处走走。 夏府的宅子不算少,客房介于外院和内院之间,因为内院里如今住的女眷也只有夏浅语和陈氏,而夏浅语又将她的闺房打造成了处理公务的地方,所以夏府的内外院分得并不算太明显。 沐子良对夏府是熟悉的,所以他起来之后就顺着夏府里的那条小河朝前随意走着。 他走了没多远便看见夏浅语正在花园里拿剪刀剪新开的花,身后跟着碧心拎了个花篮。 她站在花丛里却比枝头新绽的花朵还要娇艳,他一时间竟挪不开目光。 他看见夏浅语的时候她也看见了他,她想起昨天的传闻,她的眸子里透着几分冷意,当下便含笑对他招了招手,他不自觉地朝她走了过去。 夏浅语含笑道:“沐大人昨夜睡得可好?” 沐子良听到她这句话才发现自己竟走到了她的身边,他的面色不太好看,当下并不答话。 夏浅语也不恼,又道:“听闻沐大人落水后说是我的把你推下水的,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你当时虽然没有动手推我,但是我落水却和你脱不了干系。”沐子良冷冷地道。 “所以你这是承认你在污陷我?”夏浅语挑眉问道。 沐子良轻哼一声道:“是又如何?我在你夏府出的事,你本就该对我负责!再则这件事情真要闹到公堂,你觉得曲大人是信你,还是信我?” 夏浅语掩唇轻笑道:“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沐子良看着她如花的笑颜更加觉得心里有些不自在,便觉得自己当初退了她婚的事情做得好像有些蠢。 于是他便又道:“别笑的那浪,你如今就算再对我笑,我也不可能会娶你,你就准备做一辈子的老姑婆然后被你的两个叔步啃得连骨头渣子也不剩!” “我听说你昨日还想勾引景渊,却被他罚跪在园子里,夏浅语,你还真不要脸!” 夏浅语听到这话依旧在笑,她缓缓走到沐子良的身边,两人相距不过尺许的距离,连对方脸上细微的毛孔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沐子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道:“夏浅语,你要做什么?” 自夏浅语上次修理过沐子良之后,他对她心有余悸。 ☆、第53章不要乱来 夏浅语不答,又朝沐子良走近了一步,他只得再退:“夏浅语,你这是又想勾引我吗?我告诉你,就算是你脱光了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夏浅语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朝他又走近了一步,他继续后退,却不小心踩到花坛边的石头上,一不留神就摔倒在地。 夏浅语拿起手里的花剪走到他的身边道:“人自信是件好事,但是自信过了头变在自恋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我说我勾引你,却不知你在我的心里不过就是一个渣渣!” “我说我把你推入湖中想要谋害你,却不知我还嫌你会脏了我的手。” “对付像你这样的渣渣,我夏浅语至少有一百种手段,根本就不需要我亲自动手。” “如果真要我亲自动手的话,我会先用花剪剪断你自以为是的祸根。” 她说完看了一眼他的小腹处,再用花剪比了一下。 沐子良和她自小一起长大,知她虎起来的时候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更不要说她前些日子还切了秦时月的手指。 他知道自己早就惹怒了她,当下他又慌又怒:“夏浅语,你不要乱来!” “乱来?”夏浅语笑道:“景渊那等如谪仙般的容貌我都不会对着他乱来,你比他丑多了,我又岂会对着你乱来?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她说完嘴角微微一勾,将手里的花剪挪到他的小腹处,温婉一笑道:“不用怕,待我为你剪断了烦恼根,你往后就再不会那么自恋,然后做蠢事了!” 沐子良下意识地护住那里道:“夏浅语!你还是不是个女人!怎么那么不要脸!” “乖啦!别怕,一下下就好!”夏浅语伸手一把把他的手抓开,用剪刀对着那里就是一剪。 “咔”的一声,沐子良吓得哇哇大叫,却发现身上并不痛。 他缓过神定睛一看,却见旁边的一支花枝掉在地上,他忍不住伸手又摸了自己一把,好端端的还在那里,而自己此时已经被吓得汗透重衣。 他意识到夏浅语不过是在吓他,而他也被吓得失了神、出了丑,他顿时又羞又怒地站起来道:“夏浅语!” 夏浅语把玩着手里的剪刀道:“沐大人以后最好还是自重一些,莫要再胡言乱语了,今天我是在和你开玩笑,若让我再次发现你造我的谣,那就会变成真的了。” 沐子良觉得她小时候挺恶劣的,可是他现在才发现,长大后的她其实性子更加恶劣! 她真是出息了! 一品茶美人 第26节 他站起来用手指指着她,气得胸口直起伏,玉色的衣袍上因为刚摔在地上沾满了泥污。 她微挑了眉眼,迎上他的眼,眼底却没有半点惧色、半点愧色、半点羞色,只有浓浓的寒意。 沐子良看到这样的她,他终是知道他们都长大了,都变了,都回不去了,他当下甩了一下衣袍,直接扭头就走。 夏浅语在他的身后道:“沐子良,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哪怕你以后做再大的官,我夏浅语也不怕你!” 沐子良一言不发的走了,碧心在旁道:“小姐,我刚才真的以为你会把他给剪了……” 夏浅语不紧不慢地道:“真剪了他,你家小姐我还得蹲大牢,为了这么一个渣去蹲大牢太不划算。” 她倒是想把沐子良给剪了,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太麻烦,再说了,像她这么温柔的人,哪里能做那么血腥的事,一定是最近她被景渊欺负的狠了,所以心里才会生出如此暴戾的想法,所以一切都是景渊的错。 她这么一想,果然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碧心轻笑道:“也是,小姐从来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 夏浅语不以为意的一笑,让碧心拿起花剪准备回去,一转身却见景渊正站在不远处的大树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在那里。 碧心跟在夏浅语的身边也算是见过景渊好几回了,每次见到他她都能觉得他的身上有一股巨大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腿也会不自觉地跟着发抖。 夏浅语暗暗咬了咬牙,依旧笑着道:“将军早!” 景渊没说话,走到花篮边拿起一枝芍药放在鼻前闻了闻,然后有些嫌弃地丢在一边,这才淡淡地道:“莫不早起,哪里能看到如此精彩的一幕?” 夏浅语一听这话就知道方才她和沐子良的事他全看了去,她只淡淡一笑,不和他讨论这件事情。 景渊却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便又道:“其实我刚才了以为你会直接把他给剪了,毕竟就算是出了事,我会帮你顶着。” 夏浅语的嘴角抽了抽,所以他刚才看了那么久的戏,此时是来表过对她的不满? 景渊看了她一眼后道:“其实我倒有些好奇你是怕他报官还是你舍不得?” 夏浅语觉得他的这个问题里的两个设定都不对,她只是怕把事情闹大担责任而已,于是她继续礼貌性的笑笑,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景渊的眼尾又扫了她一眼,面色却没有方才那么好看了,当下袖袍一拂,转身离开。 在他看来,她此时不回答,只怕还是舍不得。 就算沐子良见异思迁,另攀高枝然后毫不犹豫的选择退了夏浅语的婚,但是他们却依旧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在。 只怕在她的心里,固然是恨沐子良,却又终究还有些舍不得,否则以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沐子良今日那样激怒她,她必定是下得了手的,毕竟她上次在砍秦时月的手指头时可没有这么拖泥带水。 夏浅语哪里知道景渊的这分心思,反正她从来就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更不会觉得他对她会有什么真心,再加上他一向喜怒无常,她此时才懒得去猜他的心思。 夏浅语此时只盼着他能早些离开夏府,她是真的不想再他有任何交集! 但是皇商她还是要想办法争取一下,所以这几日便让孟舒烨帮着准备一应东西,她自己也忙得不可开交。 ☆、第54章美人如玉 夏浅语本来觉得景渊住在夏府里,她这位家主总归得陪在他的身边,不能殆慢他,也不能得罪他。 但是她想起昨日的事情,就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得罪他了,再想想和他相识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觉得自己在他那里估计也没有什么形象可言了。 于是她索性去忙夏府的事情去了,然后把夏长湖找来陪景渊。 她这个安排从本质上来讲也没有什么大错,她虽然是夏府的家主,但是毕竟是个妙龄少女,实不方便一直陪着景渊,而夏长湖还是她的长辈,在夏府的地位也很高,陪着景渊也不算失礼。 只是自夏长湖来陪景渊后,景渊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到黄昏的时候,夏长湖已经被景渊身上的气息吓得心惊肉跳,赔了十二分的小心。 到第二天,夏长湖无论如何也不肯来了,却没料夏浅语天不亮就出去了,夏府里的主子就那么几年,夏长河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不能动,夏府终究不能失了礼,所以就算夏长湖再不愿意,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景渊的身边伺侯。 景渊来夏府原本是打着和夏浅语培养感情的主意,却没料到这丫头竟躲得不见踪影!他的心情实在是不算好! 因为有了沐子良这个参照,他突然就觉得只怕在夏浅语的心里,他只怕还不如沐子良! 她至少会对沐子良笑颜如花,可是对着他的时候,就是那张假得不能再假的笑,虽然看着温和,看着赏心悦目,却终究都是假笑,这个认知让景渊非常不开心! 于是当天晚上秦府来人请他过去赴宴的时候他就直接过去了。 秦仁山本来以为他会拒绝的,毕竟他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个好说话的,却没料到他却直接答应了下来。 秦府的准备不算太充分,但是毕竟是大家族,就算准备的不充分,也依旧能把酒宴办得极为豪华,十二盘餐前开胃小菜,二十盘热菜,盘盘都是山珍海味,除此之外,还有各色点心茶水。 像秦府这样的大家族请客吃饭都不会少了丝竹乐器,美女歌舞。 景渊虽然贵为王爷,但是平时打仗的时候居多,下了战场,对这些要求也不是太高,除了宫宴外,他还没有吃到这么丰盛的晚宴。 他看到这些,却想了之前曲重岳对他说的话,他的眸光深了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下面跳舞的美人也换两波。 秦仁山笑眯眯地过来给景渊敬酒,照例,又是那些没有半点营养的客套话,景渊只含笑听着,淡定地喝着酒,对于秦仁山的敬酒,他也来者不拒。 秦仁山给下面陪酒的秦府中人使个眼色,于是秦府的几位太爷、大爷、同辈的、晚一辈的依次过来给景渊敬酒。 秦府和夏府不同,夏府人丁不算兴旺,嫡枝就三房,旁枝也没几个人,只是有些出了五服的同胜族人。 秦府则人丁兴旺,秦仁山就有五六个兄弟,每个兄弟又都还有自己的嫡出子女,再加上那些七大叔、八大伯,够资格来见景渊的,整个大厅里坐得满满当当。 这么多人同时来给景渊敬酒,酒量稍差的只怕就会被直接放翻。 长卿看到他们的架式后眼里有了几分鄙夷,这群蠢货,难道不知道他家主子是千杯不醉吗?不要说就这几十个人,还来这么多人只怕灌不醉他家主子。 只是今夜的景渊似乎有些醉了,话比之前多了,也开始搂着秦仁山叫兄弟了。 秦时月在旁脸都黑了,景渊不过就比他大上几岁,这会喊他爹喊兄弟,他顿时就成了小辈,只是他想起秦仁山之前的安排,也只能先忍了。 他走到门口轻拍了一下手,然后便见得一群打扮的极为美艳的女子或抱琵琶,或抱古琴,或抱其他各色乐器走了进来,在她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白色羽裙,脸上蒙着白纱的女子。 长卿见这些女子个个美貌非凡,衣着大胆,一看便知是山里的苗女。 苗女以美貌名闻天下,只是性格都极为泼辣,个个都会些武艺,又聚族而居,等闲没有人敢打她们的主意。 却没料到秦府里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多的绝色苗女。 这些女子,比起之前其他家送到景渊那里的所谓美女不知道要美上多少。 此时她们清一色的大红露脐装,妖娆无比。 景渊在她们进来的时候眼睛都直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些美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秦时月看到他的样子满脸不屑,亏他父亲之前还说景渊不是个好色的,现在看来,景渊根本就是个色中饿鬼! 秦仁山看到景渊的样嘴角却微微勾了起来,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真正不好色的男人,他要是不色,那是看到的女人还不够美! 秦仁山笑道:“将军,这是今晚最后的一支舞,叫飞天。” 景渊却似没有听见一般,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美人,脸上许是因为醉酒而染上了几分红晕,他拿着酒杯准备喝酒,酒没喝进嘴里,倒在他的衣袍上都没有发现。 长卿也发现了他的异常,当即过来轻喊了一声:“将军!” 景渊却根本就不理他,扭头对秦仁山道:“兄弟真是个会享福的,从哪里找来了这么多的美人?” 秦仁山只是哈哈一笑,然后道:“将军若是喜欢,这些美人可以全部送给你。” 景渊笑得有些放浪:“那怎么好意思?我可不能夺了兄弟的心头宝。” 秦仁山伸手攀着他的肩道:“将军,我们是自己人,不用了那么客气,我的就是你的。” 言外之意,是你也是我的。 景渊却似完全没有听懂一样,因为此时乐弦拔动,场中的红衣舞娘们跳起了**的舞蹈。 这支舞应该是经过细细编排过的,白衣少女蒙着面在中间跳,她的四周是六个红衣舞娘。 舞娘本都是绝色美人,再加上火辣的衣着,实能轻易撩拔男人最心底的**。 ☆、第55章不许停下 而中间的那个白衣女子,身材曼妙,并没有因为周围那些红衣女子而失了颜色,反而因为那些美人在,而衬得她更加的清丽脱俗。 再加上她蒙着面,看不清她的样子,只能看到那双似水一般温柔的眸子,原本喧闹的环境,因为她的出现,反而有一种出尘之感。 清水出芙蓉,不过如此。 白衣女子舞姿极美,一举一动不算**,却能轻易撩拔动男人心底的那根弦。 景渊似乎被她的美色吸引,缓缓朝她走了过去。 白衣女子虽然蒙着脸,但是此时眼睛微微一弯,似乎在笑,极致清丽的色彩顿时就在大厅里漫延开,和着周围极致的艳色,秀丽到极致,魅惑到极致。 这世上对男人最大的诱惑并不是那种带着**的诱惑,而是那种在极致**下绽放的清纯,才是美到极致的艳色。 秦仁山使了个眼色,在场的秦氏中人全部退了下去。 秦时月则笑着走到长卿的身边道:“大人,我那里有些好玩的物件,我带你去看看!” 长卿想要拒绝,秦时月却似乎已经喝多了,再无平时的拘紧之色,拉着长卿就往外走。 长卿此时已经看出来了这是秦府的局,但是却没能弄明白景渊想要做什么,只是他跟在景渊身边多年,知道他一向精似鬼,这么一个不算太高明的局不可能真的困得住景渊。 他略想了一下,景渊既然想玩,那就让他去玩吧! 大厅里此时中只余下景渊那群跳舞的舞娘了,秦仁山早在秦时月把长卿拖走的时侯,他给为首的舞娘使了个眼色,然后就离开了。 秦仁山听到里面传来的歌舞声时,他轻掀了一下眉毛,他本以为景渊是个极难对付的,毕竟景渊从来到梅城开始,就没有消停过,中间却也没能看到太过高明的手段。 而此时他却觉得景渊也不过如此,过了今晚,他就能拿捏景渊了,之前悬在他们头上的困局,此时也就完全解开了。 至于明日的选皇商大会,那也将会变成走个过场。 秦仁山想到到这里,他的眼里透出了精光,皇商他志在必得! 大厅里的丝竹声还在继续,他隐隐还能听到里面少女的娇笑声。 他笑了笑,然后扭头离开。 大厅里,舞娘们已经围着景渊在施转,舞姿撩人。 景渊似乎醉意浓浓,路都走得不太稳,有些摇摇晃晃。 他终于走到了白衣少女的面前,少女温柔如花,那双明媚的眼睛此时含羞带怯,没有一丝风尘的味道,反而有几分大家闺秀才有的秀丽温柔。 一品茶美人 第27节 白衣少女此时心里有些紧张,有些害羞,又有几分喜悦。 像景渊这样帅气、成熟又优秀的男人,最易撩动少女的心。 少女也不是别人,而是秦府正房嫡出的大小姐秦沁雪,素有梅城第一才女之名。 在京城,大家闺秀们其实是不会学跳舞的,因为她们觉得,那是以色娱人,会自降身价。 而在梅城,却没有那么明显的条条框框,且秦家教女儿,素来极为用心,他们觉得跳舞能让女子的身段更柔韧轻软,更能添闺房之乐。 秦沁雪的琴棋书画固然出色,却还不如她的舞姿出色。 她自小就知长辈们的心思,也知他们的用意,更知他们秦府的女子,一定要心系秦家,为秦家可以做任何事情。 她今日来之前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毕竟景渊的凶名在外,再加上他的年岁也要长她一些,她怕他长得太丑也太老,可是在见到他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只余下喜悦,她动心了,也愿意成为他的妻子。 所以方才有跳舞时,她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完全展现了出来,只为博得他的欢心。 秦沁雪看着越来越近的景渊,她朝他嫣然一笑,然后脚尖轻轻点地,身体旋转,仿佛脚下不稳,直接就朝景渊的怀里摔去。 秦沁雪在这一刻心里满是娇羞,只要落在他的怀里,她就是他的人了。 她满心欢喜。 然而意外发生了,她身形旋转摔下去时,并没有落在景渊的怀里,而她的力气也用完,脚轻撇了一下,刺痛传来,假摔也变成了真摔。 她轻呼一声,希望景渊能伸手把她拉进怀里。 然而,事情很多时候很难如人愿,景渊的确是伸出了手,却并没有去抱她那一盈一握的纤腰,而是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哪里来的妖艳贱货,居然敢勾引本王!” 秦沁雪听到这句话面色一白,景渊的身上散发着酒气,又道:“是想用美人计迷惑住本王,然后再行刺本王!真是好大的胆子!” 如此变故,把其他的舞娘吓了大跳,丝竹声也停了下来。 景渊不悦地道:“谁让你们停下来的?继续弹!” 他说完有些粗暴的直接扯过秦沁雪跳舞用的飘带将她团团绑了,然后凉凉一笑道:“美人,今日本王心情不错,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说罢,他随手扯了一块桌布塞进秦沁雪的嘴里,无视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的乞求,直接将她绑在房梁上。 有个红衣舞娘想要来阻止,被景渊一脚就踢飞了出去,其他的舞娘们吓得花容失色,哪里还敢来阻止? 只是她们今年是有任务的,如果完不成任务只怕秦仁山会重罚他们。 有个舞娘不信邪,伸手来勾景渊的脖子,下一刻,她的脖子就断了,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 景渊微冷的目光扫过一丝舞娘:“继续。” 这一夜,秦府大厅里的丝竹声响了一夜,舞娘们跳了一夜。 到天亮时,舞娘们跳得脚都快断了,手指被琴弦都割出了鲜血,但是没有得到那个满身煞气的男子的允许,没有人敢停下来。 景渊则躺在小榻上安睡,怕到极致累到极致的舞娘们此时都没了力气,见他睡得香甜,有一个舞娘再也忍不住倒在地上睡了起来。 她的举动立即被其他舞娘们效仿,一个个都停了下来。 秦仁山看着天边缓缓升起的太阳,他的眼里透着几分嘲弄。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昨夜这里丝竹声不绝,处处昭显着景渊的荒淫,因为景渊在里面,所以昨夜他们出来的时候,一个仆从都没有留,往后,他就有一个做王妃的女儿了!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是收网的时候了。 于是他带着秦府的几位长辈直接就将大门打开,他一边往里走一边道:“王爷昨夜睡得可好?” 他身边的一位长辈则道:“天啦,这里怎么乱成这样!” 要进到大厅里还隔了一张帘子,秦仁山沉声道:“将军,可起呢?昨夜有人看到小女被人掳走,找了一夜未果,不知王爷可有看见?” 这话只是为了掩饰秦沁雪为何出现在这里而做的铺垫。 然帘后安静无声。 秦仁山便又道:“将军若是方便的话,我们便进来了。” 他说罢也不等景渊回答,当即便带着人往里闯。 与此同时,帘子还未掀开就有人在喊:“呀,那不是沁雪吗? 难道昨夜掳走沁雪的人是将军?” “休得胡说,将军是何许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真的是沁雪……” 等到帘子撩开,帘后的人看到里面的情景时,一个个都愣在那里。 里面没有他们想像中的香艳,也没有他们想像中的凌乱,相反,里面一派井然有序,只是桌上还放着昨夜的残杯剩盏。 衣着暴露的红衣舞娘们倒了一地,身着白衣的秦沁雪则被吊在房梁上。 而景渊则一个人在小榻上卧着,身边还有个舞娘脖子以不可能的方式扭曲,杏眸圆睁,竟早就气绝多时。 秦仁山本来是准备了一堆的话,为的就是让景渊就范,只是当他看到屋子里的情景时,他的心就有些乱了,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景渊单手撑着下巴半躺在那里,不紧不慢地道:“本王昨夜醉酒,先有妖艳贱货想要勾引本王,后有刺客想要刺杀本王,秦家主,你们秦家的护院水平太差了!” “你此时来得正好,本王最近正在找行刺本王的贼人,你此时来得正好,好好给本王解释解释!” 秦仁山的心里顿时一片冰凉,他以为昨夜景渊醉酒可以算计,此时才知自己还是太过轻敌,像景渊这样的人,如果能如此被人算计,又岂能活得今日? 他之前就听说过,景渊平素喜欢别人喊他将军,而当他动怒之时,就会自称本王。 他看了一眼被吊在房梁上只剩一口气的秦沁雪,心疼得不得了,此时却也顾不上心疼,忙跪下道:“王爷熄怒,昨夜的事情只是一场误会……” “听你这语气,似乎是本王弄错什么呢?”景渊坐起来看着秦仁山道:“又或者说你觉得本王是个糊涂虫?” “不敢!”秦仁山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斜眼间又看到了倒在地上死透了的舞娘,他不由得到在心里暗骂景渊是个魔鬼! 景渊不紧不慢地道:“是吗?那么你来告诉本王昨夜的真相是什么?” 他说完瞟了一眼被挂在房梁上的秦沁雪道:“方才本王听你们说你们秦府的某位小姐昨夜失踪被人掳走,可有此事?” 秦仁山的后背浸出冷汗,额前冒出密密的汗珠,他知道只要景渊今日将刺杀之事冠在秦府的头上,就算秦府上面有人,最轻也得落个抄家的下场,重则满门抄斩! 他知道此时他已经惹怒了景渊,他只得伏在地上道:“王爷息怒!小女素有梦游之症,昨夜跑到这里来扰了王爷清静,还请王爷饶她一命!” “至于刺客,这些舞娘都是草民从外面请来的,实与秦府无关!” “无关?”景渊反问道。 秦仁山深吸一口气道:“是草民没有发现她们的诡计,草民失察,治家不严,以至于让王爷受惊了!请王爷责罚!” 景渊的眼角扫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可能是本王已经将所有的兵权交出,有些日子没有杀人了,所以才会让人觉得本王是头任人拿捏软蛋。” 他说到这里,走到秦仁山的面前道:“想当初,本王曾孤身一个人闯进敌营,取了敌军主将首级,再斩三百亲卫,然后安全返回军营。” “那些人都是孔武有力的军人本王都能轻易取其性命,秦府这么一个不过聚族不到一千人的家族,就算是要灭族也不费本王吹灰之力。” “本王这辈子最讨厌两件事,一件是被人算计,一件是把本王当傻子,秦家主,你会做这样的蠢事吗?” 秦仁山感觉到了巨大的威压,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王爷饶命!” 景渊的嘴角微微一弯,淡淡地道:“你给你上面的人递句话,把别人当傻子的最终会让自己成为那个傻子,本王的耐心有限,别一再来试探本王的底线,别人舞娘来顶罪,否则你女儿必死无疑。” “今日的帐本王给你记着,若有下次,数罪并罚。” 他说完甩了甩衣袍,云淡风轻地走了。 他一走,早有秦家人七手八脚的把秦仁山扶了起来,再将秦沁雪从房梁上放了下来。 秦沁雪一直锦衣玉食的养着,她的心里其实一直是极为骄傲的,总觉得只要自己愿意,这世上就没有男子能拒绝得了她! 而今日之事却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昨夜景渊往她的嘴里塞桌布的时候,她脸上的面纱并未被揭开,他基本上算是看都没有正眼看她一眼。 秦沁雪被吊了一夜,此时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脚都站不稳,她被两个侍女扶着,强撑着扭头朝景渊离开的方向看去。 此时景渊还未走出大厅,帘子被人打开,从她的角度能看到他的背影。 他昨夜过来时穿的是一身浅紫色的衣衫,满头的墨发用一个紫金冠束着,看着既风流又威严,昨夜他睡了一夜, 身上的衣服竟似没有皱一般,发也一丝未乱。 秦沁雪看着这样的他,眼眶微红,她昨夜真的以为他会是她这一辈子的良人,可是如今的事实却告诉她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痴心妄想。 ☆、第57章纵欲过度 秦沁雪的心里此时说不出来是爱或者恨,又或者是爱情交加,这个她只见了一面的男子,就用他凌厉的手段,以极为蛮横的手法在她的心里烙了一个印子。 她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改变,而她的命运也因为这一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秦仁山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岁,他怔怔地站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秦时月听到这边的动静赶了过来,他看着被扶出去面色苍白的亲妹妹,他问了句:“怎么回事?” 秦沁雪红着眼没有说话,人被扶走了。 秦时月扭头看见地下的女尸,他吓了一大跳,心里隐隐明白了什么,忙问道:“父亲,我们现在怎么办?” 秦仁山纵横商场多年,他一向不缺主意,此时却心乱如麻,他微颤着声道:“时月,我们这次拿不到皇商了。” 秦时月心里一惊,忙道:“我们为了皇商的事情准备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事,如果不拿到皇商的资格,我们如何向姑父和大舅交待?” “昨夜我们已经得罪了景渊!”秦仁山闭着眼睛道:“他是个睚眦必报的,我们若再争,只怕秦府都会有覆灭之祸!” 秦时月急道:“去参加竟选!” 秦仁山微愣,秦时月咬着牙道:“眼下我们的计划虽然还未成功,但是景渊自己说的,会在众多的商户中选出实力最强、茶品最好的商户成为皇商,就算我们的计划失败了,我们秦府也依旧还是梅城里最有实力的商家!” 秦仁山听到他这么一说也缓过神来了,当即便道:“你说的对!不到最后我们绝不放弃!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秦时月点头应了一声,秦仁山那天让他去准备的时候他就做了准备,只是当时的态度还不算好,虽然备好了东西却并不算齐整,但是却也算是准备了七七八八,只要稍微增减一些东西就可以了。 秦仁山整了整衣服后道:“好,我们光明正大的拿个皇商回来,我就不信凭我秦家的实力还拿不下皇商!” 景渊在秦府的大门口遇到了长卿,长卿看到他失笑,待他走近后轻问了句:“爷,玩得开心吗?” 一品茶美人 第28节 景渊整了整袖子,淡定地道:“一般般,这身衣服味道大得紧,随爷回夏府换衣裳去。” 长卿笑着答应了,两人回到夏府的时候,夏浅语正带着孟舒烨等人准备去竟选皇商,见他们回来都微有点意外,忙客气的施了个礼。 景渊扫了她一眼,见她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对于他昨夜未归之事似乎一点都不好奇。 他性子素来疏狂,最讨厌被人管束,可是此时却又莫名希望她能过问一下他的事,问一声他昨夜去了哪里,至少也能证明在她的心里对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在意。 他心里有点闷,脸立即就黑了下来,却听见夏浅语轻喊了一声:“将军……” 景渊的心里一喜,面上却还端着架子,脸色顿时就好了不少,嘴角也微微有上扬的趋势,却听得她道:“一会挑选皇商时间可能会比较长,需要备些备些茶叶提神吗?” 景渊微勾的嘴角僵在那里,所以她这是觉得他昨夜纵一欲过度,怕他一会在选皇商的时候撑不住? 他冷着脸道:“不必!” 他说完拂袖而去。 待他走远后孟舒烨立即说景渊的坏话:“你看他脚步虚浮,双眼无神,脸色发青,这所有的一切都表明他昨夜纵欲过度,还有那一身的酒气,啧啧,只怕还是酒后乱性!” “我听说他那驿馆里是脂粉堆,里面养着几十个美人,估计夜夜笙歌,夜夜有美相伴,你看他才在夏府住上几日就忍不住了,跑到秦府去了。” 他说到这里凑到夏浅语的面前继续道:“我还听说昨夜秦府紧急把他们之前养在庄子里精心调教的一群苗女能带了回来,那可是一群绝色美人,难怪他吃不消。” 夏浅语闻言扭头看了孟舒烨一眼道:“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八卦。” “这不是八卦!”孟舒烨认真地道:“昨夜之前的事情可能是道听途说,没有人知道真假,但是昨夜秦府紧急接苗女们回来,这事却是我亲眼所见。” “你再看看他今天这副样子,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夏浅语想了想方才景渊的样子,他虽然并没有孟舒烨说的什么脚下虚浮,又眼无神之色,但是脸色难看却是事实。 她再想起他之前对她的调戏,以及那副有些流氓的样子,她觉得那些传言可能是真的。 她暗暗应幸,好在她没有对他动心,要不然真喜欢上这么一个男人只怕这一辈子都得栽进去,只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便轻骂了句:“这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孟舒烨顿时就不干了:“你骂他就好了,你可不能把我也带进来,我可是绝世好男人!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见我去招惹过哪个女孩子?” 夏浅语还没说什么,跟在她身侧的碧心却笑着道:“就你那咋咋乎乎的性子,以前做土匪的经历,还有你的长相,女孩子们的眼睛又不瞎,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你?” “没有人看得上你,你想招惹女孩子了招惹不到啊!” 孟舒烨顿时就怒了,瞪着碧心道:“怎么说话的?” 碧心气定神闲地道:“实话实说。” 孟舒烨:“……” 夏浅语的嘴角抽了抽,其实凭心而论孟舒烨长得并不丑,甚至还长得颇为俊美,只是有了景渊的珠玉在前,他无论从气质还是外貌以及家世上都要逊色一些。 只是她觉得孟舒烨怎么说也是她夏府的人,当然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便道:“我倒觉得小孟挺好的,人长得帅,虽然性子坏了点,但是为人实在,是个好男人!” 孟舒烨的嘴直接咧到了耳朵根,耳尖还微微有些泛红,当下却道:“其实我的脾气也挺好的。” 他说完又瞪了碧心一眼:“是你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 ☆、第58章皇商初选 孟舒烨说罢碧心少不得又恶心了他几句,两人便又斗起嘴来。 夏浅语由得他们斗嘴,并不拦着,心里却一片柔软,因为她知他们这是因为马上竟选皇商怕她紧张,故意斗嘴为她放松情绪,却不知她此时心里一片冷静。 她自上次触怒景渊后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故也没有什么好担心了。 景渊又对梅城这些富商的贿赂来者不拒,她摸不清他的性子,索性除了那几坛酒后就什么都没有送,这样的局面她知道对夏府其实相当不利。 他们刚走出夏府准备上马车,夏长湖匆匆赶过来示意他有话要对她说,她便让碧心等人离远一些。 夏长湖看着她道:“昨夜将军夜宿秦府的事情你想来也知道了,只怕将军已经允诺了秦府什么,今日的竟选只是个过场,我们得早做打算。” “三叔有何打算?”夏浅语问道。 夏长湖看了她一眼道:“我瞧着他这几日住在夏府只怕是另有深意,你的容貌冠绝梅城,放眼江南,怕出寻不出几个比你美貌的少女。” “将军又征战多年,只怕并不喜欢那些娇柔少女,很可能会对你这一类脾性的女子更为喜欢,你年纪也大了,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你或许可以把握一下。” 夏浅语的面色瞬间就冷了些,夏长湖的这番话其实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就是让她去勾引景渊,就算这一次皇商落不在夏府的身上,夏浅语也可以想办法搭上景渊这根线,然后从他那里得些好处。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过了女子最好的议亲年纪,如今名声也坏了,在这梅城里也嫁不了好的人家,还不如做了景渊的妾室。 夏浅语的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三叔有心了,但是父亲在世时就曾教导我,世人都说无商无奸,但是真正能做成为大商的只有守规矩讲道义的人才有机会。” “我旁的长处没有,但是却极为自爱,爱护自己,同时也爱护夏府,就算夏府做不了皇商,我这个家主也能带着夏府好好活下去,我的终身大事就不牢三叔操心了,我早就做好终身守护夏府的打算。” 夏长湖听到她这话眉头皱了起来,看了她一眼道:“你眼下是这么说,往后只怕会越来越艰难,浅语,今日之事莫怪三叔没有提醒你,但愿你以后不会后悔。” “我从不做让自己后悔之事。”夏浅语说完便上了马车。 夏长湖看着她的样子微微皱起了眉头,她这性子真不是一般的倔强,一个女孩子生了这么一副性子,绝对不会是好事。 他看着她缓缓离开的马车道:“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这几日二房那边和陈氏在谋划什么他也是清楚的,他自认还是个明白人,虽然对夏浅语并不服气,却也同情那一对姐弟,夏浅语若是出了事,夏明轩怕是也活不成了。 他轻摇了一下头,然后冷冷一笑,左右他已经做了一个长辈该做的事情。 夏浅语到达茶场时,便发现里面已经按区域把各家的参赛的地方都分好了,每家都有一个简易的搭蓬,能挡日晒也能挡些风雨。 参与皇商竟选的约有二十几家,夏浅语都认识,都是梅城里数得上名号的家族,清一色的茶商。 茶场的前方搭了一个看台,应该是给景渊和沐子良等人坐的。 中间一张大桌,桌上一些茶具,大桌的旁边放着一个大炉,看起来是用来烧水用的。 夏浅语知道那些东西应该是为了比试用的,四周还有数百个侍卫将茶场团团围了起来,那些侍卫一看就不是普 的护院,个个煞气冲天,一看就知道他们的手里都是有人命的。 她知道这些人十之**是景渊身边的那些亲卫,都跟着他上过战场。 她轻抿了一下唇,因为有那些侍卫在,整个茶场里的气氛就有些凝重。 有几家和夏府有往来的商家见夏浅语带着人进来,便笑着上来打招呼:“夏家主来了啊!” 夏浅语也笑着打招呼道:“郑老爷今天来得可真早啊!” “一点都不早!”郑老爷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胖子,之前和夏浅语是交过几回手的,没占到便宜反而对夏浅语收拾了几回,然后心里也就服气了,反倒和夏府走得比较近。 他指着对面一个棚道:“看到没,那是秦府的位置,昨夜里秦府整出那么大的动静,我原本以为今日这皇商也不用选了,却没料到他们却一早就来了,他们有关系,来得还比我们早,准备的想来也是比我们充分,这秦府为了这皇商也真是拼了!” 夏浅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秦府那边好些人在那里忙忙碌碌,秦时月则有坐在棚子里喝茶。 郑老爷又道:“这些年,秦府的势力越来越大,做事也越来越嚣张,等他们成了皇商后,夏府的那些供茶怕是得经过秦府那边才能进得了宫,夏家主可得小心些了。” 夏浅语淡淡一笑道:“眼下这事还没有定下来,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一点都不早。”郑老爷轻声道:“秦府有什么样的后台想来也不用我多说,我前段时间去京城的时候无意中听人说,这一次梅城选皇商太子和贤王殿下都颇为关注。” 夏浅语听到这话先是一愣,很快就能想明白这中间的关键,便道:“我们只是寻常商人,上面的事情可管不着,最好也不要妄议。” 郑老爷点头道:“也是,只是林大人还没有回来吗?” 他说的林大人是夏长海的好友林志远,现任合州布政使,夏长海死后,林志远对夏浅语颇为关照,这才让夏浅语顺利成为家主,在与秦府的较量中没有吃暗亏。 夏浅语笑道:“林大人的事情,我又如何知晓?” 郑老爷哈哈一笑道:“也是!” 两人说话间,又有一家商户进来,郑老爷又过去打招呼,夏浅语却在那里思索郑老爷刚才的话,如果这皇商的牵扯如此之大,为何林光远一直未曾给她半点消息? ☆、第59章选拔规则 夏浅语有些糊涂,因为从本质上来讲,他们夏府因为林志远的原因也算是贤王党了。 那么问题来了,景渊是支持太子还是贤王? 夏浅语对于朝堂之事所知不多,林志远以前来夏府的时候也从来不跟她说这些,他对夏府的关照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和夏长海的关系罢了。 夏浅语仔细想了一下这段时间景渊的处事方式,她之前原本觉得他这一次有很大的可能会让秦府成为皇商,如今看来却也未必。 她是但凡有一点希望就不会放弃的人,于是她唤来孟舒烨和碧心等人道:“一会打起精神来,我们要争一把。” 孟舒烨嘴里说着:“别白费力气了,这皇商的竟选只是走个过场,铁定是给到秦府的。”手下却没停,仔细将今日带过来的茶叶又分装了一回。 他一边做这些事情一边又道:“不过就算是个过场,我们夏府输也要输得漂亮,要让那些荒淫无道的劳什子将军知道我们夏府的底蕴!” 碧心机灵些,凑过来问夏浅语:“小姐可是看出了什么?” “也不算是看出什么。”夏浅语淡声道:“我只早觉得以将军的性子,如果早就决定了名单的话,就没有必要弄出这么多的事情来,也许在他的心里还有其他的打算,只要他还有其他的打算,那我们就能争一争。” “小姐说的是!”碧心轻声道:“这些天族里的那些人没一个消停的,我们这次要是把皇商争到手,看他们说什么!” 夏浅语知道这些日子族里也是流言四起,虽然大家都盼着她能拿下皇商的资格,但是却又不是太看好她,于是这段时间族里也是说什么的都有,只是她从未将这些放在心上。 她一路艰辛地走到今天,靠的从来都是自己的实力。 正说话间,便见景渊换了一套红色滚墨边绣三爪龙纹的一品亲王官袍走了出来,他平素穿的都比较随意,都是些没有品阶的衣袍,此时一穿上正装,整个人看起来无比威仪。 他面色冷峻,早已没有平时看到的温和。 夏浅语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样子,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她在众人跪下行礼时才反应过来忙匆匆跪了下去,她心里却在想:“原来他正经起来的时候竟是这副样子!” 景渊的身后跟着沐子良和曲重岳,两人今日也都着了官袍,看起来和平时也有些不同,都添了几分威严。 沐子良进来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夏浅语一眼,刚好看到她看着景渊发呆的样子,他便在心里骂了句:“贱人!” 景渊也看到了夏浅语的表情,心里却有些得意,只是今日这样的场合实不宜跑到她的面前去得瑟,于是一直端着脸走上高台。 他到高台上坐定之后不紧不慢地道:“都起吧!本王今日是代皇上挑选皇商,只有最优秀的商家才能成为皇商。所以都把你们的真本事拿出来,今日让本王看看梅城的梅到底有多好!” 他打着代天子巡狩天下的旗号,此时要选皇商,自然得把自己的亲王招牌亮出来,所以他今日穿了王爷正装,同时也自称本王。 众人起身后,站在他身后的长卿站出来道:“今日挑选皇商的规则很简单,就是能者居之。” 此言一出,下面立即议论纷纷,当即有人问道:“敢问王爷,何谓能者?” 景渊坐在那里没动,长卿给所有人解惑:“所谓能者,是指有能力成为皇商的人,挑选皇商,不仅要求要有雄厚的财力,还要有与之相对应的品德,同时还要具体一定的手段。” 一品茶美人 第29节 下面又是一阵议论声,这些话听在这些皇商们的耳中,有些是自相矛盾的,他们一时间难以理解。 长卿用手做出一下下压的动作,四周便静了下来。 长卿便又道:“我现在来宣布一下比试规则,比试分为文试和武试。” “文试?武试?”秦时月在下面笑道:“王爷,你该不会是让我们像书生们考科举一样的考试吧?我们要有那种本事,也就不经商了,早就去参加科考了!” 他这话立即就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 他们只是一群正儿八经的商人,因为生意的缘故,要识字,要看帐册,所以大部分人都还算识字,但是也就只是个识字的水平,让他们去写经义文章那根本就是在开玩笑!因为根本就不可能写得出来! 景渊淡淡地道:“本王是来选皇商的,又不是来选秀才的,当然不会考你们经史子集上面的任何内容,只是想知道你们平时是怎么经商的,发考卷吧。” 他的话一说完,立即就走进来几个侍卫,把之前出好的考题分发下去,每个商户一张试卷。 秦时月看了曲重岳一眼,他摊了一下手,表示这事他也不知情。 景渊要如何选皇商之前并没有向他透露半点,说到底,这事除了景渊的亲信没有一人事先得到过任何消息。 夏浅语也有些意外,她之前就在猜景渊要如何挑选皇商,却没料到一来就让他们先做张试卷。 所有人的试卷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人提前得知讯息,所以在场的人多少都有些发蒙。 --竒@ 書#網¥q Ι & &δ u& # ω ā Ν g &. ℃ ǒ M-- 秦时月扫了一眼试题,那些题目是真的不难,都是一些经商时常见的问题。 题目虽然不难,却能从答题中看出每个人处事的不同态度和策略,看着是简单的题,答的却是人性,这中间秦时月不知道景渊还有没有其他的陷阱,他的心里莫名就生出了几分烦躁。 于是他又站出来问:“王爷方才说挑选皇商分为文试和武试,这是文试,敢问武试又是什么?王爷不会是让我们来打一架定输赢吧?” 景渊笑道:“本王早前就听到一句话,说什么商场与战场,意思是说你们这些经商的人竟争也是极为激烈的,本王来梅城这么长的时间,对这句话也算是有些体会,你们颇有些意思。”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景渊说到这里面色一冷,接着道:“这大半个月来,在座的诸位给本王送银子送美人,意图是想从本王这里打开一个缺口,从而拿到皇商的名额,虽然本王觉得这人际关系是要处理,但是诸位的手段在本王看来太过了。” 在场给景渊送过礼的人面色都变了变,这种事情都是暗底下的操作,他此时摆到明面上来,他们都不是太适应,这位大爷还真是不按牌理出牌! 秦时月却觉得景渊这话是说给他听,他的脸色顿时就有些难看。 景渊扫了众人一眼后道:“你们的这些手段本王也算是体会了一把,所以这件事情本王不会治你们的罪,你们送过来的那些银子本王会让人用来为梅城修路搭桥,算是你们捐出来造福百姓的,本王在这里先替百姓们谢过诸位!” 他说罢拱了拱手,众人的脸上的表情又变了变,嘴里却开始拍他马屁:“王爷一心为民,草民佩服!” 景渊笑了笑后又接着道:“至于那些美人嘛,本王还未娶妻,在成亲之前就弄这么一堆美人在家里也是对我未来王妃的不敬,所以那些美人本王打算将她们全充军妓,用来镐赏为边关的将士们。” 这话一出,四周寂静无声。 之前所有人都以为景渊是个好色的,可是此时他一声不吭就把那些女子全充了军妓。 有些送美人的商家顿时就觉得牙疼,那些美人很多都是他们的珍藏,都当宝一样养着,本想着把她们送出去能换来些好处,结果景渊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她们全充了军妓! 他们自己都还没有舍得睡啊!早知道之前都睡一遍了! 最郁闷的当属秦时月,听景渊这口气,他们秦家当成珍宝的秦沁雪在景渊的眼里就跟军妓是一样的? 景渊看到他们的表情眼里透出了淡淡的笑意,他的目光扫了夏浅语一眼,她此时脸上也微有些吃惊,他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他淡声道:“因为本王已经见过你们争斗的手段,所以也就不用再来看你们争斗了,所谓武斗,就看你们对茶的领悟,也就是看你们制茶的手段和泡茶的技艺。” “限于时间,今日只比文斗,明日再武斗,你们答完题之后就可以回家准备相应的东西。” 长卿适时地站出来道:“文斗时间两柱香,香燃烬后所有人必须交卷!燃香!” 他的话音一落,便有侍卫拿着一柱香放在居中案几上。 “开始答题!”长卿大声宣布。 他的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棚子里,然后开始答题。 因为皇商选的是一个家族,所以这些题可以由一个家族所有的人一起来答。 夏浅语此时认真看了看试卷,她的想法和秦时月类似,也从中间看到了那些陷阱,这题看着好答,实则非常不好答。 孟舒烨轻撇了一下嘴道:“这位平远王摆出王爷的架子时还真有点吓人,他可还真有想法!” 他这话里是满满的讽刺,让一群商人跟学子们一样做试卷定皇商,这事在他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只是景渊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就算是有意见,也只能私下里抱怨一两句。 夏浅语没理会他,她倒是觉得景渊的确是个很心思的人,很多事情做得都出人意表,但是她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的这个法子很好。 这些题说到底其实是看人性的。 梅城商户的底细景渊早就摸清,谁家有多少产业他清楚的不能再清楚,只是对于人性这事,传闻和现实在正常情况下会有出入,有时候所谓的善人不见得就是善人,恶人也不见得就是恶人。 景渊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把梅城这些商户的当家人的品质全部摸清楚,所以他就用了这个法子。 而武斗所谓的制茶和泡茶的技艺,那是保证茶品的基本,这两件事情做得好的商家,人品没问题,家里也有足够的实力,的确是皇商的最佳人选。 这也说明,景渊没有给任何人走后门的机会,他是真的要公平公正的选出最合适的皇商来,如此一来,夏府就真的还有机会。 夏浅语想通这些之后,直接拿起笔来就开始答题。 她此时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景渊要让人搭好棚子配好桌椅了。 孟舒烨说到底就是个土匪,虽然认识几个字,但是文采这个东西和他的关系就不大了,那题目上的字他是认识,但是让他答却答不了,也出不了什么主意。 至于碧心和碧水,这两丫环的文字水平虽然比孟舒烨强那么一点,却也没能强到哪里去。 所以夏府答题这事就得夏浅语一个人来了,没有人能给她出任何主意。 孟舒烨站在那里有些无聊,问碧心:“你觉得我们这一次能赢吗?” “只要有小姐出马,就没有不行的事!”碧心对夏浅语无比崇拜,这些年来,只要是夏浅语想做的事,不管多难,她都能做到。 孟舒烨一想好像也是,便点了一下头,扭头看其他家都是一堆人在讨论题目要如何回答,他顿时就觉得自己有点没用。 他以为他能帮得上她的忙的,但是每次到关键的时候他似乎又帮不上她什么忙。 夏浅语幼时是个淘气的,虽然静不下心来去学四书五经,却胜在人聪明,很多东西一学就会,再另上经商这几年她一直在努力学习,想从古籍里找一些制茶的技巧,所以她也还有着不错的文字功底。 前面的题她顺利答完,还剩最后一道题,她微微皱眉,那道题问得很有意思“茶叶看天,好天时茶叶的品质就高,天时不好茶叶的品质也就会逊色一分,遇此事当如何处理?” 夏浅语轻抿了一下唇,这事自她接管夏府来也算是遇到过,像今年的年景就很不错,所以茶叶的品质就比往年好。 但是去年的年景不好,茶叶的品质就不如今年。 ☆、第61章还我命来 夏浅语不知道这道题景渊想要什么样的答案,但是她却有她处理的方式,她略一沉吟,便直接将她处理这件事情的方式写了上去。 两柱香烧完,她恰好答完,便直接交了卷,还有几家没有答完的,一个个的脸色都不太好。 她转身的时候恰好看到郑老爷,她便笑着问了句:“郑老爷今日答题答得如何?” “别提了。”郑老爷叹了口气道:“我虽然认得几个字,单看也都还认识,组合在一起就不太明白它们的意思,就胡乱答了一通。” 夏浅语失笑,正在此时,秦时月过来道:“郑老爷,明日煮茶要好水,我想从你家买一担水来煮茶。” 在梅城,郑府的井水是最好的,秦时月过来买水也属正常,内行人都知道,好茶配好水,明日的比试,就算家里的茶叶再好,没有好的井水来泡茶也会落入下乘。 郑老爷和秦府的关系也还不错,秦时月又说是来买水,他自然不会拒绝当即便答应了。 秦时月扭头瞟了夏浅语一眼道:“夏家主今日看起来气色不错,可是题答得不错?” “应该比秦少略强那么一点点。”夏浅语笑道。 两人平时见面就掐,秦时月冷着脸道:“你一向自以为是,可惜却是个连嫁都嫁不出去的老女人!” 他说完又对郑老爷道:“明日郑府的井水我包了,不许卖井水给夏府。” 郑老爷笑着应了,秦时月斜斜地看了夏浅语一眼,然后拂袖而去。 夏浅语微微掀眉,郑老爷却凑过来道:“明日一早你着人来我家挑水。” 夏浅语微愕,郑老爷却朝秦时月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道:“秦府的人行事一向霸道,我们郑家这一次选皇商肯定是没戏了,但是就算如此,我也宁愿你们夏府拿下皇商,而不是秦府!” 夏浅语失笑,向郑老爷道了谢,便离开了茶场。 景渊为了避嫌,今日并未住在夏府,而是直接回了驿馆,他将所有的考卷看了一圈,然后嘴角微微上扬,眼里透出了淡淡的笑意。 长卿问道:“将军可是看到满意的答案呢?” “倒也不是。”景渊淡淡一笑道:“我只是觉得夏浅语的字如其人,看着娟秀,却透着风骨,和我的字很像。” 长卿过去瞟了一眼,见上面的字的确是秀气中透着风骨,但是和景渊那透着杀气的字比起来却是完全不同,他家主子真是魔怔了。 当天下午,景渊就让人通知优胜者第二日参加武试,没有通过的则不需要再去参加,夏府、秦府和另外三家都取得了资格,郑府却没有通过。 第二日一早,夏浅语就亲自去郑府取水,因为之前夏长海曾对她说过,煮茶之水最好亲自去取,心诚,水也能与泡茶之人心灵感应,从而泡出最好的茶。 因为后续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准备,所以夏浅语来郑府取水的时间很早。 郑府依山而建,住的地方不算太中心的地段,却因为靠山的缘故,所以有全梅城最好的井水。 她到的时候,天也就刚亮,秦府取水的人刚走。 郑老爷见她亲自来了,便道:“你和你爹一样,取个水都要亲自过来。” 他这般说着,却并没有拦她,反而让她自己去打水,却亲自帮忙拉着绳索,怕她气力不济被带到井里去。 夏浅语取好水后道了谢便离开了郑府,她一走,郑老爷就亲自把门关好,还上了锁。 郑府的水质全梅城公认最好,打郑府井水主意的人不算少,这口井又算是在郑府的偏院里,所以这里经常会有健壮的家丁护院守着,只是今日时辰尚早,郑老爷自己过来了,懒得带家丁。 夏浅语把取好的水用特定的坛子装着,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又带着碧心等人去了茶场。 她昨日便已经知道今日来参加武试的商家只余下五家,这五家的确是整个梅城最有实力的五家,每家都有着不错的家底和不小的茶园。 大家都是竟争对手,平素关系也算不上多好,只是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又经历了昨日景渊的那番敲打,在场的众人心里多少都有点紧张,此时见面反倒还互相打起了招呼。 虽然众人对夏府由夏浅语这个女子当家多少有点轻视,但是这些年来她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也多少在这些家主的心里留下了“这个女子不好对付”的印象,所以此时对她反倒还客气,都说了几句客套话。 秦时月看着夏浅语的目光依旧有些不屑,却道:“再厉害也不是个女子罢了,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哪里有女人能成为皇商。” 一品茶美人 第30节 夏浅语此时自不会和他做这些无谓的口舌之争,虽然合州民风相对开放,女子也大多彪悍,但是男尊女卑的心思依旧深入人心。 她从容淡定地让孟舒烨把东西从马车上取下来搬到夏府的棚子里。 她不理秦时月,他反倒觉得有些无趣,只是他的眼里却透出几分让人看不明白的冷意来,他轻声冷道:“看你还能得瑟多久!” 他说完往外面看了一眼,拿着扇子轻轻敲了敲掌心,眸光更深了几分。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一记有些尖锐的哭声传了过来:“夏浅语,你还我老爷的命来!” 夏浅语听到这记声音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然后便看见一个约莫四十几岁身材肥壮的女子一脸凶悍怒色手里拿了把菜刀朝她跑了过来。 夏浅语是认得那个女子的,她是郑老爷的正妻花氏,平时素有凶名在外,夏浅语见过她几回,两人之间谈不上什么交情,此时花氏摆出这副样子来那就表明了是要找她拼命。 她没有后退也没有躲避,孟舒烨从一旁冲了过来,伸手夺下了花氏的菜刀。 只是花氏实在是太胖,这一冲一撞的力气很大,孟舒烨一下子没能全部卸掉,他只能顺势一带,就将花氏带倒在地。 花氏当即就摔了一跤,当就就发作了! ☆、第62章太欺负人 花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夏家太欺负人了,我家老爷好意送夏府水来比较,夏浅语竟恩将仇报,拿了手就杀了我家老爷!” “老爷,你死得太惨了!” 郑府的实力如今已经远不如夏府,花氏今日却决定就算是死也要找夏浅语讨个公道! 夏浅语听到花氏的话也不由大吃一惊:“郑夫人,你刚才说什么?郑老爷死呢?” “你少在这里装蒜!”花氏从地上爬起来伸出肥胖的手指指着夏浅语道:“你好狠的心!杀了我家老爷,谋夺我家的那口井!” 夏浅语对于这番指认眉头皱了起来,碧心顿时就急了:“郑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今日我陪我家小姐去郑府取的井水,我们走的时候他明明还好好的!” “你是夏浅语的丫环,你当然会帮着她说话!”花氏怒道:“今日我家老爷一个人去的偏院,夏浅语走后,他就被人杀了,夏浅语打我家那品井的主意已久,她是最后一个见到我家老爷的,不是她杀的人,又是谁杀的人!” 夏浅语见她满脸怒色,眼里的哀伤更是掩藏不住,如此看来,只怕郑老爷是真的出事了。 她走到花氏的面前道:“郑夫人,我以我父亲的名誉起誓,我绝对没有杀郑老爷,但是如果我是明面上见到郑老爷的那个人,最后却杀了他,那我也就太蠢了。” “只是这事眼下把我牵扯进来,我却是脱不了干系的,这样吧,我们报官吧!” 夏浅语的冷静让花氏愣了一下,她只想着来找夏浅语算帐,却把报官这事给忘了,她恶狠狠地瞪着夏浅语道:“官老爷一定不会放过你这个杀人凶手的!” 夏浅语不会和她一般计较,当下只道:“我也相信官府也还有一个公道。” 几人正准备去报官的时候,景渊到了,门口的守卫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粗粗说了一遍,他看了一眼淡然站在那里的夏浅语,觉得她也是个倒霉的体质,似乎走到哪里都会有事发生。 他知道她胆子很大,但是却绝对不会做这种明显看起来蠢到极致的杀人之事,她如果真要杀什么人的话,绝对可以不留下任何把要柄,绝对不会让花氏找上门来。 于是他淡淡地道:“有点意思,本王在梅城,竟还有人敢杀人,这事本王亲自过问了。” 他说罢扭头对长卿道:“让人守着现场,本王要去看看。” 他一发话,威力自然很大,当即便有侍卫去郑府守着。 秦时月的面色微变,当即便道:“可是王爷,现在马上就要到比试的时间了……” “那就延后比试。”景渊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平素本王瞧这梅城还算太平,早不出命案,晚不出命案,偏在本王选皇商的时候出命案,那杀人的人还真没把本王放在眼里!” “这事不管是谁弄出来的,本王都会追究到底,决不轻饶!” 秦时月被景渊的目光扫到,心头一惊,忙低下头,他自是不同意景渊的作法,但是景渊的身份摆在那里,连曲重岳都被景渊收拾的服服帖帖。 他平时在梅城里挺横,但是到了景渊的面前,那就什么都不是。 至于跟在景渊身后的沐子良和曲重岳,此时也不好反对,这事便算是定了下来。 夏浅语听到景渊的话微微一惊,此时也完全明白了过来,郑老爷的死,只怕是有人专门针对夏府设的局,为的是让夏府失了竟先皇商的机会。 这下手的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狠! 她起身谢过景渊,他却是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带着一伙人去了郑府。 郑府的门口此时已经来了不少的官差,只是平素负责查案的捕快都被挡在外面,在里面的都是景渊带来的的侍卫。 丁捕头在外面干着急,他本来接到消息就过来的,只是景渊的侍卫来得实在是太快,直接接管了现场。 景渊的侍卫个个都凶悍无比,丁捕头平素看着又凶又横,但是却根本没法和那群杀神比,最关键的是,他们的身后是景渊这个大靠山,所以丁捕头也无能为力。 郑府的人没有保护现场的概念,所以此时郑老爷已经被人移到了门板上。 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走到景渊的面前道:“将军,郑老爷是被人一刀刺进心脏而死的,那口泉眼边的凉亭是案发现场。” 景渊略点了一下头,那里满是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此时是暮春时节,院子里的草木葱郁,凉亭边的花草上也染上不少的血,只是里面的脚印杂乱,已经看不出来有什么人来过。 花氏一回来看到郑老爷的尸体,顿时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她一边哭一边骂夏浅语,毕竟到目前为止夏浅语是最后一个见到郑老爷的人,也是最大的嫌疑人。 夏浅语并不理会花氏的辱骂,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是现在这种情况总归要先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仔细查看郑老爷死后的现场,现场鲜血淋淋,看起来触目惊心,她虽然聪明,却不是专业的查案人员,这么粗粗一看也查不出什么究竟来。 负责查看现在的侍卫过来道:“回禀王爷,根据现在的情况查看,死者并没有做任何挣扎,他是被人一刀将心脏刺穿,刀口有些倾斜,不是直着刺进去的,凶器是一把小刀,非常锋利,刺入心脏约一寸,凶器没有任何标记,看起来和普通的刀一样。” 景渊手下能人很多,他早前打仗时需要细心的斥侯查探敌情,能根据一些小的细节推断出很多事情,这位查看现场的侍卫之前就是个斥侯。 景渊本人就是刀口舔血的人物,杀得人多了,所以对于伤口也有自己的判断。 能不做任何挣扎,被人一刀将心脏刺穿,足以说明凶手是熟人,是在郑老爷没有防备下行凶。 刀口倾斜不是直着刺进去,那证明刀不是平着刺的,也不是举起来手直接刺的,所以凶手的身高要么比郑老爷矮小得多,要么高得多,才可能造成这样的伤口。 ☆、第63章 谁是凶手 而郑老爷体型壮硕,身材高大,在梅城比郑老爷还要高得多人几乎没有。 所以凶手应该身材矮小,至少会比郑老爷要矮。 而那把刀锋利异常能避开肋骨却又只刺进了心脏只有一寸,那就表明凶手对人体的结构非常了解,力气却不是很大,否则的话是能把郑老爷直接刺个对穿。 锋利的刀其实并不常见,因为对铁和铁匠技艺的要求都非常高,所以只有有钱的人才可能拥一有。 结合方才的结论,景渊已经能大概得出结论,凶手是个女子,还有点钱。 他看了夏浅语一眼,从这些和特征来说看,她几乎能满足所有的条件。 她此时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她在这方面远不如景渊,但是却也能粗粗分析出景渊想的那些事情,她见景渊看了过来,面色冷静。 她知道她必须要自证清白,否则的话怕是会被人套进去。 于是她沉声道:“我与郑府无冤无仇,郑老爷主动送了一桶水给夏府,我心里对他只有感激,绝对没有仇恨。” 花氏在旁怒道:“你少在这里撇清关系,谁不知道夏府一直在打郑府这口井的主意?没错,夏府这两年是和郑府有生意上的往来,走得也不算远,但是你之前毕竟和我家老爷为了我争这口井闹腾过!” “谁知道你这两年和我们郑府走得近,是不是在找机会夺走这口井?” 花氏说的其实是几年前的事情,郑老爷当初见夏府由夏浅语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掌着家,就打起夏府茶园的主意,结果却被夏浅语修理了一番。 当时的郑老爷还挺不服气,话赶话就说出了用这口井换夏府茶园的话来,后面又被夏浅语偷换了一下概念,就变成了用这口井做赌注,夏府用茶园来做赌注,两家赌了一把。 夏浅语毫无悬念的赢了,但是却并没有要郑老爷的那口井,从那之后,郑老爷才算是对她真的服气,这两年两家的关系也还可以。 碧心立即就听不下去了:“我家小姐如果真的要郑府这口井的话,当初从郑老爷的手里直接赢过来就好,哪里需要用杀人这种拙劣又狠毒的手段?” “再说了,现在的情况就算是郑老爷死了,这口井也还是郑家的!我们也拿不走,我家小姐哪里需要做这种事!” 花氏语塞,的确,如果夏浅语打这口井的主意,当时就可以直接拿走,根本就不需要做这些事情。 只是这事她又岂会承认?于是她嘴硬地道:“谁不知道夏浅语手段狠,心肠毒?她当初没要这口井只怕是想要搏个好的名声,心里只怕还一直惦记着,所以才想着杀了我家老爷。” “我家老爷一死,她就有了夺走这口井的机会!” 碧心气得不轻,还要和花氏理论,夏浅语却将她拦住,淡声对花氏道:“郑夫人说得没错,那杀郑老爷的人应该打的就是这口井的主意,然后还能栽脏在我的身上,让夏府失去竟选皇商的资格,这种一石二鸟之计既毒且阴。” 她说完又扭头对景渊道:“还请王爷彻查此事,还我一个清白。” 景渊淡淡地道:“本王之前就说过,这件事情必会彻查,本王也想知道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夏浅语听他这话的语气是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她,她心里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她便道:“我和碧心离开时,听到了落锁声,当时偏院里只有郑老爷一人,所以锁应该是郑老爷落的,当时郑老爷还安好。” “而我离开郑家到茶场这中间近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凶手只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案,偏院的大门是关着的,且因为偏院里这口井的缘故,所以这里的围墙都修建的特别高,外面的人想要进来很难。” “则郑夫人之前说郑府的下人发现郑老爷的尸体时,偏院的门却是大开的,这就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凶手是潜伏在院子里的人,杀了人之后匆匆离开,所以才将门打开,另一个则是凶手就是偏院里的人,把门打开只是为了嫁祸给我。” 她的这个分析有理有据,景渊轻点了一下头:“没错!” 夏浅语接着道:“但是据我所知,因为郑老爷特别看重这口井,所以偏院的锁除了门栓之外还有一把找巧匠七做的内环锁,那把锁落锁简单,开锁却极为复杂,如果对那把锁不熟悉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打得开。” “之前郑老爷曾对我炫耀过,说就算是在郑府,能打开锁的人也不超过五个,郑夫人,是这样吧?” 花氏听到她的这番话也回过神来,如果夏浅语说的都是真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就没有她预期的那么简单,而夏浅语从容淡定,没有半点杀人后的惊慌。 花氏轻点了一下头。 夏浅语深吸一口气道:“而凶手当面杀了郑老爷就必定是熟人,还能打得开那把锁,他当时近距离杀了郑老爷,他的身上一定会被溅到鲜血,现在离案发时间并没有太久,再加上郑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及时处理掉身上染血的衣服,所以要找到这个人并不难。” 只要不是经常杀人的江洋大盗,在杀人之后,就一定会有些紧张,首先想的是把物证藏匿起来。 花氏此时心里也有些惊疑不定,偏院那把锁的情况她当然是知道的,那把锁打造的极为精巧,普通人的确是打不开那把锁的,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时发现郑老爷遇害后,她看到打开的门就没想过门会落锁,便怀疑是夏浅语下的手。 景渊听到夏浅语条理清晰的分析心里暗暗赞叹,换做寻常女子被人如此污蔑,怕是早乱了阵脚,她却还有能如此理性的分析这件事情。 这些他早就想到,当即便道:“把郑府所有的人都叫到偏院来,本王有话要问。” 他过来的时候便已经差人将整个郑府都封锁了起来,没有人能出得去。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一品茶美人 第31节 很快,郑府所有的人都被带了过来,其中包括郑老爷的子女和几房小妾。 景渊问话相当简单粗暴:“郑老爷被杀,郑府所有人都有嫌疑,在辰时交待不出自己在哪里的人都有可能是凶手,现在,你们除了自述在哪里之外,还需要有第三者证明。” 他一板起脸来,身上的气场十足,无人敢直视。 只是以他的身份也不需要亲自去问,长卿已经带着人去处理了。 很快人就问完了,只有三个人没有不在场的证明,而这三个人没有一人能打得开那把锁,这三个人中间只有一个小厮说出辰时出现的地点离这口井很近。 那个小厮吓得脸都白了,直接跪倒在地说:“我真的没有杀老爷!是三姨娘让我去后山捡蘑菇!” 夏浅语听到小厮的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郑府算是依山而建,井又在山下,而此时不过暮春时节,蘑菇一般要到六七月份下过雨之后才会出来,这会山上虽然有蘑菇可以捡,但是并不多。 她之前就听说郑老爷宠爱第三房妾室,没料到竟宠到这一步,为了这一口鲜,竟让下人一大早上山捡蘑菇。 三姨娘是个约莫二十几岁纤腰大胸雪肤的女子,不是多美的容貌,但骨子里却透着柔媚,看起来美则美矣,却不像个良家女子。 她此时拿着帕子半掩着面,眼里有几滴泪,看起来楚楚可怜,却伸手指着那个小厮道:“不是你又能是谁?真没料到你竟如此狠心,居然会对老爷下这样的狠手!” 她说完又朝景渊盈盈一拜道:“请王爷请老爷做主!” 她这么一拜,当真是风情万千,只可惜景渊完全不好这一口,看到她这副样子反而有些反感。 花氏和三姨娘一直都极不对付,此时忍不住骂了句:“狐狸精,老爷才死,就开始勾三搭四,当初老爷就不该把你带回来!” 小厮的脸顿时就白了,大声喊:“我没有杀老爷!” 景渊懒得理他,看了长卿一眼,长卿会意,立即就让侍卫去小厮的房间里搜。 只是片刻的光景,长卿就从小厮的房里搜出了一套血衣。 小厮看到那套血衣整个人就呆在那里,他喃喃地道:“不可能!是有人在陷害我!” 花氏看到那套血衣冲到小厮的面前就是一阵撕打:“你个没良心的,老爷平时对你多有关照,你家母亲病重,还是老爷拿的银子给她治病,你居然恩将仇报!” 小厮却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呆呆地站在那里,由得花氏对他撕咬扭打,只道:“我没有杀老爷,老爷不是我杀的!” 花氏此时已经丧失了理智,哪里听得进去,转眼间,他的身上就被抓了好几道血痕。 夏浅语的眉头微皱,站出来道:“夫人,你冷静一点,他不是凶手。” 花氏怒道:“他没有人能为他证明不在场,又在他的房间里搜出血衣,他不是凶手谁是凶手?” 三姨娘拿着帕子半掩着面嘤嘤地哭,也道:“夫人说的是,我知夏大小姐聪明,可是夏大小姐再聪明,也不是捕快,查不了案。” 花氏和三姨娘平时虽然不对付,但是在这事上两人却罕见的意见相同,她大声问:“他若不是凶手谁是凶手?” 夏浅语微微皱眉道:“两位夫人不要忘了我们方才的推断,第一,他的身高和郑老爷相近,伤口不吻合;第二,那件衣服的衣裾的下摆染了泥,以他的身高穿那件衣服的话,是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方才仔细看过那件血衣,也粗略的比了一下衣服的长度,这才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花氏听她说得有理,却还是瞪着她道:“夏浅语,你不要忘了,你也是被怀疑的对象!你说凶手不是他,你今日若不能找出凶手来,你就来给我家老爷陪葬!” 夏浅语环顾一圈后道:“我怕是不能给郑老爷陪葬,因为我已经找到了凶手。” 她这么一说,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景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他想知道她发现的是不是和他发现的一样,便道:“你今日若是能找到凶手,本王有赏。” 夏浅语听到他的这句话有些哭笑不得,听他这语气摆明了也发现了什么,只是不说罢了。 以他的身份让她来说这件事情,她还真的推脱不掉。 于是她淡声道:“我找出凶手一方面是为自己洗脱嫌疑,另一方面则是不想郑老爷九泉之下死不瞑目,故不敢求王爷的赏。” 她说罢转过身,看着三姨娘道:“她是凶手。” 这个指认在场除了景渊之外,无人不诧异。 三姨娘也是一脸的惊愕:“夏大小姐,你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难道就要陷害无辜吗?” 她说到这里抹了把泪道:“谁不知当初若不是老爷将我救下,我早已丧命,如此大恩情,我当用一辈子来回报,又岂会做出这样泯灭人性的事情来?再说了,我是有不在场证据的。” 花氏虽然和三姨娘不和,却也不认为三姨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有些狐疑地看着夏浅语道:“你该不会是为了洗清嫌疑,就胡乱指认人吧?” 夏浅语没理会花氏,看着三姨娘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郑老爷,但是我却能肯定你就是凶手。” “且你说的不在场的证据并不能成为证据,当时你的几个丫环虽然看起来都在你的面前伺侯,但是她们都说你当时是在睡觉,且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却并没有任何人看到你在房间里。” 三姨娘的几个丫环刚才的供词是三姨娘在房间里睡觉,她不习惯有人守夜,所以当时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三姨娘有些委屈地道;“听你这话,我一个人在房间里睡觉也有错呢?老爷啊,你尸骨未寒,就有人来欺负我了,我往后可怎么活啊!” 夏浅语在家里见识过陈氏那作到死的手段后,此时听到三姨娘的这番话一点感觉都没有。 ☆、第65章 铁证如山 夏浅语看了三姨娘一眼后淡淡地道:“我说你是凶手,自然不会冤枉你,我有证据。” “第一点刚才已经说了,你没有不在场的证据。” “第二点,你的身材娇小,完全符合凶手的体型特征。” “第三点,那件血衣你穿上偏长,会拖在地上,所以会沾污泥。” “第四点,你属于郑府里能打开侧门那把锁的极少数人之一。” 三姨娘看着夏浅语道:“你判断这些不过是因为我的身材娇小罢了,难道长得娇小一些都是错吗?夏大小姐,你今日若是拿不出证据来,这样污蔑我,我郑家是不会罢休的!” “长得娇小当然不是错,杀人才是错。”夏浅语看向她的目光里有了几分嘲弄:“你可能不了解我,所以才会用出污蔑这样的词,我既然说你是凶手,自然是有证据的。” 夏浅语说罢伸手一把拉下三姨娘的外衣,露出里面穿的中衣,此时她雪白的中衣上,是溅出来的鲜红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夏浅语当众拉开三姨娘外衣的事情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三姨娘惊呼一声,想要遮掩却也来不及了。 花氏最先回过神来,当即如同疯了般扑向三姨娘:“是你这个贱人杀了老爷,老爷平时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下得了手!” 血衣在身就是铁证,三姨娘想要辩驳都无从辩起,她的面色一片苍白,却没看花氏,而是看着夏浅语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夏浅语淡淡地道:“我与郑老爷也算有些交情,对郑府也算熟悉,郑老爷宠你,听说井水养人,所以你的院子离这口井并不远,为的是方便取出最新鲜的井水给你洗脸。” “所以从你的住处到这口井非常近,你的房间有扇后门,更是可以直达这里,只是这里终究偏僻了一些,所以你的住处离下人房也不算远,你要回到你的住处,是一定会经过下人的房的。” “而今天的事情,你应该是临时起意,草草偷了这位小厮的衣服,然后将他支到山上去采蘑菇,再在回来的路上将身上的血衣脱下来扔在他的房间里,然后穿着你早就准备好的衣服回房。” “如此一来,你不但拥有不在场的证据,同时还能嫁祸于人,唯一的破绽是你准备的太过仓促,衣服没挑好,选的替罪的人也不是太合适。” 三姨娘听到夏浅语的话后有些吃惊,夏浅语的这番话如同亲眼看到她做这些事情一般,她收起脸上的娇媚的微笑,整个人透着几分疏冷:“人说夏府的大小姐是个聪明的,果然不凡!” 花氏听到这话却快疯了,拉着三姨娘问:“为什么要杀老爷?” 这话在场很多人都想知道,毕竟郑老爷自从纳了三姨娘之后,对她绝对是宠爱有加。 别人不知道三姨娘的出身,花氏却是知晓的,是扬州的瘦马(妓女),这样的出身,能得到郑老爷如此相待,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会珍惜。 三姨娘看了花氏一眼道:“他不举,满足不了我。” 这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愣在那里,花氏的脸顿时就胀得通红,她虽然泼辣,但是毕竟是一家主母,平素也算是个端庄的,哪里料到三姨娘杀郑老爷的理由竟是这个! 夏浅语也没料到三姨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一时间竟也有些无语。 景渊的眉毛掀了掀,挥了一下手,长卿便让人把三姨娘带了下去。 三姨娘被带下去之前睁着一双柔媚的眼睛看着夏浅语道:“夏大小姐,你还没嫁人不知道闺房之乐,我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你提个醒,以后嫁人时可得挑个身强力壮能满足你的男人,不能挑太胖的,男人一胖那方面就弱了。” 她说完又魅眼如丝地看了一眼景渊:“像景将军这样的男人就不错,窄腰,宽腰,身材匀称有力,那方面一定很强,你以后可以用他这样的身材来做参考。” 夏浅语:“……” 这三姨娘是知道自己杀了人,活不成了,胆子也太大了,竟这般对景渊品头论足? 她偷偷看了景渊一眼,见他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她轻轻摸了一下鼻子,暗暗松了一口气。 杀郑老爷的凶手找到后,景渊自不会在郑府多呆,以他的身份也不需要去安抚郑家的人,皇商今日武试,此时已经耽搁了大半天的时间,他抬脚便朝往外走。 他走了几步见夏浅语没有跟上来,便看了她一眼道:“怎么?夏府想放弃皇商的竟选吗?” 夏浅语原本就因为他对她的态度有些暧昧想和他保持距离,刚才又因为三姨娘的那番话她更加恨不得离他远远的,此时听他这般问她,她只得道:“自然不会。” 景渊看了她一眼,将她的心思猜了个**分,便懒洋洋地道:“夏家主今日协助本王侦破了郑府的案子,本王赏你同乘。” 他这话是在郑府的门口说的,此时郑府的门外围了一大群人,听到这句话都对夏浅语投去羡慕和嫉妒的目光。 景渊有多难相处,这段时间梅城的大小商贾们都有深刻的体会,之前景渊住在夏府的事情已经让他们有多有猜测,此时再听说夏浅语有资格能与景渊同乘,就算这一次夏府不能胜出成为皇商,那也至少引起了景渊的关注。 以景渊的身份,能让他关注后续能轻易得到很多好处。 夏浅语听到他的这句话却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却也没胆子公然违逆他的话,只得硬着头皮道:“谢王爷!” 她说罢只得跟着景渊上了马车。 秦时月此时也在人群中,他此时拳头握得紧紧的。 丁捕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秦少,三姨娘被带走了,可能会有点麻烦。” 秦时月深吸一口气道:“秦府不能牵涉到这件事情里,必要的时候灭口。” 今日的事情是他早就布置好的,所谓买郑府的井水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第66章 他的温柔 秦时月当时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是用了点技巧的,他当着夏浅语的面提起,以夏浅语那种钻营的性格肯定也会找郑老爷买水,他清楚郑府里发生的事情,所以就让三姨娘动手。 至于他为什么能支使得动三姨娘做出这样的事情,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丁捕头有些这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在心里感叹秦时月真是个凉薄的,三姨娘能为他动手杀了郑老爷,那么就表示两人的关系很不一般。 而原本要嫁祸在夏浅语身上的事情,此时却夏浅语揭穿,三姨娘如果说些什么,只怕会给秦府带来不小的麻烦。 从理智上来讲,秦时月的安排当然没有问题,从感情上来讲的话,这个男人就实在是狠。 秦时月此时的心情很差,他为了今日的事情做了很妥帖的安排,却没有料到不但景渊插手了这件事情,改变了原本的格局,而且夏浅语还顺利的找出了凶手。 秦时月夏浅语交手数次,他对夏浅语真的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因为每次输的那个人都是他。 一品茶美人 第32节 他每次都觉得自己的手段比之前要高明一些,可是到夏浅语的面前,似乎还是不够看,这一次一旦三姨娘暴出了他,那么以景渊的性格只怕不会放过秦府,所以三姨娘必须死。 秦时月想到三姨娘千娇百媚的样子,在心里默默地问侯夏浅语的祖宗十八代,他安排的好好的事情,怎么就出了岔子?为什么被送进大牢里的不是夏浅语那个小贱人? 夏浅语此时规规矩矩地坐在景渊的身边,此时有些出神,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景渊看了她一眼后淡淡地道:“你是怎么断定三姨娘就是凶手?” 夏浅语低眉顺眼地回答:“理由自然就是我方才说的那些,如果硬要加上一条的话,那就是郑府的人互相做证的时候,我听出来三姨娘并没有人能替她证明,而她又完全符合我们之前分析的凶手所有的条件,所以就对她多关注了些。” 景渊之前就有注意到夏浅语往三姨娘的身边靠,他的眼里有几分了然:“你闻到了她身上的血腥气?” 夏浅语点了点头,她当时只是觉得三姨娘有些可疑,所以就朝三姨娘走近了些,当时在三姨娘的身上闻到了极淡的血腥气,所以才确定了三姨娘凶手的身份。 她轻声问:“王爷只怕也早就知道三姨娘是凶手吧?” 景渊淡淡地道:“像我这种从尸山血海里活下来的人,自然对血腥味格外敏感些。” 夏浅语没料到他确定三姨娘的凶手身份,凭的竟也是这个。 景渊扭头看着她道:“虽然三姨娘穷凶恶极,但是她看人还是相当准的。” 夏浅语愣了一下后才想起来他说的十之**是指三姨娘被带走时说的那句话,她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她觉得这话她不好接,只能装傻当做没听懂。 景渊看到她的样子只是淡淡一笑:“等我们婚后你可以自己去判断。” 夏浅语的脸红得更加厉害,她微微侧首不敢看他。 他此时看着她雪白的侧脸和粉嫩的脖颈心神有些荡漾,却也知她本就怕他,还对他有些防备,这种类似于私房话的话,点到即止就好,省得将她越推越远。 于是景渊又道:“三姨娘固然重欲,然她只是一个弱质女子,以她的性子,应该做不出主动杀郑老爷的事情来,这件事情必定有人对她许以重利,否则她不会挺而走险。” 他这话夏浅语是认同的,否则的话时间也不会这么巧。 如果今日景渊没有临时改变主意先到郑府去查案,而是直接开启皇商的武选流程的话,夏府便会失去竟选的资格,所以那个算计她的人,根本原因其实还是不想她参加这一次的皇商竟选。 有了这个大前提,那个幕后设计要嫁祸给她的人也就呼之欲出了。 她是个聪明人,当即便道:“今日多谢王爷。” 景渊看着她道:“你不必谢我,我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罢了,且今日我也并非为了帮夏府,只是为了我自己。” 他的目光太过灼人,夏浅语微微僻开。 他淡然一笑,收回目光,手指轻轻在腿上敲了敲道:“我一向讨厌有人在我的面前耍手段,更讨厌别人把我当傻子,你且瞧着我如何收拾那些人。” 夏浅语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却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正在此时,马车到了茶场,景渊没再看她,自己打着帘子就走了下去。 夏浅语可不敢让他打帘子,本想等他将帘子放下自己再下去,结果却听得他道:“武试马上要开始了,你不下马车吗?” 夏浅语知道此时必定有很多人看着,却也不敢让他等,只得硬着头皮下了马车,然后轻轻一福道:“谢王爷。” 景渊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走进茶场,宣布武试开始。 四周的商贾都看到景渊给夏浅语打帘子的举动,看着夏浅语的眼里就有了十二分的好奇,这位难缠的爷该不会看上他们梅城的母老虎了吧? 如果是的话,那也太惊人悚了! 只是他们又觉得以景渊的身份,断然是不可能真的娶夏浅语为妻,十之**见她美貌,所以生出了几分兴趣。 看到这一幕的人心情多少有些复杂,论美貌,夏浅语是绝对当得起梅城第一美女的,只是对于她的性格,梅城的男子有九成九的人都觉得不可能驾驭得了她。 只是夏浅语再凶,也不可能凶得过景渊,景渊是铁定有对付她的法子。 有些人心里还有些兴奋,等景渊玩过夏浅语后不玩了,看夏浅语以后怎么凶得起来,怎么在梅城做人! 夏浅语无视那些能吃人的目光,强自镇定地跟着景渊走进了茶场。 秦时月在景渊和夏浅语一起下马车的时候眼里透出了冷意,今日他没能把夏府拉下来,反倒成全了夏浅语? 他一想到这个可能,就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第67章 小人之心 夏浅语似感觉到了秦时月的目光,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眼里的嫉恨和怨毒都来不及掩藏,她的眼睛微微一眯,扭头对身边的的孟舒烨道:“今日郑老爷的死只怕没有那么简单,等今日武试后你去查一下三姨娘。” 孟舒烨平素想事情相对简单,却对她的话并不怀疑,且今日郑老爷的事情也太巧了些,她这么一说他心里也生出了警觉,当下轻点了一下头。 景渊和夏浅语进去后,他坐在高台上宣布今日的武试正式开始。 武试的内容包括三项,第一项是炒青,第二项是制茶,第三项是泡茶。 之所以称今日的比试为武试,是因为这场比试是力气与技巧兼顾,只有具备最高的技艺才能为皇族服务。 入选的五家都是制茶的世家,家家都有着属于自己独到的技巧。 这三个比试,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每家都有经验丰富的老师傅。 武试的题目是昨日就定好的,景渊给了他们一下午的时间去做准备,此时茶场里已经放了五口大灶,灶上都放着一口大铁锅以便于炒青。 夏府参加比试的炒青师傅姓叶,是夏长海亲自提拔出来的,已炒青多年,对夏府忠心耿耿于怀,技艺娴熟。 单看炒青似乎并不难,其实里面的讲究不少,锅烧得热,多停留一瞬可能茶叶就焦了,少停留一瞬,可能水份还没有炒干,没有控制到最佳的品相和温度。 所以只有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才能分辨得出来的锅中茶叶的细微差别,才能对于茶叶中蕴藏水份的把握有着极为微妙的控制。 这是经验,就算夏浅语也有着不错的炒茶技艺,却也知道她不可能比叶师傅炒出来的茶叶更好。 而今日这样的比试,求的还有一个稳字,叶师傅绝对是夏府最合适的人选。 秦府炒茶的师傅则是秦府旁枝里的一个汉子,也有着几十年的炒茶经验,他代表着秦府最好的炒青手艺。 秦师傅和叶师傅两人年青的时候就认识,因为叶府和秦府对立的关系,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算好,都在暗暗较着劲,都想成为梅城里最好的炒青师傅。 所以当景渊宣布炒青开始时,两人文就开始严阵以待。 所有的茶叶都为炒青做准备,凋萎的恰到好处。 火腾腾的烧着,锅里开始冒着热气。 炒于最关键的在火侯,锅要烧到什么程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验和心得。 太烫的话,茶叶易焦,不够烫的话,炒出来的形状就不会太好。 叶师傅也同样有着属于他的经验,他伸手一遍一遍的距锅大约一尺的地方试温度,他的眼睛闭着,用心去感受温度的变化。 等到他觉得温度合适的时候,手一伸,旁边的小徒弟就将凋萎好的茶叶递到他的手边。 他伸手拿过茶叶往锅里一倒,也不用炒菜帚,直接用手一搅一拌,再极快的伸手一捞,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锅里所有的菜叶无比匀称的集体翻了一个身,齐刷刷的卷成一个特定的形状,纤长秀美。 景渊看到这一幕轻点了一下头,在场的几位炒青的师傅基本上代表了梅城最高的炒青水准,的确非常不俗。 夏浅语也松了一口气,她虽然炒茶的水平远不如叶师傅,但是她的眼光却极好,已经看出来叶师傅这一锅茶叶炒青非常成功,只要后续制茶的手艺能跟上的话,这一锅茶将是今年最好的雨前茶。 正在此时,负责制茶的茶娘刘娘子伸手捂着肚子道:“大小姐,我肚子痛得紧。” 刘娘子也是夏府制茶的老手,制茶的手艺极为高明,也在夏府制了十来年的茶,只是她却只能算是夏府的长工,并没有卖身在夏府。 夏浅语的面色微变,她缓缓地看向刘娘子,刘娘子的脸此时有些红,似乎是因为肚子痛得厉害而胀红的。 夏浅语还未说什么,碧心已斥道:“炒青之后须得趁热制茶,才能保证茶叶的品相,一旦耽搁,就很难成形,这什么时候肚子不痛,这会肚子痛,该不会是有人收买了你,你故意在关键的时候弄出事情来吧?” 刘娘子的脸更红了些,却道:“碧心姑娘怎生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肚子痛非我所愿,若可以选的话,我也不愿意此时肚子痛!” 她说完涎着脸对夏浅语道:“大小姐,我实在是肚子痛得受不了,先去茅房了!” 她也不管夏浅语是否同意,扭头就走。 夏浅语并没有拦她,由得她离开,碧心却急了:“小姐,叶师傅炒青马上就炒完了,她这会走了,谁来制茶?” 此事算是突发情况,夏府并没有安排备用的茶娘来制茶。 夏浅语沉声道:“我来!” 此时并没有时间去想刘娘子是否被人收买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想的应该是如何先过了这一关。 碧心顿时就有些急,只是在场的这些人中,虽然都会简单的的制茶,但是却又都不是什么经验丰富的,相较起来,夏浅语制茶的技艺还是最好的,但是她这几年天天忙得紧,一年也难得制几回茶。 这一次又如何能制得好茶? 夏浅语比碧心冷静得多,让碧心立即帮她穿好制茶的衣服。 制茶相对来讲是个精细的活,有技巧也有决窍,对衣服也有讲究,至少袖子绝对不能扫到茶叶。 夏浅语将手上的手镯取下,再用袖套将袖子拢住,好在她平素喜穿男装,今日穿的也是一套青色男装,此时处理起来甚是简单。 她将将准备好,叶师傅炒青的那道工序已经完成。 夏浅语走到炒青好的茶叶面前,极为淡定的伸手捋了一把茶叶,刚炒好的茶叶还有些烫,带来点点热气,她的手指雪白纤长,在青绿色间拂过时,便如雪雁拂过山川,好看至极。 秦时月看到她站出来制茶时,眼里有几分不屑,却道:“夏府这是没人了吗?竟要夏家主亲自出来制茶?”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夏浅语则淡淡地道:“夏府人人都会制茶,我身为家主,自也需学上一学,技艺不精,倒让秦少笑话了。” 她嘴里说着话,手里却没有闲着。 所谓制茶,其实是将炒青后的茶叶用手揉捏成形,夏府的茶叶主打雀舌。 这一次制茶所选的茶叶都是今晨新摘的嫩叶,要制成细嫩的雀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极好的技艺,捏的方向要是不对的话,茶叶就易被捏变形,一个不好还会捏碎,最是考验耐心和观察力。 夏浅语虽然每年都会自己制一点茶,但是她毕竟俗事缠身,一年下来也难得有机会亲自制上几批茶,所以她制茶的技艺虽然还算可以,却终究不及经验丰富的茶娘。 今日她亲自出场制茶实属无奈。 夏府这边出的变故自然瞒不过景渊的眼睛,他的眼里有了些许寒意,今日里梅城的这些人为了阻止夏府成为皇商,还真是不择手段,而这些手段却又恰恰是他最不屑的。 他已经做了决定,不管夏府这一次到最后是否能胜出,那些个小人他都会出手收拾。 秦时月冷笑道:“夏家主亲自制的茶,想来会与众不一同,一会可否分秦府些许?” 夏浅语此时潜心制茶,懒得理会他。 一品茶美人 第33节 景渊在上首道:“这事怕是不行,今日所有制好的茶,都要存入档案,秦少若是想喝夏府的茶,怕是得到夏府的铺子里去买。” 秦时月说那些话不过是想乱夏浅语的心,此时景渊站出来说这些话,倒有几分替夏浅语出头的意思,秦时月想起昨日清晨发生的事情,哪里还敢说话? 夏浅语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她此时已经潜入制茶的心境中去了,她知道制茶之事,从来都不是一件易事。 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夏长海就曾对她道:“制茶,茶之根本也,欲制好茶,需得先平心静气,将心融入茶中,与茶合而为一,方能制出好的茶来。” 她此时不去想皇商之事,只想制好手边的茶。 刚炒好的茶茶叶尖尖,细柔温软,透着淡淡的清香,她自小好茶,对于茶的研究自然也比寻常人要深得多。 什么样的茶叶泡起来好看,喝起来好喝,普天之下没有几人比她更有心得,因为她是真心在爱着茶。 此时她的心里一片澄静,似乎进入了一个玄妙的境界,潜心入茶,茶沁心脾,伸手揉捏,茶便成了她想要的形态,纤细,柔美,精致,秀丽。 等她制好茶时,茶叶的温度也降了下来,茶叶尖尖,鲜嫩碧绿,虽是雨前雀舌,却似明前。 单论茶形,绝对属于上乘中的上乘。 秦时月看到夏浅语制出来的茶叶,脸色变得不是太好看,因为秦府和夏府争斗多年,他花了很大的精力收买夏府的人,刘娘子便是其中之一。 他本以为今日夏府里刘娘子那边出了事,夏府必输无疑,却没有料到夏浅语竟自己会制茶。 他在心里低低地骂了一句:“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贱人,竟还去学制茶这样的贱技!” 梅城制茶世家里,很多人祖上都会学制茶的技艺,只是到了如今,有了秦府和夏府这样的家业,自不需要他们再去制茶。 对他们而言,学会泡茶的技能就够了,毕竟泡茶也是上流社会的一个交技的手段,制茶就显得粗鄙得多。 秦府的制茶师听到秦时月的话时脸色微有些难看。 景渊看到夏浅语极为熟悉的制茶技能,也颇有些意外,毕竟以她的身份并不需要去学制茶,她会这个技能就表示她曾吃过很多的苦,不得不去学这个技能。 各家制好的茶叶呈到景渊的面前,单从形态看,秦府和夏府的最好。 景渊伸手各抓了一把茶叶闻了闻,环顾一周后淡淡地道:“制茶,制的是形态,储位制的茶形态都不错,只是茶的优劣,也不仅仅只看形态,所以本王决定这一环节不淘汰任何人,进入第三个环节,让本王亲自来品一品,你们现场制出来的茶。” 在座的几家都轻松了一口气。 秦时月就算之前想要挑夏府的错,在第二个环节把夏府刷下去,此时夏府制出来的茶叶并不比秦府的逊色多少,他就算是想要挑错,一时间也无从挑起。 而他上次在茗香楼里见过夏浅语泡茶的技艺,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了几分烦躁,毕竟夏浅语泡茶的水平真的不低。 好在他之前就请来了梅城里最优秀的茶师! 他斜斜地看了夏浅语一眼,在心里骂:“一个女人, 就安安份份地嫁人生孩子,跟个男人一样拼又哪里有半点女人该有的样子!” 夏府泡茶技艺最好的人其实不是夏浅语,而是陈氏,只是陈氏是不可能帮夏浅语的,所以只能夏浅语亲自上。 刚制好的茶,刚煮好的水,茶是每家自制,水自然也是每家自己带过来的。 盛煮水的茶壶也有很多的讲究,铁壶大多带有一股淡淡的铁腥气,虽然不是行家品不出差异来,但是今天在场的全是行家。 铜壶略胜铁壶,煮出来的水却略有沉重的感觉,易破坏茶叶里清新的香气。 陶壶则与铁壶铜壶略有不同,铁壶铜壶导热快,煮出来的水受热均匀,陶壶导热慢,煮出来的水沿着陶壁先开,这种壶烧的水层次感强,却不宜用来泡雀舌。 最好的是银壶,导热快,无异味,最能保证水的清新度,同时还能除去水中自带的泥腥味。 所以夏府煮水用的壶是个银壶。 秦府用的也是银壶,其他几家有一家用铜壶,有一家则陶壶。 选壶有讲究,煮水火侯也有讲究,水煮得老了,易让水变得沉闷而失了清新之感,水煮得轻了,则易带着泥土的味道。 夏浅语对这些都有极深的研究,知道水三沸最好。 她也一直注意着火上水的情况,听到壶水滚了三次之后,立即就让孟舒烨将茶拎了下来,所有的一切刚刚好。 ☆、第69章 啪啪打脸 水烧好后,夏浅语并不急着泡茶,而是让孟舒烨将茶水暂放,对景渊施了个礼道:“夏府可以泡茶了。” 景渊正欲点头,秦时月却站出来道:“夏府先献茶,易让王爷先入为主,不如我们抽签决定献茶的顺序如何?” 他这话立即得到其他几家的附和,夏浅语知他心思,使点头道:“好啊,那我们就抽签决定献茶的顺序吧!” 景渊斜斜地看了秦时月一眼,秦府今日用了多少手段,他看得清楚明白,此时他倒不急,左右收拾秦府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当下便点了一下头,让长卿去制签。 签制好后,景渊宣布规则:“五支签,有长有短,长的先献茶,稍短的次之,以此类推。” 大家点头,秦时月抢先过去抽了一支签,那支签足有一寸多长,他心里颇为得意。 几家抽完后,把签亮出来比较了一番,最长的是秦时月抽的那支,夏浅语抽的是最短的那支,秦时月满脸得意地看了夏浅语一眼道:“承让,那么我先开始了。” 夏浅语对他的挑衅不以为意,秦时月轻拍了一下手,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儒雅男子从秦府的棚里走了出来,他一出来,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吃惊,有人忍不住喊了一声:“是田大师!” “秦府真是实力雄厚,竟能请得动田大师!” “是啊,田大师早就不给人泡茶了,这一次也不知秦府许了田大师什么?” 夏浅语也是认得田大师的,眸光深了些,碧心有些担心地在她的耳边道:“小姐,你的泡茶的技艺就是田大师教的,秦府却将田大师请来,只怕……” 夏浅语缓缓地道:“我只信品茶如品人,心性平和的人才能将茶的味道完全释放,先看看再说。” 碧心听到她这话又岂会不急?田大师泡茶的技艺冠绝梅城,在梅城里敢认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夏浅语对上他,胜算着实不大。 碧心在心里大骂秦府不要脸!今日连着使坏也便罢了,竟还去找了田大师! 只是她心里再不平,此时也无能为力。 田大师不愧有大师之称,他泡茶的手法也不见得多花哨,却优美精准,一双手在水汽中翻腾,不管是洗茶还是预热茶具,做得堪称完美。 夏浅语看到他泡茶的手法时轻轻叹了一口气,田大师的手法她自然是极为熟悉的,她在泡茶之事上有着极好的天份,却也不可能做得比田大师更好。 孟舒烨轻声问她:“现在怎么办?” 夏浅语淡定地道:“看着办。” 孟舒烨:“……” 他有些无语,看她这样子,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镇定,他跟在她身边也有好几年了,她着急的次数还真是屈指可数。 那边田大师泡好茶用雪色的小盏盛了,弯腰递到景渊的面前:“王爷,请用茶。” 景渊扫了他一眼,再看了一眼小盏里的茶,拿起小盏先闻香,再浅泯一口后赞道:“不错。” 秦时月听到景渊这一句后颇有些得意地道:“谢王爷夸奖!” 景渊却没给他面子,只道:“本王夸的是他的茶泡的好,你谢什么?” 秦时月笑道:“田先生代表的是秦府,王爷夸他便是在夸秦府,所以我在此谢过王爷!” 景渊扫了他一眼,没做理会。 接下来其他三家的茶也相继泡好,端到景渊的面前请他品尝。 单说这三家的茶其实也是相当不错的,只是有了前面田大师泡的茶,就显得这本家的茶要差了一些。 景渊有些兴趣缺缺的各抿了一小口茶就将茶盏放下,然后看向夏浅语。 那三家看到他的反应,再想起方才田大师泡茶的情景,那三家心里都清楚,他们这是被秦家彻底比下去了,已经失去皇商的竟选资格。 于是三家的家主齐齐看看夏浅语,眼里都有些复杂。 他们都是男子,多少都有些看不起夏浅语,对她也或多或少的存了些偏见,但是如果要在秦府和夏府之间选一家出来做皇商的话,他们却希望能是夏浅语。 原因很简单,秦府行事一向霸道,真由秦府拿到皇商的资格,只怕根本就没有他们的活路。 相较之下,夏浅语行事的方式就比秦府温和太多,至少不会仗势欺人,也不会做那些阴毒狠厉的事情。 夏浅语没去管那三家家主的心思,现在已经轮到夏府泡茶了,她极熟练的拿起小茶铲装了些茶叶倒进泡茶用的小壶里,然后倒水泡茶。 她拎起壶一泡茶,秦时月就轻笑了一声,田大师则叹了一口气。 秦时月扭头看着田大师道:“夏大小姐似乎有违大师所教,此时竟犯了这么一个低级错误,夏府必败。” 田大师没有说话,却知道他说的是夏浅语用的并不是刚烧开的水泡茶,这样的温度泡出来的茶很难将茶叶的味道完全泡出来。 也是此时景渊端坐在那里,否则的话以秦时月的性子怕是还得嘲笑夏浅语几句。 他见夏浅语泡茶的水法极为高明,明显得到田大师的真传,却因为她是女子,又是难得的绝色,如葱一般白的手指在泡茶的时候,明显比田大师更有看头。 只是这所有的一切看在秦时月的眼里,已经全变成了嘲弄,因为在他看来,皇商已经是他们秦府的了,他此时心里甚至在想,拿到皇商的资格后,要如何打压夏府。 夏浅语在秦时月的眼里就是一朵带刺的玫瑰,一靠近她就会被扎的浑身是血。 但单从样貌来看,夏浅语是真正的绝色,他也想尝尝她的味道,以前是没有希望,如今却让他觉得希望在望。 夏浅语没理会四周的叹息声,她继续淡定的泡茶,她将茶泡好之后,呈到景渊的面前道:“王爷,请用茶。” 景渊之前自然也看到了她用的泡茶的水并不是刚烧好的开水,心里也觉得有些诧异,只是又知她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分寸,此时这样做,只怕有属于她的方式,所以他并未出言提醒。 ☆、第70章 请多指教 景渊接过茶盏的时候看了夏浅语一眼,她低眉顺眼的样子看起来颇为乖巧,眉眼里俱是安宁之色,精致的面容隔着盈盈水汽,为她添了三分温柔,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景渊压下心里对她的悸动,略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看向手中的茶。 上好的雀舌整齐排列在白得几乎透明的杯底,露出鲜嫩的绿色,茶汤呈浅碧色,香气盈盈,竟比之田大师泡的茶还要香上一分。 他略有些惊讶地又看了夏浅语一眼,她依旧还是那副低眉顺眼的乖顺模样,他在闻到茶香后,心莫名就又静了下来。 他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入口甘冽,还带着淡淡的兰草清香,比之田大师泡的茶口感更好。 他忍不住赞了句:“好茶!” 秦时月听到这句话面色大变,他之前就怀疑景渊和夏浅语有一腿,此时听到景渊这样的夸赞便觉得景渊这是要公开做弊了。 果然,他听得景渊气定神闲地道:“这是本王喝过的最好的雨前茶,夏府的茶果然别俱一格……” “王爷!”秦时月怕景渊再说下去就要将皇商给到夏浅语,更怕景渊开了口之后就不能反悔,所以大着胆子打断了景渊的话。 景渊的眉头微皱,秦时月也不是个傻子,他也不敢当众说景渊偏帮夏浅语,便道:“王爷,夏府的茶虽好,但是我却觉得我秦府的茶也不惶多让,方才夏家主泡茶的水并非是开水,只怕未能将夏府茶叶的鲜香完美的呈现。” 一品茶美人 第34节 这话听着像是在夸夏府的茶好,细细一品却能听得出来其中的陷阱。 景渊自然知道秦时月的心思,当下淡淡地道:“是嘛,但是本王却觉得今日夏家主的茶泡得极好。” 他说完看向夏浅语:“夏家主,给秦时月倒杯茶,也让他来品一品。” 夏浅语应了一声,亲自再分了一盏茶递到秦时月的面前道:“秦少请!” 秦时月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眼底满是不屑,还轻声说了句:“不要脸的贱人,谁都敢勾搭。” 夏浅语面上笑意不减丝毫,眼里却添了一丝冷意。 秦时月拿起茶盏随意喝了一口,本想直接借题发挥,却意外的发现,那茶竟出乎意料的好喝,回味甘甜,他的脸色微变,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然后脸色却更加难看了。 秦时月自小喝茶,对茶的品味不算低,夏浅语的这杯茶不说是他喝过的茶中最好的,却绝对能算得上是他喝过的最好的雨前雀舌。 夏浅语微微一笑,问道:“秦少,请指教!” 茶之道,泡出来时,虽然个体口味有些许差异,每个人也都有着自己的偏好,但是在同样是雀舌的情况下,就算秦时月再不要脸,此时也说不出秦府的茶比夏府的茶好的浑话来。 他冷着脸没说话,田大师过来道:“能否让我也尝尝你泡的茶?” 夏浅语轻点了一下头,然后为田大师盛了一盏。 田大师在尝过后眼里露出惊愕的表情:“好茶!比我方才泡的好!” 田大师这么一说,秦时月的脸色有些难看,却没说话。 夏浅语微微一笑道:“田大师过奖了。” 田大师有些好奇地问:“方才见你泡茶时所用的水并不是刚烧开的水,按理来讲,温度不够,很难泡出这么好的茶,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话问出了秦时月心里的疑惑,面上做出一副不关心的样子,实则耳朵都竖了起来。 夏浅语含笑答道:“我也是偶然间发现,用不是刚烧开的水来泡雀舌口感更好,至于其中的道理,我之前也曾想过,许是雀舌所用的茶叶太过鲜嫩,如果水温太高,很容易将茶叶烫伤,所以稍低一点水温泡出来的茶口感更好。” 她的这个说法让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众人只知开水泡茶最易将茶叶泡得舒展,从未有人想到这一层来。 田大师赞道:“妙哉!我之前从未想过还能如此,果然是后生可畏!” 他说完对着秦时月施个礼道:“秦少,今日我已经尽力了。” 秦时月冷着脸没理他,他却已自顾自的离开了。 景渊在台上看到下面众人的反应,眼里有了几分笑意,他看中的女子自然与寻常人不一样,聪明又机智。 他站起来道:“本王宣布,夏府在这一次的比试中胜出,成为新的皇商!” 他说到这里扫了秦时月一眼道:“想来诸位对于皇商的人选没有异议了吧?” 秦时月此时已如斗败的公鸡,他一想到自己为了今日的比试用了诸多手段,却还是败在夏浅语的手里,他的心里就极度不舒服。 秦府竟败了! 其他三家的家主对于这个结果都松了一大口气,都说这一次对夏府是心服口服,再无异议。 夏浅语也松了一口大气,她本来都觉得夏府这一次争皇商无望,只是她一向是不到最后不认输的性子,所以用尽全力参加了这一次的比试。 她扭头朝景渊看去,他见她看来淡淡一笑,她忙施了个礼道:“谢王爷厚爱!夏府必定会竭尽全力为皇上办好差事。” 景渊略点了一下头,说了几句勉励的场面话。 孟舒烨和碧心等人开心不已,一个个笑容满面,夏浅语回到夏府的棚子里时,孟舒烨迎上来道:“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他说完伸手在夏浅语的肩头轻轻拍了一下。 从本质上来讲,他不是夏府的下人,算是夏浅语的朋友,所以他这个动作虽然有些失礼,但是他做得坦荡,此时夏府胜出本是喜事,有点小小的不妥之处自无人计较。 景渊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孟舒烨的动作,他的心里顿时觉得极为不快。 只是此时他也不能把孟舒烨怎么样,却也需要撒一撒他的火气。 于是他叫住准备离场的秦时月,冷冷地道:“秦时月,你该当何罪?” 他这一喊,秦时月愣在当场:“不知王爷所谓何事?草民不知犯了何罪!” ☆、第71章 太嚣张了 景渊扫了秦时月一眼后道:“长卿,你来告诉他!” 长卿应了一声后出列大声道:“今日一早,郑老爷被杀,凶手初步判定是郑府的三姨娘朱氏,只是王爷觉得朱氏就算是胆子再大,在没有人指使的情况下不可能做出杀夫之事,故命我详查。” “大约一刻钟前,我已查出结果,在昨夜,秦府有人曾见过朱氏,朱氏自己已经承认,她有个相好就在秦府,只要她杀了郑老爷,就送她一千两银子,再为她买个宅子,让她成为秦府之人的外室。” “朱氏被秦府的那人哄得迷了心窍,挺而走险的答应了这件事情,再根据之前的设计嫁祸给夏浅语。” 秦时月听到这句话顿时冷汗淋漓,后背发冷,他本来以为今日的事情朱氏认下便算是了结了,却没料到景渊竟还派人去深挖,且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查了个清楚明白! 他跪在地上道:“这件事情我毫不知情!但是此事性质极为恶劣,我一定会找出抹黑秦府的凶手,给王爷一个交待!” 景渊冷哼一声道:“是嘛!那你告诉本王,这件事情是秦府的谁做的?” 秦时月额头大汗淋漓,脑子转得飞快,当即便道:“这事草民还得详查……” “你不用查了,本王告诉你吧!”景渊缓缓地道:“昨夜你带着你的随从阿四去了如意戏楼,然后进了里面的夕拾阁。” 秦时月实没料到景渊竟查到了此处,双脚虚软,却还强撑着道:“阿四,枉我平素那么信任你,不想你竟做下这种事情,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阿四是秦时月的得力跟班,却没料到今日的祸事来得如此之快,他在秦府多年,自知道秦时月的手段,而他的家人都在秦府,这一次他要不顶下来的话,只怕事后他全家都没有活路。 于是他直接趴在地上道:“大少爷饶命,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想着夏府行事卑劣,夏浅语百般勾引王爷,大少爷和大老爷为这事极为烦心,我便想着为你们解忧,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求大少爷看在我对秦府忠心耿耿的份上,善待我的家人!” 他说完竟直接撞上了一旁的石柱,血溅五尺,当场丧命。 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景渊的面色就更冷了几分,却笑道:“秦府的下人还真是忠心啊,本王今日可算是开了眼界!只是本王却不信一个仆从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说完衣袖一甩,冷冷地道:“来人,将秦时月押进大牢!本王倒想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秦时月被吓得有些蒙,被景渊的侍卫拉起来时都没有回过神来,他的手上虽然有几条人命,但是阿四毕竟跟在他的身边多年,这会就这样死在他的面前,他怎么可能一点触动都没有? 景渊这一次是真的怒了,他看起来像那种好糊弄的人吗?一个小小的仆从,居然也敢在他的面前上演这种以死蒙骗的戏码? 还有那个秦府,只怕是在梅城当土皇帝当久了,还真把自己当成是皇帝了! 长卿在旁想劝上几句,只是他一向知道景渊的性子,此时去劝,只怕会火上浇油。 夏浅语见景渊一动怒,四周满是肃杀之气,她哪里敢去招惹他? 只是这事说到底和她也有些关系,此时她也不好直接就走,可是再在这里呆下去似乎也不是件事。 于是她只得上前道:“多谢王爷为枉死的郑老爷主持公道!” 景渊听到她这句话气笑了,这个死没良心的,他命长卿细查这件事情说到底是存了一点他的私心,她倒好,是一点情都不领,反倒把这事全冠在了死去的郑老爷身上。 他看着她道:“本王公不公道,夏家主心里没点数?” 夏浅语对上他那双带着薄怒的眼睛,心跳乱了些,面上却还是恭敬客气地道:“王爷处事公道早随王爷的累累战功泽被天下苍生,民女拜服!若王爷无其他吩咐,民女告退。” 景渊听着她的马屁,再用眼尾扫了她一眼,世人只闻她的铁血手段,却不知她也是个马屁精! 他此时心情不算好,轻摆了一下手,她立即就带着孟舒烨等人退了下去。 其他几家的家主一看这情景,忙也向景渊告了个退,很快茶场上的人就退了个七七八八。 长卿见景渊此时的心情略好了些,便劝道:“将军,秦府的下人把事全揽到自己的身上,秦时月不是个蠢的,是不会承认这件事情的,如今又是死无对证,只怕……” “也不全是死无对证。”景渊打断他的话道:“不是还有郑府的那个女人吗?” 长卿轻声回答:“其实我们并没有在她的嘴里问出什么,她自杀了。” 景渊扭头朝他看了过来,他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景渊缓缓地道:“你们真是出息了,居然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长卿辩解了一句:“那个女人狡猾得很……” “少找借口。”景渊扫了他一眼道:“你的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你不过是怕我因为这件事情揪着秦府不放,然后拔出萝卜带出泥,扯出京城里的那一大摊子人,得罪太子。” 长卿笑道:“将军为百姓主持公道,自不需要怕秦府的那些渣渣,但是若因为这件事情而被人划为贤王党,得罪了太子,将军也太冤了。” 景渊冷冷地道:“少在我的面前玩心眼,这事要怎么处理,我心里有数,秦府连我都敢算计,这一次若不给他们一点教训,只怕他们往后都敢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 长卿松一口气,他怕的是景渊揪着秦时月杀人这件事情不罢休,折腾进京城,到时候再牵扯进党争,将自己拖下水,若只是要给秦府一些教训,那自然是可以的。 长卿跟在景渊身边多年,深知他的性情,此时见他恢复理智,便不会再劝。 景渊是什么身份?秦时月又是什么身份?本不需要顾忌太多!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在长卿看来,秦时月这个蠢货这一次折腾出这么多的事情来,反倒给了景渊足够应付京中那一堆人的借口,细算下来对他们却是好事:至少能用这事堵住不少人的嘴。 至于景渊的怒火是不是秦府能承受得住的,就不在长卿的考虑范围内了,反正这是秦府自找的,那他们就自求多福吧! 夏浅语也觉得这一次秦时月是在玩火**,秦府在梅城嚣张太久了,只怕都忘了从本质上来讲,他们只是商人罢了,如果景渊真的要对付秦府,那么倒霉的也只可能是秦府。 夏浅语可不觉得景渊是那种好糊弄、好欺负的人,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赫赫有名的战神,是本朝唯一的异姓王。 而对她来讲,看到秦府倒霉她也是开心的,她这些年来和秦府斗智斗勇,拼了全力才维持住之前的局面,眼下秦府倒霉,对夏府终究是有益无害。 这一次夏府拿到了皇商的资格,只要她经营得当,再面对秦府时她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制肘。 至于夏府那几个拖后腿的,往后收拾起来也要轻松一些。 夏府拿到皇商资格的消息在夏浅语还没回到夏府之前,就传了进去。 陈氏虽然和夏浅语极度不对付,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很开心的,不管怎么样,只要夏府成了皇商,以后就能赚更多的钱,打好根基,所有的一切都会是夏明阳的。 至于夏浅语?陈氏凉凉一笑,女人就该嫁人生孩子,在家里相夫教子,跟着男人学做生意,那就是不务正业,不将夏浅语浸猪笼已是好的了,难不成还真想霸着夏府家主的位置过一辈子? 陈氏觉得之前准备的事情,到如今也可以派上用场了。 夏浅语一回到夏府,陈氏的婢女阿容便在二门处侯着,一见到她便迎上去道:“小姐,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夏浅语还未说话,碧心便道:“大小姐今日夺下皇商,已经辛苦了一早上,劳烦姐姐回禀夫人,容大小姐先回房休息,等大小姐休息好了,再去见夫人。” 碧心心里对陈氏是有着十二万个不满,夏浅语是陈氏的女儿,陈氏却没有一点做为长辈的样子,夏浅语今日为了拿下皇商一早就起来,陈氏若有存有一分为人母的慈心,也不会这个时候叫夏浅语去。 一品茶美人 第35节 此时只怕让夏浅语过去,也不是会宽慰之语,只怕另有居心。 阿容笑意盈盈地道:“夫人就是知道小姐近来为皇商一事奔波劳禄,故夫人今日亲自为大小姐炖了燕窝给小姐补补身子,还请小姐不要浪费了夫人的一番心意。” 夏浅语听到这话心里好笑,孟舒烨则直接道:“嘿,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夫人竟还关心起大小姐来,这事着实有些稀奇,我就怕那劳什子燕窝里下了什么了不得的毒药,想要毒杀大小姐。” 他不算是夏府的人,也一直没将敢陈氏放在眼里,话说起来就不需要太客气。 这些年来,他亲眼看见陈氏为难了夏浅语多次,对陈氏他是一点尊重都没有。 阿容的脸色有些僵,却强自一笑道:“孟公子说笑了,夫人是小姐的母亲,又岂会做出那种事情来?夫人只是关心小姐罢了。” 孟舒烨还欲怼回去,夏浅语在旁淡声道:“难得大夫人有心,我又岂能负了她的一番心意?阿容,我和你过去。” 阿容听到她这话心里松了一大口气,忙在前带路。 孟舒烨还想再拦,夏浅语看着他道:“夏府刚成为皇商,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你先和碧心去忙,我去去就回。” 孟舒烨听她这么说不好再劝,只道:“那老妖婆估计又要做妖,你小心一些。” 阿容听到这话,越发敛容不敢多说,陈氏这些年来做下的糊涂事着实不少,又不是个听劝的,她有时候都替陈氏害躁。 夏浅语到达陈氏的房间时,她正沏了一壶茶在那里独自饮着,嘴里还哼着曲子,看起来颇为高兴。 至于方才阿容说的燕窝,自然是没有的。 陈氏扫了夏浅语一眼道:“听说你为夏府挣到了皇商?” 夏浅语点头,陈氏难得对她笑了笑道:“难得你做了一件正经事,不错,坐下来陪我喝盏茶吧!” 陈氏的语气里有颇有些施舍的语气,似乎这样让夏浅语喝盏茶夏浅语就该感恩戴德。 夏浅语闻言轻叹了一口气,陈氏上次这样对她含笑说话还是她刚带着夏长海的尸体回到夏府的时候。 当时她拿出了夏长海让她继位夏府家主的遗书,陈氏吵过闹过甚至扬言要和她断绝母女关系,只为让她把家主的家主之位给到夏明阳。 夏浅语明确拒绝之后,陈氏改变策略,当时也是这么泡了一盏茶,笑着和她叙母女之情。 当时她毕竟比现在小了些,也没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故那时的她还有些开心,以为陈氏对她还有一分属于母亲的慈爱和关心。 却没料到陈氏在茶里下了蒙汗药,欲将她迷晕之后强行在将家主之位传给夏明阳的协议书上按下手印。 好在当时孟舒烨察觉不对,带着人打了进来,将她救走,自那之后,她对陈氏就再难有一分母女亲情。 夏浅语此时看着多年前相信的一幕再度重现,她只觉得极为讽刺,陈氏做戏都做得敷衍不认真,竟还想要骗她。 她虽然渴望母爱,但是却早已对陈氏绝望。 于是她淡淡地道:“大夫人有事请直说,夏府刚成为皇商,我做为夏府的家主还有诸多事情要处理,实没空陪大夫人喝茶。” 她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具道:“这茶我四年前喝过一次,如今可没胆子再喝,这沏茶的茶具都和四年前一样,大夫人还真是长情!” 陈氏其实有好几套茶具,只因为她对夏浅语并不关心,所以就算是要对夏浅语展示一下所谓的母爱也不够走心,这套茶具是陈氏最不喜欢的那一套。 ☆、第73章 强婚强嫁 陈氏脸上的表情一僵,她一向觉得她对夏浅语哪怕展露出一丝母爱,夏浅语都得颠颠的跑过来对着她摇尾巴,而此时的夏浅语和她预期的不太一样。 她心里有生出了几分怒意,只是为了达到她的目的,她又将这份怒意压了下去,让自己脸上的笑意看起来更自然了三分:“你现在成家主了,我和你喝盏茶你都要推三阻四吗?” 夏浅语凉凉一笑,淡声道:“如果大夫人请我过来只是为了喝茶,那絮不奉陪。” 她说完转身欲走,陈氏终究绷不住了,当下喝道:“站住,如此无礼在你的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夏浅语闻言倒笑了:“大夫人一开始就这么说话就对了,我还是习惯了你那副唯我天下独尊的语气,没事卖弄温情,真的不太适合你,太假!我的时间宝贵,你有事请直说。” 陈氏被她的这番话堵得差点没岔过气,想要喝骂她几句又想起今日的目的,便难得好脾气的又忍了下来:“你一个女孩子天天抛头露面实在是不像话,我替你找了门亲事,八字已经合过了,你下个月便嫁过去吧!” “在你嫁过去之前,你把家主的位置给到明阳,家里的这些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安心待嫁。” 夏浅语听到这话后笑了起来,她方才就奇怪陈氏为什么会请她喝茶,她怼了陈氏陈氏竟还能忍着,原来是为了这事。 她是知道陈氏近来常出府走动,只是近日景渊一直在夏府,她又一直为皇商的事情奔忙,并没有去过问陈氏的行踪,却没料到陈氏憋了这么久,竟给了她这么一记大招。 她问道:“大夫人在安排我的婚事时,可曾问过我的意见?” “你的意见不重要。”陈氏淡淡地道:“自古婚嫁之事,凭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亲不在了,我是你的母亲,我有决定你什么时候出嫁,嫁给什么人的权利。” 她说的从本质上来讲也是普遍现象,如今女子嫁人,在出阁前很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连未来夫婿的样子都没有见过。 只是正常来讲,父母在将女儿嫁出去之前,大部分还是都会问过女儿的意见。 像陈氏这种直接定下婚约,要将夏浅语嫁出,连婚期都定下之后还不知道的,却是其中的另类了,是少之又少的。 夏浅语也不生气,问陈氏:“不知道大夫人想将我嫁给谁?这事我总该有知道的权利吧?” 陈氏觉得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就算夏浅语吵闹也再难折腾出花来,于是大方地道:“是城西的郭大善人的次子,郭家门第也不比我们夏家低,郭家这些年来积德行善,名声极好,郭二公子性情端方,是难得的君子,和你甚配。” 夏浅语气笑了,郭大善人家的次子她也是知晓的,郭家在梅城的声誉虽然极好,那位二公子不但是个傻子,还是个罗锅,长得极丑,如今已经二十有三。 哪怕郭家的家境还不错,却也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至于陈氏嘴里“难得的君子”,却是个大笑话,一个什么都分不清楚的傻子,自然是没有什么心眼的,非要冠上君子之名也说得过去。 夏浅语问陈氏:“郭大善人家的次子是什么情况大夫人可知晓?” “自然知晓。”陈氏瞟了夏浅语一眼道:“如你二叔所言,你如今年早就过了最佳的婚嫁之年,放眼梅城,愿意娶你且家中还薄有资产的就那么几个,郭二公子已经是最适合你的人选了。” 夏浅语闻言便知这事是陈氏和夏长河一起商议的,看来她上次在祠堂里让人打夏长河还是打得轻了,这才多长时间,就又蹦出来做妖了。 夏浅语淡淡地道:“难为大夫人为了我的婚事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我心里感激得紧,只是方才大夫人也说了,寻常的闺阁女子嫁人凭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我显然不是寻常的闺阁女子。”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笑:“郭府想要娶我是吧?我倒想看看他们家有没有胆子娶我。” 陈氏大怒,伸手重重拍在案几上:“夏浅语,你敢做什么?” “也没什么。”夏浅语的双手半抱在胸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氏道:“我会带上百来号夏府的伙计去一趟郭府,想问一下郭老爷是否真的想要我做他的儿媳妇。” 陈氏的面色大变,她虽然极度不喜欢夏浅语,却也知夏浅语是个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人! 而这事夏浅语要是做了,只怕以后整个梅城真的再没有人敢娶夏浅语了!没人娶夏浅语,那么夏浅语就会一直是夏府的家主,那么她的目的也就不可能达到了。 她当即就怒了:“夏浅语,你还要不要脸!一个没出阁的女子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夏浅语失笑:“大夫人何必动怒?反正这婚事是你定下的,我又没同意,难道还不允许我用自己的方式来表示达一下自己的不满?” 陈氏愣在那里,她之前想的是只要瞒着夏浅语把婚事订下,夏浅语就不能再折腾出浪花来,至于在夏浅语会不会幸福之类的事情,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反正夏浅语那么厉害,到哪里都不会吃亏。 可是现在她才发现,夏浅语根本就不按她的套路来,且夏浅语从一开始就和寻常的闺阁中的女子不同,夏浅语的手里握有整个夏府大半的权利,若夏浅语不同意,她还真拿夏浅语没办法! 陈氏瞪着她道:“夏浅语,你这是忤逆!我要去府衙告你!” 夏浅语不以为然地道:“大夫人要去告就去吧,就怕现在曲大人没心情授理你的案子,因为秦府出事了。” 陈氏愣了一下,夏浅语却没有再和她说话的**,扭头便走了出去。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她冷冷一笑,没做理会。 ☆、第74章 痴心妄想 夏浅语和陈氏这样的相处模式,又哪里像是亲生的母女,摆明了是仇人,到如今,她懒得去管陈氏会不会去告她,甚至都不再担心,左右陈氏把她嫁到郭大善人,也不过是存害她的心思。 且害的还不止是她一人,她若出事,小五也没法活。 她就不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小五想想,不可能由得陈氏来摆布。 然而这件事情注定是不可能依着她想的方向发展,因为她知道陈氏和夏长河不可能就此罢休。 当天晚上,陈氏就让心腹把夏浅语的态度告诉了夏长河,夏长河收到陈氏送来的消息后冷冷一笑:“这事可由不得那个小贱人!” 他上次被夏浅府抓住把柄在祠堂里暴打了一顿后,对夏浅语的恨意是有增无减,他这段时间明面上还算消停其实也是有他的考量。 放眼夏府,最有可能拿到皇商资格的就是夏浅语,而只要夏浅语拿到皇商的资格,他便觉得夏浅语完成了她的使命。 在他看来,夏浅语拿到皇商的资格便算是完成了她的使命,就可以嫁人了,然后把家主的位置乖乖交出来! 如果夏浅语拿不到皇商的资格,那就证明夏浅语是个没能力的,更不能胜任家主之位,就更不能霸着家主之位! 所以不管夏浅语这一次能不能拿到皇商的资格,夏长河都不可能让夏浅语再做夏府的家主! 夏明阳一边吃着瓜子,一边吐着瓜子皮道:“夏浅语那个小贱人是一点眼色都没有,一个女人霸着家主的位置那么多年,她配吗?” “她当然不配,她这些年来霸着夏府家主的位置,对我们二房百般打压,如今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夏长河的面色阴冷,想到这些年来和夏浅语斗智斗勇的经历,他心里是积了满满的忿恨,是恨不得撕了她。 他这些年来恨的是在夏浅语刚接任家主的时候为什么不再狠一点直接把她除掉,否则的话又哪里有现在这样的烦心的事情。 他之前其实不是没有给陈氏上眼药把夏浅语嫁出去,陈氏一直都有些犹豫,这一次他和夏明阳都在夏浅语的手里吃了亏,才让陈氏下定了决心。 夏明阳的腿跷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又剥了一颗瓜子后道:“爹,等我当上夏府的家主之后,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 夏长河和陈氏商议的也是让夏明阳来做这个家主,自己的儿子,没有什么信不过的,绝对会比夏浅语那个小贱人当家主强。 这些年来夏长河没少被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奚落,说的好听的说夏府的家主之位居然落在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身上,男人的威风都快扫地了;说得难听的则说夏府的一群男人被一个女人骑在头上拉屎,脸都丢光了。 夏长河想到夏浅语嫁到郭家去过苦哈哈的日子,而夏府的诺大家业则由二房说了算,那场面想想就觉得无比风光,他不由得笑了起来:“还是明阳孝顺!” 夏明阳看到他的样子却有些不以为然,他的看法从本质上来讲和夏长河有些不同,他一直觉得他是个有才华的,只是被夏浅语压着所有才怀才不遇。 所以他想要建立起自己的商业帝国,成为夏府史上最厉害的家主,带领夏府走向另一个高度和辉煌。 至于孝顺夏长河,那就算了,谁不知道夏长河和长房的陈氏有一腿,这事多少有些丢人,所以他要成了夏府的家主后,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陈氏,然后把夏长河打发到乡下的老宅去,免得坏了他的名声! 父子两人各怀心思,却都很开心,似乎夏府的家主之位已经落在了他们的手里一般。 夏长河淡淡地道:“夏浅语嫁人的事我一会让人去通知一声,也不用等到下个月再来娶夏浅语,干脆让郭府三天后直接来人把夏浅语抬进去就好。” “这几天把夏浅语身边的人给调走,省得她到时候又上窜下跳的不招人喜欢。” 夏明阳立即拍夏长河的马屁:“还是爹厉害,告诉大伯娘郭家一个月后娶夏浅语,实际上是只给了夏浅语三天时间,只怕三天之后夏浅语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夏长河淡淡地道:“不这样说,哪里能稳得住夏浅语?让她们母女先在那里斗着。” 郑氏本打算进来给父子两人送点心,在门外听到他们的对话眸光深了些,她略想了一下果断转身,直接回了房间。 郑氏嫁给夏长河多年,夫妻二人的感情绝对不算好,但是表面上都是还是维持着相敬如宾的假象。 一品茶美人 第36节 郑氏原本也有些认命,然上次夏浅语对她说的那些话,让她觉得不管如何都需要再为她的儿子夏明楼争上一争。 她唤来身边信得过的大丫环,让她给夏浅语带上几句话。 郑氏的大丫环将消息传给碧心时,夏浅语正在看这个月的新帐。 碧心听完郑氏大丫环的消息后就走了进来,夏浅语问道:“二婶有什么事?” 碧心有些担心地道:“二夫人说三天后郭府的就会到夏府来迎娶小姐,然后这几天他们会想办法把小姐身边的人都支走。” “又是这种戏码。”夏浅语听到这事后根本就没放下手里的帐册,用朱笔标出其中的一项错处,似乎完全没有将这件放在心上。 碧心却有些担心:“小姐,你是个未出嫁的女子,这事若是闹将起来,终究对你不利,郭府的人一旦上门迎亲,你要是不嫁的话,只怕梅城里会有各种闲言闲语,大夫人只怕还会借机发作。” 夏浅语一边翻看帐册一边道:“这些年来关于我的闲言闲语难道还少呢?多这一件事情不多,不过你说的也对,大夫人要是用这件事情借题发挥告到府衙,还真是直接就给曲重岳提供了证据,这事终究对我不利。” “那小姐可有何打算?”碧心好奇看着她地问。 ☆、第75章 往大里闹 夏浅语淡定地道:“他们要把这事闹大,那我们就如他们的愿,把这事往大里闹!” 碧心听到这句话目瞪口呆,她不太明白夏浅语所谓的闹大是怎么个闹法,但是她知道以夏浅语的性子,既然说要把这件事情闹大,那么这件事情就绝对不会小。 夏浅语也不需要碧心明白,只需要碧心配合她去安排一些事情就好,这种婚事,在她看来根本就不算是个事,但是却也需要她分出精力来处理,要不然陈氏和夏长河必定会上窜下跳蹦嗒的欢实。 而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嫁人,至于那个在烟雨飘扬的夜里对她许下会上门提亲的景渊,她从来都只将他的那句话当成是调戏之语,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娶她? 放眼整个梅城,乃至大明,只怕没有第二个女子会如此不在意自己的婚事。 夏浅语在处理她从天而降的荒唐婚事,秦府那边也同样的鸡飞狗跳。 夏府这边赢得了皇商的资格,就算是闹腾着至少也还带着三分喜气,可是秦府那边却带着几分绝望。 这几日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对秦仁山打击颇大,先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被景渊直接打断尘埃,紧接着失去皇商的资格,秦时月涉嫌买凶杀人被景渊下狱,曲重岳想要搭救反而被景渊骂了个狗血淋头。 曲重岳和秦仁山一起来在这梅城里做了多年的土皇帝,这一次算是被景渊压得死死的,。 这一次,他们彻底感受到了景渊的霸道,心里憋屈的要死,对景渊是又恨又怕。 他们却全然忘了,他们之前也是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梅城的百姓。 秦仁山在秦府的花厅里转了足了百来圈了,他的夫人楚氏则一直在那里拿着帕子轻声哭泣。 秦仁山被楚氏哭得头都是大的,忍不住喝斥:“哭什么哭,你哭上几声要是能把时月哭回来的话,你哭死我也不管,可是你哭不回来!” 楚氏一边抹泪一边道:“可是现在时月不知道在哪里受苦,我们总归要做些什么啊!” 楚氏出身名门,娘家有权有势,所以她在秦家的地位也不低,此时就算是秦仁山恼了,她也依旧敢说话。 秦仁山也想做些什么,可是眼下的情况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沉声道:“你当我不想做什么吗?我已经找过知府大人,也往京城那边递了消息,可是知府大人那边说景渊这一次是动了真怒,现在只能等我们的人快些到达京城,等上面的人为我们做主。” 楚氏忍不住抱怨道:“你早前就知道景渊是个不好相与的,你招惹他做什么?沁雪已经在家里哭了三日了!时月现在又身陷牢狱!那个皇商有那么重要吗?为了那个位置你竟这样做贱自己的儿女!” 秦仁山心里也烦躁,此时却由得楚氏抱怨,他这一次之所以招惹景渊,一方面固然是想要拿到皇商的名额,另一方面存了收服景渊的心思,想将景渊拉到他们的阵营来。 他哪里知道惹怒了景渊会如此麻烦! 他甚至还有预感,这事只是一个开端,后续因为这些事情还会招来极多的麻烦。 现在他只希望他送出去的人能将消息送到京城,上面再来个人打破这个僵局,否则秦时月只怕真的会凶多吉少! 正在此时,秦府的管事进来有些期期艾艾地道:“老爷,秦业他们回来了。” 秦仁山皱眉道:“不是让他们去京城吗?现在回来做什么?” 他说完就觉得有些不对了,秦业不可能违背他的命令,此时回来绝不是正常的回来,于是他又问了句:“他们在哪里?” “现在都在前厅的院子里。”管事轻声回答。 秦仁山抬脚就走了出去,楚氏毕竟是妇道人家,秦仁山想到的事情,她一时间还没有想明白,一边跟着秦仁山往前厅的方向走,一边抱怨道:“这秦业做事也太不靠谱了,让他去京城,他竟又跑了回来,当真……”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因为前厅的院子里一字排开停了五具尸体,正是秦仁山之前让人去京城传递消息的五人。 秦仁山的手抖了一下,这些年来,他手里也是有些人命的,只是他只需要下命令,其他的事情自然有人去执行,所以像这样一下子见到五具尸体,他的心里也有些犯怵。 楚氏根本就不敢看,惊呼一声后就避回了内宅。 秦仁山没管楚氏,问管事:“在哪里发现的他们?” “方才有马车停在门口说是送货的,门房打开车厢就看见了他们的尸体。”管事回答。 秦仁山又问:“驾车过来的人呢?” “已经问过了,是威武镖局的人,他们也不清楚情况,看到秦业他们的尸体时还吓了一大跳,说是今天有人给了他们一笔银子,让他们把马车送回来,除此之外,一无所知。”管事回答。 秦仁山壮着胆子扫了一眼秦业等人的尸体,管事在旁轻声道:“我方才已经查过了,他们都是被人割喉而死,身上只有一个伤口。” 秦业是秦仁山的亲信,也是护院的头目,身手很是不错,而对方却毫无招架之力,被人一招击杀,只能证明下手之人的身手远胜秦业。 放眼整个梅城,除了景渊的人没有人有这样的实力,而杀了人,还这么嚣张的让人把尸体送回来,也只有一个景渊。 秦仁山的身体晃了晃,顿时就明白这是景渊给他颜色看。 到此时他终是清晰的认识到,他和景渊之间的实力差别有多大!这几个人不过是景渊给他的警告。 他若是再触怒景渊的话,以景渊的性子,怕是敢直接屠了秦府满门! 他曾听说,景渊屠过城! 他当即道:“来人,把我们之前的布置全部撤销!” 管事见他面色凝重,当下也不敢多问,应了一声,当即就让人把秦业一干人等的尸体抬了一下去,然后便退下。 秦仁山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额头上满是密密的汗珠,整个人也摇摇欲坠。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秦仁山身边的小厮忙将他扶住:“老爷,你没事吧!” 秦仁山强撑着道:“我没事,你扶我到屋里坐下,再给我倒杯水。” 秦仁山坐下来喝了一杯水后情绪才算是稳定了些,觉得秦府发生的这些事情需要立即通知曲重岳。 相较于秦仁山的恐惧和紧张,景渊就淡定得多,到此时,他也不需要再演戏,之前驿馆里的那些女子全部被打发了出去,现在的驿馆很安静。 沐子良这几日跟着景渊选拔皇商,全程就跟透明人一样,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回到驿馆后,他也没再往景渊的面前凑。 景渊站在驿馆的中心舞着剑,剑出如虹,灵动若蛇,被太阳一照,剑光森寒。 沐子良在屋子里看到这样的景渊,直接就将窗户关上,这一次的差事和他预期的完全不一样,眼下皇商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完全没有操控的机会,他有些挫败。 景渊一剑舞罢,取出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长卿走过来道:“将军,你交待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景渊一边擦汗一边道:“很好,余下的事情也可以收网了。” 长卿点头道:“已经让人去府衙报案了,曲重岳这一次可有得忙了。” 如秦仁山所料,秦业等人的确是景渊的人杀的,只是景渊的人在杀了秦业等人后,也不全为了杀人,景渊除了让人把秦业等人的尸体送回秦府外,还让人去府衙报案。 其实也不仅只有这一桩案子,这些年来曲重岳判的冤案错案以及徇私枉法案,也将会全部起底。 景渊的眼底透着寒意道:“他们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总归得让他们付出一点代价。” 长卿发自心里觉得秦仁山和曲重岳等人蠢钝至极,还真以为上面有人就能罩得住他们,景渊既然要出手,就不可能再让他们做这梅城的土皇帝。 长卿本来见景渊动作,还有点担心后续的事情,如今景渊打着为民请命的招牌来收拾曲重岳等人,就变得再合理不过。 他见景渊心情甚好,便笑着道:“将军为了夏小姐的事情也算是煞费苦心。” “歪理。”景渊扫了他一眼道:“我做这些事情可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梅城的百姓,你不要忘了,我也是梅城人。” 长卿愣了一下,景渊又道:“还有,挑选皇商时,当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是了绝对的公平公正,夏府能拿到皇商的资格,凭的从来就是他们自己的实力,与我无关。” 长卿忍不住问道:“若当日胜出的是秦府,将军也要将皇商之位给秦府吗?” “当然。”景渊的语气平淡:“只是他们能不能保住皇商之位就不得而知了。” 长卿失笑,景渊先定皇商,后拿秦府和曲重岳开刀,就算是秦府拿到了皇商,有了后续的这些事情,景渊也能以心术不正为由夺走秦府的皇商资格,所以皇商这个位置,其实景渊是从一开始就偏向夏府,而夏浅语也着实争气。 他想起今日收到的一个消息,略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景渊,便轻咳一声道:“将军,夏小姐可能要嫁人了。” 景渊身形一顿,眉头微皱,手里的宝剑一扬,一剑就将旁边一棵碗口粗的树砍倒在地。 驿丞本打算过来问一下景渊午膳想吃什么,才进来就看见景渊砍碗口粗的树如同捏断一根豆芽菜一样,吓得他缩回脖子,扭头就跑,不敢自己来问,打发了一个小驿卒过来。 夏浅语并不知道她要嫁人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景渊那里,也没去管秦仁山要如何将秦时月捞出来,她现在要去解决自己的麻烦。 东西是昨夜碧心和孟舒烨连夜找来的,是根据郭府送到夏府的聘礼单准备的。 当然,夏浅语要退婚,就不可能是低调的退婚,所有的一切都准备的很充分。 一早就有人来报夏浅语说是北面来的商户在驿道上被土匪劫了道,请夏浅语派孟舒烨带人前去援救,夏浅语早有所备,直接让家丁带着人去府衙报案了,报信的人直接傻了眼。 与此同时,夏浅语也没瞒着陈氏和二房三房那边她要去郭府退婚,只是这个时间上她做了一些安排,把消息压了压,等她出发一个小时之后陈氏等人才得到消息。 那日陈氏对夏浅语说了要将她嫁到郭府时,夏浅语便提过要退婚,陈氏虽有些担心却因为夏长河送来消息说他有安排,让她不要担心,她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 此时听到夏浅语真的要去郭府退婚,她如何坐得住?也顾不得避嫌,亲自去自府二房那边找夏长河商议此事。 夏长河也听到这个消息了,暗骂夏浅语没有羞耻之心,还不按套路出牌,居然这么快就去退婚,他自然要想办法阻止,便问:“孟舒烨被支走了没有?” “没有,有人见他和大小姐去的郭府。”二房的管事有些担心地道:“老爷,我们前去报信的人被夏浅语的人拉着去府衙报案去了!” “废物!”夏长河骂道:“茶园和铺子那边怎么样?” “那边已经如老爷的安排去找客商了,只是时间太赶,这会应该还没到茶园和铺子。”二房的管事抹着头上的汗水道。 他其实也不是太认同夏长河的做法,谁不知道夏浅语精明得很,夏长河这种支开人、声东打西的法子之前已经对夏浅语施展过一次了。 那次夏长河是成功了,但是夏浅语又不傻,夏长河故技重施,又怎么可能再次上当? 夏长河咬了咬牙,继续问:“族长呢?去请了没?” 一品茶美人 第37节 “已经去请了。”二房的管事答道:“只是管族长年事已高,过来只怕还要一个多时辰。” “废物!”夏长河跳着脚骂:“还要一个多时辰,只怕族长来了,夏浅语的婚也退完了!到时候就什么都晚了!” 他骂完后又道:“不行,我得亲自去阻止,快去备马车!” ☆、第77章 复杂人心 二房的管事应了一声,忙命人准备马车,一时间二房这边一片鸡飞狗跳。 夏长河知道这一次夏浅语若是嫁不成郭家,就眼下闹出的动静,放眼整个梅城也没有人敢娶她了,她要是嫁不出去,那就得一直霸着夏府家主的位置,他们的算盘便算是要落空了。 于是夏长河匆匆往外赶,夏明阳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即牵了匹马跳上去先去拦夏浅语。 夏长河在门口的时候遇到了匆匆赶过来的陈氏,他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教的好女儿!” 陈氏也憋屈,忍不住说了句:“这难道就是你说的法子?” 这话有些像是暗语,意思只有两人自己明白,得了,谁也是别抱怨谁! 郑氏在府里看着这一场闹剧,眼里有几分不屑,心里也有几分焦急,夏浅语这次要是真的被强行嫁了出去,那就意味着夏浅语败了,那么她也将会陷入被动的局面。 她倒是想帮一下夏浅语,然她只是一介闺中妇人,二房这边的主夏长河都不让她做,她能调动的力量实在是有限,此时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此时时辰尚早,夏明楼还未去长盛斋上工,他今年虽然只有十五岁,却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家里闹出来的事情他早就能看懂,也知夏长河偏爱大哥夏明阳,他在家中的地位极低,自己若不努力,日后不要说分家中的家产,只怕日子过得都会极为艰难。 他想了想道:“郭府的那个傻子怎么能配得上浅语姐姐?母亲,我们去帮帮她吧!” 郑氏有些担心地道:“如此一来,只怕我们会触怒你父亲,你以后会更加举步维艰。” 夏明楼凄然一笑道:“就算我们这一次不帮浅语姐姐,母亲觉得父亲就会重视我吗?如果夏府的家主之位真落在大哥的手里,大哥是什么样的人,母亲又不是不知道,又岂会善待我们母子?” “左右都是这般光景,我们还不如赌一把,这次我们若帮了浅语姐姐,她若赢了,自不会亏待我们母子,她若输了,我也不过再捱父亲和大哥一顿毒打罢了。” 郑氏闻言悲从中来,眼眶一红,忍不住道:“是为娘无能,这些年来没能保护好你。” “此事哪能怨母亲?”夏明楼轻声道:“我们走吧!” 郑氏点了一下头,她的想法却和夏明楼有些不同,去是肯定要去的,如果夏浅语占了上风,她自会帮着夏浅语,如果夏浅语落了下风,注定要嫁进郭家,她便会想方设法拦着夏明楼,不去做那出头之人。 夏长河和夏明阳虽然对夏明楼不好,但是真要闹僵,吃亏的终究还是夏明楼。 所以对眼下的郑氏而言,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就是去现场看看这场热闹,然后决定要怎么做。 于是她唤来丫环,将她的马车备好,她也要去郭府! 夏府三房那边相对要淡定一点,夏长湖得到的消息也只比夏长河稍晚,他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后道:“陈氏和二哥只怕会坐不住,这事可能是整个夏府的分水岭,浅语这一次要是坐稳了家主之位,日后想要撼动她的位置只怕会更难。” 夏长湖的妻子钱氏一边帮他整理衣衫一边道:“大嫂真是个糊涂的,有浅语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儿还不够,偏要为难浅语,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情,这般折腾也不知是为哪班。” 夏长湖看了她一眼道:“她若不折腾,我们三房又哪来的机会?” 钱氏替他挂上压衣角的玉佩道:“你们男人的这些事情我是弄不明白,我只知道自从浅语这丫头做了这夏府的家主后,夏府是一日比一日好,换个人,未必能做到她这般。” “再则浅樱马上就要出嫁,浅语上次可是送了一个旺铺,有那个铺子在,浅樱往后都不用太愁吃喝,我只是个做母亲的,对我而言,只要自家的子女平安喜乐,其他的事情我是懒得管。” 夏长湖叹了口气道:“你当我想争?这夏府若是落在二哥那对父子手上,就算不败光也会元气大伤,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我们。” “你说的在理。”钱氏看了他一眼后笑道:“你也是知道浅语的好,却到如今怕是都咽下被她压下一头的气吧!” 夏长湖也笑了笑,伸手在钱氏的额头上点了一下道:“就你知道的多!” 夏长湖也想做夏府的家主,只是他的心思和夏长河却有些差异,他一方面承认夏浅语的能力,另一方面却又不愿居于夏浅语之下。 这几年夏府的三房一直都不算消停,也算是斗得死去活来。 他其实也是存了些浑水摸鱼的心思,夏浅语占上风他就帮夏浅语,夏长河占上风了他就帮夏长河,有时候他也会帮着夏长河出些损招对付夏浅语。 上次夏长河伙同秦时月盗走夏府的雀舌,还是他给夏长河出主意,拉着沐子良退的婚,他本以为那一次能彻底将夏浅语从家主的位置上拉下来,然后已经想好了一连串后续对付夏长河的法子,继而夺得家主之位。 可惜的是夏浅语手段高超,不但找回了所有的雀舌,还借族长的手暴打了夏长河一顿,他有些唏嘘之时也看了好一阵子的热闹。 这一次夏长河对付夏浅语的行动他并没有参与,却终究觉得夏长河将夏浅语嫁给一个傻子的事也太阴损了些。 他虽然也算计过夏浅语的婚事,那是他知道沐子良要退夏浅语的婚,把两件事情放在一起处理罢了,哪有这一次的事情阴损。 他想了想后道:“我去郭府看看。” 钱氏点头,见他出门,她又追到院子里道:“如果浅语真的要被他们逼着嫁给傻子,你便将那间铺子的地契还给她,省得她在郭府被人拿捏欺负。” 夏长湖听到她这话笑道:“知你心善,这事未必如此,浅语那丫头可不是浅樱,那间铺子她能送给浅樱那表明那间铺她并不在乎。” ☆、第78章 解除婚约 钱氏一想也有道理,夏浅语小时候淘气归淘气,却也是个真聪明的,不管她到了哪里,都不会过得太差。 对于钱氏这种内宅妇人式的善心,夏浅语并不知道,知道了她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钱氏的心理矛盾,一方面觉得她可怜,另一方面又支持夏长河夺走夏府的家主之位。 而夏浅语从未觉得自己可怜,她要做的是用自己的手捍卫自己的权利,保护自己在乎的人,真正的可怜人只会是弱者,她从未将自己归于弱者那一类。 正因为如此,所以她处事的方式有着她自己特有的高调和强势。 左右她不想嫁人,也要彻底断了夏府众人将她将出去的心思,所以她出门时直接就带了百来号的夏府护院,然后在她的马车的两边车厢上一边贴了一副字“夏府家主为夏浅语退婚”。 因着夏浅语摆出来的阵仗,再看到马车上贴着的字,梅城的百姓有些发蒙: “夏府的家主不就是夏浅语自己吗?” “她这是要自己给自己退婚不成?等等,她不是才和沐子良退过婚吗?这又和谁家订亲呢?” “我听巷尾的高媒婆说,前段日子夏府的大夫人去郭大善人家为夏浅语提亲。” 郭家还未娶亲的少爷只有一个郭二公子,郭二公子是个什么情况,梅城的百姓大部分人都知道。 有人笑道:“夏府的大夫人这是怕夏浅语嫁不出去,所以连傻子也让她嫁吗?” “夏府的事情乱得很,夏浅语本人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要不今天也不会来退婚。” “也是,夏浅语虽然凶了点,却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她要真嫁给郭家那个傻子,我还真有些替她不值。” 一路上说什么的都有,夏浅语坐在马车里也听到了不少,却全然没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左右这些年来类似的闲话她已经听了不知道有多少。 有好事的人脚快去郭府那边报了信,郭老爷和郭夫人听到夏浅语带着人浩浩荡荡来退婚的事情都有些慌神,他们也是经过事的人,却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给自己退婚的事情! 郭老爷的眉皱成了川字,他忍不住骂道:“夏长河这个做事不靠谱的,这是要来出我们郭家的丑吗?” 他也听人说过夏浅语的手段,知她就不是个好惹的主,这会带着人上门来退婚,不可能是什么好事,他想了想,干脆让家丁把门关起来,打算不理会夏浅语。 只是夏浅语来得极快,家门还没来得及把门关上,夏浅语已经到了门口。 孟舒烨一脚将还剩最后一道没合上的的缝别开,然后拱了拱手道:“在下奉夏家家主之命前来,请见郭大善人。” 他的行事做派,还是江湖中的人做派,此时又带了几分怒气,身上的匪气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郭府在梅城大户人家中只能算是三流,郭大善人虽然有善人之名,其实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善人,早些年驿路还没有修好的时候也曾干过打家劫舍的勾当。 只是后来驿路修好后,朝庭派兵剿匪,郭大善人便只得将打家劫舍的营生放下,又回到梅城里当了个闲散员外。 而后家中的子女连着夭折了好几个,现在的二公子当时也病重不治,郭大善人在一个游方和尚的指导下散财修建粥棚,这才保住了二公子的性命,却也改不了二公子变傻的事实。 游方和尚还说如果郭大善人不做善事的话,后续家中还有血光之灾。 因为游方和尚的劝说,郭大善人后续花了不少的银子修桥铺路,而后家中果然太平无灾,而他也得了个大善人的美名。 夏浅语来郭府之前,自然早就派人将郭家的事情查了个清楚明白,故是知道郭府的底细的。 因为知道郭府的底细,所以便让孟舒烨去打头阵。 孟舒烨往那里一站,当真是杀气凛凛,守门的小厮哪里敢拦,只道:“我家老爷今日不在家……” 孟舒烨懒得理会小厮,站在院子里大声喊:“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山林从来多好汉,侠义只论言心肠!东西南北八面财……”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郭大善人就抹着汗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小厮们有些发蒙,不明白郭大善人怎么自己出来了。 郭大善人心里也发苦,他离开道上也有二十年来年了,这会却跑出这么一个混帐到他家里来说黑话,能在他家说黑话就表示知道他当年的旧事,这事真要往大里捅,揭出他当年犯下的案子,只怕事情就大条了! 孟舒烨冲郭大善人一笑:“郭大善人好!” 郭大善人一眼就看出了孟舒烨身上的匪气,却没理会他,而是朝外走去。 此时夏浅语已经下了马车,她如往常一样着了一件青色男装,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 她对着郭大善人拱了拱手道:“鄙人夏府家主,听闻夏浅语曾与贵府的二公子订有婚约,夏浅语性情疏懒,暂无成亲之意,不敢耽误贵府的二公子,今日由我这个夏府的家主出面解除婚约。” 郭大善人的面色变了变,她此时找上门来,虽然只说了这一句话,却已经是恩威并施,找的理由也算是给了郭府面子。 只是她身后带着的百来号家丁,那阵仗却又像是若郭大善人不同意退婚之事,就要和郭府大打出手。 郭府如今已经家道中落,府中之人已非昔日悍匪,遇到夏浅语这阵仗,他心里又还憋着火。 他看着夏浅语道:“犬子与夏府大小姐的婚事乃是与夏府的大夫人商议而定,夏家主做得了夏府大夫人的主吗?” 夏浅语打开折扇微微一笑道:“何谓家主?自然是能主一家事务,大夫人虽然是我生母,却不是家主,单从夏府的尊卑来讲,我自做得了她的主。” 她说到这里,轻拍了一下手,碧心拿着一张纸递到郭大善人的面前。 郭大善人看向夏浅语,她拱了一下手道:“郭老爷请看。” ☆、第79章 一定要嫁 郭大善人打开那张纸看了一眼,面色大变,夏浅语温和地道:“我知郭老爷是诚心想与夏府结亲,此时夏府退婚实有些理亏,故除了返还郭府的聘礼外,还略备了些薄礼给郭府,还请郭老爷笑纳。” 郭大善人看着夏浅语那张秀丽明艳的脸,他的心却七上八下,因为夏浅语给他的可不是什么礼单,而是他当年杀人越货的记录,虽然不全,却已经足够让人心惊了。 他当时同意让他的傻儿子娶夏浅语,是看上了夏浅语治家赚钱的能力,希望将夏浅语娶过来之后,能带着郭府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一品茶美人 第38节 在此之前,他也曾笑夏府的那些蠢货,放着这么一个优秀的夏府女子不要去瞎折腾,他心里还隐隐有一种捡到宝的感觉,所以当时他非常愿意配合夏长河的计划。 可是到如今,他才知道夏浅语不但有赚钱的能力,同时还是个刺儿头,论心机和手段不知道甩夏长河多少条街! 而她不愿意嫁到郭府来,他根本就勉强不了她! 他也不得不承认,郭府根本就不可能镇得住她! 他略一思索,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夏家主似乎姓夏名浅语吧?” 夏浅语明白他的意思,淡淡地道:“就此时而言,站在这里的是家主夏浅语,而非闺阁中的夏浅语,故这世上,除了家主夏浅语之外,没有人能做闺阁中的夏浅语的主。” 郭大善人朝她拱了拱手道:“如此倒是我冒犯了,今日犬子与夏浅语的婚事就此作罢。” 夏浅语也拱了拱手道:“夏府家主在此谢过了。” 郭大善人挥了一下手,便有下人将夏府和郭府交换的庚帖取了过来,他拿过庚帖递给夏浅语。 只要夏浅语将庚帖接过来,这场婚事便算做罢。 正在此时,一记女声传来:“且慢!” 夏浅语听到这记声音眼里透出几分冷意,来得还真快! 她懒得理会陈氏,上前一步直接就从郭大善人的手里把庚帖抢了过来。 陈氏见夏浅语拿回庚帖,气得脸都青了,直接就朝她奔了过来:“夏浅语,你翅膀硬了是吧!居然真的敢来退婚,你还要不要脸!” 夏浅语听到她的话也不生气,只不紧不慢地道:“来人,把大夫人送回去!” 对外,她是夏府家主,夏府的任何人都不能挑战她的威严! 陈氏看着夏浅语那张冷冰冰的脸,再看见离她越来越近的几个家丁,她的面色有些难看,也终是意识到夏浅语这一次是来真的。 她在夏浅语的面前能凭借的不过是她的和身份,当夏浅语不再把她当成母亲看的时候,那么她就没有什么好凭借的了。 陈氏的性子虽然乖戾,但是她并不傻,很多事情她是看得清楚明白的,只看她愿不愿意接受。 而今日她明显就不愿意接受这件事情,因为在此之前,她曾答应过夏长河,要把夏浅语嫁出去,把家主的位置空出来!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夏浅语明明是个女人,是女人就该安安份份地呆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听从父母的安排嫁人,可是夏浅语却偏偏在不安于室,天天跟着一群男人做生意,霸着夏府家主的位置不放! 她把心一横,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号啕大哭:“老爷啊,你为何去得那般早,把我一人抛下!到如今,我竟是连自己女儿的主都做不了了!” 夏浅语看到陈氏的动作,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陈氏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竟将闹市中妇人撒泼的那一套给弄了出来! 她知道陈氏这么做不过是逼她嫁给郭家的傻子,然后把家主之位空出来给夏府的二房! 她淡淡地道:“大夫人这是做什么?” “你问我做什么?”陈氏一边抹泪一边道:“我还不是被你逼的!你说你今年已经十八了,却还不愿意嫁人,你这样让我怎么向你死去的父亲交待!” 大明有律,女子十五岁便可嫁人,到十八岁还未嫁人者,要么家世奇差,要么长相丑陋,要么名声败坏,成为世人嘴里的笑话。 陈氏也想不明白,别人家的女儿都娇软柔和,怎么到了她这里,却生出夏浅语这么一个又凶又悍的女儿! 陈氏这一哭,四周的百姓都对着夏浅语指指点点,都在看夏府的笑话。 夏浅语知道这里人多,她还真不好再叫人把陈氏给拉回去,虽然她不怕夏府的家丑外传,但是也不能让陈氏在这里这般撒泼。 她淡声道:“我方才已经和郭老爷商议妥当,如今婚约已经解除,大夫人如此为我劳心,我心里甚是感激,然我是夏府家主,不会轻易嫁人,待我死后若见到父亲,自会向他亲自请罪!” 陈氏又哭又闹:“亲自请罪又有何用?你这般行事已经把我们夏府的脸都丢光了,你若一直不嫁,府中的其他的姐妹又如何嫁人?夏浅语,你怎么能如此自私?” 夏长河是跟着陈氏一起过来的,他听到陈氏的这句话立即心领神会,当即走到夏浅语的面前道:“浅语,算二叔求你了,你就嫁了你吧!你已经这个岁数了,再不嫁,这是要把家中其他的姐妹都活活逼死啊!” 他也不傻,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将夏浅语逼到绝路。 在夏府的时候,他可以在夏浅语的面前各种摆长辈的架子,但是到了外面,夏浅语是夏府的家主,就算他一点都不尊重夏浅语,至少也会在明面上装上一装。 他此时的表情自然也是恳切万分,似乎还有些痛心疾首的味道。 夏浅语看到他们的表情,心里自然明白他们的打算,她也知道今日的事情原本就不可能就此罢休。 而附近看热闹的百姓也在对她指指点点:“夏家人只怕是为了夏浅语的事情愁白了头,一个女人,非要做什么家主,居然不嫁人!” “她那样子,就算是想要嫁人也要有人娶才是,就她那脾气,娶回家等同于娶头母老虎!” “我估计她是不想嫁给郭府的傻子,但是就她那样,也只有傻子才愿意娶她!好后生怎么可能会娶她!”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夏浅语深吸一口气,看着夏长河道:“二叔此言差矣,我是我,家中的妹妹是妹妹,我是否嫁人和她们是否嫁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是你这么以为!”夏长河看着她道:“你是家中长女,你不嫁人,她们又如何嫁人?再则你又颇有悍名,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家中的女孩子都和你一般,又有谁人敢娶?” 夏浅语冷冷一笑道:“听二叔这口气,我这一次非嫁不可?” “对,非嫁不可!”夏长河大声道:“郭家素有贤名,郭老爷和郭夫人都是心胸宽阔之人,郭二公子也是难得敦厚性子,能嫁进郭家,那是你的福气!” 陈氏也道:“就你那性子,能有人愿意娶你,那都是你的福气!夏浅语,你若执意退婚,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夏浅语听到他们的话轻轻叹了口气道:“罢了,这事依你们便是。” 夏长河的陈氏的心里一阵狂喜,夏浅语终于妥协了!夏府的家主他们终于能拿到了! 夏长湖此时也过来了,远远的看着,他想看看今日这事到底谁能赢。 夏浅语状似无奈地看着郭大善人道:“郭老爷,既如此,这婚事你看……” 郭大善人见她的目光里隐隐露出杀意,他心里一凉,想起之前她送他的那张单子,他几乎可以确定,只要他还执意让自己的儿子娶她,她转头就敢把那些东西全捅到府衙去去,到时候只怕整个郭家都得完蛋! 于是他义正严词地道:“我家儿子自小脑子烧坏了,配不上夏大小姐,这门婚事就此做罢!” 夏长河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然后一个劲的给郭大善人使眼色道:“郭老爷,令郎我见过,可是一表人才,自是配得上浅语的,你不必自谦,这门婚事有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支持,断不会委屈了令郎!” 郭大善人在心里骂:“你们根本就做不了夏浅语的主,根本就不知道她有多厉害!你们夏家的这些人喜欢斗就回自己窝里去斗,把老子扯进来算怎么回事!” 他面上却是一脸的为难:“对不起夏二老爷,我骗了您!我家儿子脑子真的有问题,他真的配不上夏大小姐!我观夏大小姐秀丽无双,端庄大方,我相信她一定能觅得比犬子强千倍万倍的好后生!” 他说到这里对夏长河拱了拱手道:“多谢夏二老爷美意,我想起来后宅还有些事情,就不在这里陪你们了,诸位请自便!” 他说完竟匆匆就回走,进了外门,然后快速把门关上,竟将这院子全部留在夏府的人,将自己撇了个干净。 夏浅语看到郭大善人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个聪明人,不枉她费了那么多的心思。 夏长河和陈氏互看了一眼,眼里都有几分不解,夏长河更是在心里把郭大老爷骂成屎,这混帐之前表现的无比积极,事到临头居然做了缩头乌龟,真是气死他了! 夏浅语摊了摊手道:“大夫人,二叔,你们也看到了,郭老爷的二公子是个傻子,他自认配不上我,你们之前在为我订下婚事时,难道不知道他是个傻子吗?” 这一问,直接就把夏长河和陈氏问成了大红脸。 这事他们当然知道,但是这事如果不说破的话,自不会有人去追问和计较,现在郭大善人自己说了出来,那么事情就被摊到了明面。 从本质上来讲,夏浅语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夏府的家境也很不错,自然不需要嫁给一个傻子。 看热闹的人也算是看出来了些门道,虽然他们依旧觉得夏浅语行事强势,但是夏长河和陈氏只怕也都不怀好意,夏长河这样做也就罢,他们能理解,但是陈氏却夏浅语的生母啊! 陈氏被四周的百姓指指点点,她也是个要面子的,当下只得把这锅往夏长河的身上甩:“二弟,这是怎么回事?我之前怎么不知道郭二公子是个傻子?” 夏长河只得配合她演戏:“此事我也是刚刚才得知。” 陈氏装腔做势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走到夏浅语的面前道:“你这丫头怕是早就知道这事的,怎么不早些说,让母亲这样误会你!” 夏浅语看到陈氏的样子心里冷笑连连,不就是演戏嘛,她还真没怕过谁,于是她不紧不慢地道:“大夫人从未给过我解释的机会,那我便只能亲自来退婚了。” 她这话把陈氏梗得不轻。 因为这话里有太多的意思,陈氏听信夏长河的话给夏浅语找了个傻子嫁了,夏浅语反对,陈氏却根本不听她的解释,执意要把夏浅语嫁给傻子,陈氏这么听夏长河这个小叔子的话,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老百姓们的脑洞越开越大,眼睛不时在陈氏和夏和河身上转啊转。 陈氏原本就有些心虚,此时便有些发毛,当即狠狠地瞪了夏浅语一眼,却道:“就你这样子,也不知道哪家的公子敢娶你!” 夏浅语淡声道:“此事就不劳大夫人操心了,不过方才二叔说的也有挺有一道理的,我也着实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了,的确是该找个男人和我一起守着这夏府的家业了,所以我打算招个上门女婿。” 这话就又绕回之前在祠堂里的那番讨论了,夏长河当即就跳出来道:“只有家中没有男丁的人家才会招上门女婿,我们夏府有这么多的儿郎,怎么可能招上门女婿,这事你休得再提!” 他心里一急,就把他做长辈的架子给拿了出来。 夏明阳见此光景,凑到夏长河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夏长河的眼睛一亮,当即对着门口的众人拱了拱手道:“劳烦各位父老乡亲做个见证,夏府要嫁女,你们家中要有适龄的儿郎,都可以到夏府来提亲,夏浅语出嫁,会奉上白银五千两,及若干嫁妆!” 他这话一说完,夏明阳的眼里满是得意,像夏浅语那样的人就不能嫁个好人家! ☆、第81章 万金求娶 夏长河知道夏浅语今日弄黄了郭家的婚事,城中但凡有点家业的人都不可能再娶她回家做媳妇。 所以他直接就把嫁妆抬得高高的,想让那些家中贫穷,贪图夏府丰富嫁妆的男子上门提亲。 在梅城,寻常女子出嫁有个十两银子的嫁妆就不算少了,而那些高门大户里的小姐们出嫁,也不过一两千两银子的嫁妆,像夏浅语这样直接带五千两银子嫁妆的女子着实是极少数。 因为五千两银子普通人家可能一辈子也赚不到,也花不完。 果然,夏长河的话一说出口,四周就传来了惊叹声,当场就有好几家贫困子弟的动了心。 夏浅语是凶了点,但是她长得很好看,还有这么多的嫁妆,娶回家似乎怎么都合算! 当即便有人道:“愿意娶夏浅语!” 当一个人喊出口的时候,立即就有其他人跟着附和:“我也愿意!” 夏浅语觉得她还是低估了夏长河的无耻,他们这是再搭上一点银子把她送出去了。 只是这事她也有她的应对之策,她扭头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孟舒烨,孟舒烨当即会意,站出来道:“我也愿意娶夏大小姐!” 这句话其实憋在他心里已经好几年了,只是早前心里一直有些扭捏,即有些害羞,又怕她会直接拒绝,今日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他自不会放弃! 而那句话一旦说出口,后面的似乎也就没有什么难的了:“夏大小姐,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宠着你,尊重你,爱护你!你嫁给我吧!” 夏浅语听到孟舒烨的话嘴角抽了抽,她不过是让他帮她先把这事挡下来,却没料到他还给自己加了那么多的戏,不过他这个态度她觉得是不错的。 一品茶美人 第39节 孟舒烨开口说了这句话之后,围在外面的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也跟着说各种要对夏浅语的话,一时间,郭府的院子里变得热闹非凡,快赶上前些年某位大家小姐抛绣球出嫁的场景了。 夏长河也没料到居然还会有这么多的人愿意娶夏浅语,他给陈氏使了个眼色,让陈氏从这群人中挑一个普普通通的后生然后把夏浅语嫁给过去。 陈氏轻点了一下头,孟舒烨看到了他们的小动作,他忙赶在陈氏站出来说话之前大声道:“我愿出一千两银子的了聘礼迎娶夏大小姐!” 一千两银子是他这些年来攒的全部家当。 他本来就会武功,这句话更是带着内力,一喊出口当即就让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这会想要娶夏浅语的人都是带着占便宜的心理,没有人想着要再出聘礼,孟舒烨的这一千两银子的聘礼足以吓退一群人了。 只是陈氏和夏长河哪里愿意让孟舒烨娶夏浅语,孟舒烨根本就是夏浅语的心腹,只要他们一同意,保不齐孟舒烨就听夏浅语的做她的上门女婿,到时候他们就功亏一馈! 陈氏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道:“你无家无业,就算拿得出一千两银子也是配不上我的女儿的!” 她说完欲在人群人找个年纪相差不多的男子做夏浅语的夫婿,正在此时,一记低沉却威严的声音响起:“我愿出十万两银子迎娶夏浅语。” 这句话一说话,满场皆惊。 陈氏和夏长河都被震住了,他们以为自己听错了。 景渊一身紫衣,头缚紫金冠,腰缠莽玉带,手拿一把折扇站在最外围,端是风流无双。 他气场强大,抬脚往前走的时候,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 夏浅语一见是他,整个人也呆在那里,他来凑这个热闹做什么? 景渊虽然在夏府住了几日,但是他住在夏府的时候,夏长河正在家中养伤,所以未曾见过,陈氏当时心系夏长河和夏明阳的伤,也未曾见过他。 倒是一直站在夏长河身后的夏明阳认出了景渊,他想起跪的那几日,顿时只觉得腿脚发软,牙关打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夏长河没看到夏明阳的怂样,却也觉得景渊贵气逼人,不像是普通人,当即上前拱了一下手道:“十万两聘礼?这位公子是在讲笑话吧?” 景渊微微一笑道:“我从不讲笑话!” 他说完站到夏浅语的面前道:“夏氏有女,其名浅语,人品高洁,风华无双,万金也难谋娶,十万白银只能略表诚意,能娶之为妻实乃三生幸事。” 夏浅语从他出现开始,心跳就快了三分,听到他这句话她有些脸红。 他曾说过要娶她之事,然她从未信过,因为她觉得像他那样的男子,是不可能娶她这样一个毫无根基的商户之女,所以他之前说的娶她之事,她一直都觉得是他在调戏她,从未真正放在心上过。 可是此时他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娶她,当不是在开玩笑。 她刚欲说话,旁边的陈氏抢在她之前道:“公子看着一身贵气,想来身份不俗,小女能入公子的眼,实是她的福气,早前在梅城从未见过公子,公子想来也不知她的性情。” “单论容貌,小女的确要胜出寻常女子些许,然若论其品性,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是难厚颜夸她。” “不说别的,单说她今日独自一人就带着人来退婚,这刚烈性情,实非宜家宜室之女,还请公子三思而行。” 她这话说得直白,只差没明说夏浅语除了脸长得好看能迷惑人之外,再无任何可取之处,脾气还很坏。 陈氏是聪明人,虽然此时还不知道景渊的身份,但是也知他必有来历,放眼梅城可没有哪家娶媳妇一开口就拿十万两银子的聘礼的。 她不愿得罪景渊,也不想夏浅语高嫁。 景渊听到陈氏的话一点都不意外,只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我还真不是看上她的容貌似,而是看上她刚烈的性子。” 陈氏愣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在她看来,就夏浅语那副性子,实在是不讨喜,没有半点女子该有的娴雅温柔,眼前这个一看就不俗的男子怎么会看上夏浅语? ☆、第82章 本王如何 景渊扫了陈氏一眼,然后含笑看着夏浅语道:“世间女子,大部分都被父母教导的温软如绵羊,意志力薄弱,经不得事,稍有风吹草动就吓得瑟瑟发抖,世俗的条框一下,就再没有为自己争取的心思,只能乖乖认命,然后由得父母亲人摆布。” “我要娶的女子,从来就不是那种,而是能遇到不公事时,能挺身而出,坚韧若山崖之松,高洁若寒冬红梅,骄傲、自信、坚强、美丽,从不向命运妥协,从来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这番话与其说是说给陈氏等人听的,倒不如是说给夏浅语听的。 夏浅语的心尖微微一颤,他在她的心里一直是霸道不讲理的,她从不知道,他对她的了解竟是这样的。 凭心而论,她觉得他没有他说的那么优秀,遇到困难时,她也有傍惶和害怕的时候,只是她没有后路,若不迎着困难而上,自己定会被人啃得尸骨无存。 她微敛了目光,心情复杂。 在这一刻,她想了很多,却又发现一时间竟又想不出太多的头绪来。 正在此时,郑氏站出来道:“大嫂都能狠心将浅语许给一个傻子,这位公子仪表堂堂,我瞧着是配得上我们浅语的,只是不知公子家住何方,年方几何,家中都有哪些人?” 她这话说得倒比陈氏更像亲生母亲。 郑氏带着夏明楼过来时,本就是存了帮夏浅语的心思,此时见景渊仪表堂堂,又对夏浅语有意,便觉得他要是能和夏浅语凑成一对,也不会辱没了夏浅语。 景渊听到她这话面色好了些,淡笑道:“我今年二十有五,梅城人,家中父母早早去世,无兄弟,只有一妹。” 郑氏一听眼睛就亮了,就景渊这条件,完全可以入赘夏府嘛! 陈氏听到景渊的话时面色微变,听景渊的这番话,似乎对夏浅语是相当了解的,且还有入赘夏府的可能,如此一来便会破坏他们的计划,就万万不能让夏浅语嫁给他了。 她心里有些七上八上,夏浅语这些年来推三阻四的不肯嫁人,该不会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子吧? 她忍不住在心里骂,夏浅语这逆女何时搭上了这么一个风光霁月的男子? 她的脸色不太好,只道:“公子的想法还真是特别,此时事关重大,关乎她的一生,我还需要考虑一下。” 所谓考虑,其实就是拒绝了。 郑氏有些急了:“大嫂,这事我觉得实没有什么好考虑的,这位公子实是浅语的良配。” 夏长河瞪了郑氏一眼,让她不要说话,他毕竟是男子,常在外面跑,见识什么的要远胜陈氏,此时终是想起来问一句:“敢问公子贵姓?” 景渊悠然一笑道:“在下景渊。” “原来是景公子。”夏长河觉得景渊这个名字莫名有些耳熟,事实上,他也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站在夏长河身后的夏明阳终于撑不住,对着景渊就拜了下去:“见过王爷!” 夏长河一脸的莫名其妙:“哪里来的王爷?” 他的话一说完,就见旁边乌泱泱地跪了一地,原来随着夏明阳那句话说完,再加上景渊最近常在梅城行走,有不少人认得他,此时一得了准信,立即就跪下行礼。 郑氏和夏明楼的身份,之前在夏府的时候也是凑不到景渊面前的,此时知道景渊的身份,自也吓了一大跳! 夏长河还在发怔间,夏浅语对着景渊盈盈拜了下去:“多谢王爷抬爱,只是婚姻大事,自古以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景渊伸手将她扶住,淡淡地道:“本王娶妻,从不需要什么劳什子媒妁之言,只要本王喜欢就好,不过你若不好意思,本王迟些会在梅城找个好的冰人,然后上门提亲,你意下如何?” 夏浅语一脸的无语,他今日把话说到这一步,这里又有这么多人,她此时也无退路,只得微微低下头道:“此事但凭王爷安排,只是……” 她说到这里抬头看着他道:“只是王爷在请冰人到家中提亲之前,我有几件事情想先跟王爷确定一下。” “你说。”景渊含笑看着她道。 他的那双眼睛里含着笑意,直看得夏浅语面红耳赤,她还待说话,旁边的夏长河终是反应了过来,忍不住大声道:“你就是平远王?” 景渊本来在等夏浅语说话,此时被夏长河一打断,他的眼里便有了三分不耐,微挑了一下眉道:“平远王这个称呼,不管是在朝还是在野,这么称本王的人并不多,本王也习惯别人称本王为将军,不过本王觉得今日称本王为王甚是合适。” 夏长河和陈氏此时算是完全确定了他的身份,两人都吓得呆在那里,他们实在是无法置信,景渊居然看上了夏浅语!还要花十万两银子的聘礼来娶她! 两人就算是再蠢,也知道景渊是何身份,动根手指头就足以将他们整得生不如死! 两人互看一眼,呆呆地跪了下去,两人都算是口齿伶俐的主,此时竟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夏浅语看到两人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两个吃软怕硬的东西! 景渊在身份被暴出来之后本懒得理会他们,只是他想起方才他们对夏浅语的欺辱,竟想将她嫁给一个傻子,这事就不能忍! 于是他含笑问夏长河:“夏二叔,你觉得本王和郭府那个傻子比如何?” 二叔这个称呼是他跟着夏浅语叫的,却叫得夏长河全身发麻,夏长河此时脑子里乱成一团,却也依稀能分得出一些事来,从景渊登场说的这些话,似乎中意夏浅语已久,这是要来为她出头的。 夏长河想到这段时间他对夏浅语的算计,顿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忙道:“王爷龙彰凤姿,又岂是郭二少爷所能比的。” 景渊又问:“那么以本王的身份,可配得上夏浅语?” ☆、第83章 开枝散叶 “夏府满门往上数五代皆为普通百姓,王爷身份尊贵,能看得上浅语,是我夏氏祖坟冒青烟了。”夏长河颤声道。 景渊单手背在身后道:“本王喜欢夏浅语喜欢的是她这个人,和你夏氏的祖坟一点干系都没有。” 他说罢把手一伸,长卿递给他厚厚一叠银票,他接过后敲了一下夏长河的头道:“这是本王的聘礼,你且收好,往后若再让本王知晓有人拉着本王的王妃乱点鸳鸯,本王绝不轻饶!” 夏浅语的生父夏长海已去逝多年,依着梅城的规矩,景渊亲自来送聘礼,当由女方家中的叔伯接下并代为做主,这也是之前夏长河敢干涉夏浅语婚事的根本原因。 景渊素来威压甚重,此时说起这句话时便有了几分杀伐之气。 夏长河吓得跪在地上直磕头:“草民实不知浅语这丫头入了王爷的眼,王爷饶命!” 景渊见他吓得全身发抖,额头都磕青了,心里便有了十二分的鄙视,这货要是强硬有骨气一点,景渊也敬他是条汉子,却不成想,这货居然是根软骨头,还没把他怎么样,自己就先吓成了这副样子。 景渊半蹲在他的面前,把银票递过去道:“本王要娶王妃,又不是要来杀人,等本王和浅语成亲之后,你便也算是本王的长辈了,无需多礼,起吧!” 那叠银票甚厚,却让夏长河心惊胆战,他虽是爱钱的性子,却知这算是夏浅语的聘礼,他是一文钱都不能动,此时更不能收这笔银子,当即便将银票递给陈氏道:“这是王爷给浅语那丫头的聘礼。” 陈氏早就被吓傻了,此时木木的接过,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他道了声谢站起身来,伸手抹了一把汗。 陈氏由身边的丫环扶着站了起来,还没有回过神来。 虽然景渊曾在夏府小住过几日,但是那种感觉和景渊要娶夏浅语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她此时想的是:“夏浅语哪来这么好的命,竟让景渊看上了!” 四周围观的看热闹的人也都吓得不轻,这件事情的发展和他们预期的完全不一样了,这样的大热闹足够让他们讲一年了! 那位名动天下的战神居然真的要娶梅城里的母老虎!这口味真不是一般的重! 景渊却懒得去管梅城百姓如何想的,他走到夏浅语的面前道:“委屈你了。” 夏浅语此时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被委屈,看着他的目光里透着三分不解。 他看到她的样子只是一笑,然后转身对夏长河和陈氏道:“浅语如今算是我景渊未过门的媳妇,我带她去看看我父母。” 他的话才一说完,长卿便将马牵了过来,他也不待夏长河和陈氏同意,便抱着夏浅语跳上马背,人群主动让开一条路,他带着她策马朝城外奔去。 四月芳菲天,路边的蔷薇盛开,芳草葱郁,不知名的野花怒开,从脚边一直延伸到天际。 一品茶美人 第40节 夏浅语坐在马背上半靠在景渊的怀里,其实也并非她想靠在他的怀里,而是马背上就那么点地方,她就算是想躲也无从躲起。 在回城门时,她其实已经回过神来了,只是她却实不知该和他说什么好,于是一路上两人一直没有说话。 四月的天,泥暖沙融,风暖天清,她的心却乱成一团。 中间有几次她想开口说话,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骏马向城外奔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才在一座墓前停下。 那是一个双人墓,所以比起寻常的墓堆要大些。 墓应该常有人来打理,坟头无野草,四周用青石垒就,种了几株郁郁青柏,看起来颇为庄严肃穆。 景渊勒马停下后,将夏浅语拦腰抱下,也不拴马,松了缰绳由得马去吃草。 墓旁有间守墓的小屋,守墓人见景渊过来,忙送上香烛祭品等物,景渊含笑道:“孙伯,辛苦了。” 那唤做孙伯的守墓人只憨憨一笑,比了个手势后就又退回了守墓的小屋。 夏浅语看向景渊,见他将祭品一一摆在坟前,然后点燃香烛,他见夏浅语站在那里,便道:“过来见过父亲、母亲吧!” 夏浅语见墓碑上刻着先严景迁、先慈迟殊等字,她便知这地下睡的是景渊的父母。 她此时心里有些怪异,这算是传说中的见父母吗?这种见法就多少有些惊人了。 她与景渊如今的关系,她觉得有些微妙,却又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让自己以他的未婚妻身份自居,只是景渊的父母能生出景渊这样的儿子,也是极值得尊重的人物。 死者为大,既到了,上柱香也是应该。 她略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落后于景渊一步,对着墓碑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景渊看了她一眼,对着墓碑道:“父亲,母亲,我知你们一直盼着我早日成亲,儿子这年岁虽然较寻常男子娶亲时长些,但是终究是娶妻了,你们的在天之灵可以放心了。” “你们的儿媳妇姓夏名浅语,性子算不得贞静安宁,却颇有些本事,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欺负她……” 他说到这里又扭头看了夏浅语一眼道:“当然,她也不会欺负我,往后我会好好待她,会和她好好过日子,不会让你们为我操心。” 夏浅语听到他的话脸微微有些泛红,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景渊说罢,又对着墓拜了三拜,然后扭头问她:“可有话对父亲和母亲说?” 夏浅语一脸的无语,她今日莫是被他莫名其妙地下了聘,再莫名其妙的被带到这里来,她觉得她属于胆子比较大的那类女子,但是此时她也真没有话可以对墓中人说,于是她轻摇了一下头。 她便听得景渊道:“浅语性子有些内敛,你们不许因这事就生她的气,毕竟以后我们景家还要靠她开枝散叶。” 开……枝……散……叶?!夏浅语的嘴角抽了抽,他似乎还并未同意嫁给他吧?怎么就把事情给扯到开枝散叶这样的事情上去呢?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夏浅语轻咳一声道:“王爷,我之前的话还未说完。” 她之前的话指的是她和景渊说话时,被人强行打断,然后就再也找不到合适的气氛说完余下的话,此时地方虽然不是太适合,但是她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完。 景渊看向她,她深吸一口气道:“感谢王爷今日为我解围,然,婚姻大事实开不得玩笑……” “我何时开玩笑呢?”景渊皱眉打断她的话。 她只得强自稳着心神:“夏府有规矩,夏氏女不为妾……” “本王娶你为妻,并非纳妾。”景渊打断她的话道:“还有其他的顾虑吗?” 夏浅语轻咬着唇道:“王爷位高权重,而我只是寻常商户之女,非我吃了熊心豹子胆来质问王爷,只是觉得你我之间差距太大。” 她说到这里壮着胆子看着他道:“单就身份而言,就我的出身,做王爷的妾事都多有勉强,更不然说是正妻之位,今日在此,斗胆问王爷,我何德何能能入王爷的眼?” 竒 書 網 W w w . q í S ǔ W A И G . C ō M “问得好。”景渊也不恼,含笑看着她道:“不过你也的确是个蠢的,我一向觉得我中意你的心思表达的甚是明显,没料到你竟到此时还问我这等问题。” 夏浅语抿唇不语,他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你没有一句是放在心上的,也罢,那我就再说一遍,你今日好生记着,我以后可能都不会再说,毕竟这种话说多了便会让人觉得轻浮。” “你问我喜欢你什么,其实仔细想想这个问题,我也回答不上来,可能是因为你长得比一般的女子美一些,也可能是你的脾气比寻常女子要坏一些,还可能是你总对我要搭不理的,激起了我的征服欲。” “不过我觉得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娶你为妻,想让你给我生一堆的孩子。” 夏浅语:“……” 他怎么能把这种话说得如此粗犷如此直接?她的脸不由得红了。 景渊看到她的样子微微一笑道:“怎么是这副表情?” 夏浅语在心里斟酌了一下用词后道:“能入王爷的眼,是我的福气,只是我这一生注定不可能会是贤妻良母,也不可能把余下的时间都用在生儿育女这件事情上。” “我的身上背负着整个夏府,王爷现在看我许是觉得新鲜有趣,但是日子一长怕是就会嫌我麻烦,从我的角度来看,我并不适合王爷,所以这件事情还请王爷三思。” 景渊的眸光冷了几分道:“难不成嫁给本王为妻都不能让你抛下做生意的念头?” “不能。”夏浅语答道:“我答应过我父亲,要照顾好夏府,照顾好明轩,我虽是小女子,却也是重诺守信之人,实不相眶,我这一生从未想过要嫁人。” 景渊唇角的笑顿时便敛了去,这段时间他对她的了解比之前要多得多,也知她身上有她的担子,却也没料到她竟会如此果断的拒绝了他。 毕竟王妃之位,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想要。 他走到她身边,温热的气息洒了她一脸,他沉声问:“所以,你这是在拒绝我?” 夏浅语知事已至此,她就算心里再怕此时也绝不能退缩,于是她面似镇定地看着他道:“王爷就当是我不识好歹吧!” 景渊冷笑:“你还真是个不识好歹的,今日若非我站出来,你只怕会被你的族人啃得连渣都不剩!” 夏浅语幽幽地道:“今日这种场合比起我父亲刚死时实不算什么,这么多年了,他们都不能将我啃下,今日这样的场面他们自然也啃不下我。” “若我不出来干预,你会如何处理?”景渊问道。 夏浅语回答:“招夫。” 景渊冷笑:“你就不怕招个人渣回来和你的那些族人一起算计你?” “不会,我已经找好适当人选。”夏浅语回答:“王爷若晚来片刻,他便会站出来。” 景渊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如此说来,倒是我坏了你的计划?” 他已经听出来了,今日的事情其实还在她的掌握之中,他成了她计划外的变数。 夏浅语微低着头,算是默认了。 他对她此时这样冷淡的态度十分恼怒,他知她其实从来就不信他要娶她的话,一直都在自己规划自己的人生。 寻常女子在婚嫁之事上总会有七分期盼三分娇羞,到了她这里,却变得和做生意一样,是可以规划的,为了夏府的利益,她甚至可以舍弃终身幸福。 她的夫,只能是她的傀儡,助她守着夏府。 他的出现,只会让她觉得为难。 景渊看着她的目光更怒了三分:“你就不怕惹怒了我,我一怒之下灭你夏府满门?” “你不会。”夏浅语轻声道:“你的性子也许不太好,但是你有你的骄傲和原则,又岂会为了区区一介商女而破了你多年的戒?” 她之前就知道他有三戒,其中一戒便是不会杀寻常百姓,更不要说灭门这种事。 景渊看着她道:“原来你也打探过我的性情,那你知不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 甚至连话都不用说,只需稍微流露一点我的意思,便有很多人抢着去做这些事?” 夏浅语的面色微微一白,却依旧冷静,她轻声道:“我知道,但是我还是觉得王爷不屑于去做这些事情,夏府于王爷,只是蝼蚁罢了。” 景渊看着她这副样子怒意反倒消了些,她是什么事情都看得清楚,很多事情都考虑周全,却独独没有为她自己想去。 他缓缓地道:“你今日找的是谁?” 他这话似有些没头没脑,但是夏浅语却明白他的意思,便道:“自然是我信得过的人。” “孟舒烨吗?”景渊又问。 夏浅语微怔,景渊轻哼一声道:“看来就是他了,那小子只怕心里还高兴得很,只可惜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他说完轻勾着她的下巴道:“夏浅语,不管你有什么样的打算,我娶你娶定了!你有句话说得没错,夏府于我,的确有如蝼蚁,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第85章 你情我愿 夏浅语的眸光一暗,景渊又道:“不过感情之事,从来都需要你情我愿,强人所难不是我的作风,我既然看上了你了,自也会给你几分尊重,我给你一年的时间来处理夏府的事情,一年后,我将会来迎娶你。” 夏浅语愣了一下,景渊看着她的眼睛道:“这一年的时间,别在我的面前耍什么花样,也不要玩什么失贞和别的男人有染的戏码,否则的话,整个夏府都将会为你陪葬!” “哦,你要真惹怒了我,我会当着你的面把夏明轩五马分尸。” 夏浅语被气得不轻,这混帐真的是极会拿人软肋。 景渊此时心情不好,当即吹了声口哨,在不远处吃草的骏马一听到哨声便撒腿跑了过来,他不再看她,翻身策马便走。 夏浅语伸手按了按眉心,招惹上了他,绝对是天大的麻烦。 她若是真要嫁给了他,就不可能再过问夏府的事,夏府的生意要怎么办?夏明轩要怎么办? 一年的时间,又够她安排什么? 这些事情注定不是短时间能解决得了的,她现在要面临的问题是怎么回梅城的问题,景渊的马是千里马,来时用的时间并不多,可是要从这里回去,起码得走到半夜。 她不是娇气的女子,但是也从未这样走过路。 像景渊这样的男子的确不是她能招惹的,她现在只盼着碧心机灵一点,能派人来接她回去。 她转身对着景渊父母的墓双手合十行了个礼道:“如果可以的话,劳请二位给景渊托个梦,劝他打消娶我的念头,因为我真的不是做妻子的料,真要嫁给他的话,只怕不但不会为他生儿育女,还得把家里给弄得鸡飞狗跳!拜托了!” 夏浅语说完转身就往梅城的方向走,没料到一下山,就看见景渊双手半抱在胸前站在那里,看他的样子似在看风景,但是她却觉得他十之**是在等她。 她本以为他负气回了城,此时见到他有些意外,想要装做不认识直接走,却又觉得那个作法实在是有些傻,于是她轻咳一声道:“王爷,我们又见面了,好巧啊!” 景渊斜斜地看了她一眼道:“一点都不巧,我在等你下山。” 她轻摸了一下鼻子,他又道:“若我真的就这么走了,你是不是会觉得我特别小气?” 夏浅语还真没有想过这事,虽然她觉得他是有那么点小气,她笑了笑道:“王爷身份贵重,带我过来已是我的福气,不带来我回城是天经地义。” “所以你打算直接走回去?”景渊问。 夏浅语点头,景渊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后突然就笑了:“这倒是个好主意。” 夏浅语不知道他嘴里所谓的好主意指的是什么,却见他将马唤来,在马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一拍马屁股,马就颠颠地跑远了。 一品茶美人 第41节 夏浅语早前就听说聪明的马是能听懂人话的,但是此时看到这一幕却还是目瞪口呆。 景渊扭头朝她眨眨眼睛:“好了,马跑了,我们一起走回去吧!” 夏浅语看到他的样子一脸的难以置信,她总觉得现在的他多少有些痞赖的味道,这种感觉有点怪怪的。 景渊看到她的样子有些好笑,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我们现在是未婚夫妻,自然是需要培养感情的,今日春光正好,适合一边散步一边聊天,这个路程也刚刚好。” 梅城民风相对开放,夏浅语也曾见那些有了婚约的男女相约着一起出去踏青或者散步,做着“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浪漫之事。 但是从这里走回梅城,起码有五十里以上的路程,这么远的路,真的适合散步这种活动吗? 夏浅语觉得景渊脑子有坑! 景渊却似毫无所觉:“走吧,若是累了说一声,我可以背你。” 夏浅语:“……” 不是她要恶意揣度他的心思,她倒觉得他说要和她一起走回去,奔的就是背她的目的。 只是她觉得她可能要让他失望了,她从小就格外的皮实,走大后又时常会在各商铺间走动,所以走上几十里路对她而言不算难事,就算会有些累,却也绝对不会到需要他背她的地步。 景渊的步子大,真要走起来是可以走得非常快的,夏浅语估计要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但是她很快就发现他在迁就她的速度,他走得很慢。 因为路途太远,这一路又多是荒野之地,路上就他们两人,就这么走着实有些无聊。 景渊便给夏浅语讲起了故事,当然他的这些故事都是经过他精心挑选的,清一色的鬼故事。 夏浅语在听到第一个故事的时候就觉得他有些无聊,这样吓她有意思吗? 她的胆子本来也算大的,但是架不住天黑了下来,也架不住景王爷以第一人称讲的良好代入感,他不是擅长讲故事的人,许是因为他的语调低沉,再加上他的身上有几分杀伐之气,所以这鬼故事就自带了几分骇人的效果。 夏浅语头皮发麻,在他讲到第五个时,天完全黑透后,她实在是忍不住伸手拉住他的袖子道:“我知我今日得罪了王爷,但王爷也太小气了些,讲这些故事吓我多少有些不厚道吧!” “不厚道?”景渊笑道:“我还真没觉得,你的胆子不是很大吗?这般便怕了吗?” 夏浅语轻抿了一下唇道:“是啊,我怕了,王爷的气可消呢?” 景渊见她的样子哪有半点怕的样子,却又觉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美极了,他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在她的额前轻吻了一下后方道:“这样就差不多消了。” 夏浅语:“……” 景渊的下巴轻抵着她的头顶道:“就没见过比你更蠢的女子。” 在她的心里,有自己的目标和追求,她只怕从来就没有真正为自己想过,为了兑现父亲临死前的承诺,她竟是连自己的终身幸福也愿意舍弃。 她虽然让人生气,却更让人心疼。 ☆、第86章 对我好点 夏浅语觉得这话不好接,便没有说话,在景渊的怀里挣了挣,发现根本就挣不脱,便只得作罢。 景渊在她的头顶轻声道:“夏浅语,不管你答应了你父亲什么,你都有拥有幸福的权利,不要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葬送自己一生的幸福。” 他的声线有些低沉,似有些隐忍,同时也有着几分让人难以觉察到的温柔。 这样的话夏浅语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的心跳止不住地快了起来。 她没有说话,景渊将她松开道:“虽然我并不知道要如何和女子相处,也弄不明白你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但是只要微微一想,你所纠结的也不过是那些事情。” “其实你纠结的那些事情在我看来真的不算什么事情,但是方才我却也被你激怒了,此时静下心来想一想,或者是我在乎的那些事情对你而言也不算什么事情,因为你并不在乎我的想法。” “所以眼下我们或者都该好好想一想以后要如何相处,我也收回我之前的话,我今日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说了要娶你,要是就此毁婚的话对我对我都不好。” “既然如此,就给我们一年的时间来好好想想这件事吧,若一年后我还是觉得你有趣想要娶你为妻,我便会来夏府娶你,有这么长的时间,你想来也会知道我的真心,你觉得可好?” 他这话其实还是相当的霸道,意思还是之前的意思,却终究没有再像之前那般逼迫着她了。 夏浅语此时哪里敢再激怒他,便点头道:“好。” 景渊听她答得干脆倒有些意外,便又看了她一眼,她只得又道:“王爷不必这般看我,若王爷真心待我,而不是一时兴起,我若再拒绝那便就是真的不识好歹了。” 景渊轻叹了一口气,借着月光看着她雪白如玉的肌肤,如画般的眉眼,他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她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却发现他的手还揽着她的腰,她根本就不能动。 他的指腹因为常年握剑,略带着茧意,这般抚上她的脸,带来了丝丝麻痒,她的心跳不知怎的就快了些。 他收了手,温声道:“那便这么说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了。” 夏浅语听到他这句话突然就醒悟了过来,闹半天这事又回到了之前他走时扔下的那句狠话上,只是现在这话说出来,比起方才要让人容易接受得多。 这个男人从本质上来讲,狡猾得很。 而她也没有方才那么排斥成为他的未婚妻了,因为她知道他不可能一直呆在梅城,等他回到京城之后,这一年来他们只怕都见不了几面。 若隔了那么长时间,他还能对她存着猎奇的心思,那么她便也就信他对她有几分真心,既然如此,那么她又为何不能给自己一个机会? 至于夏府的事,她也就能有法子解决了。 接下来的路途,气氛好了不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说着彼此之前的一些事情,两人的经历都算是极为丰富的,所以整个过程绝对不算枯躁。 夏浅语有些好奇地问了一些他关于战场上的事情,他答得简单:“战场之上皆生死,活着是幸运,死了是命运, 那些事情说起来颇为沉重,我活了下来,又怎能将那些逝者当做故事来讲?” 夏浅语本只是随口问问,此时听他这么一说倒有些不好意思,便道:“将士们为守卫国土,抛头颅洒热血,是我浅薄了。” 景渊听她这么了一说倒笑了起来:“其实也不是你浅薄,而是那些事情对我而言是一种痛,而这世上真正的痛是无法言说的。” 夏浅语也笑了笑,景渊又问道:“在你的心里,是否也有不能言说的痛?” 夏浅语的笑容僵了僵,然后点了一下头,景渊看着她道:“你看,多巧啊,我们都有不能言说的痛,夏浅语,我一定是老天爷送到你身边的,所以以后要对我好一点。” 夏浅语:“……” 她觉得她无论如何也跟不上他的节奏,他这思路一下子就跳了很远。 两人回到夏府的时候,已经半夜,因夏浅语未归,所有门前的灯笼未熄,还亮在在那里,门廊下的台阶上,似有个人坐在那里。 夏浅语走过去时,台阶上的人也看见了她,忙迎上来道:“景渊那混蛋把你带到哪里去呢?怎么现在才回来?” 景渊在她的身后不紧不慢地道:“你猜。” 孟舒烨方才太过急切并没有看到她身后的景渊,此时听到景渊的话有些不太自在。 夏浅语怕孟舒烨惹怒景渊,忙道:“今日王爷带我出去有些事,天色晚了,回去休息吧!” 孟舒烨有些警惕地看着景渊,景渊单手背在身后,却道:“夏浅语,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夏浅语愣了一下,景渊走到她的身边,在她的侧脸亲了一下道:“我之前亲你的时候你没有还礼,我想了想,还是自己亲回来比较合适。” 夏浅语的脸顿时红成一片,他这话太让易让人生出误解来,而他却像是没事人一般晃悠悠地走了。 孟舒烨看到这一幕呆呆地站在那里,只觉得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夏浅语实在是无法对孟舒烨解释什么,只得道:“回吧!” 她说完自己当先走回了夏府,孟舒烨看着她的背影面色一暗,一时间却又闹不清楚自己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只得失魂落魄地跟着她进了夏府。 那日夏浅语在决定出手时曾让他找个男子入赘夏府在稳住局面,他知道夏浅语并没有嫁人的打算,只是要找个男子来堵住陈氏等人的嘴。 所以那个男子最好是性子绵软、老实听话的,而他当时却觉得夏浅语这样对自己太过份了,毕竟婚姻之事事关人的一生。 夏浅语当时却道:“我若身边没有个男子,他们是不会罢休的,与其让他们来主宰我的生活,不如由我自己来把握。” ☆、第87章 不屑强娶 夏浅语的这番话孟舒烨的感触极深,他来夏府数年,就见她和夏府的那些所谓的长辈斗了数年,她至今年纪未过双十,却愣是被那些人给逼出了各种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手段。 他还知她心里有她的信念,也有她想要守护的人和物,知她若不奋起,将会被那些人拖入泥潭永世不得翻身。 她让他为她寻个男子为夫婿时,他当时想的就很简单,与其找一个废物过来放在她身边,还不如由他来陪着她,至少他绝不会被夏府的那些“长辈”们收买,也绝不会背叛她。 他在做了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有压不住的欢喜,他想看她发现他找到的那个人是他自己时的诧异,又盼着她的眼里能有些欢喜——他觉得自己还是不错的。 他本以为等到今日事情了结之后,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就会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却没料到景渊竟在关键时刻横插一脚。 孟舒烨在景渊带夏浅语走时,他是想要阻拦的,结果他还没动就被长卿拦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景渊把夏浅语带走。 他直到此时都没能弄清楚景渊带走夏浅语时他的心情,就更不要说看着景渊送夏浅语回来并亲了一下她时,他心中所存的愤怒和不甘。 从理智上讲,景渊绝对是夏浅语最好的靠山,只要有景渊在,整个夏府以后就没有人再敢在婚事上为难夏浅语。 但是他还是相当不喜欢景渊! 夏浅语跟着景渊走了几十里地,此时回来已累到极致,一回到她的听风楼,她就喊碧水倒水沐浴。 她一扭头,见孟舒烨眼神没有焦距般跟在她的身后,她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呢?” “我没事。”孟舒烨回过神来道。 夏浅语又看了他一眼,示意她要沐浴他可以回去休息了。 而他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问她:“景王爷真的要娶你?” 夏浅语听到这话见屋子里其他几个丫环齐齐朝她看了过来,个个眼里是十二分的好奇和八卦。 她虽然是夏府的家主,但是待房里的丫环却甚是宽厚,她们敬重她却并不太怕她。 夏浅语看到他们这副样子只觉得头大,她伸手按了一下眉心道:“从理论上来讲是这样。” “什么叫从理论上来讲?”孟舒烨又问。 夏浅语叹了口气道:“他今日当众求娶,又下了十万两银子的聘礼,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如果他以后不改变主意的话,我应该是要嫁给他。” 她说到这里又用了轻松的语气道:“不过他如果改变主意的话,那十万两银子我就不需要还了,所以这件事情不管怎么算,我都是赚的。” 孟舒烨:“……” 到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在自我调侃,这心也是够大的。 孟舒烨组织了一下内心的词语:“听你这语气,似乎不太愿意嫁给他,既然不愿意,那就不要委屈自己,明日我帮你退婚去!” 是的,订了婚还可以退婚,当初夏浅语和沐子良也有婚约的,他们后面也退了婚。 夏浅语苦笑:“景渊不是沐子良,这场婚约也和沐子良的那一场相差甚多,他若不愿,这婚只怕是退不成的。” 这个道理孟舒烨自然是懂的,但是听到她这句话他心里憋闷异常:“你又不喜欢他,又何必忍着?我听说林大人马上就回来了,到时候请林大人帮你做主,难道他还敢强娶不成?” 一品茶美人 第42节 “他自然是不屑强娶。”夏浅语缓缓地道:“但是这桩婚事于我也未必是坏事,他怎么说也要求郭大善人的次子之流要强得多。” 孟舒烨看向她,她深吸一口气道:“我之前是什么心思你也是知晓的,如今这个结果却比之前的要好,有他镇在那里,谁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且他……” 她想起景渊那副霸道不讲理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头痛,却终究不愿让孟舒烨在这件事情上为她操心,便道:“且他也不是个不讲理的,我和他已经说好,就算是要成亲,也还得再等一年,成亲之后,我也可以继续住在夏府。” 最后这一条是她自己加的,今日她和景渊一说到婚事上两人就开始吵,各有各的想法,她也实在是不愿意再激怒他,打算等他定下迎娶她的时间时再跟他提这事。 且这事她也想好了,到时候他若不答应她是绝对不会嫁的。 孟舒烨微有些吃惊,景渊在她的面前那么好说话,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景渊对她其实是颇有好感的? 只是他终究觉得像景渊那样的男子,绝不可能是什么好相公。 他沉声道:“所以你嫁给他其实只是为了做成夏府的那些人看?” “算是吧!”夏浅语也不否认:“他除了不好掌控外,光论长相和背景的话,便远胜一般男子,所以和他成亲,我怎么算都不亏的。” 孟舒烨:“……” 他心里憋得厉害,就算他之前就知道她没将自己的婚姻大事放在心上,此时听到这话还是颇为恼火,他忍不住道:“夏浅语,这是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能不能对自己负点责!” 夏浅语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道:“我很负责了啊,这个结果比我们最初商量的要好。” 孟舒烨张了张嘴,终究没把话说出口。 夏浅语又道:“之前托你找的那个人你好生安置,辛苦了。” 她这么说完孟舒烨自己也觉得呆不去了,转身走了出去。 夏浅语看到他微有些落魄的样子,心里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却也没有多想。 碧心在旁看得轻松,见孟舒烨走后,凑到夏浅语的身边道:“小姐,今日平远王带你去哪呢?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夏浅语见她一脸八卦的样子,伸手在她的额间轻轻点了一下道:“怎么,我去哪里还需要向你交待?快去备水,我快累死了,你还是先心疼一下我吧!” 碧心见她果然神色疲惫,忙道:“水已经备好了,平远王这是把小姐怎么呢?竟让小姐累成这副样子?”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夏浅语看到碧心有些促狭的眼神,没好气地道:“你试着连走五十里地试试,看你会不会累。” 碧心伸了伸舌头,轻骂了声:“平素瞧着平远王也是个知情识趣的,怎么今日这么没眼色,小姐纵然是夏府家主,却也是个女子,哪能让小姐这般走路,一会我给小姐好好捏捏脚。” 夏浅语点头:“你说这话的时候终于有一点做丫环的自觉。” 主仆两人说笑着进了净房,夏浅语实在是累得狠了,一泡进水中便觉得困到极致,倚在那里便睡了过去。 碧心看着她这样心疼得紧,却又无计可施。 碧水替夏浅语取来换洗的衣物,见夏浅语睡着时看了碧心一眼,碧心摊了一下手。 碧水轻声道:“今日之事还不知是福还是祸。” “这话万不可在小姐的面前说。”碧心轻叹了口气道:“小姐着实不易,这事我们帮不上忙,那就不要再给她添堵了。” 碧水性情比碧水温和,平时说话也慢悠悠的,在这听风楼里,她是总管,碧心则常跟着夏浅语往外跑,处事也更有主见,更麻利些。 两人怕夏浅语着凉,也只让她小泡了一会就喊她起来回房睡觉。 许是因为方才在净房里眯了一会,夏浅语回房之后反倒睡不着,今日之事如走马灯一般在她的眼前浮现,她又想起夏长海临死前拉着她的手把夏明轩和夏府交给她的样子,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轻声道:“父亲,你真狠心,这般把夏府交给我,我如何能撑得住?” 她说完这话自己又揉了一下眉心,她的心里是满满的无奈。 小窗被打开,夏明轩跳了进来,直接坐在她的床边。 夏浅语看到他微微皱眉:“小五,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想姐姐。”夏明轩轻声道。 夏浅语想起以往夏明轩每天睡觉前都会来她的房间看一眼,她心里一暖,温声道:“小五还在长身体,睡好的对身体不好。” “姐姐。”夏明轩拉了拉她的袖子。 她应了一声,夏明轩又拉了一下她的袖子道:“姐姐。” 夏浅语愣了一下后才回过神来明白夏明轩其实问的是景渊,上次景渊和他一起下棋的时侯他也把景渊喊成姐姐。 夏浅语问他:“你是在问上次和你下棋的那个人吗?” 夏明轩点头,夏浅语问他:“你喜欢他?” 夏明轩再次点头,然后把她的两只手拉过来道:“姐姐,大姐姐,欺负。” 夏浅语明白他说的是今天有人欺负她,让她找景渊帮忙。 夏明轩虽然今天并没有出府,但是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下人们都在讨论这件事情,他也能明白几分。 夏浅语有些好笑,上次景渊和夏明轩下棋的时候,其实一直是景渊在欺负夏明轩,但是他似乎一点都不讨厌景渊。 她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景渊虽然是在欺负夏明轩,但是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一丝恶意,而夏明轩因为智力有所缺失,所以看人时就更凭本意,不会去看外在的僻如身份、地位之类的东西。 夏浅语轻笑道:“小五,你要相信,在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欺负得了姐姐。” 夏明轩睁着一双透澈的眼睛看着她说:“幸福。” 夏浅语知他要说的是“姐姐一定要幸福,不要随便找个人嫁了”,她心里一片温暖。 夏府里她有很多所谓的亲人,但是那些亲人全加一起,也比不过一个夏明轩。 她点头道:“小五放心,姐姐不但会让自己过得很幸福,也会让你过上幸福的日子。” 夏明轩满脸的笑意绽开,如夜间最亮的那颗星星。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陈氏和夏长河此时也还没睡。 两人此时已经顾不得避嫌了,都在陈氏的房间里。 陈氏的院子里此时灯火通明,寡居的长嫂和小叔子相对而坐,两人的眼里都有几分不甘。 景渊亲自送夏浅语回来的消息早就传了进来,陈氏已经骂了好几遍:“不要脸的小贱人,她怎么敢!”之类的话。 夏长河盏中的茶已经续了七八杯水了,茶叶早已索然无语,他的神情有些亢奋,又有些愤怒,一直没有说话。 在陈氏骂到第九遍的时候他忍不住道:“事到如今,你再骂她也没有用,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当景渊站出来说要娶夏浅语时,就意味着他们所有的布局全部作废,还附带以后在对付夏浅语时要陪十二分的小心,怕得罪了她,引起景渊的不满。 今日景渊求娶夏浅语之后,秦府那边看热闹不嫌事大,把景渊对付他们秦府的事情透了点口风给夏长河,告诉了夏长河景渊的霸道,却隐去了秦沁雪的事,只说是送女人给景渊却惹怒他。 夏长河至今也没能想明白秦仁山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今日回来之后他更多的其实是在想景渊为什么要娶夏浅语。 选皇商那日夏长河没有去,却也听说了那天发生的事情,他之前觉得夏浅语是凭本事拿的皇商。 在景渊求娶夏浅语后他便不由自主的去猜夏浅语爬上了景渊的床,否则景渊又岂会把皇商给到夏府?否则景渊又岂会对梅城富商送给他的美人视而不见? 这事他越想越觉得他想的是对的,夏浅语的美貌是不用怀疑的,他不喜欢夏浅语的性子,却难保景渊会喜欢。 这事细算起来也是有些端倪的,比如说景渊住在夏府的事,再比如说茗香楼里早景渊的人出面帮夏浅语的事。 夏长河忍不住骂道:“我们以前轻看了夏浅语,她原本就是个不择手段的,又知我们给她安排的那些婚事,又怎么可能没有动作?景渊就是目前梅城里最粗的腿,她抱上了我们就很难拧得过!” 陈氏咬着牙道:“我平素见她也是个端庄守礼的,实没料到她竟……”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了,毕竟她和夏长河之间的事情原本也是说不清楚的。 ☆、第89章 心术不正 陈氏的话锋一转道:“她心术不正,如今又有景渊为她撑腰,她这夏府家主的位置怕是再无人能撼动了。” 夏长河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那倒未必。” 陈氏看向他,他的眼里有了几分残忍:“她现在倚仗的是景渊,若景渊出事,她必定也会受到牵扯,我们就还会有机会。” 陈氏叹气:“景渊那样的身份,以我们的力量又怎么可能撼动得了景渊?” 夏长河倒比陈氏乐观得多:“我们是撼动不了景渊,但是他这一次做下的事情,却将秦府得罪了个干净,秦府可是贤王的人,这事一旦上报上去,你觉得贤王会放过景渊吗?” 陈氏毕竟是闺中妇人,对于这些朝堂上的事情所知不多,此时听夏长河说起,便道:“你想和秦府联手?” “有何不可?”夏长河冷冷地道:“夏浅语勾引景渊,原来就是引火**的事情,我与秦府联手,不过是在救我们夏府。” 陈氏一想也觉得颇有些道理,只是夏府和秦府之间积怨甚深,此时与他们合作,她心里也有几分担忧,她想了 想后道:“这事稳妥吗?” “为了夏府的长治久安,就算不稳妥,我也要做,否则任由夏浅语在那里胡作非为,只怕我夏府的百年基业都会毁在夏浅语的手里。”夏长河一副悲天悯人,所做的一切都为夏府好的样子。 陈氏叹气:“我实没想到会生出夏浅语这个逆女来。” 夏长河轻轻拉过陈氏的手道:“此事哪里能怪你,要怪就怪当年大哥把她给宠坏了。” 阿容守在院子的外面,不让人进去,她眼角的余光看到这一幕心不由得砰砰直跳,夫人和二老爷近来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偏她只是个下人,连劝都不能劝。 至于他们说话的那些内容,她心里是极度鄙视的,夏长河为了得到夏府的家主之位各种抹黑夏浅语,让陈氏以为夏府会毁在夏浅语的手里。 而陈氏一向又是个极度自私的人,本就吃不得一点苦,一听说夏浅语会毁了夏府,她心里害怕以后要吃苦,自然就会拼尽全力帮着夏长河对付夏浅语。 可是在阿容看来,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在管家,夏浅语远胜夏长河,夏府真要落在夏长河的手里,那才是真的完蛋了。 这些事情她看得明白,陈氏却看不明白。 她眼角扫到夏长河将陈氏轻拥进怀里,她吓得赶紧往外走一步,然后十分警惕地看着四周,若陈氏和夏长河的样子被人看了去,再往大里闹,陈氏是要被浸猪笼的! 阿容出来的时候依稀听得夏长河道:“玉芳,在我的心里,不管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烛影交错,再往后的声音就变得更加含糊不清,阿容把门死死关上,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陈氏和夏长河偷情,最提心吊胆的人其实是她。 夏长河呆到五更才走,五更的天,东方只露出了一点鱼肚白,一片昏暗。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见阿容还守在那里,他扫了阿容一眼,嘴角微微一扬,脸上却没有更多的表情,摆出来的是平素示于人前的夏府二老爷的正经和派头,却在经过阿容身边的时候,伸手往阿容的屁股上抓了一把。 阿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往旁边跳了一下,差点喊出声来,却又死死把声音咽在嗓子里。 夏长河微微侧首扫阿容一眼,冲她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背着手,踱着小方步得意洋洋地离开了。 一品茶美人 第43节 阿容气得握紧了拳头,却又无计可施。 婢女的命与主子相连,陈氏和夏长河在夏府里的身份不低,就算是夏浅语也管不到两人的身上来,这事她只要稍露出苗头,以陈氏的狠毒和夏长河的阴险就能直接要了她的命。 她怕!也恶心! 景渊回到驿馆的心情却很好,不管夏浅语是否愿意,她都已经是他的未婚妻。 长卿见他这么晚回来问了句:“将军吃过饭了吗?要让厨子送饭过过来吗?” 景渊微有些遗憾地道:“夏浅语那个没良心的女人,我把她送到夏府的门口,居然都不请我进去吃点东西。” 长卿:“……” 他觉得摊上景渊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主子,他也是个倒霉悲摧的,却在心里赞夏浅语做得漂亮,若是夏浅语让景渊进了夏府,景渊就会法子赖着不走。 他心里有些同情夏浅语,却又盼着夏浅语能与景渊早日完婚,如此一来,景渊也就算是有人管了,能分担掉他大部分的压力。 景渊见长卿站在那里发愣,便摧他:“我饿了,让厨房下一碗面过来,哦,面上再搁两个鸡蛋。” 长卿吩咐下去后,景渊又道:“我今日给夏浅语下聘的事情,你通知一下依娘,省得她总嫌弃我娶不到娘子。” 依娘是景渊唯一的亲妹妹景依依,景依依今年已二十有二,嫁的是河西长宁侯府世子,兄妹两人早年相依为命,感情极为深厚。 因她已出嫁,景渊又忙着征战,兄妹两人一年也难得见一面。 长卿听景渊这话里的意思,却颇有些想要到景依依面前炫耀的意思,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却还是道:“是,依着习俗,世子妃还得给将军送份贺礼。” 景渊笑道:“谁稀罕她的贺礼,见面少损我两句我都得谢她。” 他说罢又有些惆怅地道:“也不知依娘是否会满意我替她找的这个嫂子。” “不管世子妃是否满意,将军还不是一样会娶夏小姐。”长卿笑道。 景渊点头:“那倒也是,所以只需要支会她一声便是,我到这个年纪才娶妻,她总归得恭喜我。” 长卿见景渊今夜颇有些喜形于色,他跟在景渊身边多年,知景渊性子一向内敛,像此时这边开心的样子,还得追塑到好几年的那场胜仗。 他也替景渊高兴,但问道:“将军过几日就要回京,不知你打算什么时候迎娶夏小姐,何时带她回京?” ☆、第90章 考虑周全 长卿这话算是给景渊泼了一头冷水,将他心底的那分喜悦冲淡了些,他终是想起来,夏浅语似乎还不太愿意嫁给他,还舍弃不下夏府和夏明轩。 景渊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淡声道:“此事不急,婚事都定下了,她跑不了的。” 长卿的嘴角抽了抽,爷,敢情闹半天,你还没将夏小姐搞定啊!那你刚才高兴个什么劲? 景渊扫了长卿一眼,他恭身道:“恭喜将军定亲,卑职在这里预祝将军夫妻和睦,早生贵子。” 景渊笑道:“你总算有眼色了一回。” 长卿却正色道:“夏小姐人虽好,但是夏府的皇商却是将军亲自点的,这件事情将军怕是得上些心,别变成别人攻击的理由。” 景渊单手负在身后道:“这事我知道,我敢做就不敢别人在这事上做文章!” 景渊求娶夏浅语的事同样高兴的还有秦府,当然,秦府的高兴和景渊的高兴完全不同。 秦府上下因为景渊而备受打击,连带着将景渊恨之入骨,只是之前景渊行事周全,他们想要攻击景渊都找不到借口,这一次景渊求娶夏浅语的事情就成了最好的突破口。 秦仁山除了让人把景渊对付秦府的事情透给夏长河之外,还亲自去找了曲重岳。 姑舅二人此时坐在府衙后面的宅子里商议的如何以这件事情做为突破口,然后对付景渊的事。 秦仁山沉声道:“景渊把皇商给了夏府,又要迎娶夏浅语,足以证明他在站队的时候选的是贤王,太子殿下知道此事后必定震怒,再用这件事情为引子参景渊一本,他想不倒霉都难。” 曲重岳身为朝庭命官,对朝堂中的事情看得自然比秦仁山远,景渊这一次虽然也让他难看了,但是他考虑问题的角度终究竟秦仁山不同。 他捋了捋胡须道:“太子殿下一直都很欣赏景渊,这一次景渊来梅城也是让我们想办法拉拢他,却没料到他竟是个软硬不吃的,我本以为他还会保持中立。” “他把皇商给到夏府原本也不是太大的事,但是他要娶夏浅语,那么事情就变得很不一样了。” “这事你也不要着急,容我仔细将这事顺一遍,且这事事关重大,得请太子殿下定夺。” 秦仁山知曲重岳的行事风格,此时说是要请太子定夺此事,实则是要把景渊在梅城做下的事情全部送到太子的案前。 以太子的性子,景渊如此行事,已经是犯了太子的逆鳞,再惜才也不可能对景渊客气。 秦仁山知曲重岳行事一向是要么不做,一做就颇有些阴险,所以景渊在梅城做的事情,呈到太子案前时只怕还会有些添油加醋。 秦仁山笑道:“还是重岳考虑的周全。” 曲重岳不紧不慢地道:“哪里是我考虑的周全,是有人不给你我活路,你我又岂需要给他活路?” 两人说罢,相对一笑。 他们在梅城称霸多年,何曾像这一次一样被人打脸?这个仇自然得报回来! 只是现在秦时月还被景渊关着,秦仁山心里虽然很担心,但是他还有好几个儿子,若是舍了秦时月能扳倒景渊,秦仁山觉得还是值的。 因这一场婚事,让整个梅城的气氛都跟着微妙起来,夏府似乎一下子就成了最大的赢家。 夏浅语知道,夏府这个所谓的赢家其实赢得相当的虚,就她本人而言,心里也多有忐忑。 她的忐忑不仅有来自景渊的,同样也有来自夏府内宅的,她知道不管是秦府还是夏府的那些长辈,都不可能轻易认输。 但是她也知道,不管她如何忐忑,如何去想这些事情都没有用,改变了不了现在的局面,她唯一谨慎应对才是正理,该来的始终都会来。 只是她却没有料到最先来见她的人是沐子良。 沐子良和她从两人无猜的青梅竹马,到两看生厌的未婚夫妻,再到互不理睬的陌路人,经历了不少的岁月,在夏浅语十八年的生命里,沐子良绝对算得上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所以当沐子良以钦差副使的身份会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时,她心里也很好奇,不自觉地在心里猜他的意图。 他也没打算卖关子,坐下喝了一口茶后便道:“夏浅语,你知道你最让人讨厌的是什么吗?” 夏浅语淡淡地道:“我又不是银子,没指望人见人爱,不过私认为,就我这性子,还是蛮招人喜欢的,至于那些不喜欢我的人,是他们眼光不好。” 沐子良被她这话呛得险些便忘了他的来意,他冷着声道:“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招人厌!” 夏浅语失笑:“沐大人今日来找我,莫非是想和我叙旧?只是你我之间怕是早就无旧可叙,也早就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不必在我的面前展现你的尖牙利嘴。”沐子良冷眼看着她道:“这些只是你的表象,你从来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夏浅语懒得搭话,反正在他的眼里,现在的她一无是处。 沐子良又道:“我之前曾很好奇,你当初哪来的底气退我的婚,而后我才知道,你是抱上了景渊的大腿,你在景渊面前表现出来的性格,说到底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 “景渊好斗善战,性格乖张霸道,行事狠厉果绝,然在朝堂之上,却没有几人与他为敌,就连号称刚正不阿的御史们,对他也颇为客气,你可知为何?” 夏浅语没有接话,因为她知道这话不需要她接。 果然,沐子良又接着道:“那是因为他看似粗枝大叶,其实心细如尘,为人处事极其圆滑,与人相处他极懂理拿捏分寸,猜度帝心更是精准无比,有时候看起来似在树敌,实则是为了达成他的各种目的。” “你这么夸我的未婚夫,我与荣有焉。”夏浅语拿起茶盏喝了口茶。 主人喝茶,意即送客。 他若是来找她就是说景渊的坏话,她觉得他实在是太过幼稚。 ☆、第91章 旧情难忘 沐子良却似乎没有看到夏浅语的暗示,冷冷地道:“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从本质上来讲你和景渊属于同一类人,而你们这一类人,通常都没有心。” 夏浅语轻挑了一下眉,到此时,她终于完全明白她为什么在长大之后会和沐子良越行越远,说到底,是两人的想法相差太大。 两人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沐子良退她的婚,固然是攀上了高枝,但是根本原因却是他们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有了巨大的变化,他从未知晓她心里的坚守,只如外人一般看到她的表面,故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而她对他也从未付出过真心,只把他当做是父亲交待给她的成亲对象而已。 纵然最初在知道他变心时有些难过,却不是真正的伤心,故在退婚之后,她再见他时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她不紧不慢地问:“所以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祝福我吗?” 沐子良愣了一下,夏浅语嫣然浅笑:“世间之人,大多是盲婚哑嫁,极难遇到和自己品性相投之人,你说我与景渊是同一类人,可不是就在说我和他班配嘛!” 她说到这里笑意更浓了些:“我也觉得我和他挺班配的。” 沐子良终是忍不住道:“你……你真没一分女子的羞耻心!” 夏浅语站起来看着他道:“何为女子的羞耻心?男子能与人讨论女子的性情外貌,再下流一点就会无耻的品评一下胸和屁股,我不过是对我的未婚夫表示了一下肯定,怎么就是没有羞耻心呢?” 沐子良被问得一愣,直接开骂:“你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与男子争长短,动不动就勾三搭四!你如此行事,夏伯父若在于有灵,定会被你气死!” 夏浅语冷笑道:“这个世道,因为钱财权势大多掌握在男子的手里,男子把女子当成是私有财产,为了管好自己的女人,就制定了一堆的规矩。” “男子在家里睡自己的女人,在外面睡别人的女人,或者去青楼楚馆里睡妓子,都会被认为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又或者纳了个美貌的妾,睡的青楼女子是个绝色美人,还会沾沾自喜,还要到处炫耀。” “可是女子被禁锢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外面露一下脸,就会被认为在不自重,严重一点的还得指责一句不守妇道,敢问,这是哪门子的妇道?” “我继承父业,凭能力打理好夏府,与男子平分秋色,甚至还能做到许多男子做不到的事情,又怎么就是丢人呢?我爹若能看到我将夏府打理成这般,定高兴至极!” 沐子良被她的这番话气得发抖,指着她的鼻子道:“你明明不守妇道,却还有如此多的歪理!” 夏浅语扫了他一眼道:“何为正理?何为歪理?是不是谁定规矩谁就是正理?若如此,往后这规矩我来定!” “你!”沐子良从小在吵架这事上就吵不过夏浅语,此时被她这么一激,直气得满脸通红,却偏又说不过她。 好半晌他深吸一口气道:“你这些道理有本事当着景渊的面讲,看看他会如何待你!” 夏浅语双手半抱在胸前道:“沐大人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谁会关心你!”沐子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大叫一声。 夏浅语的眼睛一斜道:“你若不是关心我,景渊如何待我,又关你何事?” 沐子良:“……” 夏浅语的嘴角微勾,缓缓地道:“看沐大人这样子,似乎对我余情未了,我心里感激,却对你又颇为不屑,你对我余情未了就直说,犯不着拐这么大的弯来离间我和景渊的感情。” 沐子良:“……” 他这会真的想喷出一口老血。 一品茶美人 第44节 夏浅语看着他道:“我和景渊情比金坚,可不是你能挑拔得了的,有件事情你许是不知,今日也便告诉你好让你死了那颗心:你眼中看我的不是,在他的眼中便全是我的好。” 沐子良气得胸口直起伏,想要骂人,偏他是个读圣贤书的,骂人的话其实学得并不多,此时翻来覆去也只有:“不要脸的贱人!”这一句。 夏浅语却失了和他说话的兴趣:“来人,送客!” 碧心走过来道:“沐大人请!” 沐子良气得拂袖而去,他离开夏府之后想起来,他今日来找夏浅语是想告诉她以景渊的身份不可能真心待她,让她不要得意,结果说半天却变成了他对她余情未了! 他胸前气息难平,站在夏府的门口骂了句:“你有什么好的,鬼才对你余情未了!” 他骂罢心里才算舒服了些。 夏浅语骂完沐子良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却因为说多了话有些口干舌燥,她一口气把杯中茶喝了个一干二净,却还觉得不够解渴,便唤了句:“碧水,倒茶!” 一双骨节分明却修长的手托着茶壶为她手中的茶杯倒满了水,她喝到一半才想起不对,碧水的手指何时变得那么粗呢? 她抬头一看,却见景渊站在一旁含笑看着她,她吓了一大跳,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喷了景渊一身。 他看了一眼被她喷湿的衣袍,伸手掸了掸上面的水珠。 夏浅语回过神来后忙掏出帕子为他擦拭:“将军何时来的?” “和沐子良前后脚到的。”景渊的手覆上她拿着帕子为她擦拭衣袍的手,一双眼睛里满是笑意:“听你骂人当真是件极享受的事情,那叫一个畅快。” 她在他的面前大多时候都相当内敛,话不多,就算对他有些不满也很少会当面反驳。 若他之前没有见过她收拾秦时月怕是都会误会她真的有一副绝好的性子,今日再听她怒斥沐子良,他便知道,这才是她的真性情。 夏浅语本盼着他来得晚没听到多少她说的话,听到他这话后才知他是什么都听到了。 她的头皮有些发麻,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她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夏浅语看了傻站在一旁的碧水一眼,用眼睛询问她为什么不提醒她景渊来了,碧水摊了一下手,意思是景渊不让她通传,她也不敢得罪景渊。 夏浅语瞪了碧水一眼后硬着头皮对景渊道:“我方才言语颇有些失当,还请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景渊走到她的身边道:“你说得挺好的,我为什么不能放在心上?” 他高她快一头,这般站在她的身边再加上她此时心里发虚,便觉得他的身上传来巨大的压力,便道:“我方才有些口不择言……” “你的志向不小。”景渊打断她的话,缓缓地道:“不过做我的妻子,本就不需守着那些所谓的教条过日子,浅语,你其实可以活得更肆意些。” 夏浅语愣了一下,景渊又道:“外人眼中看你的不是,在我的眼中便全是你的好,你是个通透的,也是个明白的,这话倒是说出了我的心声。” 夏浅语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朵根,她方才当着沐子良的面说这话时不觉得如何,此时景渊当着她的面复述出这句话,她便觉得这话多少有了几分表白的味道。 可怜她平时没少和男子打交道,对于感情之事却一片空白,再加上景渊那样的身份,她只觉得全身上下如同被火在烧,却还不知道是自己在害羞。 她终究没法像寻常女子在害羞时,低着头跑掉以避一时的羞意,整个人满是小女儿的娇态。 她知道自己要是躲了,这夏府也没有人能招待景渊了,只得硬着头皮道:“不知将军过来找我有何事?” 景渊看到她有些羞恼的样子只觉得有趣,却也知道此事可以适可而止了,便顺着她的话道:“也没什么事,只是怕沐子良对你余情未了,我好替你打他一顿。” 夏浅语:“……” 景渊又笑道:“我三日后便会离开梅城,我回到京城后肯定会很忙,在大婚之前我们见面的时间并不多,这几日我想住在夏府,和你多相处些。” 夏浅语其实此时还是不太愿意和他在一起相处,只是两人如今顶着未婚夫妻的名份,她还真不好对他避而不见。 她轻声道:“夏府里的空房间多,我让碧水去给将军准备房间。” “不急,我们先说说话。”景渊阻止她道:“我已经让长卿找了冰人到夏府正式提亲,昨日给的是彩礼,但是却不太符合梅城娶亲纳彩的规矩,所以今日让长卿备上三牲礼品正式上门下聘。” 夏浅语忙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 “一点都不麻烦。”景渊看着她道:“娶妻之事,对我而言是一辈子的大事,又岂能怕麻烦?” 他说到这里眸光深了些道:“你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会给你尊重你,梅城的男子要娶妻时需要的礼数,我一件都不会少,只是时间有些仓促,有些地方可能做得不算完备,你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直接跟我说。” “你我以后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人,自当要用自己的真性情相待,压着自己性子的相处绝不会是长久之事,我知我的性子算不得好,又是第一回和女子相处,也闹不明白你们女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所以我若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可以直接指出来,能改的地方我会改,不能改的地方我也试着改一下。” 夏浅语听到他的这番话心里一时间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或许有些甜,或许有些涩,但更多的是无措。 她知道以景渊的性子说出这番话来是怎样的诚意,只是她到此时,真的还没有想好要和他和过一辈子。 她略沉默了一下后道:“将军,我……” 景渊的目光看过来,她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当下微低着头鼓起勇气道:“蒙将军错爱,只是夏府的情况将军也是知晓的,我……”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还没有喜欢我喜欢的可以抛下夏明轩和夏府和我一起过日子。”景渊淡淡地道:“这事我觉得可以日后再考虑,毕竟来日方长,未来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无人知晓。” 夏浅语有些吃惊地看向他,正在此时,前厅那边传来鞭炮声,他笑道:“长卿帮我送聘礼来了,过去看看吧!” 夏浅语应了一声,跟在他的身后往外走,却和他错开约有十来步,她轻声对跟在身边的碧水道:“改日再收拾你。” 碧水伸了伸舌头没敢说话。 她之前虽然也不是太看好夏浅语和景渊,但是被沐子良闹过这一场后,她却又觉得,景渊也许真的是夏浅语的良人,至少他到如今展现出来的是满满的诚意。 她跟在夏浅语的身边多年,知道夏浅语多难,所以她比任何人都盼着有人能疼惜夏浅语。 夏浅语到前厅时,看到厅前摆的东西嘴角抽了抽,下聘用的三牲普通人家用的是一只鸡、一条鱼、半扇猪肉。 景渊倒好,直接让人送来的是十头大肥猪,十只羽毛鲜亮的大公鸡,十尾河里新捞上来的大鲤鱼,一旁的笼子里,还关着一对大雁。 这样的送法,梅城其实也有,叫十全十美,只是大部分人都嫌麻烦,不会这么做,耗费财力是一方面,毕竟大雁不是想抓就能抓得到的。 陈氏和夏长河闻讯也过来了,他们看到这一幕也呆了呆,就算他们此时心里有诸多不愿,当着景渊的面也不敢表露,还得摆出一副开心的样子来。 冰人请的是整个梅城最出名的红馆里的张媒婆,张媒婆一进来吉利的话就不钱一样往外狂甩,她语言俏皮,嘴皮子又利索,极擅长活跃气氛,愣是让原本有些沉闷的夏府长房透出了三分喜气。 陈氏看着那些东西心里五味杂陈,这些东西乍一看似乎有些粗,但是有了景渊昨日送来的十万两银子,这些东西就算是景渊满满的心意了。 如果说昨夜她还觉得景渊对夏浅语只是一时的兴趣,到此时她便觉得她错了。 ☆、第93章 为她出头 陈氏知道,如果景渊对夏浅语不上心,是不可能费劲去折腾这些的。 不说别的,光说那一对大雁有多难捉就能看得出景渊对夏浅语的重视。 陈氏是真的不知道夏浅语是怎么勾搭上景渊的,以至于让景渊如此重视。 她倒是有些想在景渊的面前摆丈母娘的谱,只是一想到景渊的身份只得作罢,她还算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为难不了景渊。 于是她轻点了一下头,说了几句场面话,一扭头见夏浅语也在,当即便把脸沉下来道:“王爷过来送聘礼,你一个大姑娘家的也不知羞,竟也跑了过来!还不快回去!” 夏浅语还未说话,景渊已经开口:“是我请浅语过来的。” 陈氏:“……” 她轻咳一声后硬着头皮道:“依着梅城的规矩……” “我娶妻按我的规矩来。”景渊说到这里看向夏浅语:“我的规矩就是只要她开心,她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可以。” 陈氏的手死死的拧着帕子,面上却还挤出一抹笑容来:“王爷这样怕是会把浅语这丫头给宠坏。” “无妨。”景渊依旧微笑:“媳妇就是用来宠的。” 陈氏脸上的笑容更加勉强了些,景渊看着她道:“我听说夏大老爷去得早,这些年来也没有人宠着浅语,没人宠她,那就由我来宠。” 陈氏听出了他话里指责的味道,她的脾气一向不算好,行事也极为自我,素来容不得别人说指责她半句,平素就连含沙射影的指责也不行,可是今日面对景渊,她却只能生生忍着。 她忍得辛苦,脸上的笑几乎僵住。 景渊却似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一般,笑着道:“夏大夫人笑得如此开心,是不是很感动?” 陈氏只得点头道:“是挺感动的,浅语这丫头平素性子不好,难得王爷能受得了她的性子。” “夏大夫人真是太谦虚了。”景渊笑道:“在我看来,浅语什么都好。” 正常情况下,景渊上门提亲是不该自己夸自己的,然陈氏原本也不是合格的母亲,两人各怀心思,一个拼命诋毁夏浅语,一个则把夏浅语夸上天。 夏浅语在旁听到两人的对话,憋笑憋得几乎抽筋。 景渊和陈氏说罢,还拉着夏长河自己把自己夸了几句,又说了几句要把夏浅语宠上天的话,夏长河也只得陪着笑,帮着他夸夏浅语,再谢了景渊好几回。 夏浅语站在一旁看热闹,看着夏长河客气的留景渊在夏府用午膳。 既然是用午膳,自然是要喝些酒的,于是景渊直接就喝多了,虽未发酒疯,但是走路却发飘。 他走跑发飘也便罢了,还非要在席间舞了一回剑,剑出如虹,行如流水,直接就把夏长河的发冠给削了。 夏长河是个没出息的,在景渊的剑刺过来的时候,吓得尿了裤子。 夏浅语在邻桌听到动静,拿着杯盏浅抿了一口,他还真不是一般的能折腾。 碧水轻声问:“小姐,王爷这是不是在为你出头啊?” 夏浅语平时是个通透的,然这此事她真没有往这方面想,此时碧水一说,她反倒愣了一下,一时间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来。 她自夏长海去了之后,身边的亲人对她百般算计,这数年来只有她步步为营的谋划着一应事情,从未有人为她出过头。 她的心里生出了些许暖意,却又觉得像他那样的人和夏长河那样的人搅在一起,实有失他的身份,故不管他是否是在为她出头,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于是她轻声道:“找两个健壮的家丁扶王爷回房休息。” 碧水抿着唇笑着应了,刚把这事安排妥当,那边景渊又拿剑一剑把桌子给砍成两半,吓得夏长河和陈氏面如土色。 景渊将手里的剑挽了个剑花道:“上次来夏府喝到浅语亲自酿的酒,我心里便一直念着,今日便多喝了几盏,果然是好酒。” 他说罢用剑挑起一个酒杯递到夏长河的身边道:“夏二老爷,请满饮此杯!” 夏长河早被景渊吓破了胆,怕他手里的剑一挥,就把他像劈桌子一样劈成两半,却又不敢不接景渊的酒杯,于是在接过酒杯时他的手抖得厉害。 景渊见他将杯中酒饮下,便赞道:“痛快,夏二老爷,再饮!” 这次用剑挑过去的便是一壶酒了,于是夏长河只得把那壶酒也喝了,等到碧水找人来将景渊扶下去的时候,夏长河已被灌得吐了。 一品茶美人 第45节 夏浅语过来时看到席间一片狼藉的样子心里有些想笑,还有着隐秘的快意。 陈氏见到她忍不住呵斥:“看看你都把什么人招回了家!” 陈氏还欲多言,夏长河又呕了一声,她也顾不上修理夏浅语了,欲过去扶夏长河却被夏浅语一把拉住道:“大夫人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吧,夏府虽非书香世家,却也还是要些脸的。” 寡居的嫂子当众扶小叔子,这事终究于理不合。 陈氏的面皮胀得通红,瞪了夏浅语一眼扭头就走,只是走不到三步终究又担心夏长河,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里的关心是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 夏浅语在心里冷笑,陈氏是近来是越发不知收敛了,再这样下去,夏府的脸真的都要被陈氏丢尽了。 碧水心细,见景渊醉酒忙让厨房煮了碗醒酒汤,而醒酒汤煮好后,却又端过来让夏浅语送进景渊的房间。 夏浅景看着那碗醒酒汤,她的眉毛微掀,今日在景渊的面前,因为有夏府的那些人在,她觉得她快把夏府的脸给丢光了。 碧水摧着快些过去送醒酒汤:“小姐,王爷今日是为你才喝醉的,你若不管他,他心里得多难受啊!” 夏浅语不知道景渊会不会难受,但是这种送汤送药的行为实在是不符合她的作风,她想要拒绝,碧水却对着她双手合十,竟是一副求她的样子。 她顿时有些无语,她还没和景渊成亲,身边的丫环竟就偏帮着景渊了! ☆、第94章 名正言顺 碧水还道:“王爷身份贵重,若让院里的小厮过去定伺侯不周全,徒惹王爷发怒,若让院里的丫环过去,王爷不但高贵还长得极好,那些个小浪蹄子怕是会爬床,到时候打的还是小姐您的脸!” “所以这醒酒汤只有小姐一人送去最为合适!” 她说罢竟直将将醒酒汤塞到夏浅语的怀里,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夏浅语顿时觉得头大,她房里的丫环也没见过景渊几回,这心似乎都偏到景渊那里去了!眼里都快没她这个主子了。 夏浅语万般无奈,只得去给景渊送醒酒汤。 她敲了一下房门,便听得景渊的声音传来:“进来。” 夏浅语进去后发现他正半倚在桌前看着本什么书,又哪里有一分醉酒的模样。 她将醒酒汤端到他的面前道:“王爷,喝碗醒酒汤吧!” 景渊扫了她一眼道:“不喝,我已经醉得不醒人事了,估计要在夏府大睡三天。” 夏浅语:“……” 景渊冲她眨了眨眼睛:“你要不要陪我一起睡?” 夏浅语知道自己又被他调戏了,只得淡定地道:“多谢将军美意,我还不困,您自己一个人慢慢睡。” 她转身欲走,他伸一手一拉便将她拉进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夏初的天气已微有些热了,两人的衣服都穿得薄,这般一靠近,便能感觉到彼此身上的体温。 夏浅语更感觉到他的纹理分明的肌肉贴着她的后背,甚至还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阳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半照在他的脸上,更衬得他英俊无比,只是嘴角略扬的笑意里透出了三分邪魅之气。 他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粉嫩雪白的脖颈,引得她一阵战栗。 他凑到她的耳畔轻声问:“真的不考虑一下?” 夏浅语的脑中一片空白,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的就应了一声,然后就听到了一声轻笑,他那双不太规矩的手也环上了她纤细却柔韧的腰。 他指间的薄茧隔着轻薄的锦缎轻拂过她的肌肤,带来一丝麻痒,那种感觉又似有什么轻撩过她的心弦,有些陌生,有些紧张,偏又让她生不出憎厌的情绪来。 她一时间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是极陌生极不自在的感觉,偏又让她的心底生出了几分期待,似还想和他靠得近一些。 然她的理智又瞬间清醒了过来,隐约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心里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立即就回过神来,一把抓开他的手,腾的一下站起来道:“不考虑!” 她说罢便快步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了景渊的轻笑声,她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朵根。 景渊的心情却是愉悦的,早前他试着撩拔了她几回,她严阵以待,只差没骂他流氓,对他敬而远之。 如今两人有了婚约,有些事情就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现在的撩拔已经不再是耍流氓,而是情趣。 他心里有些后悔,早知会有这般心境的差别,他当初真该早早到夏府来提亲的。 而在此时,梅城城外的十里坡,一辆简陋的马车飞快疾驰,突然前面跑出一人立在马车前。 车夫大惊,十里坡的小道只堪堪容一辆马车通过,车夫不得已,只得匆忙勒住马缰,让马车停了下来,然后怒喝了一声:“你想死啊,这么冲出来!” 因马车停得太急,坐在马车中休息的中年男子一头撞在马车壁上,好在他反应快用手先垫了一下,要不然怕是额前得撞个大包。 中年男子掀开马车的帘子问:“怎么回事?” 车夫答道:“有人拦马车。” 方才拦马车的年轻男子走到中年男子面前施了个礼道:“见过林大人!” 他说完抬起头来,竟是孟舒烨。 中年男子则是夏长海的至交好友林志远。 林志远,状元出身,合州布政使,掌管一州的庶务和钱粮,今年不过三十有五,是本朝文官中年纪最轻、能力最强、爬得最快的官员,没有之一。 他今日许是因为长途跋涉而来,脸上有疲惫之色,然他面色白净,整个人看起来透着儒雅的气息,身量又高,虽着的是布袍,也无损他一身气度。 他是认得孟舒烨的,当即便道:“免礼,你怎么知道我来呢?” “之前大人曾让人传书过来,说这几日会来梅城,我今日过来碰碰运气,没料到运气极好,竟遇到了大人。”孟舒烨回答。 林志远轻点了一下头,问道:“我不在合州的这段日皇商选得如何?梅城可还太平?” 合州偏本朝西南,下属还有十三城,梅城只是合州治下的一城。 孟舒烨听到林志远的这句话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是直接就问到了关键处,他略迟疑了一下后道:“皇商选拔的倒还好,只是梅城却并不太平。” 林志远并不意外,笑道:“景渊可有杀人?” “虽未杀人,但是有死人。”孟舒烨回答。 林志远点头道:“这就对了,景渊虽有王爷之尊,但是早前却有景杀杀的名头,不管他到哪里,都会沾染上些人命,少则几条,多则成百上千。” 孟舒烨愣了一下,景渊有这么可怕?看来景渊之前的那些事还没有传到梅城来,大伙都被他看似温和的表象给骗了。 他再想起和景渊有了婚约的夏浅语,顿时寒毛倒竖,这样的男人夏浅语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嫁的。 于是他再次对着林志远跪下道:“大人,请你救救夏浅语!” 林志远问道:“浅语惹到了景渊?” 他问完后心里有些担心,惹到景渊可不是一件能善了的事情,就景渊那残暴的性情,真要盯上谁了,那通常都是不死不休。 他在心里轻叹:“浅语这丫头平素也是个机灵的,怎么就招惹上了景渊那个大魔头?” 却见得孟舒烨点头:“景渊要娶夏浅语。” 林志远:“……” 什么?景渊要娶夏浅语!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便又问了一遍:“你说景渊要娶浅语?” ☆、第95章 我想偷看 孟舒烨点头:“景渊如此残暴,夏浅语若是嫁给了他只怕必死无疑,请大人救她!” 林志远在原地踱了一圈后问了另一个关键的问题道:“景渊把皇商给了哪家?” “夏府。”孟舒烨回答。 林志远听到这个消息又是一惊,这事听着都不像是景渊做的,但是细细一想,又觉得这事又挺符合景渊一向的行事风格,随心所欲。 他伸手按了一下眉心道:“你先不要急,把我不在合州时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与我听,我再来定度。” 夏浅语并不知道孟舒烨求林志远救她的事情,她此时正在为景渊的事发愁,他以醉酒的借口光明正大的住进了夏府,然后以他的身手,在夏府如入无人之境,闯起她的闺房来简直就是得心应手。 因两人有了婚约,这混蛋做起事来胆子更大,更无顾忌。 这日黄昏她洗完澡出来就见景渊半倚在门口中,碧水和碧心则倒在地上。 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就拢了拢她的衣服,他看到她的动作后却笑道:“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没得到你的允许,我不会偷看你洗澡。” 他说到这里看了她一眼又道:“虽然我挺想偷看的。” 夏浅语顿时觉得头都大了,她也认识不少的男子,但是还真没见过像景渊这种,人前端着架子似乎是谦谦君子,人后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痞子加无赖,有时候还像个流氓! 她看向碧心和碧水:“你把她们怎么呢?” “没怎么。”景渊答道:“之前在秦府的时候秦仁山对我用了迷香,我就顺了点,然后刚才给她们闻了闻。” 夏浅语:“……” 景渊走到她的身边道:“我费了这么大的劲避开家丁护院和丫环,好不容易才能在不损你闺誉的情况下来见你,你就这般摆脸色给我看?” 夏浅语闷闷地道:“谁敢摆脸色给你看,只是你这行事的方式,实没有半点王爷该有的样子。” “王爷也好,将军也罢,那不过是给外人看的身份,你我如今是未婚夫妻,我自要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给你看。”景渊笑看着她道:“在你的面前,我就不是王爷,也不是将军,只是你的夫婿。” 夏浅语觉得他挺会给自己升级的,前半句话还是未婚夫妻,后半句话就变成了夫婿! 他绝对是她见过的男子中身份最高,同时也是脸皮最厚的一个。 她深吸了口气道:“我们还未完婚,你还是自重些好。” 景渊往她的面前凑:“所以你这是在摧我快些娶你吗?你给个日子,我随时可以来娶你。” 夏浅语:“……” 她瞪了他一眼,这话实在是没法接。 景渊又颇有些遗憾地道:“要不你跟我回京城吧,你要是跟我回去了,那些个老八股,老混蛋还不知道会惊成什么样子,想想就觉得有趣,你不去看,就实在是太可惜了。” 夏浅语决定无视他,自顾自的取来帕子擦还在滴水的发。 景渊从她的手里将帕子抢过来道:“我在这里,这等粗活哪需要你来做。” 他说罢就替她擦起发来,他是第一次为人擦发,动作不但不熟练,也不算温柔,但总算还小心,也只拉疼了她七八次而已。 一品茶美人 第46节 夏浅语忍无可忍地道:“我自己来便好,你还回客房吧,让人看到你这个时间在我这里终究不好。” 景渊一脸的无所谓:“看到便看到,大不了我早些娶了你便是。” 夏浅语实在是忍不住道:“将军可还记得当初答应我的一年之约?” “一年之约?什么一年之约,我忘了。”景渊的语气里满是无赖。 夏浅语瞪了他一眼,他又道:“你是我见过的最没有情调的女子,旁的女子见到我都恨不得扑上来,你倒好,每次见我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是记得的。” “只是今夜月光晴好,如此良辰美景,你怎么能说那些煞风景的话?敷衍我几句,哄我开心又不会让你掉块肉。” 夏浅语觉得若真敷衍的哄着他,他怕是会更加的得寸进尺,她忍不住道:“将军早前就当知我不是那种小意温柔的女子,说不来那些哄人的话。” 景渊叹气:“我自然是知晓的,所以才觉得任重而道远。” 夏浅语扭头看向他,他淡声道:“我们总归会成亲,自然要先提前适应一下,我也没指望让你变成小意温柔的女子,却觉得你不需要总在我的面前端着架子,要不然多累!” 夏浅语本也不算什么好脾气,今日被他折腾的也有了三分火气,考虑到武力值相差悬殊,她最后决定直接回房,在他跟过来的时候将房门反锁。 景渊却倚在门口道:“我听说合州的女子都极擅长唱山歌,尤以梅城为最,我前些日子在驿馆里呆的无聊,也跟人学会了几首山歌,要不我唱给你听听?” 下一瞬夏浅语就将房门打开道:“将军大人,景爷,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是真的怕了他了,她是知道他的性情的,当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景渊见她如玉般的脸上有些气鼓鼓的,只觉得可爱得紧,他做事一向有自己的策略,所谓分寸素来就拿捏的极好,虽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子,却也能用他的人生经验来处理。 他的嘴角微勾道:“本是来找你到屋顶上赏月的,但是你此时似乎有些累了,那便罢了。” 夏浅语轻松了一口气,只是她的气还没有完全松完,人已经被他抱进怀里,他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呼响起:“既然不能赏月了,那自然是要抱一抱的,夏浅语,晚上睡觉的时候要记得想我。” 他说完竟真的松开了她,半一旁小这窗打开,纵身一跃,他人已经飘到对面的墙上,速度之快让人咋舌,还未发出半点声响。 他站在墙头朝她微微一笑,然后脚下轻点,整个人便消失在漫漫夜色里。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夏浅语此时似乎还能感觉到景渊的体温,指尖似乎还有他的余温,她伸手按了一下眉心,这位位高权重却性情难以捉摸的爷,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跟他相处。 她摇醒她碧水和碧心,两人醒来的时候都是一脸的迷茫,她也懒得多言,只说是她们偷懒睡着了,反倒让两个丫环颇为自责。 景渊虽然住在夏府,却依旧是个事忙的,梅城的事他还有些尾要收,出去的时候却遇到林志远。 林志远虽已是二品大员,论起品阶来却还是比低景渊一筹,两人虽是旧识,林志远却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如今的朝堂之上,说起年青的官员来,常有武景文林的说法,武指的是景渊,文自然便是林志远。 景渊扫了他一眼道:“你回来的倒挺快。” “没办法,再不回来,怕王爷把梅城玩脱了连累这满城的百姓。”林志远淡声道。 景渊的面色清冷:“你们这些文员当初废了那么大的劲把我从京城调出,不就是想我玩脱吗?此时又何必如此紧张?” 林志远看着他道:“王爷这话也太冤枉人了,当初明明是你自己要替圣上巡狩南面,这会却又把事推到我们这些文官的身上,这个锅我可不背。” 景渊冷笑:“当初是何光景你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你眼下倒推脱的极为干脆。” 林志远忙道:“罢了,过去的事情便算是过去了,事已至此已没有再争论的必要,眼下我只想问王爷一件事,你对我的那个侄女到底是何心思?” “你的侄女?”景渊皱眉问。 林志远答道:“我与夏长海情同手足,他去世时托我照顾好夏浅语,在我的心里,已将夏浅语视如已出。” “你要点脸吧!”景渊看着他道:“你家里的长女如今也不过九岁罢了,你从哪里生出夏浅语这么大的女儿来?我看你是存心想占我便宜。” 林志远笑道:“我当前年若是成亲得早,自然就能生出这么大的女儿来。” 景渊冷哼一声,林志远又道:“浅语父亲去得早,母亲是个不慈的,她的婚事我一直颇为担心,怕她会被人算计,今日跟王爷提起这件事,却不是为了占王爷的便宜,而是想确认一下王爷的心意。” “确认什么?”景渊问道:“难不成你还做得了夏府的主?” 林志远认真地道:“若王爷待夏浅语是真心的,我自不会阻拦,但若王爷只是觉得她有趣想要玩玩而已,我劝王爷趁早收了这分心思,否则的话,哪怕是拼了我这条命也不会让王爷得逞。” 景渊的眼里满是不屑:“你知道我的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多你一条命并不多。” 林志远的脸板了起来,身上的书生气淡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肃杀之气:“我也曾与王爷一起在南面杀过敌,虽然我的武艺远不如王爷,但是若真和王爷拼命的话,却也能伤到王爷。” 景渊一脸的不耐烦:“少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凭白让人厌烦,你既曾与我一起到南面共事过,对我也当有所了解,我说的话何时不算数?又何曾说过要娶谁的话?” “你是认真的?”林志远问道。 景渊冷着脸道:“你这不是废话吗?一辈子的事能不认真吗?” 林志远盯着景渊的脸认真看了看后道:“当真?” 景渊已经不想和他说话,扭头欲走,他喊住景渊:“王爷请留步!” “有屁快放,我没时间陪你磨叽。”景渊停下脚步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微微一愣。 却见林志远对着景渊长长一揖,态度比起方才敷衍一般的行礼不知道要认真多少倍。 林志远缓缓起身道:“王爷既然决定了要娶夏浅语,还请王爷对她珍视些。” 景渊的眸光深了些,林志远接着道:“浅语那丫头这些年来受了太多的苦,王爷既然是真心娶她,那必定是喜欢她的,既然喜欢她,想要将她娶回家,那就不要让她再受苦了,让她的心不再流离失所,有枝有依。” 景渊将林志远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道:“你今日说了那么多,总算说了句人话。” 他说罢扭头便走,林志远对着他的背影又是深深一揖。 长卿在旁看到这一幕后,走远些后对景渊道:“将军,林大人对夏大小姐似乎还不错,有点长辈该有的样子。” “人心隔肚皮,谁知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景渊不以为然地道:“林志远这些年来能左右逢源,刚过而立之年就升任二品布政使,他这样的人,又岂是简单的?” “你的意思是说他今日不过是在你的面前表现出来很关心夏大小姐,为的是拉拢你?”长卿问道。 “谁知道了!”景渊淡淡地道:“先走着看吧,看他这种典型的政客是否还存有一分真情。” 长卿笑道:“将军这是连自己也一并骂了。” 景渊看着远处的青山绿水道:“在朝堂上久了,看多了各色面具,我倒又想回到战场上痛痛快快的厮杀。” 他说罢又叹了口气道:“不过不管我示于人前是何种面具,血也终究是热的,也想真真切切的去体验一下感情的滋味。” 他说罢一夹马肚,骏马会意,快速的奔向远方。 长卿心有所感,微一愣神却见他已经走远,忙摧马跟了过去。 林志远到夏府后,门房立即将他请进去,然后去请夏浅语。 夏浅语听闻他来了心里欢喜,忙将手里的帐册放下直奔花厅。 两人见面一番见礼后夏浅语笑着道:“林叔叔可算是回来了,您要是再不回,这合州怕是要乱套了。” “我这一次在京城呆的时间是长了些。”林志远看着她道:“近来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浅语,你受苦了!” 夏浅语笑道:“前些年多亏林叔叔相帮,我才能压得住场面,如今我长大了,做为夏府的家主自然不能太怂,诸多事情终究要学会自己处理。” ☆、第97章 看不透他 林志远轻点了一下头道:“你是个聪明的,我不在合州的时候这些事情你做得很好。” 夏浅语叹了口气道:“我哪有做得很好,只不过是将将保住夏府罢了,这梅城之中,近来风云变幻,我也摸不清门路,总怕走错路。” 林志远听她意有所指,心里了然,淡笑道:“夏府与梅城一众商贾争皇商然后夏府胜出,那是你厚积薄发,我并不意外。” “这世间的路,从来都没有对错,随心而走便好,毕竟没有人能生得前后眼,看得透往后之事。” 夏浅语看着他问道:“那林叔叔可有何建议?” “我没有任何建议。”林志远脸上的笑意敛去道:“若你真让我对你近来的事说什么的话,那也只有随性而为这四个字。” 夏浅语微愣,林志远又道:“我方才在来夏府的路上遇到了平远王。” 夏浅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林志远问她:“你对平远王有何看法?” “霸道、狠厉、果断指的是他的行事,但是他的性情我捉摸不透。”夏浅语如实回答。 林志远笑道:“那也无妨,左右你们已经定了亲,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研究他。” 夏浅语轻咬了一下唇道:“林叔叔就莫要笑话我了。” 林志远单手背在身后,看着花厅中间挂的那副《春忙采茶图》,等了半晌才道:“有些事本与你无关,但是事涉平远王,我还是想要多说几句。” 夏浅语点头,林志远缓缓地道:“我知你对朝中的局势所知不多,也不知如今贤王爷和太子爷斗得有多厉害,我这一次之所以进京这么久,便是被这些事给绊住了。” “太子残暴,贤王仁德,这是我的政治立场也不瞒你,原本梅城这皇商之争我是不想插手的,也存了想看看平远王的选择。” “然他处理这件事情从本质上来是公平公正的,只是朝中党争,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公平,所以浅语,夏府这一次拿下了皇商,怕是得跟着我趟一趟朝中的这一滩浑水了。” 夏浅语听到林志远的话颇为意外,她略想了一下后问道:“和景渊要娶我的事情有关系吗?” “平远王的身份原本就极为特殊。”林志远看着她的眼睛道:“贤王需要他这样的帮手,同时我也希望你能拴住他的心。” 夏浅语闻言只觉得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全身冰冷,脸上的笑容也凝在那里。 “这事你好好想想。”林志远沉声道:“若你不愿,我也不会勉强你。” 林志远走后,夏浅语陷入深思,从某种程度来讲,夏府是和林志远绑在一起的,事实上,这些年来如果没有林志远的照拂,夏府只怕早被秦府啃得连渣都不剩了。 在外人看来,夏府那就是林志远的附属物,自然也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夏浅语知道,其实这些年林志远对夏府的照拂不过是因为他是个念旧情的人,在早些年的时候,夏长海救过林志远的命,林志远从未将夏府当成是他的附属物。 但是如今夏府成了皇商,她被景渊看上之后,这些事情就有了很大的改变,就连林志远也要开始借助夏府的力量完成他的某些政治手段。 夏浅语之前因为被秦家父子百般为难,所以一心想要成为皇商以摆脱他们的钳制,可是此时她才知晓,等她真的拿下皇商之后,面临着将会是更加可怕的事情。 而夏府也从某种程度来讲,将会真正成为林志远的附属物。 在这件事情上,她倒也不怪林志远,她甚至还很认同他的作法,从一开始就把话挑明了讲,而不是藏着揶着,让她去揣度他的心思。 夏浅语初时颇为这件事情伤神,只是当她把事情想明白之后,她便又觉得这件事情真的也不算什么大的事情,夏府式微,至少在官府的面前是什么都不是。 夏府既然能帮得上林志远,那便帮就是,这事还至少有五成的胜算:若贤王最后胜出,夏府做为贤王的支持者也当受益;若最后是太子胜出,夏府则会因为太子的清算而倒大霉。 一品茶美人 第47节 这事从本质上来讲,其实还是一桩生意,只是风险大了些而已,只是因为她尊重林志远,并将他当成了亲人,所以才会觉得这件事情难以让人接受。 夏浅语想明白这些之后,心里就平静了下来,便去见了林志远:“林叔叔,夏府愿与你共同进退。” 林志远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一时间心情也有些起伏,轻点了一下头道:“好!” 夏浅语笑道:“林叔叔也大可放心,我会经营好夏府,让夏府的生意更上一个台阶,成为您的助力。” 她这么一说,林志远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是我拖累了你。” 夏浅语正色道:“夏府若无林叔叔关照的话,早就不复存在,我感谢林叔叔都来不及,又何来林叔叔拖累夏府之说?” “有人曾跟我说,一个人在朝堂上久了,就会变得很虚伪,再难拥有赤子之心。”林志远叹了口气道:“浅语,我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允诺你的,也不知会将带着夏府走到哪一步,但是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定保夏府平安。” 他这话便算是他的承诺。 夏浅语刚要说话,景渊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就你那自身难保的样子,保什么夏府的平安?” 夏浅语微惊,扭头便见景渊着了件紫色的骑装站在门口,他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随手递到夏浅语的身边。 夏浅语一下子没回过神来,看到他的衣服不由得愣了一下,他微微皱起了眉道:“发什么呆?” 夏浅语一直都跟不上他的思路,此时终于明白他这是在提前演习两人婚后的情景,男主人回家了,妻子是要为他宽衣的。 而她长这么大,这种事还真没做过,只是林志远在这里,她也不好和他争论,当下只得认命的做一回丫环,替他拿着披风。 ☆、第98章 性情温和 景渊侧身轻轻捏了一下夏浅语的脸道:“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早前家里没有男人,你出来与男子谈事也便罢了,眼下我在家,哪里需要你来处理这些事情。” 夏浅语被他训得无言以对,等等,他这熟谂的语气,这理直气壮的调调,这是真把夏府当成他自己的家了! 他这是要把之前跟她说的一年之约全部抹去不成? 林志远看到景渊这样的作派轻咳了一声,虽然他被景渊下了面子却又觉得有些好笑,景渊之前说他对夏浅语是认真的,他其实不是太信,如今却是信了个十足十。 景渊扫了林志远一眼道:“以后和生意上无关,和朝堂走向有关的事情,和我谈便好。” 林志远摸了一下鼻子,景渊又道:“往后我便是这夏府的男主人,想要拉夏府下水,得先经过我的同意。” 林志远看向夏浅语,夏浅语轻咳一声道:“将军,我们尚未成亲,这夏府的主你只怕还不好做。” “要成亲,简单啊!”景渊看着她道:“你要是急的话,我们明天就可以成亲,我可以再向皇上告几天假。” 夏浅语闭嘴不语,谁特么的急着要和他成亲了!她根本就不想嫁他好伐! 他这事管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宽,当真是什么都想要插一脚! 林志远问道:“不知王爷有何高见?” “没高见。”景渊看着他道:“夏府这个皇商是我选出来的,谁打夏府的主意就是在打我的主意,我这人脾气一向不算好,最见不得别人打我的主意。” “我虽没有林大人那么长袖善舞,但是手里却也还有点力量,我的人谁敢动,我就要谁的命,我的家谁敢打主意,我就让他家破人亡!” “还有,收起你的那些所谓的为臣之道,你的屁股坐哪边我不管,但是休想拉着我的女人跟着你坐。” “我的话说完了,你可以滚了,来人,送客!” 夏浅语听到景渊的这番话当真是目瞪口呆,她觉得她要收回说他霸道这一类的话了,他这哪里是霸道,分明是相当霸道! 林志远也没有料到景渊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更没有料到景渊竟是如此看待夏府的。 他的眸光深了些道:“王爷……” “滚!”景渊的眼风一扫:“若不是念在你和我曾是袍泽的份上,我早一剑把你砍了!我知早前你对夏府多有关照,这个人情我来还,你以后若还用这件事情来挟恩求报的话,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林志远轻咳一声道:“王爷是不是对这些事情有误会?” “可能有吧,但是重要吗?”景渊看着他道:“左右你不过是想将夏府拉入你的阵营,再顺便裹挟着我也加入你的阵营罢了。” 林志远一噎,从本质上来讲景渊并没有说错,他朝景渊拱了一下手,然后走了出去。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景渊在问:“长卿,我最近是不是看起来格外的好欺负?” 长卿忍着笑道:“王爷近来性情温和,少动兵刃,可能看起来比较好说话,所以让人有些误解。” “也是,那我走前便杀上几个人吧!”景渊说杀人这事就跟说今日杀只鸡的语气一样。 林志远摸了摸鼻子,笑着摇了摇头。 林志远走后,景渊看着夏浅语道:“你平素瞧着是个有脾气的,这一次也未免太好说话了。” 夏浅语深吸一口气道:“我知将军是一番好意,然夏府本就与林大人同气连枝。” “那是以前。”景渊看着她道:“你现在只能和我同气连枝。” 夏浅语气得不轻,将他的披风塞回到他的手里,扭头便走。 景渊看到她这副样子倒笑了起来:“瞧,这胆子变大了,敢摆脸色给我看了,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长卿实在是看不出这事有哪里可以庆贺的,在旁提醒道:“将军,夏大小姐虽然和一般女子不太一样,但也是女子,我听闻女子都会有一点自己的小性子,你怕是得去哄哄她。”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快也太突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景渊已经把林志远给骂走了。 从本质上来讲,她知景渊是为她好,但是这事却是她的选择,且她是夏府的家主,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理应她说了算。 若是夏长河等人这样当着人的面违逆了她的意思,她定能将他们收拾的妥妥当当,可是她要怎么收拾景渊? 夏浅语有一种打走豺狼,引来老虎的感觉。 她黑着脸回了听风楼,碧水和碧心见她心情不好忙为她倒了一盏茶,刚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见得景渊跟了过来。 景渊挥手让她们出去,她们虽然怕他,但是夏浅语才是她们正儿八经的主子,此时站在那里不敢走。 景渊也懒得管她们,直接往夏浅语的身边一坐,然后问道:“真要甩脸子给我看?” “不敢。”夏浅语冷声道。 景渊笑道:“你是不敢,而不是不会,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找我吵架总比天天端着张脸摆着假笑要好。” 他这话一说出口,碧水和碧心对视一眼,果断退了出去,走时还体贴的为两人关上门。 夏浅语:“……” 这两个丫头这是要造反了吧! 景渊却夸道:“你这两个丫环不错,挺有眼色的。” 夏浅语觉得她忍不下去了,当下站起来瞪着他道:“有件事情还请将军弄清楚,你我尚未成亲,我如今还是夏府的家主,这家中大小事务是我说了算。” “将军这般横加干涉只怕不太妥当,在我与将军未成亲之前,还请将军不要干涉我夏府之事!” 她一生气,粉面红腮,一双眼睛也比平时添了三分凌厉,然看在景渊的眼里她却是比平时还要添几分娇柔秀丽。 景渊笑道:“好啊!” 夏浅语听他答得痛快倒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总觉得他是在敷衍她,当下瞪着他不说话。 景渊凑到她的身边道:“你说的挺有道理的,夫妻之间原本就需要多沟通,有什么事情说出来便好了。” ☆、第99章 夫妻之间 夏浅语气结,夫妻之间?他的脸呢? 景渊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她想挣扎却根本就挣不脱,她的眉头微皱道:“将军,请自重!” “你我有婚约在身,不需要自重。”景渊看着她的眼睛道:“原本我对朝堂站队的这件事情一丁点兴趣都没有,不管是太子还是贤王最后继承大统,对我都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而站了队之后,其实事情处理起来就会麻烦得多,总归是要得罪一个人,眼神稍微不好,可能还有覆灭之灾。” “然你既然要站队,我自也不会拂了你的意,多大的事啊,直接帮着贤王继承大统不就好了。” 夏浅语听到他的话伸手去捂他的嘴:“你休得胡说!” 她捂完后见景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才明白她这个举动多少有些失仪。 而她方才去捂他嘴,其实不过是幼时夏长海一直对她说不要妄议朝堂之事,她听景渊这话说得胆大包天,下意思就去阻止他。 景渊却觉得她的这个动作很是亲昵,早已心花怒放,他也是个坏的,当下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她的手心, 湿滑绵软的触感轻轻拂过她的手心,她愣了一下才意思到那是什么,她当即把手抽了回来,心里却对他完全没了脾气。 景渊却问她:“你刚才用手抓过茶叶吗?” 夏浅语脸胀得通红道:“你怎么知道?” “尝出来的。”景渊温声道:“你刚才是不是还喝了茶?” 夏浅语有些警惕地看着他,他的声音却又软了一分:“那茶想来极香。” 夏浅语想说他若是想喝茶她可以为他泡,而下一刻,他唇便凑了过来,轻轻覆在她的唇上。 刹那间,两人呼吸相闻。 夏浅语实没料到他会突然亲她,她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唯一能想到的一句话却是:“这混蛋真是把得寸进尺这句话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想后退避开他,他好不容易才寻到这么个一亲芳泽的机会,又岂会容她逃走,他的手轻扣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记吻。 说是加深,景渊倒还颇懂得分寸,只是浅尝辙止。 他放开她时,她极快的转过身不敢看他。 他温声道:“浅语,在我决定娶你的那一刻,我们的命运便联在一起了,我说过会给你足够的尊重便不会食言,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 他说完竟直接朝外走去,只是他因为方才偷香成功,心里乐开了花,走路的时候同手同脚自己竟都没有发现。 他走后,夏浅语的脑子才恢复运转,对于他今日的行事也算是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景渊最初不同意夏府和林志远合作,还狠狠地骂了林志远一顿表达他的意图,却在找过来时,和她私下相处时告诉她,他愿意为她而改变他的初衷,愿意护着她,愿意因为她而站到林志远的这个队伍中来。 末了他还说他尊重她,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支持。 这事若是放在其他女子的身上可能已经被景渊给哄得团团转了,只是到了夏浅语这里却闻到了套路的味道。 她终是意识到,她的那位未婚夫婿在调一戏了她之后,竟还想要套路她! 一品茶美人 第48节 她原本是满满的羞意,在意识到这事之后,她伸手抚了一下额,她这都遇到了什么人! 景渊出去之后想到夏浅语方才的样子,他伸手摸了一下唇,她的味道极好,他有些后悔,方才或许真的该好好亲一亲她,这样的机会并不好找。 他马上就要离开梅城了,以后再见她都不容易,他心里怅然若失。 羿日,是景渊动身离开梅城的日子,他来梅城前后呆了也只有一个多月,但是收获却不小。 夏浅语因为昨夜的事,心里对他便没有之前那么畏惧了,他的身份虽高,行事却颇为跳脱,常出人意表,又或者说,当他把他的身份放下时,他也不过是个寻常的男子罢了。 她本不打算送他,但是他却直接找了过来,点名让她送他到十里坡。 夏浅语本着送瘟神的心态,便应了下来。 长卿牵着马,景渊则坐在夏浅语的马车里跟着她晃悠悠的驶向十里坡。 等一行人到十里坡前时,夏浅语发现梅城府尹曲重岳和一干官员乡绅都侯在那里,见景渊一到,忙下跪行礼。 夏浅语看到曲重岳等人的脸上分明有几分喜色,便知他们的想法和她相差不多,景渊还真是一尊让人无法忽视的大瘟神。 沐子良此时也坐着马车跟了过来,原本沐子良是新科探花郎,又兼了钦差副使的差事,到梅城后本应受到隆重的欢迎,可是这段日子,却愣是被景渊压得一丝光茫也无。 他今日脸黑着,拉得极长,看到夏浅语时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那边曲重岳带着一众人等向景渊见过礼后,又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便道:“王爷,之前被你下狱的秦时月,至今都没能更新的证据证明他杀了郑老爷,您看能不能把他放呢?” 景渊淡声道:“本王今日回京,依着我大明的律法,审讯后没有证据的罪人,理应释放。” 曲重岳的脸上有了喜色,忙道:“王爷英明!” “本王自然英明。”景渊扫了他一眼道:“在本王这里,任何牛鬼蛇神都无法遁形,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狠毒贪婪的昏官。” 曲重岳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景渊已道:“来人,取下曲大人的乌纱帽,就地正法。” 他的话音一落,便有两个强壮的侍卫过来将曲重岳按在地上,将他头顶的乌纱帽摘了下来。 如此变故,让所有人都呆在那里。 曲重岳大声道:“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景渊扭头对长卿道:“你来宣读曲大人的罪状吧!” 长卿拿出一张纸道:“曲重岳为官多年鱼肉乡里,宣义十年,梅城大旱,朝庭拔下赈灾银十万两,曲重岳伙同张之仪、朱同、王双喜将银两贪没近半,饿死百姓数万!现已查明,证据在此!”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长卿说罢将那张纸扔到曲重岳的面前,曲重岳看到上面的字迹顿时面如土色。 长卿又道:“宣义十一年,曲重岳到一水村巡视时,见村民陈阿大从山上新采了一株灵芝,甚是喜欢,在要求买下灵芝被拒后,派捕快丁见三夜入和陈阿大家里盗灵芝,却被陈阿大发现后当场杀人,陈阿大老母追出来被活活打死,供词在此。” 灵芝之事曲重岳自认为做得更加隐秘,他看了一眼长卿递过来的供词,上面的供认之人竟是捕快肖兰舟,他的手不由得抖了起来。 长卿又连着念了好几桩曲重岳这些年来做下的事情,大多都是他自觉做的隐秘之事,他顿时明白景渊在梅城时虽然整日懒懒散散的呆在驿馆里,其实根本就没有歇着。 他的目光也被景渊大张旗鼓挑选皇商的事情给蒙住了,以为景渊也就过来挑个皇商,挑完了便走,此时才知挑皇商不过是景渊的幌子,景渊真正要做的是收拾他! 他终于明白景渊那个景杀杀的名头绝非空穴来风,景渊不但在战场上是个人见人怕的杀神,下了战场之后景渊手里的刀也一样会染血! 他以为哄好了景渊,不招惹景渊,他就能继续做他“山高皇帝远,知府是皇帝”的官,可是他却忘了景渊的性子其实是嫉恶如仇,最恨那些趴在老百姓身上吸血的贪官! 曲重岳带过来的那些官员和乡绅在听到长卿念的那一堆罪状时一个个心里直哆嗦,而长卿每念到相关涉案人员,就有人将其拿下押到曲重岳的身边。 等到长卿念完时,曲重岳的身边已经跪满了人,今日来的官员和乡绅几乎一网打尽! 曲重岳原本还有些怕和紧张,见涉案人员多起来之后他倒放下心来,他心里有个词叫做“法不则众”,如果今日景渊把这些人全杀了的话,那么梅城的府衙连正常的运转都做不到。 他还真不信景渊敢杀他! 夏浅语看到这种情景眸光也深了些,昨日景渊对她说他要杀几个人,她以为他不过是说说罢了,可是看这光景,她便知道他绝不是说说。 夏府在梅城中其实也多被曲重岳打压,在和秦府的争斗中因为曲重岳的偏帮,多多少少吃过一些亏。 她也知道一些曲重岳做下的伤天害理事,只是一则没有证据,二则曲重岳根基深,就连林志远也要忌他三分,她说到底只是寻常百姓,还不具备把曲重岳这么一个朝庭五品命官拉下马的能力。 只是此时她心里也在怀疑景渊今日能不能杀得了曲重岳,毕竟曲重岳的根基是摆在那里的。 曲重岳等长卿念完后大声道:“冤枉啊!那些事情都是下面的人做的,和我一点干系都没有!” 景渊的眸光朝他扫了过来,他接着道:“王爷虽然位高权重,但是也不能私行刑法,我乃朝庭命官,就算是我有错,那也应该将所谓的罪证呈上刑部,再给由皇上朱笔批示!” 景渊点头道:“从理论上来讲的确应该如此处理你的案子。” 曲重岳听到这话心里一定,只要景渊跟他讲理他就没有什么好怕的,毕竟他的上面有人,他上面的人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景渊杀。 所以他有把握只要景渊今日不杀他,把这桩案子拖住后,景渊就杀不了他! 曲重岳一把将架着他的那两个侍卫甩开道:“所以王爷今日不能杀我!你也不能定我的罪!” 他这边一闹起来,那些被押着的官员和乡绅也跟着闹了起来。 景渊扫了他们一眼,扭头对长卿道:“我之前就听说越是偏远的地区,那些官员的胆子就越大,就越无所畏惧,今日还真是见了世面。” 长卿配合他道:“那是因为这里离京城太远,无法沐受圣泽,然王爷是代皇上巡狩南面,被授临机专断之权,这些个人渣就算是再会蹦搭,那也不可能蹦得太久。” “这话说的好。”景渊微微一笑道:“其实只有我让他们蹦,他们才能蹦,若我不让,他们就不可能再蹦的起来,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些个蠢货竟没人能想得明白!” 曲重岳知今日算是和景渊撕破脸了,此时又哪里还会再客气,当即便道:“就算王爷是代皇上巡狩南面,也没有处死朝庭命官的权利!” 正在此时,有马蹄声传来,一个身着兵服背上背着翎羽箭的骑士狂奔而来。 景渊轻轻搓了搓手道:“本王做事一向讲规矩,所以早就派了快马进京,把你们所犯的罪一一呈上天听,如今看来,这时间也是刚刚好。” 那骑士策马跑到景渊的面前,然后勒马,马还未停稳已飞身下马,跪在景渊的面前道:“王爷,皇上的圣谕到!” 景渊点头,从那骑士的手里接过书函,打开来看了一眼后笑了笑道:“还是皇上想得周全,派人送来的是刑部的文书,长卿,念!” 长卿接过他手里的书函念道:“梅城知府曲重岳贪脏枉法,草菅人命,鱼肉百姓,按律当诛!着平远王景渊即刻行刑!” 曲重岳听到这话一脸的难以置信,却又猛的想起,自景渊到梅城之后,梅城的驿路就握在景渊的手里,景渊要派人将资料快马送进京城那是一件极容易的事情。 而从梅城到京城,就算是马不停蹄的跑个来回,最快也要半个月! 也就是说早在半月之前景渊就把资料全部备齐送进了京城!在那之前,景渊就动了杀他之心!可怜他竟是半点都没有察觉! 曲重岳早前就听闻景渊手里高手如云,他的那八百府兵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同时还具备各种其他技能,他原本也只是听听罢了并未太放在心上,如今才知他轻敌的离谱。 不行,他不能死,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他再也顾不得许多,拔腿就跑! 他从未跑得如此快过,眼见得就要跑出了十里坡。 ☆、第101章 这里太脏 景渊转过身看向站在他身后的夏浅语,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道:“血腥的很,不要看了。” 他在将她搂进怀里的那一刻,手轻轻抬起,然后放下。 刹那间,他的那些侍卫刀剑出鞘,杀意荡得十里坡上的树叶无风自动。 夏浅语被她蒙了眼睛,看不见四周的情景,却听得四周惨叫声不绝于耳。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手不自觉地抓住了景渊的衣袖。 她长年经商,从小到大也算是经历了不少的事情,但是像这样的事情却绝对是第一次经历。 她最初闻到的是景渊身上特有的淡淡竹叶香,感觉到的也是他温热的气息,可是随着惨叫声加剧之后,她闻到了极为浓郁的血腥味。 那股味道让她想起了那一年她随父亲夏长海贩茶出合州的事,当时他们遇到了劫匪,带过去的家丁几乎全部被杀,夏长海为护着她也受了重伤。 当时夏长海的鲜血流了她一身,却半点都没有退缩,强撑着带着她逃掉了,当他们最后来到官府门前时,她才发现夏长海的肩上被砍了一刀,腿上也被砍了一刀,刀刀见骨,她都不知道当时夏长海是怎么撑下来的。 夏长海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能下地,她问起他当时的想法,他只笑着道:“我是你的父亲,自然要保护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断不会让我你受一丝伤害。” 夏浅语的眼睛有些湿,心里却并不害怕。 曲重岳跑得最快,他虽然知道景渊的手下个个都是极厉害的,能逃脱的机率非常小,但是,他真的不想死,所以只要有一点点机会,他都想争取一下。 他知道只要跑回梅城,那里就是他的地盘,他就有活命的机会。 眼见得他就要跑出十里亭的范围,景渊顺手摘了片树叶,反手一甩,直接就扎进他的后心,他的眼睛顿时瞪得滚圆,嘴里有鲜血喷出,双脚再也站不稳,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他不甘地道:“你们怎么敢!我是……太子的……人……” 话还未说完,他便再也没了气力,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景渊也不看他,吩咐道:“将这里清理干净。” 长卿应了一声,景渊则轻拉过夏浅语的手道:“这里太脏,我们到那边坐坐。” 他没让夏浅语看那场面,拉着她朝前走。 夏浅语的心跳此时还很快,她终究没忍住,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却只来得及看到满地的鲜血就被景渊伸手捂住了眼睛:“别看。” 夏浅语没说话,由得他牵着手往前走,走过这道坡,下面便是梅城有名的景点:凌波渡。 这里虽然被称为渡口,却并没有渡船,只有万倾湖面,百亩花田。 此时已过花季,花田里的牡丹已谢,湖里的荷田初长,鲜嫩的圆叶铺了半湖,今日晴好,湖面若万千星光散了进去,美不胜收。 夏浅语看到眼前的景色才算是回过神来,她问景渊:“你早就想杀曲重岳呢?” “他早该死了。”景渊云淡风轻地道:“这世间有太多的贪官,我杀不尽,但是遇到了,总归要做点什么。” 夏浅语扭过头看他,他今日着的是一件月白色的锦袍,腰间系着金色的腰带,着的是白色缎面的锦靴,方才的杀戮没让他沾上一点鲜血。 他平淡无波的脸上更看不到一分杀意,仿佛方才的事情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他此时只是和她一起在郊游的。 夏浅语此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以为他是杀神时他却很好说话,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时他却成了流氓,以为他温和好说话时,他却眨眼间结果了好几条人命。 他和她之前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他的处事方式如同羚羊挂角,完全无迹可循。 景渊看到她的表情,笑问:“吓到呢?” 若说今日夏浅语没有受到半点惊吓那也是骗人的,索性便点了一下头。 一品茶美人 第49节 景渊淡声道:“我本觉得这样的场面不宜让你看到,但是左右想了想,觉得你我早晚会成亲,你会和我过一辈子,那么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自也不需要瞒你。” 他看着她的眼睛道:“你我初见时我说要娶你回家镇宅也不是说说而已,我杀过太多的人,沾了太多的血,虽心无所惧,然世人却会畏惧,他们称我为景杀杀,我也是知晓的。” “每个人处事都有自己的底线,同时也会有自己的原则,你想要守护夏府和你弟弟,我也想守护我的亲人,让他们能过上安宁喜乐的生活。” “我的事情不需要瞒着你,你也不需要怕我,在外人眼里我是战神景杀杀,在你的面前,我却只是景渊,是你的未婚夫。” 他的眸光直接炽热,夏主语微微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深吸一口气道:“景渊,你和我想的的确完全不一样,实不相瞒,我从第一次看到人就很怕你,现在也怕。”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虽然是连名带姓的一起叫,语气里也没有太多温柔的成分,却终究不再是客气疏离的称他为将军或者王爷。 景渊苦笑了一声:“是吗?亏我一直觉得我在你的面前很温柔。” 夏浅语失笑,他这样霸道的一个人,温柔和他从来就没有任何关系。 她问他:“你是不是会经常觉得很孤单?” 景渊笑道:“你都被你看出来呢?” 夏浅语没有看他,只道:“我也没看出什么来,只是有些感同身受,我走的这条路其实一直不为世人所容,他们对我百般抵毁,只因我是一个女子,他们便觉得我没有做夏府家主的资格。” “你走的这条路想来也满是荆棘,我相信你不会真的是好杀的那种人,但是你却用手里的刀保得满朝平安,用你的刀去守护百姓,然如此一来你也必定树敌良多,人人对你退避三舍。” 景渊问她:“你往后也要如此对我退避三舍吗?” ☆、第102章 试着接受 夏浅语摇头道:“我以前对你一直退避三舍,但是以后我会试着去了解你。” 景渊颇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她轻声道:“谢谢你。” 景渊笑问:“谢我什么?” “谢你为梅城百姓做的事情。”夏浅语深吸一声口气道:“曲重岳一死,梅城的百姓会很开心,但是自古以来所有当官的都相差不大,我们眼下能盼的也不过是以后朝庭能给梅城的百姓送来一个好官。” 景渊认真地道:“梅城百姓会如愿以偿的。” 夏浅语知这是他的承诺,嘴角微微上扬,退后一步,对着他深深一揖道:“那我在这里代梅城的百姓先谢过王爷!” “你以后还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吧!”景渊看着她道:“哪怕是直呼其名也比王爷之类的称呼要有感情一些。” 夏浅语轻抿了一下唇,然后点了一下头。 那边长卿忙完后过来道:“将军,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可以出发了。” 景渊轻点了一下头,问夏浅语:“我回京之后,可以写信给我吗?” 夏浅语愣了一下,就两人现在这样的关系,她给他的信也有专来的词汇,或家书,或情书,而这两个词汇却又让她多少有些不适应。 她想了想后道:“好。” 景渊轻拍了一下手,两个身材匀称看起来不是太起眼的男子对着他拱手,他吩咐道:“往后你们俩个就留在梅城伺侯王妃。” 夏浅语愣了一下,那两个男子齐声应了一下,然后对着夏浅语长长一揖道:“见过王妃!” 夏浅语被王妃这个词吓到了,往后退了一步道:“这样叫我似乎多有不妥。” 她说罢扭头看向景渊,他解释道:“从梅城到京城路途颇远,若走寻常商路的话,你给我写封信我怕是至少要半月才能收到,这个时间太长,我在这里有建了驿道,你若写信给我,可以直接走这条道。” “你到时候把信写好后给到他们,他们知道要怎么把信交给我。” 夏浅语知他建起这样的驿道或者说是情报机构是颇为费神的,用来送信多少都有些浪费。 最重要的是,她对他的了解有限,论感情那也极为淡薄,而她自己也不是那种儿女情长之人,让她给他写信,她是真不知道要写什么! 她轻咳一声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合适?” “我说合适那便合适。”景渊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孟舒烨道:“你的那个护卫身手太差,人也不太机灵,极没眼色,我拔给你的这两人比他要强甚多,你把他给辞了吧!” 他早就看孟舒烨不爽,那是男人的直觉,如果不是看在之前孟舒烨帮过夏浅语不少,且怕夏浅语会生气的份上,他早就将孟舒烨给砍了。 夏浅语轻咳一声道:“景渊,我是夏府的家主,我的人我自有安排,要如何用人你就不要操心了。” 她这话的意思比之前也直白得多,只差没告诉景渊她的事他没有资格管。 景渊知她不可能会辞掉孟舒烨,当下轻哼一声道:“罢了,夏府的事我不过便是,只是你也须得答应我,往后离那小子远一些。” 夏浅语不知道他为何会这么说,便问道:“他得罪你呢?” “是的,得罪的还很深!”景渊沉声道。 夏浅语不明所以,但是孟舒烨于她是左膀右臂,她怕景渊为难孟舒烨,便道:“他若曾做错什么得罪了你,我代他向你陪个不是,还请你不要和他一般计较。” 景渊盯着夏浅语看到半晌,夏浅语被看得莫名其妙,他也终于明白他的未婚妻对于男女感情之事极为迟顿,怕是到现在半点都没有察觉孟舒烨的心思。 他心里既有些开心,又有些不是滋味,她对感情迟顿,那也就意味着他日后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打动她。 夏浅语见他神色古怪,便问道:“有何不妥吗?” 景渊笑道:“没有不妥,我觉得你甚好。” 他说罢从长卿的手里接过缰绳道:“浅语,要记得想我。” 夏浅语的脸微微一红,见他骑在马上看着她,大有她若不答应他就不走的架式,只得轻点了一下头。 景渊朗声一笑:“我会天天想你的,想你时便会给你写信!” 他说完策马远去,却是没有再回头,因为他怕他回头了就不再不想走了。 长卿对着夏浅语深深一揖道:“王妃保重,长卿就此别过!” 他说罢翻身上马跟着景渊离开,他的身后是景渊带过来的那些侍卫,一个个行止有度,举手摊贩足间满是军人的风范。 夏浅语看着他们远去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里却又不知是何滋味。 孟舒烨走到她的身边道:“他们可算是走了,真是跟送瘟神一样。” 夏浅语知因景渊这一走,梅城里因他而起的波澜将会平复,而因他带来的影响可能还会迟续很久。 孟舒烨又轻骂了一句:“我方才听到他的那些下属唤你王妃了,眼下你们还未成亲,就这般乱喊,当真没有规矩!” 夏浅语没接他的话,正在此时,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在她的身边停下,林志远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对着景渊离去的方向长长一揖。 夏浅语问道:“林叔叔不生他的气?” “平远王是个值得人尊重的人,我为何要生他的气?”林志远认真地道。 夏浅语不是太明白林志远和景渊的相处之道,自也不好接这话。 林志远感叹了一句:“景杀杀就是景杀杀,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杀到哪里,勇气可嘉,其能力我也忘尘莫及。” 夏浅语问道:“林叔叔似乎很佩服他?” “相当前佩服,他虽然杀人如麻,却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林志远叹道:“可惜我做不了他的朋友。” 夏浅语笑了笑,林志远又道:“曲重岳一死,在梅城里,秦家就失了靠山,往后夏府又是皇商,在这梅城里,其他茶商很难危胁到你了,只是……” 他叹了口气道:“只是你二叔,只怕不会就此消停。” ☆、第103章 一直罩她 “无妨,左右他就没有消停过,这些年来也没有少给我找事做,而我也从来就不会惯着他。”夏浅语笑道。 林志远笑道:“也是!” 这件事情发展到如今,对夏浅语而言不是什么坏事,至于以后会如何,没有人会知道。 夏浅语准备离开的时候,朝景渊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她轻掀了一下眉毛,这一次遇到他完全就是一场意外,她不觉得自己真的能成为他的妻子。 夏浅语离开之后,孟舒烨凑到林志远的身边问道:“林大人,夏浅语和是平远王的婚事……” “他们很般配。”林志远打断他的话,伸手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道:“你到夏府也有几载了,浅语这丫头过得有多难你也是知晓的,如果平远王愿意娶她为妻,是她的福气。” 孟舒烨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可是你之前明明说平远王和夏浅语身份悬殊太大,并不适合,现在怎么又……” “你现在让我说他们的身份我也还觉得他们相差太多,只是婚姻这事也不仅仅只有门当户对,还有情投意合,平远王家中无父母,此有一胞妹,他的婚事只要他自己愿意就好,所以他和浅语这丫头和他很配。”林志远笑着道。 孟舒烨明显理解不了林志远的话,当即急道:“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了。”林志远看着他道:“如果浅语那丫头对你有心思的话,就不会等到现在,你也把你的心思收一收,不要拖她的后腿。” 孟舒烨一听这话脸顿时就红了:“什么心思?你别胡说!” 林志远笑道:“是是是,是我胡说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也早些回夏府吧!” 林志远走后,孟舒烨站在那里发呆,心情有些郁郁,有些事情别人把话说穿了,他就觉得似乎脱光了衣服站一 别人的面前,同时,心里还觉得堵得慌。 孟舒烨没有立即回夏府,而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夏浅语回来的时候经过十里坡时,见那里再无一具尸体,就连地上和树杆上的鲜血此时都看不到了。 只是她终究亲眼看到了景渊在这里杀人,这个十里坡就和她记忆中的十里坡有些不同了。 竒 書 蛧 W W ω . q í s ú W à N G . c o M 她觉得可能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现在的十里坡上有些阴气沉沉。 她不知道景渊第一次杀人时是何情景,也不知道他多大年纪时第一次杀人,当他收敛身上的锋芒时,她其实是感觉不到太多的杀意的。 景渊那样的人,就算和她在性情上有几分相似,两人在处事时也终究有所不同。 她知道,今日发生在十里坡的事情,不会随着尸体的搬走、血迹的清洗就会被人遗忘,毕竟今日的事情能让整个梅城的官场抖上几抖,同时也换了好大一波血。 夏浅语回到夏府的时候,夏长河坐在大厅里等着她,见面就道:“你这丫头当真是心机深沉,我们好意给你找户人家嫁了,你却攀上了景渊那根高枝,这件事情你一定会后悔的!” 夏浅语点头:“二叔说得在理,只是二叔这么关心我,前几日景渊一直住在夏府,二叔怎么不过来和他理论,顺便帮我退了这门亲事?” 夏长河:“……” 他伸手指了指夏浅语,张了张嘴,夏浅语迎上他的目光对他挑了挑眉,他便觉得这是夏浅语在挑衅他,偏他方才又被夏浅语的那番话堵得半死。 他深吸一口气后终是道:“你就指着景渊罩着你一辈子吧!” 夏浅语嫣然一笑道:“多谢二叔吉言!” 夏长河被她的话呛得不轻,又伸手指了指她,他倒是想要说上几句狠话,只是他又觉得夏浅语素来伶牙俐齿,真要吵起来,他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一品茶美人 第50节 只是让他一句话不说,他又觉得憋得要死,于是他气哼哼地道:“不跟你这个死丫头一般计较!” 他说完拂袖而去,夏浅语挑了一下眉,眼里满是不屑。 夏长河走后,郑氏带着夏明楼来见夏浅语,夏明楼见到她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浅语姐姐好。” 夏浅语上次被逼婚时,整个夏府也只有郑氏和夏明楼站出来为她说了几句话,虽然他们说的话没有什么用,虽然他们还另有心思,但是夏浅语却还是会记他们的好。 于是她微笑着说:“一家人,不用客气,明楼,这些日子跟大掌柜学得可还好?他是否有凶你?” 夏府的大掌柜是夏长海留下来的人,是个有真本事的,是个绵里藏针的脾性,同时,做事也颇为挑剔,下面的人事要是做不好,大掌柜就能立即化身为刻薄帝,轻易把人骂哭。 夏长河和夏长湖数次想要把大掌柜换掉,都没能如愿。 而大掌柜平时也不太愿意手把手的带徒弟,夏浅语知道大掌柜是没少凶夏明楼,只是这小子也算硬气,居然一次都没有哭过,学东西也学得格外的认真。 夏明楼笑道:“大掌柜人很好,没有凶我,我跟在他身边能学很多东西。” 夏浅语看着夏明楼的眸光深了些,如果夏明楼跟她诉苦或者说大掌柜的坏话的话,她则会认真考虑夏明楼的事情,而他此时却对那些避而不谈,只说大掌柜人好。 这事可以往两个方向想,一个是夏明楼好学所以不在乎会不会被大掌柜骂,另一个由是他默默受着这事不敢告诉夏浅语,心里其实对大掌柜颇有怨言。 夏浅语觉得不管夏明楼是哪方面的心思,只要她细心观察着总能看出端倪来。 她含笑点头道:“如此甚好,那你可得用心学。” 夏明楼认真的点头,他比谁都更珍惜这一次学习的机会。 郑氏则在旁道:“浅语,你真的要嫁给平远王吗?” 夏浅语苦笑道:“这事我并没有选择。” 郑氏叹了一口气道:“旁人都说平远王身份贵重,你嫁给他是高攀了,可是我却觉得是他高攀了你,他长你足有七岁,却至今未娶,也不和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夏浅语愣了一下,自她和景渊的婚事定下来之后,这种话还是第一次有人讲,这个说法她还觉得有些新鲜,便道:“二婶想多了,这事应该不会。” “希望不会,不过你们的婚事终究是定了下来,这也算是一件好事。”郑氏温和地看着她道:“你的嫁衣也该自己绣了。” 夏浅语一听这话就头大,她做得了生意,下得了厨,还会酿酒,但是却在女红这事完全不开窍! 时下女子出嫁时嫁衣都要自己绣,绣得越是精美,就越能体现女子的贤惠和聪慧。 她轻咳一声道:“我和他的婚事虽然定了下来,但是婚期却未定下,绣嫁衣之事不急。” “虽然婚期眼下未定,但是保不齐哪日他就派人来定婚期,嫁衣之事终究是有备无患。”郑氏笑道。 夏浅语打了个哈哈:“二婶想得周全,这事我知道了,得空了再说。” 郑氏听她这么一说就知道她只怕还不想嫁,便道:“你这丫头一向是个有主意的,我也劝不动你,只是这事你还是要好好想想的,免得事到临头手忙脚乱,反倒给了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可乘之机。” 夏浅语但笑不语。 郑氏也不再多言,和她说了几句家常就带着夏明楼离开。 两人刚走出长房的门口,就见夏长河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 郑氏的眸光深了些,夏明楼一向有些怕夏长河,当下微低着头喊了一声“父亲”。 夏长河看着两人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他冷冷地说:“不要以为抱上夏浅语的大腿,就万事大吉了,夏明楼,你也不看看你的蠢样,你哪里比得上你大哥!” 这样的话,夏明楼从小听到大,早已习以为常,此时夏长河要训,他也就由得夏长河去训,因为不管他怎么努力,在夏长河的眼里都是比不上夏明阳的。 夏长河骂完自己的儿子,又开始骂郑氏,左右不过是吃里扒外、不长脑子、异想天开之类的话。 郑氏也由得他骂,因为她知道真要闹将起业,吃亏的只会是她。 夏长河把在夏浅语那里受到的气全撒在了母子二人的身上后,他才觉得舒服了些,末了还说了句:“夏浅语一个女人,不管她要嫁谁她最终都是要嫁人的,平远王是不可能做夏府的上门女婿,等她嫁人了,看你们去抱谁的大腿!” “还有,这夏府的家业原本就是明阳的,谁敢跟他抢,我就打死谁!” 他在自己的妻儿面前一向刻薄又强势,此时又是一副得意洋加趾高气扬的嘴脸,郑氏看着心里一阵恶心,她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这样的男人。 夏长河骂爽了之后看着两人说:“还不给我滚回去?难道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母子二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家丁匆匆跑过来道:“老爷,出事了!” 他说完在夏长河的嘴边说了几句话,夏长河顿时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叫起来:“什么?景渊杀了府尹大人!” 今日景渊离开,夏府里他只让夏浅语送,而夏浅语去的时候只带了个车夫一个孟舒烨,这两人都是她的心腹,自不会把握今日发生的事情到处说。 只是今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曲重岳带去的官员和乡绅也有几个没有被砍,所以这件事情也不可能瞒得住,毕竟衙门里还有一堆的事情需要处理,所以这事到此时也算是传开了。 夏长河的人之所以会这么快知道因为他想找曲重岳谈点事,便让下人盯着衙门那边,却没有料到等来的居然是这么一个消息。 夏长河满脸难以置信地问:“你小子打听清楚没?没有乱说吧?今日景渊归京,好端端的怎么会去杀曲大人?” “具体情况小的也不是太清楚,只听说今日是曲大人送平远王时,平远王当众宣读了他的罪状,然后便有一京城来的使官,送来圣上亲笔写的判词,判了曲大人斩立决,由平远王执行。”家丁回答。 夏长河被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终于明白景渊的满身杀气从哪里来的了,景渊是真的会杀人! 家丁将他扶住道:“老爷,你没事吧?” 夏长河深吸一口气道:“你去把丁捕头找来,我有事找他。” 家丁轻声道:“丁捕头今日也被平远山给砍了,不止是丁捕头,今日曲大人带去送行的人,只有主薄杨大人、 浮师爷、陈老爷、大顾老爷和赵里正活着回来了,其他人全部都被杀了。” “一共杀了多少人?”夏长河又问。 家丁回答 :“具体数字我不是太清楚,但是据说得有二三十人,长远王把人杀了后就让人把他们的尸体送回他们自己的家,城里棺材铺里的棺材都被卖光了。” 夏长河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本来以为景渊中会装腔作势,就算嘴里说要杀人那也不过是吓吓人罢了,可是现在他才知道景渊不但会杀人,还是个杀人魔王! 几十口人,居然说杀就杀! 夏明楼和郑氏在旁听到这个消息,两人都觉得有些腿软,他们都见过景渊的,都觉得他的性子还不错,哪里知道他居然如此凶悍! 那边夏长河想起另一件事情:“夏浅语也去送他了,他怎么没杀她?” 当时景渊要是把夏浅语一并杀了,那该多好! 这是该死的没有死,不该死的全死了! 家丁挠头道:“这事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听浮师爷说,平远王杀人的时候怕吓到了大小姐,亲自为她挡着,想来在平远王的心里,也是爱护大小姐的。” 夏长河听到这话心里直突突,想起他刚才还去夏浅语那里摆了一下威风,他觉得她没有喊景渊来剁他也算是顾念着亲戚的情份了。 她一个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竟是一点都不怕吗? 他再也顾不得吓自己的妻儿了,极没出息的回了家,然后关上门直喘气,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105章 人过留痕 曲重岳这么一死,连带着根都拔了起来,还要带出点泥,夏长河知道没有他们的压制,夏浅语以后只怕会越发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这事他怎么能忍!夏浅语一个女人是没资格做夏府的家主的! 夏府家主的位置他是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一定要拿到! 秦府那边最近几天的气压都有些低,今日听说景渊要走,要不是秦时月还被关在大牢里,他是恨不得要放串鞭炮庆祝一番。 这绝对是个大好的消息! 巳时末刻,几个官差把秦时月送了回来。 秦仁山顿时喜出望外,忙让楚氏备上火盆和柚子水,等秦时月进门的时候祛祛晦气。 等秦时月进了大门后,秦仁山看着略有些憔悴的秦时月道:“你终于回来了,这段时间可把我和你母亲担心坏了,好在你姑父做事妥贴,在景渊离开的时候想办法把你给救了出来。” 秦仁山虽然有过舍弃秦时月的念头,但是这毕竟是他最看中的儿子,此时能平安归来他心里自然是极高兴的。 秦时月跪在地上行礼道:“儿子不孝,让父亲担心了。” “你回来了就好。”秦仁山把秦时月扶起来道:“眼下景渊那个煞星走了,就算夏府得到了皇商之位,我们也没什么好担忧的,这皇商之位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回头和你姑父好好商议一番,定能从夏府的手里把皇商的位抢过来!” 秦时月点头称是,他被关了这么些天,不敢怨恨景渊,那些帐自然就得全算在夏府的头上,到如今,他对夏浅语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在他看来,夏浅语一个女人想要骑在男人的头上作威作福,这事他是绝对不能忍的。 他在狱中也没有忏悔杀了郑老爷的事,反正郑老爷也不是他亲手杀的,是郑老爷自己一把年纪了还想娶个年青貌美的妾,那就是自己在找死! 他一直都觉得以他们秦府的能力,又是这样的情况,他是绝对不会被定罪的,放他出来只是早晚的事,所以他心里就未曾真的怕过。 他这几日虽然不能出来,但是他的脑子也一刻没有闲着,他想了好些个对付夏府的法子。 于是他对秦仁山道:“父亲,一会我们就去找姑父,我已经想到来对付夏府的法好子了,景渊走了,就算是林志远这个合州布政使回来了,他也不可能日日盯着梅城,这边就还是我们的地盘。” 秦仁山和他是差不多的想法,父子两人都没有吃过这样的亏,当然要想办法把这场子给找回来。 父子两人商议好之后,秦仁山让秦时月先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就去找曲重岳。 只是秦时月还没有走上几步,就听得门外传来了大哭声。 秦仁山皱眉道:“谁这么晦气,在门外哭什么?” 秦时月的耳朵好,仔细听了一下后说:“像是姑母的声音。” 父子两人对视一眼朝门口迎去,还未走到门口,便见得一个约莫三十几岁身材纤细面容秀美的女子奔了进来,正是秦仁山的胞妹小秦氏。 小秦氏一看到秦仁山便放声大哭道:“大哥,你可得为重岳报仇啊!” 小秦氏本是她那一代秦家小姐中,容貌最出色的,可是此时这么一哭,十分的颜色也只余下一分。 秦仁山见她悲哭不已,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呢?” 小秦氏嘤嘤地哭着,一边哭一边道:“今日重岳去给景渊那个大瘟神,不料景渊狂性大发,把重岳和一干官员全部杀了!” 秦仁山只觉得天边有一记惊雷劈下,劈得他头晕眼花,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道:“你说什么?曲大人死呢?” “是的啊!”小秦氏哭得颇为伤心:“尸体已经送到家里了!” 小秦氏平时也是个颇有些本事的女人,帮着曲重岳各种出谋划册,只是她终究是个养在深闺的妇人,此时曲重岳一死,对也而言犹如天塌,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 秦仁山往后一退一屁股坐在地上道:“完了,完了!” 一品茶美人 第51节 秦时月也有些发蒙,呆呆地站在那里,他想了好些天的计划,都是建立在曲重岳的基础上,现在曲重岳一死,他的那些事情便算全是白想了! 而秦府之前和夏府相比所占的优势,也不是因为有个曲重岳。 眼下曲重岳一个死,秦府和夏府相比的那点优势也就倾刻间荡然无存。 小秦氏还在那里啼哭:“重岳去了后,又有官员到家中来,说他所犯之事极大,还要抄了我们的家,大哥,我现在该怎么办!” 曲重岳死了还不够,还要抄家! 秦仁山的脸色苍白,知道是之前曲重岳做的那些事情全部见了光! 他此时庆幸的是他之前做事还算妥贴,虽然秦府有仗着曲重岳的有身份做了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那些事情都做得隐秘,应该不会被曲重岳牵连。 他缓缓地道:“我之前就劝他做事收敛一些,他却是一句都不听!眼下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哪里知道要怎么办!” 梅城并不大,景渊临行前杀了那么多官员的事情引起了极大的震动,那些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的人心里怕得要死,而寻常的百姓则拍手称快,曲重岳早就该死了! 甚至还有百姓为景渊立了长生牌,盼着他能杀尽天下的贪官污吏。 因上次景渊向夏浅语的高调求婚,故两人的婚事早就在梅城里传得人尽皆知。 这几日有被杀官员的家人到夏府来闹事的,也有到夏府来表达谢意的。 夏浅语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主,那些来闹事的,她也不会哄着他们,毕竟那是景渊做下的事,和她无关! 至于那些前来道谢的,她便让门人婉拒,毕竟她和景渊除了那纸婚约之外,其实对彼此的了解并不多,别人要谢他便谢他吧,真不用来谢她! 她心里其实也是有些郁闷的,景渊走了好些天了,她的生活里还处处都是他留下来的印迹。 ☆、第106章 相思竟起 而夏浅语也因为这件事情,对于景渊杀那些贪官的事情也有了更深一层的体会,他这么做,其实需要很大的勇气。 这日她带着碧心出去对帐,见梅城里四处挂着白幡,不时传来哭声,似乎整个梅城都在死人,和尚和道士们的生意好到极点,四处吵吵打打。 烧纸铺的生意也极好,陈年卖不出去的纸钱和花圈以及纸人纸马都被人买得干干净净。 碧心在马车上看到这情景忍不住拍了拍胸口道:“王爷当真是个凶悍的,这人杀的也太多了!” 夏浅语往外扫了一眼没有说话,碧心又道:“小姐,你怕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夏浅语一边翻着帐本一边道:“他又不是那种胡乱杀人的人,那些被他杀的人手里或多或少的都有着几条人命,我又不做伤天害理的事,自不需要怕他。” 碧心笑道:“小姐这是在为王爷说话?” 夏浅语将手里的帐册合上道:“我没有为他说话,只是在说实话,他来这一趟,梅城会清静一段时间,至于往后到梅城上任的官员会是什么样的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猜不管是哪位大老爷到梅城来上任,都不敢胡来。”碧心认真地道:“毕竟他们同仁的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我就不信他们不怕!” 夏浅语闻言也笑了起来,碧心又道:“再说了,小姐是王爷的未婚妻,他是还会回梅城的,光凭这件事情,新上任的老爷们就得好好想想。” 夏浅语听到这话有些失神,她这些日子因为景渊做下那件事情的后遗症,心里一直不静,也没有去想能不能再和他见面这样的事情。 此时她却发现,不知道为什么,她竟又有几分盼着和景渊再次重逢。 她想到这件事情时,心里有些吃惊,她这算是在想他吗? 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想他! 于是她冷着脸道:“你倒是管得宽,之前让你去收的租子收回来了吗?” 碧心伸了伸舌头,不知道哪里惹到了夏浅语,不敢再说话。 夏浅语看到她有些害怕的样子心里又觉得有些好笑,觉得自己方才的样子多少有些小题大作。 她和景渊之间以后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她心里实不知晓。 夏府成为皇商之后,事情比之前要多了不少,虽然夏府是正儿八经的茶商,却因为成了皇商,之前宫里从合州采购的僻如苗绣和牙舟陶之类的东西就需要从夏府采买,然后再送进宫。 这些东西有些琐碎,处理起来不算省心,好在之前夏浅语培养出来了几个得用的买办,除了最初的忙乱后,后续的事情一切都步入正轨。 做皇商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整体利润比起之前来要丰厚得多。 只是在处理这些订单的时候,需要注意的细节也要多得多,并不轻松。 夏浅语觉得夏府上供的茶叶中只有雀舌这一种茶叶略显单调了些,她打算再试着培育新的茶种,种一些品质更好的茶叶。 只是这些事情说得到简单,做起来却为繁琐,种茶的地方就是一个大的问题,还有茶种要如何挑选?这些事情没有数载的光阴很难见到成效。 夏浅语看事情的目光从来就不短浅,哪怕这些事情暂时看不到成效,她也一样要做。 她要带着夏府前进,要让夏府更上一个台阶。 于是这日她得空了,便带着孟舒烨去了梅城外的一个偏僻的村子去看是否适宜种茶。 合州多山,山都还低,那个村子因为偏僻,远离驿路,所以梅城人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地名,而那个村子又确确实实在梅城的地界上。 从梅城在那个村子没法坐马车,只能骑马。 骑马这事倒也难不住夏浅语,她和孟舒烨一起策马过去,竟也花了两个时辰。 夏浅语在山坡上看到那个村子时,她微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到了。 孟舒烨下马后为她牵住马道:“你的骑术退步了,才骑这么点路就累得直喘气,我可还记得初见你时,你骑在马背上那副嚣张的样子。” 夏浅语笑道:“做了夏府的家主后,我天天有忙不完的事,坐在马车里可以一边看帐本一边赶路,真要自己骑马了,那就什么事情都做不成了,我得节约时间。” 孟舒烨闷闷地说:“你也不怕累死自己。” 夏浅语笑了笑道:“人是累不死的,折腾一下,有益有身心。” 孟舒烨对她的话并不认同,却岔开话题问道:“你真的要嫁给景渊?” 夏浅语听到这话眉头先皱了起来,最近这样的问题她听得实在是太多,她听烦了,便问道:“你觉得我是嫁给景渊好还是不不嫁给景渊好?” 孟舒烨实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她,一时间倒有些讪讪,便道:“这事得看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但是如果你问我意见的话,我觉得你还是不嫁的好。” 夏浅语近来虽然有人常问她这个问题,但是大部分人都觉得她能嫁给景渊简直是夏府的祖坟上冒青烟! 像孟舒烨这样想的人倒不多,她问道:“怎么说?” “他是身份高贵,是俊美无俦,是气度无双,从男人的角度来看他也堪称完美。”孟舒烨偷看了她一眼,见她在笑,他才接着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么优秀的他为何到这个年纪还不娶妻?” 夏浅语配合他道:“为何?” 孟舒烨挑眉道:“他不是有隐疾就是心里有问题,你真要嫁过去了,发现了他的毛病,就他那身份,你想和离都不成?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的身体没有问题,以他那暴戾的性子,只怕你还得吃不少的苦。” “寻常女子出嫁后在娘家受了欺负,娘家人还能出个头,可是夏府的这些人是什么样子,你心里也是极清楚的,真心为你好的也只有明轩,可是他和寻常人比起来终究要差了些,只怕是自身难保,又如何能为你出头?” ☆、第107章 有情暗生 孟舒烨见夏浅语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便又接着道:“再退一万步讲,就算夏府的那些个渣渣们能站出来为你出头,他们能出得了头吗?景渊手里的那个人个个都是杀神,他再将手里的剑一拔,吓都吓死他们了,不要说为你出头了,不把你绑着给他磕头就算是好的。” 夏浅语点头道:“有道理!” “有道理就对了!”孟舒烨认真地道:“所以景渊你真不能嫁。” 夏浅语笑看着他道:“你为我思虑的这么周全,要不你帮我去找景渊把婚给退了吧!我不嫁了!” 孟舒烨愣在那里,脸胀的有些红道:“你若是真不想嫁给他,我帮你退婚。” “我还真没那个胆子,我怕他一刀把我给剁了。”夏浅语的嘴角上扬道。 孟舒烨看了她一眼道:“说白了你也是个贪慕虚荣的!我认识你这么多年,还真没见你有什么不敢做的事!” “我怕死,所以我不敢做的事情多着了。”夏浅语感叹了一声道:“景渊手里的那把剑实在是太利,真要一剑刺过来,我是真受不住。” 孟舒烨轻撇了一下嘴没接她的话,他心里其实是有些鄙视自己的,他挑起了话头,把话说到这里了,他却没胆子说出他的心里话。 夏浅语此时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她望向下面的村子,这个村子无湖也无河,但是植被茂密,泥土湿润,雨水丰富,只是不知道这边的雾多不多。 茶树喜水却又不能多水,好的茶叶必定常年有雾水的滋润,只有常年盈在水汽中的茶叶嫩芽才会莹润透亮,叶型饱满,茶香四溢。 所以这事一会还得找村民问问。 她转身准备叫孟舒烨跟她一起下山时见他直直地看着她,她问道:“你怎么呢?” 她本是梅城里姿容最出众的女子,今日太阳大,她的头顶戴着一顶遮阳的草帽,却因为天气炎热,她的脸上透出了红晕,更为她添了十二分的姿色。 他只觉得心头一跳,便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夏浅语,你要是真不想嫁给景渊,我陪你去退亲,刀山火海都随你去闯!” 夏浅语没料到他竟还在那个话题上没有回神,不由一笑,打趣地道:“我已经退了两次亲了,再退了景渊的婚事可是三次了,只怕日后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孟舒烨心里一急就直接道:“你若是嫁不出去了,我娶你便是!” 这话一说出口,他的心里就有些紧张,不太好意思去看夏浅语。 夏浅语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颇有些吃惊,便朝他看去,她心里就更惊。 她对感情虽然迟顿,却并不是个傻子,孟舒烨到夏府多年对她如何她心里自然是清楚的。 只是她从来就没有想过嫁人之事,也从来就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 而她对孟舒烨从来就没有过半点那方面的想法,在她的心里,孟舒烨其实是没有性别的,又或者说在她的心里,孟舒烨和碧心碧水是一样的。 她能处理很复杂的商业上的问题,但是此时听到他的这句话,她却不知道人怎么办才好。 于是她看着孟舒烨道:“孟舒烨,你真是越来越会开玩笑了!真是笑死我了!” 她说完哈哈大笑了三声。 孟舒烨看到她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明白她的心意,知她对他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他的脸不由得胀得通红,却道:“是啊,瞧你最近太闷了些,整天板着张脸,逗你笑笑。” 夏浅语笑着道:“我以前还真没发现你有如此细致的心思,谢了!你放心好了,我以后不会再天天板着张脸对着你们了。” “不过话说起来,孟舒烨,你今年也二十有二了吧?就你这年纪,也可以娶妻了,你要是有喜欢的人,可要记得跟我说一声,我们是好兄弟好哥们,我可以帮你!” 孟舒烨听到她这话便知在她的心里,他也就只是好兄弟好哥们罢了,当下轻声道:“女人麻烦死了,我才不要娶妻!” 夏浅语笑了笑,觉得在这个话题上没法和他继续谈下去了。 孟舒烨也觉得今日自己的这些话多有不妥,让他自己承认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便有些欲盖弥彰地道:“不过如果我以后有了喜欢的人,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夏浅语,我娶媳妇这事可就着落在你的身上了!” 夏浅语听到他这话松了一口气,知他不会胡搅蛮缠,以后他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相处,便道:“好!” 一品茶美人 第52节 山地路陡,俩人也没法骑马,便牵着马往下走。 他们要去的村子叫一山村,这个名字听着也偏为有趣。 一山村因为偏僻,村里的村民除了到外面买盐和布料等生活必须品外很少有人外出,同样,外面来的人也很少,就连货郎们都嫌这里远,很少过来。 所以当夏浅语和孟舒烨牵着马进了村子时,那些村民们看着两人的目光里透着十二分的好奇。 夏浅语知这些村民们相对淳朴,但是对于外面来的人戒心也很强,便礼貌地朝他们笑了笑,向他们问清村长家的方向,然后就走了过去。 两人顺着村子中间的那条大路往前走,不时有村民探出头来打量两人。 孟舒烨被打量的有些发毛,轻声对夏浅语道:“他们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夏浅语不消他说也发现了,便道:“小心一些便是。” 孟舒烨摸了摸他腰间的短剑,心里踏实了不少。 村长家的院子是整个村里最大的,非常好找,他们到那间最大的宅子前扣响门环,一个约莫六十来岁的阿婆把门打开问:“你们是谁?来做什么的?” 夏浅语说明来意后道:“我之前有托人问过村长了,今日有些细节想要和他谈一谈。” 那位阿婆古古怪怪地把夏浅语和孟舒烨打量了一番,有些戒备地道:“你们等一下。” 夏浅语和孟舒烨对视了一眼,心里都觉得今日有些不太对劲。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阿婆说完又将门重重关上,过了好一会,门才又重新打开,这一次出来的是是个约莫四十几岁的男子,个子不算太高,脸上的皮肤被太阳晒得极黑,他便是这个村子里的村长了。 夏浅语把来意说出来后,村长点了一下头道:“阿朴跟我说过你想要买我们村子里的地,我们村里也有几户人想要卖,大概加一起有个十来亩吧!你要是想买的话,我现在把他们喊来。” 夏浅语忙道:“可能是中间人阿朴没有把话说清楚,我不买你们村子里的水田,只买旱地,然后十几亩也不够,我要买的话就得买一座山头。” 村长听她这么说也没有觉得太意外,买山地大部分就是为了种茶叶,他随手指着对面的那空山道:“你觉得那座山如何?” 夏浅语看了村长指的那座山一眼,那是一座石头山,上面就算是有泥土也不适合种茶,太过贫瘠。 她笑道:“我有个问题想先问问村长,贵村平素雾天多吗?” 村长想了想后道:“还好,一年下来,差不多有一半的天会有雾吧!” 夏浅语还想再跟他了解一下村子里的气侯情况,却突然听得外面响起了锣声,然后便听得有人喊:“抓小偷,往村东头去了!” 村长跺了一下脚道:“那小王八蛋果然没走,居然还敢躲在村子里偷东西,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他说完就从厨房里抄了把菜刀冲了出去。 这也便罢了,方才那位开门的阿婆也拿着把刀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这一次要抓到那贼人,定将他剁成肉酱!” 夏浅语也算见多识广,民风彪悍到了这种程度的地方委实不多见!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脾气还这么坏,竟还拿着刀去砍人! 孟舒烨凑过来道:“这村子的人也太彪了!且这村长也不老实,他们村外那么多山,偏偏想把石头山卖给我们,摆明了是不怀好意!” “依我看,就算是挑地种茶叶,最好也不要挑中这种地方,我之前可是和这种村民打过交道的,你看他们很老实,其实奸滑着了!真在这里种上茶叶了,他们今天来挖棵茶树苗,明天来捋一把茶叶,能把人烦死,且拦都拦不住。” 夏浅语知他说的是实情,合州民风整体偏彪悍,将茶树种在他们村子附近的山上,的确会有很多的麻烦。 且这里的气侯条件也不算好,浇水灌园什么的也不方便,雨水虽多,雾天却太少,所以今日她算是白来了。 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走吧!” 孟舒烨点头,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忽听得屋子里叮叮当当一阵乱响,然后便见得屋后冒出青烟来。 夏浅语和孟舒烨对视了一眼,难道这家里还有人? 两人不是太清楚村长家的人口构造,觉得多一事还不如少事,抬脚准备离开,正在此时,屋里的门突然打开,然后有样东西朝夏浅语砸了过来。 她条件反射的反手扣住,定睛一看,竟是一件做工精致的茶壶,还是上口牙舟陶所制。 牙舟陶是合州一个名叫牙舟的地方烧制的陶器,以花色精美,造型精巧著称于世。 她手里的这一件荷花造型,壶柄是花苞,壶口一是花柄,简直是巧夺天工,实是牙舟陶里精品。 茶壶虽美,但是今日的情况太过奇怪,她也顾不上细看,一抬头,便见得一个身着粗布衣裳,头发胡乱扎着, 脸涂得漆黑,却长了一双灵动透澈眼睛的“少年”站在那里。 只是夏浅语常年做男子打扮,所以一眼就看出来,那并不是个少年,而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 少女故意扯着嗓子喊:“来人啊,捉贼啊,贼人在这里!” 她的话一说完,立即如灵巧的猴子一般往屋子里钻。 夏浅语立即对孟舒烨道:“拦住她!” 孟舒烨和她相处多年,两人早有默契,不消她多说,身形一转,反手一扣便一把抓住那少女的脉门,她顿时动弹不得。 他将将把少女扣住,村长喘着粗气带着一群人奔了回来。 他先是看到被孟舒烨扣住的少女,当即怒道:“小贼,终于抓住你了!” 少女挣了挣,结果孟舒烨扣得太紧,她根本就挣不开,她心里大急,眼珠子一转,心里就有了主意,当即大声对夏浅语:“姐姐,东西到手了,你快走!” 村长转身,看到了夏浅语手里的茶壶,再透过打开的门看到屋子里乱成一团,他当即大怒道:“好啊!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夏浅语忙道:“你们误会了,这件事情和你们想的不一样,我们并不认识这位小姑娘!” “小姑娘?”村长细细地看到那个少女一眼道:“嘿,还真是个女的!我就说你们是一伙的吧!否则的话,我们捉了她那么久也不知道她是个女子的,你却知道!” 夏浅语想说你没看出她是个女的,那是你眼瞎!这事哪里能做为证据! 只是她知道山野中人多愚昧,人的脑子也很难转过转,便道:“我真的不认识她,你们不是要抓她吗?她现在已经被我们抓住了,你们要如何处罚她都可以,此事与我们无关!” 孟舒烨其实也没有认出那个少女是个女子,听到夏浅语说她是女子时他也吓了一大跳,手上的力度减了些。 那少女趁机从他的手下挣脱开来,直接扑到夏浅语的怀里道:“姐姐,你这样做就太不地道了!我们说好一起进来偷东西的,你现在东西到手了就不认帐了,这样也太过份了些!” 她这么一扑,夏浅语下意识的一躲,手里的茶壶一下子没拿稳摔在了地上,刹那间,那件做工精巧造型别致的牙舟陶茶壶就摔了个稀八烂。 整个院子里静了足有五息,然后就传来村长鬼哭狼嚎般的喊声:“我的花花!” 他说完就朝那碎了的茶壶扑了过来,眼中带泪,伸手去捡,手指被瓷片划得鲜血淋淋也毫无所察。 ☆、第109章 揍不死你 夏浅语觉得今天怕是要遇到麻烦了,她看了一眼扑在她怀里的少女,少女冲她扮了个鬼脸,再伸了伸舌头,做了个口型道:“要死一起死!” 夏浅语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调皮的少女,她此时心里只有“熊孩子”这三个字,更想暴打少女一顿。 村长拿着瓷片站起来道:“你们太过份了!来人,把他们给我往死里打!” 夏浅语忙道:“等一下!这个茶壶打碎我也很难过,它值多少钱,我赔!” “你赔?”村长怒道:“你赔得起吗?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宝物,是无价之宝!还有,你们也不要装模作样了,你们就是一伙的!” 有人大喊一声道:“火!” 夏浅语扭头,便见得村长家的后院火光冲天。 她想起刚才看到的那缕青烟,不由又是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女,这火一定是这丫头放的! 村长暴怒:“你们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偷吃偷喝也就算了,居然还偷我的花花,放花烧我的房子,我跟你们拼了!” 他说罢,举起手里的菜刀就朝夏浅语砍了过来。 夏浅语知道今日的事情是有嘴也说不清了,孟舒烨一脚把村长手里的菜刀踢飞了出去,大声喊道:“快走!” 夏浅语一把扣住少女的手腕道:“一会再跟你算帐!” 她说罢,拉起少女便走,村民们都将院门口给围实了,大门是不能走的,她拉着少女极为利落的翻上围墙。 少女赞道:“姐姐好身手!小妹佩服!” 她方才见夏浅语气质端庄,还以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没料到却是一个翻墙的高手! 她从小就淘气捣蛋,虽然生在富贵之家,却没有一丝富贵之气,再加上家里又宠得紧,这才养成了如今的性子。 夏浅语可不是什么好脾气,当下一边跑一边反手给了她一记耳光道:“来,接着夸!” 少女被打得有些蒙,她长这么大是一直被娇养着的,没有人敢加一指之力在她的身上,却没料到夏浅语一言不合就敢扇她。 她大怒:“你敢打我,我跟你没完!” 说完也不需要夏浅语拉她,她飞快地跟着夏浅语跑,想追上去揍夏浅语一顿。 夏浅语方才便看出来这少女性情张扬,是个赶着不走反要倒退的主,让她过来,就得先揍她,眼下看来这效果还不错。 她倒也不是太担心孟舒烨,他是响马出身,那些村民看着凶悍却并不会武功,他不说给把他们全放倒吧,要逃 走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心里直叫晦气,她不过是想来买座山种茶山,结果就摊上这事。 村子不大,又常年聚居在一起,村长家那边一闹将起来,那就是满村出动,不时有村民出来要拦夏浅语。 夏浅语极为机敏的闪躲着,能避则避,不能避那就推一把,反正不能被村民们抓了,否则在这山野之地真被打死了都没有人管。 她废了很大的力气终于跑到村边上,她和孟舒烨的马就栓在那里,她用最快的速度奔过去,解开马缰翻身上马, 夺中便逃! 她除了小时候淘气被父亲拿着扫帚追着打过,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追得这么惨过! 那少女也有样学样,也拉下了马缰翻身上马,只是她似乎并不会骑马,这么翻上马背后吓得直叫唤,抱着马脖子不肯松手。 夏浅语看到她那副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当下也不多说,策马便走。 这两匹马平时就养在一起的,此时夏浅语控好马了,后面的那匹马也跟着跑了过来。 她们的身后是喊打喊杀的村民。 这些村民们毅力可嘉,直追了她们足有十来里地,直追到天黑看不见了才罢休。 夏浅语和少女也跑得人仰马翻,她确定村民们没有再追来之后翻身下马,指着少女道:“今日我算是被你害惨了!” 少女也欲翻身下马,结果却因为动作太大,又骑了这么久的马,腿软脚软,一下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夏浅语挑眉,少女爬起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我,你知道你是谁吗?” 她的话将将说完,便觉得胃里翻腾,“哇”的一声就将吐了起来。 一品茶美人 第53节 夏浅语早有所备,早早避开了她,由得她在那里吐得要死要活。 等她吐了个七七八八之后,夏浅语问道:“说吧,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在那个村子里偷东西?” 少女吐完后用袖子擦了一下嘴,瞪着夏浅语道:“说什么说,我们先来算算你打我的帐!” 她说完朝夏浅语扑过来,摆出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夏浅语见她的样子也似跟着武师学过几招,只是却是正经八经的花架子。 夏家主对于管教熊丫头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但是这个熊丫头今天却算是招惹上她了,她要是不给这丫头一点教训她也就不是夏家主了。 她等少女攻过来的时候反手一拉一拽就直接把那少女摔了个狗啃屎。 少女大怒,叫喊了几声爬起来又朝夏浅语打了过来,这一次却被她赏了一记漂亮的过肩摔,直接把人摔在地上。 山间杂草横生,地上却也有杂石,这么摔下去绝对是疼的。 少女被摔得腰酸背痛,夏浅语对她勾勾手指道:“来啊,继续啊!” 少女咬了咬牙,爬起来继续去打夏浅语,在被夏浅语打倒在地十八次之后,少女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爬都爬不起来了。 夏浅语还在那里勾手指道:“再来!” 少女此时已经知道自己今日遇上了硬茬,这个看起来美貌无双的女子竟是个又狠又辣的角色,她要是再凑过去,只怕会被打死。 少女心里的那些傲气此时已经被夏浅语收拾的差不多了,她也不敢再打了,当下摇了摇头道:“不打了!” 夏浅语双手半抱在胸前道:“现在可以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了吗?” 少女趴在地上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她和夏浅语又不熟,才不会被夏浅语套话! ☆、第110章 我很美的 夏浅语点头道:“你不说也没有关系,反正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像你这样的小偷,把你送到衙门里去,大多都是打一顿关几日了事,但是我却觉得你心术不正,那种惩罚实在是太轻了。” “你放火烧屋子,偷价值千金的茶壶,还污陷我,在我看来,那是死十次都算轻的,合州的山里从来就不缺毒蛇猛兽,你就好好趴在这里吧,一会就会有蛇来咬死你,猛兽吃了你!” 少女一听这话直接就揉着屁股坐了起来:“等一下,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夏浅语斜斜地看了少女一眼,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少女今日把她坑得这么惨,这事就不可能这么了结。 她没理会少女,翻身爬上马背,策马就走。 少女一边喊着:“等等我!”一边欲翻身上马,只是夏浅语一骑马离开,那匹马也跟着跑了,根本就不给她骑的机会。 她一想到山野间的蛇虫猛兽就吓得不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飞快的追着夏浅语跑。 夏浅语在马背上看到她的样子嘴角微勾,将马速放慢些许,让她追赶着觉得能追上,却又不可能真的追得上。 少女初时还会一边跑一边骂几句脏话,在跑了三里地后她发现骂人这事只会浪费力气,骑在马背上的那个美貌少女根本就是铁石心肠,完全就不会因此停下来等她。 两人这么和着夜色跑了约莫十里地后,夏浅语在一间破庙前停了下来,少女此时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能追过来,全凭一口气吊着。 她一见夏浅语停下,就直接趴在地上不愿起来,竟连骂夏浅语的力气都没有了。 夏浅语并不理她,将马拴好,然后在破庙的附近捡了些枯枝,再晃亮火折子生起了一堆火。 约莫一刻钟后,少女终于缓过劲了,她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夏浅语放在一旁水壶就喝起水来。 夏浅语扫了她一眼后问:“哪的人?干嘛的?” 少女被她这么连着收拾了一番,已经累得人仰马翻,肚子更是饿得厉害,见她拿着一块干粮在吃顿时直咽口水:“分我点呗!” “凭什么?”夏浅语淡淡地问。 她神态虽淡,却终究做了多年的家主,身上的气势尽出。 少女觉得夏浅语是她见过的同龄人中气势最强的人,只怕也不是普通人,最重要的是她今天已经被夏浅语给虐惨了! 少女深吸一口气道:“凭我貌美如花,气质如兰!” 夏浅语的嘴角抽了抽,打开包袱掏了把镜子扔给她,她拿着镜子看了一下自己,头发乱得像草,脸脏的像十年未洗的抹布,几乎辨不清五官,又哪里有美和气质可言? 少女轻咳一声道:“我洗干净后很美的!” 夏浅语只想送她一声“呵呵”,少女自己也觉得这话题没法继续下去了,便又道:“你今日分一块饼给我,回头我送你一车饼!” 夏浅语问她:“你觉得我像是那种缺饼吃的人吗?” 少女抿了一下唇,夏浅语虽然今日穿的是一套青衣男装,身上没戴任何首饰,但是她眼尖的认出来那青衣的布料是今春新出来的料子,价值不扉,京中的权贵能穿上的都不多。 少女连着被拒有些恼了,瞪着夏浅语道:“我劝你识相一点分我一块饼,否则至梅城之后我让母老虎夏浅语来修理你!” 夏浅语听到这话倒觉得有些稀奇,问道:“你认识夏浅语?” “当然认识,我可是她的好姐妹,她见着我那叫一个客气,对我好的不得了!”少女见夏浅语的眼里有几分兴趣,便开始吹起牛来。 夏浅语在脑中搜刮了一遍也没能找出和眼前少女相似的人,便在心里给她贴了一个小偷加骗子的标签,便道:“真看不出来,你居然还认识夏浅语,你能跟我说说她长什么样吗?” “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居然连夏浅语都没有见过。”少女一脸鄙视地道:“你听好了,她长得像夜叉,一脸的麻子,血盆大嘴,酒糟鼻,斗鸡眼,额头上还长着个王字,特别好认!” 夏浅语听到这话一脸的无语,这是她的哪个仇家给她编的长相?还额头上长个王字!写戏折子的怕都不敢这么写! 少女见她走神,从她的手里把那块她咬了一口的饼一把抓过去,狠狠地咬了一口,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道:“你只要把我送回梅城,我就能带你见到传说中的母老虎,她一定会重重谢你的!” 夏浅语点头:“嗯,我会把你送回梅城的。” 她会把少女送回梅城后带进衙门,让衙门来好好审一审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诋毁她名声的小偷加骗子。 少女一听这话顿时就乐开了花,笑着道:“你真有眼力劲!” 她是真没有料到夏浅语的名头这么好用!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夏浅语侧首一看,便见得孟舒烨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便道:“夏浅语,好在你今日跑得快,那些个村民全都是疯子,追着就不放,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甩掉他们,想着上午经过这里时,你说如果今日回去的晚了就能在这里歇脚的话,就赶了过来。” 他的话将将说完,便听得旁边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他扭头一看,便见得今日将他们害惨的那个少女被噎的直梗脖子翻白眼。 孟舒烨问夏浅语:“她这是怎么呢?” “估计是呛了一下噎到了。”夏浅语说罢把水壶递给了少女。 少女忙喝了一口水顺了顺气,好不容易才把嘴里的食和的咽了下去,然后瞪大眼睛看着夏浅语道:“他刚才喊你什么?” “夏浅语啊!”孟舒烨在旁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也是他平时不打女人,否则的话就今日少女坑他们这一回,他能揍扁她! 少女一脸的难以置信,却还不死心地问了句:“你是哪个夏浅语?” ☆、第111章 被抓现形 孟舒烨回答:“在梅城,能叫夏浅语的只有她一个,怎么?你听说过她?” 少女就算是脸皮再厚此时也觉得有些不太自在,夏浅语一本正经地道:“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没长得像夜叉,没一脸的麻子,血盆大嘴,酒糟鼻,斗鸡眼,额头上更没长着个王字。” 少女轻咳一声道:“你真是夏浅语吗?” 夏浅语懒得理她,她却又道:“也是,我早该想到的,普通的女子哪有你那么凶狠和残忍,打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不但会打人,还会杀人。”夏浅语含笑看着少女道:“你要不要试试?” 少女的头立即摇得像拔浪鼓。 夏浅语缓缓地道:“听你的口音,是京城那边的,你虽然衣着缕烂,但是却生得细皮嫩肉,性情还很骄纵,家里应该还有点钱,你爹是京城黑道上的头头吗?” 刚蔫下去的少女立即跳脚:“你爹才是京城黑道上的头头,你全家都是!” 夏浅语笑道:“听你这语气似乎还不是,我也很好奇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你这么一根歪黄瓜来。” 少女怒道:“你才是歪黄瓜!本小姐可是有来历的,我……我可是皇宫里的公主!” 这一次孟舒烨也忍不住笑了:“我瞧着你是被你爹给宠傻了吧,皇宫里的公主要长你这副样子,要像你这么没家教,我把我的脑袋砍下来给你当夜壶!” 他说完又对夏浅语道:“这里哪里冒出来的傻缺?” 夏浅语淡声道:“估计是看多的戏折子,把自己代进去出不来了。” 孟舒烨捧着肚子大笑道:“有道理啊!喂,小偷公主,回头帮我去皇宫里把玉玺给偷出来,让我也当几天皇帝试试?” 少女被两人这一阵奚落,气得小脸通红:“你们真是无礼,等回梅城之后我一定让你们好看!” “哪用等到梅城啊,你现有本事就让我好看啊!”孟舒烨笑道。 少女怒极,伸手就要去打他,他一记扫堂腿就把她放倒在地道:“小骗子,你下次想要编公主这样的身份,记得身边再带两太监两丫环,否则的话光凭你一张嘴在说,骗傻子都骗不过。” 少女今日前后被夏浅语和孟舒烨各摔了个大马趴,早前的那点新鲜劲此时都过去了,她坐在地上放声大哭道:“你们欺负我!回头我告诉我爹,让他杀你们的头!” “哟,这会又变成爹了啊!我听说皇子皇女们称皇上是要称父皇的!小姑娘,你这戏演得也太不专业了,台词都没有背好。”孟舒烨笑道。 少女的哭声顿时更响了。 夏浅语被吵的脑仁疼,便道:“你明知道她是个傻子还逗她做什么,打晕了明日一早带回梅城,给新来的府尹大人添点政绩。” “有道理。”孟舒烨点头做势就要来打少女。 少女只得止住哭声道:“夏浅语,我算是看出来为什么别人叫你母老虎了!你凶这样,活该被沐大哥休掉!” 夏浅语的眸光深了些问:“你认识沐子良?” 少女轻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理她,却心里还是觉得委屈,一个劲的抹眼泪。 夏浅语略一沉吟,喊了一声:“杨可欣!” 少女有些吃惊地扭头看向夏浅语:“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夏浅语也是一脸的无语,还真让她给猜对了! 杨可欣是当朝首辅唯一的女儿,也是沐子良进京后勾搭上的对象,换句话说,沐子良之所以会和她退婚,便是因为这个杨可欣。 只是夏浅语也没有料到,堂堂首辅的掌上明珠居然会是这么一副性子,还不知怎的沦落到一山村做了小偷。 一品茶美人 第54节 而杨可欣说她自己是公主,其实也没有完全说错,她在杨府是集万行宠爱于一身,比起皇宫里的公主也不惶多让,最重要的是,当今皇后颇喜欢杨可欣,收她为义女,皇帝便给了杨可欣一个公主的封号。 至于杨可欣方才描述的关于她的长相,十之**是沐子良对杨可欣说的。 夏浅语想到这里心里对沐子良一阵鄙视,想要攀高枝就去攀嘛,凭毛这样抹黑她! 她觉得上次打沐子良还是打得轻了些,再遇到那人渣,她一定揍得他半身不遂! 杨可欣看到她的样子也反应过来了:“你诈我!” 夏浅语面色清冷,却没有说话。 杨可欣的鼻子里逸出一声哼声道:“算了,被你知道我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才是沐子哥中意之人,而你凶成这样,活该被沐大哥抛弃!” 夏浅语抬眸看了杨可欣一眼,她本以为沐子良会毁掉他们的婚约找到的女子必定是婉丽端庄的大家闺秀,可是就杨可欣这样子,虽然是大家闺秀,却和婉丽端庄这一类的词语没有半点关系。 所以沐子良和她退婚另娶杨可欣在并不是因为杨可欣有多温柔,而是彻头彻尾的看上了当朝首辅的权势,她心里对沐子良的评价已经成为贱渣渣。 杨可欣被夏浅语眼里的寒霜之意吓了一大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孟舒烨却恼了:“喂,死丫头,怎么说话的!” 夏浅语看着杨可欣不紧不慢地道:“你不用怕,其实我还挺感谢你的,若非是你,我又岂能发现沐子良是个人渣?你可千万要把他看紧了,别让他再出来祸害其他的良家女子。” 杨可欣见夏浅语面色冷淡,便轻声道:“你嘴里说得大方,心里还不知道有多难受了!沐大哥是谦谦君子,性情温柔,处事周正,你心里一定特别后悔,说这些话不过是在自我安慰。” 夏浅语听到这话失笑,却也懒得辩解,沐子良在她这里是人渣,杨可欣却把他当成是宝,那就让杨可欣把他当成宝吧,这事左右都和她无关。 孟舒烨在旁道:“你这丫头嘴真是欠抽,你再在这里叽叽歪歪,小心我把你剁了扔到山上去喂狼!” 少女看着他的眼神里有了几分戒备。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孟舒烨说到这里阴狠一笑道:“反正眼下夜深人静,这里也没有人来,你死了也不会有人知晓!” 杨可欣看到了他一脸的凶悍之色,知他手里怕是真有过人命,当下哪里还敢多说什么,自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哪里还敢再说话嘲笑夏浅语。 此时夜色已深,夏浅语已有些倦了,便让孟舒烨守前半夜,她先小睡一会。 她睡着之后,杨可欣也倦了,靠在一旁也睡了过去。 孟舒烨看着跳动的火光,再看着夏浅语那张清丽却又明艳的脸,轻轻叹了一口气。 夏浅语前后和几人都有过婚约,但是在她的心里,却是从来都没有把他当成是成亲的对象。 深山夜深后有些冷,就算破庙里生了火也依旧不显得暖,夏浅语半缩着身子睡得并不踏实,他看到她这副样子后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盖在她的身上。 这个动作被睡得同样不太塌实的杨可欣看到了,她在心里骂了一句:“狗男女!”然后就又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一亮,夏浅语醒来的时候见孟舒烨靠在门边打盹,他的衣服从她的身上滑落,她捡起来盖回到他的身上。 他睡得浅立即便醒了,她轻声道:“不是说好一人值半夜吗?怎么不叫醒我?” 孟舒烨笑道:“你见你睡得香便没有叫你,再说了,我身体好着了,只一夜不睡,对我的身体没有任何影响,你看我现在多精神!” 他似怕夏浅语不信,再跳起来跳了几步。 夏浅语失笑道:“你休息一会,我们迟些再回梅城。” 孟舒烨知她平时事忙,此时让他休息不过是觉得他一夜未睡怕他累着,他便道:“家里还有诸多事情,我真不用休息,现在就可以出发。” 两人的对话被刚睡醒的杨可欣看到了,她在心里骂了句:“狗男女!” 夏浅语拧不过孟舒烨,便将昨日没吃完的干粮分吃了,然后就准备离开。 杨可欣立即就急了,忙过来拉着马缰道:“带我一起回梅城吧!” “凭什么带你!”孟舒烨对她的观感实在是不算好,直接就把她给怼了回去:“首先我们跟你不熟,其实你昨天还害了我们,最后你的性格一点都不招人喜欢,就算是当做好事我都嫌脏了手!” 杨可欣不理他,看着夏浅语道:“你这人心胸怎么那么小?就算沐大哥喜欢上了我,抛弃了你,你也不至想要害死我吧!” “从这里到梅城走路也只需要一天的时间,你本事那么大,一定可以自己回去。”夏浅语说罢就去拉马缰。 “我说实话吧!我是路痴,不认路!要不然我不会陷在那个村子里出不去,没办法,只能偷东西吃让自己活下来!”杨可欣扁着嘴道。 夏浅语有些意外,问她:“你肯定不是一个人出来的,你的随从呢?” “到合州后,我和他们走散了。”杨可欣不愿细说这件事的细节,只道:“我和他们走散之后,就一边问人一边往梅城赶,结果就稀里糊涂的到了这里。” 夏浅语见她不似撒谎,而能从官道上一路走到这里,完美的避开梅城,她也真是个人才。 孟舒烨在旁道:“夏浅语,别管她,这丫头一点都不讨喜,她这一次跑到梅城来,十之**是要想着法子来对付你的,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帮!” 杨可欣瞪着孟舒烨道:“我又没跟你说话!还有啊,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说话那么刻薄了!” 孟舒烨立即捋起袖子要和她吵到底,夏浅语被吵得头疼,便道:“你们不要吵了,杨可欣,你要我把你带回梅城也可以,我和你不熟没有交情,所以我并没有带你回去的道德上的束缚,所以一切按商人的模式来。” 她说罢看着杨可欣道:“给我十两银子我就带你回梅城。” “你还真是掉进钱眼里了!”杨可欣瞪着她道:“十两银子便十两银子,我家里有的是钱!” 夏浅语把手伸了出去,杨可欣的面色有些不自在地道:“我的银子都在随从的身上,我自己身上并没有带那么多的现银,我回头给你便是,绝不会短了你的。” 夏浅语扔给她纸笔道:“要欠我银子可以,先写下欠条,毕竟这年头老赖多了去了。” 杨可欣一边写着欠条一边恨恨地道:“夏浅语,我就没见过像样你这样的女人,没有一点女人味也就算了,还是个冷血无情没有半点同情心的,小气的不得了,十两银子居然还让我写欠条!” 她写完欠条后把那张纸递给夏浅语,夏浅语瞟了一眼后道:“上面没写还款日期。” 杨可欣再瞪了夏浅语一眼,她却始终是那副神色淡淡的样子,杨可欣忍不住道:“我的随从到了我就还你银子。” “谁知道你的随从什么时候到,还是写清楚吧!”夏浅语寸步不让。 杨可欣冷哼一声就去写日期,心里却又犯起了愁,她也不知道她的随从会什么时候找到她,她想写三天觉得不保险,又想写十天却还是觉得时间短了些,索性最后写成了一个月。 夏浅语接过那张欠条看了一眼后不紧不慢地在后面加上一句:“时限到了还不了款,按三分利算利息。” 杨可欣怒道:“三分利?夏浅语,你想钱想疯了吧!” “这是我的规矩。”夏浅语淡淡地道:“你难道是怕你到时侯了还不上银子?” “当然不怕!”杨可欣下意识地道。 夏浅语的嘴角含笑:“你既然不怕,那么又何必在乎这上面写的是三分利还是五分利?” 杨可欣哑然。 夏浅语跃上马背,伸手把杨可欣拉上去后道:“出发!” 孟舒烨在后面心里发笑,杨可欣想要跟夏浅语斗,实在是太嫩了,夏浅语轻轻松松就能把她给收拾的服服帖帖。 三人到梅城之后,夏浅语扭头问杨可欣:“你要住在哪里?我送佛送到西,服务超一流。” ☆、第113章 教她做人 杨可欣在梅城举目无亲,唯一能去的似乎只有府衙,但是她自己觉得现在这副样子实在是太丢人,要是梅城府尹到她亲爹那里告一状,她的脸怕是丢尽了,她想起沐子良是梅城人,应该也有宅子。 于是她道:“送我去沐大哥的家。” 夏浅语点头道:“也好,沐老爷已故去,沐子良这一次回来把他沐夫人也接走了,那个宅子空着,你帮他守着宅子挺好的。” 杨可欣到沐宅后发现那里大门紧闭,让她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宅子实在是太过可怕,便问夏浅语:“你家有没有空的房间,我能住你家吗?” “可以是可以。”夏浅语道:“还是那句老话,我和你不熟,你要是想住到我家里的话,我得收钱,也不贵,和外面客栈的费用一样。” “夏浅语,我瞧着你掉钱眼里了吧!”杨可欣恨恨地道:“我就住在沐府,我不住你家!” 夏浅语笑了笑道:“好啊,那住你在沐府住得开心,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说罢便勒转马头往夏府的方向走去,杨可欣对着她的背影扮了个大大的鬼脸,她恰好转身捉了个现形,杨可欣立即收了脸上的表情,别过头不看。 夏浅语轻挑了一下眉,走远些后,孟舒烨笑道:“那位杨大小姐脾气是真不好,还得让你教她做人。” “我每天忙得很,哪有空管她。”夏浅语淡声道:“只是她那性子实在是不好,找个人盯着,别让她闯下祸来,当然也可以适当地让她知道世道艰难。” 杨可欣宁愿住在沐宅也不愿意去府衙,这点小心思夏浅语是一想就能明白,只是这事说穿了就没意思了,她倒想看看杨可欣能在这梅城折腾多久。 夏浅语回到夏府的时候见景渊留下来的那一对侍卫左思和左想正站在那里,见她回来了先松一口气,然后端端正正地递了一封信给她:“王爷给姑娘的信。” 夏浅语实没料到这么快就收到了景渊的信,而她给他的信还不知道在哪里。 她收了信便打算收起来迟些再看,左思便道:“王爷走时吩咐过我们,他的信一到请姑娘勿必在第一时间内看。” 这么霸道的行径的确是景渊的手笔,她扭头问道:“若我不看呢?” 左思和左想互看一眼道:“那我等只能一直跟在姑娘的身边提醒姑娘看信,就怕姑娘嫌我们烦。” 夏浅语现在已经嫌他们烦了,看封信还得被人盯着,景渊你大爷的,姑奶奶真是受够你了! 她深吸一口气冷着脸把信拆开,粗略的扫了一眼,然后就准备折起来塞回信封里。 左想在旁道:“王爷还有吩咐,姑娘看完他的信之后,请尽快回信。” 左思则道:“我这边信鸽已经准备好了,只消姑娘把回信写出来,就能第一时间把信送到王爷的手里。 景渊,你个混蛋!夏浅语在心里骂了一句,他这不仅是盯着她看信,同时还盯着她写信! 他不是日理万机吗?怎么就这么无聊! 夏浅语冷着脸没理两人,这两人却像是上瘾了一样,跟在她的屁股,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 夏浅语眼角的余光扫到两人,没好气地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左思对左想道:“你说。” 左想瞪了他一眼见夏浅语冷眼扫了过来,只得道:“是这样的,我听说这梅城的治安不是太好,姑娘这一次出去只带了孟公子一人,归来时又形容狼狈,王爷走时曾嘱咐我等要照顾好姑娘……” “说人话。”夏浅语冷冷地道。 左想轻咳一声道:“姑娘下次出门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们兄弟俩?我们俩虽然不如孟公子机敏,但是身手还过得去,不敢说万无一失,至少姑娘的安全能多一分保障。” 左思也道:“再则孟公子是男子,姑娘是王爷未过门的妻子,以前姑娘出门如何我们管不着,眼下能避嫌还是避嫌的好。” 夏浅语赶路而回,原本就有些累了,一回来被这两人逼着又是看信又是回信,这会俩人还给她上起女德的课来,她心里的火腾腾的往外冒。 一品茶美人 第55节 她是奈何不了景渊,但是不代表她对会不了景渊的这两个下属。 她的眸子里覆上一层寒霜,脸上却笑颜如花,她转身一把抓住左思的衣领道:“王爷有你们这等尽心尽力的属下,当下是好福气!你们对我这么好、这么用心,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们呢?” 她的眼梢微勾,顾盼间竟有了万千风情,她另一只手轻轻抬起来,伸手就勾住了左思的下巴。 左思实在是没有料到她的胆子竟这么大,顿时魂都要吓飞了! 景渊对夏浅语是何心思,他们这些做下属的自然是极清楚的,那绝对是当宝一样宠着,否则的话临走时也不会把他们兄弟二人留下,更不会动用他千辛万苦架起的信息渠道送信。 夏浅语无疑是极美的,若她不是景渊的未婚妻这么勾着他的下巴,他就算不心猿意马,心里也是极受用的。 可是她是景渊的未婚妻,是王府里未来的女主人,他们是连正眼都不敢多看的人,此时她来勾他的下巴,那就是要命了! 左思的脸胀得通红,结结巴巴地道:“姑……姑娘,请……松手,这……都是……是我们该做的!” 他想伸手把夏浅语的手指头拂开又不敢,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架在火上烤。 夏浅语的嘴角微勾道:“这世上没有什么该做或者不该做的事情,你们这么用心为我考虑,我一会给你们家王爷写信的时候就说你们对我好极了,我心里开心着了!” 左思一听这话那简直是要命的话,忙道:“姑娘,使……使不得啊!” “使得。”夏浅语伸手摸了他脸一把道:“哟,皮肤还挺好的。” 左思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道:“姑娘饶命啊!” 她是景渊下过聘的女子,那就是王爷未来的女主人,怎么能摸他?景渊知道了怕是会杀了他! ☆、第114章 一封情书 左想也快吓死了,忙劝道:“我等是王爷留下来保护姑娘的,只是做自己的分内之事,还请姑娘熄怒!” 夏浅语笑着扭头看他:“哟,你长得比这位小哥还要好看一些啊,走过来些,让姑奶奶好好看看!” 左想看到左思的样子,他哪里敢过去。 他们二人跟着景渊上阵杀敌,什么样的场合都见过,却独独没有见过样的场合,他们家王爷看上的女子果然不同凡想,不能以常理待之! 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左想吓得直打哆嗦,想起景渊走时曾让他们看好夏浅语不让男子亲近她,谁敢靠近她就杀了谁,哪只手碰到她就剁了哪只手。 眼下这样的情景,要是让景渊知道了,估计能把他剁成渣喂狗! 他急道:“姑娘饶命啊!” 夏浅语懒得理会,伸手一撕就直接把左想身上衣服给撕开了,露出了里面蜜色的胸膛:“想我饶你的命,成啊,你先弄清楚现在谁才是你的主子。” 左想只觉得他这一条小命已经去了半条,只得道:“王爷让我们留下来保护姑娘,在夏府的这段时间里我们自然是听姑娘的!” 夏浅语冷笑道:“你嘴里是这般说,心里怕不是这般想的,我瞧着得让给你留个更深的印象。” 她说完扯着他的衣襟将他拉起来道:“走,去我屋里。” 左想知道真要去她屋里,他这一次就真的死定了! 他死死地拉着自己的衣裳道:“姑娘饶命,以后姑娘愿意带来我们兄弟俩出去就带,不愿意带我们出去就不带!我们再不敢在姑娘的面前说三道四了!只是那信,却是一定要看要回的,否则的话今日姑娘不杀我们,回头王爷也得剁了我们!” 左思在一旁跪着道:“今日是我们冲撞了姑娘,还请姑娘高抬贵手,放我兄弟一条活路!” 夏浅语的鼻子里逸出一声轻哼,斜斜地看了两人一眼道:“让我放过你们也行,你们如今既然在这夏府里,那就得按夏府的规矩来,我要如何做,以及做什么,可轮不到你们二人指指点点。” “这事你们清楚了便说一句知道了,若不清楚,立即给我麻溜地滚出夏府,我夏府里可不养那些没有规矩的人。” 左思左想忙叠声道:“知道了!日后听姑娘的便是。” 夏浅语松开左想的衣襟道:“就你这长相比想你们王爷差多了,少在我的面前晃。” 她说罢衣袖一拂,转身便走。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孟舒烨在旁看得嘴角直抽,走到两人的面前得瑟:“你们的武功比我高又如何?我收拾不了你们,自有人来收拾你们!” 两人刚进府的时候其实是找过孟舒烨的麻烦的,两人单个的武力值和孟舒烨差不多,加一起孟舒烨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了,于是两人直接把孟舒烨给揍了一顿,还扔了几句狠话。 孟舒烨当时是憋了一肚子气,只是他自认武功高强,打架打输这种事情在他看来实在是很丢脸的事,自然不会告诉夏浅语。 这一次看到两人被夏浅语这么一通收拾,心里那叫一个舒服。 两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是此时也不敢在夏府里生事,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心里都觉得无奈。 他们之前就听说夏浅语和寻常的女子不一样,却不知道竟是如此的不一样! 良家女子,谁敢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勾男子的下巴、撕男子的衣服! 方才左想可是看清楚了,他刚才是想发抗,夏浅语的腰间还别着把刀子,只怕她就敢直接拿刀砍他! 他们也终于明白夏浅语这么一个看着娇滴滴的弱女子为何能镇得夏家这一大家子别有用心的人,也终于明白她凭什么带着夏府在商场上和男子一起厮杀。 说白了,凭的就是一个狠字,她只怕从来就没把她自己当成是女子! 夏浅语自不会去理会左思想到会如何想她,她只知道如果这一次不给这两人一点教训,以后只怕不会蹬鼻子上脸,对她各种指手划脚! 她的夏府,那么在夏府里,所有人都得按她的规矩来。 孟舒烨跟着她回了听风楼,进去后就对她竖起了大拇指:“收拾得好!景渊的那两条走狗就该收拾!” 夏浅语此时有些累了,便道:“你先回去休息,我有人会让碧心去喊你。” 孟舒烨只得悻悻而去。 夏浅语起身准备上楼的时候,一封信掉了下来,是刚才景渊写的那封。 她方才心里憋着火其实只是将信打开了并没有细看,此时气消了,细细一想也知他本是好意,两人有婚约在身,他的信还是要看看的。 于是她再次把信抽出来,里面跟着掉下来一根芦苇的新穗。 她有些意外,将芦苇放到一旁,将信展开:“浅语卿卿,见信如晤……” 夏浅语看到这行字脸不由得一红,他还真不是一般的肉麻,她往下看去:“吾知此番一别,再见必是数月之后,你我相识虽不久,然我心却尽在卿身上,吾早前听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语只当是个笑话,如今却有了极深的体会。” “离别之后,吾便动了归心,然俗务缠身,不得不回京城。卿应不知,你我幼时也曾见过,只那时你尚年幼,性情极为顽劣,爬上树梢便下不来,坐在枝头声大哭。” “吾彼时丧父丧母,家中只余一幼妹,族人欺我与幼妹年幼,将家中钱财瓜分一空,吾内心甚是惶恐,家中无银无粮,幼妹几欲饿死,恰逢遇你,将你从枝头救下来后,与你说了为难之事。” “卿便让吾稍侯,然后带来银锁首饰,鼓励吾活下去,吾才有银钱带着幼妹赴京,此虽旧事,却时常记于心中,从不敢忘。” “吾彼时便在心中许下诺言必当重谢于卿,然京城梅城相距何止千里,吾只得将卿记于心中,后知卿许于沐府长子为妻,心中稍安,后闻卿父归天,吾心甚忧,再闻卿执掌夏府,吾心更忧。” ☆、第115章 本有旧情 夏浅语看到这里,心跳快了些,继续往下看:“虽常有消息传来,却终放心不下,便有了些番南巡之事,此乃之私心,今日尽说你卿知,望卿勿笑。” “卿未嫁,吾有誓在先自不敢先娶,如今却要谢那沐子良有眼无珠,不知卿的好,便成全了你我。” 夏浅语看到这些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这件事情她其实是有些印象的,只是当时她也不过三四岁的样子,景渊长她七岁,她当时看他只觉得他已是个大人。 她生性疏朗,仗义疏财,当时他救了她,她想的是如何报答他,其实他跟她说的那些难处当时的她一句话也没有听懂。 而她当里把家里给她置办的长命锁和她从陈氏箱子里偷出来的首饰,只是想要还他的救命之恩。 这事事发之后,陈氏暴打了她一顿,夏长海却说她这性子甚好,做生意的人有舍才有得,要广结善缘,结果陈氏和夏长海吵了一架。 她当时被陈氏打得狠了,其实也有些后悔东西都送给了景渊,还想去讨回来的,她还曾去过那个林子几回,却没能找到景渊。 在他们初遇的大枝旁有块石头,石头上有行字,当时她年纪太小还不识字,等她识字之后那石头上的字早已被雨冲没了,如今想来,他在那块石头上写的应该是“用一生来报”。 她长大后才知那些东西颇为值钱,里面有一支足金凤簪,当时打造的时候就花了几百两的银子,还曾疑心年幼的自己是不是遇到了骗子。 却没有料到,她在阴差阳错下,竟帮了景渊一把,因为那些银子,让他进了京,寻到了亲,然后成了如今的平远王。 她之前其实一直都怀疑景渊的心意,总觉得以他的身份是断断不可能会娶她的,却不知他也有那么坎坷的过去,更不知他们之间竟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她的脸微微泛红,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她收到景渊的第一封情书。 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这封信是算不得情书的,他在信中只说了两人之前她已险些忘了的旧事。 可是对夏浅语而言,这封信却比情书还能撩拔她的心弦,她终于明白了他为何在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就说会娶她。 她原他原本还有些戒备,却也因这封信放下了不少。 她轻声道:“为何之前不告诉我?让我提心吊胆了这么久?” 她说罢转念一想,便又明白了原因,就景渊那要面子的性子,当面跟她说这些应该会有些难为情,所以才会在分别之后写信告诉她。 那边碧心在问:“小姐,告诉你什么?” 夏浅语回过神来,把信收起来道:“没什么,你去烧水,我要沐浴。” 碧心见她的脸绯红便问:“小姐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生病呢?” “我没事,许是赶路回来热的,去烧水吧!”夏浅语轻声道。 碧心不敢再问便去厨房让婆子烧水去了。 夏浅语觉得她知道这事总归要给景渊回封信的,于是她又将信拿出来看了一遍,看到最后那一行字时,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景渊一直未娶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她这个念头从心间升起的时候,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对她也太…… 她轻咬了一下唇,甩了一下脑袋,觉得这事的可能还是太小,他那样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又怎么可能等着她这么一个与旁人有婚约的女子?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跳,然后把铺开信纸,拿起狼毫蘸了些墨汁,落笔想写时却又不知道要写什么好,叙旧情的话彼时她年幼着实什么都不知晓,说如今的情感的话她对他也还没有让种让人心中生悸的情意。 她也不能跟他说做生意的事,更不能给他记一封日常起居的流水帐。 她想了半天,终于在纸上写下一行字:“我知晓了。” 景渊是快到京城的时候收到她的这封信的,他写了洋洋洒洒那么一大封信,她倒好,直接送他四个字:她知晓了!她甚至连她心中是何想法都只字未提,亏得他在写那封信之前心里还纠结犹豫了好久。 毕竟那件事情在他看来,是他此生最为落魄之事,最不愿让人确碰之事。 他轻骂了一声:“没良心的女人。” 他骂完后又有些感叹,这个小时侯调皮的不能再调皮的女孩子,长大之后这性子也太闷了些。 一品茶美人 第56节 和夏浅语的信一同寄来的还有左思左想的信,两人的信里记的就是夏浅语的日常生活起居,她今日见了谁, 明日修理了谁,又是如何将心怀不轨的夏长河父子治得喊爹叫娘。 景渊挑了一下眉,长卿在旁道:“将军,马上就要进京了。” 景渊点头道:“我知道,准备一下,递消息进宫,我要述职。” 长卿瞟了一眼坐在后面一辆马车里的沐子良道:“这几日我见沐大人入夜后都在奋笔疾书,再加上这一次将军砍杀了曲重岳等人,又将皇商之位给到了夏府,只怕他会狠狠地参将军一本。” “随便参。”景渊淡淡地道:“我在京城的时候,哪天没有参我的折子,那才是怪事,他起个头,挺好的。” 长卿愣了一下后道:“这一次的事情怕是不太一样,将军这一次可是把太子一派得罪的狠了。” “没事,得罪了太子一派,贤王一派不就得保我嘛!”景渊说得到随意:“我之前让你准备好的喜帖都准备妥当了吗?” 长卿点头,景渊淡笑:“今日正好是大朝会,人齐。” 长卿的嘴角抽了抽,罢了,这位爷一向是个行事出人意表的,他想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吧! 如长卿所料,今日的大朝会上沐子良和景渊上得殿上时,他就直接参了景渊一本。 他参景渊的内容其实也很简单,左右不过是他行事恣意,做事嚣张,草菅人命,徇私将皇商给到夏府,娶夏府的家主夏浅语为妻云云。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沐子良早前就已经递了消息回来,太子一派早就知晓,所以今日早有准备,一个个摩拳擦掌,早把弹赅的折子准备了个妥当,只等沐子良一发作,就立即上书弹赅景渊。 果然,沐子良的话音一落,朝中大臣就纷纷出列指责景渊,说他生性残暴,杀性太重,居心不良,等等罪名齐齐往他的脑袋上扣。 景渊由得他们在那里对他口诛笔伐,坐在龙座上的皇帝对于这样的场面已经司空见惯,只要有景渊的地方,就不可能太平。 哪日朝堂上要是冷清了,皇帝只消把景渊祭出,必定会吵得不可开交。 故今日大臣们骂得甚凶,皇帝的内心却无比平静,只是表面上却还得表现出几分怒意,否则的话那几个不怕死的御史又得在他的耳边念叨个没玩,一个不好,还得跟他玩死谏的戏码。 等那些大臣们骂得差不多了,皇帝一拍龙案,怒道:“景渊,沐爱卿所言是否属实?” 景渊笑道:“他说的基本上是事实,但是理却不是那个理?” “怎么说?”皇帝问。 景渊拱了拱手道:“臣本是武将出身,干的便是杀人的事,当年臣与交趾国人交战时,朝中的好些大人说臣太过残暴,不能杀人,当和交趾国人讲道理,臣便请那几位大人去给交趾国的人讲道理,最后结果如何,人尽皆知。” 他说的是十年前的一桩事,当时他打了胜战,因交趾国人屡次用幼童为饵利用军中将士的善良,击杀了许多将士,当前景渊便下了杀令,见到交趾国人无论男女老幼统统杀之。 朝中的文臣说他残暴,说要教化四方,用仁德感化交趾国人,景渊的做法也很简单粗暴,直接请皇帝下旨将那几个文臣带到交趾国,让他们去教化交趾国人,结果全部被杀。 此事不算秘事,文臣们却没人愿意讲,因为着着打脸。 景渊此时旧事重提,他们也觉得难堪,有大臣出列道:“平远王所言甚过,一码事归一码事……” “就是一码事!”景渊打断他的话,直接把手里的册子扔到那位大臣的身边道:“这是本王所杀之人的名单,名单下写的是他们的罪名,证据全部在后面。” 他说罢又扔了一个折子过去:“这是那日皇商比试大选的详细资料,当时人证甚多,同样附了相关资料,然后这里还有个则子,则是关于驿路和匪患者的问题,朱大人看过之后请回答本王的几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这等目无王法的人该不该杀?” “第二个问题,本王立夏府为皇商公不公正?” “第三个问题,驿路阻断,悍匪劫道,本王做为钦差代皇上巡狩南面,这事本王该不该管?” 那位朱大人面红耳赤,憋了半天才道:“你用十万两银子迎娶夏氏之女,那么多的银子哪里来的?该不是贪墨的吗?” 景渊气定神闲地道:“宣义十年,本王破交趾国万威大将军,皇上赏银一万,布帛三千,良田百顷。” “宣义十一年,本王破交趾国国都,皇上赏银一万,黄金三千,布帛两千,良田百顷。” “宣义十四年,拉蛮国反,挥兵京师,本王派兵拦截,斩其国主,败其兵马百万,皇上赏银两万,黄金五千,布帛若干……” “……” “诸如此等本王也算是薄有家产,世人皆知这些年来本王忙着打仗,家中只有一妹再无亲属,想花钱也没地方花,故本王还不至于连十万两银子也拿不出来吧!” 朱大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却道:“不过是一介商女,哪里值这么多银子。” 景渊面色一冷:“朱大人可以诋毁本王,怀疑本王,但是却不能诋毁本王未过门的妻子,她虽是商女,然本王甚是敬重,本王愿意花多少银子娶她那是本王的家世,朱大人是不是管得也太宽了些?” “再则她能当选为皇商,凭的是自己的能力,本王这里还有当时选皇商文试时各商户答的题!且当初选皇商时,沐大人也在那里,沐大人,这件事情还请你站出来说清楚!” 沐子虽然不喜欢景渊,但是当时景渊选皇商时大张旗鼓,在场的人极多,他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住,只得道:“那件事情王爷处的是公正,然……” “公正便好!”景渊打断他的话道:“本王既然不是徇私而选她为皇商,她未婚,又值双十年华,美貌无双,而本王又未娶,怎么就不能求娶于她?” “王爷该避嫌的。”沐子良忍不住道。 景渊冷笑道:“本王今年二十有五,尚未娶妻,如今好不容易遇到自己心仪的姑娘,难道要为了避那劳什子嫌而要委屈自己继续打光盘棍?” “再说,本王身正不怕影子歪,你们要是对这事不服,大可以去查!本王不怕!” 沐子良的眸子里有了几分冷色,正欲说话,那边却有武将站出来道:“平远王为国征战多年未娶,如今要娶人妻,居然还有那么多人叽叽歪歪,依我看,你们这些人是没打过光棍,一个个闲得蛋疼,没事找事!” 那边也有文官站出来道:“只要平远王是公平公正选的皇商,夏府有能力有资格把事做好,夏府的家主是不是平远王的未婚妻又有什么打紧?” “若真如方才朱大人和沐大人所言,为了避嫌便不能娶妻,那么朝中诸公是不是都得回家休妻?” 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很多大臣都会联姻,而所谓联姻,自然是要联合在一起,抱团获得更大的利益,若是细算的话,这事也同样需要避嫌。 那些大臣们被顶得无言以对,这事他们本以为是景渊最大的把柄,却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站出来为他说话。 皇帝心里有些好笑,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行事出人意表,却板着脸问景渊:“难得你想要娶妻,怎的不将她带回来给大伙瞧瞧?” ☆、第117章 请喝喜酒 景渊笑道:“那是臣的妻子,怎能让人随意瞧,要瞧也只能是臣关起门瞧她。” 此言一出,朝中倒有多数人笑了,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围便消失了。 皇帝也笑了起来,景渊又道:“难得今日说到皇上面前,臣这里已写好请帖,还请皇上界时赏光能参加臣的婚礼。” 皇帝笑着让太监把请帖呈上来,拿起来一看,日期竟是一年后的,便问道:“你还要一年才能完婚,怎么现在就开始送请帖?” 景渊说得理所当然:“早些送给皇上,皇上到时候就不能再推脱政务繁忙而不来,这事臣可是先定下的!” 皇帝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 景渊把余下的请帖拿出来,挨着送了个遍,好好的一个大朝会,愣是被他给折腾成了送喜帖的大聚会。 原本那些对他吹胡子瞪眼的人,见皇帝都笑着揭过此事,便知不能再在此事上为难景渊,只得暂且作罢。 只是他们的心里终究还有几分不甘,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然后都抿了一下唇,不再说话。 于是,原本一向紧张的大朝会,今日变得格外轻松。 景渊行事一向随意,也不管之前那些大臣们把他骂成什么样子,心里又憋了多少的招想来对付他,每个人他都送了一张请帖,然后笑着请他们一年后参加他的大婚。 朝中的大臣们是有派系之分的,没有人跟的所有的人有往来,景渊原本也和他们中的绝大对数没有往来,但是这并不耽误他送喜帖。 大臣们是真的很不适应他这样的处事方式,和景渊有恩怨的眼睛瞪成为乌鸡眼他也只当看不见。 皇帝在龙椅上憋笑憋得肚子疼。 等到大朝会散后,皇帝让人把景渊请到了御书房道:“你这性子是越来越促狭了,你就不怕那些人参你?” “这有什么好怕?”景渊笑道:“臣这个年纪才娶上妻子,心里高兴,自然要和人分享。” 皇帝失笑:“当真是要和人分享你的喜悦?” “当真。”景渊回答。 皇帝点了一下头道:“也好,朝中已许久没有喜事了,的确可以让那些大臣们都来沾沾你的喜气。” 景渊将之前就写好述职的折子呈到皇帝的面前道:“臣代皇上巡狩南面发现了一些问题,尽数罗列于中,请皇上定夺。” 皇帝也敛了笑容,接过他的折子细细地看了看后,面色更加凝重起来:“混帐,这些卫所都是吃干饭的吗?竟被些山匪追着跑!” 景渊淡声道:“因久无战事,卫所的兵马许多都是当地招募,山匪也是当地人,故未必就卫兵怕山匪,只怕中间有些利益牵扯,想要整治起来颇为麻烦。” 他这一次南下既然是代天子巡狩天下,自不会只有在梅城挑选皇商这一件事。 他打着这个幌子呆在梅城,带过去的数百侍卫却没有一个闲着,山匪剿了几窝,卫所的守将也斩了几人,只是此事不是太显,就连沐子良也不知晓。 皇帝看重的是江山社稷,皇商的选拔在皇帝看来不过是一件小事,故沐子良等人以为能用皇商的事情给景渊使绊子时,他们的着力点就是错的。 皇帝才懒得管谁做一个小小梅城的皇商! 皇帝的手重重拍在龙案上:“这个尸位素餐的东西,真是一刻都不得消停。” 天子动怒,景渊便退至一边。 皇帝让他处理这些事情他处理便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说他的意见。 好一会后皇帝的怒意散了些,看着他道:“这事既然是你查出来的,后续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 景渊摆手道:“多谢皇上的信任,然此事不宜由臣来做,否则便有失颇,臣扣请皇上从大臣中挑几个能干的去处理此事,臣胸无大志,眼下只想着早日把媳妇娶进门。” 皇帝闻言松了口气,若景渊出言要这差事,他怕是得想想景渊的目的,眼下景渊将事做完,折子呈了上来就把这些事情抛下交给他人去处理,这是不集权不揽权的体现,他也就放心了些。 皇帝笑道:“你就是个没出息的,之前朕赏你美人,你一个都不要,还想将朕的公子许给你你也躲得远远的,现在却跑到梅城那等乡下地方找个女子成婚,你也不怕那些人笑话你?” “臣本梅城人。”景渊认真地道:“父母在世时就曾说过要臣在梅城寻个可心的女子成亲,父母之命,实不敢违。” “朕瞧着你是被那女子迷了心志,满心满眼都是她便罢了,还编出这么故事来哄朕。”皇帝看着他道。 景渊只得道:“臣承认是被她迷住了,只是皇上在上,臣又如何敢欺君,的确是父母在世时曾有这般交待。” 皇帝笑骂道:“瞎扯蛋!你小子胆子大着了!罢了,朕答应过你在你的亲事上由你自己做主,自不会为难你,只是朕可说好了,在你成亲之前领着你那未过门的妻子进宫让皇后帮你掌掌眼。” 景渊笑着谢过,皇帝又问:“还有其他的事吗?” 景渊想了想后道:“臣此番回京后也没什么事,想向皇上告个假回梅城陪我的那未门的媳妇,好生和她培养一下感情。” “既然你们尚未成亲,天天守在一起成何体统?”皇帝瞪着他道:“这事朕不会允,还有,如今京中事物繁多,你可不许躲懒,朕瞧着你上次写的曲重岳的讼词颇为周详,这样吧,大理寺卿刚刚致仕,眼下朕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你去大理寺领了这个缺吧!” 景渊听到这个安排实有些意外:“皇上,臣真不会查案啊,这事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皇帝盯着他道:“你方才便拒绝了朕一次,怎么还想要拒绝朕吗?你有几个脑袋可砍?” 一品茶美人 第57节 景渊只得谢了龙恩,怏怏而去。 他走后,皇帝轻声道:“真是条滑不溜手的泥鳅,出去闯了祸回来,凭什么让朕都来给你兜着,你总归得为朕做些事。” ☆、第118章 平远王府 皇帝身边的掌事太监张德全笑道:“皇上英明,识人善用。” 皇帝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道:“他说是不掺合太子和贤王的事,这一次还是掺合了进来,他眼下是处理还算公正,谁晓得他以后会不会犯糊涂?所以还是把他拘在京中比较妥当。” 张德全称是,皇帝又问:“平远王的未婚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已查清楚了,她以女子之身当上了夏府家主,手段和能力均有,却因是女子,族人对她多有不服都被她或以妙计或以冷血手段化解,因她父亲与合州布政使林志远有些交情,这些年林志远对她颇为提携。”张德全回答。 他不仅是皇帝身边的掌事太监,同时掌握着皇家密探潜龙卫的职务,是个颇有厉害的人物。 皇帝轻点了一下头道:“看来他也没有跟朕胡扯,这女子的性情还真是颇合他的心意,倒是白瞎了朕为他的婚事操心,朕当初的确是想将公主许给他的。” “是平远王福薄。”张德全笑道。 皇帝叹道:“有朕在,他想福薄都难,只他这性子,终究难驯了些。” “再难驯的人也翻不出皇上的五指山。”张德全恭身道。 皇帝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景渊从皇宫出来之后面色便冷了些,别看皇帝刚才对他和颜悦色,中间却有好几次试探,那些试探里尽是杀机。 他知道皇帝是不可能轻易让他离京,只是这一次皇帝用大理卿这么个官职绊着他,也真是……日了狗! 长卿在宫外等着,见他出来面色不愉自也不也乱说,只亲自替他骑过马来。 他冷着脸纵身上马,回到了他的平远王府。 平远王府前身是忠勇侯府,忠勇侯破败后这处宅子便空着,皇帝让人修缉一番后便将宅子赐给了景渊。 毕竟是前朝勋贵的宅子,里面的亭台轩榭,楼阁屋舍都修得颇有味道,再加上宅子正中镇着太湖石,太湖石旁足有数亩的大花园,处处都彰显着华贵。 然这宅子景渊极少住,里面虽打扫的干净整齐却终究少了几分人气,再加上这宅子住的清一色的都是男子,这些男子都曾跟着景渊上过战场打过仗,个个身上杀气浓烈,整个宅子里便也跟着荡出了几分杀意。 故宅子虽好,朝中的大臣们却没有人几人敢来,是以门庭一直都甚是冷清。 景渊走到府门口时看了一眼皇帝亲赐的“平远王府”几个字,他的眉梢微微一掀,再看了一眼冷厉肃穆的森林府第,他心里不由得想,也不知夏浅语是否会喜欢这里,是否能镇得住这一个宅子里的杀气。 夏浅语此时却无暇想他,更无暇去想她和他之后的生活会是何种光景,她此时的心里正憋着气,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库房伙计。 就在昨日,她想尝一尝今夏新制出来的茶,便到夏府西院的库房前去取茶,结果随手取出来的茶叶里竟长了虫! 新制的茶叶里长出虫子,这事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因为夏府采茶的要求极严,绝不会采下长了虫的茶叶。 且经过炒青等一系列工序之后,就算有虫子,也早就死了。 她当即便下令让人把库房里的茶叶全部翻出来细细查看,竟发现有些茶篮里的茶叶都长了虫。 夏浅语看着那个叫大牛的库房伙计问:“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大牛吓得直哆嗦:“大小姐,我真的不知道,前日有茶入库的时候我还进去细看过,没有发现里面有虫啊,这些虫子我真的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大牛人如其名,身材高大,其壮如牛,眉眼里也俱是憨厚和老实,他管库房也有几载了,并未出过纰漏。 夏浅语冷声道:“这些虫子我方才细细看过了,绝非茶叶里能生的虫子,这几日库房里可有什么异常?” 大牛仔细想了半天,然后摇头道:“库房里近来都好好的,并未发现异常。” 他说到这里又有些害怕,觉得到终究是自己失职才会让茶叶长虫,便道:“大小姐不要赶我走,我以后一定会照看好茶叶,不会让茶叶长虫。” 他说完一边哆嗦着一边给夏浅语磕头。 夏浅语此时心里有些烦闷,使了个眼色让旁边的家丁将大牛扶了起来,她冷声道:“你再仔细想想,若有异常就来告诉我,眼下你先帮着晒茶。” 大牛听她这么一说知道暂时不会赶出夏府,忙帮着晒茶去了。 碧心在旁道:“小姐,这虫子会不是是其他地方长出来的虫子,然后爬过来的?” “不会。”碧水认真地道:“众所周知,夏府放茶叶的库房是顶要紧的地方,四周的墙角定时洒生石灰等物除虫,墙上更是定时清扫洒放石灰,虫子是不可能进来的。” “还有就是,夏府存放茶叶的库房是单独的,里面不放任何其他物品,且里面的茶叶只放当年的新茶,所有的旧茶都放在另一个仓库。” “所以库房里不可能有虫子,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往茶叶里放虫了。” 夏浅语点了一下她的额心道:“你可能说中真相了。” 碧水问道:“如果虫子是被人放进来的,大牛怎么可能会一点都不知道?还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通过夏府的层层守卫到在这仓库里来?” 夏浅语冷冷地道:“不要忘了,当初我们的雀舌可是被人一夜之间搬了个精光,虽然说当时因为连夜下雨怕茶叶受潮,雀舌是放在茶园二楼的仓库里,但是那也派了不少人看守的。” “小姐怀疑这事又是二老爷干的?”碧水问道。 夏浅语还未回答,一个家丁匆匆跑过来道:“小姐不好了,贾老板、宋老板气冲冲地过来了,说我们把生了虫的茶叶卖给了他们,他们要找小姐要个说法。” 夏浅语的眉头皱了起来,她问道:“昨日茶叶有出库?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第119章 偷梁换柱 贾老板和宋老板都是夏府的老客户了,常到夏府来拿茶叶。 正常情况下,夏府大规模的茶叶出库都是要经过夏浅语的允准,眼下她却不知道这两位老板有到夏府拿茶叶之事,这件事情本身就不正常。 碧水想起一件事情:“昨日的确有一笔茶叶出库,是三老爷那边的一家客商。” 这事夏浅语也是知晓的,只是这件事情却多少有些不清不楚,她想了想,决定先去见见贾老板和宋老板,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此时都在夏府的花厅里侯着,一见夏浅语过来,贾老板便凶巴巴地道:“夏家主,我知你们夏府如今是皇商,财大气粗,也甚有背景,看不上我们这等没商小贩,但是我们也是用真金白的银来夏府采买茶叶的!” “你看看你们夏府都把什么茶叶卖给了我们!就算是你们店大要欺客也不能这般欺客!” 贾老板说完拿出一罐茶叶倒在地上,里面爬了十余条白色的小虫,小虫在制好的墨绿茶叶间蠕动,看起来颇为显眼。 宋老板也在旁道:“夏家主,我们与夏府合作多年,为的也不过是夏府良的信誉,这一次出了这样的事情,还请夏家主给我们一个说法。” 夏浅语对着两人深深一揖道:“茶中生虫这事眼下我正在调查,但是不管调查的结果如何,两位的损失夏府都愿意承担。不知这一次两位老板一共拿了多少茶叶,我愿意用比你们采买的茶叶高一级的茶叶尽数为你们调换。” 她的态度之好,让贾老板和宋老板都颇为意外,毕竟这种事情只要出了对商家的声誉都颇有影响,都会藏着捂着,或者拒不承认。 贾老板的面色略好了一些,冷声道:“夏家主,这次我就给你这个面子,但愿你们夏府不要做了皇商之后就目中无人,看不起我们这些小商小贩!” 夏浅语笑道:“我做了几年夏府的家主,我如何做事的旁人不知,两位两板又岂会不知?” 宋老板也笑着道:“我们就是信得过夏家主的为人,对于这一次茶叶中有虫的事情也颇为不解,所以才会来问问夏家主。” 夏浅语看着他道:“多谢两位的信任,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请两位指教!” “我查了一下这几日的出货记录,两位似乎并没有直接从夏府拿茶叶,所以想问问两位,这茶叶都是从哪里买的?” 贾老板和宋老板对视一眼后道:“夏府长房这边不是只负责皇商的业务,二房三房那边才负责给我们这些原来的客商供货吗?” 夏浅语眼睛一眯:“这话两位是从哪里听到的?” “没这事吗?”贾老板有些好奇地道:“就是前几天,夏府的二老爷和三老爷给我们发了帖子,请我们到茶楼里吃饭说的事,这事夏家主不知道吗?” 夏浅语要是知道了,早打暴夏长河和夏长湖的头了! 她心里怒气腾腾升起,面上却露出浅笑道:“这事可能有些误会。” 她把贾老板和宋老板送走之后,脸立即就拉了下来。 碧心和碧水方才一直在旁伺侯都听到了此事,碧心气闷道:“二老爷和三老爷这是又要搞事啊!” “他们就不能消停一点吗?”碧水怒道:“旁人家做生意都是劲往一处使,他们倒好,天天在拖后腿!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把夏府拖垮了有什么好处!” 夏浅语之前一直都注意着二房和三房那边的动静,只是近来夏府事忙,她以为她为夏府拿下皇商后诸事也算成了定局,那两混蛋也该消停了,却没料到竟憋着这么大的招在这里等着她。 这事她要是能忍下她就不是夏浅语! 她沉声道:“取家主令,请二老爷和三老爷!” 碧心闻言去取令牌,碧水则道:“小姐,二老爷和三老爷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心里都清楚,这事他们敢对外这么说,怕是早就想好了对策。” 碧水能想到的夏浅语自然也能想到,她冷声道:“他们敢这么做不过是觉得我们夏府在人家那也是言出必行的,我要出去驳了他们的话,就会落个夏府内部不和的名头。” “且眼下夏府嫡枝人一丁不旺,他们觉得夏府拿下子皇商,家中没有得力之人能帮得上我,这是要来我这里展示一下他们的能耐。” 碧水听她这么一说觉得夏长河和夏长湖来势汹汹,心里为她捏了一把汗:“小姐打算怎么做?” 夏浅语淡笑道:“我这么善良,这么好说话,当然是要成全他们啊!” 碧水看到她脸上那样的笑容心里默默地为夏长河和夏长湖点蜡,每次夏浅语露出出这样的笑容时,都会有人倒大霉。 夏浅语刚回她的听雨楼,就听得门房来报:“大小姐,族长来了。” 夏浅语点头道:“知道了,带族长去正厅等着吧!” 门房领命而去,碧水皱眉道:“族长来做什么?” “自然是为他们出头的。”夏浅语不紧不慢地道:“这老东西收了二叔和三叔不少的好处,便觉得在这夏府里作主的是他们,天天想着如何沾光,今日也好让他知晓,这夏府里是谁在做主。” 碧水听到她这话,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夏浅语又吩咐道:“去找一下孟舒烨,有些事情还是安排一下的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碧水知道她的安排指的是什么,当即匆匆去找孟舒烨,今日只怕又有一场硬战要打。 夏浅语却转身让小丫头烧了壶水,然后为自己泡了一盏茶,她此时心里是愤怒的,唯有茶能让她平静下来。 她知道,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愤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会乱了自己的阵脚,让他们得意洋洋。 茶香倾刻间便弥漫了整个房间,清雅如兰,温柔如梦。 夏浅语的心渐渐静了下来,她和他们之间的亲情早就在这一次次陷害和攻击中消磨的干干净净。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而这一次是时候给他们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了。 一品茶美人 第58节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生命不止,战斗不息,或许说的就是夏浅语做家主后要面对的事情。 夏浅语为自己再倒了一盏茶,忽然听得旁边的珠帘发出一声轻响,她扭头一看,便见得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站在那里。 少年眉眼间有些熟悉,她微微皱眉:“杨可欣?” “你太不好玩了,一眼就认出了我。”杨可欣一脸不满地说。 夏浅语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夏府的守卫不算森严,但是也不是谁随便都能进来的。 杨可欣嘻嘻一笑说:“你们夏府的那些家丁全弱暴了,我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没一人拦我,夏浅语,你这家主当得可真不是一般的差劲。” 夏浅语知道她今天之所以能混进夏府,不过是因为家里出了事,家丁们的心思有些乱,再加上夏府里常有客商过来谈事,杨可欣越是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就越没有人拦。 她淡声道:“来人,把她扔出去!” 她的话音一落,便有两个粗壮的婆子过来拉杨可欣。 杨可欣嘴里喊着:“别拉我!我自己走!”反手却抱上了一旁的柱子,死活不敢撒手,婆子一时间竟还扒不开她的手。 夏浅语懒得理她,继续喝茶。 杨可欣却道:“喂,夏浅语,我们也算是朋友吧?这难道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我不是你的朋友,我们之间的关系充其量我是你的债主,你欠了我的钱,我需要对你客气吗?”夏浅语一边喝茶一边问。 杨可欣咧嘴道:“不就是欠了你十两银子嘛,至于见一次念一次吗?你这么小气,难怪你的几个叔叔要联手对付你,你这就是活该,是报应!” 夏浅语对那两个婆子摆了摆手,两个婆子便退了下去,杨可欣伸手揉了揉肩道:“一个女子这么凶,难怪嫁不出去!” 夏浅语淡然地走到她的面前,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她被打得有些晕,怒吼:“你居然敢打我,看我不打死你!” 她的拳头也挥了起来,眼睛却对上了夏浅语那双透着三分寒意的瞍眼睛,再想起上次她被夏浅语狂揍一顿的事,不知怎的就顿悟她今日要是还手了,夏浅语不但得暴揍她一顿,一个不好还得把她沉井。 她的气一下就弱了,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道:“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一般计较。” 夏浅语没料到她瞬间就怂了,心里又觉得有些好笑,当下便道:“我允许你和一般计较,我一会要去收拾那些渣渣,刚好拿你热热身。” 杨可欣忙躲到一边道:“夏浅语,你再打我,我就不还钱了!” “没事,我不差那十两银子。”夏浅语朝她走进一步。 杨可欣立即没出息地钻到了桌子底下:“有几个钱了不起啊!你就知道欺负我,你有本事去欺负你那几个叔叔啊!” 夏浅语看到到她那怂样中懒得理她,她却又道:“前日我去酒楼里饮酒,恰好看到你的那两个叔叔在谋划如何对付你,夏浅语,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娘不疼你,你叔叔又天天想着欺负你,你呆在夏府有意思吗?” 夏浅语听到她这话微微一愣,杨可欣的这个问题其实问到了关键处。 夏府于她,除了夏明轩这个牵挂外,其实很难让她感觉到温暖,这些年来辛苦的打理夏府,却没有几人领情。 杨可欣初到梅城,怕是都听说了夏府的那一摊子事情。 而夏浅语在累极的时候其实也曾仔细想过这件事情,凭她的能力就算是带着夏明轩去外面讨生活也是能过得很好的,至少不用受那些人的算计和猜疑。 只是凭什么要她灰溜溜地离开夏府?就算是她哪一日不想再和那些渣渣们斗了,那也是她将那些渣渣赶出夏府! 她的语调清冷:“夏府能有今日的成果,都是我父亲打下的底子,我那几个叔叔并没有能力守住夏府,我要是将夏府抛下,最多三年,夏府必定会被败得精光,我答应过我父亲,要替他守住祖宗的产业,守住他的梦想。” 还有,她要查清楚当年到底是谁害死了她的父亲! 不管这事是谁做的,她都会让他们以命偿命! 是的,夏长海不是病死的,是被人下毒毒死的!他死时除了把夏府和夏明轩托付给她,同时还让她不要去查凶手,但是她又岂能不查? 杨可欣撇嘴:“你嘴里的这些话哪里像是女子说的,要我看,你就是念恋夏府家主的这个位置!你要的是夏府家主的权利!” 夏浅语笑道:“你说得挺对,除此之外,当我是夏府家主时,杀个把人,也不会被人发现。” 她说罢拔出了腰间带佩的短剑在桌前晃了晃:“你再不说出你的来意,我现在就杀了你。” 杨可欣哆嗦了一下道:“我说,我一个人住要沐府我害怕!我想跟你打个商量在夏府住几日,你放心,我会付钱的!等我的人来了,我赏你一个大元宝!” 夏浅语把手里的短刀收了起来:“你早说是送钱的嘛,我这人只要是有生意可谈,都会好好和你谈,你可以滚出来了。” “你保证你不会打我?”杨可欣问道。 夏浅语淡淡地道:“我只打那些不听我话的人。” 杨可欣悻悻地从桌底下钻了出来。 她才一出来,碧水进来道:“小姐,二老爷和三老爷他们都到了。” 碧水说罢看到杨可欣后忙将夏浅语护在身后,惊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杨可欣撇嘴,朝她扮了个鬼脸,压着嗓子道:“我是你家小姐相好的……” 话还没说完,碧水一脚就踹到她的肚子上,痛得她直接就蹲在地上。 她此时真的是想暴粗口,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环,这么粗鄙。 夏浅语有些好笑,对碧水道:“她是沐子良的现任未婚妻,脑子有点问题,你找两个婆子将她捆起来,等我忙完之后我再来处理她,这丫头鬼着了,得小心看着。” ☆、第121章 夏府家主 碧水知道沐子良的未婚妻是首辅家的千金,可是此时看到杨可欣的样子她实在是没法把杨可欣和首辅家的千金联系到一起,顿时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杨可欣。 杨可欣抱着肚子坐在地上道:“夏浅语,你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她倒是想大声吼以彰显她的气势,然她肚子痛得厉害,想骂大声点都不行。 夏浅语懒得理会她,对碧水道:“我们走吧!” 碧水立即喊来把个婆子把杨可欣绑进了柴房,末了还拿了块抹布塞到她的嘴里,她气得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在去正厅的路上,碧水问道:“小姐,她真是首辅家的千金吗?” “不确定。”夏浅语淡淡地道:“我遇到她时她是个小偷,身上没有一件东西能证明她的身份,不过她是不是首辅家的千金都不重要,左右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罢了。” 碧水咽了咽口水,她家小姐的境界越来越高了,首辅家的千金都成了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了! 夏浅语此时其实是懒得去管杨可欣是什么样的人物,反正现在杨可欣够落魄,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哪里 有空去管杨可欣。 她到正厅的时候,夏氏的族长,夏长河和夏长湖都在那里等着。 她还未走近,就听见夏长河冷着声道:“夏浅语你的架子是越来越大了,居然让我们这群长辈等你!” 族长也在喝斥道:“浅语啊,就算你拿下了皇商,你不能忘记了长幼尊卑啊!” 夏浅语淡声道:“族长教训的是,不管我取得什么样的成就,我都不会忘记长幼尊卑之事,论辈份,我出生晚了些,年纪也长了些,但是论尊卑,我却是夏府最尊贵的人,因为我是夏府的一家之主。” 她这话一说出口,族长的脸色就变得不太好看,她却懒得理会,直接在居中的正位上坐了下来:“今日族长来得正好,有些事情恰好需要族长来做个见证。” 她说罢冷喝一声道:“夏长河,夏长湖,你们可知罪?” 她今日一身青衣,身上没有半点饰品,整个人的气场却极为强大。 她说这话时,手里握的是夏府的家主令,在这个时候,她就是正儿八经的夏府家主,尊贵无比。 她的话音一落,外面便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然后便见得孟舒烨领了一队家丁将正厅团团围住,家丁们的手里的朴刀都出了鞘,森森的寒光泛起,照得屋子里几个心怀鬼胎的人心里一阵发寒。 夏长河怒道:“夏浅语,你这是做什么?” “夏长河你这话问得好,我也正想问问你哪里的胆子,竟敢对面的客商放话,说出夏府长房事忙只做皇商,其他客商由二房和三房接手的话来,我想来知道,这事是谁定下的?”夏浅语沉声道。 她没喊夏长河为二叔,直呼其名,那便表明她现在的身份要凌驾于夏长河之上,今日是她要向夏长河问罪。 夏长湖在旁听到她的这句话,眼珠子转了一圈,却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态。 夏长河怒吼:“夏浅语,你难不成又想玩当年的那一出?” 在夏浅语初掌夏府时,夏长河和夏长湖都对她阴奉阴违,当时又值春茶上市之际,这两人把着仓库不放货给客商,她一怒之下就带着人把两人围了。 只是彼时她羽翼未封,诺大的夏府她也只能掌十之三四,此时险象环身,她险些被夏长河的家丁砍杀,几近丧命。 到如今,夏府长房这边已被她经营的有如铁桶,她又掌着实权,蓄养着一群孔武有力的家丁,和当时比起来,她的底气不知足了多少。 她当时都不惧他们,今日自然不惧。 她沉声道:“夏长河,眼下我只问你,你是否认这夏府家主的令牌!” 夏府家主的令牌是夏浅语的爷爷制的,代表着夏府最高的权威,夏浅语的爷爷曾有令,家主令牌是夏府最尊贵的所在,不管是谁人执有家主的令牌,凡夏府中人,都需听命。 夏长河若是不认这块令牌的话,那就是不认自己的父亲,可以直接逐出夏府。 夏长河心里有万千不快,却也只得咬牙道:“我当然认,只是你一个女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做夏府的家主……” “夏氏祖训上可曾说过女子不能做夏府的家主?”夏浅语打断他的话问道。 每次有矛盾,夏长河都会说夏浅语没资格做夏府的家主,这话夏浅语已经听得耳朵起茧了。 夏长河被问住了,夏氏祖训里还真没有这个说法! 夏浅语冷声道:“夏府家主是由前任家主委任,传下家主令牌,我父亲是夏府的家主,他将家主之位传给我时,曾有遗书为证,我是名正言顺的夏府家主,任何对此事有质疑者均可以家法处置!” 她说罢轻喝一声:“来人,请家法!” 夏长河一听到家法两字就头皮发麻,夏府的家主是一条长满倒刺的鞭子,一鞭子下去,能将人身上的皮肉带起很大一块,极为可怖。 他梗着脖子道:“当初大哥正值盛年,又是突发重疾,他病倒后就没能再起来,怎么可能来得及立下遗嘱?你手里的那封信是假的!” 这件事情他们之前也争论过数次,却都没有结果,反正夏长河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 夏浅语今日却从他的这句话里听出了异常:“当初我父亲病发时,你在家中,只有我一人在他身边,你如何知道他病倒后没能起身,没有立遗嘱之力?” 夏长河心里警铃大作,忙道:“我猜的!” 夏浅语冷冷一笑道:“你只凭自己的猜测就下这样的定论,夏长河,你真是让人意外。” 夏长湖也听出了异常,这里面似乎还另有隐情,他想起夏浅语的后台,当下便道:“浅语,大哥把家主传给你的事情我从未有任何怀疑,你就是我夏府的家主。” 他这话说完夏长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就当没有看见。 一品茶美人 第59节 ☆、第122章 家法伺候 夏浅语见多了这一对兄弟互相拆台的情景,夏长河和夏长湖虽然是亲兄弟,两人的性情却截然不同。 夏长河狠毒刚愎,明明没有太高的智商,却觉得老子天下第一。 夏长湖阴狠却缺乏决断力,行事谨慎小心,一肚子的坏主意,却偏偏喜欢装老好人。 两人都想成为夏府的家主,但是两人又互看对方不顺眼,所以两人就算之前达成联盟,一遇到事就很容易互相拆台。 夏浅语淡声道:“既然对我是夏府的家主这件事情没有异议,那么我们接着说正事,这一次是谁向外放的话?” 夏长湖叹道:“许是二哥觉得你成了皇商后事忙,家中能帮得上你的自然是我们这些至亲,所以他便想为你分忧吧!” 他说罢又看着夏长河道:“二哥,你这本是好事,之前怎么不跟浅语说上一句,就这么冒失做这事,也难怪浅语会多想。” 夏长河怒道:“什么叫我冒失这么做,这主意分明就是你的出的!” 夏长湖立即正色道:“二哥,你这话可要拿出证据来,我何时这么说过?” 这话还真把夏长河问到了,细细一想,似乎夏长湖真没有这么说过,只是不时的在他的面前给出这种暗示,他便觉得可以在这事上做些文章,便把这话放了出去。 夏伸手指着夏长湖的鼻子道:“你!” 夏长湖又做起了和事佬:“浅语,你看这事你二叔的出发点也是好的,夏府长房这边人丁也旺,明轩是什么情况你也是知晓的,现在夏府成了皇商,自然是需要家亲人们相帮。” “你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总归要分出一些事情来让人帮忙看着,那些掌柜们终究都是外人,不可能尽心尽力帮你照看,最终,能信得过的自然是至亲。” “这件事情你二叔要说有错,那也是错在没有事先知会你,事情做得急了些。” 他说完不着痕迹地看了孟舒烨一眼,孟舒烨的眸光微冷,在心里骂:“阴毒的老东西,我和夏浅语之间的关系可不是你能离间的,她只怕是信我也不会信你!” 夏浅语淡淡地道:“三叔既然承认我是家主,那么就应该知道在我没有点头前,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没有做主的权利,不管夏长河的出发点是什么,这事我就不能容忍,他这种行为就是在分裂夏府。” “依夏府家规,夏长河做出分裂夏府的事来,轻则家法十鞭,重则逐出夏府!” 夏长河立即跳脚:“夏浅语,你难不成还敢打我不成?我是你的长辈!” “我现在是夏府的家主夏浅语,而不是晚辈夏浅语,我以夏府的身份打你后,回头自会去夏府的祠堂向列祖列宗告罪。”夏浅语面容冷静地道:“来人,执行家法!” 夏长河还想要跳脚,孟舒烨已经带人闯了进来,一把就将夏长河的脑袋按在一旁的小几上,取出麻绳极为利落的把夏长河绑在了正厅居中的大柱之上。 夏长河想起上次夏浅语在祠堂里暴打他的事情,他顿时就急了:“夏浅语,你敢!” 族长的眼皮直跳,他以前没少帮着夏长河对付夏浅语,自从上次夏浅语在祠堂门口动手之后,他再看到夏浅语就有些发毛。 只是他还想从夏府这里拿些好处,夏浅语太精明,还是夏长河好糊弄些。 他只得柱着拐杖顿了顿地道:“住手!夏浅语,你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不能这样做?”夏浅语问道:“我以夏府家主的身份罚夏长河,有理有据!我们夏府虽然同属夏氏一族,但是却早出五服,且这是我夏府的家事,族长你的身份虽然尊贵,却还管不了我夏府的家事。” 她说完袖袍一拂,孟舒烨拿起鞭子照着夏长河就挥了下去。 夏长河还在那里骂骂咧咧,孟舒烨这鞭子下去却带翻了不少的皮肉,刹那间,正厅里血肉四溅,夏长河的骂咧声顿时就变成了哀嚎。 夏长湖看到这一幕吓了一大跳,顿时就心乱如麻。 之前夏浅语也曾请过家法,只是最终没有下手,所以他们都以为这一次夏浅语都会和以前一样,只是吓吓他们罢了,却没料到这一次夏浅语竟是动真格的! 族长吓得直接坐了回去,脸都白了。 他们这一次终于意识到,当夏浅语拿到皇商之位后,再被景渊求婚时,她的根基算是完全稳了下来。 在梅城,和夏府斗得最厉害的秦府在曲重岳死后,秦府正面遇到夏浅语都得退让,更不让说是他们了! 他们以为这样做能分得一些好处的同时,还能在夏浅语那里刷一波存在感,却不知这存在感是刷了,他们同样也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夏长湖忍不住道:“浅语,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看在你二叔是一番好意的份上,你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当众说要将要夏府的产业分开,三叔,这是分裂夏府的行为,难道你们是要和长房分开吗?”夏浅语冷声问。 夏府在夏长海死之前没有分家,到如今也没有分家,原因是夏府这一代的产业百分之八十都是夏长海的,他全传给了夏浅语,夏浅语也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里,真要分家,他们得不到任何好处。 只是夏府的三房如今虽然都在夏府的这个大宅子里,却又分成了三个住院,内外院都重新划分过,二房和三房在东面和西面,长房处于正位,拿到的是正儿八经的主宅。 现在夏浅语又拿下了皇商,他们就更不愿意和夏浅语分家了,因为一旦分家,他们就不可能再是皇商,再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夏长湖被问住了,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轻咳一声道:“自然不是……” 夏浅语不紧不慢地道:“既然不是,那就得按夏府的家规来,免得夏长河不长记性,以后再犯同样的错误。” 正在此时,外面响起了大哭声和谩骂声,只需微微一听,夏浅语就听得出来那是陈氏的声音。 ☆、第123章 家主之威 众人一听到陈氏的声音,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夏长河觉得救星来了,夏长湖觉得搅屎棍子来了,族长则冷笑了一声,这三人却是满心的期待。 夏浅语对于这事并不意外,正打算让人去把陈氏拖走,她早就不认陈氏这个母亲,自然也就不需要再客气。 只是她还没有出声,就听得到外面歇了声音,她颇有些意外,难道陈氏这是改了性呢? 碧心去外面查看了一番后在她的耳边道:“大夫人在外面闹,左思和左想来了,直接一记手刀就将大夫人打晕了,他们说他们不是夏府的人,是平远王的人,奉命保护小姐,不管是谁辱骂小姐他们都不能忍。” 夏浅语的嘴角抽了抽,她是真没有想到景渊的人还能有这个用法,这事只怕是景渊之前交待的。 她轻点了一下头道:“我知道了。” 夏长河本以为只要陈氏一到,夏浅语就不敢再为难他,却没料到今天陈氏的战斗力这么弱,只闹了这么一小会居然就没了声音! 他终是口出了一丝其他的味道来,他们想拿捏夏浅语是越来越难了。 他此时已经挨了三鞭子了,一想到后面还有七鞭,他直接吓得晕了过去。 夏浅语看到他的样子心里一阵鄙夷,而这事到此时也处理的差不多了,她当即便道:“夏长河当罚十鞭,我顾念亲情,今日只打了三鞭,余下的七鞭视其以后的行为再决定何时处罚。” 今日打死了夏长河对她而言没有半点好处,既然如此,那就把余下的七鞭记下,往后夏长河最好是约束自己的言行,否则的话那七鞭就会随时落下。 夏长湖和族长见她今日处事如此无情果绝,心里都有些打突突,两人其实来之前都准备了一大堆的说词,眼下这样的光景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族长却还要维持自己的面子,当下拉着脸道:“以后你们夏府的事情不要来找我!” 夏浅语淡声道:“些许小事自不敢来劳烦族长,只是有件事情也需与族长明言,族长若是想要银钱建族学请夫子,或者帮扶族里的弱者,夏府有能力之余自当尽力。” “眼下夏府的家主是我,要如何拔银钱还请族长亲自说与我听,莫要再用那些旁门左道,到时候反倒衬得我们夏氏一族不合,也省得外姓之人看我们夏氏一族的笑话。” 她说这话的时候族长正准备迈门槛,差点没一头摔在地上,也是孟舒烨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却道:“您老走好,可千万不要在夏府摔倒,若摔倒了,可就是夏府的错了。” 夏氏的族长贪婪好财,连带着整个夏氏的族人都变得有些贪婪。 以孟舒烨的性子,这老头最好是直接摔死了拉倒,也省得整日在那里讲一些破道理,变着法子想从夏府这里多黑一点银子。 只是这老头要死那也是要死在外面,否则的话会给夏浅语带来一堆的麻烦。 族长听出了孟舒烨的话外音,当下气得心疾险些发作,他一把甩开孟舒烨的手,黑着脸走了。 夏长河也被人放下来抬去了二房那边,夏明阳就在外面守着,见夏长河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他当即就不干了,在那里骂骂咧咧。 左思一刀把他身边的一棵足小孩合抱粗的树一刀砍下,淡声道:“王爷吩咐了,但凡有不长眼的敢骂夏姑娘的人,可以直接一刀剁了。” 左想则杀气腾腾地瞪着夏明阳。 夏明阳也是个怂的,看到他那副样子先吓得半死,然后也顾不得骂夏浅语了,让下人抬着夏长河一遛烟的跑了。 左想一脸的鄙视:“就这点道行还敢耍横?” 左思则拿布擦了擦刀上的树汁:“夏姑娘对我们是挺横的,对他们太温和了。” “你知道什么。”左想不认同他的看法:“不是夏姑娘对他们温和,是他们是亲戚,真要狠了,外面的人还得说夏姑娘。” “夏姑娘直接他们全部轰走就好了,哪里需要理会他们!”左思不解地道。 左想叹气道:“你这想法还是太天真了,眼下这世道,一个家族都是捆绑在一起的,她就算是再厉害,也不能弃他们于不顾,否则的话,会被人怀疑人品,以后做事寸步难行,家族的威力,非我等孤儿所能理解。” “且这些事情,不但会影响一个人的婚嫁,夏姑娘若是孤生一人还好,她还有个弟弟,且她弟弟脑子还不是太好,她若这么做了,她弟弟以后只怕都会跟着受很大的影响,而她也不可能时刻守在她弟弟的身边。” 他们跟在景渊的身边,并无家族的束缚,但是这些年来却看到了不少的例子。 就连当年景渊的父母过世时,他的族人对他百般欺辱时,他连官都不能告,因为朝庭的官都管不了一个家族内部的事情,他们的矛盾只能依靠族规,由族人自行解决。 所以族长其实是颇有些权利的,是能决定很多事情的。 正常来讲,夏浅语遇到族长为难都得让道,被族人欺负时只能请族长主持公道。 今日夏浅语的所作所为其实已经颇有大胆了,这种事情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只怕已经被族人们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左思感叹了一句:“还是我们这些做孤儿的好。” 左想点头附和:“我也觉得我们这样挺好的。” 夏浅语在把族长和夏长河送走之后,夏长湖也想溜,她将他叫住道:“三叔,我知方才二叔的那番话里至有几几成是真的,但是我也信三叔没有说那些话。” 夏长湖的脸上有些不太自在,他轻咳一声道:“我也不知你二叔会误会我的意思,浅语,我真的只是想要帮你。” “三叔的意思我当然明白,只是我觉得三叔有点操之急,小堂弟今年也不过三岁,三叔忙着为他张罗家业的确是早了些。”夏浅语的眸光里有了几分嘲弄。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夏浅语这般将话说开,夏长湖便更加不自在了,只得道:“夏府好了,我们三房才跟着好,所以浅语,你想多了。” 夏浅语淡淡地道:“上次我被大夫人和二叔逼婚时,我看到三叔了,我很感谢三叔没有落井下石,今日之事我就不跟三叔记较了,就当是还上次的恩情。” 她说罢又凉凉地道:“说来也是可悲,家中的长辈不出手谋害我对而言就是一件好事,三叔,你心里又是怎想的?” 夏长湖这些年来没少搅和她和夏长河之间的关系,从她这里拿了不不的好处,此时被她这么直白的问,心里有些不太自在。 夏浅语又道:“今日的事情,想来三叔也看清了风向,我也愿意再给三叔一个机会,如三叔所言,夏府人丁单薄,我也需要你们这些至亲的帮忙,之前不愿让你们接手一些事情,是因为我们对你们不放心。” “三叔回去之后可以好好想想,想好之后再来告诉我你的想法,我只会把重要的事情交给一心帮我的人身上,而不是那些满肚子算计,一心为自己谋私利的人。” “这么说吧,这夏府家主的位置,我会坐得稳稳当当的,就算是我和平远王成亲了,我也依旧会住在夏府,主持夏府的大局。” 夏长湖听到这话只觉得心里凉了一截,他这一次之所以会动手,一则是看看夏浅语的态度,二则是想从中捞好处,存的便是夏浅语左右要嫁人的心,他是想让夏浅语言知道他的重要性。 一品茶美人 第60节 眼下的情况却和他想的相差实在是太多! 他此时心里乱成一协和,当下对她轻拱了一下手,然后转身离开。 夏浅语却在他的身后道:“三叔,茶叶里的虫子是你放的吧?” 夏长河的身形一僵,夏浅语笑道:“你一定在猜我是如何知晓的吧?其实要猜到这事真的不难,二叔之前动过仓库的手脚,我收拾完二叔后三叔便安插了你的人。” “这事是我默许的,因为我知道三叔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蠢事,所以便也睁只眼闭只眼。” 夏长湖知仓库安插人的事情很难瞒得过夏浅语,只是她这么坦然的说出来还是让他觉得不自在,他轻咳一声说:“这一次是三叔糊涂了。” “三叔是糊涂了。”夏浅语淡声道:“你这么做不过是想把事情往大里闹,让我知晓二叔背着我勾结客商的事,我个人觉得三叔的布局也算周全,三叔有此才能,若不用在发扬夏府的正道上,着实有些可惜。” “所以细算起来,这一次倒是我要谢谢你。” 她的这番话是带了刺的,打一棒子给一颗糖,打得夏长湖心烦意乱,他的脸皮就算是再厚此时也有些拉不住,当下抬脚便走。 夏浅语也不拦他,她今日可以对夏长河施以家法,却需要放过夏长湖,而夏长湖的好,似乎也需要夏长河来衬托,虽然两人都是一路货色。 她今日若将两人都打了,则必定会落一个凶残的连自己的亲叔叔都不放过的名声,这一次又便宜了夏长湖。 她如今只盼夏长湖长点心,不要再来挑战她的底线。 夏长湖回到三房之后,脸色有些难看,钱氏见他这般模样忙为他倒了一杯水,他一口气喝尽后才觉得心头略定了些。 钱氏问他:“怎样?事又败呢?” 三房三位夫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质,各有千秋,钱氏是这三个女人中看起来最精明的一个,平时也会掺和一下夏长湖的生意,所以这一次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也是知晓的。 钱氏和夏长湖的感情也极好,此时眼里更多的是担心。 她今日虽未去长房,但是那边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自是瞒不过她的。 夏长湖点头道:“夏浅语那小丫头简直就是人精,我怀疑这一次的事情她是从头到尾都知道的,只是装做不知道,故意等事发时好发作,然后给我和二哥一个教训。” “她把你怎么样呢?”钱氏有些担心地问。 “我没事。”夏长湖把今日在那边发生的事情粗粗说了一遍后道:“她如今有平远王为她撑腰,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平日还不显,一出来,她一抬手,身边应者如云,这几年她把长房经营的极好。” “平素她做事还会避讳着大嫂,大嫂闹上一闹,对她还有些制肘,可是今日她的人直接就把大嫂打晕了过去,偏打晕大嫂的人还是平远王的人,这事还不能往她的头上算。” “我过来的时候还听说,她让人送了支人参给大嫂补身体,明面上的事情还做得相当周全。” 钱氏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她这样子是要成精了。” 一个不过十八岁的女孩子,思虑如此周全,处事如此老道,当真是让人心惊。 钱氏少有聪慧之明,却也觉得她若是在夏浅语的那个年纪,是断然做不到这般的。 “可不是嘛!”夏长湖叹道:“就她这样子,又有平远王帮着撑腰,我觉得这家主之位我这一辈子怕是都没有什么指望。” “还是那句话,家主之位在她的手里总归比在夏长河的手里要好一些。”钱氏安慰夏长湖。 夏长湖叹道:“事是这么个事,但是我这心里却不是太舒服。” 为这夏府的家主之位,他这些年来也算是费尽了心思,手段使了一萝筐,但是却并没有得到太多的好处,反倒是这几年的光阴让他见证了夏浅语的成长。 钱氏笑道:“我知你是个有大志向的,既然是有大志向的,那往后我们不如换个做事的法子。” 夏长湖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她温声道:“还是那句话,夏浅语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能做的事情有限,既然如此,总归会有需要你帮手的时候。” “我们先认真做事,再想办法揽权,然后寻找合适的机会,等到夏浅语势弱的时候,我们再寻机会将她一举击溃,这样看似离家主之位远了些,但是总比和夏浅语耗在那里强,也好让夏府的掌柜和伙计见识一下你的能力。” ☆、第125章 有人行凶 夏长湖微微皱眉道:“这样可行吗?” “总比现在强。”钱氏看着他说:“眼下我们已经处于劣势了,最好的法子自然是韬光养晦。” 夏长湖对不置可否,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夏浅语一开始的时候其实是绝对的势弱,有一段时间还在他和夏长河的争斗中存活,也不知从而何时起,她竟有了这般的底气。 最重要的是,他连她都斗不过,那便只能证明她的能力会比他强,她的能力比他强,他想从她的手里把夏府夺过来,只怕就不是一件易事。 这事他以前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承认,事到如今,却是不得不承认。 只是他就算承认这事,依旧觉得他们这一群大老爷们被一个女孩子压在手底下的感觉实在是不好。 钱氏说的法子,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行的了。 他心情实在是低落,钱氏见此,便亲自去厨房里做了他最爱吃的绿豆糕,他吃完之后,心里才觉得气略顺了些。 二房那边此时已经炸开了锅,郑氏早就差人去请大夫了,只是她看着慌乱,心里却觉得无比痛快,夏浅语下手要是再重一些,把夏长河打死就好了。 夏明阳则在那里一遍又一遍的骂夏浅语,把他所熟知的骂人的话全部都用了个遍,脏得整个夏府二房都快变黑了。 他看到郑氏哭哭啼啼的样子烦得紧,便骂道:“哭什么哭,我爹还没有死了!给我滚一边去!” 郑氏是他的母亲,他却从来就没有给过郑氏应有的尊重。 郑氏早就不想看到夏长河那张脸,更不想看见他那被打得皮肉倒卷的身体,听到夏明阳的这句话,一边用手帕拭着泪,一边哭哭啼啼地走了,只是出夏长河的房间,她的泪便干了。 夏明楼却还不好出来,要在里面伺疾。 夏明阳在二房这边是横得不行,却是个色厉内茬的主,今日被左思和左想那么一吓,再没胆子去找夏浅语的麻烦,说到底,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怂蛋。 夏长河虽然是皮外伤,但那伤也着实严重,他又不是个耐痛的,大夫为他处理伤口时,他就在那里惨嚎,弄得大夫的心里也很紧张,帮他处理完伤口后,大夫也忙出了一身的汗。 夏长河还在那里骂大夫太没用,把他爹弄痛了,大夫冤得不行,却也不好和他一般见识,留下外敷的药,再开了人内服的方子,拿了诊金后就走,在心里发誓,以后夏府二房再请他来,他一定想法子避开。 好不容易夏长河喊累了睡下了,夏明阳也松了口气,凶巴巴地对夏明楼道:“你在这里照顾父亲,我去去就来。” 夏明楼对于夏明阳的这些说法早就习惯,每次夏长河受伤之后,他都会说他去去就来,但是大部分的时侯是去了就不会再来,照顾夏长河的事情都会着落在他的身上。 只是不管他照顾夏长河有多辛苦,夏长河却觉得是应该的,从来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他早前还会觉得有些难过,日子久了知在他父亲的心里只有夏明阳这个大哥,他就算是再努力也争不过,索性便放弃了。 夏明阳气冲冲地从二房出来后,心里觉得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便在长房外转了一圈,然后见夏明轩正蹲在角落里数蚂蚁,他的眼里便多了几分冷意。 他现在是收拾不了夏浅语,但是他可以收拾这个小傻子啊! 夏浅语不是把这小傻子当成是宝吗?那他现在就来挖一挖夏浅语的心头肉! 他拿着夏明轩最喜欢的米糕走到他的身边道:“明轩,跟大哥过来一趟,大哥给你好吃的。” 夏明轩看了他一眼,想跟着他走,却又停了下来:“你坏,不让玩。” 他的意思是姐姐说你很坏,不让我跟你一起玩。 夏明阳的轻哼一声道:“开口你姐姐,闭口你姐姐,你就不能有点自己的想法?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他一露出凶态,夏明轩就不理他了,继续蹲在那里看蚂蚁搬家。 夏明阳见今日是哄不走这小傻子了,他心里的怒意转浓,眼里就有了几分狠意,他见旁边有家丁在看着他,知那家丁是夏浅语派来照顾夏明轩的,他轻哼一声便走。 很快天就黑了,夏明轩跟着夏浅语用过晚膳之后,夏浅语晚上还要看帐册,便让碧心送夏明轩先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夏明轩看着夏浅语道:“早睡。” 夏浅语知他要说的是让她早点睡,她笑着点了一下头,安抚了他几句他才跟着碧心回了房间。 他的房间就在夏浅语的听雨楼后的一个院子里,走到半路他却不让碧心送了,站在那里不走。 这事之前经常发生,夏明轩从来就不让夏浅语的丫环把他送进他的院子里。 碧心见这里到他的院子也只有十来步的路,料想是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便笑着道:“五少爷,你可得听小姐的话,早点睡哦!” 夏明轩点头,碧心这才离开,他看着碧心回到听雨楼后才转身回房,只是阴暗的树下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来。 夏明轩忙慌失措,想喊却根本就喊不出来,然后便觉得心颈一痛,便晕了过去。 夜里的夏府总透着几分朦胧的味道,屋角虽然都点了风灯,却更多的是阴暗的角落。 夏明轩被黑暗中的那只手打晕后抱到了夏府小河畔的一个假山里,假山在夜色里遮住了所在的一切,只余重重黑影。 那个黑影的眼里透出了几发狠辣,抱着夏明轩正准备把他扔进河中时,却听见一记女声道:“看,那边有只大怪物。” 那黑影原本就是作贼心虚,听到这一声音吓了一大跳,也来不及把夏明轩扔进河里,把他放在地上。 那黑影抬脚欲走,却被地上的什么东西一绊,一个不留神直接就往前摔,然后他觉得后背传来一股大力,他再也站不稳,扑通一下就掉进了河里。 ☆、第126章 好一出戏 那女声便扯着嗓子喊:“来人啦,有人想不开,半夜跳河自杀啦!” 她的嗓子很大,这一喊,整个夏府长房都听到了。 护院们立即就点着火把过来了,看到河里的确有个人,立即就取来长杆捞人。 夏浅语在屋子里听到这边的动静,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让碧心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碧心出去的时候和夏明轩房里的婆子迎面撞上,那婆子先赔了个礼,然后道:“天色晚了,我是来接五少爷回去休息的。” 碧心顿时就急了:“方才五少爷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没见着啊!”婆子有些吃惊地道:“今晚五少爷就还没有回来过!” 夏浅语一听这话便知今日出事了,她的心跳乱了好几拍,当下也不说话,直接就往后院的小河边跑去。 碧心的脸都吓白了,如果她坚持把夏明轩送回他的院子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她跟着夏浅语跑了过去,然后跪在夏浅语的面前道:“小姐,你罚我吧!我并没有将五少爷送回他的院子!” 夏浅语此时心里烦乱不堪,只道:“眼下情况不明,先别急着认错,赶紧找人!” 碧心应了一声,抹了把泪却因为吓得站都站不起来。 她太清楚夏明轩对夏浅语而言意味着什么,若是夏明轩出事情,她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碧水伸手将她扶起来后道:“你就别再给小姐添乱了!” 碧心轻轻吸了一下鼻子,她平时也是极沉稳的一个人,此时却是方寸大乱,她知碧水说的有道理,当下忙打起精神,告诉自己五少爷未必会出事。 那边家丁已经把河里的人捞了上来,不是长房的人,有家丁认出来了:“这不是大少爷身边的阿呆吗?怎么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呢?” 一品茶美人 第61节 阿呆似已呛了水,此时昏迷不醒。 夏浅语见他不是夏明轩,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又紧张了起来,当下冷声道:“把他吊起来。” 几个家丁愣了一下,忙手忙脚乱的去吊阿呆,阿呆再也装不下去了,只得摆出一副幽幽醒转的样子。 夏浅语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被他这般拙劣的演技蒙骗过去,当下也不多言,只道:“二房的人深更半夜摸到长房这边来跳河,一定有鬼,来人,给我往死里打,直到他说实话为止。” 阿呆此时想哭,夏浅语一句话都没有问他,开口就是打他!这女人凶成这样真的好吗? 他心里也觉得自己挺霉的,原本以为不过是收拾一个傻子,是个简单的差事,结果这事却变成了这副样子! 他只得道:“大小姐,我说,我全都说!” 他正准备给自己编个借口的时候,河对的假山里走出一个操着女音的少年郎道:“哇,好大一出戏,好热闹啊,小弟弟,快起来看热闹啊!” 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杨可欣。 夏浅语看到杨可欣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让人把杨可欣关进柴房是想着要关她几日好杀一杀她锐气,可是这会谁能告诉她杨可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碧水轻咳一声道:“小姐,当时我把她关进去的时候确认门是锁好的,她看着有些邪门。” 夏浅语知道此时不是追究这件事情的时候,因为杨可欣从地上扶起了一个人,竟是夏明轩。 夏浅语见夏明轩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先松了一大口气,不管怎样,夏明轩没事就好,其他的事情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她当即便绕过去走到夏明轩的身边问:“小五,发生什么事情呢?” 夏明轩自己都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又哪里说得清楚这件事情,只道:“坏人,手!” 夏浅语立即就明白了夏明轩话里的意思,当即就朝杨可欣看了过去。 她的眼神极为犀利,杨可欣看到她的这记眼神立即就炸了毛:“我说夏浅语,你该不会是怀疑我要害这个小弟弟吧?” 杨可欣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夏浅语和夏明轩的关系,但是看到夏浅语这副紧张的样子便知道夏浅语对夏明轩十分重视。 她觉得要真是她把夏明轩打晕扔到这里来,夏浅语怕是会直接把她沉塘! 她见夏浅语的眼神冰冷,立即道:“这个小弟弟这么可爱,我怎么可能会害他!我承认,我是砸了柴房的锁跑了出来,我是首辅家的千金啊,怎么可能乖乖地被你关在里面!” “我从柴房出来之后看到刚才那个人鬼鬼崇崇地抱着这个小弟弟往这边跑,我觉得有些好奇就跟了过来,然后见他居然想把这么可爱的小弟弟扔进河里,我就吼了一嗓子!” “所以夏浅语,你现在不许瞪我,得好好谢我,是我救了他!” 杨可欣的嘴皮子极为利索,三言两语就把这事给说了个清楚明白。 那边阿呆却道:“你撒谎,明明是你要把五少爷扔进河里,我跑过来阻止你,你却一脚把我踢进河里!” 从来就只有杨可欣往别人的身上泼脏水,这一次却被人黑,她当即就跳脚:“嘿,还贼喊捉贼了!方才要不是我喊那一嗓子这小弟弟铁定会淹死在这里!” 她说完立即问其他人:“方才你们都听到我喊人了吧!” 方才还真的有好些人听到了她那一嗓子,阿呆却道:“你那是栽脏!” 杨可欣怒了,捋起袖子就要打阿呆,她举止粗俗,实在是没有一点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阿呆正准备躲,一直站在那里的夏明轩却突然伸手抱住了她,睁着一双含有水雾的眼睛道:“好人。” 杨可欣看到他那副又萌又可爱的样子只觉得心都快化了,顿时就把打人这事给忘了,伸手轻捏了一下夏明轩的脸道:“哇,好可爱!” 夏浅语看到夏明轩的样子微有些意外,他平时极少和人亲近,更不会主动跟陌生人说话。 夏浅语淡声道:“来人,把阿呆吊起来,打到他说实话为止!” 对于这种人,越简单粗暴的法子越有效。 ☆、第127章 她的谢礼 立即就有家丁把阿呆绑起来吊在凉亭的大梁上,阿呆对于夏浅语的手段是知晓的,当下吓得脸都白了,便道:“我说,我什么都说!是大少爷让我这么做的,他说大小姐今日打了二老爷,他得炒二老爷出这口恶气!” 他此时是是真的悔不当初,夏明轩的身边有好几个跟班,其他几人都不愿意来,就他觉得这是能成为夏明阳心腹的绝佳机会,就主动请缨过来。 他要是知道事情会发生到这一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来的! 夏浅语听到这句话冷笑一声,这事还真的很符合夏明阳的人设,只是夏明阳行事却越来越毒了,竟敢要小五的命,这事她绝不能就此罢休! 杨可欣在旁听得津津有味,她生长在大户人家里,这种阴私人争斗她其实也没少见,但是这事粗暴成这样却还是很少见的。 她半搂着夏明轩道:“好了,真相大白了,这件事情和我可没有半点关系,夏浅语,你觉得你此时应该先向我道歉,然后再向我道谢!” 夏浅语看着她那张写满八卦的脸有些无语,这件事情绝对算得上是夏府的家丑,只是今日若非杨可欣阴差阳错从柴房里偷遛出来,只怕夏明轩真的会出事。 于是她认真地道:“杨姑娘,今日之事我记下了,多谢!” 她说罢便准备去处理后续的事情,她只要一想到夏明轩差点死了,她心里的那团火就腾腾的烧了起来。 杨可欣却抓着她不放道:“这么大的事,你说一声谢谢就行了吗?你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吧!” 夏浅语知道杨可欣是个难缠的,当下只得耐着性子问:“你想要什么?” “能不能让你们厨房给我做一碗牛肉面?”杨可欣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夏浅语以为自己听错了:“牛肉面?” 杨可欣的肚子适时的响了一声,她没能忍住咽了口口水道:“我已经有三日没有吃饭了,快饿死了!” 她来找夏浅语便是因为饿得受不了了,被关在柴房里之所以会想着法子出来,也是因为她饿得受不了了。 她从柴房出来之后本来是打算去厨房找吃的,结果却撞上了这件事情。 她虽然性子跳脱,有时候还胡搅蛮缠,从本质上来讲,却是个善良的,在肚子饿和人命这件事情上,她果断选的是人命。 夏浅语看到她的这副样子嘴角抽了抽,杨可欣却恼了:“谁没有落难的时候,笑什么笑!” 夏浅语这一次是再也绷不住笑出声来:“行了,知道了,碧心,你让厨房去给杨姑娘煮面。” 碧心笑着应了下来,杨可欣又道:“多放几块牛肉,再加一个荷包蛋,顺便再烫一把青菜放在里面!” 她一边说话一边咽着口水,那样子多少有些可笑。 夏浅语却觉得这样的她有些可爱,比起之前的胡搅蛮缠来更添了几分真实,也大概明白杨可欣这一次为什么会来找她。 她吩咐道:“满足杨姑娘的需求。” 碧心笑着对杨可欣比了个请的动作,现在天色晚了,让她直接去厨房吃完再回房休息。 杨可欣此时只要有吃的便什么都好,自然不会有意见,她走时还伸手再次捏了一下夏明轩的脸说:“你叫小五是吧,我们明天一起玩!” 夏明轩没理她,直接躲到夏浅语的身后。 杨可欣哈哈一笑,跟着碧心走了几步又扭头看了过来,却见得夏明轩从夏浅语的身后探出脑袋来看她,她立即就朝他扮了个鬼脸,他哈哈一笑又躲回夏浅语的身后。 如此反复三次后杨可欣走过转角时才结束这个有些无聊的游戏。 夏浅语问夏明轩:“你喜欢这个小姐姐?” 竒_書_蛧_W_ω_W_._q_í_δ_U_ω_ǎ_й_g ._℃_o_m 夏明轩点头,夏浅语知道杨可欣可能还要在夏府住上几日,就她能把一个村子折腾的鸡飞狗跳的性子,住到夏府来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便道:“那你明日便去找她玩吧!” 夏明轩点头,夏浅语又道:“不过她的性子野,你不许跟着她乱跑。” 夏明轩再次点头,夏浅语这才将他伸手抱进怀里道:“小五,你今夜可把姐姐吓死了,往后不许再任性,不管什么时候身边都要有人跟着,知道吗?” 夏明轩似懂非懂,却还是点了一下头,姐姐是这个世上对他最好的人,姐姐说什么,他就照着做。 夏浅语送自把夏明轩送回了房,再亲自帮他盖上被子,再下叮嘱婆子照顾好他。 她这边才吩咐完,夏明轩已经睡着了,她有些心酸。 别的孩子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后怕是会吓得睡不着,他的心倒是宽,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跟没事人一样,直接就睡了。 她此时都不知道他这样是好还是不好,只是转念又想,觉得这般也甚好,至少他的世间简单纯粹,他能活得开心。 她把夏明轩安置好之后,碧水过来道:“小姐,阿呆已经带过来了。” 夏浅语点头,正在此时,一个家丁跑过来道:“小姐,大少爷带着人过来了,说我们的人欺负他的人,让我们给他个说法。” 夏浅语冷笑:“他真是越发出息了,现在还懂得先发制人,我还没有去找他的麻烦,他自己倒巴巴地先跑过来,我倒想看看,他今日想找我要什么说法。” 她说罢袖袍往后一甩,直接就朝前走去。 众家丁押着阿呆打着火把跟在她的身后,整个场面颇有壮观,还透着几分杀气。 此时杨可欣正抱着一大海碗的面坐在厨房的门口吃着,她看到了这一幕眼睛亮晶晶的,也是这会她正饿着,要不然真想跟过去看热闹。 她问给她做面的厨娘:“你们家里一直都这么热闹吗?” 这哪里是什么热闹,分明是闹事。 厨娘叹气:“家里一直不算消停,隔三差五就得闹上一回,两位叔老爷欺负小姐年纪小,没事都要弄出一些事情来,小姐也着实不易!” 杨可欣一边吃面一边道:“你们小姐还真不是容易。”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厨娘也道:“是啊,小姐可着实不容易了,她却是个极好的人!所以好人有好报,上次平远王当众求娶她,待她嫁给平远王之后,就是王妃了,看谁还敢欺负她!” 杨可欣正在吃面听到这事被呛得直翻白眼,把厨娘吓了一大跳,一通舞弄终是让她喘过气来:“姑娘,你慢些吃!” 杨可欣点了一下头,心里却不知是何滋味,其实她到梅城后也听到这个消息了,可是在这梅城里关于夏浅语的消息可真不少,真假掺半,她都不太信。 可是此时听到厨娘这般说,便知那消息十之**是真的了。 只是这话听在杨可欣的耳中可就不是什么大福气了。 首先,她非常不喜欢景渊那一类的男子,杀气太重,完全不懂得温柔为何物,她喜欢的是沐子良那一类温柔体贴的书生,文质彬彬,看着就觉得舒服。 其次,她的闺密,宫里六公主也喜欢景渊,曾放话出去,非景渊不嫁!夏浅语这是要和六公主抢男人啊!这事只怕也是个大热闹! 杨可欣觉得,这一次来梅城真的是个再正确不过的选择,好多热闹可以看啊! 夏浅语此时完全不知道她已经成了杨可欣眼里的热闹,她此时正和夏明阳冷眼对视。 夏明阳扯着嗓子凶巴巴地道:“夏浅语,不要以为你是夏府的家主,你就能上天!居然连我的贴身小厮也敢抓!” 夏浅语看到他那副上窜下跳的样子,眼底俱是森森冷意:“来人,给我打!” 一品茶美人 第62节 夏明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夏浅语要打他!她居然敢打他! 他记得以前的夏浅语是没这胆子的! 他立即大声吼:“夏浅语,你动我一下试试!” 他今日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太多的人,原因是他以前一直骑在夏浅语的头上,觉得有他爹和陈氏在,夏浅语是不敢动他的。 只是他今天明显预估错了。 “啪”的一声,夏浅语就给了他一巴掌。 他顿时大怒:“你竟敢真的打我!” 夏浅语看着他道:“你让我打你的,我为什么不打?” 夏明阳:“……” 夏浅语冷冷地道:“现在我已经打了你了,你又能怎样?” 夏明阳怒吼:“夏浅语,你个小贱人,看我不撕了你!” 他说完做势要来打夏浅语,她的眸光一冷,直接抬脚就往他的小腹踢去,一脚就把他踢飞了出去,直接在地上摔了个大马趴。 在旁边看热闹的左思轻声道:“哇,好凶,好有气势!” 左想则在那进里咽口水:“谢天谢地,她那天没有这样踢我们!” 她要真动手,以她的身份,他们又哪里敢躲? 左思抱着左想道:“我们能不能给将军写封信,让他换个皮厚一点的来接照顾夏姑娘?” 左想打了个哆嗦:“估计将军收到这种信的时候,会觉得我们失职,十之**会派人来先剁了我们。” 他说罢,兄弟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他们从来都不知道保护一个看起不来娇滴滴的女孩子,会是这么一件危险的事情。 那边夏浅语让人把夏明阳拉起来,左右开工的连扇了十几个巴掌。 夏明阳此时已经被打得有些晕了,夏浅语在他的记忆中是很凶,但是那种凶他是真没有怕过,因为他觉得他是有靠山的。 他刚被打的时候,嘴里还不太干净,真被打得狠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些怕了,终于想起夏浅语的胆子粗得很,是连人手指都敢切,连他亲爹都敢打的主。 他此时还真怕夏浅语真的把他给打死在这里。 夏浅语打完之后问道:“夏明阳,知道我今日为何要揍你吗?” 夏明阳摇头,夏浅语冷笑道:“平素我觉得你是个傻缺,所以不和一般计较,因为我一直觉得你只有贼心没有有贼胆,但是你今日竟连小五的主意都敢打,那么我就不可能再放过你。” 夏明阳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这件事情:“夏明轩就是个傻子,他的话你也信!” “我有自己的判断!”夏浅语冷冷地道:“看你今日这样了,我瞧着你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处,我觉得我很有必要替你娘好好教训教训你。” 她说到这里朝夏明阳走了一步,夏明阳下意识的想退后,只是他此时被人死死的抓着,根本就不可能动弹得了,他只得道:“夏浅语,你个疯子,你想干嘛?” 夏浅语缓缓地道:“你要对小五做什么,我就对你做什么。” 夏明阳听得心惊肉跳,当即扯着嗓子大声道:“大伯母,救命啊!” 夏浅语听到这话冷笑一声道:“你倒是弄得清楚,在这夏府里谁能救你的命,只是可惜了,今日没有人能来救你,今日你自投罗网,我自然要好好招待你。” 她说罢从腰间拍出了短刀,夏明阳看到那把刀吓得惨叫一声,然后她就闻到了一股子尿骚味。 夏浅语的眉头微微一皱,这货不但蠢,胆子还小得可怕,她不过是拔了一下刀而已,竟就将他吓成了这副样子,当真是让人失望。 她突然便觉得有些无趣,她和这么一个蠢货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她若是真的动手杀了他,也不过是脏了她的手。 她冷冷地道:“来人,把夏明阳和阿呆一起扭送进府衙,我要告他谋杀!” 家丁们应了一声,直接就来拉人。 夏明阳当即大声道:“夏浅语,你若这样告我,只怕会全梅城的人看你的笑话!我们夏府也会变成别人的笑柄!” “原来你竟还知晓这个。”夏浅语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地道:“当你在做出谋害小五的决定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这个后果。” 夏明阳的心里是真的怕了,新任府尹大人不再是曲重岳,据说极为公正,是个铁面无私之人,只要这事坐实了,他只怕真的是要倒大霉的。 于是他大声道:“夏明轩那个傻子不是没事吗?你至于把事闹得这么大吗?” ☆、第129章 她的忌讳 “至于。”夏浅语冷冷地看着夏明阳道:“还有,小五不是傻子,以后若是再让我听到有人说他是傻子,我就拔了他的舌头!” 夏明阳来之前是知道今日事败,想着阿呆落在夏浅语的手里,他少不得要吃亏的,所以才想着倒打耙,只是今日的夏浅语却完全没有按他的套路来。 夏明阳还想再说些什么,夏浅语却已经不想再听,今日之事她要告诉整个夏府的人,谁要是敢动夏明轩,她就敢和谁拼命! 她的袖袍一挥,立即就有家丁扭着夏明阳要将他送去府衙。 正在此时,夏长湖带人提着灯笼匆匆走了过来,今日的事情,他也知晓了个七七八八,忙阻止道:“浅语,不管怎么说,明阳都是你堂哥,眼下明轩没有事,你也已经给他教训了,这件事情不如就此揭过。” 在他的心里倒是盼着夏浅语真的将夏明阳扭送去见官,但是这事毕竟是家丑,真要闹出去的话,他出门都能被人笑话。 夏浅语看着夏长湖道:“依三叔的意思,若是明轩出了事,我才能找他问责?” 夏长湖被问得哑口无言,夏明阳此时已经知道害怕了,眼下这样的情况,这事却变成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了。 于是夏明阳在旁大声道:“我只是想要给夏明轩一点教训,让你着急罢了,可没想着要害他的性命,都是下面的狗奴才,曲解了我的意思!” 对于他这话,夏浅语自然是不会信的,她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夏长湖则趁机道:“浅语,你也听到了,这事不过是场误会!你要是真生气的话,那要罚也是罚明阳手里的那个奴才,是他胆大包天!” 他说罢又小声对夏浅语道:“眼下夏府刚拿下皇商,若是再暴出这样的事情来,那么对整个夏府也不好,毕竟外面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打夏府的主意,浅语,大局为重!” 夏浅语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眼下夏府的皇商生意其实还没有做顺,还存在一些问题,旁边挑错的人的确很多。 只是让她就这样放过夏明阳她心里却终究不愿。 夏明阳却又有了底气,大声道:“就是,夏浅语,这件事情你真要闹开了,对夏府一点好处都没有,你要是不蠢的话,现在就放了我!然后就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夏浅语闻言冷笑一声,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确是动过暂时放夏明阳一马的念头,但是她此时听到这句话后就改变了主意。 就夏明阳这样的性格,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掉泪,这一次要是放了,下一次他只怕还敢再起恶心。 夏长湖看到夏浅语嘴角边的那一抹笑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下一刻,便见得夏浅语手里的短刀一横,直接就将夏明阳双手的手筋挑断。 夏明阳惨叫出声,震得栖居在夏府的鸟振翅飞出巢。 夏浅语冷冷地道:“今日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我心里清楚,且人证也在,夏明阳说他没做便就没做吗?这世上哪有那么了轻巧的事。” 她说罢看了看手中带血的短刀:“今日我只废了你一双手,算是便宜你了,你日后若是敢再动小五一根毫毛,我必将你千刀万剐!” 短刀雪刃森冷,上面的沾了鲜红的血迹,在火把的映照下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怕。 夏明阳带过来的那些下人看到夏浅语露出满脸杀气的样子,一个个早吓得直打哆嗦。 夏浅语虽然素有凶名,但是对于夏府中人,一向还算客气,可是今日她先是对夏长河动了家法,然后又挑断了夏明阳的手筋,简直不要太可怕! 夏长湖虽然觉得夏明阳那个蠢货是自找的,但是看到她这副样子依旧心惊肉跳,今日的夏浅语,和平素的确有些不一样了。 夏长湖是能理解今日夏浅语动怒请家法收拾夏长河,但是此时的事情他却不是太理解。 他早前只知道夏浅语对夏明轩护得紧,却不知道竟可以护到这一步。 他此时有些庆幸,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对夏明轩下手,否则的话只怕夏浅语对他就不会那么和颜悦色了。 夏明阳的手筋已经被挑断,夏长湖再呆在这里也没有用,当下叹了口气道:“浅语,你……” 他见夏浅语的目光看了过来,心里吓了一大跳,生怕夏浅语把怒气转移到他的身上,当下忙道:“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他说完拎着灯笼就走了。 夏明阳还在那里哀号,夏浅语冷声道:“还不把你们家少爷带走?是还想我打他一顿吗?” 夏明阳的那些家丁,当即就七手八脚的把夏明阳给扶走了。 夏明阳痛得要死,在那里骂骂咧咧,却又不敢点名道姓的骂夏浅语。 这边解决完之后,夏浅语也觉得有些泛了,她回房之后,碧水为她倒了一杯水道:“小姐,你今日挑断了大少爷的手筋,夫人那边……” “她想闹便来闹吧。”夏浅语轻按了一下眉心道:“左右不管是谁都不能伤小五一根毫毛,他们可以欺负我,可以害我,但是绝不能动小五。” 碧水心里虽然担心这件事情,却也不好再劝,毕竟这件事情木已成舟。 第二日一早,夏浅语的房门就被拍得震天响,陈氏在外面骂骂咧咧。 夏浅语对于这事一点都不意外,在屋子里不慌不忙的穿戴好之后,亲自打开房门:“不知道大夫人一早到我这里有何贵干?” 陈氏扬手就朝夏浅语打了过来,一边打一边骂:“夏浅语你个黑心烂肺的,你竟连自己的叔叔和堂哥都不放过,你的心怎么能那么狠毒!” 她这一巴掌自然是不可能打到夏浅语的,她的眸子里具是清冷之色:“我收拾他们自然是事出有因,只是打他们一顿那已是轻的了,大夫人若是再闹下去,我便只能将他们送官了!” “你敢!”陈氏怒道,她是真的快要气死了,今日的夏浅语和平素不太一样。 ☆、第130章 不是威胁 夏浅语冷冷地道:“我为何不敢?他们一个为了一已私利掏空夏府,一个主使自己的小厮谋害小五,我手里人证物证俱在,将他们告官,那是一告一个准!” “我知大夫人心疼夏明阳更胜过我和小五,这事我也不想多说,有的蠢女人就是看别人的孩子千好万好,看自己的孩子则是各种错。” “我今日无意教训大夫人,但是有一件事情还大夫人知道,别人的孩子再好,那也是别人的,等你老了、病了、残了的时候,你且看看,他们是否还会管你。” 陈氏怒道:“夏浅语,你翅膀硬了,竟敢忤逆我,我要去府衙告你!让他们杀你的头!” 夏浅语闻言倒笑了:“大夫人尽管去便是,这些年来我如何待你,全梅城人尽皆知,新来的府尹大人号称青大大老爷,我相信他定会给我一个公断。” “我没去告夏长河和夏明阳不过是觉得夏府的家丑不可外扬,若大夫人都注重夏府的名誉了,那我也刚好可以去告一告他们,以他们的所作所为,估计也是要坐个十年八年牢的。” “到时候我再去求一下王爷,请他也来过问一下这件事情,也许还能让夏长河和夏明阳把牢底坐穿,大夫人,你觉得如何?” 陈氏气得胸口直起伏:“你竟敢威胁我?” 一品茶美人 第63节 夏浅语的眼里透出了笑意:“大夫人这话好生奇怪,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想要让我坐牢,可是夏长河和夏明阳,一个是你的小叔子,一个是你的侄儿,大夫人却这般护着。” “我猜府尹大人也一定会对这件事情非常好奇,可能还会再查一下,到时候就不知道大夫人的名节是否还保得住!” 陈氏和夏长河的那点事情夏府里很多人都是知晓的,只是没有人敢说。 以前夏浅语也觉得这事实在是丢人,便也没在陈氏的面前说透。 此时母女的情份已断,夏浅语已经对陈氏动不动就来找她麻烦的事情烦透了,今日索性便将这话说破。 陈氏的脸顿时红了白,白了红,最后憋成了一股怒气,再次伸手来打夏浅语:“你这个逆女,你自己不孝便罢了,竟还敢编排起我来了,看我不打死你!” 夏浅语再次抓住了她的手道:“大夫人何必如此激动,你若是清白的,谁也不能往你的身上泼脏水,要不你就以此事为由将我告到府衙吧,让府尹大人好好查一查这件事,大夫人,你意下如何?” 陈氏的脸瞬间又白了,她以为她和夏长河的那件事情瞒得甚好,却没料到夏浅语竟早就知晓。 她此时是真的后悔,真该在夏浅语还小的时候直接将她掐死! 夏浅语看到她的面色,抓着她的手,朝她凑近了些许道:“怎么?大夫人不敢吗?难道你真的和夏长河有私?”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女子不守妇道是要被浸猪笼的,大夫人就不想证实一下自己的清白?” 陈氏气得不轻,怒道:“夏浅语,我是你的母亲!” “我知道。”夏浅语看着她的眼睛,声音里多了一分厉色:“但是你从来就没有尽到了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从我记事起,你几乎就没有对我笑过,从来就没有抱过我,不管我做什么,在你那里都是错的。” “你都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我又为何要去尽做女儿的责任?今日我也不妨对你明说明了吧,你往后若是安份守已地呆在你的院子里,对于你和夏长河的那些事情我便也睁一只眼。” “若你还要事事会夏长河出头,帮着夏长河来害我和小五的性命,那就休怪我不念母女亲情,不要这夏府的脸面,直接把你送进府衙!” 陈氏气得胸口直起伏,夏浅语的那双眼睛里此时没有一丝温度。 她对于夏浅语这个女儿也是了解的,夏浅语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 而她这些年来之所以一直能骑在夏浅语的头上欺负,她以前以为是夏浅语怕她,现在她才知道,根本就不是夏浅语怕她,而是夏浅语让着她! 她也终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的夏府是把持在夏浅语的手里的,如果夏浅语真要对她做什么,她根就不是夏浅语的对手!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里有些害怕,却又有些不甘,夏浅语是怎样一步一步成长到这一步的? 夏浅语看到了陈氏眼里的惧怕,当下缓缓地道:“这事大夫人自己好好想想,不必包着告诉我,我也不需要你的任何保证,毕竟我会看着你怎么做。” “还有,以后麻烦你见到我的时候不要动不动就动手来打我,我愿意让你打,你才可能打得到我,若我不愿意的时候,你不但打不到我,可能还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她说完反手一拧,直接就把陈氏的胳膊拧得咯咯作响,痛得陈氏大叫出声。 夏浅语手轻轻一推,便将陈氏推倒在地,然后不紧不慢地道:“来人,送大夫人回房!” 碧水适时地站出来道:“大夫人,这边请。” 陈氏自嫁到夏府之后,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心,之前夏长海在的时候,对她那是千依百顺。 而之前的夏浅语虽然会让她的心里有些不快,但是却也不敢给她气受,却没料到这一次夏明阳对夏明轩动了手,夏浅语竟就敢这样对她! 夏明轩不过是个傻子罢了,死了只会让人省心,夏明阳这是在为夏府的长远考虑,毕竟谁家里出个傻子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夏浅语倒好,竟把这么一个傻子当成是宝! 她站起来道:“夏浅语,我是你母亲,我怎么对你都最是理所当然的,你是我的女儿,你这般对我,小心天打雷劈!” 夏浅语看着陈氏的眼睛道:“若老天真的有眼,最先要劈的是那等黑了心肠之人,大夫人,我父亲是怎么死的,你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吗?” 陈氏的瞳孔缩了缩,夏浅语的心里一片冰冷,果然,陈氏对于夏长海的死是知晓一些事情的! ☆、第131章 父亲之死 陈氏避开夏浅语的目光道:“你父亲是病死的,这事所有人都知道!” “不,我父亲是被人毒死的!”夏浅语缓缓地道:“你肯定会问我为什么这样说,那是因为我找人开棺验过尸了,大夫人,我父亲的死你到底知道多少?” 陈氏的心头直跳,夏长海的事情一直都让她的心里有些不安,只是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她也渐渐放下,此时夏浅语说出这样的话,她又如何能不紧张? 她咬着牙道:“你这个不孝女,你父亲已经入土为安了,你竟还去惊动他!还有,你一定是胡说八道,你父亲死时,大夫都为他仔细检查过,他根本就是病死的!” 她觉得夏浅语实在是太可怕了,她不愿在此再呆下去,当下抬脚便走,连之前夏浅语扭她胳膊的事都没提。 她的这副样子看在夏浅语的眼里那摆明了就是心虚。 她走后,夏浅语往后退了一步扶着椅子的扶手站稳,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碧水回来看到她这副样子忙扶着她坐下道:“小姐,你怎么呢?” 夏浅语伸手按了按眉心道:“碧水,我父亲可能真的是被人害死的。” 碧水想劝却又无从劝起,只道:“小姐何时去给老爷开棺验的尸?” “我方才是在诈大夫人,我并没有开棺验尸。”夏浅语轻轻闭着眼睛道。 碧水心头一惊,这事绝对是夏府的大事,她是个冷静的,当下便道:“若老爷真的是被毒死的,且大夫人也参与其中,那么小姐你以后可得小心一些了,眼下大家也都算是撕破脸了,往后还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夏浅语有气无力地道:“这事我心里有数,只是却觉得难过,父亲在世时,对大夫人有多好,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她怎么忍心……” 她此时想到当时夏长海去世时的光景,当年她也还年幼,夏明轩的年纪就更小,夏长海一死,最有希望做夏府家主的便是夏长河。 以前她没有细想这件事情,如今再想起,只觉得心惊。 她觉得夏长河只是贪,却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今看来,她还是把人看得太过简单。 碧心劝道:“这事说到底也只是小姐的猜想,事情未必如此,二老爷为人虽然不太好,但是他与大老爷毕竟是亲兄弟,那般事情他未必做得出来。” “但愿吧!”夏浅语轻声道。 对于这件事情她不想多猜,却又忍不住多猜。 她和夏长河斗了多年,对于他的人品和人性她已经有了颇深的了解,这种事情她觉得他可能做得出来。 她此时真的动了为夏长海开棺验尸的冲动,只是就算是真的验出来夏长海是被人毒死的,她也没有证据能证明那事是夏长河做的。 所以,她需要继续调查那件事情,她要找到证据! 陈氏回去之后,就一直心绪不宁,她想起夏浅语的那双眼睛心里就有些发虚。 她想找人商议,可是夏长河被夏浅语打的皮开肉绽,现在还昏迷不醒。 陈氏在院子里转了十来圈之后,终究决定去二房探望夏长河。 她才到二房那里,就见夏明阳冲跑了出来,一看到她就骂:“大伯母,你好狠的心,居然放任夏浅语断了我的和手筋!你说,是不是你挑唆她这么做的!” 昨夜夏浅语说要断他的手筋,他的手当时鲜血淋淋,他心里也怕,却又存了一分幻想,觉得夏浅语不可能如此精准。 可是他回来之后找大夫看过后才发现,他手上的伤和夏浅语说的几乎一模一样,他的手筋被挑断了!他以后成了废人! 这事对他而言简直是无法忍受! 而他就医的过程也极度无法让他接受,之前一直为夏府治病的那位大夫,昨夜他派人去请的时候,那大夫百般推脱,怎么都不肯来。 下人们又找了其他的几位大夫,一说是夏府二房有人病了,也纷纷寻各种理由推辞。 下人们找了一夜,才勉强找到了一位大夫为他治病。 他觉得会发生这种情况,一定是夏浅语派人威胁了那些大夫,否则不可能会发生这样事情! 他自己却忘了,以前每个大夫到二府看诊的时候,他对他们恶言相向,从未给过应有的尊重,有时候病情稍有些反复就会拳脚相向,大夫们现在一听到夏府二房便心生惧怕,自然是能避则避。 陈氏昨夜其听到消息时听说是夏明轩出事了,她便让阿容把门关起来懒得理会这事,那个小傻子也只有夏浅语把他当宝,死了便死了吧! 所以昨夜长房那边闹得再凶,她也没有出来看一眼。 结果一早上她收到消息说夏浅语挑断了夏明阳的手有筋,她顿时便怒了,直接就去找夏浅语算帐,却反被夏浅语给收拾了。 此时她看见夏明阳那双裹满纱布耷在那里没有一点力气的手,她终是想起来,夏明阳的手筋断了! 她心疼不已,忙道:“昨夜的事情与我无关,是夏浅语……” “算了吧!”夏明阳打断她的话道:“若不是你指使夏浅语这么做的话,你昨夜为何一直没有出现?” 这话把陈氏给问得哑口无言,她倒是有心想要解释几句,但是那样的话真要说出来被人听去总归不太好听,毕竟夏明轩是她亲生的! 夏明阳看到她的表情觉得自己猜中了真相,当下怒目圆睁:“好你个陈氏,枉我平时对你百般敬重,你平时话说得那么好听,结果却是个毒妇人!” “我之前就不该相信你会处处帮着我,我怎以就忘了,夏浅语才是你亲生的,你肯定是要站在夏浅语那一边!” “你个毒妇,你两面三刀,和夏浅语合谋害我,此时竟还敢到二房来,看我不打死你!” 他说罢飞起一脚就踹在陈氏的小腹上,直接就把她踹倒在地。 他原本就是个浑人,平时陈氏对他好,他觉得是应该的,今天一不如他的意了,他立即就化身为恶魔。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陈氏被踹得痛得在地上起不来,阿容忙拦着夏明阳道:“大公子,夫人对你甚好,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大小姐的主意,和夫人无关!” 夏明阳哪里会听,阿容拦着便连阿容一起打! 陈氏平素心心念念都是为了夏明阳,此番他却因为自己的一番猜想就对她大打出手,她的心里难受至极,怒道:“住手,给我住手!” 夏明阳此时正在气头上,又哪里会停下来。 只短短片刻,她便又挨了夏明阳几脚,整个人发展钗散乱,狼狈不堪。 她心里气苦不已,夏明阳打在她身上,却痛在她的心窝里,整个人几近崩溃,却又无法阻止,无法言说心里的苦。 阿容奋力拦着夏明阳,大声对她道:“夫人,快走!” 陈氏心里虽然难过,却也知今日再呆下去怕是真的会被夏明阳打死在这里,当下也不管阿容调头就跑。 她跑了几步后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看她,她扭头一看,便见得郑氏正半倚在不远处的门边,一脸平静地看着这场闹剧,那双眼睛里似乎还含了几分笑意。 陈氏在郑氏的面前一直都有些趾高气扬,心里还有些稳秘的开心,可是她今日却让郑氏看了笑话! 陈氏气得不轻,她此时倒很想再跑回去打郑氏一顿,但那是二房的地盘,今日之事已经闹得极大,再闹下去,她的脸就真的不用要了。 于是她险些没咬碎一口银牙,恨恨地离开。 郑氏看到陈氏的样子,心里只觉得快意万分,这些年来,陈氏打着夏浅语的旗号,却又仗着夏长河的势,在夏长河的面前百般挑拔,让她这位夏府二房的正妻过和狼狈万分。 一品茶美人 第64节 今日陈氏被她最在意的夏明阳打了,这事实在是太痛快了! 这边的闹剧很快就传到了夏浅语的耳朵里,夏浅语听到这事后只微微一笑,报应这个词如今是那么真切地体现在了陈氏的身上。 她倒想看看,陈氏往后还如何对夏明阳巴心巴肺。 陈氏回到她的住处后趴在椅子上便痛哭起来,今日之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笑话她! 她今日先是被夏浅语羞辱威胁,后又挨了夏明阳的打,这两人都是她生的,竟这般对她! 没错,夏明阳不是郑氏生的,是她生的! 这些年来,她因为一生下夏明阳就没有照顾过他一天,再加上夏明阳是她的夏长河的儿子,所以她一直都觉得对夏明阳有所亏欠,把他当成心头的宝。 这些年来,她为了帮着夏明阳从夏浅语的手里夺走家主之位,没少逼迫夏浅语,没少捧着夏明阳,可是她不过是昨夜没有出来,夏明阳就这样对她! 她心里又悔又恨又痛!难道真的如夏浅语说的那样,夏明阳对她没有半点尊重之心? 这个设想对她而言实在是太过打击,她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设想! 她觉得一定是夏明阳不知道她是他的亲娘,还有那个该死的郑氏,一定没少在夏明阳的面前说她的不是,挑拔他们之间的母女之情! 一定是这样! 她的明阳是那么的乖,那么的善良,那么的孝顺,对她又是那么的好!这一切一定都是别人挑拔的! 她这么一想,心里才舒服了些,然后又把这些事情全算到夏浅语的身上。 如果夏浅语早早听她的将夏府家主之位让给夏明阳,一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所以这一切都怪夏浅语,是那个小贱人贪恋权势,心思狠毒,她是夏浅语的亲娘啊,夏浅语竟一点都为她着想,处处为难着她! 陈氏气闷不已,更加觉得夏浅语做得太过份了,不但不体贴她,还专和她唱反调! 她气得一把将桌上的茶具扫倒在地,然后嘤嘤地哭了起来。 她房里的丫环看到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 好不容易挨到阿容鼻青脸肿的回来,她们才松了一大口气。 阿容让他们先行退下,他们巴不得走个干净。 屋子里只余下阿容和陈氏时,阿容想了一下措词,最终才道:“夫人,大少爷他对夫人有所误会,所以才会如此,夫人不必与他置气。” 她这话算是照着陈氏的心坎里说的,陈氏轻泣一声道:“我不怪他,怪只怪那个逆女不听话,断了他的手筋,他心里气闷才会如此。” 阿容闻言心头一滞,陈氏如此偏心真的是让人叹为观止,她是知晓一些内情的,却也更加同情夏浅语。 她想了想后再道:“夫人,眼下这夏府算是牢牢握在大小姐的手里了,她如今的手段夫人也看到了,阿容觉得往后夫人还是对大小姐软和一些,毕竟你们是嫡亲的母女,不会有真正的隔夜仇。” 她的话才说完,陈氏就睁着一双腥红的眼睛看着她,她被看得心里发毛,只得又补了一句:“只有这样,夫人以后才能为大少爷谋划。” 陈氏的眸光里有了几分恨意:“我是她的母亲,她孝顺我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难不成还要让我天天去哄着她?” “自不是让夫人去哄她。”阿容轻声道:“只是眼下二老爷受了伤,大少爷的手又废了,三老爷那边就不用了,他就是根墙头草,大小姐和夫人正怄着气,她手里如今掌着整个夏府,眼下是形式比人强。” 陈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里的恨意浓了些,却又有些无可奈何地道:“这个逆女,竟还让我向她低头!” 阿容继续劝道:“夫人,这不是低头,而是缓和母女关系,您是长辈,自不需要和她那个晚辈一般计较。” 她实在是受够了跟在陈氏身边的日子,原本以陈氏的身份,在夏府里应该是最受尊重的存在,她们这些做丫环的也有一番体面。 然陈氏这些年作天作地,看不清形势,又被夏长河迷得团团转,连带着她们这些下人的电子都极为难过。 她只盼着这一次夏明阳把陈氏这一顿打,让陈氏看清现在她自己所在的位置。 ☆、第133章 我命由我 只是陈氏明显要让阿容失望了,只听得她沉声道:“也是,现在夏浅语手掌着夏府,连我都敢打了,我现在的确需要避一下她的锋芒。” “为了明阳,我忍一时之气又算得了什么?等明阳当上夏府家主之后自会好好收拾她,然后好好的孝顺我!” 阿容听到陈氏的这番话当真是目瞪口呆,陈氏挨了夏明阳的打,被夏府所有的人看到了,这般伤了面子,此时心里竟还以为夏明阳会对她好! 阿容对这样的陈氏也服气,许是在陈氏的心里,因为有了那分偏爱,所以夏明阳是千好万好,而夏浅语则有万般不是。 阿容知道她方才劝陈氏的那番话,陈氏怕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反而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 她不知道往后陈氏还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但是她的心里却很害怕,她这些年来见多了陈氏作天作地的本事,看这情景,只怕日后还得弄出大事来! 陈氏还在那里道:“你说得没错,我得表面上对夏浅语好一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放松警惕,我才能帮到明阳!” 阿容听到这话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夏浅语不知道陈氏的这个心路历程,也不知道陈氏的打算,知道了她也只会淡然一笑,因为不管陈氏以后对她是何种态度,陈氏也不可能再在她的心里挑起波澜来。 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也没有心情去猜陈氏将要做什么,因为不但陈氏要怎么做,对她而言也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罢了。 杨可欣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跳到她的身边道:“哇,夏浅语,你家里好好玩!比我家里好玩多了!我才来你家一天,就连看了三场大戏!” 她说的是事实,她的家宅也算安宁,但是哪有夏府闹得这么激烈啊! 夏浅语懒得理她,她却又凑到夏浅语的身边道:“你家里这么好玩,我决定在你家多住些时日!” “住我家可以,要收费的。”夏浅语一边看帐册一边道。 杨可欣嘻嘻一笑道:“谈钱多伤感情啊!你昨夜还说,我救了小五的性命,你会重谢我的!” “有吗?”夏浅语反问。 “有!”杨可欣大声道:“我可记得清清楚楚的,你不许抵赖!” 夏浅语把手里的帐册放下后认真地道:“你不提醒我,我还真差点忘了,的确有这么回事,但是我昨夜已经报答过你了,所以你以后住在夏府的话还是要付钱的。” 她说到这里见杨可欣瞪大了眼睛想要反驳她的话,便又道:“你昨夜说了,只要我报答你一顿牛肉面,我已经让我们夏府厨艺最好的厨娘为你做了,这恩便算是报了。” 杨可欣昨夜那样说只是想扮一下可爱,没料到夏浅语竟还当了真! 她气呼呼地道:“救命之恩怎么可能只值一碗牛肉面?” 夏浅语嫣然一笑:“你在偶然的情况下救了小五,而我在你快要饿死的情况下给了你一碗牛肉面,这事的性质极为接近,都是救人性命,且这事还是你昨夜自己说的,这事怎么就做不得真?” 杨可欣被夏浅语的这番话堵得无言以对,她伸出手指指着夏浅语,夏浅语轻掀了一下眉毛,她憋了半天,终是憋出一句话来:“奸商!” 夏浅语抚掌道:“你这话我还是挺喜欢的,做商人们,自然是要精明一些,你总结的相对到位,可见杨姑娘你的确是个聪明人,我甚是喜欢。” 杨可欣气得想打死夏浅语,怒极了便道:“你真是太可恶了,难怪你父亲去得早,你母亲也不疼你,你所有的亲人都要你做对!” 她说罢明显感觉屋子里冷了些,夏浅语的目光不带一丝温度地看了过来,她自己先打了个寒战。 她此时心里也冷静了些,觉得自己方才的那番话说得过了些,便又道:“我的意思是,你还蛮命苦的,我很同情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夏浅语缓缓地道:“我一直坚信我命由我不由天,任谁想要害我,我都不会允许,至于那些恶言恶语,这些年来我也听多了。” 杨可欣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听得夏浅语又道:“只是听多了归听多了,我的脾气一向不是太好,你说的这事我粗粗一想还是有些生气,所以还是决定把你赶出夏府。” 杨可欣立即一把抱住夏浅语的大腿道:“夏姐姐,你知道的,你现在把我赶出夏府,我会饿死的!” 夏浅语看到她的样子,当真是极度无语,这货才是个真正没有节操的。 她看着杨可欣道:“你当真是首辅家的宝贝女儿杨可欣?” “如假包换!”杨可欣认真地道:“我知道你这么问一定是觉得我的性格不太像是大家闺秀,实不相瞒,我也的确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 “我一出生,就得了怪病,全身长满给疹,怎么治都治不好,后来有个道士到家里说,说我命格太轻,家中富贵太重,我承受不住,只有放在田庄里贱养才可能养得活。” “于是我父亲信了,便将我丢在田庄里,我并非我父亲的正妻所生,是妾室之女,杨夫人原本就容不下我们母女,我初时到田庄的时候还好,还能吃饱穿暖,后面杨夫人使了些小手段,我的日子便过得苦不堪言。” “她是当家主母,我是小妾之女,她要修理我,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但是我命好,杨家生了一堆的儿子,却只有我这一个女儿,所以我父亲还记得我,在我十二岁那年把我接回了府中。” “至于坊间传闻我从小在宫里长大,那就是骗人的鬼话,是我去年入宫的时候恰好救了六公主,皇上龙颜大悦,恰好我的一位兄长又立了大功,我家功劳太盛,皇帝赏无可赏,便将我封了个公主。” 这事对正常人而言是家丑,到了她这里却像是在讲笑话一样,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 ☆、第134章 我命很硬 杨可欣见夏浅语看着她,轻笑一声接着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说的都是事实!而这公主也不是皇帝随便封的,他是想让我代三公主嫁到吐蕃,我是什么人啊,才不会如了他的意,恰好当时新科考生们游街,我顺手就抓到了沐子良,用了点小手段和他在一间屋子里呆了一夜。” “你猜后面怎么着?嘿嘿,我父亲气得差点没吐血,杨夫人则骂我不守妇道,我呸!我长那么大,他们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我,我凭什么要让他们称心如意?” 夏浅语听到她这话眸光深了些,关于杨府的事情,她知之甚少,所知晓的那些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的罢了,只是之前一直觉得杨可欣不太像个大家闺秀。 若杨可欣不像大家闺秀的内情是这个的话,这事就变得颇有为趣了。 她蹲下来看着杨可欣道:“在给我编故意,搏我同情?” “我才没那么无聊。”杨可欣扁着嘴道:“我说的自然都是事实,这事对旁人说可能都是笑柄,可是却觉得你比我还要惨,就没有什么不能对你说的了。” 夏浅语见她的眸光澄澈,一字一句地道:“就算你说的都是事实,但是你可知道你当初随意拉了个沐子良替你避过和亲之事,却差点害死了我。” 杨可欣一脸的茫然,夏浅语轻勾起她的下巴道:“所以杨可欣,不管你编的故事是真是假,就你出现在我面前的这个人设我就非常不喜欢。” “你想留在夏府可以,我夏府不留无用之人,且因为你这个故意,我不觉得你的父亲会派人找过来,并支付你欠下的费用,所以你必须自力更生。” 杨可欣看着她问:“怎么个自力更生法?” “我这院子里还缺一个粗使丫环,负责院子的洒扫之事,你若真要呆在夏府,那就去做这个粗使丫环,夏府管吃管住,每个月还给五百文工钱。”夏浅语缓缓地道。 杨可欣骂道:“奸商!” 夏浅语笑道:“你是有选择的,我可以派人把你送到府衙,然后衙门那边会派人把你送回杨府。” 杨可欣定定地看着夏浅语,夏浅语正视着她的眼睛,没有一丝退缩。 好半响杨可欣才道:“夏浅语,你让我这么一个杨府的大小姐做你的粗使丫环,你就不怕折寿?” 夏浅语的嘴角微扬道:“不怕,因为我命硬,你也看到了,我家里那么多人都害不死我,这么一点小事,又如何能折得了我的寿?” 杨可欣叹道:“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才遇到你这么一个外冷内也冷的冷血动物!罢了,成交!我就当是来夏府免费看大戏的!” 夏浅语淡淡地道:“昨夜闹得太凶,根据我以往的经验,他们会消停几个月,你最近可能没有戏看。” “无妨,我倒觉得只要跟在你的身边每天都会很精彩。”杨可欣的眼里满是趣味。 夏浅语阅人无数,却也觉得这位叫做杨可欣的女孩子的确有那么点骨骼清奇,真是一朵长在荷塘里的牡丹花,是一朵真正的奇葩。 一品茶美人 第65节 她站起来道:“那好,你现在就是我这院子里的粗使丫环了,碧心,带她下去换身上的衣服换了。” 碧心笑着应了下来,领着杨可欣往外走,她却突然回头,对着夏浅语扮了个大大的鬼脸。 夏浅语看到她的样子失笑,心里反倒松快了些,不管杨可欣是谁,救了夏明轩是真,那么她就不可能真的为难杨可欣,这般放在眼皮子底下,绝对是个最正确的选择。 左思走进来道:“夏姑娘,王爷的信到了。” 夏浅语一听到这话就觉得头大,自景渊走后,除了最开始的那几日,她每天都能收到他写的信。 按这频率,那是景渊每天都在给她写信。 她其实也挺纳闷的,景渊平素在人前是那么摆谱的一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话多之人,每天怎么就有那么多的话要跟她说! 除了第一封信是他对她的表白,说了幼时的事外,他后面所有的信都是在跟她说发生在他身边的那些事情。 信里的内容倒也算不得罗嗦,却是事无巨细地说着他在京城里发生的事情,包括那日他在大殿上发喜帖的事,还有今日和哪个大臣打赌了,明日又和哪里大臣吵架了,看着让她有种荒涎的感觉。 也是,他在她的面前有时候是有些让人无言以对,但是她见过他杀人时的冷厉,与人争锋时的清冷,算计人时的狡黠,就算知晓他是幼时救过她的大哥哥,她也依旧很难把信里的他和现实中的他联系在一起。 他也会在信里诉说着他的不满,说她给他回信时太不走心,什么叫做“知道了”“已阅”,她也需将发生在她身边的事情细细说与他知。 他还不止在信里表达他的不满,还交待了左思和左想,这两人这几日只要景渊的信一过来,就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也不管她用什么样的法子,一定要看着她亲手把信写完,然后再提点她让她把信写长一点。 夏浅语是烦不胜烦! 她一直都习惯了身边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自己一人独自承担下来,早前没有人能诉说,她也就习惯了谁也不说。 眼下突然来个景渊非要知晓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她写不来情书,字却无论如何也在凑出来,便只能挑一两件事情用极为简单的笔触写下来。 夏浅语知夏府的这些事情他早前也是见识过的,所以也就不再存在什么家丑不家丑,写得多了,干脆一股脑儿全写了下来。 她自己可能都没有发现,每次把这些事写下来之后,她的心里都会松快不少。 而她写给景渊的信,也在这个心情的影响下,是一日比一日长,用词用句也是一日比一日随意。 她心里对他的惧怕也是一日淡过一日。 只是她终究还是没有想好以后要如何跟他相处,一年之约到期后,两人又会走到哪一步? ☆、第135章 还有机会 这一日夏浅语给景渊写完信后,想起了杨可欣,她心里对杨可欣是存了疑的,索性便将这事也写了进去,再顺便让景渊查一下关于杨可欣的事情。 左思左想见夏浅语难得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张纸,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都松了一大口气,天天盯着夏浅语写信,她觉得烦,他们的心里也顶着巨大的压力。 夏浅语吹干墨汁后把信交给了他们,他们施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她听得后院传来夏明轩的笑声,她心里有些好奇,夏明轩笑也是会笑的,但是很少会笑出声来,他一向都是安安静静地呆在那里。 夏浅语顺着笑声走了出去,便见得夏明轩和杨可欣在院子里躲猫猫。 她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愣了一下,眼里微有些温润,她平素事忙,又要在下人的面前端出家主的架子来,所以虽然她对夏明轩非常关注,这几年却再没有和夏明轩躲过猫猫。 因为夏明轩和正常的小孩子不太一样,所以他从来就没有过玩伴,隔居家的孩子没有一人愿意跟夏明轩玩,还会背地里骂一声:“小傻子!” 夏浅语也曾以为他不需要人陪着玩,可是此时看到他脸上无比灿烂的笑容时,她才知道,他今年也不过只有十岁,还是个孩子,小孩子的天性便是玩。 夏浅语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合格的姐姐,可是她此时才知道,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姐姐。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杨可欣像只猴子一样上窜下跳,她心里又觉得有些好笑,杨可欣的性子跳脱,就算是如今有十五岁了,却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这样的杨可欣虽然调皮,却又让人难以讨厌的起来。 夏府长房和二房闹得不可开交,看起来似乎只是夏府的事,影响却不算小,至少夏府三房那边会夹着尾巴做人,秦府那边也得到了消息。 秦府其实在夏浅语之前就知道夏长河的那些手段,原因很简单,那个主意虽然是夏长湖最先给夏长河出的,但是夏长河有些摇摆不定,最后还是秦仁山劝成的。 秦府自然是盼着夏府闹得鸡犬不宁,最好自己把自己给斗死,所以他们自然是各种支持夏长河。 他们本以为依着之前夏长河和夏浅语斗的轨迹,这一次夏府怎么也得元气大伤,怎么也得闹上个几个月,最后以夏浅语让步,把夏府之前的那些客商交给夏长河来打理。 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夏浅语竟如此强势,直接动用了夏府的家法暴打了夏长河一顿,然后快速收拾了一番夏府的那些掌柜,再用一系列的手段笼络客商。 这所有的事情夏浅语做完前后也不过只用了三天的时间! 秦仁山虽然对夏浅语很是不屑,但是看到她如此利落的处理这件事情,他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是佩服还是其他的感觉,因为这事让他去做,顶多也就是这样的水准。 他之前觉得自己的长子秦时月是个难得的经商天才,可是这么和夏浅语一比,似乎就要逊色一筹。 秦时月沉声道:“夏浅语这是仗着有景渊撑腰,做事更加嚣张了!夏府那些没用的东西,竟没一个人能制得住她,再这样下去,夏府在她的治理下只怕被经营的有如铁桶,再难撼动了。” “父亲,我们不能让夏府这样成长下去,否则的话怕是会带来一堆的祸患,我们秦府就真的要被夏府压下一头了!” 他被景渊收拾了一次后,心里对景渊是又恨又怕,连带着对夏浅语也多了三分恨意。 秦仁山的眸光深沉,眸底满是寒光,他缓缓地道:“眼下的情况,夏府处于绝对的优势,我们现在不宜和他们正面起冲突,要寻找时机。” “父亲说的时机指的是什么?”秦时月忍不住问道。 秦仁山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后道:“眼下夏府看着一片形势良好,但是其实隐患极多,首先,夏府的根基并不牢固,在外,他们能倚仗的只有林志远和景渊,景渊这个异姓王在朝中本就扎眼,要给他使绊子不难。” “至于林志远嘛,他是合州的布政使,夏府和他走得近,反而会死得更快。” “在内,夏府里真正有能力的只有夏浅语一人,她的那些家人和族人都是一群白眼狼加废物,成不了大器不说,还会是她的拖累,这里也有我们可以下手的地方。” 秦时月有些担心地道:“父亲说的是,但是夏浅语这一次做得如此果断利落,只怕那几个小人往后都不敢再动弹了。” “你错了。”秦仁山冷笑道:“就夏府的那几个没长脑子的废物,这一次固然是被夏浅语吓到了,但是心里同时也积了一堆的恨,只要有机会,他们肯定把夏浅语往死里踩!” 秦时月对于秦仁山的这个说法将信将疑,秦仁山又道:“且他们本没有什么本事,却觉得自己是了不得的厉害人物,只是被夏浅语压着没有出头之日,这种人嘛,还都会自以为是。” “这几个原因可以互相叠加在一起,不管夏浅语摊上哪一个,她都会倒大霉,更何况,我们在京城那边可是有人的,宫里也有人,夏府不是皇商嘛,若她的东西品质有问题,我看她还怎么做这个皇商!” 秦时月闻言眼睛一亮:“父亲说的是!” 他这段时间被夏浅语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脑子也跟着不太清明,如今听到秦仁山的分析之后,他便觉得的确有道理。 现的夏府看似得势,但是却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稍有差池那就是灭顶之灾。 秦仁山不紧不慢地道:“所以现在我们不用慌,先等着看,然后再慢慢布局,总有翻身的时候。” 秦仁山经商多年,无论是心性还是经验都要远胜秦时月,手段也要更加狠毒。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这一次的失败,对他而言其实是个巨大的打击,眼下秦府看起来势弱,却不是弱势,他还有翻身的机会!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秦时月微笑着道:“听到父亲的话后,我心里一片明朗,有些事情哪里需要慢慢布局,现在就可以做一些,像夏府这种只是看起来坚固的家族,其实只要有点小的漏洞,就能酿成大祸。” 秦仁山闻言满意的点头道:“为父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我们秦府最优秀的儿子。” 父子两人又商议了一番,秦时月才从他的房间里出来。 他出来后见院中的石榴花树下站着一个身着雪衣身材苗条的女子,她此时正站在那里发呆。 秦时月走过去道:“沁雪,你在想什么?” 秦沁雪听到他的声音回过神来道:“没什么,只是想着这石榴花眼下开得虽好,却不过几日就地谢掉,心里有些感触罢了。” 她这段日子似乎瘦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原本合身的衣衫似乎也宽了不少。 秦时月知她的心结,她一直都自视极高,上次景渊的羞辱对她而言是个巨大的打击,只是这事他也不知该如何劝,只道:“不过是朵花罢了,妹妹不必多想。” 秦沁雪轻声道:“花也是有生命的,便如女子的青春。” 秦时月的眸光暗了暗,却道:“妹妹放心,哥哥定让父亲为你觅让你喜欢的一个如意郎君。” “秦家的女儿,哪里能觅自己喜欢之人为夫婿。”秦沁雪轻声道:“从一开始,秦家的女子便是要为秦氏家族牺牲的。” “妹妹!”秦时月忍不住拔高了几分音量:“没有的事,秦家的几个姑姑哪个嫁得不好,你如此优秀,只会嫁更好的男子。” 秦沁雪面色苍白地看着秦时月苦笑道:“我被景渊那般羞辱过,以后怎么可能能嫁到更好的男子?” 秦时月一时间无言以对。 秦沁雪的眼睛里有了泪光:“我知哥哥疼我,但是眼下这般光景,我却是看不到未来了。” 自上次秦仁山将她送给景渊未果之后,秦仁山对她的态度也差了不少,见着她再无一分好脸色。 秦仁山虽然面上没对她多说什么,但是母亲却告诉她,她如今已经失了名节,若景渊不娶她的话,以她现在的境况怕是只能为人妾了。 她前日偶然听秦仁山说起过,要将她送时京中做某个大人物的妾室,以换取更大的利益。 她的心当即就凉了一截,从小到大,她都享受着秦府最好的资源,为的就是将她培养的更加优秀,能嫁个更好的男子为妻,然后为秦府谋划。 她早前对这事并不抵触,因为她知道女子总归都要嫁人,不管嫁个什么样的夫婿,他都可能纳妾,既然如此,那么她为什么不让自己更优秀一点,嫁一个更好的男人? 正是因为她对这事想得极开,所以这些年来她比府里任何一位小姐都要努力,也都要优秀。 她以为她会有锦绣的前程,能嫁得如意郎君,她的少女梦却全断送在景渊的手里。 那一夜,对她而言就是恶梦。 她的人生,也以那一夜为分水岭,那一夜之前,她是秦府最优秀最骄傲的小姐。 那一夜之后,她就成了整个秦府的笑话,家中其他几位小姐没少挤兑她,而她也成了家族的弃子,如今父亲竟还动了将她送人为妾的打算。 妾是什么?她生长于秦府之中自然是极清楚的,秦府的几位老爷都有自己的妾室,她们的地位极低,仅仅只比奴才高了些许,生下子女后甚至不能喊她们为娘。 若上面的夫人看顺眼了,可能会赏点什么,若不顺眼,那在后宅中就有成千上万种蹉磨人的法子,能让人死不如死,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头,没有任何指望! 她这么骄傲的人,怎么能做人的妾? 秦时月看到她这副模样颇有些心疼,家中的几位妹妹,只有她和他是一母同胞的。 他轻声宽慰道:“事情没有到那一步,你也别多想,父亲和母亲都是疼爱你的,往后必定会让你过上幸福生活的。” 秦沁雪惨然一笑,看着他道:“父亲是何心思,我又岂会不知?” 秦时月自然也是知道秦仁山的打算,他心里虽然有些不忍,但是却也没胆子去劝秦仁山改变主意,毕竟现在秦府处于最低谷的状态。 秦沁雪看到他的样子心里一凉,她今日在这里其实是在等秦时月,是想秦时月为她到秦仁山那里说说好话。 她是聪明人,一看到秦时月的表情,她的心里就有如明镜。 一品茶美人 第66节 这位嘴里说疼爱她的兄长,其实骨子里也是自私的,同样认为秦府的女儿就应该为秦府牺牲。 她的心一寸一寸的冷了下来,当下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秦时月见她站在那里弱不胜衣,似一阵风吹过来就能将她吹走,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你也别多想,事情未必会变成那样。” 秦沁雪深吸一口气,头微微扬起,努力不让泪落下,她吸了一下鼻子后问:“哥哥,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秦时月问道:“她?你问的是谁?” “夏浅语。”秦沁雪看着她道:“从小到大,我听了很多关于她的故事,在那些故事里,所有人对她的评价都极低,什么少小而匪,性格张扬,处事张狂,行事狠辣,目无尊长,手段阴毒。” “几乎所有人都说,就她那样的性子,就她那样的处事方式,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嫁得出去。” “而我和她则刚好相反,我从小就受人各种夸赞,说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情温婉端庄,聪慧机敏,日后必定能嫁给天底下最好的男子。” “可是现在为什么我和她的人生反了过来,我很可能会嫁给人为妾,而她却将成为平远王妃?” 这事其实她想了很久了,到如今,她也没能想出答案来,所以此时才会问秦时月。 然她的这个问题也同样问到了秦时月,秦明月也是到如今都没能想明白,景渊为何会拒绝秦沁雪,而选择夏浅语那么一个根本就不像女人的女人。 ☆、第137章 想要见她 秦时月轻咳一声道:“平远王和寻常男子不同,许是因为他的性情张扬,夏浅语符合他的胃口吧!” 秦沁雪轻笑了一声道:“对我而言,若景渊不在梅城娶妻,这事我心里虽然难过,却又觉得还能忍受,可是他却偏偏在梅城娶妻,且他求娶的还是夏浅语。” 她想了许久,都没能想明白她哪里不如夏浅语了。 秦时月闷闷地道:“那是景渊他眼睛瞎了。” 秦沁雪看着他道:“哥哥,我想见见夏浅语。” “你见她做什么?她整个人粗俗不堪,没有半点女子的样子。”秦时月下意识地就拒绝。 从本质上来讲,夏浅语的确是没有半点女子该有的样子,但是他却不想秦沁雪去见夏浅语,他觉得那样会更加刺激秦沁雪。 秦沁雪却伸手拉着他的手道:“哥哥,你就让我见见她吧,不见到她,我是不会死心的。” 她想知道夏浅语倒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以至于能打动景渊。 秦时月的眼里有些为难,她又接着道:“哥哥,我求求你了!若不见到夏浅语,我绝对不会屈从父亲的安排!” 秦时月叹了口气道:“好吧,我来安排一下,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见夏浅语可以,但是你不要去招惹她,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我怕你会吃亏。” 秦沁雪温婉一笑道:“我听哥哥的。” 其实秦沁雪是曾见过夏浅语的,那是在梅城某位富商的后宅,只是夏浅语从来就不跟女子们凑在一起,当时她挤在一群男人堆里正在谈生意。 因为夏浅语是整个梅城中女子的异类,自也便是传奇的人物,所以她对夏浅语一直都有些好奇的。 当时她寻了个机会远远地看了夏浅语一眼,当时的夏浅语一身的男装,实看不出太多的女人味来,只是当时隔得远,觉得当时的夏浅语似乎很是从容淡定,那样的从容和淡定,是养在深闺中的女子不可能拥有的。 如今又过了几载,她想看看到夏浅语有没有什么变化。 输给夏浅语,她是真的很不服气。 三日后,便是端阳节,梅城会在城外的那条河上举动划龙舟比赛。 秦沁雪盛装打扮,一早便让丫环替她收拾妥当,直接去了看龙舟赛视野最好的酒楼。 这间酒楼平素是有些冷清的,但是到了划龙舟这日,这里便热闹的不行,酒楼包厢更是早早就订下了,且价格也高得离谱。 然这些都不重要,秦府和夏府都不差钱。 这一次说来也巧,秦府的包厢就定在夏府的对面,只要打开帘子就能看到。 秦沁雪到的时候,夏府的人还没有到,她便先在客栈里熟悉一下环境。 远处碧波荡漾,河面上已以停了十余艘龙舟,看起来颇为壮观。 秦沁雪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此时竟也觉得舒坦了不少。 她听得隔壁似乎有动静,便让丫环去看看是不是夏府的人到了。 很快丫环就过来回话:“夏府的人是到了,但是夏浅语却没有来,来的是夏府的五少爷和一个丫环。” 秦沁雪的眉头微微一皱,她今日过来便是来见夏浅语的,夏浅语没来,她心里便有些失望。 丫环知她的心思,安慰道:“夏浅语是夏府的家主,平素想来也是极忙的,她兴许晚些会过来。” 秦沁雪点头,然今日注定要让她失望了,夏浅语并没到到这包厢里来,倒是夏府跟着夏明轩过来的那个丫环在隔壁似乎高兴的不行,自龙舟赛一开始,就扯着嗓子喊。 秦沁雪听到隔壁的动静,眼里有了几分不快,丫环就如此没有管束,足以证明夏浅语的本事也强不到哪里去。 原本激烈的龙舟赛看在她的眼里便有些索然无味。 她的心情极度不好,耐着性子把比赛看完,然夏浅语依旧没有出现。 龙舟赛结束之后,她有些怏怏地准备下楼,隔壁夏府的那对主仆也正好走出来。 杨可欣看到秦沁雪时眼睛立即就亮了,她拉了拉夏明轩的袖子道:“小五,你看,美人!” 夏明轩扫了秦沁雪一眼,他本来就与正常的孩子不同,对于美丑更没有半点概今,于是他只扫了秦沁雪一眼便道:“姐姐美。” 杨可轩哈哈一笑说:“我知道你姐姐最美了,但是你看她是不是气质更佳?” 夏明轩没能弄明白气质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当下微微摇了一下头。 他正欲说话,秦沁雪的丫环迎春便喝道:“你们夏府的人都这么没礼貌吗?这般当着人的面品头论足,也太没礼数了吗?你们夏府的家主就是这样教你们的吗?” 论吵架,杨可欣只要夏浅语的面前败下阵来过,此时面对这么一个丫环,她还真没放在眼里。 于是杨可欣“呵呵”一笑道:“我们说我们的话,关你什么事?前面这么多人,你怎知我说的就是你们?” 她说完又将迎春上下打量一番后道:“啧啧,就你这么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还来教训我们,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脸!” 迎春顿时被呛得不轻,她怒道:“你怎么说话的?” 杨可欣拉了拉袖子道:“我就是这么说话的,哪里说错呢?想打架是吗?行啊,我随时奉陪!” 她一向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因为害怕夏浅语,好不容易在夏府里安份了几天,这会冒出一个故意挑事的人,她要是不惹事那就真的是件怪事。 迎春看到她这副样子惊得目瞪口呆。 梅城虽然民风彪悍,但是像这样子一言不和就要打架的主,还是相当少见的。 迎春气呼呼地道:“谁家的丫环这么嚣张?你家主人平是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丫环?”杨可欣虽然穿的是夏府丫环的衣裳,但是这位大小姐从不觉得自己真的是夏府的丫环,于是她立即指着迎春的鼻子道:“你才是丫环,你全家都是丫环!” 迎春本是秦府的家生子,说她全家是丫环本质上来讲也没有太多的问题,但是她真的是太看不习惯杨可欣的样子,她忍无可忍抬手就给了杨可欣一巴掌。 ☆、第138章 超强战力 这一巴掌便如捅了个马蜂窝,杨可欣从来就不是那种能受气的人,更何况此时还被人打脸了,她一时间哪里忍得住,只愣了一息的时间,直接就朝迎春扑了过去。 迎春虽是丫环,却是秦沁雪的大丫环,其实平时也不用干什么活,所以养的是一身细皮嫩肉。 而杨可欣从小在庄子里长大,和庄子里的孩童不说从早打到晚,一天打一架那也是家常便饭,她是打不过夏浅语,也打不过粗壮的家丁,但是打迎春这么一个细皮嫩肉的丫环还真不在话下。 于是她把抓住迎春的头发,左右开弓直接就扇了十几下。 秦沁雪另外带的那个丫环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秦沁雪也没有料到今日出来见夏浅语,夏浅语还没有见到,却见到了夏府这么一个嚣张的丫环。 她急道:“住手!” 迎春倒是想听她的住手,但是杨可欣可不会听她的。 秦沁雪只得对身后的丫环道:“快把她们拉开!” 那丫环怕得紧,却又不敢不听秦沁雪的话,伸手过来拉杨可欣。 这事看在杨可欣的眼里那就是她们两个人要打她一个人,在这种时候肯定是先下手为强啊! 于是她也不等那丫环靠近,抬起一脚就朝那丫环踢了过去,那丫环身形不稳,再加上本就站在阁楼边,眼见得就要滚下楼。 从这里滚下去约有二十余级的台阶,那丫环看着害怕,手下意识的就往旁边一抓,一把就抓住了秦沁雪。 秦沁雪原本因为她们打架的事情往旁退了点,此时那丫环一手抓了过来,她近来本就体弱,瘦了不少,是真正的弱花拂柳,那丫环抓过来的力气又大,直接就抓着她两人一起滚下了台阶。 迎春看到这一幕惊叫了一声:“小姐!” 她说完再也顾不得和杨可欣打架了,直接就往楼下奔去。 杨可欣则对她鄙视了一把:“就这点战斗力还敢跟我打架,看我不抽飞你!” 杨可欣说罢又对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夏明轩道:“五少爷,我刚才这架打得好不好?” 夏明轩哪分得清好或者不好,他在旁边倒是真的看得很热闹…… 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整个酒楼都被惊动了,一群人围了过来。 秦沁雪出来时本戴着幕蓠遮住容貌,这会这么摔下来,幕蓠摔飞了不说,身上的衣裙也摔散了,露出雪白的小腿和胳膊。 旁边的人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有人笑道:“哟,这是哪家的小娘子,皮肤真白啊!” “我家婆娘可没有这么好的肤色,这种要是摸一把的话应该很**吧!” “小娘子,我还未娶妻,你家住何方,我今日把你看光光了,改日上门娶你可好?” “去去去,我们大家都看到的,哪能让你一个人占便宜!” 这些人的话是越说越难听。 秦沁雪从楼梯口摔了下来,原本就摔得七荦八素,还有些糊涂,此时听到这些轻薄的话她终是回过神来,忙伸手去拉衣裙。 迎春此时也下了楼梯,忙将她扶了起来,知道此时不宜再在这里呆下去,当下便打算先扶着她离开。 那边杨可欣也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对着三人吹了声口哨道:“你们方才不还凶的不得了,怎么?现在打不赢就想一走了之吗?你问过我了吗?” 迎春忍无可忍地道:“你们夏府不要欺人太甚!回去后我必告知我家少爷,让他来收拾你们!” 一品茶美人 第67节 “打不过就喊家长,出息!”杨可欣轻哼一声道:“有本事你现在报出你们是哪家的,回头我找你单挑!连姑奶奶我也敢打,你们还真是胆大包天!” 迎春听到这句话真的快要气死了,就她的这番话又哪里是姑娘家该说的?单挑?难道夏浅语教出来的丫环都是这种货色? 那边夏明轩也下了楼,他只是觉得好玩,就站在那里傻笑。 秦沁雪此时也气得不轻,当即怒道:“早前就听说夏府之一人行事霸道,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我当真是长见识了!” 杨可欣一听这话就知道她今日惹祸了,怕回去后夏浅语找她算帐,当下便道:“什么叫夏府的人行事霸道?我姓杨不姓夏,根就不是夏府的人!” “还有,刚才明明是她先出手打人的,怎么?我被打了难道还不能还手吗?这难道就是你们家的家规吗?” “打赢了只怕会说给我个教训,打输了就说我们霸道,这世上哪有这样的理!” 她只一个人,秦府却是主仆三人,她打赢这一架她自己觉得还挺得瑟的。 看热闹的人也不眼瞎,立即就看出了几分味道:“三个打一个,打输了却输不起,这是哪家的小姐?” “这婢女的衣裳看着怪熟悉,有些像是秦府的。” “我去,居然是秦府的人,那么那位小娘子也一定就是秦府的大小姐了!” 秦沁雪的身份一被猜出来,立即就引来了一阵围观。 毕竟秦家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失了曲重岳这个靠山,普通的老百姓也没那么怕。 再加上秦沁雪素有梅城第一才女加美女的名头,但是见过的人却了了无几,这会能免费看,那是不看白不看! 秦沁雪看到那些带着轻浮的目光看过来,顿时气得不轻,眼下她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杨可欣来到梅城后,也听了不少关于夏府和秦府的八卦,她知道这两家是绝对的水火不容,她也实在是没有想到,随便和人打一架,居然打的是秦府的人。 她看着秦沁雪道:“我道是谁这么险恶用心中伤夏府,原来是秦府啊!说来也巧,我们在这里看龙舟,秦府的人竟都打听清楚了,还在我们的隔壁包了间包厢,你们该不会是故意来碰瓷的吧?” 秦沁雪听到这话差点没气得吐血,迎春知她心思,当即冷声道:“你们夏府也太高看自己了,难道只许你们在这里看龙舟,便不许我们看吗?这间酒楼又不是你家开的!” ☆、第139章 抱住大腿 杨可欣笑道:“你这话也没错,这酒楼的确不是我们家开的,但是你在我们隔壁,我们不知道你们是秦府的,你们却知道我们是夏府的,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秦沁雪不愿和杨可欣纠缠,只对迎春道:“别和这种人吵,我们走。” 杨可欣此时自不愿意放她走,便伸手去拉她,不想一下子用力过猛,竟将秦沁雪的袖子给拉了下来,顿时就露出雪白的香肩。 秦沁雪怒极,反手就给了杨可欣一巴掌,杨可欣正欲发作,便听得一声清脆的女音传来:“传手!” 杨可欣一听到这记声音就熄了火,轻咳一声,也顾不得去找秦沁雪扯皮了,下意识就想躲。 夏浅语的声音再次传来:“站住,我瞧你能躲到哪里去!” 杨可欣只得站在那里不敢动。 秦沁雪的眸光微动,便见得人群让开,一个约莫十**岁的少女,着一身青衣缓缓走了过来,她本是极致的艳色,却未施脂粉,满头秀发也高高梳起,整个人显得无比的利落。 只一眼,秦沁雪就认出了夏浅语,这般近距离看到夏浅语,却比之前远远望去还要娇妍明丽得多,再加上她身上有着强大的气场,这般一进来,便将这酒楼里的其他女子衬得毫无颜色。 秦沁雪今日本是来见夏浅语的,所以她是盛妆打扮,只是这一场架打完后,她的珠钗四横,衣裙散乱,就连衣袖都被扯破,此时的她看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这个时候的秦沁雪,一点都不想见夏浅语! 夏浅语自不知晓秦沁雪的这些内心戏,她走到了秦沁雪的面前,将手中的披风搭在秦沁雪的身上道:“家仆顽劣,回去自会严加管教,今日扰了秦大小姐,改日我再带着家仆上门赔罪。” 秦沁雪见她说这番话的时候从容不迫,举止也端庄有礼,整个人更是透着一股闺中女子没有的气度。 这样的夏浅语,莫明就让秦沁雪想起了景渊,他们的气度是颇为相似的。 可是这样的夏浅语,却没有一分女子该有的娇柔。 秦沁雪的眼里有了几分复杂,从正常人的审美来看,像夏浅语这样的女子是绝不适合为妻的,但是她却又无法否夏浅语的无比容貌,也无法否认夏浅语的一身气度。 她微敛了眸光道:“夏家主既这般说了,那我便在家中静侯。” 她说罢轻拢了一下披风将自己的身体稳稳遮盖,然后再捡起幕蓠重新戴好,盈盈走了出去。 她走路的样子是极好看的,就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小碎步迈和优雅万分。 在梅城,夏浅语的大名是绝对的如雷惯耳,敢招惹她的人着实不多,没人敢在她的面前胡说八道,又没有热闹可以看,众人顿时四下便散了。 “姐姐!”夏明轩高兴地走到她的身边拉着她的袖子道:“打架,好玩!” 夏浅语闻言倒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道:“你啊,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 夏明轩只是笑,夏浅语拿他无可奈何,只似笑非笑地扫了杨可欣一眼。 杨可欣只觉得头皮发麻,忙朝夏浅语挤出一抹笑道:“今日之事真不关我的事,是秦府他们欺上门来!我如今是夏府的一员,自然要维护夏府的尊严!” 夏浅语面无表情地道:“上车,在车上你细细把经过说与我听。” 杨可欣“哦”了一声,便跟着她上了马车,然后把今天的事情的经过粗粗说了一遍,她自然把她挑事的那一部分隐去,只余下迎春的嚣张。 夏浅语等她说完后随口问了几句,便轻易让她自己把她自己方才说的话全部吐了出来,于是整件事情便完整的呈现在了夏浅语的面前。 夏浅语理清楚脉络后道:“杨大小姐,你这尊佛实在是太大,我夏府容不下,一会回去之后你去帐房支十两银子,然后麻溜的有多远滚多远!” “我不!”杨可欣一把抱住夏明轩道:“我舍不得小五,我死也不要离开夏府!” 夏浅语看到她这副样子,便如同看到了一块超级牛皮糖,且还是粘性极佳的那种。 夏浅语冷冷地道:“要不我帮你通知一下沐子良吧,让他来接你。” 杨可欣将夏明轩抱得更紧了些道:“我不嫁沐子良了,我觉得小五更好,我要嫁给小五!” 状况外的夏明轩:“……” 夏浅语听到这话微微一笑道:“也好,我正愁我家小五长大后娶不到媳妇,明日我们便让人进京去杨府提亲。” 杨可欣:“……” 杨牛皮糖真要粘起人来的时候,夏大家主其实也头疼,这是一个脸皮厚如城墙,行事嚣张霸道不讲理,还时不时发一回疯的主,关键在于她还有着可怕的身份。 景渊已经回信了,杨府的大小姐的确就叫杨可欣,的确是在庄子里长大,长大后回到京城后就没消停过,欺男霸女、惹是生非,还曾女扮男装烧过妓一院,把堂堂首辅大人气得差点中风。 她前些日子因为犯错被禁了足,如今京城那边并没有关于杨可欣的消息,所以她真的有可能来了梅城。 所以到此时,夏浅语基本上能确定杨大小姐的身份,这货比起她来更像是恶霸,留这么一个人在家里,哪天她只怕能一把火把夏府给烧了! 夏浅语决定把杨可欣送回京城,杨可欣调皮归调皮,却也是个聪明的,这天夜里夏浅语在梳洗的时候,她从窗户口爬进来了,把伺侯夏浅语梳洗的碧心吓了一大跳。 夏浅语伸手按了一下眉心道:“又想干嘛?” 杨可欣涎着一张脸道:“不想干嘛,我只是不想回京城,我想再留在梅城一段时间,这里的风景真不是一般的美,人也美,我很喜欢这里。” 夏浅语不紧不慢地道:“杨大小姐,我这么喜欢梅城,这样好了,我明日把你送到秦府去吧,你只要把身份一亮出来,秦府的人一定会死死地抱住你的大腿。”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我的腿只给你抱。”杨可欣抱着夏浅语的大腿道:“我和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没有恩情也有感情了,浅语姐姐,我真的是太喜欢你了!我只想呆在你的身边,因为只有在你的身边,才能看到各种有样好看的戏码!” 夏浅语的嘴角抽了抽,她还真不怕治不了杨可欣,于是直接把杨可欣推倒在床,微笑着道:“当真?那真是太好了,我也很喜欢你,往后你替我暖床吧!” 她说完伸手就去撕杨可欣的衣服,杨可欣吓了一大跳:“你居然还好这一口?” “你才知道吗?我男女通吃,不过景渊的醋意比较大,要是让他知道爬了我的床,估计会一刀剁了你。”夏浅语淡声道。 杨可欣轻咳一声道:“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 她说罢冲到窗边,打算爬窗下去,却发现她之前搬来的梯子不见了,下面蹲着一个壮硕的男子。 那男子她是认识的,叫左思,据说是景渊留给夏浅语的侍卫。 杨可欣之前曾撩过他,然后被他一刀就把她的头发削掉一缕,只差一分就把她的脑袋给砍了,属于她惹不起的类型。 杨可欣想到再爬回去,却发现一旁的枝头上站着一个男子,树枝很细,男子很强壮,树枝却连晃都没晃一下, 足以见得那男子高明的轻功。 那个男子她也认识,叫左想,以前她也撩过,然后被左想直接把她给扔进了装垃圾的大桶里呆了一夜,她差点没被折腾死。 这一个也属于她惹不起的类型,于是她蹲在那里不敢动。 她问他们:“你们想干嘛?” 左想答道:“奉王爷之命保护未来的王妃,若有人敢爬她的窗,不论男女革杀勿论。” 左思则答:“奉王爷之命保护未来的王妃,若有人从她的窗户爬出来,不论男女革杀勿论。” 杨可欣只得道:“我是来赏月的!” 左思和左想齐声道:“我们是来保护王妃的。” 杨可欣知让他们怜香惜玉那是不可能的事,眼下虽是初夏,但她穿得单薄,此时已有些冷,难不成她要在这个墙头呆一晚上? 她想熬到左思左想离开后然后迅速离开,没料到这两个人才一呆往那里一站就是一晚。 而她半夜爬在墙头,刚刚入睡差点没掉下去左思已经拔了刀,吓得她立即乖乖趴在那里动都不敢动,心里却在骂他们是变态! 夏浅语在屋子里看到这一幕有些想笑,却也没有理会,由得他们去。 于是杨可欣在墙头一趴就是一夜,第二日一早她以为他们怎么也得出恭或者去吃东西,因为她此时就是又憋又饿还很冷,这感觉实在是太过**。 然而他们是否出恭她不知道,她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怀里掏出一个大饼,然后香喷喷的吃了起来。 再然后她就看见碧心过来给他们送来了香喷喷的牛肉面,她的内心是崩溃的!顿时意识到这是夏浅语的授意。 杨可欣坐在墙头上哭:“夏家主,夏姐姐,夏大小姐,我知错了!只要你不把我从夏府赶走,我什么都听到你的,我以后再也不惹事,再也不闯祸了!你就大人大量饶了我这一回吧!” 夏浅语没理她。 于是杨可欣又憋又饿了几个时辰,脸都憋得有发青了,还开始发烧了,她虚弱地道:“夏家主,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天,是我的地,你让我往东我们绝不往西,我再也不敢违逆你的意思,你就放了我吧!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此时时值中午,夏浅语又让人送来了香喷喷的烧鸡,他们一人一只!而她一不要说明烧鸡了,连鸡皮都没有一块! 杨可欣再也憋不住了,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不应该带着小五还找人吵架和打架!我跟你去秦府找那个小贱人道歉,我保证我不惹事,不闯祸,我就当个透明人!” 碧心和碧水在旁看着好笑,碧心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小姐这样整人!” “她啊,就是活该!”碧水轻哼一声道:“小姐对她仁慈,她便觉得小姐好欺负,这一次可让她长点记性吧!” 一品茶美人 第68节 夏浅语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放她下来,然后带她去洗漱,一刻钟后把她洗干净了带过来。” 碧心应了一声,走过去知会左思左想一句,便将她从墙上拎了下来,她下来后,一溜烟地先跑去了净房。 一刻钟手,她手里抱着一个馒头出现在夏浅语的面前。 夏浅语一边泡着茶一边问道:“有什么体会?” 杨可欣叹道:“我以前觉得关于你的那些传闻有些过了,如今才知那些传闻不及你的十分之一,夏大家主整起人来,从来就手段不拘一格,总有一款能让把人治得服服帖帖。” “眼下我服气了,不敢惹祸了,往后我再不敢惹事,只在一旁看热闹,可以吗?” 夏浅语看了她一眼,见她那双眼睛里是难得的老实和本份。 夏浅语淡声道:“既然如此,现在跟我去秦府吧,不管昨天谁先动的手,事都是你先挑起来的。” “不过这事是我们在家里自己说的话,到了秦府那边你可以说实话,我不会罚你?” 杨可欣的眼睛亮了些道:“所以你带我去秦府是要生事?” “这得取决于秦府是什么态度。”夏浅语不紧不慢地道:“秦府这一次在我们隔壁的包厢里,若说完全是巧合我自是不信的,且看看他们想做什么吧!” 杨可欣顿时就委屈了:“你既然是这般想的,那为何还要这般罚我?” 夏浅语回了她一记明艳的微笑:“那是因为我看你不顺眼啊,我想罚谁需要理由吗?” 杨可欣打了一个寒战,不敢再说话。 杨可欣扁了扁嘴,想着夏浅语就不是那种能给人赔礼道歉的人,这会去秦府是去闹事还是赔罪,她怀表怀疑。 夏浅语也不需要她说话,让碧心备好马车,带着杨可欣和左思、左想就去了秦府。 ☆、第141章 太过反常 至于夏浅语今日为何选择带的是左思和左想,而不是孟舒烨,理由很简单,他们是景渊留下来的人,带他们去秦府更有排场,会让他们更不舒服。 而那些关于商人们要以和为贵的话,在夏府和秦府之间是不存在的,他们都恨不得弄死对方,那些敌意是刻在骨子里的,再装下去就是虚伪。 且带他们去,杨可欣也会格外的乖。 而孟舒烨看到夏浅语这个出去的阵容,他有一种失宠的感觉,原来真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 昨是秦沁雪的事情秦府里自然有不少人知晓,秦仁山昨夜便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更想在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然后好好羞辱夏浅语,然后找回场子。 只是他们从早上等到中午,夏浅语都没有来,秦仁山心里生出了几分烦躁。 到傍晚的时候,夏浅语终于带着一个青衣婢女两名黑衣侍卫过来了。 秦仁山冷声道:“夏家主好大的架子,道个歉都这么诚意!” 夏浅语认真地道:“非我架子大,实是家中诸事缠身,说来也要感谢秦家主给我添了那么多的麻烦,在府中给我设了那么多的钉子,原本一个时辰就该处理完的事情,愣是处理了一整日,还请秦家主见谅!” 秦仁山的脸色微变,袖袍一拂道:“夏家主今日是来道歉的还是来找也秦府麻烦的?如果是来道歉的话,那么就拿出点诚意来,如果是来找秦府麻烦的,那么絮不奉陪!” 夏浅语笑道:“秦家主好大的火气,说到道歉,家仆昨日虽然惊扰了秦大小姐,却也惊扰了她,昨日回去之后,我好生教训了她一回,眼下她已知错,若秦家主还觉得不解气的话,我便将她送给秦府,由秦老爷亲自处置她。” 秦仁山扫了杨可欣一眼道:“夏家主如此大方,我却不能夺爱,这样吧,今日就替夏家主教训一下这位仆从,这件事便算罢了。” 他说完便道:“来人,将她拉下去打十记板子!” 夏浅语点头道:“秦家主执意不留她,我也没有意见,只是对我而言,在我说出将她送给秦老爷时,便已经将她逐出夏府了,所以秦家主不必客气,十板子太少,怎么着也得打个三十个板子。” 杨可欣的眉心直跳,嘿,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夏浅语这个腹黑的女子,摆明了是想让她在秦府闹事嘛!一切如她所料,想想就有点激动! 秦仁山也颇有些意外,夏浅语护短是整个梅城出了名的,这会主动把人交出来,实在是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有些警惕地看了杨可欣一眼,眉眼清秀,举止却粗俗,虽然从一进来就微低着头,但是却没有半点婢女的样子,反倒透着几分傲慢之气。 他看不出深浅来,又是个行事小心的,他不愿着了夏浅语的套,便道:“沁雪昨日只是受惊,算不得大事,我们秦府一向大度,这事便不与你们一般计较。” 正打算闹事的杨可欣感觉自己跟不上他们的节拍,她愣了一下,现在这种情况她还要不要闹事? 夏浅语微笑道:“不不不,一定要罚,做错事就得罚,要不我把她留在秦府,秦家主想怎么罚她就怎么罚她,你觉得可好?” 秦仁山一听这事就觉得这里面有更大的陷阱,否则一向极难说话的夏浅语怎么会如此好说话?他才不会夏浅语的当! 他扫了夏浅语一眼后道:“贵府的奴才还是自己去管教吧,我秦府可管不了!” 杨可欣的眼里满是趣味,秦仁山一开始多凶啊,夏浅语一说要把她给交出来,瞬间就变得好说话了,她觉得他们这些城里人真的是太复杂了,她这个从村子里出来的人完全跟不上他们的思维。 夏浅语满脸赞叹地道:“秦家主如此大度,浅语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秦仁山把夏浅语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看了一眼她身边作婢女打扮的杨可欣一眼,然后不紧不慢地道:“这种客套话你不必说了,你今日既然是来道歉的,就亲自去跟沁雪说吧!” “来人,带夏家主去见大小姐。” 秦仁山看不透今日的夏浅语,弄不明白她的虚实,且只是因为秦沁雪的事也不值得他大动干戈,还不如看看夏浅语想要做什么。 秦府的管事过来道:“夏家主,这边请!” 左思和左想想跟过去,管理微笑道:“我家小姐昨夜受了惊吓,在闺房里歇着,两位不太方便过去。” 他们想要拒绝,夏浅语淡声道:“你们在这里等着便好,我去见见秦小姐。” 左思和左想对视了一眼,都觉得秦府就算是恨极了夏浅语,也不可能在秦府里杀她,当下便依言站在那里。 夏浅语带着杨可欣进到秦沁雪的绣楼中时,两人对视了一眼,秦沁雪的闺房布置的是绝对的美伦美奂,薄纱轻挂,香炉生烟,屏风精致,各类摆件极为秀美,屋角有绣棚,小几上有古琴,角几上还插着一束刚摘下来的绣球花。 杨可欣的眼里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思也明白:这才叫做闺房,就你那堆满帐册的屋子,顶多只能称之为帐房,绝对不能称为闺房。 夏浅语完全无视杨可欣的眼神,眸子里有了几分温和,其实在她的心里,也曾想过想拥有这样一间雅致梦幻的闺房,只是等她长大之后成了夏府的家主,这点个人爱好完全顾不上。 她也曾见过好些女子的闺房,没有一人的闺房布置的像秦沁雪的闺房这般精致梦幻。 且秦沁雪所住的院子的位置极好,春可看百花怒放,夏可观荷塘月色,秋可赏明月桐影,冬可听落雪梅香。 秦沁雪并未来迎,来迎的是她的婢女迎春,迎春一看到杨可欣便冷着脸,见到夏浅语也只**地道:“夏家主,我家小姐在楼上等你。” 夏浅语道了句:“有劳。”便打算带着杨可欣上楼。 ☆、第142章 双姝交锋 迎春阻止道:“我家小姐说了,只见夏家主一人,这位姑娘便在楼下侯着吧!” 杨可欣来了趣味:“昨日是我得罪你们家小姐的,今日上门自也该我去道个歉,眼下我来了,你家小姐却不见我,这又摆的是什么谱?” 迎春立即反唇相讥:“我家小姐何等高贵,可不是随便哪只阿猫阿狗可以见的,你昨日能见到我家小姐,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杨可欣伸手捋袖子又想和迎春打,夏浅语一记眼刀扫来,她立即就熄了火,扁着嘴低着头站在那里不说话了。 夏浅语淡声道:“你在这里侯着,安份些。” 杨可欣知道她后面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否则我有一万种收拾你的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杨可欣还知道夏浅语绝不是威胁她,而是真真切切会这么做,于是她低眉顺眼地道:“是,小姐!” 夏浅语不再看她,缓步上了楼。 秦沁雪今日着了件雪色的衣裳半躺在贵妃椅上,夏浅语上来之后,她缓缓起身,面色从容淡定:“久仰夏家主大名,早前却一直无缘得见,却没料到第一次正式见面竟是这般光景。” 她知今日夏浅语要来,早就收拾妥当,只昨日她从楼梯口摔下来时伤了额头,今日越发青紫,额前留海都无法遮掩,整个人无论是气势还是容貌都不能达到她的颠峰状态。 夏浅语的打扮却与昨日一般无二,只是束发的发冠换了个银制的,她悠然一笑道:“昨日家仆无状,冲撞了秦小姐,我好生过意不去,故今日前来赔罪。” 她说是前来赔罪,面色却依旧浅淡。 秦沁雪看着她道:“实不相瞒,未见夏家主之前我对你有百般猜测,因为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平远王会选你。” “可能是我美吧!”夏浅语微笑着道。 秦沁雪被她这句话一噎险些便忘了早前准备的话,秦沁雪的眸光深了些道:“夏家主不但幽默,还很自信。” 夏浅语淡然一笑:“谢谢夸奖。” 只这简短的几句对话,秦沁雪便已经明白夏浅语和她想预期的相差极多,这性子还是真和寻常闺秀完全不同,她之前想好的那些话竟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秦沁雪深吸一口气道:“夏家主当真是个妙人,却终究少了几分闺中女子该有的样子。” 夏浅语笑了笑,直接开门见山地问:“秦小姐昨日该不会是去找我的吧?” “是的,我昨日本想装成和你偶遇,然后一见如故,再来试探一下到底有何过人之处,以至于能让平远王如些看重,结果却出了点意外。”到此时,秦沁雪也懒得遮掩了。 夏浅语听到这话心里有些了然,淡笑道:“秦小姐下次若是想要见我,直接去夏府找我便好,无须如此曲折。” 秦沁雪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夏府和秦府是眼下是何关系,我们都心知肚明,我若直接去找你,你怕是会多想。” 夏浅语看着她道:“这个倒有可能,你我性格相差也大,其实也不可能成为朋友,今日一见,想来你对我也有所了解,往后我们再见面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秦沁雪深吸一口气道:“是的,你我都不是傻子,有些客套话实不必多说,说句心里话,我对你着实有几分佩服。” 夏浅语摊手:“我不需要你的佩服,我也不觉得你是真心在佩服我,其实在你的心里,你也依旧还有着你的目的,你今日让我来你的闺房,其实还是在炫耀。” “炫耀你的女人味,炫耀你的知书达礼,炫耀你的温柔和善解人意,让我自惭形愧,自觉配不上景渊。” 秦沁雪的瞳孔微缩,看着夏浅语言的眸光锐利了三分,她却笑道:“看来我是猜中了。” 秦沁雪没有说话,夏浅语叹了口气道:“其实你不必这么看着我,实不相瞒,自从我成为夏府的家主之后,我再看闺中女子用的那些比首饰、比衣着、比才艺的那些手段后,我便觉得有些幼稚。” “我是夏府的家主,我想要什么衣服首饰都可以自己支配,无需问过任何人,也无需要跟任何人争宠,也不需要讨任何人的欢心。” “然这些年下来,我对这些东西的兴趣着实缺缺,故平日里很少会去买这些东西,几个月都难得给自己添置一件,因为觉得没有必要。” “至于琴棋书画这些东西,看在我的眼里也就是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赚不来半个铜板,搏来的也不过是虚名。” “所以若你我还有见面的机会的话,你不必再刻意把你最珍贵的屏风搬出来,也不必将那张焦尾琴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更不必把你的得意画作装裱贴墙上,更不需要系着你那条珍贵无比的碧玉腰带。” 秦沁雪闻言脸胀得通红,咬着牙道:“你多虑了,我的闺房原本就是如此,不会因为你的到来而做任何改变!” 夏浅语嫣然一笑道:“是吧,那就当是我想多了,我这人的脾气一向不是太好,说起话来也喜欢直来直去,还请秦大小姐莫要放在心上。” “你若无其他事情,我便先走了。” 她转身欲走,秦沁雪喊住她:“夏浅语!” 一品茶美人 第69节 夏浅语扭头朝她看了过来,她的眼睛瞪得大了些道:“你方才说那么多,不过是在彰显你的优势,在你的心里,只怕还有着极佳的优越感吧?” 夏浅语微微一笑道:“其实我没有什么优越感,只是觉得我们女子大可以把眼界放远一点,不必只拘泥于闺阁之中,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也很美。” 竒_書_網 _W_w_w_._q ǐ_S_u_W_α_N_G_._C_ò_M “你今日是来赔罪的还是来教训我的?”秦沁雪问道。 夏浅语淡定地道:“本来是来赔罪的,但是见到你之后就生出了教训的心思。” 闺中的女子素来讲究说话说三分,互相打机锋来猜测对方的意图,可是夏浅语这般耿直地说出了她心里的话,秦沁雪着实不知道该如何接招。 ☆、第143章 早拒绝你 秦沁雪微愣之后道:“你还真的像传闻中说的那样目中无人。” 夏浅语淡笑道:“你错了,我若是目中无人的话,今日到你这里来,随便说几句客套话,由得你在那里冷嘲热讽就当做没听见,然后再客气几句走人。” “听你这话里的意思,是想和我吵架吗?”秦沁雪冷声道。 夏浅语摇头道:“不是我要和你吵架,是你从一开始就想找我吵架,想把我压下一头,彰显你的优越感,其实我本来想忍的,后面一想,又觉得像你这般明晃晃想抢我未婚夫的女子,我又为何要忍?” 秦沁雪额前的青筋直跳,她的确从一开始就是这种想法,想把夏浅语压下一头,想告诉夏浅语她配不上景渊,只有她秦沁雪才是景渊的良配。 而昨日她被杨可欣闹了那一场后,对夏浅语就更多了三分鄙夷,所以这个念头就更加强烈了。 今日她这屋子里的摆设的确是精心安排过的,费了很多的心思,只是她昨日受了伤,今日自觉见了夏浅语在气势上要略输一筹,故将屋中摆设的细节都做了调整,为的就是让夏浅语自惭形愧。 换句话来说,就算上次景渊羞辱了她,明确表示不会娶她,她也见不得景渊娶夏浅语,更觉得夏浅语的性子太粗鄙,配不上景渊。 她是这梅城里最优秀的女子,而夏浅语则是所有人嘴里最不堪的女子,所以她要处处彰显着她的优越感。 这种有些隐秘的心思,原不可对人言,却没料到夏浅语进来之后就看出来了,还直截了当的指了出来,她便觉得实在是难以忍受。 夏浅语看到她的样子微微一笑,朝她轻拱了一下手,然后敛袖准备下楼。 秦沁雪知道今日再和夏浅语吵下去实没有半点意义,她深吸一口气道:“夏浅语,我们来打个赌吧!” “抱歉,我这个人对打赌这件事情兴趣缺缺。”夏浅语头也不回地道。 秦沁雪的音调拔高了三分:“我赌平远王不会娶你!” 夏浅语的脚步微顿,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不紧不慢地道:“是吗?就算如此,那也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因为他更加不可能娶你,毕竟他早就明明明白白的拒绝了你。” 她说罢便下了楼。 而她的这句话便如一把刀直直地刺进了秦沁雪的心窝里。 所谓在心口插刀子,也不过如此。 没有人知道,上次秦沁雪在见过景渊之后,心里对对他芳心暗许! 也没有人知道,她原本对景渊只是芳心暗许,可是在景渊羞辱了她之后,她心里更加想要得到他!更加想要嫁给他! 她之前在秦时月的面前都没有说实话,她想要见夏浅语,也不仅仅只是见见而已,而是想要刺探一下夏浅语的虚实。 她甚至在心里还想了一整套的方案,那些方案分成几步,她要一步一步的让夏浅语觉得自己配不上景渊,最终惹怒景渊,坏了两人的婚事。 可是她的那一整套方案在实行的第一步就遇到了巨大的阻碍,夏浅语能成为夏府的家主就不可能是个蠢货,她的心思在夏浅语的面前竟无所遁形! 她咬紧了牙关,内心却无比的坚定,今日是她轻敌了,算是败了一阵。 她会调整她的策略和方向,夏浅语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夏府的家主,还教训她眼界太窄,那她就要让夏浅语知晓,她这个眼界不够宽的女子,同样有法子让夏浅语一无所有。 夏浅语能倚仗的说到底也不过是夏府罢了,若是夏府都没有了,夏浅语又还有什么可以倚仗? 且夏府只要一倒下,便会有无数的人过来分食夏府。 夏府里的那些人,也绝不会放过夏浅语! 她发誓,她一定要让夏浅语一无所有! 夏浅语下楼后,杨可欣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她被看得莫名其妙。 而迎春则狠狠瞪了她一眼,直接就奔上了楼。 夏浅语带着杨可欣到前面与左思左想汇合后就直接离开了秦府。 上了马车之后,杨可欣一脸崇拜地看着夏浅语道:“夏姐姐,你真的是太厉害了,一出口就把那朵白莲花怼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简直就是大快人心啊!” 她的理论很简单,这世上所有想抢别人的男人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当然,她的这个理论是有点双标的,毕竟她之前曾从夏浅语的手里抢了沐子良。 她以前要么连名带姓的喊夏浅语,要么就心不甘情不愿的喊一声小姐,这会这句夏姐姐却喊得简直不要太顺口。 夏浅语懒得理她,她却在那里自顾自地道:“我之前以为你怼我的时候已经够霸气了,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当时对我还是嘴下留情的,夏姐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爱?” 夏浅语凉凉地扫了她一眼道:“你还真的很喜欢自做多情。” 杨可欣却一点都不介意,只道:“讲句真心话,我本来是真的不太喜欢你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和你相处我就越喜欢你,怎么办?我喜欢你比喜欢沐子良还要多了!” “我现在都开始怀疑,沐子良那个混蛋放着这么好的你不喜欢却喜欢上我,他是不是看中了我父亲的家业,而不是我的聪慧和美貌?” 夏浅语的嘴角抽了抽,觉得她虽然整天疯疯颠颠的,却也不全是个傻的。 杨可欣却又甩了甩脑袋道:“不管了,反正我还没有和他成亲,就算他要娶我另有目的,那贪的也是我父亲的东西,和我没什么关系。” 夏浅语扫了杨可欣一眼,她决定收回她刚才的想法,这货就不能用正常的眼光来看。 杨可欣却又接着道:“看在我那么喜欢你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夏浅语一点都不想听杨可欣所谓的秘密,她却凑到夏浅语的耳边轻声道:“六公主喜欢平远王,你可得小心了。” 夏浅语轻掀了一下眉头,问道:“为何我要小心?”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六公主。”杨可欣的眼睛转了一圈道:“你觉得我很难缠,不是太讲道理,还很喜欢惹祸对吧?那么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六公主在这方面的能力是我的十倍。” 夏浅语笑道:“原来你也知道你自己很招人厌啊,不错,还有自知之明。” 杨可欣气鼓鼓地道:“我把你当朋友,好心提醒你,你这模样,摆明了是不识好人心!” 夏浅语看到她的样子只是一笑,她却又道:“且我偶然听我父亲说过一次,说皇上也想让景渊娶了六公主,原因也简单,景渊虽然把他的兵权全部都交了出去,但是皇上还是对他不放心的,怕以后再有事,朝中大臣还会让他领兵。” “所以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就是让景渊成为驸马,因为本朝有明律,驸马不得参与政务,便能堵住所有人的嘴了,再说了,这件事情六公主也是愿意的。” “之前我在京城的时候,亲眼看到六公主约过景渊,他们还一起相邀去赏了栖山的红叶,还曾一起在酒楼里吃过饭,六公主生辰的时候,亲邀景渊入宫为她贺寿,然后景渊送了六公主一箱子的血菩提为礼物。” 夏浅语对于这些事情自然是不知晓的,此时听到这些她的心里也非常的淡定和冷静。 她问杨可欣:“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为了景渊和六公主去掐架吗?” 杨可欣哈哈一笑:“你的战斗力这么强,六公主也不弱,我还真的有些好奇你们俩的掐起来会怎么样,不过我还是赌你赢,因为我更喜欢你。” 夏浅语瞟了她一眼懒得理会,杨可欣又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夏府成为皇商,京城那边也是需要打点的,所以你和六公主是一定会见面的。”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景渊回京城后公布了你和他的婚讯后,六公主会怎么想这件事情,你现在也真的应该庆幸,梅城离京城实在是太远,要不然六公主可能会先杀过来找你算帐。” 夏浅语微敛了眸光,面色淡淡地道:“是景渊要娶我,又不是我要嫁给景渊,你回京城后给六公主带句话,她要是真的想要嫁给景渊的话,就去说服他,找我没用。” 杨可欣闻言盯着她看了半天后道:“你真是个无趣的人。” 夏浅语闭上眼睛,摆明态度不想和她说话。 夏浅语一行人离开秦府后,秦沁雪就让小丫环去把秦时月找来。 秦府最近行事相对低调,秦时月今日也在家里,他没有过来见夏浅语,是眼不见心不烦。 他此时听说秦沁雪找他,心里知晓必定和夏浅语有关。 果然,他到秦沁雪的闺房之后,便见她坐在那里哭泣。 迎春见他过来便道:“大少爷,你可一定要帮小姐出头啊!今日那夏浅语说是到秦府来道歉,可是她见到小姐便是一番羞辱,说什么平远王会娶她是因为她比小姐美,还比小姐能干,还说什么不管小姐用何种手段,平远王都不会娶小姐!” 秦时月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皱眉道:“夏浅语实在是欺人太甚!” 秦沁雪睁着哭得红肿的眼睛道:“哥哥,其实不管夏浅语如何羞辱我,我都能忍,可是她今日竟连我整个秦府一起羞辱!” “她说秦府和夏府争夺皇商,只会使一些见不得人的下三滥手段,就算如此,还败在夏府的手里,足以见得秦府的实力是何等之薄弱。” 秦时月气得脸都红了,有些事情自己可以做,别人却不能说,他冷声道:“夏浅语,我不要以为夏府成了皇商就沾沾自喜,我们走着瞧!” 他说完又宽慰秦沁雪:“妹妹不要和她这种人一般计较,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秦沁雪又抹了把泪道:“哥哥,这口气我咽不下。” 秦时月轻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这口气我也咽不下,只是如今夏府势盛,我们不能和她正面去别锋芒,万事还需忍耐。” 秦沁雪红着眼睛问:“难道我们秦府就要一直被夏府压着吗?” “自然不是。”秦时月份伸手轻轻拍了她的肩一下安抚她:“这件事情我和父亲已经做了一些安排,你放心好了,夏浅语嚣张不了多久的。” 秦沁雪的眸光微微一敛,问道:“父亲打算如何对付夏浅语?” 秦时月温声道:“这些生意场上的事情,妹妹就不要过问了,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你只需要知道,我们已经在着手规划,不久的将来,就会是夏府的末日。” 这样的话之前秦沁雪也听过很多次,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从小她所受的教育观念就是女子只需管好家,学好琴棋书画,打扮的花枝招展,外面的事情自有男子去处理。 可是在她见过夏浅语之后,她的想法和观念都有了巨大的变化,凭什么我就只能呆在这深宅之中,而夏浅语都能如男子一般行走于天地之间?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不知道父亲和哥哥有什么安排,我有个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秦明月有些好奇地看向她,她轻声道:“欲谋其道,必诛其心。” 秦时月听到这话眼里满是震惊:“妹妹,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秦沁雪凄然一笑道:“都是夏浅语逼的,哥哥,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把夏府毁了!” 秦时月看着秦沁雪的眸光深了些,他一直都知道他的这个妹妹是非常聪明的,却不知道她竟还是个极有手段的,方才那八个字其实也是秦仁山定下来对付夏府的八字真言。 他缓缓点了一下头道:“好。” 秦府在谋划着如何将夏府毁灭的时候,景渊心里也有些烦躁,他的这分烦躁却和秦府无关,而是来源于六公主。 杨可欣虽然看着不靠谱,有一副张扬的性格,还经常口无遮拦,没事还会撒撒小谎,但是她在说到六公主倒追景渊的这件事情却是真的。 一品茶美人 第70节 ☆、第145章 皇族公主 自景渊回京之后,六公主已经找了他足有十次了! 景渊身上担着大理寺卿的职务,六公主竟直接就跑到衙门里来找他,她是何等身份?自无人敢拦。 景渊根本就不想见她,她一来,他就走,只让门子回她一句他出门办案了。 是以六公主虽找了他数次,却一次面都没有见上,她心里也烦躁。 近来京中出现了连环凶手杀人案,景渊忙着办案真不在大理寺衙门,六公主又过来找景渊,门子如实回了话。 六公主却彻底恼了:“本宫次次来寻平远王,他都不在,他该不会是刻意避着本宫吧?” 六公主的拔扈之名在京中人尽皆知,门子闻言早吓得不轻,只道:“王爷今日的确不在衙门里,还请公主改日再来。” 六公主怒极抬起一脚就将门子踢倒在地道:“你们这群狗奴才!天天骗本宫,回头本宫禀明父王,杀你们的头!” 到底是在大理寺衙门前,六公主就算是心里再不舒服,也不敢在大理寺衙门前杀人,这气也只能生生忍下。 她气冲冲地转走,正准备上轿回宫时,沐子良过来见礼道:“见过六公主。” 六公主因为杨可欣的关系也认得沐子良,她此时气不顺,冷哼一声懒得理会他。 他却在她的身后道:“公主可是来寻平远王?” “你知道他在哪里?”六公主扭头问道。 沐子良淡声道:“平远王为了查案行踪不定,下官并不知晓他在何处,然下官却对平远王未婚妻夏浅语的事情知晓甚多,不知公主是否有兴趣听一听这夏浅语的故事?” “夏浅语不过是个乡野村姑罢了,她的事听了会污本宫的耳朵。”六公主冷声道。 沐子良微微一笑,往后退了一步。 六公主已经踏上马车的踏板,脚步却又停了下来,她扭头看向沐子良道:“现在回宫时辰尚早,本宫今日颇有些无聊,便把夏浅语当成猴子,权且听你说一下猴戏。” 沐子良轻轻一揖道:“谢公主。” 大理寺外的街上有一间不环境还不错的茶楼,六公主便在那里听到了沐子良嘴里的夏浅语。 从本质上来讲,沐子良说的那些关于夏浅语的事情也都算是事实,因为这个时代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原本就不容于世人。 再加上夏浅语自小性情就有别于常人,脾气相对较大,做家主后也用了些手段,这些故事听在六公主的耳中,六公主能想像出来的夏浅语就成了一个面黑心狠、长相丑陋的夜叉。 六公主听完后脸色不太好,冷声道:“夏浅语既然那般不堪,为何能入平远的眼?” “我也算和她一起长大,对于她的性情也略有知晓,她自小性情乖张,却又心机深沉,想来是她算计了平远王。”沐子良回答。 六公主咬牙切齿地道:“不过是个商户之女罢了,竟敢欺骗平远王,平远王也真是,竟被她这么一个女子能骗了,简直是太过份了!” “公主有所不知,这夏浅语虽然性子不好,但是长相颇为出众。”沐子良轻声道。 六公主冷笑道:“日日在外抛头露面的女子能美到哪里去?再则,平远王是何等人,又岂会因为女子的容貌而着迷?必定是那夏浅语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这才能得到他的欢心。” 沐子良却知,其实对男子而言,初见时女子的容貌若是出色,很容易便会生出好感。 而夏浅语的容貌其实是他见过的女子中最好的一个,就算六公主是天家的公主,自小用最好的脂粉养着,比起夏浅语那浑然天成的艳色来也在逊色不少。 然这话他不会在六公主的面前说,只附和道:“公主说的是。” 六公主斜斜地看他一眼道:“她本是你的未婚妻,你若早早娶了她,她哪来的机会迷惑平远王?所以沐子良,你该当何罪?” 沐子良早前便知六公主不是个讲道理的,却也不知她竟这般不讲道理,当下只得道:“我也不知她的心竟那么大,她手段高超,早就盯上了平远王,又岂会与我成亲?” 眼下这所有的事情他全推到了夏浅语的身上,把夏和浅语说成是那种爱慕虚荣,喜欢攀高枝的女子,却全然不提当初是他退出她的婚,还意图借夏长河和夏长湖的手逼死夏浅语。 六公主早前就知道沐子良和杨可欣的那些事情,此时却也没有心思计较这些小事,左右在她的心里对夏浅语是极致厌恶的。 她冷声道:“你连个商女都对付不了,真没用!” “夏浅语可不是寻常的商女。”沐子良轻声道:“眼下她可是皇商,手掌着颇多的资源,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我自认不是她的对手。” 六公主冷哼了一声道:“就算是皇商,那也还占着个商字,那就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公主殿下说的没错,只是皇商却又比一般的商人要高上好几等,他们手里能动用的银子数额也巨大,公主想来也听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沐子良轻声道。 六公主的眼睛一眯:“你的意思是她用钱打动了平远王?” “是不是用钱打动了平远王我也不知,但是如果她要是没了钱,自然也就没有底气,公主要收拾起她来要简单得多。”沐子良微笑着道。 六公主的眼里有了三分趣味:“有点意思,不就是让她一无所有嘛,这事不难。” 这种事情其实对普通人来讲是很难的,但是对她来讲真的不难,因为她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 两人谈完后,沐子良躬身送六公主离开,待六公主走远后,他又折回了茶楼,去了旁边的偏房。 他进去后,执行行了礼:“见过楚大人。” 偏房里坐着一个约莫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面容白净,看着颇为儒雅,他便是秦时月的姑父,户部侍郎中楚临风。 楚临风轻点了一下头道:“你今日做得很好。” ☆、第146章 彪悍王爷 沐子良并没有因为楚临风的这句夸奖而露出一分得意,只道:“下官只是想为大人分忧罢了,眼下平远王和合州布政使绑在一起,下官自然要先断了他们的财路。” 夏府看到他的眼里就是景渊和沐子良的财路。 楚临风满意地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继续努力吧!你若是做好了,本官自会在太子殿下面前为你说好话。” 以沐子良现在的官位,是连太子的面都见不到的。 他之前以为杨可欣喜欢上了他,首辅那边会对他刮目相看,却没料到首辅还是对他冷冷淡淡。 上次他跟着景渊南下以为是去镀金,结果却被景渊按在地上暴揍,他自视甚高,又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耻辱? 回京之后,景渊在他的心里已经是绝对的仇人,只是景渊的身份实在是太高,他根本就奈何不了景渊,便只能用其他的方式下手。 而六公主,是他想半天后找到的唯一突破口。 沐子良恭身道:“谢大人。” 他表现的颇为平淡,并没有因为楚临风的那句话而欣喜若狂。 楚临风看到他的这副样子心里颇为满意,有城府而又不是那么张狂的人是招人喜欢的,更何况沐子良又和景渊有仇。 这间僻静的房间里发生的事情没有人知晓,沐子良和楚临风说完话之后,他就先行离开了。 为了遮人耳目,楚临风在里面又喝了大约半个时辰的茶才缓缓离开。 他们不知道的是,景渊就在他们的隔壁的房间里喝茶。 等他们走后,景渊叹了口气道:“这些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无聊,这是欺负不了我,就要先挑浅语欺负,还别说,当户部和六公主合起伙来挑浅语的错时,这错还真容易挑。” 夏府如今是皇商,所谓皇商那就需要为宫里采购货品。 而如果有心之人在货品中做手脚的话,那就真的是防不胜防。 长卿在旁道:“将军可有安排?” “我在京中经营的实没有他们那么深,索性现在我担了个大理卿的职务,要查案子也比一般人要简单。”景渊轻抿了一口茶道:“他们想要害浅语,这事还得先问过我的意见。” 长卿的眼里有些担忧,这一次景渊回京看似风光,看似颇得皇帝的心,其实这京城暗流涌动,杀机四现,实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太平。 他轻声道:“将军若是阻止的话,只怕会引起更大的反弹。” 景渊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道:“不怕,选对了法子就行,太子和贤王这些年争得厉害,而皇上如今春秋正盛,这边真要闹得凶起来,皇上又如何能忍,会一边拍一巴掌的。” “你别看他们平时看起来凶得不得了,真等皇上拍下来的时候,全部都得消停。” 长卿对于政局上的这些事情看得远不如景渊清楚,此时自也不会为景渊出主意,只道:“他们在京城闹得这么凶,只怕梅城那边也不会消停,也不知道夏姑娘应不应付的过来。” 景渊笑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你说我要不要亲自去梅城看看她,然后提醒她,让她小心行事?” 长卿闻言目瞪口呆,景渊却道:“我觉得这事很有必要,事不宜迟,我今晚就出发!” 长卿知他近来日日在等着夏浅语的书信,也知他的性子,说要去梅城那就真的会去! 只是京中这样的局面又哪里适合去梅城?他忙劝道:“将军如今担着大理寺卿的职务,每日都要上朝,衙中还有一堆的案子还未查清,眼下若是走了,皇上若是问责下来可就麻烦了!” “且将军若这般一走,朝中的那些大臣们还不得疯了一般上书弹劾将军,到时候局面就更加不可收拾。” 这些道理景渊又如何会不明白? 他看了长卿一眼道:“我一会就去写信告诉浅语,我要去找她,是你拦着不让的,我要罚你!” 长卿有些哭笑不得,却轻轻一揖道:“是,但凭将军责罚!” 景渊叹了口气道:“你这性子一板一眼的,着实无趣,开个玩笑都开得不痛快。” 长卿决定不说话,景渊却已经岔开了这个话题,问道:“那桩连环案查得怎么样?” “已有了些许线索,看这光景,很可能和太子妃的弟弟有些关系。”长卿答道。 景渊冷冷一笑道:“京中的这些权贵,一个个握着手中的权势就想上天,这案子闹得这么大,他们竟还没有半点惧意,上一任的大理寺卿是吃屎的吗?” 景渊接手大理寺卿这个位置之后,发现里面积压了很多的案子,那些案子都和朝中的权贵有关。 大理寺虽然眼下是朝中最高的执法机构,但是却不是绝对的公正,又或者说那些公正只是做出来的公正,京城里的黑暗一面,一向不会示于人前。 上一任的大理寺卿虽然也是个刚正之人,但是却是白衣出身,胆子够,手段也够,但是却没有靠山,之前在查处了一个权贵的案件后,就跌进了权贵们设的陷阱之中,获罪发配了。 景渊不是太清楚皇帝让他做大理寺卿的真正目的,但是他看到那些积压的卷宗时,他是有些想要杀人的。 当他心里的杀意升腾而起时,他倒有些明白皇帝的意思了,皇帝这是要把他当做一把刀,来杀一杀京城中那些胆大妄为的人。 他觉得他自从拿到景杀杀这个称号后,似乎真的是走到哪里就要杀到哪里。 这一次,他要从手边的这个案子着手,又要开始杀人了。 他缓缓地道:“长卿,我想浅语了怎么办?” 长卿跟不上他的节奏,却还是得给他出主意:“待将军把手里的这桩大案了结之后向皇上告几日的假去一趟梅城,又或者写信给夏姑娘,让她随送商队的车进一趟京。” “只怕我就算破了这桩案子也出不了京,那就只能让她来一趟京城了。”景渊叹气道:“只是京城到梅城何止千里,她来一趟我怕她累着。” 长卿觉得自己被塞了满满一嘴的狗粮,决定今日都不要再和景渊说话了。 一品茶美人 第71节 ☆、第147章 人间绝色 夏浅语晚间又收到了景渊的来信,她对他也着实服气,每日都有信来,他在京中的日子是不是太闲了些? 问题在于他闲她却不闲啊,每日忙完手边的事情还要给他写信,她是真的写到手酸。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天收到他信的缘故,她总觉得他似乎还在梅城,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又或许是天天收到他信的缘故,她每日收到信的时候看到他的那些日常,她的心里竟也有了几分思念,被人这般日日记挂,其实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她在信中问了他关于六公主的事,他也毫不忌讳地把他和六公主的那些事情全部细细写与她知晓。 他说出来的版本和杨可欣说出来的版本有些许差异,这个差异却也不算大,只是男女之间在看这件问题的态度上的差异。 景渊把他和六公主的事洋洋洒洒写了一大页,话里话外都透着几分不耐烦,嫌六公主太烦,想方设法地靠近他。 末了,他在信末道:“关于我的事情,你可以直接来问,无需从旁人那里打听我的消息,然,你如今会愿意从旁人那里问我的事情,想来也是对我有所关心,吾心甚慰。” 夏浅语看到他在信末的这句话有些哭笑不得,她何曾向杨可欣打听过关于他的事情?她只是在信中提了一句六公主罢了,他竟就在那里说了这么多。 只是她也不知为何,在看到他坦然说起他与六公主的事时,她宽心少。 然她一心扑在夏府的生意上,对于男女之事从未多想,一时间也未曾意识到自己心境上的变化。 她只隐约觉得有些欢喜。 夏浅语近来颇忙,没有二房和陈氏在旁捣乱,她的日子过得顺遂了不少,夏长湖近来颇为配合,没有再给她添堵。 转眼间,夏长湖的长女夏浅樱的婚期已至。 夏浅语近来和三房走得颇近,她做为夏府的家主自然也要前去观礼。 夏浅樱嫁的是隔壁风城一位富商之子,她的夫家是做丝绸生意的,与夏长湖也算是多年的旧识。 而在此之前他们的两家的关系细算起来,夏浅樱的那位夫婿她是要喊一声表兄的,只是却是一表三千里的那种表兄,早前和夏府的亲戚关系极为疏远了,就连夏浅语都有些说闹不明白是怎样的表亲。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家和夏府算是门当户对。 夏浅语一早便去了三房那边,只是她虽是女子,却对女子婚嫁时的那些细节一无所知,进了喜房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那些本家的婆子和嫂子们,也没有人敢支她做什么事,于是一堆人在那里忙得热火朝天,只她一人闲极无聊。 夏明轩也带着杨可欣过来看热闹,杨可欣最喜欢这样的场景了,欢天喜地的就像是她要嫁人一般,东边窜窜,西边跑跑,乐呵的不行。 夏浅语看着她实在是有些无可奈何,拉着她再三交待让她不要闯祸。 杨可欣答应的好好的,转身却又跑得快,夏浅语看到她这副样子自是懒得管她。 吉时到时,门外鞭炮声响起,新郎过来迎亲了。 夏浅语在旁看着这边热闹的情景只是一笑,喜房那边却出了点状况,新娘子的红盖头一不小心掉在地上弄脏了,在这个时侯出了这样的事情顿时就乱成了一团。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哪里去另找个新的红盖头? 夏浅语在外面听到里面的话,想起景渊下聘后,郑氏拿了几个红盖头让她学着绣花,说是红盖头上的花样简单些,让她先从简单的学起。 她自是没有时间绣花的,但是为了应付郑氏,便让长房那边的绣娘给绣了一个,此时倒可以先拿来给夏浅樱应应急。 她让碧心去长房去拿红盖头,然后让夏府本家的男子用诗去拦新郎。 新郎娶妻要写添妆诗这事在梅城虽然不算流行,但是却也有这么一件事,此时添了这么一个环节,新郎虽然不是太愿意但也不好反对。 于是旁边的笔墨纸砚奉上时,新郎只得苦想添妆诗。 夏浅语看到这样的热闹只是淡淡一笑,扭头见碧心已经拿来了盖头,她让碧心把盖头从后门偷偷送进喜房。 碧心应了一声正准备去送时,杨可欣突然跑过来抓起盖头看了一眼说:“呀,这个盖头上的花绣得可没有刚才那个好。” 夏浅语轻喝一声:“别胡闹了,快把盖头送进去。” 杨可欣嘻嘻一笑,却随手抛了一下,恰在此时,一阵风吹来,那盖头直接就盖在夏浅语的头上。 夏浅语一把将盖头扯下来道:“再胡闹,我就让左思和左想来收拾你!” 她揭下盖头时,觉得四周的气氛有些不对,一扭头,便看见不远处有个身着大红喜袍的男子正一脸惊呆地看着她。 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穿着喜袍的自然是夏浅樱的新郎了,夏浅语看到了他眼里的惊艳,也看到了他眼里的爱慕。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她心里漫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当下便把手中的盖头塞回碧心的手中:“快去送盖头。” 碧心应了一声,夏浅语伸手拧过杨可欣腰间的软肉道:“给我回长房那边去,再在这边呆着,我扒了你的皮。” 杨可欣虽然平时个是浑不吝,此时也知道刚才可能已经惹出麻烦了,她就算再喜欢看热闹,此时也只能听从夏浅语的安排。 新郎姓吴,名闲舟,他方才因为小解回来,恰好看到夏浅语掀开盖头的那一刹那。 夏浅语本就是无双的绝色,今日因是夏浅樱的婚期,故她难得着了一身浅粉色的裙装,虽依旧不施粉黛,却添了三分女儿娇色,再加上盖头红色掩印,便有了倾城的颜色。 吴闲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美貌的女子,再加上那个盖头,他心里初时是欢喜的,以为这便是他的新娘。 只是他很快就觉得不对了,因为夏浅语穿的是清粉的衣裙,面上未施脂粉,头上未盖凤冠,身上更未着霞披。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吴闲舟心里难掩失落,也是今日是他的婚期,在丈人家里实不能失仪,否则他怕是要追上去一问究竟。 他问陪他过来的夏府三房的那个家丁:“方才那位小姐是谁?” 三房的家丁经常见夏浅语,方才看到时虽也惊艳,然夏浅语的雌威早就深刻心中,对她是又惧又怕,看在他眼里夏浅语的美是要打折的。 他笑着道:“那便是我夏府的家主。” 夏府由夏浅语掌家这事实不是秘密,却也常被人诋毁,故夏浅语的美貌被人关注的反倒不多。 吴闲舟也听过夏浅语的大名,却从未得见,在此之前,他心里对夏浅语也多有鄙夷,却没料到那位名扬整个合州的夏府家主竟是如此的绝色。 接下来他便时时想着方才夏浅语揭开盖头时微愠却极致明艳有生气的一张脸,于是便有些心不在焉,只堪堪写了一首才情平淡无奇的摧妆诗。 好在夏氏族中的男子,在得到授意后,也未多加为难他,便放他进去了。 吴闲舟有些浑浑噩噩地从夏长湖的手里接过夏浅樱的手,然后有些呆呆把夏浅樱送上了花轿。 旁人看到他的样子,取笑他:“新郎官高兴的傻了。” 吴闲舟父亲派来的老仆发现了他的异常,用手肘轻捣了一下他道:“少爷,老爷和夫人还在等着你把少夫人接回家!” 吴闲舟这才回过神来,打起精神应付着一切。 他骑上马时,下意识地转身去寻夏浅语,却见她拉着一个约莫十余岁的俊俏男童和夏长湖站在一起,他心头一乱,差点没从马背上掉下来,还是老仆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 吴闲舟原本娶妻欢喜的心情因为这一个插曲而完全失了那份喜悦。 夏浅语并没有关注到吴闲舟的异常,她只是做为夏府的家主和夏浅樱的堂姐来出席这一次的婚礼。 她更加不会知道,因为那一眼,她竟在吴闲舟的心里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痕,因为那一眼,将后续很多事情都扯向未知的方向。 夏浅樱和夏浅语是完全相反的性格,因为性格的不同,所以这一对堂姐妹的关系平平,又或者说在夏浅樱的心里对夏浅语有些崇拜也有些畏惧。 夏浅樱是符合时下男子择偶的标准,性情温顺,娴雅,还有一副好脾气,虽生于商户,却知书达礼,吴家对这个儿媳妇是相当满意的。 吴闲舟在没见到夏浅语之前对夏浅樱也是满意的,只是当天晚上他把夏浅语头上的红盖头揭开后,心里却有了失望。 凭心而论,夏浅樱也是个美人,瓜子脸,大眼睛,雪白的皮肤,只是她整个人和夏浅语比起来,逊色的就不止一筹。 夏浅樱一脸娇羞地坐在那里,并没有发现吴闲舟的异常,只道:“夫君,我伺侯你更衣。” 吴闲舟却道:“不必了,前厅还有客人在,我先去陪他们喝几杯,你若是倦了便先睡下。” 夏浅樱觉得他甚是体贴,心里很是欢喜,点头应下却不可能真的先睡下,只是她一个人在喜房里等了一夜也未见有等到吴闲舟。 次日清晨,她才知晓昨夜吴闲舟喝多了之后在书房歇下了,一夜未睡的她脸色一片苍白。 大婚夜,夫婿未在自己的房里睡,这对时下的女子而言是天大的不尊重。 对于这些,夏浅语自也不会知晓,回到夏府长房那边第一件事就是杨可欣收拾一顿,这疯丫头再留在夏府里,只怕还有一堆的麻烦。 当夜夏浅语便写信给景渊,让他通知首辅大人,派人来将杨可欣接走。 信写完后她又想起今日喜庆的场面,她不由得会想她和景渊成亲时,不知会是何种光景,是否会如今日这般喜庆喧闹。 她用笔支着头,嘴角不自觉地漫上一抹浅笑。 对于那样的生活,她已不自觉地生出了一抹向往。 只是当她心里生出那抹向往时,她又不自觉地想起了夏府,想起了压在她心头的重担。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底那悄悄漫出来的欢喜,轻敛了眸光,穿好衣服后直接去了夏府的茶房。 她到茶房时,隐约听到有人在哭,她心中有些好奇,推开茶房的门却看见了满脸泪光的杨可欣。 她微微皱眉,杨可欣也没有想到会遇到她,来不及擦掉眼角的泪光,轻耷着脑袋的样子看起来颇有些可怜。 “哭什么?”夏浅语问道。 杨可欣胡乱抹了把泪道:“我才没有哭。” 夏浅语扫了她一眼懒得理她,伸手去翻新制的茶叶。 这里是夏浅语个人用来制茶的茶房,平时她心静不下来的时候便会到这里来制茶,顺便闻一闻茶香。 所以这里的茶叶并不多,里面也只有今日新摘的十余斤茶叶罢了。 她的那一手高明的制茶的技艺,便是在这间小小的茶房里练就的。 她自去添火把灶烧好,再将锅清洗干净,然后便开始炒青。 今夜的杨可欣也格外安静,居然乖巧无比的帮着夏浅语烧火。 夏浅语没理会她,将茶叶炒好后就全部盛出来,然后开始制茶。 杨可欣站在她身边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嫌弃我,嫌我是脾气不好,还是个惹祸精,今天那个吴闲舟看你的眼神几近疯魔,这事我知道我又给你闯祸了。” 她虽然看着不着调,其实也有心细的时候,今日吴闲舟见到夏浅语时被勾了魂的样子她是看得清楚明白的。 夏浅语扫了她一眼,她又接着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看到美貌的女子就见异思迁,我知道你想拉拢三房那边帮你,如果这一次吴闲舟对你动了心,往后夏浅樱肯定会知道的,到时候必定恨死你,三房那边也不会再帮你。” 一品茶美人 第72节 夏浅语的眉梢微挑:“嘿,难得你也有长脑子的时候。” 杨可欣扁着嘴道:“我又不傻,这些事情又怎么可能看不清楚?我父亲当年之所以会睡我娘,还不是因为她的美貌,只是他睡便睡了,睡完就不负责,因为他,我娘这一辈子都过得十分辛苦。” ☆、第149章 世道不公 夏浅语扫了杨可欣一眼,她伸手狠狠地抓了一把夏浅语刚炒好的茶叶,夏浅语的眉峰微挑,算了,这个季节产出的茶叶品阶不自好,杨可欣想捏那便捏吧。 杨可欣又道:“你是不是已经写信给景渊,让他去通知我爹,然后让他把我接回家?” “真看不出来,你也有聪明的时候。”夏浅语听到这话心里其实是有些意外的,杨可欣看着粗枝大叶,其实是个聪明的。 杨可欣轻哼一声道:“我早看出来了,你也瞧着吧,我爹在短时间内根本就不会派人接我回去。” “为什么?”夏浅语有些好奇地问。 杨可欣回答:“因为沐子良现在在京城,我爹怕我回去后又去缠着他,丢我们杨家的脸。” 夏浅语失笑:“杨大人不希望你嫁给沐子良?” “他当然不会同意我嫁给沐子良。”杨可欣狠狠地揉着茶叶道:“他就我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想要卖个好价钱,沐子良虽然有才,但是却无势,也没有根底,他当然不愿意我嫁给他。” 夏浅语微微一想,自然也就能想到这中间的关键,当下只是一笑,因为她之前就发现了,其实杨可欣也不是多喜欢沐子良,放出非沐子良不嫁的话也不过是因为她不想被她的父亲摆布她的亲事。 杨可欣闷声道:“其实我这一辈子就没有想过要嫁人,什么女子长大之后就得嫁人啊,什么三从四德啊,什么女德女训女戒啊,听着就烦!” “凭什么男子就能三妻四妾,而女子却要守那一大堆的规矩?” “凭什么女子嫁了人之后就要相夫教子,把心全放在家里的琐事上,而男子却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 夏浅语看着她的目光温和了些,杨可欣看着她道:“你知道吗?虽然之前沐子良在我的面前说了你一堆的坏话,但是我却特别佩服你。” “实不相瞒,我来梅城不是为了找他,也不是来挑衅你的,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是怎样打理这夏府,又是如何把那些个贱渣全踩在脚底下的。” 夏浅语淡声问:“那你看到了吗?” “我当然看到了。”杨可欣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夏浅语道:“你的确是个非常厉害的女子,是真正的要长相有长相,要能力有能力,可是我在旁边观察了你这么久,却又觉得你这样实在是太累,活得太过压抑和拘束。” 夏浅语笑了笑道:“想要能掌探自己的命运,怎么可能没有一点付出?” 杨可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也是,不过我还是很佩服你的,夏浅语,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在我的心里,你却是我唯一的朋友,以后如果你要是遇到麻烦的话,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的。” “你不给我惹事,我就谢天谢地。”夏浅语直接的拆她的台。 杨可欣朝她扮了个鬼脸道:“你真的太不可爱了,我怎么会和你这样的人做朋友?” 夏浅语看到她的样子回以一笑,她却闷闷地继续揉茶叶。 夏浅语看到那些茶叶被杨可欣揉的不成样子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夏浅语爱茶,在她的眼里,哪怕是摘下来的茶叶也是有生命的,此时看到那些茶叶的惨状实在是看不过眼。 夏浅语也知杨可欣是个赶着不走,抽着倒退的倔驴,她要是不让杨可欣揉那些茶叶杨可欣铁定不干,故她还不如眼不见为净,直接走了了事。 第二日天竟直接又开始下起连绵细雨来,她见院子里的杨梅已经泛红,便知这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梅雨季节。 夏浅语不太喜欢这个季节,因为天又潮又闷又了热又湿,且根据她的经验,这样的雨一下就得大半个月,实在是让人心烦。 这样的天,无法采摘茶叶,客商近来也鲜有到夏府来采买茶叶的,因为这样的季节不宜运送,稍不留神,茶叶就会被淋湿,轻则影响口感,重点长霉。 夏浅语因上次之事,担心夏府其他的那些蠢货去仓库那边捣乱,便让孟舒烨派人守着仓库,同时也要做好那边的防潮工作。 防潮的事情每年都做,算是驾轻路熟,甚至都需要夏浅语去那边盯着。 皇商那边的事情也都进入了正常的节奏,有佟大掌柜盯着,余下的事情按部就班的做着便好,倒也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关注的事情。 于是一向极为忙碌的夏浅语反倒闲了下来。 这一闲下来她便觉得有些无聊,便开始着手淮备后续的规划和发展。 上次打算种新茶的计划失败,眼下还是需要找到合适的地方种茶。 于是她便趁着这个空闲打算找人谈买地种茶的事情,每天要见好几波人,了解四周的环境,最后选了几个靠近十万大山适宜种茶的地方,再决定和人一一详谈。 夏浅语再为种新茶园的事情忙碌着,二房那边也没有消停。 夏长河的鞭伤养到现在还未大好,有些还染了炎症,溃烂发烧,把他折腾的不行,这几日稍稍见好,却还趴在床上动弹不得,他看了了眼自己身上的伤,留疤是必然的。 这些疤痕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他上次本以为对付夏浅语是手到擒来,他能稳稳的坐上夏府家主的位置,却没料到夏浅语的态度竟那般强硬,竟敢直接打他! 他绝不能就这么被夏浅语白打! 最让他气闷的是,夏浅语竟还亲手挑断了夏明阳的手筋! 虽然现在夏明阳的手筋已经找大夫接好,但是他的两只手却算是基本全废,连筷子都握不住! 换句话说,夏明阳的手虽然没有断掉,但是也和废掉差不多了。 虽然说夏明阳平时起居都有丫环伺侯,他的手也不需要做什么需要力气的事,但是这件事情他觉得更不能忍。 夏明阳天天在夏长河的面前哭,天天把夏浅语骂成屎,但是现在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去招惹夏浅语,更不敢再动夏明轩分毫。 ☆、第150章 有人不甘(一更) 没错,夏明阳一直都是个欺软怕硬的,以前以为有夏长河和陈氏罩着,他以为夏浅语是不敢伤害他的。 可是这一次的事情后,他便知道夏浅语是真的敢对他下手的! 到现在,他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夏浅语挑断他手筋时的样子,当然,梦中的夏浅语比现实中的还要可怕得和多,还会拿刀去抹他的脖子。 然而夏明阳的情绪还需要发泄,那么就只能到夏长河这里来哭诉,然后话里话外都是关于夏浅语的不满。 夏长河原本就对夏浅语有很大的意见,现在再加上夏明阳的哭诉,对夏浅语的不满简直就要到了顶峰。、 只是他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现在夏府是皇商,不能再在茶叶上做手脚,要不然东西交到皇宫里要是出了问题,整个夏府都逃不掉。 所以他思来想去,当然是要想办法把夏浅语除去,如此一来,他才能做报仇雪恨,才能做夏府的家主。 夏明阳这日一早又来夏长河的面前哭:“父亲,你才是夏府合格的家主,夏浅语抢走了这个位置这么多年,你就真的没有办法抢回来吗?” 夏长河冷着脸道:“你当我不想吗?现在那个小贱人手里掌着整个夏府的资源,她把这些东西都握在手里握得死紧,夏长海留下来的那些老东西们,也个个对她言听计从!” 是的,现在的夏府长房那边已经被夏浅语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稳固的不能再稳固,他想从中做些手脚都很难。 “难道我们就要一直这样被她压着吗?”夏明阳有些暴躁地道。 “当然不会!”夏长河冷声道:“我们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就能将她置于死地!” “那么现在机会在哪里?”夏明阳继续问。 夏长河被问住了,至少这段时间他们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根本就对付不了夏浅语。 他沉默了片刻后道:“这个机会迟早会来的,我就不信夏浅语会龟缩在夏府不出来!” 夏明阳却怒了,衣袖一甩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怕她!亏我以前以为你厉害的不得了,没想到也这么没用!” 夏长河最近的心情本就极度不好,此时再被夏明阳这么一鄙视,当即就给了他一巴掌:“你怎么说话的!我是你父亲!” 夏明阳挨了打,却也不敢还手,只恶狠狠地瞪了夏长河一眼,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夏长河打完夏明阳心里就有些后悔,这毕竟是他最宠爱的儿子,他也不愿意打他。 他咬牙切齿地道:“夏浅语,我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 夏长河骂完后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抬起一脚下又把旁边的小几给踢翻了。 正在此时,二房的管事过来道:“老爷,秦大少爷求见。” 夏长河皱眉道:“他来做什么?把他给我轰走!” 上次的事情固然是夏长河和夏浅语的较量,但是这中间也有秦府的推波助澜,所以夏长河把气也一并撒到了秦 家父子的身上。 “夏老爷什么事生这么大的气?”秦时月的声音传来。 原来他在夏府管事进来通报的时候跟了过来,夏长河的那些话他听了个清楚。 夏长河扫了秦时月一眼道:“我知道你们是的想法,但是我现在也可以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我已经不相信你们了。” “我已经配合了你们好几回了,可是你看看你们,愣是一件事情都做不好,还给我惹了一堆的麻烦!” “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会再和你们秦府合作!” 秦时月笑了笑,手一伸,身后的仆从便递了一个盒子过来,他打开那个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只千年老参,盒子一打开,老参的香气便漫了出来。 秦时月微微一笑道:“听闻夏老爷的近来身体抱恙,家父特命我送来一支老参给夏老师补身体,还请夏老爷笑纳。” 夏长河是识货之人,一眼就看出来那只老参起码价值千金,且还是那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宝物。 他的面色稍缓了些道:“你这支人参虽然精贵,但是我还是觉得没有和你们合作的必要。” 秦时月也不一生气,继续道:“我知上次的事情是我没有处理好,这才连累了夏老爷,说到底都不过是我们低估了夏浅语罢了。” “细算起来,夏浅语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觉得在这个时候,我们更加需要联手来对付她。” “当然,这事只是我秦府自己的想法,若夏老爷不认可这个观念也没有关系,但是我们秦府是重情义的,就算夏老爷以后向夏浅语称臣,从今往后都歇了对付夏浅语的心思,在我们的心里也是记夏老爷的恩情的。” 他说罢将那支人参盖上,然后放到桌子上,再对夏长河轻轻一揖,扭头便走。 夏长河站在那里没有动,他的面色有些古怪,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眼见得秦时月就要走出去时,夏长河终于道:“等一下!” 秦时月的嘴角微微勾起,却很快就敛了笑意,扭头看着夏长河道:“夏老爷还有其他吩咐?” 夏长河看着秦时月道:“你们想我做什么?” 秦时月一听这话便知夏长河已经被他说动,这是又和秦府站在一条线上了,他心里其实对夏长河是颇为鄙视的。 时下极重同族之人的义气,一个连自己族人都要出卖的人,绝对算不上是好东西。 在他的心里,夏长河是一个真正的人渣,眼高手低,心狠手辣,但是就是因为有夏长河这样的人存在,所以他们才有机会。 于是他微微一笑道:“夏老爷言重了,哪里是我们想让夏老爷做什么,而是夏老爷想做什么,我今日过来,只是来看望夏老爷而已。” 夏长河细品了一下他这句话,然后就笑了起来:“有点意思!” 一品茶美人 第73节 秦时月退后一步对夏长河轻轻一揖道:“往后夏老爷若有什么事情需要秦府去做,秦府一定全力配合,夏老爷如愿以偿。” ☆、第151章 脸太红了(二更) 所谓需要秦府去做的事情,不过是害夏浅语的事情罢了,他这话说得还是相当高明的,能最大限度的满足夏长河的虚荣心。 夏长河的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有笑意漫出,他看着秦时月道:“甚好。” 两人相对一笑,很多事情不需要多言。 秦时月走出夏府二房时,他的嘴角含着几分讽刺,夏府看着光鲜,其实内里的问题比他们秦府还要多得多。 让他觉得更讽刺的是,这一次在争皇商的时候他们秦府居然败给了夏府,这事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整个夏府其实只有夏浅语一人在撑着,只要夏浅语一出事,这夏府就会落入秦府的手里,夏长河想做夏府的家主,简直就是在做梦! 秦时月在心里发誓,今日夏长河那支人参收得有多开心,等到秦府将夏府蚕食后,夏长河就会有多难过! 梅城的皇商,只能是他们秦家!梅城的茶叶之王,也只能是他们秦家! 就在当晚,夏长河的心里就有了一个完整的计划,并在心里列好了几个步骤。 步骤的第一步,当然是要先断了夏浅语最大的助力,现在看来,夏浅语最大的助力当然是景渊,而景渊对夏浅语似乎很用心,他不觉得在景渊那里随便挑拔几句就能离间两人,这中间不但需要真实的事实,还需要连环的计谋。 第二步就相对简单一些,瓦解夏浅语现在势力,一步一步的将夏浅语的人给挖走,让她无人可用。 第三步就更简单了,没了助力的夏浅语,他就可以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了! 而第一步和第二步其实是可以同时进行。 夏长河冷冷地道:“夏浅语,以前我低估了你的能力,现在我不会再低估,我就不信,我弄不死你!” 他知道在他对付夏浅语的这个过程中,秦府会无条件支持他。 对于秦府的那些心思,夏长河心里也很清楚,秦府想要在灭了夏浅语之后就蚕食掉夏府,有他在,是不可能让秦府实在这个目的。 他觉得他现在还需要秦府的助力,等到借秦府的手来了夏浅语之后,他就会把秦府这些年来对夏府做下的事情公诸于众。 这些年来,他一边和秦府合作,一边也在收集秦府的罪证。 夏长河留给外人的印象是有些狠毒和暴躁的,其实那些也只是做给外人看的,夏长河的心其实比外人看到的要狠毒得多,却并不暴躁,他做事看着似乎有些蠢,实则老谋深算。 他还觉得暂时的吃亏也算不得什么,如果能用之前吃下的那些亏,换来敌人的大意,再一举弄死对方,前面吃的那些也就不叫亏了。 秦时月来找夏长河的事情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夏浅语的耳朵里,她对于这事并不是太意外,只是夏长河以前和秦家有往来都是偷偷摸摸的,这一次却如此光明正大,这是在向她示威还是挑战? 夏浅语在心里把秦时月和夏长河的性格粗粗的分析了一遍,觉得这事也真的是有点意思,这种之前一直藏匿在暗处的毒蛇亮出毒牙,阴谋的气息也就透了出来。 孟舒烨有些担心地道:“这两人凑在一起准没好事,要不我半夜潜到他们家里,然后把他们全灭了!” “然后你就亡命天涯吗?”夏浅语看着他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前顶了个江洋大盗的名头,其实从来就没有杀过人。” 孟舒烨的脸胀得通红,立即反驳:“什么叫我没有杀过人?我明明杀人如麻!” “傻子,真正杀人如麻的人是不会说出来的,只有那种没有杀过人的人,为了证明自己的凶狠才会说自己杀人如麻。”夏浅语笑看着他道:“那日景渊在十里亭杀人时,我分明看到你的腿在发抖。” 孟舒烨有一种老底被人揭穿的感觉,瞪大眼睛道:“你胡说八道,我何时腿抖了?分明是自己吓得眼睛在发抖。” 夏浅语失笑道:“好吧,就算是我眼睛发抖吧!但是孟舒烨,我不需要你为了我杀人,我就喜欢你阳光开朗还有点小坏的样子。” 孟舒烨知道她嘴里的喜欢并不是男女之情上的喜欢,但是他的脸还是控制不住的红了,佯怒道:“一个女孩子天天把喜欢这个词挂在嘴边,实在是太不知廉耻了!” 他说完转身扭头就走,却和碧心撞了个满怀,碧心看到他的样子问道:“脸这么红,你生病了吗?” “我好得很,你才生病了!”孟舒烨一把将她推开,快步走了出去。 碧心的眼里透着几分不解,问夏浅语:“小姐,他这是怎么呢?” 夏浅语摊手,心里却有些后悔逗他,初遇杨可欣的那一日,她后知后觉地知晓了他的心思。 她心里其实也有些怪怪的,她把孟舒烨当成是好姐妹,他却想娶她,看来以后她和他说话时还是得需要注意一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了。 碧心凑过来见夏浅语在写写画画,上面写的是茶庄,秦府,夏府,景渊,林志远,户部侍郎楚临风,六公主等字样。 中间还画了些箭头,这个指向这里,那个指向那里,碧心看得一头雾水,问道:“小姐,这是什么?” 夏浅语回答:“这是我画的人物关系图谱,想看看这中间哪里存在漏洞。” 碧心看了一圈表示还是看不懂,夏浅语却并不需要她懂,只问道:“我们送往京城的茶叶、瓷器和苗绣都准备好了吗?” 夏府成为皇商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依着往年的惯例,每年的六月份要进京送一次货,这也是夏府成为皇商后第一次交货。 第一次交货自然是极为重要的,出不得一点差错,因为一旦出错,牵连就会极广。 不光夏府会被问责,景渊和林志远可能都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从梅城去京城路途遥远,做为夏府的家主,为了表达对这批货的重视,夏浅语是有必要要亲自去一趟京城的,因为京中的那些关系她也需要打点一二。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只是这夏府,夏浅语知道她在的时候是能镇得住的,她若不在这里,那些个小人就得全部冒出头来。 夏浅语想起今日秦时月来找夏长河的事情,只怕也是盯上了她要进京的这桩事,不管是他们在家里给她添乱,还是在路上给她添乱,都颇为麻烦。 所以她才需要更加周全的计划,只是她手边可用的人又实在是不多,顾得了这边就顾不了那边。 她看了一眼自己方才画的那张图,眸光深了些,这些人物关系细算起来也很简单,就是两个对立的势力,而这中间还牵扯着一定的利益关系。 夏浅语想了想,最终在秦府上打了个叉。 夏府的商品准备了个七七八八之后,夏浅语进京的时间也就完全确定了下来。 她之前写给景渊的信他也已经收到,关于杨可欣的下落他也转告了首辅府,至于首辅会不会派人来接,这事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而她又给景渊新写了一封信,告诉他她将要来京城的事情,信里关于这句话只提了一句,只说她会亲自送货来京城。 景渊三日后收到她的这封信,嘴角微微上扬,眼里的欢喜是无论如何也掩不住。 纵然他之前就已经想猜到她很可能会在第一次交货的时候亲自来京城,此时从她的信里得到准确消息依旧让他开心不已。 长卿看到景渊那副高兴的恨不得跳起来的样子只觉得不可直视,谁能想到名扬天下的景杀杀竟也会有这般春情荡漾的样子。 就在景渊收到夏浅语的信之前,他还要琢磨要从京中的哪个权贵子弟开始大开杀戒,眼里那叫一个杀气腾腾,这一收到夏浅语的信,就又成了个阳光美男子。 景渊把信收好,见长卿在看他,便道:“通知下去,今日府里所有的人都可以去帐房领三百文的赏钱,名目就是本王的王妃要来了,本王高兴。” 长卿的嘴角抽了抽,却道:“将军,你之前给夏大小姐下聘的时候送了十万两聘礼,府中余钱可不多了。” 景渊淡笑道:“区区银子罢了,何足道哉?我们现在就去杀人赚银子。” “杀人赚银子?”长卿的眼里满是不解。 景渊的嘴角微扬道:“没错,杀人赚银子,我这会实在是太开心了,不杀几个人难以表达我的欢喜之情。” 长卿愣了一下,从何时起,他家这位主子已经变成了高兴要杀人,不高兴也要杀人的大魔王呢? 景渊见他发愣,瞪了他一眼道:“发什么愣?浅语马上就要进京了,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我还要给她添一箱的珠宝首饰,再不去赚钱只怕钱就不够花了。” 长卿实在是跟不上他的节奏,怕他一时兴起捅出天大的搂子,只道:“将军,夏小姐平素极少戴首饰,那些女儿家的东西她只怕不是太喜欢。” “你真是个二愣子,活该娶不到媳妇。”景渊笑骂道:“这天底下的女子就没有不爱这些东西的,她之前不添置不过是因为她要摆出家主的样子,从不需要穿金戴银和那一众女子争奇斗艳,若是身上戴太多的珠宝首饰便显得太过阴柔,且打扮起来也太费时间。” “而她到了京城之后,她除了是夏府的家主外还是我的未婚妻,自是需要和京中的那些大家闺秀们斗一斗艳的,便需要那些东西来撑场面了。” 长卿听到这话简直是目瞪口呆,他家主子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啊!只是这事从一个天天握着战刀的男子嘴里说出来,便有些怪怪的。 他又听得景渊道:“我真的很好奇浅语穿上女装,薄施脂粉,戴上珠钗首饰的样子将会是怎样的明艳动人!” 长卿听到这话便明白了,哪里夏浅语需要和京中的闺秀们斗艳,分明是景渊想看到她穿女装的样子,那些首饰想来也只是要满足景渊的喜好。 长卿只得道:“那是要即刻准备了,款式好看的首饰打造起来颇为费时。” 景渊点头道:“所以你现在就差人去办,等一下,算了,就你个连媳妇都没有的人怕是眼光也不行,这样吧,你去找一下慧宜公主,她眼光好,让她帮着置办吧!” 慧宜公主是皇帝最小的胞妹,也是六公主的小姑姑,今年不过二十二岁,驸马病逝后就一直住在京中的公主府里,平素深居简出,却和景渊颇有些交情。 长卿闻言只觉得头大,景渊为了夏浅语过来还真是下了血本,买个首饰竟还让慧宜公主帮着操办! 他此时也不好拦,只得应下。 景渊却又道:“这王府看着实在是太过生硬,眼下时间太短也无法收拾,你去买些花树回来先种下,然后再收拾一间屋子出来,按京中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的房间布置。” 长卿相哭:“将军,我这个连媳妇都没有的人,我哪里知道了京中大家闺秀的房间是什么样子?” “你也真是个蠢的,你搞不定,不是还有慧宜公主吗?”景渊看着他的样子一脸鄙视。 长卿:“……” 慧宜公主何等高贵,如今竟沦落的要帮景渊来布置房间了,景渊的脸真不是一般的大,但是他知道,只要他去开口的话,慧宜公主还真的会做过来帮忙! 景渊又道:“这屋舍廊下也有些脏了,通知下去,从现在开始,府兵没事就来清扫屋舍,勿必要做到一尘不染的来迎接女主人的到来。” 长卿此时已经没有脾气了,只道:“是!” 景渊把这些吩咐妥当后对长卿道:“走吧,我们现在去杀人。” 长卿吓了一大跳道:“将军要去杀谁?” “当然是杀最富最坏行事最恶劣还没有人敢管,但是我们已经掌握了他所有犯罪证据的那个人。”景渊的嘴角上扬。 长卿轻松了一口气,好在他家主子还没有完全高兴傻,行事还知道一些章法。 至于那个被景渊盯上的倒霉蛋,只能自求多福了。 ☆、第153章 发大财了(四更) 深夜,景渊先让长卿带人洗劫了太子妃弟弟孟林浪在郊外的别苑,然后他亲自带着大理寺的官员前来捉贼,然后极为“巧合”的找到前段时间失踪的那些女子,孟林浪被抓,别苑所有人被带走。 羿日清晨,景渊直接将孟林浪下狱,然后当朝上书揭露孟林浪的累累罪行,举国震惊! 一品茶美人 第74节 孟林浪父亲是当朝少傅孟全周,昨夜景渊抓孟林浪时因为是一锅端,他直到景渊将孟林浪的罪状呈于皇帝面前时才知自家儿子被抓,且人证物证俱全,他呆愣了几个呼吸之后跪倒在御前:“臣教子无方,臣有罪!” 皇帝震怒,立即朱笔批示,判孟全周暂立决。 孟全周当场昏倒于大殿之上,这桩案子顿时震惊整个京城! 果然,有景杀杀在的地方就不可望而不可能太平!往后的大理寺将不再是之前的那个大理寺,那些犯了事的官员全夹着尾巴做人,一时间京中无比太平。 因有这桩大案在前,孟林浪的别苑被洗劫的事情反倒没人关心。 有人说如今的景渊就是皇上手里的一把刀,刀锋所指,人头落地。 也因为这一桩案子,少傅府的面子一落千丈,太子也深觉打脸,然他是聪慧之人,立即意识到此事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 贤王党立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弹劾太子派系的官员,指责其枉顾国计民生,草菅人命,朝中争斗一时间盛况空前。 太子对此事颇为恼怒,却听从下面谋士的安排为搏皇帝欢心,将前来劝他对付景渊的太子妃直接和离,此事乃这件案子的后续,影响同样深远。 太子与太子妃一合离,贤王党攻讦太子党的奏节便多数留中不发,贤王党察觉到此事有些不同寻常。 他们正在私下商议后续的布局时,景渊又带人抄了户部七品给事中姜其的家,搜出白银十万两,黄金一万两,罪指私卖国库物品,侵占百姓良田,实乃小官巨贪的典型,此事再次震惊整个京城! 户部侍郎楚临风知道这件事后简直就想挖景渊的祖坟,姜其是他的心腹,那笔银子是他贪墨下来暂时存放在姜其家中,本想近日移出以做他用,不想竟被景渊在此时找了出来。 最可气的是,楚临风知道那笔银子是二十万两,黄金是两万两,根本就不是景渊报出来的白银十万两,黄金一万两,这可是打个对折,有一半落进了景渊的手里! 偏这事他还不能明说,这口气他只能咽下! 自景渊当上大理寺卿之中,连破数个大案要案,风头简直一时无两。 楚临风觉得不能再让景渊做这个大理寺卿了,他简直就像条疯狗一样乱咬人,且行事天马行空,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以为他要出门游玩,他可能是出去杀人,你以为他是出去杀人的,他偏偏又出门游玩。 太子派的官员恨不得弄死景渊,贤王派的官员也有些头大,虽然说景渊几次出手打得太子派的人措手不及,但是他动手之前完全没有任何预兆,他们就算是要配合也无从配合。 最重要的是,景渊抓起人根本就不分是太子派还是贤王派,专挑大案肥案下手,总能剿获无数的银钱以充盈国库。 一时间,景渊的杀神大名比起之前更胜一筹,名扬了整个京城。 在这个过程中,最高兴的当属皇帝,去岁北方大旱,粮食颗粒无收,税无从征缴,还得拔银赈灾,国库早已空虚,现在好了,景渊一出手,国库立即丰盈起来。 故不管太子派的人如何弹劾景渊,皇帝都力保,最重要的是景渊行事周全又诡秘,那些人虽然拼死了去弹劾他,却都是一些不相干的小事,什么德行有亏,什么杀气太重,皇帝全部直接无视。 结果景渊却发起了脾气,当朝和那些御史吵了一架。 正常情况下,武将是很难吵得过文官的,因为文官的肚子里墨水多,骂起人来不带脏字却连问侯对方祖宗十八十代,但是景渊绝对是武将中的特例,他是曾经的文状元,又在军中多年,身上的杀气也重。 故他和人吵起架来不但气势足,骂起人来也颇有技巧,引经据典,一点都不输当朝大儒,一众御史轮流上阵和他对骂,却愣是没有一人占到便宜。 最后还是皇帝看不下去了,再这样吵下去,朝中这些臣子只怕有一半得被景渊骂得自杀,他做了个和事佬,把这事给揭了过去。 经此一役,朝中的文臣们看到景渊恨不得自戳双目,而朝中的武将则把景渊视为英雄。 这些年来,朝中的武将们受了文臣多少的气!这一次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而景渊却生气了,主动要求辞去大理寺卿的职位,皇帝不许,他便说心闷要出去散心,皇帝算了一下时间,知他的那点小心思,便许了他十日的假。 景渊的假一批下来,他的目的便算是达到了,也就不再去折腾朝中的大臣,自此,他在景杀杀这个外号上又光荣的得了个景瘟神的称号。 他听到这个称号一笑致之,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他行事自有他的章法,自不需要跟他们解释,同时也不需要他们明白。 经过这一番折腾,景渊的私库里也丰盈了不少,他看着那些白花花的银子道:“我本以为这光杆大理寺卿是个清廉的衙门,没有半点油水可捞,却没料到光是抄这些贪官的家就能从他们的家里抄出这么多的油水。” “这些个人渣,每年拿着那么丰厚的俸禄,结果却一点都不为百姓做事,只想着填饱自己的私欲,以前没有人管,现在撞在我的手里了,那就只能算你们倒霉了。” 长卿这段时间跟着景渊跑东跑西,见他折腾的畅快,内心也是无语的,这没有仗打的日子,景渊的心里只怕也有些无聊。 长卿觉得景渊在朝中树敌太多,玩得太过开心,以后容易招来大祸,心里有些担心,却也知他景渊行事一向有度,便劝自己放宽心,由得他去折腾。 ☆、第154章 软禁陈氏(五更) 六月初三,宜远行。 依着规矩,家中子女需要出远门时,需要到父母面前辞行,然夏长海早逝,夏浅语和陈氏的关系实在是差,母女二人两看生厌。 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这个过程还是要走的,陈氏算是变相的被夏浅语禁了足,每日都呆在她的院子里。 陈氏初被禁足时对夏浅语那是怨气冲天,只恨不得将夏浅语撕了,屋中的物品不知被她砸坏了多少。 她初时以为只要她在屋子里发发火,夏浅语就会有所顾忌,然后就不敢再关她。 她却不知她和夏浅语两人的母女之情在她长年的偏心夏明阳之后已经消磨的干干净净,余下的只有怨恨了,又岂会因为她发发脾气就能有所改变? 夏浅语自然也知道陈氏这些电子的不安份,直接无视,连安抚都懒得过来安抚。 而陈氏被关的越久,心里的积怨也就越重,她平素又本是个极度自私加刻薄的人,对夏浅语那是怨上加怨。 她虽然不再摔东西了,但是怒意却更浓。 夏浅语今日过来辞行时,母女俩再次相见,竟颇有几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感觉。 陈氏冷声道:“你竟还会来看我?夏浅语,我现在就解了我的禁足,我要告你!” 夏浅语见不过月余未见,陈氏的脸上更添了几分刻薄,那双眼睛里竟似淬了毒一般。 她和陈氏原本长得有五分相似,如今陈氏脸上添了恶毒,而她的脸上更加恬静平淡,两人的面相今最多只像了三分。 夏浅语淡声道:“我今日要出远门,所以过来和你说一声。” 陈氏愣了一下,然后才回过神来,她冷声道:“哟,你还知道我是你的母亲啊!我还以为,你已将这事给忘了!” 夏浅语的面色平淡:“你不过是生了我罢了,就你处事的行径是当不起母亲这个词的,你的存在,也是对这个词的侮辱,我早前便与你说过,你我母女的情份已经断绝,你贪恋男欢女爱,无视人伦,我不会指责你,只会和你划清界线。” 她的这句话让陈氏差点没跳脚:“你怎么说话的!” “我说的是事实。”夏浅语看着她道:“实不相瞒,我今日过来只是走一个过场,全了孝道之名,毕竟如今整个梅城的百姓都知你染上了疯魔之症。” 当她决定和陈氏划清界限之时,诸多事情自要换一下处理的方式。 她们之间这一辈子可能都无法上演母慈女孝的戏码,那么就只能用处理仇人的方式来处理。 近来,夏浅语已经让人在梅城里发了风声,说陈氏因为思念夏长海成疾,近日有些疯颠,常出手伤人。 然夏浅语孝顺,时常亲自过来照顾陈氏,却怕陈氏伤到他人,故将陈氏禁了足,却派了最好的婢女侍侯。 这些话自然其实只为她禁陈氏的足而做准备,因着这个理由,夏浅语禁止外人进府探望陈氏,上次夏浅樱出嫁,夏浅语都没有将陈氏放出来。 陈氏气得不轻,怒道:“你今日是要来我面前呈你夏府家主的威风吗?” 夏浅语轻轻一叹道:“原来你还知我是夏府的家主啊!” 陈氏愣了一下,夏浅语接着道:“我既然是夏府的家主,这府中上下自然所有的一切都要以我的意志力为根本,府里任何人都需要听从我的安排。” “今日这里没有外人,我也不妨向你交个底,往后你顺着我的意,善待明轩,不再帮着二房来害我,那你便还是长房的大夫人,该你的荣耀我一分也不会少了你的。” “若你还如以前那般,那么你就只是长房的一个疯子,你这后半生也休想踏出这个院子半步。” 陈氏怒极,伸手就来抓夏浅语的脸:“你这个逆女,我要杀了你!” 夏浅语抓住陈氏的手反手一拧,不紧不慢地道:“看来你还是执迷不悟,那你我便还是连人前的母女情份都不能维持。” 陈氏痛得额头直冒汗,骂道:“你这逆女,老天爷怎么不收了你!” 夏浅语轻轻叹了一口气,反手把陈氏的推开,陈氏跌倒在地。 夏浅语缓缓地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自己也好好想想,我今日要进京,这一趟可能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回来,在我回来之后,我会再来找你一次。” 她说完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对看守的家丁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看好大夫人,她脑子不太好,若是让她出来伤了人,我唯你们是问!” 她的语气森冷,带着浓郁的威严,家丁忙应了下来:“请家主放心,小的绝不让大夫人出这院子半步!” 夏浅语点了一下头,然后扬长而去。 陈氏此时半躺在地上,她看着夏浅语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 此时晨光正好,照耀着大地万物,今日晴好,一扫半个多月的阴雨天气,四周草木葱郁,夏浅语着了件火红的披风穿过院子里满墙的蔷薇花,明艳不可方物,虽只一个背影便已倾城倾国。 陈氏的牙咬得死紧,曾经的她也同样明艳无双,可是如今却只能被圈在这个小院子里,她真的很不甘心啊! 只是到此时,她也终是认清了一个事实,夏浅语恨她入骨,对她真的再无一分母女情份。 而这个夏府,如今已经是夏浅语的自府,她这些年来把心思都放在夏长河和夏明阳的身上,她在夏府已无多少根基。 陈氏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夏浅语的能力比她当前强了太多,夏浅语的容貌虽有几分像她,然性子却完全不同,处事的手腕完全学了夏长海,却又比夏长海要果决得多。 陈氏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有些不甘,又有些无奈,还有着滔天的恨意。 夏浅语从陈氏的院子里走出来之后,直接就走出了夏府,她需要交待的事情已经全部交待完,今日只对留守在夏府碧水和孟舒烨道:“我不在夏府的这段时间,你们一定要替我守好夏府。” ☆、第155章 跟她回京(六更) 碧水和孟舒烨点头,夏浅语又拉过夏明轩道:“姐姐要出门一段时间,小五在家里一定要乖,要听碧水姐姐的话。” 夏明轩伸手抱着夏浅语道:“不要分开。” 夏浅语的心里软成一片,伸手将他抱了抱,然后温声道:“小五,听话,姐姐回来给你买好吃的糖葫芦。” 夏明轩虽然和正常的孩子不太一样,却也知道什么是离别,他的眼圈红红的,没有再拦夏浅语,却扁着嘴在那里哭。 夏浅语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转身就上了马车,没有再回头。 夏明轩红着眼睛对她摆了摆手,却也没有让自己哭出声来。 碧水轻抱着他道:“五少爷,小姐很快就会回来的,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奴婢给你做。” 夏明轩等夏浅语的车队走远后,突然嚎啕大哭道:“想姐姐!” 碧水看到他这样心酸不已,同时也无比心疼夏浅语。 原本留在夏府的杨可欣扁了扁嘴,最后跑进房间拿了个包袱冲出来去追夏浅语的车队:“夏浅语,等等我!” 她追上夏浅语的车队后直接就钻进了夏浅语的马车。 一品茶美人 第75节 夏浅语有些意外地道:“昨夜你不是还说你不想回京城吗?想要继续留在夏府,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 杨可欣扁着嘴道:“你都给我父亲写信了,他估计也要派人来接我了,左右我也不能在夏府久呆,还不如跟你一起回京城。” 夏浅语哑然失笑,杨可欣又道:“其实我是觉得跟在你的身边比较好玩,你若走了,这夏府也变得没意思了。” 夏浅语看了看她道:“那你有想好回京城之后怎么跟你父亲交待吗?” “我本来就是在外面野生野长的,哪里需要向他交待什么?”杨可欣不以为然地道:“他管不到我,反正我姨娘早就死了,我就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无牵无挂。” 夏浅语叹了口气道:“你父亲对你真好。” “好个屁!”杨可欣冷声道:“他若真对我好的话,怎么可能把我一个人丢在庄子里那么多年?” 夏浅语缓缓地道:“你许是不知,其实你父亲是派了人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否则你觉得就你闯下的那些祸,旁人就真的拿没法子吗?傻子,是有人在背后替你处理。” 杨可欣愣了一下,夏浅语又道:“还有,你不要小看任何人的能力,尤其是大家族,不说旁的,就说我吧,我手里掌着夏府,不说府里发生的每件事情我都知晓,也不说对每个人的性情了如指掌,但是该知道的事情我都会知道。” “当前我想要收拾哪个人时,稍微拔弄一下,或者给点示意,自然就有人替我去做,单说夏府的这些人,没有几人做了出格的事情我不知道,除非是我放任的。” “我尚且如此,更不要说你父亲了,他可是当朝首辅,能力不知比我强上多少,你觉得若不是他纵容着你,你能离得开京城?能平安到达梅城吗?” 杨可欣听到这话目瞪口呆,她愣了一会后怒气冲冲地道:“草,弄半天,我竟还没有逃出老头子的五指山!” 夏浅语觉得她的关注点真不是一般的清奇。 杨可欣因为夏浅语的这番话趴在马车里老实一天,然后第二天就开始四处探看,想要找到她父亲安排过来照顾她的人。 夏浅语在旁道:“你不要找了,你跟进我的车队后,你父亲派过来的人便离开了,因为他们知道你要回京城了。” 杨可欣的眼睛转了一圈道:“那你说我现在要不要离开你的车队,独自一人浪迹江湖?” “我觉得你可以试一下。”夏浅语的嘴角微微上扬:“然后你很快就会发现,什么才是真正的江湖。” 杨可欣问道:“什么意思?” 夏浅语淡声道:“首先你没有一文钱,你离开我的车队后吃住都会是问题,其次你是女子,手边的功夫连三脚猫都算不上,很快就会被人盯上,然后设计擒下你,把你卖进青楼。” “等你进了青楼之后,你就能真正的体会世间百态,看到什么才是真正的辛苦。” “有那么吓人吗?”杨可欣有些不相信。 夏浅语扫了她一眼道:“有没有那么吓人你可以自己体会一下,我现在就可以让马车停下,放你离开。” 杨可欣的眼里有些犹豫,夏浅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父亲把你放在庄子里长大的真正原因,但是我相信绝对不会是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一个。” “我父亲在世时也疼我至极,我小时候比现在的你还要顽劣得多,然他能包容我的一切,只是当时年幼,并不知这中间深厚的感情,直到他被人害死之后,我才知父爱有多宝贵。” “男子和女子表达感情是不太一样的,他们更内敛一些,极少将感情展现出来,有时候明明很关心,却还要做得不留一点痕迹,所以杨可欣,我真的很羡慕你。” 这些话放在以前夏浅语是不会跟杨可欣说的,只是这般离开梅城,她想夏明轩了,心也更软了些,便点破了这件事情。 其实杨可欣在住进夏府之后,夏浅语便发现了常有人在夏府的门外徘徊,她让孟舒烨一查便查出来那几人是杨府的人。 杨可欣轻吸了一下鼻子:“夏浅语,你就是个大骗子,你的话我一句都不信!” 她说完就又回到车厢里,一把拉过被子将自己盖住。 夏浅语看到她的样子微微一笑,知她此时必定是在想这些事情,却又不愿被夏浅语看到她的表情。 合州多山,山路多崎岖,从梅城往京城的路上,虽有驿路可走,却也走得颇为辛苦。 山高林密,有时候走上半日也难得见到人。 如此走了五日后,马上就要出合州界了,夏浅语拉开车帘看了看,见这里地势颇为险要,路是从悬崖边穿过的,旁边古木参天,浓荫密得阳光都照不下来。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驿路修了已有数载,这一段路因为极为难修,用的时间已长,路很是颠簸。 夏浅语在马车里颠得难受,索性出来骑马而行。 杨可欣来时虽然也是从这边过来的,只是当时心情不一样,此时看到这里这般险要,她竟又觉得颇为好玩。 她这几日因为夏浅语的那番话心情不佳,一直猫在马车里没有出来,原本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竟也安份了几分。 她今晨终于把这件事情理顺,自觉又活了过来,便又拉着夏浅语聊天:“你这一次去京城肯定是会见到平远王的,有没有很激动?” 夏浅语不答反问:“你这一次回京肯定会见到沐子良的,你有没有很激动?” 杨可欣轻撇了一下嘴道:“你太不可爱了,你明知道我现在已经不喜欢沐子良了。” “你还真是个花心的。”夏浅语看了她一眼道:“沐子良也真是可怜,想攀高枝结果却攀上你这么一个人不靠谱的,他若知道你的心思,怕是会伤心。” 杨可欣则道:“沐子良不可怜,可怜的是平远王,你说他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么个女子,在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情爱,你的心里只有夏府。” 夏浅语笑道:“以前觉得你眼瞎,现在我觉得你的眼更瞎,我明明对景渊爱慕的不行,你却觉得我的心里没有情爱!” “你这话骗鬼鬼都不信。”杨可欣轻哼一声道:“我娘之前跟我说过,如果一个女子真的喜欢一个男子的话,说到他的名字时心里都是欢喜的,眼里都会带着情意!” 她说到这里看着夏浅语道:“可是你的眼里一丝女儿家的温柔和情意都没有。” 夏浅语轻挑了一下眉,无意跟她在这件事情多做争论。 夏府的车队足有三四十辆,这般迤逦而行,山道弯多,这么看过去,整个山谷都是他们的马车。 杨可欣了在四处张望,看到这光景道:“你们夏府真是气派,这些马车里装的东西只怕值不少的银子,我听说合州这边治安不是太好,这里又山高林密,我若是山匪的话,我一定会出来打劫,然后再把你掳回去做压寨夫人。” 夏府这一次出门是做了充分准备的,车队里除了车夫外,夏浅语还带了十余个家丁,另外还花钱从镖局里雇了二十个武士。 所以他们这一行人加上车夫足有七八十个粗壮的汉子,她再在车头贴了皇商的标志,他们这样一支队伍,等闲的山匪是绝不敢碰的。 因为但凡和皇字扯上关系的,都会受到当地官府的保护,山匪们大多也都是挑软柿子捏。 然后凡事都有例外,杨可欣的话音才落,就听得四周传来了喊杀声! 杨可欣顿时目瞪口呆,忍不住道:“不是吧!” 夏浅语扫了她一眼道:“乌鸦嘴!” 杨可欣伸手捂住了嘴,眼睛滴溜溜直转。 她四下望去,这里山高崖陡,林深水密,只余一条路从中间穿过,劫匪将两头一拦,他们竟无处可逃。 她拉着夏浅语的袖子问:“现在怎么办?” 夏浅语白了她一眼,在这种情况能怎么办?要么和山匪讲道理,让他们知难而退,要么就直接把山匪打退。 只是如果山匪讲道理的话,怎么可能跑出来打劫? 如果他们有打退这群山匪的实力的话,这群山匪也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打劫了。 夏浅语粗粗看了一眼,围攻他们商队的山匪足有数百人!合州境内何时有这么一大股山匪呢? 她大声道:“收拢,摆车阵!保护供品!” 这是夏府成为皇商后第一次送货进京,所以货品不容有失。 夏府的车队平时走南闯北,不是第一次遇到山匪,纵然这一次形势颇为险峻,然夏浅语心中不惧,因为害怕解决不了问题。 她那一声喊出之后,车夫、家丁、镖师迅速将车收拢在一起,然后拔出刀,守在首尾不让山匪靠近,他们这般严阵以待,山匪们一时间也不好强攻。 为首的山匪左眼戴了个黑色的眼罩,头发通红,面目凶猛,手里拿着一把足有四尺长的大刀。 他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峻马上粗犷喊了一声:“哟,还有点本事啊!不过你们运气不太好,今日遇到我毒红蜂,你们若是把货物乖乖地交上来,我便让你们痛痛快快的死,若是不配合,我便让你们生不如死!” 此言一出,山匪们齐声呐喊,拍打着手里的武器,杀气腾腾。 夏浅语见些山匪个个一脸横肉,一副穷凶恶的模样,且他们的脸上都没有戴面巾,那就表示今日所有见到他们的人都得死! 她再听到毒红蜂的名头眉头紧锁,她因为长年做生意,是听过毒红蜂的大名的。 毒红蜂本是一独来独往的江洋大盗,他杀人如麻,曾血洗过某个大户人家满门,后被官府以一万两银子通缉,他被逼无奈落草为寇。 这些年来,他带着他手下的喽罗们劫了不少的财物,官府曾剿过他们数回,然他有人清剿时则遁入山林,借地势以自保,建城寨以杀敌。 官府在围剿他们时死伤颇重,一时间也奈他们不何,围剿之事便不了了之。 只是他们一直在蜀地一带活动,何时来的合州? 夏浅语在他报出毒红蜂的大名后便知今日之事绝难善了,却还是要试一下。 于是她的眸光微沉,策马朝毒红蜂走近了些道:“我乃皇商,此番是送货物进宫,若货物被劫,朝庭必定追究,于你于我都非好事,我这里有银票三千两愿赠于侠士做为车马费,还请侠士今日放我们平安过去。” 毒红蜂听到她的清悦的声音,再看到她的模样,仅有的一只独眼顿时便亮了,他笑嘻嘻地道:“久闻梅城夏家的家主美艳无双,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他身边一个壮得像塔一般的男子笑道:“大王,你一见到美人就文绉绉的,还不如直接说,美人,爷想上你!” ☆、第157章 险象环生(八更) 众山匪闻言发出一阵淫邪的笑声。 毒红蜂也哈哈大笑,他看着夏浅语道:“你这么美的美人,我实在是舍不得动手,要不这样吧,你今日把货物送给我,然后做我的压寨夫人,如何?” 夏浅语面色如常道:“我若做了你的压寨夫人,我的这些手下你当如何处置?” “这些个没用的东西,当然是全部杀了。”毒红蜂笑着道:“我只要你一人!” 他看着夏浅语那张美艳的脸,心里已起邪念,却在暗叫可惜,可惜那位花了重金请他来劫车队的人明着交待了,夏浅语绝不能留,所以他在得到夏浅语之后,也会将她杀掉。 他对她还有几分欣赏,他在普通老百姓的眼里,那是绝对可怕的存在,只消报上他的名字,就能让小儿止哭。 寻常男子见到他都得吓得半死,可是夏浅语看到他却显得无比的镇定冷静,整个人淡定无比,未见一分惧色,光这份气度,是足以做他的压寨夫人了。 夏浅语悠然一笑道:“那我恐怕不能如你的愿了,因为我的这些兄弟们跟我出声入死,我曾答应过他们的父母妻儿,要保他们平安。” 毒红蜂笑道:“真没料到你竟还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不错!可惜你活不过今日了……” 他的话音未落,便有数支箭朝他们射了过来!原来夏浅语方才和他说话不过是为了给车队的弓箭手争得一点准备武器的时间。 毒红蜂忙拔刀来挡,将箭击落,然有些山匪反应慢了些便被射中。 夏浅语抽出腰间挂着剑大声道:“兄弟们,杀!” 竒*書*蛧*w*W*W*.*q*Ι*s*ú*W*ǎ*Й*G*.*℃*O*m 她方才和毒红蜂的对话所有人都听到了,毒红蜂不会放过他们,所以眼下和毒红蜂拼了才有一线生机! 一品茶美人 第76节 两拔人马立即战成一团,顿时刀刀见肉,剑剑见血。 原来抱着郊游一般心情的杨可欣立即就傻了眼,抢劫这种戏码她看戏折子看过不少,当时还觉得挺好玩,可是当她亲自面对时,她只觉得不是一般的可怕! 她意识到今天一个不好小命可能就会丢,当即吓得躲在马车后。 毒红蜂本以为对付这么一支商队不过是手到擒来罢了,可是此时看到夏府那些家丁和镖师们凶狠的样子,他甚至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官兵伪装安插在夏府的车队里。 夏府带来的那些家丁当然不是官府安插在车队里的官兵,不过是夏浅语这些年来意识到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对付那些想要害她的人。 所以夏府长房这边的家丁都是她精心挑选的,大部分都是武馆出身,个个身手了得。 再加上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架也打了不下几十场,这些人也有一定的战斗经验,虽然不如山匪们狠辣,却也有一股悍气。 且今日又是为了保命,自不会退缩。 毒红蜂“咦”了一声,然后满脸兴趣地道:“有意思!我还第一次见到这么凶悍的娘们!” 他说完朝边壮得像铁塔的汉子道:“看到没有,这娘们有意思吧?你去把她拿下吧!” 那汉子兴奋的叫了一声,然后脚下一踩,壮硕的身形凌空而起,直直地朝夏浅语扑了过去。 别看他又胖又壮,身形竟极为灵活,这般一跳居然就跳出好几丈,直接就跃过正在打斗的人群。 毒红蜂双手半拢在胸前,嘴角挂着残忍的笑,他是刀口舔血的人,杀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虽然今天要杀了夏浅语他觉得有些可惜,但是却还是要杀。 夏浅语的家丁和镖师们再厉害却也都是良善之辈,没有几个人是真正杀过人的,此时面对这样的悍匪,下手时终究会少了一分狠辣。 此时就算他们还没有落下风,山匪们的人数也要比他们多得多,今日很难活着离开这里。 壮硕汉子如铁塔一般落在夏浅语身边不远的地方,狞笑一声道:“老子最喜欢辣的娘们,今日老子要将你先奸后杀!” 他说完手中的大刀就朝夏浅语砍了过来,却是狠辣无比。 夏浅语闪身避开,刀锋从她的身后斩落,她虽险险避开,但是头发却被斩掉一截,她心头一惊。 壮硕汉子嘿嘿一笑,又挥刀砍来,夏浅语只得提剑迎上,她虽然身手还可以,但是和这等力大无穷的悍匪一比,她就逊色良多。 只过了一招,她的虎口就被震得鲜血直流,手臂发麻。 “不错嘛,居然还能接我一招!”壮硕汉子兴奋的直叫唤,拎刀又挥了过来。 夏浅语握着剑的手有些发抖,她知道自己很难再硬接第二招,此时只能轻身腾挪闪避。 左思和左想本帮着夏府的家丁应敌,扭头看到夏浅语身陷险境,两人吓了一大跳,夏浅语今日要是出事,景渊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于是齐齐撤身来救。 左思挥刀拦下壮硕汉子手中的刀道:“夏姑娘,快走!” 夏浅语环顾一圈,他们的车队被首尾堵截,她根本就逃无可逃,当下银牙一咬,大声道:“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兄弟们,不要再手软,我们不杀了他们,他们就会杀了我们!” 这事大家其实都清楚,只是他们并不擅长杀人,此时被夏浅语喊破,他们看到身边死去的伙伴,怒意浓烈,士气再涨,众人齐喊道:“杀!” 毒红蜂也算是老江湖了,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商队。 夏浅语的家丁和保镖固然死伤不少,但是他的人也死了不少,要是他们出门打劫遇到的都是这种商队,他们也不用混了! 毒红蜂见壮硕汉子被左思左想拖住,知道夏浅语才是这支队伍的灵魂,他的眼睛一眯,拎着刀轻身一跃就跃到夏浅语的面前。 左想想要来挡,却被他一脚踢开,他直接就窜到夏浅语的身边,嘴角边泛起狞笑:“美人,你真的太让人意外了,我很欣赏你!” 夏浅语握紧手中的剑道:“你如果真的欣赏我,那应该放了我,而不是这样为难我!” ☆、第158章 你想死吧(九更) 毒红蜂轻笑道:“看在我这么欣赏你的份上,我也不妨告诉你一句实话,不是我不想放了你,而是有人花了大价钱想要你的命!” “是谁?”夏浅语问道。 毒红蜂笑道:“干我们这一行的,要讲究个江湖道义,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会说出雇主的姓名。” “只要你这一次放了我们,我出他们给的双倍的价钱。”夏浅语沉声道。 “双倍的价钱?”毒红蜂轻笑一声道:“还真有些吸引人,不过我这人一向讲规矩,你这次要是不死,我的名声也要坏了,再说了,你死了,这些货物也就全部都是我的了,我这一单已经赚到了我想要赚的钱。” 他说完把手里的大刀一横,淫笑道:“不过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你这样的女子,我决定先宠幸一下你,尝尝你的味道,再杀了你。” 夏浅语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下一刻,毒红蜂手里的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毒红蜂做为一个杀人越货被官府通缉却依旧能完全无损的江洋大盗加山匪,所倚仗的是他奇高的武功和狡诈的性格。 夏浅语在他的手里,一个回合都走不到。 夏浅语冷眼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刀,心念转了数回,做了几个设想,都知自己这一次没有一点机会能从他的手里逃脱。 她冷冷地看着毒红蜂,他嘿嘿一笑,伸手就来撕她的衣服,他一边撕一边道:“一会如果你让我满意的话,我也许会饶你一命!” 夏浅语的衣服被撕了一大块,露出雪白的香肩,那个山匪们看到这一幕一个个激动的直叫唤,而夏府的家丁则急道:“家主!” 夏浅语的避无可避,却也不愿这样被人凌辱至死,她深吸一口气道:“宁死不辱。” 她说罢无视架在她脖子上的刀,拔剑就刺向毒红蜂的胸口。 刀刃锋利,划过她纤长秀美的脖颈,鲜红的血喷溅而出,她的眼里是宁可玉碎不可瓦全的狠厉与果断。 毒红蜂没料到她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敢反击,他一时不察,竟被她手中的剑刺中了胸口。 他吃痛,心里也有了几分怒意,狞笑道:“好辣的娘们,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吧!” 他说罢,挥动着手里的刀就要夏浅语砍成两截! 刀来势又快又狠,又是近距离的打斗,夏浅语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躲得过这一刀的,她用力全力想将长剑往毒红蜂的胸口递地些许,可是她的剑被毒红蜂单手握住,竟一点都动不了。 她心中生出了绝望,耳中听到了左思左想以及家丁们绝望而担心的喊声。 她轻敛了眉眼,看向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刀锋,心里竟出奇的平静,她这一生虽不算悲苦,却也多命途多舛,各中辛酸却无法对人言说,只因心中有坚持一直都撑着走过来。 然此时她在面对生死时,心里却莫名的平静,虽放心不下夏明轩,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她这一去,便再也护不住他了。 在这一刻,她莫名的想到了景渊,自那封信后,她知他对她应是真心,也知自己对他也生了难言的情愫。 他说他早前一直未娶便是为了等她,而今若她去了,不知他是否会另娶他人。 他还是另娶他人吧,一个人在这个世上太过孤独,找个情趣相投的人相伴当没有那般苦楚。 她一生不幸,此时惟愿他能幸福。 刀锋上的寒气笼在她的头顶,她知今日她若是死了的话,当死得颇为难看,她轻轻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然那森寒的刀锋在碰到她头皮的时候停了下来,她听到极为锐利的箭鸣声,箭从她的头顶飞过,撞在刀锋上,将刀锋射偏。 她愣了一下,立即睁开眼睛,然后便见得一支箭直直地射在毒红蜂的手臂上,把他的手臂连同刀刃直直地钉在一旁的树干上,箭没入树干只余白羽露在外面。 夏浅语不知道是谁救了她,然这个时候也不是她追究此事之时,她拿起手中的剑就朝毒红蜂刺去。 毒红蜂骂道:“他奶奶的,是哪个王八蛋敢坏爷爷的好事!” 他嘴里骂着,手下却没闲着,伸手就抓住夏浅语手里的剑,然后又是一支利箭射来,直射他的脑袋,他吓了一大跳,险险避开。 他是个老江湖,一看这种射箭的方式就知道今日他遇到了狠角色。 他再往四周看时,只见出合州的那个方向奔过来一队人马,将他堵在那头的手下们屠杀殆尽! 一位身着紫衣约莫二十五六岁的男子正在搭弓射箭,这一箭却是对准他的心口。 他一见这种情况,就知道夏府的救星来了,今日他是不可能再讨得半点好处,来人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他的心里却有些好奇,这些人都是什么人?眼下合州的官兵似乎没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夏浅语知就算毒红蜂的一只手被钉在树上她也杀不了他,当下扭头一看,竟看到景渊领着长卿一脸杀气的站在另一头。 只是因为那边山匪还没清除干净,中间又有货物隔着,景渊一时间过不来,他的手里拿着一张大弓,她便知方才的箭是他射出来的。 她的嘴角微扬,轻唤了一声:“景渊!” 她这一声声音不大,景渊隔得远听不见,但是毒红蜂却听到了。 他一听到景渊这两个字,眼里便有了几分惧色,心里暗叫倒霉,遇到谁不好,竟遇到大名鼎鼎的杀神景渊! 毒红蜂觉得自己的武功还不错,但是却不觉得能在景渊的手里占到什么便宜。 他的那些手下虽然够狠辣,但是景渊带过来的那些侍卫却更狠辣,他们杀过的人更多! 毒红蜂知景渊真要杀过来的话,他今日只怕是必死无疑! 于是他咬了一下牙,想把自己被钉在树上的手抽出来,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抽不出来,他心里一急,拔出腰间的另一把刀,一咬牙,直接就将那只手剁了。 ☆、第159章 我很想你(十更) 毒红蜂是果断的人,此时只求保命,当下大声道:“风紧,扯乎!” 一众山匪听到他这么一喊,再看到对面的景渊等人,当下忙做鸟兽散。 只是和景渊迎面对上的那一队山匪,一边是景渊,一边是夏府的家丁和镖师,首尾受敌,根本就无处可逃,直接被杀了干净。 景渊走到夏浅语的身边,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他简直不敢想,如果他不是因为一时兴起跑过来接夏浅语的话,方才她只怕已经死了! 长卿带着人去追山匪,那群山匪对这里极为熟悉,早就找好了退路,此时一看情况不对,立即四散在一旁的山林里,竟是无从追起。 他一转身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他决定还是朝一旁看去,这两人抱在一起的样子实在是太忘我了。 夏浅语被景渊抱在怀里几乎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她轻咳一声道:“景渊,你弄痛我了。” 景渊将她松开了些许,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到了她脖子上的伤口,他的眼里添了几分冷意。 他伸手欲轻抚她的伤口又怕弄疼她,只道:“夏浅语,你个蠢货,遇到这种劫匪,你明知道打不过把东西给他们便是,何必跟他们拼命!” 夏浅语看到了他眼里的焦急,上一次分别之前,她其实心里还有些怕他,想和他保持距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再见到他时,心里竟再无一分惧意。 她伸手握着他的手道:“不是我舍不得货物要和他们拼命,而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打算要杀了我,因为有人给了他们极丰厚的钱。” “不过我也答应你,以后我会小心一点,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 景渊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些:“知道便好,你若出了事,让我怎么活?” 一品茶美人 第77节 夏浅语愣了一下,这种类似于告白的话她听着实有些不适应,她朝他笑了笑,然后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直接就晕了过去。 景渊一把将她捞进怀里,喊了她一声她没有答应,他低头一看,见她的脖子上流出来的血竟是黑色的,毒红蜂的刀刃上有毒。 景渊顾不得其他,当即大声喊道:“长卿,快过来看看,她中毒了!” 长卿通晓些医术,虽不算太高明,此时却能解燃眉之急,他本来以为今日救下夏浅语便算事了,没料到她竟还中了毒。 长卿心里也有了几分恼怒,那山匪着实让人着恼,在力量那么悬殊的情况下,居然还在刀上抹了毒,这人也太毒了些! 夏浅语这一昏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再醒过来时她已要躺在客栈的床上。 她略动了一下,只觉得头痛欲裂,然后就听得杨可欣的声音传来:“嘤嘤,夏浅语,你终于醒了,你这一次可把我吓死了!” 夏浅语睁开眼睛便看见她哭得满脸带泪的样子心里又觉得好笑,便道:“你别哭了,你哭的样子太难看了。” 杨可欣用手轻捏了她一下,又哭又笑地道:“夏浅语你个坏人,才醒来就欺负我!” 她边的动静闹得太大,下一刻,景渊推门快步走了进来,他在她的床畔坐下道:“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 之前一直是景渊守在夏浅语身边的,只是夏浅语昏睡了三天三夜,他就算是铁人也撑不住便在隔壁房间休息下,没料到他才过去夏浅语便醒了。 夏浅语见他的样子看起来比之前憔悴了些,眼里还有红血丝,她轻声道:“我没事。” 她略动了一下脖子,便发现脖子被包得严严实实,伤口似乎还微微有些发麻,便问道:“我这是怎么呢?” “刀上有毒,你中毒了。”景渊温声道:“不过现在已经找大夫替你把毒解了,不要紧了。” 夏浅语也有些无语,谁能料到毒红蜂的刀上会有毒? 景渊拉过她的手问道:“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似是在回应他一般,他的话音一落,夏浅语的肚子便叫了一声,她的脸色有些不太自在,他轻笑了一声,扭头对杨可欣道:“你去厨房把粥端过来。” 杨可欣就不是会伺侯人的人,但是这一行人中除了夏浅语之外只有她一人是女子,这种伺候夏浅语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几日景渊已经收拾过杨可欣几回,此时景渊有吩咐她自是不敢不从,当下乖乖去厨房为夏浅语盛粥,心里却在安慰自己:“我不是怕你,我只是不想吃你们两人的狗粮!” 杨可欣一走,景渊立即弯腰在夏浅语的额前轻轻印下一吻,夏浅语没料到他会有此举动,脸顿时便红了,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到有些暧一昧。 景渊含笑看着她,她被看得极为不自在,她想偏过头不看他,偏她的脖子上有伤,微一动便痛得紧。 她只得别开他的目光,轻声道:“你怎么来呢?” 景渊看着她道:“想你了,便来了。” 想她便来,不需要任何理由。 夏浅语的脸顿时就更红了,他在她面前似乎变得比之前更加直接了,而她却愈发不知道同他说什么好。 他微微一笑道:“我来了,你可开心?我不在的日子你可有想我?” 夏浅语轻抿了一下唇,他的这两个问题,她一个都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不管她说有想他或者没有想他,似乎都有些不太对。 于是她伸手轻抚着额头道:“我头有些晕,想再休息一会。” 景渊也不拆穿她,只道:“你若觉得不舒服休息便是,我在旁看着你。” 夏浅语只得道:“你看着我我睡不着。” “睡不着那就和我说说话。”景渊温声道:“没道理在信里能好好跟我说话,我这么个大活人站在你的面前,你反而对我没有话说。” 夏浅语听到这话倒更加不自在了,她这一次进京知必会遇到他,却没料到竟会在半路遇到他。 她之前其实已经想好了遇到他时要说的话,要显得温和,却又要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守着自己的那颗心,却没料到遇到他时的情景和她预期的相差实在是太多。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夏浅语更没有料到的是,这次再重逢时,景渊在表达感情这件事情上更加的豪放。 夏浅语直接伸手拉过被子盖过头顶,用来表达她此时不想说话的心情。 景渊看到她如此孩子气的举动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当下隔着被子揉了揉她的脸道:“罢了,不想和我说话便不说,你想睡,我这会也有些倦便陪你一起睡吧!” 他说完便去除鞋袜,夏浅语实没料到他脸皮竟这么厚,两人虽有婚约,但并非夫妻,他竟直接就要上她的床! 她忙将被子拉下来,因脖子有伤不太好扭头,眼睛的余光却见他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并未除去鞋袜,也未脱衣,她顿时便知又被他戏弄了。 她轻抿了一下唇,他则笑道:“被子里闷得紧,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回来,可不许你自己把自己闷坏了。” 夏浅语:“……” 景渊看到她的样子轻笑一声,只觉得此时的她可爱至极,刚想伸手去捏一她的脸时,门被推开,杨可欣端着碗粥走了进地来。 景渊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她一眼,眼里有几分不满,这二货当真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杨可欣原本就是个马大哈的性格,完全没有注意到景渊面色的变化,而是端着碗走到夏浅语的床前道:“粥来了,我喂你吧!” 夏浅语正想说她自己来,景渊已经从杨可欣的手里把碗抢了过去:“我来吧。” 杨可欣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站在那里。 因为这几日景渊从未给过她好脸色,整个人冷得像冰,她真不觉得像景渊那样的人伺侯起人来会是怎样的光景。 景渊见她傻乎乎地站在那里,眸光微扫,问道:“还有事吗?” “没……没了。”杨可欣有些结巴地道。 景渊又扫了她一眼,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终是道:“没事就滚。” 杨可欣“哦”了一声,掉头就跑,她跑到门口的时候终是觉得有些不对,便又扭过头来看了两人一眼,却见景渊无比温柔的把夏浅语扶起来,拿过枕头靠在她的身后。 杨可欣原本想问他他会不会侍候人,可是此时看到他的样子,她便决定把那句话咽下去。 她本以为像景渊那样的人,是不懂得温柔为何物,对任何人都是冷冰冰杀气腾腾的,但是此时她看到景渊的样子便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景渊不是不温柔,只是他的温柔只给夏浅语一人。 杨可欣想起在京城里的六公主,心里默默的为她点个蜡,景渊对六公主和夏浅语的态度,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她觉得她回京之后,还是找机会劝劝六公主放弃景渊吧,因为不管六公主往后如何缠着景渊,他都不可能给六公主一点好脸色。 而现在她看到景渊和夏浅语相处的方式,她心里羡慕不已,也盼着这世上能有男子这般待她。 她不自觉地想到了沐子良,心里就又生出了几分沮丧,因为她知他喜欢的并不是她这个人,而她父亲的权势。 杨可欣的心里生出了几分懊恼,她又看了一眼笨拙的喂夏浅语喝粥的景渊,因有了之前的认知,越发觉得这样的景渊着实难得。 而被羡慕的夏浅语其实并没有杨可欣想像中的那么享受,景渊那双手,不管是拿笔还是拿剑都极为合适,却拿得极为顺畅,唯独在拿起勺子喂人喝粥时格外难受。 夏浅语只是脖子受伤,手脚有些乏力,但是其实自己喝碗粥还是没有问题的。 然景渊却不许她自己喝粥,非要喂她。 于是终于有粥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她想取块帕子来擦掉,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动作,他的唇便凑了过来,直接亲上她的嘴角,轻轻舔去她嘴角边流下来的粥。 夏浅语实没料到他竟会这会做,顿时心跳加速,她想避开些却因为脖子有伤,避都无法避。 她下意识地看向门边,好在此时杨可欣已经走了,门也被关上了。 但是她还是又羞又窘,忍不住道:“景渊,别这样。” “别怎样?”景渊在她的唇畔轻声问道。 两人靠得极近,他一说话,他的唇便在她的唇角轻动,撩拔着她心。 夏浅语红着脸道:“我饿了,想喝粥。” 景渊温声道:“好。” 他说完将她唇角的粥舔得干干净净,灼热的气息几乎洒了她一脸。 屋子里的气温一下子似乎高了不少,景渊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夏浅语也觉得口干舌燥。 景渊的唇轻轻擦过她的唇,她瞪大眼睛看着他,他微微一笑,轻俯下身在她的唇边轻轻亲了一下。 她的脸顿时红得更加厉害,他含笑看了她一眼,并未加深这记吻,而是直接起身道:“与你分别了这么久,既然重逢了,我自然要讨些利息。” “早前你身边的人太多,想亲你一下都难,今日难得那些人识趣。” 夏浅语想说这里不是夏府,这边的人也都是他的人,只怕人人都知他的那分心思,又有哪个不想活的敢往这屋子里跑? 她几日未吃东西,没喝粥的时候尚觉得能忍,眼下喝到粥了,腹中更觉得饥饿难耐,她轻声道:“我自己喝。” 景渊刚尝到甜头,又岂会让她自己喝,当下扣紧了碗道:“还是我来喂你吧,你刚醒,别累着了。” 于是这一轮喂粥就喂得更加糊涂,总有粥从夏浅语的唇畔流下来,然后某人便趁机偷香。 夏浅语的心里窘得不行,却又拿他一点法子都没有,当景大爷存心想要耍流氓的时候,没有人能逃过他的手掌心。 这一顿粥喝得绮丽难言,夏浅语实在是受不了这般被他折腾,在喝了十余口后便道:“我饱了,不喝了。” 景渊又岂会不知她的心思?知今日这便宜占得也差不多了,再多索取反而会适得其反,再则她这一次和大病一场没有本质的区别,他也甚是心疼。 他看着她道:“要不你自己再喝一点?” 夏浅语:“……” ☆、第161章 难有结果(二更) 夏浅语斜斜地看了景渊一眼,对他实说不上是羞还是恼,当下轻闭上眼睛决定不理他。 景渊把碗放下,轻拉过她的手道:“你这一次当真是吓死我了,我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从你这里讨些许便宜你可不许生气。” 夏浅语对他的脸皮实有些叹为观止,原来他也知她会生气啊! 景渊看着她温声道:“我这一生命途多舛,别人只看到我光鲜的一面,却不知我这些年过得有多不易,一旦上了战场,没有人知道是否能活着回来,我能做的唯有拼命。” “我今年已经二十有五,身边的人早就娶妻生子,成亲的早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而我依旧孤身一人。” “曾有人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便会想到你,你我缘起幼时,自那时起,便有一根线将你我无形中牵扯在一起,然彼时你有婚约,我惟愿你能幸福。” “你可知当初沐子良酒后说要退亲时,我有多开心,我往后终于不用再孤身一人了。” 夏浅语没料到他竟会在此时说起这些事情,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一品茶美人 第78节 景渊将她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道:“我知你对我有些偏见,也有些提防,你的这般心思我也能理解,我自知我的性子实算不得好,手里也有太多的杀业,然浅语有一件事情你须得相信,我必是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 “这些话我觉得说与你听多少少了些男子的气度,更觉得若是喜欢一个人,对她好便是,不必明说,说得多了便易添几分浮夸。” “然此次你险些丧命,往后也不知还会有怎样的危险,这些话说与你听也无妨,你若因此觉得我行事轻浮便这般觉得吧,左右我不愿再和你分开,也不愿你再陷险境。” 他这番话便算是解释了他方才为何趁机轻薄她的缘由,语气中有些许萧索,也有几分霸道。 夏浅语觉得此生遇上他也不知是她的福气还是她的劫数,却又知像他那般张狂霸道的人,不管他这番话里含了多少情意,他能这般说出来都让她觉得心中生暖。 她轻声道:“你说这么多,不过是在为以后理直气壮地占我便宜打基础。” 景渊轻笑一声,直认不讳:“真没料到这样竟也让你看出来了。” 夏浅语看到他有些痞赖的样子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只道:“景渊,我真不知要如何与你相处。” “与我相处甚是简单,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无需在我的面前掩饰什么,做最真实的自己便可,因为你无需讨我欢心,无论怎样的你,看在我的眼里都是极好的。”景渊看着她道。 他的眼睛非常好看,又黑又亮,睫毛又长又密,这般看着她时,便似有万千星光倒映其中,能惑人心志,能轻易触到人心里最软的地方。 夏浅语被他这样看得脸红心跳,心里却又极为冷静,只道:“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事实上,在我的心里,一直觉得你我相差甚远,恐难有好的结果。” “我这性子注定了做不了贤妻良母,也决不会有温柔小意之时,你这样子让我觉得很愧疚,景渊,我从不愿欠人太多,你帮了我良多,又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这身子你若想要,随时可以给你,然我的心恐难交给你。” “我知你不易,然我也不易,我背负着整个夏府,在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打理夏府之前,我不会离开夏府,也不会为了你而妥协某些事情。” “若你执意要娶我,往后我也会住在梅城,你若有喜欢的女子便娶回家来,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这些事情她近来想了不少,翻来覆去的去想她和景渊的事情,然她想了许久,也未能从中想出一条解决的路来。 夏府于她,是负担,也是责任,同时还是对亡父的允诺。 且她的性子从来就不是一株柔弱的菟丝花,而是一株扎根于泥土中的树,她就算是嫁人了,她不会为此事而妥协,对她而言,最好的结果就是招个上门女婿。 而景渊是何身份,怎么可能做她的上门女婿? 有些话还是明说的好,免得日子久了,生出不该有的期盼来。 景渊闻言面色冷了下来,屋子里原本的暧一昧和燥热的气息倾刻散尽,只余下浓浓的冷意,他冷笑道:“看来,我今日不该对你说这些,在你的心里,我依旧无足轻重。” 他说罢站起身来,缓缓地道:“我要的是你的心,你心中若没有我,我要你的身体又有何用?难不成在你的心里我是那种只贪图你美色的浅薄之人?” 夏浅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景渊又道:“你毒刚解,身子还弱,好生休息吧,想来你也不愿意见到我,我这几日便不来看你了。” 他说完袖袍一拂,扭头便走了出去。 夏浅语知她方才的话许是伤到了他,有心想要解释几句,却又觉得这事还真是无从解释。 她知她一旦解释的多了,自己心中的那颗感情的芽便会茁壮成长,往后便再难抑制。 她虽并无感情经验,却也知感情之事,当断则断,否则往后必受其乱。 感情让人心生温暖,同时也会生出奢望来。 她心里纵也对他生出了喜欢,却也得好好藏匿起来,不能让他知晓。 景渊出去后,心里闷得不轻,他来时欢喜,见她受伤他心里甚是担忧,今日知她醒来他开心不已,本以为经此一事,两人的感情必定能再进一步,便将他的心事说与她知,却没料到被兜头淋了一盆冷水。 这个结果他在说之前其实也有预料,毕竟这事早有端倪,是他强行下聘想要娶她,分别之后,他天天给她写信,信写得甚长,而她给他的回信却甚是简单,常只有了了数语。 虽然后面在他的要求下,她写给他的信长了些,也会与他说一些事情,只是整张信中,却很少会表露她的心迹。 ☆、第162章 不许欺他(三更) 景渊到此时已明白,他和夏浅语如今的关系一直都是他剃头担子一头热,在她的心里,怕还有些讨厌他。 他知他若不是顶了个王爷的身份,不是手里握着权势,能主宰整个夏府的生死,他在求娶时她怕是就直接拒绝了他,就算当时因为形势同意的婚约,后面也一定会找机会解除他们的婚约。 他这身份于其他的女子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可是到了她这里,却成了她最畏惧害怕的东西。 景渊一怒,整个客栈的温度都低了不少,不管是谁都轻手轻脚,唯恐惹得他不快。 左思左想一看到这样的景渊早就窜一边装死去了。 长卿见他进去的时候高高兴兴的,出来的时候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冷得怕人,周身泛着杀气。 “你过来一下。”景渊沉声道。 长卿四下看了一眼,此时连客栈的伙计都躲得远远的,除了他之外,这院子里再没有旁人,他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将军有何吩咐?” “之前让你查毒红蜂的下落,如今可有眉目?”景渊这会想杀人,像毒红蜂这样的渣渣,杀了也是为民除害。 长卿答道:“那日他们遁走山林之后便散进了十万大山,十万大山里山高林密,连绵数百里,想要在十万大山里把他们找出来着实太难。” 景渊的府兵里人才众多,无论是追踪还是刺杀,都不乏高手,只要有些许蛛丝马迹就能查出很多的线索。 然毒红蜂在知道他得罪了景渊之后就躲进了十万大山里,在那里,就算他们是最厉害的士兵,也很难发挥他们的作用,因为山太高,林太密,林中毒虫还极多,不宜冒进。 景渊皱眉道:“连个人都查不清楚,你们是越发没用了。” 长卿知他的性子,此时他开口骂人最好不要顶嘴,要不然后果会更严重。 只是他今日沉默景渊却依旧不满意,当下冷声道:“说话!” 长卿无奈道:“是,我们很没用,进不了十万大山,请将军责罚。” “全部去做一千个俯卧撑。”景渊说完这句话袖子一拂,直接回了房。 长卿头大,这算不算是无妄之灾? 景渊发了话,无人敢不从,客栈里几十号府兵,集体趴在那里做俯卧撑。 景渊治兵严格,这么多人集体做俯卧撑居然没有半点声音,杨可欣出来给夏浅语送饭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吓了一大跳。 只是她吓了一下后就又开始犯花痴,原因无他,这一堆军中出身的糙汉子们个个身上带着阳刚气息,轻易就能撩动她的心弦。 而这些人中长得最好看的当属长卿。 长卿平素在人前都温和斯文,待谁都颇为有礼,所以杨可欣以前一直以为他是个书生。 可是此时他和那些府兵一起做俯卧撑的时候,她才发现他竟全身上下都有肌肉,还不是那种突出来的肌肉,而是那种线条流畅好看的肌肉。 杨可欣的心砰砰直跳,她做事直接,当即就拿着帕子为长卿擦汗。 她这个动作不算大,只是她一做完,在场所有人齐齐朝他们看了过来,一个个眼里的八卦是挡都挡不住。 长卿也颇为意外,他是知晓杨可欣身份的,不愿意和她有任何牵扯,当下只道:“多谢杨姑娘,只是我等粗人流些汗无所谓,无需擦拭。” 他此时恰好一千个俯卧撑已经做完,当下略施个礼直接就避了开去。 他拒绝的相当明显,杨可欣又岂会不知?她轻撇了一下嘴,一扭头见那些糙汉子们还在看她,她的眼微微一斜,有人笑道:“杨姑娘,我也流汗了,给我也擦擦呗!” 杨可欣直接瞪了那人一眼道:“自己擦!” 她说罢便去了夏浅语的房间,引得身后的那堆糙汉子在那里怪笑,她也懒得理会。 她进去的时候夏浅语正躺在床上发呆,她轻声道:“方才平远王罚了他的下属,我离开的时候你们两人相谈甚欢,结果他出来的时候却板着一张脸,你们是不是吵架呢?” 夏浅语淡声道:“算不上吵架,我们只是想法有些差异罢了。” “这还不算吵架啊!”杨可欣用手撑着脑袋道:“夏浅语,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在吵什么,但是我觉得吧,平远王对你是真的好,你可不能欺负他!” 夏浅语问她:“你觉得这世上有人敢欺负他吗?” 杨可欣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却道:“我听说这世的人,只有对自己的在乎的人才会格外在意,要受伤也只会被自己在意的人伤到。” 夏浅语微愣,杨可欣的这句话倒是又触动了她的心事,她一时无言。 景渊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说这几日不会来见夏浅语便真的没有来,他在克制自己的情绪,却越克制心情越差,他心情越差,客栈里的气氛便也一日比一日压抑。 客栈里所有的人看到景渊只恨不得绕道走。 夏浅语原本受的伤就不重,只是因为中了毒所以才会昏迷,她在屋子里休养了几日便见大好,而脖颈上的伤也开始结枷。 这日长卿过来给她送药,她道过谢后见长卿欲言又止。 她便道:“大人有话便请直言。” 长卿是有五品官身的,当得起夏浅语这一声大人。 只是看在长卿的眼里,她是景渊未来的妻子,他却不敢在她的面前称“大人”,他忙回了个礼道:“夏姑娘客气了。” 他说罢往后退了一步才又接着道:“我不知那日姑娘近日与将军发生了什么,我做为局外人本不该多说什么,只是近来将军情绪甚是低落。” “我跟在将军的身边已有十余载,对他知之甚深,他看似清冷暴戾,实则至情至性,对于自己在乎的人,他是掏心掏肺的好。” “这些年来,我从未见他对一个人如姑娘这般,姑娘或许有所不知,你于他便如天边的日月一般重要。” “此番王爷从京城特意赶过来接姑娘,来时他是极欢喜的。” ☆、第163章 不能放弃(4更) 夏浅语听到长卿的话轻叹了一口气,当下微微一福道:“谢大人提醒,王爷待我如何,我心里自也是知晓的,只是感情之事有时候实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个中滋味只有自知,旁人是来却又是一番光景。” 她话说到这一步,长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当下便退了出去。 夏浅语的心里却堵得慌,却又得生生将那些情绪压下,她劝自己狠下心肠不要理他,趁着眼下双方的感情还不算深,也便没有那么痛苦。 夏浅语不是那种娇气的人,因为她受伤的事已经耽误了他们的行程,原本进京的时候还有宽松,现在已有些紧了。 于是她的伤好一些后便提出启程进京,杨可欣倒是想要劝她再修养几日,只是她执意要启程杨可欣也没法拦。 景渊对于她要出发的事情并未阻拦,他向皇帝告的假也快用完了,此时也的确需要回去了。 他们一走,客栈的老板和伙计齐齐松了一大口气,虽然景渊用重金包下了客栈,他们也从来没有对着客栈的伙计打骂,但是却还是让客栈的老板和伙计吓了个半死,无他,他们的气场太强,有一种随时会杀人的错觉。 一行人一路向京城而行,过了合州之后,商旅渐多,官道上很是安全。 夏浅语的商队押着货物前行,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景渊要回京赴命,当天夜里,他也没和夏浅语打招呼,直接就策马离开。 夏浅语晚上听得动静,拉开马车的帘子看了一眼,只见景渊束着发冠骑着骏马,领着一行人踏着夜色从山岗下驶过,再未看她一眼。 夏浅语虽曾数次告诉自己要和他保持距离,这几日也一直在马车时休息很少出去,免得和他见了徒增尴尬,然此时真见他这般不辞而别的策马离开,心里又忍不住有些难过。 一品茶美人 第79节 她知她那日的话必是伤到他了,他那么高傲霸道的一个人,能与她温声说话已是不易,当日更是对她剖露心迹却被她直接拒绝,他会生气也实属正常。 有了这一次的事情,往后两人怕会形同陌路,退婚恐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夏浅语想到两人往后的事情,心里终究有些难过,却也只能宽慰自己这是最好的结果,于是她敛了眸光,放下车帘。 她一向坚强,此时一人守在马车里终究悲从中来,泪竟不受控制的滚泪了下来。 她意识到自己落泪时还颇有些不适应,当下轻轻叹息一声取过帕子将眼角的泪拭尽。 她是夏府的家主,夏府的家主不能流泪。 夏府上次被毒红蜂打劫时虽然损坏了些许物品,却并不算多,只是家丁脚夫们死伤了不少,之前尚不太觉得,此时景渊的人一走,押送货物人手便见紧张。 夏浅语晚上几乎未睡,第二日清晨打起精神打算去附近的城镇临时请些人过来押送货物,结果却发现景渊竟还留下了十余健壮府兵为她押货。 她一时间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不愿欠他太多,却又越欠越多。 杨可欣在旁感叹道:“王爷对你可真好!” 夏浅语没接她的话,她却又凑到夏浅语的耳畔道:“昨夜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哭,你说会是谁在哭呢?” 夏浅语大窘,她素来情绪内敛,此时被杨可欣一揭破便有些不自在,当下没理杨可欣。 杨可欣却又凑过来道:“还是那句话,我虽然不懂你和平元王为什么会吵架,但是我却觉得他一定是这个世上对你最好的人,你若是错过了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我一直觉得,喜欢一个人那就大着胆子喜欢便是,管别人如何去想!我才不要做出那种明明心里很喜欢,却要压抑着自己的感情,然后心里又放不下,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的蠢事。” 夏浅语真的很想撕烂她的嘴,当下瞪了她一眼。 杨可欣有些不服气地道:“你瞪我做甚?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夏浅语看着杨可欣道:“我的事关你何事?我喜欢与人吵架,喜欢一个人躲起来哭,跟你有关系吗?” 杨可欣被她这句话狠狠地呛了一下,好半天才跺脚道:“你!你不识好人心!我要和你绝交!” 夏浅语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行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用绝交这种话来威胁人,也不嫌害燥!” 杨可欣跺了一下脚道:“哼,我不理你了!” 景渊一路策马朝京城的方向奔去,长卿跟在他的身后想劝又无从劝起,只能化做一声叹息。 这样跑了约莫三四个时辰后,景渊突然勒住马缰,长卿也忙勒住,却因为反应的慢了些,还是冲到了他的前面,便又打马过来问道:“将军,怎么呢?” 景渊淡声道:“你先带着人马回京,帮我去皇上那里告个假,就说我病了,还得十余日才能回京。” 长卿愣了一下,问道:“将军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那个负心的女人。”景渊说罢调转马头便走。 长卿目瞪口呆,他家这位主子真的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不过也好,他这般回去和夏浅语把话说清楚,也好过天天给他们脸色看。 最近他们都快被景渊给吓瘦了! 景渊回来的时候夏浅语刚好下马车,他把夏浅语和杨可欣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夏浅语把杨可欣气走后转身欲去处理其他的事情,却见他半拢着手站在她的身后,她愣了一下,然后扭头去看杨可欣,便见得杨可欣从马车后探出脑袋来对她扮了个鬼脸。 她顿时明白原来方才杨可欣的那些话是说给景渊听的,杨可欣早就发现景渊来了! 她这一次是真的的窘了,她轻咳一声问道:“王爷何时来的?” 景渊答道:“不早不晚,杨可欣找你说话的时候来的。” 夏浅语顿时就有些不太自在,景渊走到她面前问道:“昨夜为何哭?” “我肚子痛!”夏浅语伸手捂着肚子扭头便走。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景渊看到夏浅语的样子轻掀了一下眉毛,真看不出来,她竟也有如此幼稚的一面,当下也不揭穿,却跟着她的身后道:“我给你拿厕纸。” 夏浅语:“……” 世人不是尽说景渊清泠高贵,这会说拿厕纸又是个什么梗? 她本也不是真的腹痛,只是不想和他讨论方才的那个话题,此时被他这般跟着,她便觉得十二分不自在。 她轻咳一声后揉了揉肚子道:“啊,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不痛了!” 她说完见景渊看了过来,他定定地看了她足有十息的时间,然后才道:“你高兴就好。” 夏浅语觉得她这个夏府家主的架子再难端下去了,就她方才这般表情,又哪里有半点家主的样子,分明就是个蠢死了的少女。 她伸手轻摸了一下鼻子,努力想在他的面前再摆出端庄稳重的样子来,然后找借口离开。 只是她的架子还没有摆出来,就听得景渊道:“你这会若没事的话,陪我到那边走走吧!” 他这话说得是商量的语气,然他说罢就往小溪边走去,却是不给她半点拒绝的机会。 夏浅语轻咬了一下唇,只得咬牙跟了过去。 六月的天,哪怕此时还是辰时天已有些热,溪边水流潺潺,草木丰茂,冠盖满径,竟比其他地方要凉爽得多。 夏浅语心里惴惴,不知晓景渊要和她说什么,这种感觉她已多年未有,心里还有一种莫名的心虚。 景渊微微侧首见她跟在身后,索性停下脚步,她一时不备险些便撞上他,欲往后退,他却已抓住她的手道:“那日对我凶得紧,这会又怕成这样,是怕我吃了你吗?” 夏浅语笑道:“你误会了,我……” “是误会吗?我瞧你是心虚。”景渊打断她的话道。 她想挣脱他的手,然当他想要握住她的手时,她又岂能挣脱得掉? 景渊看到她的样子微有些恼怒,索性伸手一带便将她带进怀里。 他的胸膛温热而又宽阔,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一时间不是太适应,而他已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禁锢于他的怀中。 夏浅语的心跳快了些,他比她高得多,这般靠在他的怀里,她也听到了他浑厚有力的心跳声。 他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不是我随时可以要你的身子吗?你躲什么?” 夏浅语微愣,继而脸胀得通红,景渊微微弯腰,将唇轻覆在她的耳畔又道:“还是你那日不过是在骗我?嗯?” 夏浅语往旁边躲了些,只道:“自然不是,只是……” “只是你心里还是不愿。”景渊打断她的话道:“你就是个没良心的女子。” 夏浅语看了他一眼后把头扭向另一边,不敢再看他,只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我突然觉得我挺蠢的,竟为了你那日的几句生了场闷气。”景渊长长一叹后道:“许是那日来时觉得能见到你心里高兴,而见到你之后落差也着实太大。” “眼下你不喜欢我也无妨,左右以后时间还长,不过你也说了,我随时可以要了你,今日便也将话说白了吧,我的确也很想要你的身子。” 夏浅语的脸红成一片,他怎么能把话说得如此直白? 景渊看了她一眼后又道:“不过既然我想要你的身子,那自是要睡一辈子,你想塞旁的不相干的女子到我的床上,门都没有,我也不需要你的这种大度。” 夏浅语微愣,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道:“就算往后我要睡旁的女子,那也得将你睡厌了再说。” 夏浅语又气又恼,当下伸手轻拍他的胸口道:“你放我下来。” 景渊此时哪里会理她,脚下轻点,带着她便跃向树梢,再次轻跃便踩着树梢弹到了一另一株大树的树冠之上。 树冠上枝叶浓密,两人进去便被树叶藏的严严实实。 夏浅语何曾到过这种高度,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搂紧他的脖子。 景渊将她放在树冠之中,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夏浅语,告诉你一个秘密。” 夏浅语微愣,见他的眸光刹那间便深了不少,他的喉结动了动,唇距她的唇没有一指的距离,他低低地道:“我从来就不是一个正人君子。” 他说罢便吻上了她的唇,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他竟会做出这般事来,一时间竟愣在那里。 一吻深长,半晌之后,他哑着声音道:“往后不许再在我的面前说什么随时可以把身子给我的话,因为我怕我会忍不住当场要了你。” 夏浅语的心跳已经乱成一团,当下轻咬着唇没有说话。 景渊又道:“你是我所珍视的女子,我不想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情,所以你不要逼我,逼急了我可以随时变成色狼,就算我一直觉得我应该在我们的大婚之日再要了你,我怕我会忍不住。” 两人靠得极近,他身上的变化她自是能感觉得到,他的气息更是洒了她一脸。 她就算是再蠢也知道此时和他讨论这个问题有多么的暧一昧,再加上他那副张狂又霸道的性子,怕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比如说在这里要了她。 她轻声道:“好。” 景渊轻笑一声道:“你这一次惹怒了我,我先收些利息。” 夏浅语还未明白他话里的利息指的是什么时,他的唇又欺了过来,这一次比之方才还要激烈得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时他才放开她,而她的唇此时已艳过最艳的胭脂。 景渊有些食髓知味,着实有些舍不得放开她,只是却也知两人的关系不宜太过激进,否则会适得其反。 他将她抱在怀里道:“你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夏浅语则轻叹一口气,他这般行事,她便知她这一生可能都会与他有牵扯,就他这般霸道的性子,只怕这一生都不会放手。 景渊将她树梢带下来时,为她整理好衣衫,见左右无人,又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这才牵着她的手走了回去。 ☆、第165章 一定激烈(六更) 夏浅语和景渊才走到车队旁,夏浅语就看到杨可欣一双无比八卦的眼睛在她和景渊的身上瞟来瞟去。 景渊身上冷肃的气息已散,整个人又变得可以接近了。 杨可欣默默地心里为夏浅语点个赞,强大如景渊,喜怒哀乐似乎也只由她而起。 夏浅语终是想起一事道:“你不是急着要回京城赴命吗?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陪你一起进京。”景渊答道:“我让长卿先回去再为我续十日的假期。” 夏浅语忍不住问道:“如此皇上不会怪罪吗?” 景渊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这是在关心我?” 一品茶美人 第80节 夏浅语往后退了一步,景渊也不逗她,只道:“其实对皇上而言,我得罪的人越多,越是懒散,越是随意,他越是放心。” 夏浅语不懂朝堂中的事,也不知他们君臣相处的方式,却知他做事素来是个有分寸的,敢这般做必定是有把握的。 只是他若跟着车队一起进京,那么这段日子他们就会朝夕相处,她好不容易压下来的情愫怕是控制不住。 景渊心情一好,整个人便温和得多,居然还笑着跟那些也镖师家丁们打招呼,夏浅语看到后直抚额。 杨可欣凑到她身边道:“夏浅语,厉害啊!” 夏浅语懒得理她,杨可欣对她眨眼睛道:“刚才你们一定很激烈吧!” 夏浅语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冷着脸说:“胡说什么了!” “你就别装了,你的唇泄漏了你们之间的秘密。”杨可欣说完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面镜子放在夏浅语的面前。 夏浅语立即就看到了她红艳至极的唇,那样的艳色如同抹上了上好的口脂,却又没有一种口脂能有她此时红唇的颜色和光泽。 夏浅语大窘,她真的不知道亲的时间长了会这样! 她也顿时明白景渊这样做的用意,他这是在宣示着他的主权。 夏浅语一把推开杨可欣,自己跳回了马车,她进到马车里后,还听见杨可欣要外面怪笑。 今晨因为景渊他们耽搁了不少时间,傍晚却刚好赶到一个小镇上,景大爷今日心情好,直接掏钱又包下一家客栈,然后他就住在夏浅语的隔壁。 对于这个安排没有任何人有任何意见,毕竟景大爷的威严没有任何人敢挑衅。 用过晚膳后夏浅语回房休息时却见伙计抬着水进了她的房间,她不记得她有交待过此事,伙计答道:“是紫衣相公交待的。” 夏浅语立即就明白紫衣相公指的是景渊。 她之前身上有伤不便洗澡,每日都是用毛巾擦拭身子,此时伤已好了个七七八八,是可以好好洗个澡了。 她将门窗关好,便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然后便躺下休息。 到半夜时分,她隐约觉得床上似乎有人,她吓了一大跳,立即惊醒,一双大手轻搂着她的腰道:“是我。” 是景渊的声音,她借着月光看到了他那张有些慵懒的脸,她轻声问道:“你怎么来的?” 她记得她睡前有关好门窗的,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景渊温声道:“这客栈的窗户太不结实了,轻轻一碰插销便断了,我就进来了。” 夏浅语:“……” 就他那身手,兵器都能折断,更不要说木制的插销了。 她问他:“你是故意的吧?” “是啊。”景渊在这事上直认不讳:“我就是故意伤害的,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睡不着,便想和你一起睡,你没意见吧?” 夏浅语想说“我要是有意见你是不是就能回房睡你的啊!” 然她的话还未说出口,他便道:“我一个人孤枕难眠,你心最善,想必是舍不得的,你也别怕,我说过会等在大婚之日再要你便不会食言。” 夏浅语长长地叹了一口道:“王爷,将军,景大爷,你这样躺在我的床上,若是被人看到了,我的名声便全毁了!” “无妨,反正我会娶你。”景渊含笑道:“再说了,你从不是一个注重名声的人。” 夏浅语顿时无言以对。 “夜深了,睡吧!”景渊轻声道。 夏浅语欲哭无泪,任谁的床上凭空多了一个大男人也会睡不着吧! 她以为她睡不着,许是她昨夜一夜未睡此时已经乏了的缘故,这般一靠近他的怀里,她竟觉得甚是安心,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景渊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发,脸上露出苦笑,这般温香软玉在怀,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她倒是信他真不会对她如何,然他自己都不信自己啊! 他原本是假的睡不着,到此时倒变成了真的睡不着。 他也想回自己的房间,却又舍不得怀中的娇软。 不管她平时在人前表现的有多强硬,在她的骨子里终究有柔弱的一面。 月光轻柔地照在她的脸上,为她整个人添了十二分的温柔。 景渊不由得就想到了初见她的样子,当前她的眼里满是纯真和灵动,可爱至极,她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当时的他就对她起了极隐秘的心思,虽然那个时候两人都还小。 未来会如何,景渊不知,然他却知不管往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必会想办法护她周全,绝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夏浅语早上起来的时候一摸身边的褥子,还有些温热,想来景渊刚离开不久,她的嘴角微勾。 他的话说得不算好听,却是发自内心为她考虑。 从此处进京还需十余天的时间,若能在城中投宿,景渊必包下客栈,必住在夏浅语隔壁的房间,入夜后必潜入她的房中,两人相拥而眠,到晨时他必离去。 夏浅语觉得两人这模样倒有些像是在偷情,感觉着实有些古怪。 她平素睡得并不算太好,也不知为何,自从他睡在她身边时,她便觉得安心不少,常能一觉到天明。 两人也算是日夜相处了十余日,虽夏浅语竭力想要压下心中的情愫,而情愫却又不受控制的一日浓过一日。 她在心里叹息,长此以往,她怕是再难守住她的心了。 ☆、第166章 有美倾城(七更) 这段日子对景渊而言过得实在是太快,似乎才和夏浅语在一起,便已经到了京城。 这一日清晨,夏府的车队便出现在京城外。 所有进京的人和物品都要经过守城的士门检验,外地来的还需拿出他们的路引。 夏浅语看着城门外排得极长的队伍便打算让家丁们把马车赶过去排队进城。 正在此时,城门那边有人策马而出,直直地朝夏府的车队奔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位身着大红衣裳的骑装少女,少女明艳照人,整张脸脂粉敷得匀称,俏丽又张扬。 她过来时大声道:“夏浅语何在?” 夏浅语在京中并没有朋友,此时少女这般一喊她有些好奇,当下便欲探出头去,杨可欣却一把拉住她道:“别出去!” 夏浅语一脸不解,杨可欣又接着道:“是六公主,她喜欢平远王,此时必定是来找你麻烦的,平远王恰好在车队里,让他去应付,你可别吃这记闷亏。” 六公主最得皇帝宠爱,平素行事嚣张霸道也未见皇帝有何处罚,她若上前来羞辱或者抽打夏浅语一顿,有皇帝护着,这打骂便自是白挨了,可不就是闷亏吗? 景渊在后面的马车里,他听到六公主的声音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当下掀起帘子走出来道:“六公主怎么来呢?” 论品阶景渊还比六公主略高一级,故他无需向六公主行礼。 六公主在京中已找了景渊数月有余却一直不得见,却没料到竟会在这里遇到,她当即欢喜地道:“渊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夏浅语听到那记“渊哥哥”时眉心微跳,她之前听杨可欣说六公主对景渊有意思,还以为是杨可欣瞎编的,她此时才知这事真不是瞎编。 景渊淡声道:“本王前些日子身体不适去江州散心,回来的路上恰好遇到夏府的马车,便一同回来了,方才听你说要找夏浅语,你认识她吗?” 六公主本是来找夏浅语的麻烦的,不料景渊此时在马车上,她虽不是什么温柔的性子,却也还是想在景渊的面前留个温柔可人的形象。 于是她便微微一笑道:“我听闻今岁新增的皇商夏府的家主长得极丑,便来看看。” 景渊笑道:“夏府的家主也是我的未婚妻,长得虽然是丑了点,但是却也还过得去,浅语,出来见过公主。” 他说话间已经走到夏浅语所在的马车,替她将帘子打开。 六公主看到这一幕心里极不舒服,她认识景渊已有好些年,却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温柔的对一个女子。 她此时也已想好,一会夏浅语出来,她一定要好好地嘲弄一番,当下冷笑道:“不过是个白衣女子罢了,好大的架子!” 夏浅语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民女从未见过公主,不知公主驾到,失礼了。” 说话间,马车里探也一素白的手,然后便见得一个身上未曾半件饰品,却依旧明艳照人的女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她的手轻放在景渊的掌心,极为轻屯巧的跳下了马车。 六公主曾想过数次夏浅语的模样,却大部分都是粗野、丑陋、俗气这一类的字眼,却没有料到那位长在千里之外的梅城的商女,竟长得这般天姿国色! 夏浅语若只是容貌出众便也罢了,一身的气质也极为出色,只这般往那里一站,便有了万千风情,不媚不妖中却见无限的妖娆多姿,竟比起后宫里最美的妃子都不逊色。 六公主在心里大骂沐子良是个骗子,明明夏浅语容貌如此出众,他竟能睁眼说瞎话说她长得丑!害她在景渊的面前丢了脸! 夏浅语没理会六公主变了几变的脸色,依着规矩给六公主行了个大礼:“民女夏浅语,拜见六公主!” 六公主看着夏浅语的眼睛只恨不得把她给撕了,只是因为景渊在侧不敢造次。 她身边的宫女轻声拉了一下她的袖子道:“公主……” 六公主终是回过神来,她微微一笑道:“果然是传言害人,久闻合州出美人,今日一见夏家主,果然名不虚传!”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l a 她说罢竟亲自去扶夏浅语,夏浅语哪里会让她扶,道了声谢后便起身,她却伸手拉过夏浅语的手道:“我与你一见便十分投缘,你这一次想来在京中要呆一段时日,得空了便去宫里陪我吧!” 她在说话的时候,尾指的护甲上弹出一枚针,直接就刺进了夏浅语的手心。 夏浅语吃痛却未呼痛,而是对上了六公主的眼睛,她的眼底染上了几分怒色。 她早前一直觉得嚣张之人凡事做在明面,不屑于去玩这些阴毒的手段,可是此时她却知她错了,这嚣张拔扈的六公主不但嚣张,还甚是阴毒。 六公主在对上夏浅语的眼睛时心里嫉妒的不行,这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虽沉稳却不乏灵气。 她心里大恨,将尾指上的针往前递了些,只恨不得把夏浅语扎死! 夏浅语的嘴角泛起一抹浅笑,嘴里温声道:“能入公主的眼是民女的福气。” 她另一只手极快的伸了过来,直接折断了六公主的护甲,然后拿起那枚针狠狠地插在六公主的掌心。 杨可欣说的没错,对上六公主就会吃闷亏,只是她的性子使然,是不会吃这样的闷亏的,她今日倒想看看六公主能嚣张到哪一步! 六公主吃痛脸色再次大变,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夏浅语,从来都只有她恶整人没有人敢还手!这个夏浅语哪来的胆子敢这样对她! 更令她吃惊的是,夏浅语一脸惊诧地道:“公主,您的护甲断了,扎在您的掌心流血了!” 刚要发作的六公主:“……” 夏浅语往后退了一步躬身道:“公主是万金之体,此番受了伤着实要紧,民女就不耽误公主治伤了。” 六公主看着夏浅语的眼里添了一分怒意,她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伤她! 她正欲说话,景渊已经喝道:“银香,公主受伤了你没有看到吗?还不快送公主去看太医!” 一品茶美人 第81节 ☆、第167章 阴毒公主(八更) 六公主身边的宫女应了一声,她却委屈地道:“渊哥哥我疼,这些奴才笨手笨脚的,你送我回去可好?” 她说完伸手去拉景渊的衣袖,景渊又岂会让她近身,当下身形一动便避开了她,然后淡声道:“这个可能不太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六公主皱眉道。 景渊站到夏浅语的身侧道:“本王的未婚妻刚到京城,本王若就此将她抛下,此为一不妥!” “本王如果有婚约在身,若还天天跟在公主的身后,恐会毁了公主的声誉,此为二不妥!” “公主说奴才们笨手笨脚,本王的这双手只会杀人,实不会侍候人,恐不留神伤了公主,此为三不妥!” “有此三不妥,本王实不便送公主,还请见谅。” 夏浅语听到他的这番话嘴角抽了抽,当他想要一本正经说瞎话的时候,那也绝对是一套一套的,他此时嘴里说的满是道理,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在他的心里,从未有礼教的束缚。 六公主的眼里透出了怒气,却还是压着性子道:“可是你以前不是这样对我的!” “公主这话易让人心生岐意。”景渊打断她的话道:“我以前与你也是一恪守礼数,从未有过任何逾矩。” 他此时对六公主实有些烦,就她的这些话,很容易让夏浅语生出岐意来,他近来花了那大的功夫才和夏浅语走得近了些,实不愿因为她再生事端。 六公主扁着嘴道:“你以前说过,我们是好朋友,现在你的未婚妻一来,你难不成要重色轻友吗?” 景渊笑道:“公主这句话算是说对了,人这一生可能会有很多朋友,但是只会有一个妻子,如此算来,可不是妻子更重要吗?” “今日便算是我失礼了,实不能陪公主,还请见谅,日后若有机会必带浅语亲自向公主赔罪。” 六公主气得直跺脚,终是忍不住道:“她一个山野村姑能有什么好的?” 景渊笑道:“这事倒是巧了,她在我的眼中是什么都好。” 六公主:“……” 夏浅语站在那里抬头望天,这件事情的发展方向似乎和她预料的有所差距。 六公主心里还有不甘,银香怕这里人多,她做出什么不合时宜有损皇族颜面的事情来,忙拉着她的袖子道:“公主受伤了,还是先回去治伤吧!日后再来找平远王叙旧!” 她说罢拉着六公主便走,她是皇后赐给六公主的宫女,六公主还是要给她几分颜面,当下心里就算是再不愿,也只得由得银香把她拉走。 六公主在经过夏浅语的身边时看了一眼,那双眼睛里有着挑衅也有着恶毒。 六公主一走,杨可欣便从马车里钻出来对着夏浅语竖起大拇指道:“你是京中女子中唯一一个敢给六公主颜色看的,但是你今日也将六公主得罪惨了,你在京中的日子可千万要小心。” 夏浅语轻轻叹了一口气,将手掌翻出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阴毒之人。” 她的指掌心有一个红色的针眼,扎得极深,此时却并未流血。 这种手法是宫中女子罚人时惯用的手段,一针扎下去,伤口极小,甚至还不会流血,但是却会让人痛苦不堪。 景渊看到她掌心的针眼眉头皱了起来,问道:“方才六公主扎的?” “是。”夏浅语答道:“她的尾指上有一枚针,方才她扎我一下的时候我觉得以她的身份便算了,这闷亏我吃了,却没料到她竟还扎第二次,我便没忍住折了她的尾指的护甲,把针扎到她自己的掌心了。” 景渊对于女子折磨人的这种细碎的手法知之不多,他知六公主蛮不讲理,却没料到她竟还敢在人前明目张胆的行凶! 也是夏浅语的性子不是那种任人揉捏的,若换个性子温和的,方才只怕都要被六公主欺负死却还不敢说话。 他轻拉过她的手道:“我是真不知她会如此行事,否则方才便不会让她碰到你。” 夏浅语不以为然地道:“没有人会想到她竟会这么做,不过这事也让我长了心,往后她能不见就不见。” “她可不是你想不见就能不见的。”杨可欣叹了一口气道:“我和她也算相熟,对她也有些了解,她行事颇为偏执,还极不讲道理,当她想要缠着你的时候你避无可避,因为她是公主,你如今和王爷还未成亲,只是白身。” 夏浅语知杨可欣说有道理,如果六公主要诏见她的话,她还真的很难推脱。 景渊看着夏浅语道:“你就住在平远王府吧,在我那里,她闯不进来。” 夏浅语本来想着进京之后找间客栈住人,不住平远王府,可是她现在见识到了六公主的张狂行事之后,她自觉以她之力的确很难应付六公主,住在平远王府实是最好的选择。 她轻声道:“如此便多谢了。” “你我之间客气什么。”景渊笑道。 他方才还在想要如何说服夏浅语住到他那里去,没料到就遇到了六公主,六公主虽然的确很招人讨厌,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优点。 杨可欣在旁看了两人一眼,只觉得牙根都发酸,她轻咳一声道:“我是夏浅语的丫环,我是不是也能住到王府里去?话说别人都说平远王府极为神秘,我也想去看看!” “我可不敢收你这个首辅府的大小姐做丫环。”夏浅语笑道:“早前在梅城的时候,见你太过无状,便想着教训你一下,这才有了那个提议,如今既然回到了京城,那你便又是杨家的大小姐了。” “我从来都不承认我是杨府的大小姐。”杨可欣扁着嘴道:“我跟着你做丫环还要自在快活些。” 夏浅语轻笑一声,正在此时,一位约莫三十来岁的文雅男子带着几个家丁走了过来,杨可欣一看见他便溜进了马车,速度快的让人咋舌。 夏浅语还未弄明白是为什么,便见得那男子走到景渊的面前施个礼道:“下官吏部侍中杨昭见过平远王。”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吏部侍中在本朝是个五品的官,且是有实权的,官阶虽不算太高,却等闲无人敢不给他面子,因为他的父亲便是当朝首辅。 景渊笑道:“杨侍中是来接杨小姐的吧?她就在马车里。” 杨昭叹了口气道:“舍妹顽劣,这一路上怕是给王爷和夏小姐添了不少的麻烦,在下在这里先供舍妹陪个不是,改日再在家中设宴向两位赔罪,介时还忘赏脸。” 首辅位高权重,等闲不与朝中的官员多加往来,此时请景渊和夏浅语过府吃饭,那必是首辅的意思,杨昭只是转达,这中间还透着好些政治信号。 景渊自然知晓这中间的道道,当下笑道:“首辅大人客气了,杨小姐聪明伶俐、机敏过人,这一路上有她陪着浅语才好解闷,说来我们还得谢她。” 杨昭听他这话便算是应了吃饭之约,首辅大人交待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一半,他再次拱手谢过,然后便掀开马车的帘子道:“可欣,下车了,父亲和母亲都在家里等你。” 杨可欣扁着嘴道:“我已将自己卖身夏府为奴,你要我回去也可以,须得经过我家主人的同意!” 夏浅语闻言头大,夏府要是真的将杨可欣收为奴仆的话,首辅大人怕是能拆了她。 她见杨昭的脸色不是太好看,便在旁道:“初时不知杨小姐身份,以为她是个江湖骗子,曾让她在夏府帮着照看幼弟,并未有什么卖身之事。” 她说罢看着杨可欣道:“你就别闹了,先跟杨大人回去吧,往后若是闲了,我在京中时,你可去平远王府找我。” 杨可欣并不想回杨府,当下闷声道:“你知道什么,他今日把我接回去,怕是不消几日就得将我打包卖出去,我往后去哪里寻你?” 这一次杨昭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喝道:“你这丫头整日本便知道胡说八道!快些下来!” “我不要!”杨可欣抱着马车里的柜子脚,死活不愿意下马车。 杨昭本是个脾气极好的人,此时也上了几分火气,又岂会由得杨可欣胡闹,当下便让身后的健壮仆妇把她从马车上拉了下来。 杨可欣闹腾的厉害,却还是被拉走了,她走时含着泪喊:“夏浅语,救命!” 夏浅语就当没有听到。 杨昭的脸色有些发青,对着夏浅语陪了一笑道:“舍妹太过顽劣,还请夏姑娘多多担待。” 夏浅语忙道:“杨姑娘性情直率,天真可爱,我和她相处甚欢,谈不上担待之言。” 杨昭又告了个罪,然后才带着家仆匆匆离开。 夏浅语见杨昭对杨可欣还是颇有耐心,并没有什么过份之举,那是人家的家事,她实无法插手。 景渊笑了笑,杨可欣近来天天粘在夏浅语的身边,他早就烦她烦死,此时人走了,他心里其实还有种隐密的开心,当下拉着她道:“走吧,我们去平远王府,不用排队了。” 夏浅语扭头看他,他解释了一句:“早前我不想惊动任何人,也不想旁人知道我和你一起回的京,所以排队进城比较合适,但是现在既然已经现了身,那么就不再需要低调了。” 夏浅语闹不明白他的套路,却知他有这样的安排必定是合理的,当下只得笑了笑,便跟着他享受一回特权。 景渊带着夏府的车队走到城门口的时候,令牌一亮,把那些半城的小兵吓了一大跳,忙赔着笑把景渊一行人放了进去,至于货物,又有谁敢来查? 而京中的人因为景渊的关系对夏浅语也有着十二分的好奇,原本大家的想法也都和六公主相差无几,以为她是个丑八怪,可是此时看到这样的她,顿时惊为天人。 夏浅语跟着景渊到长平王府里,府里早已经收拾的妥妥帖帖,就连檐角都有府兵用轻功攀上去细细地擦尽了。 整个王府看起来格外的干净清爽。 只是景渊在府里住的时间并不多,整间宅子便显得没什么人气,就算景渊之前让人买了些花草回来种着,也依旧透出了几分冷清之意。 夏浅语还是第一次来平远王府,王府的面积甚大,占了几乎一条街,府里的院落之前应该有请名家修整过,看起来处处透着精巧。 夏浅语环顾四周,顿时就有些明白这座精巧的宅子为何总让人有一种空旷寂寮的感觉,她走到二门处看到那块笔直刚正的屏风便明白是为什么了。 整座宅子,里面住的全是男子,处处透着阳刚之气。 虽然院子收拾的干净整洁,却过于阳刚,处处透着属于大老爷们的气息,少了几分温柔,同时也就会少了几分生气。 她之前听景渊说府里没有女子,说要娶她回来镇宅,眼下她倒是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这座宅子并不需要人来镇,只是需要增添一些生活的气息。 长卿听说景渊带着夏浅语回来了,忙带着人过来相迎,两人住的院子早就打扫完毕,都依之前景渊的吩咐,让夏浅语住在他隔壁的那个院子。 夏浅语到王府后许是因为景渊的关系,倒未觉得有何拘紧,一路过来,颇为淡定。 景渊看到她这般模样,心中窃喜。 长卿却在旁道:“将军,皇上有令,将军一回京城立即去乾清宫见他。” 景渊扭头朝长卿看来,长卿叹道:“我替将军请假时皇上自然会多问几句,皇上的心思将军想来也是知晓的,骗是骗不得的,于是我便说了实话。” 他心里其实也委屈,皇帝对景渊防备甚深,让他夹在中间替景渊请假,实在是一件极为难为人的事,正因为如此,他只能说实话,要不然皇帝怕是会借机发作,治他一个欺君之罪。 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还能保住项上人头,已经是颇为不易! 景渊叹了口气道:“知道了,我进一趟宫便是。” 他说罢对夏浅语道:“到了这里,便算是回家了,在自己的家里不必拘束,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下面的人去做。” ☆、第169章 他的心意(十更) 夏浅语轻掀了一下眉毛,轻点了一下头,景渊也不换衣服,直接就进了宫。 长卿领着夏浅语到了她的住处,他对她长长一揖道:“多谢姑娘。” 一品茶美人 第82节 夏浅语问道:“你谢我做什么?” “谢姑娘愿意随将军住在这王府之中。”长卿轻声道。 夏浅语笑道:“我住在王府里是想得到王爷的庇护,所以如果真的要谢的话,那也是我谢你们家的主子才是,哪里轮到你来谢我?” 长卿也不多言,对她比了个请的手势让她进房。 夏浅语进去之前本以为依着景渊那副霸道清冷的性子,这间屋子的分格必定是极为简单,甚至还会透着几分锐利的味道,就跟这个宅子一样。 只是当她进去之后,见屋子里竟布置的极为精巧,博古架上小摆件竟都透出了极好的审美,屋子的色系以浅黄为主。 浅黄的帐幔,浅黄的桌布,浅黄的椅套,浅黄的缠枝莲的屏风,有着少女心,却又不失精巧。 里面家具的样式都颇为精巧,当是时下极为流行的款式。 这间屋子里的格调和整个宅子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她着实有些意外。 长卿在旁道:“将军早前便就有吩咐,姑娘住在这里但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都可以提出来。” “这里很好。”夏浅语轻声道,至少比她的屋子更像是少女的闺房。 长卿笑道:“我们这些大老爷子心粗,也不知晓女子的闺房应该是什么样子,这屋子还是王爷请慧宜公主帮着收拾的。” “慧宜公主?”夏浅语并未听过这位公主的大名,于是反问了一句。 长卿点头道:“慧宜公主如今孀居在京中,她与王爷相交数年,算是知已好友,她这一次听闻王爷动了娶妻的心思,王爷一开始,她便过来帮忙了。” 夏浅语此时也闹不明白慧宜公主和景渊的关系,这会也不便多言,只是微微一笑道:“如此倒是麻烦慧宜公主了,我只是在京中小住,顶多两个月就要回梅城,实不必如此。” “这只是王爷的一番心意,对王爷而言,哪怕姑娘只要京中住在一日,王爷也会请慧宜公主过来收拾布置。”长卿微笑着道:“姑娘许是不知,王爷自上次回来之后便对姑娘日思夜想,天天盼着姑娘能进京。” 夏浅语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当下心里那强行压下去的情愫又有翻腾之象。 长卿却又道:“王爷知道姑娘要来,怕姑娘的东西备得不够齐备,所以早早让人备下了些衣服首饰,希望姑娘能喜欢。” 他说完轻拍了一下手,便有府兵端着十余个托盘过来,上面放的全是精致的金银首饰并数套女装。 夏浅语见那些首饰样样精巧,件件秀丽,便知这些东西是要花大价钱做的。 而那些衣服的料子她也认得,都是今年最为流行的雪丝,穿在身上又轻又软又舒服,最重要的是,上面还绣了极为精致的图案。 她初时听长卿说景渊盼她进京她心里只是有所触动,可是在见到这些东西之后,她便知他是真的盼着她来,因为无论是首饰的打造还是衣服上的绣花,都不是几日能做得好的。 且从这件事情上也能看得出来景渊的确不太擅长与女子相处,正常情况下,这种送衣服送首饰的事情应该由景渊自己来做,而不是让长卿带人送过来。 她在心里轻轻一叹,他真的让人很难拒绝。 她温声道了谢,长卿却又道:“这些东西都是王爷亲自准备的,上面的花形和图案也是王爷亲自挑的,姑娘若是要谢的话,不如穿戴上这些东西待王爷回来后亲自去谢。” 夏浅语扫了他一眼,他不愧是景渊身边第一人,能力强,心思细,做事也是个极为活络的。 她笑了笑,长卿也笑了笑,却道:“姑娘长途跋涉而来,想来也泛了,你好生休息,我先退下了。” 夏浅语轻点了一下头,长卿离开后,碧心直接就走到那些东西的面前道:“哇,这些东西都好漂亮,比凌城珍宝阁里的东西都要好看。” 她说完拿起一支步摇插在夏浅语的头上道:“真好看,和小姐真衬!” 夏浅语伸手将步摇拔了下来,是累丝点翠的工艺,造型极为精巧,坠在下面的东珠足有小指那么大,且粒粒饱满盈润,不说别的,光是这几枚东珠就得好几百两银子,更不要说那绝佳的手艺。 因夏浅语平素很少戴这些首饰,此时一下子摆了这么多在她的面前,她只看得眼花缭乱,要备齐这些东西着实不易。 夏浅语的手指轻轻抚过这些首饰和衣物,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景渊的绵绵心意。 她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心里泛起了暖意。 在这个世上,没有人不希望自己被人重视,被人如珍似宝般相待。 碧心扭头看着她道:“小姐,要不你去洗个澡,换一套衣服试试?” 屋子里是有温泉的,洗漱什么的极为方便。 夏浅语近来一直在赶路,身上的确有些疲乏,此时泡温柔无疑是极佳的享受,于是她轻点了一下头。 待她泡好温泉之后,碧心替她取来景渊为她准备的新衣时她轻叹了一口气,却道:“我不习惯穿女装,还是穿我带来的衣服吧!” 碧心劝道:“小姐,这些可都是王爷的心意,他回来若见你穿他准备的衣服,他一定会很开心。” 夏浅语淡声道:“我知道,但是我觉得今天不是太适合,过几日再说吧!” 有些事情她还没有想明白,现在实不愿再收下景渊这些贵重的礼物。 碧心知她素来有主见,此时也不再劝,只道:“王爷对小姐当真是一片真心。” 夏浅语没有说话,她来京城不是玩的,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儿女私情需要暂且放一放。 明日她便要带着东西去户部进行交割,在此之前,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她吩咐道:“去通知掌管京中铺子的掌柜,让他来见我,我有事要问他。” ☆、第170章 真够晦气(一更) 夏府在京城也是有分店的,他们对京中更加熟悉,所以很多关于京中的信息还是需要先问问他们。 在夏浅语为夏府生意忙碌的上,六公主却在那里发脾气。 六公主在京中有一处自己的宅子,她此时已经将屋子里的东西砸了个七七八八,她极为恼怒地踢了一脚跪在地上的沐子良道:“你说夏浅语是个丑八怪,你见过那样的丑八怪吗?” “本宫今日听了你的话去城门口堵夏浅语,差点没出丑!” 沐子良轻声道:“在我的心里,她便是极丑的,远不如公主花容月貌。” “你少拍本宫的马屁,本宫不吃你这一套!”六公主瞪着他道:“本宫算是看出来了,你哪里是嫌夏浅语丑,分明是嫌夏府不过是个商户,你娶了她对你的仕途没有帮忙!” 这事的确沐子良心中最深的心思,若是旁人这般说,他定会恼怒,然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六公主,他不敢造次。 他只得道:“下官一直觉得看一个女子的美丑,看的不是那张脸,而是她的气度和品性,公主许是不知,夏浅语在梅城逛青楼楚馆,和诸多男子有染,平素为了做生意常不择手段。” “她那样的女子,品德败坏,就算她长了张还不错的脸,那也依旧遮不住她的粗鄙,所以看在我的眼里,她便是极为丑陋的。” “公主气质高洁,若拿她和公主相比,那是对公主的侮辱。” 六公主冷哼一声看着他道:“你倒是长了张巧嘴!” 沐子良听到这句话便知今日这一关暂且是过了,当下便笑道:“下官只是实话实说。” 六公主的眼睛微微眯起来道:“你这么想但,但是平远王并不这么想,今日平远王可是百般护着她!” 她说完又看了一眼被纱布包起来的手,咬着牙道:“夏浅语的胆子也很大,居然连本宫也敢动!” 她一看到手上的伤,心里地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想给夏浅语一点教训,结果却反被夏浅语所伤,这事简直就不能忍! 沐子良则道:“她自小性情粗野,还胆大包天,这世上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情,且她性情颇为狡诈,公主日后遇到她时还需要多加小心。” “笑话!你居然让本宫小心她!”六公主抬脚将沐子良踢倒在地道:“她是什么东西!本宫岂会怕她!” 沐子良倒在地上轻咳了一声,六公的这一脚并不轻,踢得他的心口有些发疼,他在心里骂:“你个恶婆娘,你要不是顶着公主这个身份的话,我早将你打死了!” 他的面上却还是一片担忧恭谨之色:“公主身份尊贵,自不必怕她,只是眼下平远王对她百般维护,平远王毕竟受皇上器重,公主怕也需避让些锋茫。” “避个屁!”六公主怒极直接就暴了粗口:“本宫乃堂堂一国的公主,断没有避让她的道理,还有,平远王是本宫看上的男子,他只能娶本宫!夏浅语想跟我抢男人,门都没有!” “公主说的是,眼下夏浅语已经进京,不知公主可有想到应对之策?”沐子良问道。 六公主沉声道:“本宫想要整谁还需要想办法吗?她不是自诩是皇商吗?那好,这一次我就让她一无所有!” 沐子良听到这事便放心了,却道:“那下官就在这里祝公主马到功成。” 六公主看了他一眼道:“我虽然很讨厌夏浅语,但是她之前有你这么个未婚夫,她也够晦气的。” 沐子良:“……” 六公主没有再与他说话的兴致,当下冷声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且退下吧!” 沐子良应了一声,六公主却又问道:“我听说今日可欣也回来了,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沐子良的消息远不如六公主灵通,此事他还真不知道,他的眼里有了几分欣喜:“多谢公主告知这个消息。” 六公主笑道:“我知你与可欣情深意重,我有她的消息当然要告诉你,我可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 她此时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可没存多少好心,她早前与杨可欣是有着极为微弱的友谊,但是那点友谊在她知道今日她知道杨可欣躲在夏府的车队里,在见到她被夏浅语欺负时却没有半点反应之后,她的心里就有些恼怒。 此时告诉沐子良这件事情,她也是想看看杨可欣是个什么态度。 沐子良再次道谢,六公主却已经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沐子良从六公主的宅子里走出去之后,回头看了一眼,眼底却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他一介白衣想要爬到更高的位置,从来就不是一件易事。 他有着不小的野心,也知道眼下能给他最大助力,同时还会无条件帮他的人,只可能是他的妻子,所以他必须娶一个身份和地位都极为显赫的妻子,杨可欣是最适合的那个人。 他与杨可欣相识,在外人看来,那是巧合,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他精心的设计。 他清楚自己的优点,同时也知晓自己的缺点,他自认自己还是有些魅力的,至少娶像杨可欣那样一个从小在庄子里长大的女子是足够的。 其实在他的心里还有些看不起杨可欣,她粗鄙无比,胸无才学,论美貌也不如夏浅语。 若杨可欣不是首辅的女儿,他是断然不会和她有任何交集的,这样的女子,是断然配不上他的。 而现在,他为了他的前程,他还得去找杨可欣。 首辅府坐落在春盈大街上,那里距皇宫不远方便上朝,距东市约有两里地的样子,采买物品方便,又远离市集,颇为安静,是真正闹中取静的上佳之所。 沐子良到杨府时送上了拜帖,门房倒也未曾为难他,直接把帖子送了进去。 杨可欣今日虽然回了杨府,却闹腾的厉害,这会被关在厢房里,训是一定会挨的,骂也是一定会的骂的,训完骂完把门一锁,不许她再往外跑。 ☆、第171章 见宫面圣(二更) 杨可欣回杨府的时间并不算长,再加上性子跳脱,和杨府的众人关系都平平,她这般被训被骂竟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 而府里的下人虽然不敢虐待她,不敢不给她吃喝,却也没将她当成是正经的主子。 沐子良的帖子自然没能送到杨可欣的手里,而是真接落在她杨相的手里。 他打开帖子看了一眼,眼里有了几分怒气,对门房道:“去回沐子良,就说小姐身体不舒服,不方便见客。” 门房离开之后,杨昭在旁道:“这沐子良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妹妹刚回京,他竟就知道了。” 一品茶美人 第83节 “他心怀不轨,自然会格外用心。”杨首辅对于这些事情看得极为清楚,别人都说沐子良有才,可是那样的才还入不了他的眼。 杨昭叹气:“可是他把妹妹哄得团团转,父亲今日将他打发走了,日后妹妹怕是还得跟父亲闹。” 一说到这里杨首辅眼里也有三分怒意:“当日他中探花之后,让你妹妹缠着我为他谋个职,我拒绝了之后她竟又去找了六公主,最终让他跟着平远王南下,却没料到一路之上都不消停,结党营私,图谋甚大。” “这样的人,我断不能让你妹妹嫁给他,否则的话,日后必会是我杨府的祸事。” 这里没有外人,杨首辅便也没有什么僻讳,话说得自也是极度不客气的。 其实也不是杨可欣去求六公主给沐子良谋差事,而是她和六公主闲聊的时候被太子听到了,太子觉得沐子良顶着新科探花的名头必定有才,一进京就又勾上杨可欣,便觉和他有利用的价值。 于是太子就在合适的时候在皇帝的面前提了一句,便为沐子良谋了南下的差事。 沐子良对于这中间的种种自是极为清楚的,于是更清楚他绝对要娶杨可欣,所以才会对杨可欣格外上门。 他从梅城回到京城之后就来杨府找过杨可欣,却知她又跑出去玩了,他倒是想办法见过首辅几回,然首辅对他却一直不太待见,始终冷淡。 杨昭也拿杨可欣头疼:“妹妹被那沐子良迷得团团转,只怕是听不进劝,且她又是那样一副性子,我们关得了她一时,关不了她一世啊!” 说到这里杨首辅了颇为头痛,拂袖道:“能关她一时便关她一时,让她断了那分心思,我们杨府效忠的只有皇上,不结党!” 杨昭忙道:“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杨首辅看着他道:“让你媳妇多去陪陪可欣,好好劝劝她,她都这么大个女孩子了,不能再胡来了。” 杨昭应了一声,却又问道:“父亲,您约平远王和夏府的家主来家中用膳,此时会不会被人猜疑?” “若没有他们,可欣只怕已经死在外面了,他们照顾可欣这么久,请他们到家里吃顿饭又有什么打紧,这事真是避讳越是容易让人猜疑。”杨首辅沉声道。 杨昭点头,杨首辅又道:“昭儿你要记住,我们杨府眼下虽然是整个朝堂观注的重点,但我们只做我们觉得可以做的事,我们效忠的是皇上,与朝中的大臣们有往来也同样正常,只要把握好这个度就好,其余的事情一概不要去牵扯。” 杨昭称是,却又问道:“父亲要不要去看看可欣?” “她有什么好看的。”杨首辅冷声道:“我是长辈,她是晚辈,就算是要看也是她来看我!” 杨昭忙点头,杨首辅却又道:“去吩咐厨房,让他们给她做她最爱吃的豌豆黄,她出去这么外了,在外面是吃不到这个的。” 他说完便走了,杨昭轻笑了一声,杨首辅嘴里说着对杨可欣凶得紧,其实还是极关心她的。 只可惜那丫头从来都是知道父亲的一番苦心。 景渊进宫颇久,直到天黑透之后才回到王府,府里的厨子已经做好饭菜,夏浅语此时也到了,他见她已重新洗漱过,换过衣裳,却并没有换他备的衣衫,心里若有所思。 他问道:“在府里可还习惯?” “王爷有心了。”夏浅语客气地道。 景渊扫了她一眼,她明白他的意思却只是敛眸吃饭,他便又道:“皇上想要见你,明日一早跟我进一趟宫。” 夏浅语愣了一下,景渊解释了一句:“你也不用紧张,皇上虽贵为天子,却也只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你不用怕他。” “至于宫中的那些礼仪,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在旁提醒你,你之前没有进过宫,就算礼行得不到位,也没有人会怪罪于你。” 夏浅语知道正常情况下皇商顶多也就只能见见户部的官员和宫中负责采买的宫女太监,她倒好,一进京,就被皇帝点头道姓的宣见。 她知道皇帝要见她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景渊,她经商多年,知当今圣上虽然圣明,却算不得是个贤君,性情中透着几分残暴。 早前合州大旱,皇帝虽然有拔款赈灾,但是却并没有减免多少税赋,而和周边诸国的战事,他多有挑起,征兵无数,不顾百姓的死活,诸如此事,并不算少。 她轻点了一下头道:“明日怕是得劳你多提点一下我了,我怕出错。” 景渊笑道:“提点倒谈不上,宫里的事情说起来颇为复杂,皇上有数子,而不想问鼎极位的皇子都不是好皇子,此事在众皇子的身上都有着极为深刻的验证。” “各皇子之间自然也是斗得极厉害的,其中现在呼声最高的是皇上嫡出的皇长子,也就是太子,还一个是排行第四的皇子,也就是贤王。” “这两人的事情想来你在合州也会听林志远说起一些,我就不多说了,他们都想拉拢我,你是我的末婚妻,明日你进宫之后,他们的人必定也会想着拉拢你,你明日只管跟在我身后充傻装愣就好,不需要明着给出任何回应。” “至于其他的几位皇子的话,二皇子有口疾,他失了诸君的资格,最是和善,三皇子是太子党,你要小心。”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景渊接着道:“五皇子与贤王是双胞胎,长相性格不太一样,却是绝对的贤王党。” “至于六皇子和七皇子两人年纪稍小一点,一个依附太子,一个依附贤王,至于八皇子和后面的几位皇子年纪都还小,倒不用太过担心。” “你现在唯一要注意的则是,这几位看起来各有依附的成年皇子,他们个个都有自己的心思,未必就是真的依附,而皇上虽然立了嫡长的大皇子为太子,但是他最喜欢的却是四皇子。” 夏浅语听到这些话被绕得有些晕,这中间的关系着实是复杂,换句话说就是这些皇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她轻声道:“这些事情我记下了。” 景渊走到她身边道:“你明日进宫,这般打扮怕是不行,长卿可否有把我备下的那些衣服首饰送到你那里?” 夏浅语点头,景渊便道:“你从那些衣服里选一套吧,然后再挑些首饰,去见皇上,自不能着男装,也不能太随意,当然,也不能把自己打扮的太美。” 夏浅语笑着道了谢,他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道:“跟我这般客气做什么?有件事你须和弄清楚,这京城不比梅城,凶险得紧,万事要小心,这些皇子,你谁的帐不要买,不要站队,不要理会他们。” “不过就算如此,你除了在皇上的面前不能言语无状外,在其他人的面前就不必过于压着性子,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靠山是我,而我的人是任何人都不能欺负的。” “所以你在京城的这段日子,如果有人来欺负你,你可以直接打回去,凡事有我兜着。” 夏浅语失笑:“你在京中行事一直如此嚣张吗?” “是。”景渊答道:“在这个地方,不嚣张一点就会有人欺上头来。” 夏浅语对他的这句话也只是听听罢了,他做事看似嚣张,其实一直都是极有分寸的。 而她来京城是来交货的,又不是来为他树敌找麻烦的,有些人也是能忍就忍。 两人用完膳之后,夏府在京城的大掌柜就找了过来,因为之前景渊就有吩咐,所以门房直接就把大掌柜放了进来。 京城的大掌柜每年都会回梅城叙职,所以两人也算相熟。 大掌柜今年约莫四十几岁,是个看起来就颇为稳重的人,他做事周全,极擅长与人相处,不管谁和他在一起他都能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大掌柜是夏长海的亲信,对夏长海是绝对的忠心耿耿,而夏浅语也证明了她的能力,他对夏浅语也是认可的。 他过来之后就细细地给夏浅语说了一下京城这边的事。 在夏府成为皇商之后,大掌柜就去打点过关系,所以他对交货的流程以及其他的细节也打听了个七七八。 他微笑着道:“小姐不用担心,只要货品没有问题,按着流程交货,验收之后就没有什么事了。” 夏浅语点头:“我本来打算明日和你一起去交货的,只是明日皇上要诏见我,我回来可能会有些晚,左右这几日都属交货期内,我们后日一起去交货。” “京中的关系该打点的打点,该维系的维系,我在京城的日子不会太多,诸多事情还得劳烦你。” 大掌柜忙道:“小姐客气了,这些都是我的份内之事,只是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这里没有外人,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夏浅语温声说。 大掌柜见她的屋子里只有碧心一人侍侯,王府里府兵待卫都在门外侯着,他走近了些道:“眼下京中皆传我夏府的皇商之位是平远王为讨好家主而设,而平远王在京中那是如同煞星般人物。” “此事有利有弊,利则是因为有他在,等闲没有人敢欺上门来,怕得罪平远王。” “弊则是平远王在京中得罪了不少人,若我们的货物有半点毛病,怕是就得被人抓住不放,有了由头在那里,就连王爷想保我们都保不了。” 夏浅语点头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所以我们绝不能有任何差错,不能给平远王丢脸。” “我这一次带来的货物都是精挑细选的,不管验收是个什么样的标准,我们按标准备来便好。” 此时便算是商议妥当了,碧心替夏浅语把大掌柜送出了王府。 夏浅语此时愁的倒不是后天的交货之事,而是在愁明日的进宫面圣。 她是见过世面的人,但是她见过的那个场面绝对不包括这个。 她仔细看了看景渊为她们备的衣服,里面就有一套适合进宫的浅绿色衣裙。 那衣裙颜色虽然鲜嫩,但是款式却相当的沉稳,适合她的年纪和身份。 只是发饰用哪个她就没有谱了,因为这些年来她几乎没有穿过女装,对于女儿家的穿衣打扮也从未放在心上,此时遇到这样的情况,她竟有些为难,完全拿不定主意。 碧心进来的时候看见她正对着一堆的簪子发愁,当下轻笑一声道:“小姐本是倾城色,不管怎么打扮都好看,只是我听说皇上每隔三年都要招女子进宫选妃,足以见得皇上也是个好色的,所以小姐最好是不要展露你的美色。” 皇帝每隔三年就要选妃的事情她是知晓的,只是她之前和沐子良有婚约在身,上面又有林志远帮她顶着,所以选妃这事是怎么也选不到她的头上。 她知她现在顶着景渊未婚妻的名头,皇帝未必会不要脸到那种地步会打她的主意,但是这种事情是不能拿来赌的,如果都被皇帝那个老色鬼看上了,也够她恶心一回了。 于是她心里便有了计较。 她常年经商外出,有时候怕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在扮丑的这件事情她也是颇有心得的。 于是第二日景渊来接她时,看到她时吓了一大跳,只见她秀美的眼睛变成了吊梢眼,鼻子大了一圈显得格外的塌,嘴唇也不知她做了什么手脚,竟看起来比平时厚了一圈。 ☆、第173章 貌美如仙(四更) 最可怕的还是夏浅语的脸,原本雪白的肌肤变黑了不止一点,秀气的尖下巴也圆了一圈,连带着原本纤长粉嫩的脖也变得黑乎乎的。 最重要的是,这些看起来都相当的自然,就好像她原本就这么丑一样! 如果不是他对她颇为了解的话,他简直都不敢认她!但是却又看得出来,这还是她! 景渊轻咳了一声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夏浅语的嘴角微勾道:“往后在这京城里,我便用这副样子示于人前,以免招来没必要的麻烦。” 景渊见她笑起来终究有了几分往日美人的样子,他将她仔细打量一番后道:“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的?” 夏浅语笑道:“想要变美自是千难万难,但是要把自己变丑却是一件极为容易的事情。” 景渊平时见到的女子不算多,也不清楚女子化妆打扮的样子,此时只觉得她这般变妆的样子简直是神乎其技。 他拉过她的手道:“走吧!” 夏浅语不太习惯被他牵着手,挣了挣却没有挣脱,他看着她道:“你是以我的未婚妻的身份进宫,我牵你的手再正常不过,我看谁敢说!” 于是景渊直接牵着夏浅语的手上了马车,到宫门口下马车的时候又牵着她的手下了马车,甚至于进宫之后,也依旧拉着她的手不放。 进宫是要经宫女和太监检验身上是否有利器,景渊只得到暂时和她分开,却在门外等着,那些宫女太监怕景渊也怕得紧,无人敢为难夏浅语,粗粗验了一下就放她过去了。 皇宫极大,景渊常来也倒熟悉,也不消太监引路,一路上拉着夏浅语的手跟她说皇宫各处的风景。 夏浅语原本是有些紧张的,被他这般一打岔,紧张的心情便也淡了许多。 一品茶美人 第84节 走过最外围的宫墙,进了太和门之后,景渊的面上也有了几分凝重,没有再拉着夏浅语说笑,却依旧给她解说经过之处是何处。 两人过了太和门之后,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太监在那边侯着,见他们过来便笑着道:“皇上命奴才来接王爷和夏姑娘,两位请随我来。” 景渊知那太监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太监,当下微点了一下头道:“有劳张公公。” “王爷客气了,两位这边请。”张德全对两人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由他引路,两人一路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快到御花园的时候,夏浅语远远就见六公主站在那里,她的心头一跳。 景渊轻握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今日她是被奉皇帝之诏进的宫,自不需要怕六公主。 景渊笑道:“公主这是到御花园里赏花吗?” “不是,我是在这里等你的。”六公主的眼里满是笑意,而当她的目光落在夏浅语的身上时,她也吓了一大跳。 她简直不敢认! 虽然她觉得夏浅语这副样子才符合夏浅语在她心中粗鄙无知又丑陋无比的认知,但是她昨日才见过夏浅语,自然知晓夏浅语有多美。 她轻咳一声道:“夏姑娘今日怎么变成这副样子呢?” 夏浅语淡然道:“六公主说笑了,我原本便是这副模样。” “不对吧,我昨日见你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样子。”六公主略一想便想到了夏浅语的心思,心里生出了三分鄙夷:“你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来见我父王,莫非是想欺君?” 夏浅语笑道:“我一介乡野女子,哪里有胆子欺君?我正是不敢欺君所以才以真面目来见皇上。” “那昨日和今日为何你的容貌会相差如此之大?”六公主问道。 夏浅语一本正经地道:“公主也是女子,当也知化妆之术。” 六公主将夏浅语细细打量一番想要找了破绽,甚至还用手去抹了一下夏浅语的脸,手上没有任何颜色。 她又伸长脖子往夏浅语的衣服里看了一眼,见夏浅语的衣服里面的肤色和脸上几乎一模一样。 她再看了一眼夏浅语的手,只见昨日雪白的手也黑了一圈。 六公主轻笑一声说:“夏姑娘这化妆术真是神鬼莫测,我倒弄不明白,你倒底长什么样了。” 夏浅语回以一笑:“我自然是现在这副样子。” 六公主看着景渊道:“王爷,当真是如此吗?” 景渊睁着眼睛说瞎话:“自然如此,我家浅语一直都是这般貌美如仙,她今日这妆扮当真是美极了,公主你说是吗?” 六公主的笑僵在脸上,她此时分不是景渊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如果夏浅语真长这副模样而景渊还无比喜欢的话,她只能说景渊的胃口真不是一般的重。 她甚至还在怀疑她之前在景渊的面前扮娇柔可爱的路线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景渊和夏浅语没有再理会六公主,继续跟着张德全走到了御花园的深处。 六公主轻撇了一下嘴,然后也跟了过去。 皇帝坐在和御花园的一处凉亭里,他的身边有两个宠妃,宠妃明艳照人,妖娆娇媚。 景渊带着夏浅语过来行礼,六公主跟在后面本想找夏浅语的错处,却没料到夏浅语行的这个礼竟极为端正,就连宫里最严苛的嬷嬷只怕都挑不出一点错来! 景渊看到夏浅语的动作也颇有些意外,微微一想便知,夏浅语经商时是要和各种人打交道的,礼数什么的是不可或缺的,她当初只怕是花了很大的力气去练习行礼,否则断不会有如此标准的动作。 皇帝笑着道:“起吧,这里不是朝堂,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朕今日诏夏姑娘过来,只是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平远王收心,你且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夏浅语起身之后应了一声,然后微微抬起头,却并没有朝皇帝看去,这是礼数。 皇帝原本是真的好奇,在看到夏浅语的模样之后笑僵在脸上。 之前景渊一直在皇帝的面前夸夏浅语有多美多好,皇帝虽然不会打夏浅语的主意,但是也是真好奇夏浅语有多美多好。 ☆、第174章 胆小如鼠(五更) 皇帝之前准备了一堆夸夏浅语的话,此时只得打了个哈哈道:“果然如平远王所言,秀美端庄,气质高雅,来人,看座!” 夏浅语也挺佩服皇帝的,看到她这副样子还能夸得出口,她躬身谢道:“谢皇上夸奖。” 她的声线倒是清脆悦耳,皇帝觉得听她说话便好,不想多看她第二眼。 皇帝身边的两个宠妃也轻笑了一声,庄妃掩着唇道:“久闻夏姑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如此气度,天下间没有几个女子能有。” 林妃也笑道:“夏姑娘这副模样让人一见就易生出好感,今日知夏姑娘要来,我也没有备上什么礼物,这里有一对玉镯,还望夏姑娘不要嫌弃,往后若得空了,就到宫里来陪我说说话。” 她身后的宫女递给夏浅语一个盒子,盒子里放着一对透亮莹白的玉镯,一看就知是好东西。 夏浅语看向景渊,景渊笑道:“既然是林妃娘娘的一番心意,你若不收,娘娘怕是会生气。” 林妃掩唇一笑道:“平远王说的是。” 夏浅语这才将镯子收下,心里却也佩服她们,不愧能做皇帝的宠妃,这般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和皇帝简直一模一样! 庄妃则道:“林姐姐都送了礼物了,我自也不能空着手,我听说经商的人家中喜欢供柄玉如意,寓意万事如意,扫财进宝,我前些日子恰好得了柄玉如意,今日便赠给夏姑娘了。” 她身后一个宫女捧出一柄足金打造的玉如意,上面刻着招财进宝四个字,旁边的纹饰极为精致,一看就价值不扉。 林妃的面色微变,却依旧笑着道:“妹妹送这么一件礼物给夏姑娘,贵重是贵重,会不会太俗气了些?” 庄妃也笑着道:“经商之人,俗不俗气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能赚钱,若是每日让我赚上万金,我哪怕天天被人笑话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银子才是最实惠的。” 她这话一说出口,夏浅语的眸光深了些,知这是庄妃的敲打了。 士农工商,商排最末,地位最低,且商人逐利被人说成是满身铜臭味。 这种论调,夏浅语这些年来听了不知道多少次,心里却觉得他们可笑,若没有商人,他们的吃用又由何人售卖? 夏浅语恭敬地道:“娘娘所言甚是,我虽蒙王爷垂青,却也依旧是个商女,既是经商之家出身,那么自然要行经商之事,商人赚取银钱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说罢将庄妃的那个盒子收下,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庄妃的话。 林妃看着夏浅语道:“夏姑娘倒真是个妙人。” 夏浅语回以一笑:“民女只是一介山野女子,让娘娘见笑了。” 六公主在旁撇嘴:“还算是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是个山野女子……” 皇帝的一记目光扫过来,她只能把肚子里那一堆恶心夏浅语的话咽了回去,只是嘴还扁在那里,一脸的不高兴。 庄妃心思通透,最擅揣摩皇帝的心思,她当即微笑着道:“夏姑娘第一次进宫,想来一切都很陌生,公主不如陪夏姑娘去御花园里走走?” 六公主闻言眼珠子一转,笑着对夏浅语道:“好啊,跟我走吧!我带你逛逛御花园。” 夏浅语知皇宫是六公主的地盘,就六公主那阴毒的心思,到没人的地方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她,她对这里不熟悉,跟过去只有吃亏的份。 于是她干脆手按着腹部道:“多谢娘娘和公主美意,只是初见贵人太过紧张,肚子有些不舒服,怕是不能去逛御花园了。” 六公主没料到夏浅语竟会想出这种招来拒绝她,她心里怒火大涨,当下冷声道:“夏姑娘是平远王心尖尖上的人,没料到胆子竟这么小?” 夏浅语淡声道:“公主说的是,毕竟我只是一介商女罢了,从未见过龙颜,紧张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话若旁人这么说便是看不起她,然她自己这么说,便又变成了另一种意思了。 皇帝的眸光深了些,当下笑道:“夏姑娘既然身体不适,那就在这边歇着吧,不过腹痛非小事,来人,宣太医过来。” 张德全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夏浅语感觉到了皇帝的不快,她知道今日她拒绝了六公主,和六公主这怨便结得深了。 庄妃则在那里看笑话,六公主喜欢景渊的事情人尽皆知,故她才提议让六公主带夏浅语去赏御花园,看看她们的反应。 而此时夏浅语和六公主的反应都让她非常满意,看在她的眼里,夏浅语就算礼行得再周全,也挡不往夏浅语满身的粗鄙之气。 之前御史弹劾景渊以权谋私所以才会把握皇商的资格给到夏府,他们还不是太相信此事,可是此时他们看到夏浅语的应对之后,便都信了这件事情。 夏浅语这样的性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经好商的,但这也不排除夏浅语装的可能性。 太医很快就到了,为夏浅语把过脉后只道没有大碍,只是太过紧张所致。 皇帝笑道:“这事说来都是朕的错,竟把平远王的未婚妻给吓到了。” 夏浅语忙跪在地上行礼,皇帝是什么人?就错是犯罪也不可能承认!所以哪怕皇帝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这番话,她也是受不起的。 皇帝扭头对景渊道:“本来朕今日还想好好与其你说会话,眼下夏姑娘如此紧张,你便先带她回去吧,改日朕再和你说话。” 景渊应了一声道过谢行过礼之后就带着夏浅语离开了御花园。 皇帝看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林妃抿唇笑道:“平远王的这位未婚妻还真和京中的女子不同,似乎颇有些性子。” 庄妃则道:“也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不过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子罢了,商户之女,终究是有些小家子气。” 六公主恨恨地道:“我邀她游园,她竟一点面子都不给我,这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第175章 刻意为难(六更) 六公主说罢拉着皇帝的袖子道:“父皇,你也看到了,那个夏浅语太无礼了,根本就配不上平远王!父皇你劝劝人平远吧,您说的话平远王不敢不听!” 皇帝扫了六公主一眼道:“劝平远王不娶夏浅语后,然后把你赐婚于他吗?” 这事自然是六公主愿意的,只是此时皇帝的面色绝对不算好,她也不傻,此时自也不敢认。 皇帝淡淡地道:“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以后不可再任性了,平远王你就不要屑想了,改日朕会亲自为你寻个才貌兼备的驸马。” 六公主闻言眼泪都快急出来了:“可是父皇,儿臣就喜欢平远王,除了他,儿臣谁也不要嫁!” “你就把心收了吧!”皇帝看着她道:“平素一些小事,朕都可以由得你胡来,但是这件事情你绝对不能乱来,也不许再任性。” 六公主见皇帝动了怒,一时间也不敢再使小性子,只能委委屈屈地在那里应着。 夏浅语和景渊顺着御花园的路朝外走,因景渊认得路,便将领路的小太监打发走了,带着夏浅语慢悠悠地便出了宫。 夏浅语以为出宫的路上很可能会再发生一点什么事,但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进宫见面圣,似乎真的只是见皇帝一眼。 她不知道皇帝和他的两位宠妃一位公主都是什么样的心思,对她又是什么样的评价,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皇帝见她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只是她又觉得自己在皇帝的面前无足轻重,毕竟她只是一介皇商。 皇帝在普通老百姓看来是很厉害,但是对皇帝而言,却是连一句话都不消说,只要稍微露点意思,就会有人将她收拾的连渣都不剩。 一品茶美人 第85节 出宫后,景渊淡声道:“你也不用多想,皇上今日其实要见的人还是我不是你,你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他只怕是一眼都不想看你,怕污了自己的眼睛。” 夏浅语拿起镜子看了自己一眼道:“有那么丑吗?” 景渊没回答,她自己仔细看了一下后道:“好像还真的是有一点丑,很抱歉,污了你们的眼了。” “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你喜欢可不是你这副容貌,而是你的心,所以你就算是长得和地里赖蛤蟆一样,我也一样觉得你很美。”景渊在旁笑意。 夏浅语轻咬了一下唇不理他,最近他在她的面前说这些话说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景渊知她的心里大抵是不会相信他的这番话,他轻叹了一口气,淡声道:“我近来有公务在身,不能时刻陪在你的身边,我知你必定有很多的关系需要打点,你做这些事我也不拦你,但是你也需答应我,出门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把左思和左想带在身边。” 夏浅语也知京中险恶,景渊的这番提醒是相当有道理的,她不是个托大的人,更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于是便笑着应用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景渊去了大理寺衙门,夏浅语则先去和大掌柜汇合,然后再去户部衙门。 在大明,不管皇商的货是要交到宫里还是用做其他的用途,都需要先过户部的帐。 这种事情,对户部而言是常做之事,通常情况下只要把东西送过去,户部的官员查验无误会就会签收,然后再拿着签收的单子去库房那边领银子。 但是今天夏浅语和大掌柜过来的时候,无疑是遇到了特殊情况。 平素负责清点货物的官员看着站在那里排队交货的商贩道:“为了衬出皇商货品与寻常货品的不同,所以这一次验货和往常有点差异。” “户部已经包下了万林楼,到时候你们把货物带上,到那日我们会通知京中其他商人,让他们拿出他们铺子里最好的货和你们的比较。” “如果你们的货能更胜一筹的话,货物当即就开立收条,如果你们的货物连普通商人的货物都比不上的话,那么就对不起了,你们除了会被取消皇帝的资格外,还将会面监巨额罚款。” 他的这番话一说出口,立即就引得所有前来送货的商人的议论声。 皇商交过来的货,自然都是需要精挑细选,但是货物千万种,每一种货物又都有自己的评定规则。 不说别的,单说茶叶和布料,茶叶单论颜色就能分出好多种,而布料则又包括绫、罗、绸、缎以及各种其他的布料,分起来极为麻烦。 有人问道:“大人,这么多的货物,如果每样都要比的话,不知道要比多久?” 方才说话的那个官员是户部的给事中,他虽只是七品的官员,但是因为给事中这个官职的特殊性,是能在御前说上话的人,所以没有人敢小瞧他。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道:“这个问题问得好,每到年中到京中交验货物的皇商极多,若每一样都要这样去比的话,那真不知道要比到什么时候去了,且本官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找外面做同类的事物做得好的商人来比。” “所以这一次我们决定选取两样货物来比,至于是哪两样货物,抽签决定好了。” 他说罢拿起一个竹签筒道:“此番进京的八道二十郡再加上京城以及各属地的皇商,一共三十二家,这里一共有三十二个竹签,里面只有两根竹签的底部是染了红色的,谁家抽中了,谁家的东西就需要和京城的客商比过之后才能入库。” 夏浅语闻言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她问大掌柜:“以前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 大掌柜摇头道:“以前从未听说过。” 夏浅语心里了然,弄半天,这事是针对她而来的,只是她现在在思考,这事是谁授意的。 她看了一眼那个竹签筒,心里泛起冷笑,这样的抽签方式看起来似乎很公平,其实最容易做手脚。 早前她为了忽悠夏长河和夏长湖也曾做过这么一个签筒,所以她太知道这中间有可操作的空间。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那边户部的给事中已经大声说:“好了,你们排好队上来抽签吧!抽中白签的把你们的货物直接受拿去检验,合格了就会收下,抽中红签的则需要和京中的客商比过货物的品质才能签收。” 这个规矩简单双粗暴,能成为皇商的,或多或少家里都会有一点关系,但是没有人敢违逆这位只有七品的户部给事中的意思。 于是都乖乖排队,然后去抽签。 这些商户中只有夏浅语一人是女子,她本来差不多站的是中间的位置,有人推了她一把:“这是谁家的丫环这般没有规矩,跑到这里来做甚?” 夏浅语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推到一旁,左思立即过来将她护住,扭头对推她的那个商人道:“你推什么推?这是梅城的皇商夏家主,可不是什么丫环,你眼睛瞎了吧!” 左思出生军旅,一生煞气,这般一吼,当真是杀气腾腾。 推夏浅语的那位商人阴阳怪气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那位靠屁股上位的夏家啊!我还以为夏府的家主是怎样的国色天香,却没料到竟是这么一个丑八怪。” 夏浅语知这人不过是被人找来当出头鸟羞辱她的,她拦下要打人的左思,淡声对那商人道:“我原本以为你只是认不出我来是你眼瞎,此时听你这番话才知原来你的耳朵也有问题。” “我与平远王两情相悦,以卓绝的制茶之艺赢来了皇商之位,却没料到传到你的耳中间就成了这般,这怕是世人常说的人看人是人,狗看人也是狗吧。” 她从不是那种能受闲气之人,今日这人摆明了是要羞辱她,不管她是否忍他,这个冲突都不可避免。 左思和左想都笑了起来:“姑娘说的是,这人自己心术不正,便将旁人也想成了那般,这世间女子有才者不知凡几,他却只会往那边想。” 那商人大怒想要动手,左想拉起袖子比了一下胳膊上的肌肉:“想打架啊,好啊,随时奉陪!” 那商人身旁的几个随从看到他这么一副凶狠的样子,一时间没有人敢动手。 那商人大怒:“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般嚣张拔扈,当真是无耻!” 左想笑道:“今日我们兄弟二人奉平远王之命保护夏家主,却算不得是夏家主的奴才,这位仁兄若对我兄弟二人不服的话,大可以去找平远王理论。” 左思则冷冷地道:“平远王一直都教导我们,不惹事却也不怕事,谁若是欺上门来了大不了拼上一命便是。” 那商人的脸瞬间就白了,景杀杀这个名头绝对是家喻户晓的,虽不说能让夜哭小儿止啼,但也绝对是没有人敢招惹的存在。 他轻咳一声道:“我不与你们这等粗人一般计较。” 左思从怀里拿出一块官符道:“粗人?也算是吧,我等在沙场杀敌的时候你是否也在骂我等是粗人?” 左想也从怀里拿出一块官符道:“若无我们这等粗人,只怕你早就家破人亡,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们?” 他们拿的是他们的官符,此时他们一亮出那官符,依着规矩,这里没有取得功名也没有品阶的皇商们都得跪下行礼,一时间场面颇为热闹。 那商人哪里知道夏浅语身边随便两个侍卫居然还有官身,当下头都大了,只得道:“不敢,不敢!” 左思左想在景渊面前虽然只是寻常侍卫,其实两人也在朝中有领了闲职,也都是七品武将,和那七品给事中在官职上是平级的,那位给事中也不能呵斥他们。 于是给事中只能能他们拱拱手道:“两位大人,今日……” 左思左想把官符往怀里一收,再往夏浅语身后一站,威风凛凛地道:“我等今日只是夏家主的侍卫,可不是什么大人。” 给事中顿时愣在那里,脸上有些不太自然,却在心里骂:“早前就听说平远王的手下是一群不可理喻的家伙,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堂堂七品官竟舍下身段做人侍卫,真的是把我们这些做官的脸都丢光了!” 他面上还得道:“那劳请夏家主排队吧!” 他却不知左想和左思都是被夏浅语收拾过的,他们对她是真正的服气,并没有一分不情愿。 夏浅语看到两人的样子嘴角抽了抽,托他们的福,她第一次到户部来交货就出了一回风头。 而这事又多少有些不可避免,于是她淡声道:“谢大人。” 她扫了方才推她的那位商人一眼,他的脸色实在是不好,他得了某位贵人授意今日要为难为难夏浅语,但是在知道她身边跟的侍卫是景渊的人之后就彻底息了那分心思,他怕惹急了那两位莽汉就要拿刀剁了他! 他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找谁说理去?天大地大自己的命最大,他可不敢拿这事冒险。 于是夏浅语看过来的时候,他满脸的不自在。 夏浅语却没有理会他的心思,直接就站到队伍的最末端去了。 反正这是为她而做的一个局,排在哪里都没有根本的改变了。 夏浅语转身的时候似乎隐隐听到有人松一口气,也不知是那位给事中还是推她的商人。 一切如夏浅语所料,前面只有一人抽出一根红签来,最后的那根签基本上不需要抽都能知道那是支红签。 给事中一本正经地在上面宣布:“来阳翁氏和梅城夏氏,三日后在万林楼拿出你们的货品和京中的客商对比货品,胜出方可将货物入库!” 他宣布完之后又笑着道:“翁家主,夏家主,你们可以回去准备了。” 左思皱眉问:“这事还真巧了,夏府成为皇商后第一次进京送货,就要用劳什子的事情来考验,这事也太巧了吧!” 左想挥拳头:“就是,太巧了吧!该不会欺负我们是新人,故意为难我们的吧?” 给事中满脸推笑地道:“没有的事,方才两位大人也看到了,这都是抽签抽的,所以这一切都是运气,是运气!” ☆、第177章 迎难而上(八更) 给事中说罢对夏浅语拱了一下手道:“本官还有诸多事情要忙,失陪了!” 他虽然不觉得左思和左想会在户部衙门乱来,但是……万一他们乱来了呢? 他可不想吃那个闷亏,毕竟要是挨了打,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景渊极度护短,只要是景渊的兵,捅出什么搂子来景渊会管! 夏浅语看到那位给事中大人一遛烟的跑了,就好像她是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般,她轻掀了一下眉,便带着大掌柜走出了户部衙门。 货物他们是一起带过来的,此时却只能全部带回去。 夏浅语心知这一次的事情只怕不会善了,三日后必有一场恶战,她必须得静下心来想一想,他们会出什么样的招,她要如何接招和拆招。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约莫三十几岁的男子和她打招呼,直接做起了自我介绍:“我是来阳翁家的家主,我家给户部送的是云锦。” 夏浅语知道云锦做为四锦之首,品质极好,而翁家的云锦,更是其中一绝。 这一次也不知道是这翁家是和她一样得罪了人,还是为了要凑数,所以才拉出来陪衬她的,只是不管是哪一种,这位翁家主也是倒霉的。 她还是一礼道:“不知道翁家主找我有何事?” 翁家家主姓翁名远棠,长相斯文,面上却带着几分病气,他轻声道:“我早前便听说过梅城的夏家,也曾买过夏府的茶叶,当真是一绝!” “久闻夏家主是女中豪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明人不说暗话,今日之事我虽不知夏家主是否得罪了人,但是却也能出来他们的针对,不知夏家主可有应对之策?” 夏浅语听他的话里似乎有其他的意思,当下便道:“翁家主既然喜欢夏府的茶叶,不如我请翁家主到前面的茶楼里喝一盏茶吧!” 翁远棠当即便应了下来,两人到茶馆坐定后翁远棠也不做隐瞒,只道:“实不相瞒,我之前也得罪了人,有人想将我的云锦皇商的名额挤下来,这一次的事情我早有预料,却没想到他们竟用的是这种法子。” 夏浅语为翁远棠添了一杯茶,然后淡声道:“这倒也是巧了,也有人想要我这夏府皇商的位置,只是我这人脾气不是太好,丝毫不让,却没料到他们竟会在京中动手。” “我倒是不怕失了这皇商的资格,却怕给平远王添麻烦,毕竟当初夏府皇商的资格是他给定下来的。” 翁远棠笑道:“夏家主与平远王的事,实是一桩美谈,我也听闻过,平远王慧眼识珠,夏家主好福气。” 关于夏浅语和景渊的婚事,自进京之后,每个见到她的人都会阴阳怪气地说上几句,细算起来,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听人夸她嫁景渊是有福气这样的话了。 她淡声道:“姻缘天定,此事我个人觉得只能给人添些谈资罢了,毕竟这事只是我与平远王的事,与他人无关。” 翁远棠听到她这话有些意外,便将这个话题打住,问夏浅语:“那夏家主可有法子破眼前这个局?” 夏浅语淡笑道:“眼前也不知户部会如何为难我们,我自不知要如何破局,不过方才给事中大人也将话说得明白,只要货物好了,自然就不惧挑剔和比试。” “在下冒昧地问一句,夏家主来之前平远王可曾有个提示?”翁远棠问道。 一品茶美人 第86节 夏浅语的眸光深了些,依旧笑道:“平远王平素从不参与三省六部之事,眼下他虽然掌着大理寺,那也是天天查案,哪有空管我这边的小事,这件事情我也不会惊动平远王,自己会想办法解决。” 翁远棠忙又告了个罪,然后一脸愁容地道:“此番户部那边必定会挑最好的东西和我们的货品做比较,夏家主想来也知,这最好的货物极少,很难大批量交货,如果对方用那样的东西做为对比的货品的话,我们只怕招架不住。” 夏浅语听到翁远棠的这句话不由得就想起在考皇商时景渊出的那个题目,茶叶这事还不像是布料,每年的年景不同,所以产出来的茶品质也就有一定的差异。 每年产出来最好的那些茶是不会做为供品上交的,原因很简单,若今年交出了品质极高的茶,而明年则因为天不好,产不出那样的茶来,那么必定不能让官府满意,从而全家获罪。 翁远棠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她,虽然说今年的天好,产出的茶叶品质极高,但是她这一次带过来的只是一等茶,为数不多的特等茶却不在这一次的货品之中。 如果对方刻意为难,寻出极少量的极品雀舌来为难她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将会变得相当麻烦。 她对翁远棠拱了拱手道:“翁家主说的有理,你能想到这些,可有想到应对之举?” 翁远棠叹气道:“暂时还没有,总不能拿出家里最好的云锦来交货,一则货品不够,再则还有很多的陷患。” 夏浅语点头称是,两人商议了一下都没有更好的法子,于是都商议好了,若彼此想到合适的法子再通知对方。 回王府的路上,夏浅语一直若有所思,今天的事情来势汹汹,就算看起来有些地方似乎是破绽,却又透着几分凶险。 这个局要破并不容易,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透着凶险。 最重要的是,她对翁远棠有些信不过,他今天看起来好像提醒了她,但是这样的提醒很容易让人钻牛角尖,若真的拿出最好的茶叶交到户部,那才是真正灾难的开始。 夏浅语回到王府的时候景渊还未回来,她做生意数载,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如果她这一次不能让货品顺利验收的话,她很可能还会给景渊带来不小的麻烦,毕竟她这个皇商是他选出来的。 她素来是个迎难而上的,纵然这一次的事情看起来颇为凶险,她也不惧,眼下虽然想不出好的法子来,但是还有三日的时间准备,到时候未必就是输。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第178章 带她逛街(九更) 景渊回府的时候夏浅语已睡下,左思左想把今日发生的事情禀告了他,他的眉头微微一皱道:“知道了,下去吧!” 两人退下后长卿在旁道:“将军,这件事情怕是冲着你来的。” “看出来了。”景渊叹了口气道:“所以这事我还不好出手相帮,要不然一定会被人盯着说我做袒护夏府。” 长卿宽慰道:“将军也不必太过担心,夏姑娘一向足智多谋,这件事情必定难不倒她。” 景渊笑了笑,没有说话,只眸光深了些。 夏浅语第二日睡醒依旧没能想到解决这件事情的法子,她刚洗漱完,便听得景渊在外喊她:“浅语,起了吗?若起了我带你出去逛逛。” 夏浅语此时并没有逛街的心情,碧心却劝道:“我之前就听闻这京中有许多风景名胜,小姐既然到了这里,自然要好好赏玩一番,难得今日王爷亲自相邀,若是拒绝了,王爷怕是会失望。” 夏浅语知碧心一心想着要撮合她和景渊,对这事颇为上心。 她轻叹了一口气,碧心却又劝道:“我知小姐必定还在为昨日的事情担忧,我眼光浅薄,说句不该说的话,小姐拼尽全力守着夏府,就算这是老爷的心愿,但是你也得为自己着想。” “你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便好,其他的事情就听天由命吧!若夏府真因此受累失了皇商的资格,索性带着五少爷嫁进王府,懒得去管夏府的那一摊破事,二老爷和三老爷想争家主之位,那就让他们争去!” 夏浅语伸手就给了她一记暴栗:“你还真是眼皮浅薄,没看出来此番夏府若是丢了皇商,会连累王爷!” 景渊在门外轻笑道:“没事,我不怕被你连累,不过你若是再不出来,我便要进来了。” 夏浅语知他是习武之人耳力甚好,此番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却还是被他听了去。 碧心轻笑一声,夏浅语无奈只得亲自去开心,门一打开,便见得景渊着了一件暗绯色的袍子半倚在门口的一株樱桃树下,腰间松松垮垮的系了根腰带,胸膛半敝。 树叶翠碧,公子无双。 夏浅语的脸不自觉地微微泛红,她微微别开目光道:“好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她此时的脸和前几日一样做了些手脚,原本的绝色尽遮只余普通资色,此时红霞飞起时竟似又有了往日的颜色。 他轻笑一声道:“浅语,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害羞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夏浅语没理会他,抬脚便走。 景渊吃吃一笑,整了整衣衫跟了过去。 京城乃一国之都,自古繁华,宫阙重重,玉宇楼阁处处可见。 街头各种小贩穿梭其中,商业空前。 夏浅语本以为景渊会带她游赏各处景点,却没料到他居然带她带逛东市。 京城东、南、西、北四市,南市和北市相对简单,没有形成巨大的规模,而西市却是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整个市场虽大,却显得乱了些。 唯有东市既繁华也管理的极好,里面所售卖的物品都是各地运来的精品,珠宝玉器,茶叶布匹,件件精美,皆为上品。 夏浅语本是生意人,自然就有着极好的生意头脑和眼光,知这东家必定是京中达官贵人们最喜欢逛的地方,这里有无限的商机。 夏府的茶叶铺的总铺便也设立在这条街上。 夏浅语进了夏府的茶叶铺,大掌柜把这里打理的很好,货品摆放有序,伙计热情又不失礼貌。 她也没有说破自己的身份,进去逛了一圈后就直接走了出来。 这条从东市漫出来的小街,里面全是售卖茶叶的,足有数十家之多。 夏浅语在这些茶叶铺里逛了一圈,她尝了一圈的茶,从西湖龙井,到安溪金骏眉,再到洱山的普洱,安吉白茶,每种茶叶各有千秋。 她喝了一圈下来颇有些失望,这些茶叶还不如她在夏府收藏的那些茶叶好。 其实这事也属正常,好茶太过昂贵,铺子里掌柜是不可能冲好在那里让人随意品尝,能让人随意喝的那自然只是价钱相对较低的茶。 她明白了这事之后便懒得再喝,只进店问铺中最好的茶叶是什么,这些铺子拿出来的茶叶品质虽好,价钱却也甚贵,她本是懂行的,听到那售价直皱眉头。 有人笑道:“姑娘一看就是懂行的,若要问我们的好茶叶为何要卖这么贵,其实也非我们所愿,这铺子租金贵,千里迢迢运过来,运费也极高,生意难做啊!” 也有人道:“茶叶不比寻常物事,喝茶之人总有偏好,有的喜雀舌,有的是喜龙井,有的则独爱碧螺春,遇到自己喜欢的茶,自是千金也难换。” 还有人道:“京中的贵人甚多,所谓千金难买心头好,前些日子有人为了买一两极品雀舌,耗资十金,是真正的一两好茶一两金。” 更有人道:“这上好的茶叶都由皇商送进了宫中,流于市面上的自然是要逊色一筹的,至于那真正的极品好茶,产量极低,茶商们都自己留着送人,极少会流于市面之上,若遇到,自然是极贵的。” 夏浅语听到这些话心里若有失思,景渊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由得她去询问售价。 等到把这一条茶叶街逛完后景渊问道:“可有什么心得?” “心得倒是没有,只是在想,若单从茶叶来讲,这个局无从破起,而若是从人心来看的话,那就又还有一丝机会。”夏浅语回答。 景渊来了几分兴趣:“哦,说说看。” 夏浅语淡声道:“这京中有不想夏府成为皇商的人,自然也就有想夏府坐稳皇商之位的人,这件事情既然已经有人摆了擂台,且亮出了招数,自然也就会有人来接招。” “所以与其说这是夏府能否继续做皇商的事情,很可能看在其他人的眼里就又是另一番的较量,一个户部的七品给事中自然没有提出这件事情的胆量,那么必定是他上面的人授意的。” ☆、第179章 开始动手(十更) 夏浅语说到这里笑看着景渊道:“说句不太好听的话,这是有人想借皇商的事打你的脸,王爷,你在京中人缘不是太好啊!” 景渊听到她的话有些意外,他之前是知晓她经商的本领,却没料到朝堂中的事情她竟也看得如此清楚明白。 其实也不是他的人缘不好,而是这些朝臣都在揣摩皇帝的心意,想要迎合皇帝,而皇帝对他一直颇为忌惮,他不管怎么做都是错,那还不如用他自己的方式来应对这些人和事,至少也能让他心里舒坦。 他笑道:“他们都嫉妒我的才能和出色的外表,我不和他们一般计较。” 夏浅语听到这句话终是没忍住笑出声来,与他相熟之后,他总有一些让人意外的话语和举动。 景渊见她笑,也轻笑出声:“估计今日的正事你也做完了,现在我便带你去游湖吧,再顺便尝一尝湖鲜。” 他说罢极为自然地牵住她的手,无视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人群。 夏浅语颇有些不自在,却一时间又挣脱不掉,只能任由他着。 跟在两人身后的碧心等人,极为识趣的落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反正在这世上,能真正伤到景渊的人少之又少。 六公主的私宅,沐子良把夏浅语的货品要经过与人比试后的消息告诉了她,她的眉头微扬,眼里透出了几分得意:“就夏浅语那种乡下来的女子,竟敢跟我抢平远王!这一次我要让她好看!” “公主是天上的日月,夏浅语只是地上的尘埃,就算她拼了命的想要往上爬,也不过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不可能与公主争辉。”沐子良笑道。 这话六公主爱听,她这会心情好:“这局你已经布下,这事我们却得闹得更大,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夏府根本就没有做皇商的资格,到时候就算平远王想保她也保不了!” “你这件事情做得很不错,我听说吏部那里有个六品的实缺,这事我会在太子哥哥的面前提的。” 沐子良等的就是这句话,面上却还是一片平静地道:“谢公主。” 他一直自认能力极强,只要给足他机会,他便有治世之才。 那日他去首辅府找杨可欣被拒之后,心里一直不是太舒服,他交了上次的差事后算是一直没领新差事,且还常被同僚各种取笑,他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只想找个机会扶摇而上,狠狠地打一下他们的脸。 若能领到吏部六品的实缺,对他而言就是一件极好的事情,毕竟像他这种没有根基靠科举而入官场的人,正常情况下都是要熬资历的,若一年之内能升到六品,那都是极少数的。 六公主问道:“可欣回来了,可有见到她?” “她才回京,首辅管得紧,出不了闺房。”沐子良叹了口气道。 六公主今日心情好,便道:“那你写封信给她吧,我一会找到她玩,帮你把信递给她。” 沐子良躬身道:“谢公主!” “我不需要你这些虚无的话,我只需要你好好做事,这一次的事情做好了,我保你能娶到可欣,让你心想事成,若你没做好的话,嘿嘿,你当知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六公主的下巴微微一抬,眼里透着几分傲慢。 沐子良笑道:“公主放心,这一次的事情夏浅语插翅难飞,这会我想的应该是夏府的皇商资格失了之后,这个位置该给谁。” 六公主不以为然地道:“谁关心你们这些朝中的破事,反正我看夏浅语不顺眼,只要她做不了皇商,谁家来做出都可以。” 沐子良笑道:“公主说的是。” 户部的府衙,户部尚书专用的办公处,楚临风把一叠文书递到户部尚书的面前道:“大人,您看这件事情这样处理如何?” 户部尚书今年已经六十有二,须发皆白,他似乎颇为困倦,并没有看那文卷,只道:“我马上就要致仕了,如今部中的大事都交给你在处理,你办事,我放心,就不用看了。” 他说罢迈着步子缓缓走出了那间房间。 楚临风却在心里骂:“真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他知户部尚书虽然快要致仕,部中的要务都移到他的手里来,但是其实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户部尚书的眼睛,户部尚书今日这样的态度,便有放任他去做这件事的心思。 早前景渊和户部尚书也曾因军粮之事起过磨擦,所以他知道在户部尚书的心里,对景渊也是有些不满的。 一品茶美人 第87节 只是景渊这人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户部尚书还是不太想明晃晃的得罪景渊。 没错,当户部质疑夏浅语是否具备皇商的资格时,其实就是在对景渊进行宣战。 当然,这场战争和战场上的明刀明枪又是完全不同的,只是这中间的激烈程度却又半点都不输于战场。 而这事,当然也不是户部的一个小给事中能定下来的,自然是上面的侍郎才敢这么做。 而能做到侍郎这个位置,个个都有些本事,都善长揣摩圣意,也就是说,楚临风这一次敢用这件事情来捋景渊的虎须,那也是得到皇帝的默许的。 这中间的种种,十分的微妙。 皇帝本是个极致寡恩之人,却又不喜欢别人这么他。 景渊战功赫赫,如今天下太平若是将他革职,便易被人指责,所以他需要不时的试探刺激景渊,看似重用他,却又将景渊手里的兵权悉数夺回。 皇帝甚至还想革了景渊的异姓王的封号,可是景渊又实在是配合,没有大错,皇帝想要动他发都不好动。 楚临风看得明白这些,所以才敢对景渊出手,而户部尚书也看得明白这些,到他这个年纪,诸事都明白了,自然也就不想再得罪人。 楚临风的心腹户部的陈郎中走进来问:“大人,尚书大人知晓这事了吗?” “这只老狐狸才不会现在表态,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楚临风微眯着眼睛道:“不过他表不表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次是我们夺回皇商的好机会。 ”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大人英明。”陈郎中恭身道:“这一次只要证明景渊徇了私,改日必定满朝御史集体弹劾他,到时候皇上便能寻机会免了他的郡王之位。” 楚临风淡淡地道:“景渊一向狡猾,这件事情要打起精神来做,同时,事情已经定下,那就要往大里闹,去给朝中的诸位大臣们送消息,景渊得罪的人可不少,他们肯定很乐意看到景渊出事。” “这一次免了夏府的皇商之位后,便让秦府顶上。” 陈郎中忙应了下来,楚临风对景渊的恨由来已久,上次景渊查了他的心腹,户部一个管库房的小吏,愣是把他的家底给抄走了一半,为这事,太子对他都生出了意见。 在京中看似平静的面下,藏匿了太多的隐秘之事,只是那些事情被这些大人物们捂得极好,一直不被人知晓而已。 楚临风笑道:“平远王性情疏阔狂放,在朝中得罪的人不少,皇上虽不会杀他,却容不下他这样一个异姓王的存在,当年他能封王,也不过是机缘巧合。” 陈郎中附和道:“可不是嘛,在皇上的心里,只有皇族中人才能被封为王,他这么一个异姓王的存在,对皇上而言如梗在喉。” “这一次出了这件事情后,平远王的大理寺卿之位怕是也会保不住。” 楚临风冷冷一笑道:“这事太子殿下早有安排,只待皇上夺了平远王的封号罢了他的官职之后,我们的人就会顶上。” 陈郎中忙道:“太子殿下英明!” 景渊的王位还在,夏浅语的皇商之位也还在,这些人便已经替他们想好了怎么瓜分这个巨大的利益。 皇宫里,密探将这件事呈到皇帝的御驾之前,皇帝扫了一眼折子上的内容,眉梢微挑了一下道:“看来景渊在京中得罪了不少人,这些家伙没有一个安生的。” 密探首领答道:“平远王平素都朝中的大臣都没有太多的往来,他又是那样一副狂放的性子,自然会得罪很多人,皇上,这件事情微臣要干预吗?” 皇帝不以为然地道:“这么点小事他要是处理不好,那就是他无能,他品行有失,一个无能加品行有失的人,朕又何必保他?” 密探首领立即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当即便道:“那微臣便在旁看着,有任何消息立即送进皇宫。” 皇帝轻点了一下头,密探首领退下之后,他对张德全道:“今夜宣林妃侍寝。” 他已有三日未曾宣妃嫔侍寝了,今日心情好,自然要做一些让他心情更好的事情。 三日后,万林楼里热闹非凡,一大清早,各府的马车就往这里赶,晨时末,万林楼外的马车已经停满了,后面来的权贵们需将马车停到隔街。 京中的权贵来了起码一半以上,就连那种平时领了闲职不需要上朝的候爷伯爷们都过来凑热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帝在万林楼中宴请群臣。 毕竟满朝上下,能有如此号召力的人着实不多。 凑热闹的权贵们各有目的,有想看景渊倒霉的,也有想来分一杯羹的,还有纯粹是听说景渊的未婚妻长得极丑,想要过来看一看她到底有多丑! 夏浅语来的时候看到街口摆满的马车是真真切切地吓了一大跳,看来京中众人对这件事情的关注度比她预期的还要大。 她只得下了马车,让人把今日要当众比试的货物取了过来。 这货物的清单是户部昨日下午才送到王府的,如她所料,这些清单里只有夏府的茶叶,委托夏府采买的苗绣和牙舟陶并未列入其中。 夏府的茶叶是分有很多品级的,送进户部的总共分成五级,最好的自然是给宫里的帝后享用,最差的则是给京中官员当值的时候泡着喝的。 时下茶叶的存储多用茶饼,然像雀舌这样的精细的茶叶若做成茶饼则会毁其形,故夏府的雀舌是用厚纸做的茶罐来存储,既不易受潮,也不会在长途运输过程中碎掉。 夏府装茶的纸罐上绘上精致的花纹,上面的图样都是夏浅语设计出来后找画师画的。 一行人进来的时候,并没引起多少的注意,万林楼里人实在是太多,有很多是很久没有见面的又有些恩怨的,或彼此刺一下,或问侯一声。 于是夏浅语进来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喊:“哟,那不是张大人吗?好久不见,保养的不错嘛,又肥了一圈!” 抑或是:“呀,就几个月不见,刘大人怎么就瘦成这样呢?你家夫人又不给你饭吃呢?” 更多的则是:“各位大人好,幸会,幸会!” 夏浅语的嘴角微微上扬,发现这群人是把今日这场合当成是超级大聚会了,京中不管是谁做东请客,人都不可能来得这么齐。 万林楼是一个三层楼的环形酒楼,中间是一座高台,平素是用来给舞妓们表演用的,四周便是密密麻麻的房间,每层都有五十间。 夏浅语带着人进的是后台,户部的给事中早就等在那里了,他直接说出了规则:“因为夏府这一次交的茶叶品类不少,京中的茶商没有哪家有这么齐备的茶叶储备,所以部里大人们的意思是找出五家茶商过来与你们斗茶。” 夏浅语的眉头皱了起来,夏府有五种茶叶,户部就找五家茶商来斗茶,这哪里是斗茶,分明是在挑刺! 因为每家的茶叶都各有所长,这是要合五家之力来把夏府的茶叶踩到地上。 这情形竟比她最初预料的还要麻烦得多。 左思和左想一听这话就要炸,要来找那位给事中大人理论,夏浅语把他们挡在身后笑着对户部的给事中道:“对于大人的安排,我没有太多的意见,我只是想要问一问大,如果这五家的的茶叶都胜过了夏府的茶叶,那么谁来顶替夏府做皇商?” 给事中似乎早就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当下只是一笑道:“夏家主问的是,若他们五家的茶叶都能赢得过夏府,那自然是由他们五家来共同做这个皇商。” ☆、第181章 撕他的脸(二更) 给事中见夏浅语面色依旧沉稳,便又道:“毕竟当初皇上在挑选皇商的时候,要的是最有实力也是最有能力的商人,对于皇商的数量并没有什么要求。” 这话他现在说的是挺漂亮的,其实事实却不是这么回事。 夏府的这个皇商之位,上面早就有交待是留给秦府的。 眼下他们可以用这五家商人压下夏浅语一头,那么就以后就可以用同样的手段压这五家商人一头。 现在不能让秦府来冒这个头,一则是路途遥远秦府不太好赶过来,且也需要避避嫌。 至于这五家茶商,谁家都没有通天的背景,以后要打压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左思怒道:“我看你们这是存心要为难夏府吧?这五家商户必定拿出的是他们同级中最好的茶叶,夏府怎么和他们比?” 给事中悠然一笑道:“当初皇上给到我们户部挑选皇商的第一个准则就是挑选世间好物,同样的茶叶中,当然只有最好的才有资格送到御前,才有成为皇商的可能。” “夏府自然要有能压过天下同类茶商的能力,才能成为皇商,听这位大人的意思,是对夏府没有信心吗?若是没有信心的话,现在也可以不比的。” 左想看着他那张笑脸很想上去暴揍一顿,然后把他的脸给撕了。 夏浅语将左想拦住,嘴角微扬道:“大人说的着实在理,那便依大人所言。” 给事中哈哈一笑道:“久闻夏家主是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那就请夏家主先准备准备,一会就要上场了。” 夏浅语微笑道:“大人昨日派人到王府来说,今日会请几位德高望重之人做评委,以示这一次比试的公平公正性,不知道大人请到的都是哪几位德高望重之人?” 这个问题她昨日也有问,但是没有人回答。 今日马上就要比试了,这个问题自然也就能回答了。 给事中笑道:“夏家主不用担心,那位德高望重之人自然会不偏不倚的对待这件事情,只要夏府的茶叶好,那么就一定能胜出,本官还有其他的事要忙,夏家主可以准备了。” 夏浅语轻点了一下头,他便一遛烟的跑了出去。 左思皱眉道:“夏姑娘,他们这是摆明了要为难你,你这样应下来只怕会很被动。” “我知道。”夏浅语轻叹一口气道:“其实今日不管我是否同意,他们都会想办法让我同意,与其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还不如好好想想一会怎么应对。” “你有几成的把握?”左思问道。 夏浅语淡声道:“我做事一向是只要有一成把握都会全力以赴,更不要说这事上是五五的牌面,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最惨的结局不过是我不做这皇商罢了。” 左思知她和寻常女子不同,只是这种场面就是算是他这个大男人来应对都有些心惊,而她却始终如此沉稳,他的心里对她生出了几分敬意。 他之前虽然奉景渊的命保护夏浅语,但是心里却觉得她是配不上景渊的。 可是和她相处这段时间之后,他便发现她这副看似娇弱的身板下蕴藏着极大的力量,让人惊叹不已。 那边翁远棠也过来了,他过来打了个招呼后轻声问道:“夏家主可有想到解决问题的法子呢?” 夏浅语摇头道:“我这边并没有想到好的法子,但是却有个法子可以适用于翁家主。” 翁远棠有些好奇地道:“夏家主似乎并未做过布料的生意吧?” 他的言下之意是她没有做过布料生意,不懂布料,又如何能想得出法子替他解决眼前的难关? 夏浅语笑道:“我夏府从未涉足过布料的生意,然天下做生意之道一通百通,我夏府做的是茶叶生意,相对布料的生意就特殊一些,茶这个东西主观性太强,每个人的口感和偏好完全不同,所以反倒极难定好坏。” “布料就不一样了,比的不过是织工、染色和花样,据我所知刚织好的云织需要比的不过是丝好坏,和织的匀称性,翁府既然是百年织造之家,有自己的绝活,这一关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今日你我齐被针对,说到底也算是缘份,不管我们是否能度过这个难关,我们都是能做朋友的。” 翁远棠微愣,夏浅语又道:“早前听闻翁家与户部的右侍郎走得甚近,如今户部却是左侍郎楚大人在当家,我不懂朝中事,却也知这中间的辛酸处。” 翁远棠的眸光变了几变道:“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夏家主。” 夏浅语淡声道:“翁家主言重了,我哪来这样的本事,不过是当日翁家被针对的事情来得蹊跷,我央王爷查了一下,那日翁家主主动过来找我,怕也是有难言之隐。” “我与翁家主往日无仇怨,日后却有做朋友的机会,自然是希望大家能同舟共济,共渡这个难关,毕竟如今小人当道,许诺了再多的东西也难填他们心中的**。” 翁远棠看着夏浅语的眼里有了几分惊诧:“原来什么都瞒不过夏家主的眼睛,在夏家主的面前,我倒成了不折不扣的小人。” 他是聪明人已经听出了夏浅语的言外之意,他这一次被楚临风拉出来做陪衬的原因,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他的靠山失势,他被排挤了。 上次抽签之前,他被给事中喊去敲打过一番,让他主动接近夏浅语并为她谋划,获得她的信任后一步一步引她走到绝路,却不想这些事情她竟早就看得清楚明白。 夏浅语微微一笑道:“翁家主言重了,你又未曾做什么?再说了,你那日对我说的法子我觉得可行的。” 翁远棠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她的面色浅淡:“若夏府失了皇商之位,至少还能成全翁家,也算两全齐美。” 一品茶美人 第88节 翁远棠的脸上有了羞赧之色:“我堂堂七尺男儿论心胸气论竟不如夏家主一介女儿身,今日之事还请夏家主赐教。” ☆、第182章 等着打脸(三更) 夏浅语笑道:“赐教不敢当。” 她说罢在他的耳边轻说了几句话,他愣了一下,问道:“这样可行吗?”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除非翁家主对自家的云织没有信心,否则日后再无人可撼动翁家的位置。”夏浅语淡笑道。 翁远棠仔细想了想,也不和夏浅语多说,急急去看他准备的云织去了。 夏浅语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勾,眼里透出了几分笑意,楚临风不是处心积虑的对付她,想要将她从皇商之位上拉下来,以借此获取巨大的利益,并且将景渊也拉下来,她偏不让楚临风如愿。 她知道这件事情里也有皇帝的手笔,她做事素来不管对手是谁,也不管他们打的是什么算盘,她要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阻挡! 正在此时,给事中已经走过来喊他们:“你们可以出场了!” 夏浅语轻点了一下头,带着夏府的大掌柜和碧心走了出去。 他们顺着底下的台阶抬梯而上,走向正中的高台。 高台从中间用红绸拦断,算是一分为二。 那边已经来了五家的茶商,一家布商。 夏浅语看到这阵仗倒颇为淡定,而翁无棠看到那家布商时脸色都变了,他的手握成了拳,扭头朝给事中的方向看去,结果给事中根本就不看他。 夏浅语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她并不认识那个布商,但是却知道那人十之**和翁远棠有仇,此时的翁远棠只怕已经不再相信户部那些官员们的话了。 而当他们站定之后,夏浅语听到了四周的轻笑声,依稀有些话传进了她的耳朵:“上次大朝会上平远王说他的未婚妻是如何的国色天香,就那样,当得起国色天香这四个字吗?” “丑,简直是太丑了,这种容貌多看一眼都污眼睛!” “像平远王那种天天只会打仗的粗人,哪里知道什么美丑,对他来讲,只怕要是个女人就行。” 景渊今日也来了,就在三楼位置最好的一间包厢里,他把脑袋从里面伸出来道:“长卿,本王怎么听到有人在说我的坏话?” 他这话一说完,整个万林楼里都安静了下来。 楚临风就在景渊的隔壁,他也伸出脑袋道:“平远王真会说笑,谁敢说你的坏话?如果我是平远王的话,我此时想的应该是如何证明自己当初在选皇商的时候没徇私,否则的话怕是今日不能对这满座的宾朋交待。” 一位御史从另一个窗户里伸出脑袋来:“本官今日会在这里监测整件事情的公平公正性,如果有人徇私,哪怕是当朝的王爷,本官都会仗义执言,参他一本!” 下面的门窗哗哗哗打开了好几扇,都是当朝的御史,那几人齐声道:“我等也是,若有人徇私,不管他是何等身份,必参!” 景渊在楼上捂着胸口道:“长卿,本王好怕怕,好怕被人参,这可怎么办啊?” 长卿配合地道:“那是他们在嫉妒王爷长得俊,身份也比他们高,未婚妻也比他们的媳妇有本事。” 他本来想说的是“未婚妻也比他们的媳妇长得美”,只是此时看到夏浅语那副模样,他临时改了口。 景渊击掌:“有道理!” 楼下的御史们:“……” 六公主今日也来了,她也在三楼的一间包厢里,眼前的情况和她预期的有些不对,她扭头对身后的沐子良道:“不是说这事是针对夏浅语的吗?怎么这些御史要参平远王?” 沐子良回答:“夏浅语是平远王亲选的皇商,夏府的货物要是有问题的话,平远王当然会受到一定的牵连。” “啪 ”六公主反手一记耳光扇在他的脸上道:“我之前便说了,只让夏浅语倒霉,可没说要牵连平远王!” 沐子良伸手捂着脸,牙咬得死紧,却道:“公主前几日并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这一次也要让平远王倒点霉,然后你再出面帮他,让他知道你的重要性。” “你当本宫傻啊!”六公主反手又给了他一记耳光:“这么多的御史齐齐因这件事参他,那就是有本有据,他这不是倒一点霉,是要倒大霉,就算本宫去父王那里求情也没有用!” 她的性子虽然不好,却并不是那种任人拿捏的蠢货,大体事情上她还是分得清的。 沐子良的脸色相当难看,他的手握成了拳,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没有根基一定要忍耐,于是他接着道:“皇上最听公主的话了,只要公主想保平远王就一定能保得住。” 六公主倒是还想再暴揍他一顿,只是这里人多,动静闹得太大终究会损她名声。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道:“这事回头我再找我算帐。” 那边楚临风请的评委也都到了,一共五人。 一个是京中出了名的茶师,钻研茶道多年,是出了名的茶痴。 一个是早就闲居的宁王,是皇帝的皇叔,深谙茶道。 一个则是京中制药的高手,一生醉心制茶,不涉政事。 余下的两位则是京中织造业的顶级高手,他们主要是负责评定翁家的云织。 这五人相对来讲,都不注重名利,是做评委的最佳人选。 评委们才入席,便听得一记男音道:“我也甚是爱茶,今日便在旁喝上一杯,不知可否?” 此言一出,便听得楼间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见过首辅大人!” 杨首辅看了看四周,笑道:“楚大人,你这面子还真大,这一场热闹竟来了京中大半的官员。” 楚临风忙从楼上下来道:“首辅大人今日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虽说今日沐休,但是朝中的公务却也不能悉数不管,我方才去六部转了一圈,部中竟一个官员都没有,问起缘由,守门的说诸位大人都在也万林楼里凑热闹,我便也过来瞧瞧。”杨首辅淡淡的扫了全场一眼,在场的官员多数把脖子缩回了包厢。 楚临风笑道:“因今年新增了几位皇商,便想着抽两家皇商出来让大家看看什么是皇商的水准,没料到这么多位大人前来捧场,竟连首辅大人也惊动了。” ☆、第183章 技惊四座(四更) 杨首辅淡淡地道:“这是你户部的庶务,我自不会干涉,只是听闻今日有好茶好,我便想舔着脸来做一回评委,喝一下合州来的好茶。” 楚临风的眸光深了些,一时间弄不明白杨首辅的心思,只得笑道:“首辅大人能做评委,求之不得!来人,看座!” 早有人将搬过椅子,请杨首辅在评委席上坐下。 杨首辅扫了楚临风一眼道:“你去忙吧,我就在这里喝茶,喝到好茶,我自会赞一声,若茶不好,我不喝便是,绝不会砸了你的场子。” 楚临风笑了笑,台上的位置不多,他也不好挤在那里,只对台上的众人道:“首辅大人今日拔冗来看你们的比试,这是你们的荣幸,但是你们都不需要紧张,首辅大人一向平易近人。” 夏浅语等人向杨首辅见了礼,他便让他们起身了。 楚临风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便告了句罪便回了他的厢房。 杨首辅和宁王本就相熟,两人笑着寒喧几句后便坐了下来。 那边给事中宣布今日的比试开始,最先比的是便是茶叶。 夏浅语起身让人将茶叶取了出来,一字排开。 她对面的五家茶商也将茶叶取了出来,互相见个礼。 刑部的官员过来检查了一下他们的对应的茶叶,确定是同一品种同一等级的茶叶后轻点了一下头,有人重重敲了一下挂在旁边的锣,然后扯着嗓子喊道:“比试正式开始!” 原本有些嘈杂的人声,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高台。 夏浅语此时看向对方五家的茶叶,她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对于像她这样的茶道高手而言,只需要用眼睛扫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茶叶是个什么水准。 那五份茶叶虽然都和她现在拿出来的茶叶归于同一等级,但是却是同一等级里品质最好的那一小撮。 且无论是在炒青还是在制茶的工艺上,都是经多年的老师傅所制,堪称完美。 这个情况和她最初预期的相差不多,如果不是她之前早有准备的话,此时便可以直接认输了,因为根本就不可能比得过! 杨首辅则趁这个机会扫了夏浅语一眼,见他面色淡定,沉稳无比的站在那里,未几一丝局促,他在心里点了一下头,果然是景渊挑出来的人,这胆色和气度非寻常女子能比。 这几日杨可欣虽然被关在家里,却闹腾得厉害,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把杨府里的人从上到下都骂了一遍,却把夏浅语夸成了花。 原本像这样的事情,以杨首辅的身份自不需要参与,但是他却因为杨可欣的那番话,想来见一下被杨可欣夸在花的夏浅语。 虽然现在夏浅语的长相和杨可欣描述的“貌美如花”有很大的差距,但是夏浅语的这一生气度却和杨可欣说的相差不大。 泡茶用的水自然是早就备好的,最先开始比的自然是最差的那种茶,这种茶夏府给取了个名字叫香芽。 而这种茶的差其实也只是相对而言,比起普通老百姓家里喝的那种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茶叶尖尖,一泡就舒展开来,茶香缭绕。 夏浅语泡茶的手法极为高明,动作娴雅大方,指尖流转,便如一副绝美的画。 她一泡茶就和方才站在那里判若两人,在这个时候没有人再去关注她刻意弄丑的容貌,只觉得她和茶叶融为一体,整个人似乎都灵动了起来。 楚临风看着她泡茶的动作,淡淡地说:“夏浅语这一手泡茶的手法京中能超出她的人不多,不算太花哨,时间却把握的相当的好。” 他身边的心腹道:“她就算是有再高明的泡茶手法,也改变不了今日必输的事实,因为我们安排的人,同样有着非常高明的泡茶手法,最重要的是,茶叶会比夏府的还要好。” 楚临风微微一笑,这五家茶商是他着人特意挑选出来的,虽然他们用来和夏浅语比试的茶叶是同一个等级的,但是却是同等级里的精品。 这样的比试方式,夏府必输无疑。 如他所料,那五家请来了一位泡茶高手,那位泡茶高手是京中顶级花楼里卖艺不卖身的花魁洛冰。 洛冰一出场,在场所有人都沸腾了。 她站在台上,对着众人盈盈一福,嘴角只含了一丝浅笑,便听得有人惊道:“洛冰看我了!” “胡说,她明明是在看我,还在对我笑!” 洛冰人如其名,是京中出了名的冷美人,她虽是花魁,却很少出门陪客,且想要见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京中的这些官员们想要见她一面都不容易,更不要说见她的唇角露出浅笑。 世人都知洛冰有三绝,琴绝、书绝、茶绝,看她泡茶,比起夏浅语来就更添一分香艳的味道。 她施完礼后就开始泡茶,她的泡茶手法比起夏浅语来要花哨得多,指尖轻动便有万千的味道,再配上她那略有些清冷的气质,足以让这满楼的男人发疯。 这茶还未尝,夏府似乎就已经落了下风。 景渊问长卿:“楚临风经常逛花楼吗?” “这事得问楚大人,下官不知。”长卿回答。 景渊笑着对楚临风道:“楚大人,我以前是真不知道你居然是洛冰的恩客,你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老牛吃嫩草,似乎不太好吧?” 他这话听在楚临风的耳中那就是已经乱了阵脚,楚临风微微一笑道:“王爷不必如此编排本官,请洛冰姑娘的事情与本官无关,应该是那几位茶商听说洛冰姑娘的茶道是一绝,所以才去请来的吧!” “如此说来她不是你的女人,那就好办了。”景渊扭头吩咐:“长卿,这件事情了结之后,找人去睡了这位名扬京城的清倌。” 楚临风的眼皮子跳了跳,更加觉得景渊此时的心乱了,便笑了笑,懒得答话。 一品茶美人 第89节 此时洛冰已经把茶泡好,然后亲自端到几位的评委面前,盈盈一拜,不急不徐地道:“几位大人请!”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洛冰虽然打的是冷美人的招牌,却有一副极致娇媚的嗓子,只这简单的一句话,愣是让她说出了万千风情。 杨首辅扫了她一眼,把她泡的茶和夏浅语泡的茶各喝了一口,凭心而论,两人都要茶的味道发挥到了极致,只是夏府的茶叶要略逊一筹。 他是这样的想法,自然其他几人也都是这样的想法。 户部的官员等他们喝完茶之后过来问道:“敢问几位大人,谁的茶更胜一筹。” 几位评委互看一眼,小声商议了几句后宁王站出来道:“我们刚才喝完茶一致认为,夏府的茶要略逊一筹。” 楚临风听到这句话嘴角微扬,挑衅地看了景渊一眼道:“王爷,你当初在选夏府为皇商时真的没有徇私吗?” 景渊淡淡地道:“本王做事一向公正,从不徇私,本王觉得夏府是最适合做皇商的那么夏府就一定是最好的,现在不过是第一味茶而已,楚大人又何必那么急着下结论?” 楚临风笑道:“王爷倒是个自信的,怕就怕今日夏府的茶都要输给其他几位茶商,到时候王爷在皇上那里不好交待。” “还是那句话,本王信夏府是最适合的皇商。”景渊没理会楚临风。 楼下的几位御史已经开始在骂:“现在看来平远王真的徇私了,这等行事作风险当真是让人不耻!” “平远王徇私这事已经成了铁律,我准备开始写折子了!” “此等行事断不能忍,此等风气断不能渐!他利用职务之便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实让人怀疑其动机!” 六公主听到那些人骂景渊,她心头的火直冒,当下扭头就又想揍沐子良,只是沐子良也是个机灵的,怎么可能还呆在那里让她揍,他早就走出去了。 他此时伸手揉了揉被六公主打得发红的脸,在心里把六公主骂成了屎,心里却又有那么一分得意,这事只有把六公主也拖下来,才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到时候所有的御史都在弹劾景渊的时候,而六公主去替景渊求情,以皇帝的性子,必定反而会重罚景渊。 所以他说动六公主参与这件事情为自己谋求官身是假,楚临风早就允诺他,只要这件事情做好了,就会直接升他为五品郎中。 所以六公主许诺他的六品官他还真看不上! 他在走廊里听到里面对于这件事情的议论声,他顺着廊角看了一眼夏浅语,眼里透出狠厉,在心里道:“夏浅语,这一次我要让你一无所有,并连你的靠山也一并拖下水!” 这件事情他其实才是最重要的策划人! 他看了一眼楼上景渊所在包厢,嘴角边泛起冷意:“景渊,在梅城的时候你对我百般羞辱,我说过会让你付出巨大的代价!” “我知道在你的心里其实是看不起我的,因为你居高位,而我不过是个七品小官,可是我现在要让你知道,当你被我盯上的时候,你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接下来的四味茶,无一例外,夏府全部落败。 当宁王宣布最后一味茶夏府要稍逊一筹时,整个万林楼都沸腾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叫嚣着让夏府滚蛋,都在骂景渊徇私。 更有御史趁着刚才品茶的空写出了锦绣文章,把景渊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读书人的笔,一向是他们手中的刀,杀人不见血,却又字字诛心。 六公主听到那些话气得把桌上的茶盏全扫倒在地,她隐隐知道自己这一次成了别人手里对付景渊的刀,只是她也知道这件事情如果让她重新再选一回的话,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六公主的眼里透出了极为浓郁的怒气,在心里骂夏浅语无能,竟连这样的一件小事都处理不好,还要连累景渊。 而此时站在高台上的夏浅语却始终冷静无比,她听到那些谩骂声并不意外,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动。 杨首辅此时有些好奇地看着夏浅语,正常情况下,不管是谁在面对这样的情景都会乱了方寸,可是夏浅语却太过淡定,有一种胸有成竹的气度。 杨首辅心里有一种感觉,觉得夏浅语还会有后手,只是事已至此,他位高权重,并不懂经商之事,此时一时间也想不出来夏浅语能有什么后手? 户部的给事中站出来说:“夏家主,你们夏府的五款茶叶,没有一款能比寻常客商的茶叶好,所以你们这一次运到京城的茶叶我们户部不能收,同时,你们的皇商资格也将被取消。” 他这话几乎给夏浅语判了死刑,夏府失了皇商资格必定会被人各种羞辱,以前夏府的茶叶还是供茶,出了这事之后,只怕都会从供茶的名单里剔除出来。 且有了这事,夏府的茶叶必定会被人各种打压,往后茶叶的销路必定全部都会被阻断。 夏浅语淡然一笑道:“大人的这个判词我不服。” “你不服?”给事中冷笑道:“夏府的茶叶品质差成这样了,你有什么好不服的?” 夏浅语不理他,而是走到那五位茶商的面前道:“我们知道你们多少的茶叶里能挑出方才那么一包同级的极品好茶,我现在只想问你们一句,就方才那样的茶叶,你们能保护交上来的茶叶是一模一样吗?” “当然能!”那五位商人异口同声地道。 夏浅语点头道:“那好,今日诸位既然是要将夏府的茶叶取而代之,那么就将诸位按夏府这一次交茶的数量来交,今日也好请在场所有的大人做个见证!” 给事中淡声道:“我们户部处事素来公正,他们的茶叶要全部达不到那样的水准,我们是不会收的,所以不需要多此一举。” “大人这是心虚了吗?”夏浅语的嘴角微扬:“不就是我送货进京的时候到户部时没有给你们塞银子,你们就这样为难我吗?” 她说完拿出一张单据拍在桌上,定定地看着给事中道:“劳请大人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第185章 恼羞成怒(一更) 给事中的面色大变,那张单子他自然是认得的,是户部开出来的摧缴公文,说是要交一千两的质保金以保护他们的货品没有问题。 他们说是这笔银子会在交货后退还,但是这些年来,户部从未退还过一个商家的银子,这事其实已经是俗例了大家都清楚这事,只是夏浅语此时把这事拿到明面上来讲,就又是另一回事。 他并没有让人给夏府开这张单子,夏浅语这张单子哪里来的?哪个蠢货开给夏府的? 最重要的是,景渊手里掌着大理寺,这事要是查起来那就是没完没了的事了! 给事中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些道:“这不过是质保的单据罢了,会退还的!” 夏浅语扭头问翁远棠:“翁家主,你做了多年的皇商了,请问一下,他们之前有退还过这笔银子吗?” 翁远棠此时的心情也是极为复杂,这事他要是做了出头鸟以后会有很大的麻烦,只是今日这样的情况,他知就算他妥协了,那些人也同样会夺了他皇商的资格,同样不会放过他。 于是他咬了一下牙道:“每年都有交,但是从未退还过。” 此话一出,万林楼里又沸腾了起来。 给事中怒道:“翁家主,这事你想好了再说!” 翁远棠沉声道:“大人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我知我们皇商只是商人,手里没有权,你们想要怎么折腾我们就是能怎么折腾我们,但是我可以对天发誓,这笔银子我交出后从未退回过!” 夏浅语看着给事中道:“不知这五位客商付了多少银子从户部买这皇商的名额?” “没有的事!”给事中和那五家客商齐齐否认。 夏浅语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给事中大人请明自己的清白,请他们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一次交货的茶叶拿出来,让在场的几位评委来验一下货。” 给事中被她这句话堵得不轻,他要是不当众验货的话,夏浅语就会说他收受贿赂,他要是当众验货的话,他们从哪里拿得出那么多同样品质茶叶? 他下意识地就朝楚临风看去,楚临风在心里骂了一句“废物”,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他当即便硬着头皮道:“你这是在血口喷人!我看出来了,你不过是因为失了皇商业的资格在这里胡乱攀咬!” 夏浅语笑道:“大人这是被我说中了心事,所以恼羞成怒了吗?” 论吵架这事,她从来就没有怕过,就算今日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来看她笑话,然后想来对付景渊的,她也不惧,她还真不信,这些人敢当众不要他们的脸面。 给事中被她这句噎得不轻,他咬着牙道:“没有的事,我为何会恼羞成怒?” 夏浅语眉梢微抬道:“既然如此,那么就请大人让这几位客商当众交货便是!若他们交得出来,我便承认我夏府的茶叶不如他们的茶叶,并愿意接受户部的任何处罚。” 给事中太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这个时候那五位客商是不可能交得出同品质的茶叶来。 这事算是他们这件事情中唯一的破绽,只是官与商相斗,官的手里握有实权,商人们就算手里有再多的银子,到了这些官老爷的面前都不敢多言。 所以他们在设计这件事情的时候,就没有去想夏浅语当众提出让那五家茶叶商交货的事,原因无他,之前就没有商人敢跟官府叫板。 虽然沐子良当时有提到这件事情,并提议过让他们想办法备齐这一次和夏府交货数量的同等茶叶,但是没有一个人听得进这话。 沐子良这个小小的七品官员,还入不了那些大人物的眼,虽会提拔于他,却又觉得他还需要历练。 而如今夏浅语并没有如他们预料的那样,在失败后就灰溜溜地滚蛋,反而提出了这个要求,他们实有些措手不及。 给事中恼怒地道:“你这是在胡搅蛮缠,污蔑朝庭命官,来人,把夏浅语给我带下去!” “慢着!”杨首辅淡声道:“一个小小的七品给事中就有这么大的官威,本相今日也算是开了眼界。” 给事中没料到杨首辅竟会这问这件事情,他的脸色微变,却还是挤出笑脸道:“大人,这位夏女子无中生有……” “是不是无中生有本相不知。”杨首辅扫了他一眼道:“本相只是有些好奇,这位夏姓女子方才提出来的问题不算过份,为了你们户部的清白本相觉得你们的确需要当众验一下货。” “这般就将这女子带下去,不拿事实来证明你们的清白,你们就不怕毁了你们的官声?” 杨首辅的话份量比起夏浅语来不知重了多少倍,他此言一出,就算是楚临风也无话可说。 且楚临风此时还需将自己从这件事情里摘出来,他为了展现他的公正,大声道:“首辅大人说的对,来人,带五位客商下去,让他们带着刚才同样品级的茶叶过来当众验货。” 此事,杨首辅和楚临风都做了决断,看热闹的官员们也有了各自的心思。 他们虽然是想来看景渊笑话的,但是细算起来又和景渊并没有什么真正的仇怨,而户部贪押金的事情,这事就又相对大条。 众所周知,六部之中户部最富,大家同朝为官,同样天天忙得脚不沾地,你却比我富上太多,终究会让人不太舒服。 而他们说到底今日又是来看热闹的,看热闹一向不会嫌事大,立即就有人大声喊:“当场验货!让我们也来见识一下什么是极品茶叶!” 给事中头大如鼓,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硬了一声,然后让人把五位客商带下去取茶叶。 几人下去之后,那五位茶叶客商立即就问:“大人,我们是依你们所言用的是同级中极品的茶叶,那种茶叶品产量极少,根本就凑不过今日交货的数量,这让我们去哪里找这些茶叶?” 这事和户部开始吩咐他们的事情不太一样,他们完全乱了阵脚。 ☆、第186章 实力翻盘(二更) 给事中冷着声说:“我不管你们今日用什么法子,必须凑齐夏府此次交货数量的茶叶,这里有我们户部的令牌,你们现在可以用这块令牌去同行中调货。” “事已至此,如果你们交不出货来,打的可不是我们户部的脸,而是要治你们欺瞒之罪!” 那五位客商原本以为这一次能和朝中的官员接上线,等这次的事情了结之后他们就能成为皇商,一个个心里都开心的不行,谁也不曾想到此时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事一个不好,他们还得惹上官司。 他们也曾和官府打过交道,太清楚他们那些卑劣的手段。 一品茶美人 第90节 此时事已至此,他们只得拼尽全力在最短的时间内筹集出这些茶叶来。 只是他也知,茶叶这种东西不像其他的东西,同一个品种的茶,每家的茶叶受地域和气候的影响都会有些微的差异,再加上每家制茶师傅手艺的差别,这个差异会更大一些。 不是太懂茶叶的人可能分不出这个差别来,但是今天坐在这里品茶的不但懂茶,还都是茶道高手,那些差别他们都是喝得出来的。 他们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做这件事。 而高台之上,夏浅语对着杨首辅行了个礼,然后朗声道:“多谢大人仗义执言,民女万分感激,夏府另备了五款茶叶,还请几位大人品鉴。” 给事中打发走了五位客商过来恰好听到这句话,冷笑道:“夏家主这是在做什么?” “接下来应该是翁家主拿出云织来比试,难不成大人连茶水都不给几位评委奉上?”夏浅语微微一笑道:“我夏府的茶叶虽然比起方才那五位客商提供的茶叶要逊色一分,但是茶叶的品质还是不错的,愿为大人解忧。” 给事中就没有见过比她更加难缠之人,她胆子大,说话又颇为周全,让人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杨首辅看到这一幕眼里也有了几分趣味,夏浅语能以女子之身成为一家之主,且能压下一城的茶商成为的皇商,她的能力只怕比一般男子还要强上几分。 他淡声道:“好啊,那就上茶吧!” 夏浅语朝他轻轻一揖,然后命碧心捧出五种茶叶来,再次泡茶。 洛冰站在一旁看到她进退有度的样子,对她倒生出了几分好奇。 楼上长卿问景渊:“将军,夏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景渊如实答道:“她昨夜跟我说,说今日只要户部让她先比茶,她就有赢的把握,我问她细节,她却是一个字也不愿意透露,只是找我借了十余个府兵。” 长卿笑道:“夏姑娘处事一向周全妥帖,想来这回有十全的把握,只是眼下这情景,除非那几家客商拿不出现茶叶来,否则很难翻盘。” “如果他们拿得出茶叶来,方才那几个跳梁小丑又如何会那么紧张?”景渊不紧不慢地道:“不过我觉得以她的性格,要将整件事情翻盘的话不会只做那么简单的布置,她一定会赢得漂亮,惊艳四座。” 长卿笑道:“如此,那属下就陪将军看夏姑娘如何翻盘打那些人的脸。” 景渊的嘴角上扬:“我也同样好奇。” 那边楚临风却没有了刚才的淡定和镇静,他冷声吩咐身边的户部郎中:“你出去帮一下忙,这一次我们绝不能被打脸。” 那位郎中应了一声,他是五品官员,要处理起这些事情来会更加利索。 那边翁远棠已经把他的云织取了出来。 翁家的云织是一绝,这般一取出,整个万林楼里一下子变得亮堂了不少。 这样的极品云织虽然有在座的官员有些因为皇商的赏赐见过到,但是量实在是太少,此时这般一见,倒有不少人叫起好来。 而挑战翁家的另一家织造商也将他们的云织打开,他们的云织看起来竟一点都不比翁家的逊色。 光看成色,两家相差不大,若是行家细看,会发现翁家的云织会稍稍逊色。 翁远棠大声道:“每匹云织都会有些微的差别,所以每匹云织的重量也会有差别,一匹云织长三丈,最佳的重量会三斤,我请大人们在看过云织的光泽之后,来称一下每匹云织的重量,我翁家的云织若轻重超过一两,我便认输。” 他这句话一出,立即引得满堂大惊。 众所周知,云织因为织工的手艺和密实度,一匹下来很难控制在这个数据之中。 翁远棠看着他的对手道:“你敢吗?” 他的对手面皮微抽,沉声道:“为何不敢?我就不信如今翁家已经能把云织的精度控制到这个范围,你若是输了,以后就不再织云织了!” 翁远棠冷笑:“好啊,我输了便将整个翁家输给你,若你输了,便自废右手,从今年往后再不得碰云织。” 他的对手略一沉吟就应了下来。 那些看热闹的朝庭官员原本以为今天的热闹在夏府斗完茶之后就看完了,咦,这翁家的热闹也很好看嘛,一上来就说要剁手,好残忍,好血腥,同样也好刺激! 正在沏茶的夏浅语的眉间微微一舒,果然,这些人把翁远棠的脾气也给激上来了,户部的这些官员,还真的是从未将皇商们放在眼里,这样践踏皇商的脸面。 他们如此目中无人,那么今日就需要狠狠打一下他们的脸了。 旁边炉子上的水烧开了,夏浅语将泡好的茶倒在茶盏里,亲自送到那几位的评委面前。 她托着托盘一靠近,杨首辅就闻到了一股极为清雅的香气,这香气若兰若梅,极为好闻。 她朝杨首辅嫣然一笑道:“大人,请喝茶。” 杨首辅扫了她一眼,略点了一下头,拿起茶杯一闻,香气盈鼻,却并不浓郁,升腾的茶香却沁入心脾,让人的心情都变好了不少和。 他拿浅浅抿了一口,眼里却略有些失望,茶香虽好,茶味却还是稍差了些,和方才夏府拿上来最末等的那味茶味相差不大,略胜些许。 ☆、第187章 茶香四溢(三更) 夏浅语给台上的评委上过茶之后,又回到了泡茶的的位置上,新沏了一壶茶。 她给左思和左想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过来端茶,将她沏好的茶送到万林楼里的各个包厢。 此时众人的目光已经被翁家吸引了过去,倒没有人去注意到他们。 夏浅语泡茶的速度又快又好,只是片刻的时间,万林楼的包厢里都送去了夏府的茶。 一时间,整个万林楼里茶香四溢。 夏浅语半隐在因泡茶而微有些升腾的茶气之中。 看热闹的大臣们看了这么久的热闹都觉得有些渴了,他们虽然之前都有叫了一壶茶,然万林楼里伙计们拿个茶壶随手泡的一壶茶又怎么可能及得上夏浅语亲手泡的茶好喝? 那茶一端上来,茶香便甩了那些劣质的茶叶不知道多少倍,比起他们在衙中喝的茶还要好得多,甚至比他们自己花大价钱来的茶叶还要好。 有好茶者便问送茶之人:“你们这万林楼里的茶叶何时变得这么好呢?” 送茶之人笑道:“老爷说笑了,这茶不是万林楼里的茶,是夏府的家主觉得诸位今日辛苦了,便请大家喝茶。” 有人听到这话道:“夏府的家主还真是会做生意,只是她休想用一杯茶来收买我!” 也有人不喝这茶,直接便倒了,还要骂上几句:“什么破茶,我才不喝!” 但也有人闻着茶香喝了一口:“这茶也只是马马虎虎。” 送茶之人不管他们如何评价这茶,都只是淡然一笑,不气不恼不愠。 而夏浅语此时已经开始泡第二种茶了,她再次将茶亲自放到杨首辅的面前,杨首辅这次扫了她一眼,见她沉稳淡定,整个人淡雅澄静的若新泡之茶,他略点了一下头。 他再次闻了一次茶香,这一次的茶香和方才的那一款不太一样,茶香要热烈一些,这个热烈指的是茶的香气,而不是指浓郁度,事实上,这茶香依旧清雅怡人,但是闻着却让人心生暖意。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茶味比起方才的要好一些,却也不算是顶级的茶,只是因为茶叶和茶午相得益彰,喝的让人心旷神怡。 夏浅语泡过这一款茶之后,又让左思和左想给那些官员们送茶。 这一次喝茶的人数少稍多了些,虽然还有人各种挑刺,但是绝大多数人都把茶喝了。 当杨首辅喝到第三杯茶时,他便发现夏浅语泡的茶的顺序和方才比试的时候是一致的,只是这一次的茶叶比之方才的茶叶要好上一些。 他此时心里甚至有些期待,最后那一味茶会是什么香气,会是什么味道。 不止是他觉察出来了,宁王也觉察出来了,他问夏浅语:“这茶也一共有五种吗?” 夏浅语笑着点头,宁王笑道:“那你快点泡,我想尽快喝到最好的那味茶。” 夏浅语笑着应了一声,开始泡第四种茶。 夏府送茶并未避开任何房间,所以楚临风也喝到了夏浅语泡的茶。 他每喝一种眉头都要皱一下,却不是因为茶不好,相反而是茶太好。 他做为户部现在真正的掌事人,夏府交货前的茶叶早就送到了他那里,他也都尝过,要不然也不可能找出五家略胜夏府的茶商过来找夏府的麻烦。 只是此时他喝到夏府的茶叶后,心情有些微妙,这茶叶比夏府的之前送过来的茶叶要好,甚至比那五家茶商的茶叶都要好。 他此时心里也有些复杂,一方面不想让人喝到夏府的茶叶,另一方面又想喝一下最好的那一款茶叶。 而第一个想法因为这里人太多,他知道景渊的人也是一定在楼下,他拦不住也不能拦。 第二个想法则有需要等待,他如果没有料错的话,夏浅语一定会全部泡出来。 楚临风的心里生出了不太好的预感,却又觉得自己有些多心,如果夏府能按这样的品质交茶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动手的空间,也就没有方才的事情了。 他觉得夏浅语这样做不过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只要那五位客商拿出交货数量的茶叶,夏府这一次就得完蛋! 景渊和六公主也都喝到了夏浅语泡的茶,景渊一脸满足地道:“还是我家浅语的泡茶技艺好,这茶经她的手泡出来之后,似乎一下子就活了,有了灵魂。” 六公主则在骂:“小小商女,不就是会泡个茶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若有本事,就替平远王解了今日的围!平远王也真是,居然这样向着你,他都快把自己的名声给毁了!” 很快就到了最后的那一味茶,夏浅语泡茶的方式做了些许的调整,泡茶所用的壶也换成了一套白瓷。 她这壶茶泡好的时候不恰好万林楼里之前升腾的茶香尽数散尽,当她将茶沏出来时,一股极淡的香气盈入了杨首辅等人的鼻子。 这种香气和前四种茶叶的香气完全不同,比之前面的四种都要淡上些许,却偏让人闻到些许香气后就又割舍不下,那香气能让人心神愉悦,却又有飘渺不定。 便如那雾气升腾隐约见到有绝色倾城的女子掠过,透出了惊鸿一影,细看时却又寻不到踪迹。 夏浅语将最后那味茶放到杨首辅的面前时,他端起杯子闻到茶香时无比满足的叹息一声道:“就是这种香气,就是这个味道。” 他浅抿一口,便觉得全身上下的毛孔都随着舒坦,这样的茶香配上这样的茶色和茶味,绝对是极至的享受。 夏浅语见他喝得一脸享受的样子,心里终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看来她赌对了。 五种茶,五种完全不同的味道,五种完全不同的茶香,前面四种其实都只是为第五种铺垫。 这世上,不管什么东西都怕比。 这五种茶不管是哪一种单独拿出来都是好茶。 只是这五种茶按一定的顺利来喝的话,那就又能喝出一茶更比一茶好的感觉,这种滋味美妙无比,却又只可意外,不会言传。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这第五种茶,是夏浅语花了不小的力气才研制出来的,茶香与茶味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绝对称得上茶中的极品。 而最后这一波送茶的时候,满楼的人都在等着,茶一送过来便迫不及待的伸手来拿,品了一口后赞道:“好茶,真的是好茶!” 之前不愿意喝茶的人在闻到了茶香之后也都喝了一口,喝完之后眼睛都亮了。 翁远棠那边还在称云织,这边就有人在喊:“夏家主,你家这茶叶卖吗?” 一品茶美人 第91节 夏浅语淡淡一笑:“夏府经商,所种之茶自然是要卖的,诸位大人若是想买茶的话,请到夏府在京中的分号购买,今日诸位大人尝到的五种茶,铺子里均有销售。” 景渊听到这话想笑:“我家浅语真会做生意。” 楚临风的脸色却相当前难看,这么多人夸夏府的茶,从某种程度来讲是在打他的脸,他沉声问道:“他们还没有来吗?” 他身后的侍从忙道:“属下去看看。” 六公主则道:“商女就是商女,不管什么时候都在想着做生意的事!果然是狗肉上不了正席!” 杨首辅则对身后的侍从道:“一会去夏府的铺子里买……” 他说到这里问夏浅语:“夏家主,最后这味茶可有名字?” 夏浅语回答:“我给这味茶取名叫绕梁,大人觉得可合适?” “绕梁?”杨首辅的眼前一亮:“好名字!就买这绕梁。” 他身后的侍从应了一声。 而那边翁远棠和他的对手带过来的云织全部称完,如他如言,翁府所有的云织每匹都保证在三斤加减一两的份量,他的那位对手带过来的云织在称上浮动较大,虽然看起来更加的绚丽,但是细看里面的织物均匀性时,就要稍逊一筹。 那位给事中心里虽然有些冒火,却也只能生生忍了。 事实上,这位给事中大人并没有收那五位茶叶客商的银子,但是却收了翁家对手的银子! 而眼下,翁家却赢了! 给事中只觉得他的脸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然而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那些客商此时被人推推搡搡地走了进来,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在他们的身后,站着户部的几位官员,那几位官员中还有被楚临风派出去的郎中大人。 只是他精明一些,并没有和那些人站在一起,只是他的脸色却更加难看。 他在进到万林楼之后,直接就奔进了楚临风的房间,轻声道:“大人,出事了。” 楚临风的脸色大变,其实在夏浅语提出要验茶的时候,他也就想到了后续的了事情,也做出了相应的调整。 只是他的人平时在官场上应对,或者说是用各种手段时个个都是极为厉害的,但是论到跟踪查访这类事情时,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景渊给到夏浅语的那些人。 以至于他们跟在五位客商的身后,他们也能觉察出来。 此时有人大声道:“末将奉平远王之命跟踪五位客商,发现他们出了万林楼之后,就四处去找人买茶叶,现在人证物证俱带了过来,请各位大人查验!” 夏浅语站在高台上往下一看,便见得那五位客商面如土色,在他们的身后是一堆茶叶,和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其他茶行的老板。 虽然今日在万林楼里验证皇商的事情他们也说了,但是这种事情他们根本参与不了,而后那几位茶商来找他们买极品茶叶,他们便将现有的茶叶全拿了出来,然后景渊的人就来了,将他们全部拉回了万林楼。 那五位茶商原本就胆战心惊,而那些卖茶叶给他们的人一听说是景渊在查案,虽不明就里,却自然是实话实说。 原因很简单,景杀杀虽然爱杀人,但是从不杀平民百姓,且他最厌恶有人撒谎,这事天下皆知,所以没有一个人敢撒谎。 五位茶商也是聪明人,知道今日算是惹上了麻烦,只是他们也见过户部那些人行事的手段,此时也不敢说是户部指使的。 只道:“我们听说这一次有做皇商的机会,便削尖了脑袋往里面钻,这才想到用极品茶叶来和夏府比试茶叶,各位大人饶命啊!” 景渊和楚临风都从楼上走了下来,景渊看着楚临风道:“楚大人,这事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连他们有没有能力交货的事情都没有弄清楚,就让来和夏府比试。” “也是夏家主做事谨慎,提出了让他们当场验货的事情,要不然只怕连你也会被蒙在鼓里。” 楚临风扫了给事中一眼,他吓得立即跪倒在地:“大人,我也不知道他们会这样骗我,他们之前一口咬定能正常供应的,我也确实看到了品质上佳的茶叶!” “废物!”楚临风骂道:“你平素要收那么多的货品,茶叶只要细微的差异就有很大的区别,你看得懂吗?” 给事中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当下只道:“是是是,是下官这次办事不利,请大人责罚!” 景渊淡淡地道:“我之前听说户部的楚大人是个干吏,却没料到连人都识不清,本王今日也算是开了眼界!” 楚临风本来还想要找个借口为那位给事中脱罪的,景渊这话却是将他的话全部堵死。 他扭头一看,便看见朝中的官员齐齐朝他看了过来,贤王派系的官员立即逮住这个机会对他各种嘲弄,他只觉得无比打脸。 这事本来是他谋划好打景渊的脸,并想着把景渊从高位上拉下来的手段,可是到了此时,却变成了打他自己的脸,这种感觉极度不好。 只是此时他知道他必须稳住,便道:“你的确该罚,这个给事中你也不用做了,退下!” 那位给事中的脸色一片灰败,却也不敢多说什么,跪下地上道:“谢大人开恩!” 楚临风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此时却还得强挤出一抹笑容来看着夏浅语道:“今日之事,还得多谢夏姑娘,若非夏姑娘细心,我们户部就要闹笑话了。” ☆、第189章 商女凶猛(五更) 楚临风看似在认错,实则是为自己圆场子:“而这一次的比试,我觉得也不算是毫无所获,至少让京中所有的大人们都看到我们户部挑选出来的皇商是优秀的,绝不是寻常客商就能取代的。” 夏浅语觉得他们这些当官的,一个个脸皮厚得不能再厚,这样本来明着是为难她的事情,这般话锋一转,居然还能自圆其说,这脸皮就算是他们这些常年经商的人也不可能拥有。 她微微一笑道:“楚大人客气了,我也不过是做我应该做的事情罢了,能成为皇商是我的荣幸,我自然要竭尽全力做好我的份内之事。” 楚临风打了个哈哈,扭头对景渊道:“夏府的实力当真让人叹为惊叹,此次我还得谢王爷为我们户部找到这么好的皇商。” 景渊斜斜地看了他一眼道:“这一次选皇商的事情是本王代皇上去选的,自不敢有丝毫的马虎,本王知道这些 日子近日京中多有传言,说夏浅语是本王的未婚妻,所以本王才会把皇商之位给到她。” “说起来本王还得好好感谢楚大人,若不是你在此设擂,让浅语和户部精挑细选出来的皇商比试,也不能替本王洗脱个这徇私的嫌疑。” 楚临风听到这话便觉得有如一记巴掌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却还得到强打起精神道:“王爷过奖了,我不过是在做我的份内之事,而王爷的品性,天下人皆知,那是极度公正的,我是从来就没有信过王爷徇私的流言。” 他说到这里还想为自己找回点场子,便又扭头对夏浅语道:“方才在等结果的时候,夏姑娘让人给整个茶楼里的客人都上了五味茶,我喝着那些茶的口感极好,似乎比夏府之前预计要交的茶好上不少。” “夏府有这么好的茶叶还要藏着揶着似乎就不太好了,本官想知道,那五味茶可以用来交货吗?” 夏浅语在这里等半天等的就是他的这番话,于是她盈盈一笑道:“此事我正想跟大人说,以后夏府交茶的标准就提到这一次请大人们喝茶的那五味茶的标准,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楚临风原本是想在这件事情上借题发挥,好好为难一下夏浅语,却没料到她竟如此直白,居然直接就用那五味茶做为交茶的标准! 夏府若是早就用这个标准来交货,他哪里还能为难得了夏浅语?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搞了那么多的事情,到最后才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的不是在消遣他吗? 楚临风真的想骂人! 他也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只怕夏浅语原本就对这一次的交货存有戒心,怕出意外,这一次和景渊商议过,要将计就计的来打他的脸! 所以夏浅语才会最初在交茶样的时候用的是最普通不过的茶叶,且在他派出翁远棠来试探她时,她做出一副极为为难的样子。 说到底,这些都是夏浅语和景渊的阴谋! 这一次他不但没能打到夏浅语的脸,没能把景渊拖下水,反而替夏府的茶叶做了一回宣传! 今日里所有喝过茶府茶的人,哪一个不夸夏府的茶叶好? 且夏浅语还用他辛苦找来的客商给所有人上了一课,寻常商人想要将茶叶提升一级是千难万难,到了夏浅语这里却成了一件极简单的事情。 他看着夏浅语道:“夏府既然有这么好的茶叶,之前怎么不说?” 夏浅语笑得大方又得体:“其实这茶叶也是我今年才研制出来的,早前每年送茶到最后确定茶样,这个时间有些长,我还没来得及跟大人说。” “只是今日也是机缘巧合,这茶得到了诸位大人的认可,实是三生有幸!” 这话听得楚临风就更加郁闷了,皇商交货到户部,若有新产品出来,是需要再三确认的,这个时间并不短,这一次倒好,夏浅语用了这么个简单直接的法子,居然就过了验证那个阶段,节约了很多的时间。 楚临风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他缓缓地道:“夏姑娘不愧是平远王的未婚妻,果然是惠质兰心!” “大人过誉了。”夏浅语言面露浅笑轻轻一福。 这事到此时便算完全定了下来。 今日那些想要来打景渊脸的人自然是失望而归,而那些存心来看热闹的人却觉得今日看了一出大戏,这出戏真的是太精彩了! 他们原本觉得景渊娶个商女能承包他们一年的笑话,可是他们把这出大戏看完之后,他们便觉得,就算景渊这个未婚妻身份低微,只是一介小小商女,却也是个厉害的商女。 这女子和景渊还挺班配的! 杨首辅本来是因为杨可欣在家里天天念叨夏浅语,也是存了一分好奇才来的,而今日他见到的夏浅语比起杨可欣嘴里的夏浅语还要厉害得多。 只是他看人有他的眼光,今日的夏浅语锋芒太露了些。 他的这个念头才冒进脑海,便问自己如果遇到夏浅语这样的事情会怎么做,最后的结果却不会比夏浅语做得更好,因为户部这一次摆明了是刻意为难,所以只能崭露锋芒,因为不管她如何退避,都改变不了整件事情的事实。 只有崭露锋芒,才有可能赢得一线生机,若是妥协,只会被打压得更惨。 夏浅语的身后还有景渊,就算是崭露锋芒,那也是有景渊在顶着。 且景渊已经被皇帝猜忌,百官围攻,多这一件事情也不多。 杨首辅走下楼来,景渊朝他轻拱了一下手,他还了个礼,却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就走了出去。 夏浅语却知今日杨首辅帮了她几次,这个恩她已经记下。 那边一干看热闹的官员围过来道:“夏府的茶叶很是不错,我要买一些。” 夏浅语一直觉得做生意这事就需要灵活变通,哪里有需求,就能把生意做到哪里去。 所以她今日早就备好了茶叶,除了第五款茶叶是之前户部指定要用做贡口进贡到宫里给皇帝喝的外,其他四款都有售卖。 ☆、第190章 太过狡诈(一更) 于是,这一次在夏府库存的茶叶一时间竟卖了个七七八八。 六公主看到在楼下售卖茶叶的夏浅语,她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果然是狗肉上不了正席,时刻不离本行,就是一个下贱的商女!” 她的心情其实是有些复杂的,她今日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成为对付景渊的棋子,她的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心里还有些担心景渊。 但是此时危机解除,她看夏浅语那是越看越不顺眼!只恨不得将夏浅语踩到脚底下。 她这分复杂的心思,一时间实难说得清楚,只觉得气闷至极,一甩衣袖,就气冲冲地离开了万林楼。 户部,“啪 ”的一声,楚临风扬手就给了沐子良一记耳光:“这就是你所谓的万无一失的计划?” 沐子良今日在夏浅语的拿出那五味茶的时候他的心里就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以他对夏浅语的了解,知道她不会做无用功,只是以他的能力,在那个时候也无法阻止。 他倒是存心想要再去折腾些事情出来,只是他才动了这个念头,就被人一掌劈晕了扔到万林楼下面的的上柴房里。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 他心知大事不妙,忙回户部向楚临风请罪,于是便有了刚才楚临风动手揍他的一幕。 一品茶美人 第92节 他此时伏在地上道:“这一次的计划原本便万无一失,只要那些几家客商能当众拿得出来那五味茶,便不会发生后续的事情。” “此事下官之前曾提醒过侍中大人,只是侍中大人觉得那样做多此一举,所以才……” “这么说你没有错,有错的都是本官不成?”楚临风冷冷地道。 沐子良就算是再自负,也知道今日的事情是他有逃不了的责任,同时,他也是知道楚临风动了怒。 他轻咽了一下口水道:“这件事情大人自然没有错,是下官太过轻敌了。” 楚临风听到轻敌两个字冷哼一声,这件事情之所以会输,的确和轻敌这两个字有脱不了的干系。 他此时的怒气也散了些,于是冷冷地看了沐子良一眼道:“你也真是个没有出息的,这么小事都做不好,让本官以后怎么用你?” 沐子良心头大惊,跪在地上道:“大人,这一次的事情只是因为夏浅语太过狡猾,下官以后不会再给她这样的机会。” “且要夺走夏府的皇商之职,其实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少跟本官说这些虚的。”楚临风冷冷地道:“这一次夏府大出风头,如今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夏府的茶叶冠绝天下!以后再要动手脚就难了。” “其实并不难。”沐子良抬起头来道:“夏府的茶叶只要经户部的手入库,那么就有很多动手的机会,毕竟这户部是大人您的天下。”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楚临风听到他这句话顿时就清醒了不少,从某种程度来讲,沐子良说的是有道理的。 只是这一次的动静闹得太大,他们短期之内不是太好动手,但是却不代表就没有机会。 来日方才,过上几个月之后,等大家把这一次的事情淡忘的差不多后,就又有的是机会。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扭头看着沐子良道:“本官知道你是个有野心的人,但是有一件事情你要记住,野心和能力是要互相匹配的,如果你的能力配不上你的野心,等待你的也只有死这一条路。” “因为一旦出事,你失了利用价值,就会是第一个被牺牲的人,而如果你的能力配得上你的野心,做成了几桩事情,那么等着你的将会是一条康庄大道,让你走向人生的辉煌。” 沐子良深吸一口气道:“卑职谨尊大人教诲!” 楚临风缓缓地道:“本官只会给人三次机会,你已经用掉一次了,且你在本官这里留下的印象并不好,所以你以后要怎么做,你心里可清楚?” 沐子良忙拜了下去:“谢大人!” 楚临风的袖袍一甩,沐子良知他这是下了逐客令,告了句罪,便退了下去。 楚临风没有再看沐子良,虽然当初他也是像沐子良这样一步一步的往上爬,但是他的出身比起沐子良来要好得多,所以沐子良此时的想法对他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楚临风其实对沐子良还是相对看好的,因为从这件事情里,他也看出来沐子良是个有能力的,早早准备好茶叶当众交货的事情他也有听沐子良提到过,只是当时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从来就不相信夏浅语能从他布下的圈套里钻出来。 而这一次的事情让他明白,夏浅语这个小小的商女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且这次夏浅语自己为景渊洗脱了嫌疑,以后京中所有的人都不能再用徇私这件事情去质疑景渊,这事让他极度不愉快。 他为了今日的事情可以说是准备了良久,却没有料到竟在最后关头输掉了,他心有不甘。 他想到那些被景渊贪墨私藏了而他却又不能质疑的银子,他就觉得心肝脾肺肾都是痛的。 景渊早前就知道夏浅语不会打无把握的仗,也知道她必定早有安排,但是在今天之前,他的确是不太清楚她的具体计划。 而现在的她,用她的实力告诉了她,她比他想像中的还要聪明。 回到王府后,他大笑道:“那个楚临风虽然只是户部的侍郎,就一直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就各种得瑟,今日就让他长长心,太过嚣张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长卿在旁听着直发笑,却没有插嘴,从本质上来讲,楚临风虽然嚣张,但是却并没有景渊嚣张。 夏浅语也笑了笑道:“今日之事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当然不会给我添麻烦。”景渊的嘴角上扬:“反倒为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之前他们一直想用夏府皇商资格这件事情来给我找麻烦,这一次倒好了,让整个京城所有的人都见识了我的无私。” ☆、第191章 一世嚣张(二更) 夏浅语的嘴角抽了抽,虽然她觉得她来做皇商会比秦府做得更好,但是当时景渊在选皇商时,她的心情也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她当时是真的不知道景渊真的会下聘娶她,而这件事情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她缓声道:“今日万林楼里有太多的权贵,我听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都是想要看你的笑话,你在京城的人际关系似乎不是太好。” “他们如何看我并不重要。”景渊不以为然地道:“一个人嚣张得了一时不算什么,能嚣张一辈子那才是本事。” 夏浅语:“……” 他这么自信真的好吗? 景渊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笑了笑道:“我这边的事情我心里都有数,你无需担心。” 他说到这里想到一件事,便又道:“眼下这事也算是定了下来,明日我便带你好好出去散散心,这京中的风景和梅城还是不太一样。” 夏浅语笑着应了下来。 她回房之后,长卿轻声道:“将军,今日这事不但打了楚临风的脸,只怕皇上也不会太开心。” “随他。”景渊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我为他守了这么多年的江山,他却总是在那里疑神疑鬼,天天想着要如何拿捏住我,我凭什么要让他拿捏?” 皇帝的那分心思,景渊自然是看得极为清楚明白的,在他父母双亡被族人百般欺辱之后,他就做了决定,在他不愿意被人欺负时,那就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哪怕那个人是皇帝。 他也知道皇帝一心想要拿住他的某些错处,想把他捏手心里,做一个听话的臣子。 而他却不愿意做这样的一个人,就算皇帝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他也没有太放在眼里,这位皇帝太过刻薄,同时还颇为昏庸。 他对自己的处境倒没有太过担忧,因为他知道虽然皇帝一直说天下太平,其实北面那边一直都不算太平。 他于皇帝而言,还是有可用之处。 长卿躬身道:“但他毕竟是皇上,若是一心想将军的错处,还是极容易挑得出来的。” 景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那就让他挑吧,过段时间给他不轻不重的错处,让他把我发配到梅城去好了。” 长卿闻言目瞪口呆:“将军,皇上怎么可能会遂了你的意?” “他会的。”景渊笑道:“为了安抚我,他会这么做的,你且等着看吧!” 如景渊猜想的那样,今日万林楼里事情传到皇帝那里的时候,皇帝的确不是太高兴,只是他也没有表露太多,只觉得景渊实在是太难拿捏。 而夏府的茶叶也呈到了皇帝的案头,皇帝拿起茶叶闻了闻后不紧不慢地道:“看来夏浅语是个聪明人,上次进宫时只怕藏了拙。” 这话张德全不好多言,皇帝的手轻扣了一下桌面,他拿起装茶叶的纸盒细细地看了看后道:“这盒子倒是漂亮得紧,这图案画的也颇有意思。” 张德全附和道:“皇上说的是,这图案颇为别致,在京中极少看见。” 皇帝站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什么,好半晌才道:“你一会把这茶叶给六公主送去,让她尝一尝,能制出这种茶叶的女子心思必定细致,处事也是必定周全,让六公主跟夏浅语好好学一学。” 张德全应了一声,便亲自去给六公主送茶叶。 六公主看到夏府的茶叶气就不打一处来,只是这是皇帝赏赐的,她还不能扔,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茶叶收了下来。 张德全自然也把皇帝的话带给了六公主,六公主听到皇帝让她跟夏浅语学一学这样的话心里颇为不悦,却也只能先应了下来。 张德全走后,六公主就直接把那盒茶叶扔到了一旁道:“今日真的是气死我了!夏浅语是什么东西,居然让本公主学她!” 殿里的宫女见六公主发火,一个个顿时大气都不敢出。 倒是她乳嬷嬷笑着把茶叶捡起来道:“公主息怒,皇上这不是真的让你跟夏浅语学什么,而是让你得空了就可以去找夏浅语,这是皇上允准的事情。” 六公主扁着道:“谁稀罕去找夏浅语那个小贱……” 她的话说到这里,陡然就想明白了。 景渊让人守了平远王府,她等闲进不去,而如今若是有了皇帝的口谕,那么她以后要去找夏浅语时那就是名正言顺了,是奉了皇帝的口谕! 她顿时就眉开眼笑起来:“是啊,这样的话,我就能天天去找夏浅语了,能天天折腾她了!” 奶嬷嬷笑着道:“公主聪慧。” 六公主早就憋着劲要给夏浅语找麻烦,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机会送上门来,她自不会拒绝。 她冷着声道:“夏浅语,我就不信我弄不死你!” 就算景渊从未在她的面前对她展现过一丝感情,但是在她的心里,景渊就是她看中的男人,也就是她的人,任何人都休息抢走。 第二日一早,六公主就往平远王府里的闯,只是她的运气不算好,景渊一早就带夏浅语出去了,至于到底去哪里呢?王府的侍卫都不是傻缺,自然不会把他们的行踪告诉六公主。 六公主憋了一肚子气,对王府的守卫又打又骂,只是她的那些花拳绣腿根本就不可能对那些侍卫造成伤害,而她也终究不能做得到太过,便只能王府的门口守着。 景渊一早就带夏浅语出去郊游了,说是郊游,倒不如说是带着她骑马兜风。 夏浅语觉得景渊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她是会骑马的,而他却偏不让她独自一人骑,非要和她同骑。 而他骑马的时候是很野的,用纵马狂奔这句话来说也一点都不为过。 这事换做其他的大家闺秀怕是早就吓死了,而她却觉得……很好玩…… 她的骑术虽然还算可以,但是绝对没有到景渊这种级别,他操控起马来,是绝对的了人马合一。 她做夏府的家主后其实是有些压着自己的性子的,此时她内心的野性被激发了出来,还嫌马跑得太慢,摧景渊快一点。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景渊看到夏浅语的样子有些好笑,她是当真没有一丝姑娘家的温柔,整个就是一只小野猫。 不过他就喜欢她这副样子。 两人一马顺着大运河的河堤直奔,河边绿柳碧翠,碧湖荡漾,路边稻田里的稻子已经成熟,黄澄澄的一片,与树木的苍翠相映,风景如画。 许是因为这一次的茶叶顺利进入户部的库房,夏浅语的心情甚好,今日看什么都是美的。 两人这般奔出京城约莫二十里地后在一处靠山临河的地方停了下来,河边有人在钓鱼,见两人过来,钓鱼人侧首,对两人比了个禁声的动作。 夏浅语看到那人的动作微微一笑,下一刻却见得芦苇做的鱼浮轻晃,钓鱼人拉动鱼竿,片刻后钓上了一条约莫三四斤重的大草鱼。 景渊双手半抱在胸前道:“不过是一尾鱼罢了,若跑了,赔你十条便是。” 钓鱼人一脸鄙视地道:“钓鱼享受的便是钓之乐,你这等粗人自不能体会。” 他约莫三十几岁的年纪,皮肤晒得很黑,头上戴着纶巾,身上穿着时下流行的文士的袍子,面容看起来颇为清隽。 景渊轻笑了一声,钓鱼人把鱼放到旁边的大木盆中后,看了看夏浅语道:“她便是最近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女子?你的未婚妻?” 景渊点头,拉过夏浅语的手道:“她姓夏名浅语,是我的人,往后不许欺负她。” 一品茶美人 第93节 夏浅语没料到她竟认识这位钓者,颇有些意外,景渊又道:“他姓白,名弦,是我的好友,也曾送过军,在战场上摔断腿之后就隐居在这里。” 夏浅语这才发现白弦居然少了一条腿。 白弦轻哼一声道:“谁是你的朋友?做你的朋友得倒八辈子的大霉。” 他说罢却又朝着里面喊了一声:“淡烟,过来把我刚钓上来的大草鱼拿去杀了,讨债鬼带着他媳妇来了!” 他的话音一落,便见得一个约莫三十岁的女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看到两人便笑着道:“外面晒得紧,到屋里去坐吧!” 景渊介绍道:“她是白弦的妻子明淡烟,这里还住了好几个人,断臂的叫怒刀,瞎了一只眼的叫神眼,缺了一个对耳朵的叫窃语,都是我的朋友,他们的样子可能怪了些,你不用怕,他们都是好人。” 夏浅语之前觉得像他这样的人,交的朋友应该是京中的权贵,却没料到竟是这么一群怪人。 正说话间,神眼和怒刀走了出来,对着景渊就是一拳,他笑着避开,反手一拧,再一记回旋踢,便将他们踢到逼开了些。 他笑着道:“我今日是带浅语过来玩的,不是和你们打架的。” 神眼将夏浅语上下打量一番后道:“这几日我也听了不少关于你媳妇的事,不错,和你很配。” 怒刀则道:“真没料到,你居然还能娶得到媳妇,这位姑娘的心真大。” 明淡烟在旁道:“你们真是群损友,都知道他娶媳妇不易,还在那里说他的坏话,要是把他媳妇给吓跑了,回头他让你们赔他一个媳妇,到时候看你们拿什么赔!” 几人闻言都笑了起来,一时间气氛极好。 明淡烟只顾着说话,没看到身后有人走了过来,她手里的杯盏一撞就飞了出去,她脚下微转,步形一动,伸手一接,竟就将杯盏接住,里面的水都没有洒出来一滴。 对于这事,这些人似乎司空见惯,竟无一人露出惊讶的表情来。 夏浅语抿着唇没有说话,她看得出来,景渊和他们的关系非常不错。 明淡烟看着长得娇柔秀气,实则性子爽朗,和京中的女子不太一样,整个人透着爽利之气。 其他几人虽然都身有残疾,但是身上都透着军伍之气,却又和景渊的那些府兵不太一样。 夏浅语也曾练过一段时间武功,看得出来他们个个身手不凡,且看他们的气质,个个不俗,只怕都是有些来历的。 她微笑着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此时已近中午,明淡烟笑着去张罗做饭之事,夏浅语见景渊和他们说话,便去帮明淡烟生火做饭。 明淡烟也不跟她客气,只笑着道:“有劳夏姑娘了。” 夏浅语微笑着道:“明姐姐客气了。” 她虽然出生在大户人家,可是却因为经商的缘故,常会出门在外,偶尔还会露宿山野,生火做饭这种事情根本就难不到她。 明淡烟看到她的样子嘴角微勾,笑着切菜去了。 两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又都不是那种扭捏的人,配合的居然还很有默契。 明淡烟的厨艺很是不错,做事又很麻利,只是她斩起鱼块的动作略粗鲁了些,和寻常的女子不太一样。 夏浅语也不觉得明淡烟粗鲁的动作哪里不对,一边生着火一边折着菜。 明淡烟凑到夏浅语的面前八卦:“你和阿渊是怎么认识的?” 夏浅语笑着回答:“就如坊间传闻的那般,我是商户,他是挑选皇商的大官,然后就认识了。” 她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明淡烟轻笑一声道:“传闻素来很少是真的,就算大背景如此,那也一定还有小细节,我认识阿渊多年,他那性子我还是略知晓一些的,若非你十分出色,他必不会动心。” “看你这性子,和那些扭捏的大家闺秀完全不同,想来他也是看上了你的与众不同,阿渊虽然看着性子张扬,其实却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你们两人看起来就极为班配。” 夏浅语此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她和景渊的事情从某种程度来讲,她自己心里还有些糊涂。 明淡烟又有些感叹地道:“阿渊这些年来见多了生死,平时对感情之不甚上心,我们都担心他这一生都不会娶妻,如今想来,他之前的挑剔应该只是缘份还未到。” 关于缘份之事,夏浅语一直都觉得那是哄人的话语,因为这世上所谓的缘份,其实都有些刻意。 而这世上最不能负的,其实只有那藏匿在心中的深情。 ☆、第193章 他非常好(四更) 于是夏浅语只淡淡一笑道:“他的确很好。” 明淡烟看到了她眼里有一抹淡淡的无奈和哀愁,微愣了一下,只是两人眼下是第一次见面,有些话实不好多问。 山野田间的吃食相对简单,一尾草鱼切成段红烧,一盘暴炒田鸡,一份清蒸鲫鱼,一盘炒野菜,一盘清炒丝瓜,外加一份莼菜银鱼汤,这顿饭看在夏浅语的眼里算是丰盛了。 席间,白弦拿出了一坛酒,几个男人起哄喝了起来。 喝得多了,便说起来一些往事,怒刀拍了一下桌子道:“想当年,我们横扫交趾国,醉卧沙场,说不出的惬意,如今却只能猫在这里,天天不是钓鱼就是摸虾!” 白弦叹道:“横扫交趾国的是阿渊,和你可没有半点干系,你啊,也就只能拿把大刀往前冲,这才得到怒刀这个名头。” “我全家都死在交趾国的那些混帐的手里,我心里又岂能不怒?那些个狗屁参将,垃圾监军,没事的时候就吹自己有多牛逼,一遇到事就全成了软蛋,我心里憋着一把火啊!”怒刀说罢又喝了一碗酒。 “我是没参加过交趾国的战事,但是就前些年跟着阿渊去杀北面的蛮子,那也叫一个痛快,只朝中的那些文官, 整日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说我们杀战俘,却不给我们粮草,不把战俘杀了难道养着他们饿死我们?又或者放了他们日后让他们来杀我们?”窃语气哼哼地拿起碗喝了一大碗酒。 白弦相对冷静得多:“我朝重文轻武,打仗的时候要用到武将,仗打完了便也没有我们什么事了,那些坐在那里指点江山的人,又哪里知晓这中间的辛苦?” “今日阿渊难得过来,过去的那些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来,我们敬阿渊一杯,祝他早日完婚,早生贵子。” 几个大男人便端起了碗里的酒,怒刀喝得最多,此时大着舌头附和道:“对对对,差点把这事给忘了,阿渊,你和夏姑娘到时候多生几个孩子,分我一个。” “又说浑话了。”白弦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我们虽然是好兄弟,但是也不能分孩子!你有本事自己找房媳妇自己生去!” 这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景渊也有些莞尔。 夏浅语在旁看到他们的样子也笑了起来。 中午酒喝得有些多,几人都有些醉了,互相扶着到厢房里休息去了。 夏浅语帮着明淡烟收拾碗筷,却被明淡烟推到景渊的面前道:“山后有个湖,天气炎热最宜泛舟湖上,你们去那边避避暑。” 夏浅语还想说什么,却被景渊牵住了手:“走吧,那边的景色颇好,这里交给淡烟便好。” 他说完就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两人才走,白弦就从一旁冒出来道 :“阿渊的这位未婚妻看起来颇不错。” “是极好的一个人。”明淡烟笑着道:“最难得的是,她还是个极难得的明白人。” “如此倒是配得上阿渊了。”白弦有些感叹地道:“外人只看到阿渊的风光,却不知他心里的苦,这些年来,他为了照拂我们,颇为不易。” “是啊!”明淡烟靠在白弦的怀中道:“军中的将士,这么多年打下来,活下来的不足半数,去了的便是永远的去了,残了的多数养不活自己,皇帝昏庸,打仗时用得着人的时候话说得漂亮,仗打完之后就对那些将士不管不顾,连基本的抚衅都给不了。” “这些年来,若非有阿渊在,只怕那些将士们的日子会过得更苦,然只他一人,又如何挡得住朝中的洪流?” 这里偏僻,也没有外人,明淡烟并没有阻止白弦说皇帝的不是,只道:“眼下这境况,非我等能改变,我只盼着阿渊能平安喜乐,身边有个知冷暖的人。” 白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是相信好人有好报。” 明淡烟点头,夫妻二人相拥在一起。 夏浅语和景渊出门朝左边走了约一里地之后,便看到了一个约二十余亩的小湖。 小湖的湖水碧绿,湖中的鱼儿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湖畔停了一艘小船,景渊带着夏浅语上了船。 上船之后,夏浅语才发现,小船虽小,但是里面的东西却甚是齐备,有灶有锅,甚至还有米,船仓里还有一张小几,小几的两侧放着竹席,宽度竟能让人躺下来休息。 小船上非常干净,一看就是平素常有人打扫。 景渊淡笑道:“你若是倦了,便在船中休息一会,我钓几尾鱼上来,今晚我们在船上吃晚膳。” “你若钓不到是不是我们今晚便没得吃的?”夏浅语笑问。 景渊冲她眨了眨眼:“是的,不过你也别担心,若是不能钓上鱼来我亲自下湖去抓,断不会让你饿肚子。” 夏浅语轻笑了一声,看着他从船尾找出现鱼竿和鱼食,煞有介事的坐在那里钓起鱼来。 景渊见她看他,问道:“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看,所以看入迷呢?” 夏浅语和他相熟之后知他平素说话颇为随性,此时听到这话轻啐了一声道:“我只是在想,你的这几位朋友一看就不是寻常人,怎么如今成了这副模样?” “都是打仗打的。”景渊叹了口气道:“白弦以前是我的军师,他在军中素有诸葛之称,北伐时便是他助我攻入蛮子腹地的,然当时我带兵出去了,让他守城,蛮子攻来,他拼死守住城池,却被敌将斩了一条腿。” 夏浅语微怔,景渊又道:“怒刀是一员猛将,全家都死在交趾国人的手里,他为报仇才入的伍,有一次我遇险,是他带兵拼死来救的,我虽无恙,他却断了一条胳膊。” “窃语是这世上最优秀的斥侯,曾立下无数军功,被敌人惧怕,敌人用重金收买了一位副将,那位副将和敌人一起设了个圈套他上钩,他被擒后被人削掉耳朵。” “神眼的左眼能夜视,夜里行军带着他最为安全,我多次能在夜里奇袭成功就是因为有他在,结果他却因为得罪了监军,被刺瞎了左眼。” ☆、第194章 抄家高手(五更) 夏浅语的眉头皱了起来,朝中大事她不好多议,但是这些事情却对她触动颇大,他们这些人如今落下了残疾, 如今却只能缩在这里相依为命。 她问道:“他们都是英雄,皇上应该重赏过他们吧?” 景渊摇头道:“未曾,对皇上而言,他们残了,那就是没用的废物了,直接便将他们从军中赶了出来,甚至没有得到相应的抚恤。” “他们的伤好了,心也凉了,我看不过眼,便把皇上赏我的钱粮分给他们,我本意是让他们回老家,他们不愿意,非要留在这里,我便让人在这山脚下盖了个宅子,空了便会来找他们说说话。” 夏浅语实不知道这中间竟还有这等事,她有些诧异地道:“他们是因为战事而受的伤,皇上怎么能不管他们?” “今上远比你想像中的想刻薄得多。”景渊淡声道:“这个王朝,这片江山也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安稳,他一直都很想废了我的王位,但是又苦于找不到理由和借口,看我颇不顺眼。” 夏浅语言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却又想起另一件事:“皇上赏你的钱粮你都分成了受伤和战死的将士,当初你哪里十万两银子给我下聘?” 景渊的嘴角微勾:“你忘了我的绰号了吗?” 夏浅语问道:“景杀杀?” 景渊点头道:“你想来是知道我这个绰号的由来,那是因为不管我走到哪里,就会杀到哪里,贪官污吏我下起手来绝不手软,抄起他们的家来也是相当的得心应手。” “贪官们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有钱,我抄完他们的家之后,便把他们的家产分成两份,一份上缴给朝庭,另一份则放在自己的口袋里,用来抚恤战死或者受伤的将士。” 夏浅语:“……” 他这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这事要是让皇帝知晓了还不得炸了锅? 景渊看着她笑道:“你在担心我?” “我只是觉得你行事实在是不拘一格。”夏浅语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个词语。 一品茶美人 第94节 “你想说我胆大包天就直说。”景渊不以为意地道:“左右他容不得我,而我却不能对不起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将士。” 夏浅语听到他这话倒有些明白为何他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了,因为在他的心里,那些将士们于他便如手足,他真心待他们,一心为他们着想,他们自然也就向着他,军中上下一心,自然就锐不可挡。 她也有些明白皇帝为什么会百般猜忌他了,他这样的人,只消振臂一呼,追随者如潮,而他之所以会如此被尊重,不过是因为皇帝的刻薄无情将他反衬的更加有血有肉。 这事便形成了一个循环,将士对景渊越尊重,对皇帝就越有怨言。 她轻声道:“虽然我不知道这些年来你做这些事情是如何没被人抓住把柄,但是终究危险,往后还是不要做了,若真是缺银子的话,夏府也算薄有资产,愿意捐出一些银子来给烈士的遗孤。” 景渊看着她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虽不知朝中之事,但是却敬是一心为民的好官。”夏浅语温声道:“景杀杀三个字后,背负了太多的辛酸。” 景渊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眸光里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我就知我喜欢的女子是天底下最好的。” 夏浅语听到他这般夸她颇有些不好意思,岔开话题道:“你的银子得来不易,早前那十万两聘礼待我回到梅城之后便退还于你。” “你要退聘礼便等同于退婚,我自不会同意,不过若是等到我们成亲时,你带着银子嫁过来,就又另当别论。”景渊轻挑起她的下巴道:“浅语,我想亲你。” 夏浅语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唇却已经欺了过来,软软的覆在她的唇上。 她终是反应过来了,想要将他推开,他却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往怀里一带,她整个人便倒在了他的怀里。 她欲惊呼,唇才微张,他便以极为霸道的姿势加深了这一记吻,一吻缠绵。 这不是两人的第一记吻,却比第一次更触动他们的心。 夏浅语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有些慌,有些乱,有些沉沦,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 她觉得,像他这样的男子,想要不喜欢怕都是难事。 他不算温柔,不算体贴,甚至还有些霸道不讲道理,却是一个铮铮男儿,有傲骨,有担当,有胆略,有才华,还有一颗赤子之心。 她感觉到自己那颗心不太受她的管缚,想要朝他靠近一些,想要去体会他身上的温暖。 良久,他缓缓松开她,她看到了他眼里浓到化不开的情意,他轻唤了一声:“浅语。” 夏浅语轻应了一声,他松松抱着她道:“日后不许再说不嫁我之类的浑话,你此生不嫁我又能嫁谁?我若不娶你又能娶谁?” 他的声音里是难得的温柔,字字句句,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味道。 夏浅语由得他抱着,没有出声。 她只觉得他的怀抱宽厚温暖,是她这一生最贪恋的感觉。 景渊又道:“你若不答应,我便亲到你答应为止。” 夏浅语轻声道:“你话都这话说了,我又能说什么?如你所言,这世上敢娶我的男子许只有你一人了,我既嫁不出去,那自是只能嫁于你,只是我也有我的负担,我不可能丢下夏府不管,所以景渊,若你我日后真成亲了,你也不能约束着我。” 景渊定定地看着她,只看得她颊间红霞飞起,他的嘴角上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道:“好。” 两人这话便算得上是在商议婚后的事情了。 于是景渊下午钓鱼的兴致颇高,鱼也很给他面子,竟让他钓上了一条河鳗,一尾花鲢,若干条小鱼,也算是收获颇丰。 夏浅语将鱼收拾干净后索性一锅炖了,船上调料不多,只有油和盐,但胜在鱼鲜美,两人的心情也好,这极致简单的做法,竟成了他们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锅鱼了。 ☆、第195章 相伴夜游(一更) 很多事情在这一刻变得简单了起来。 这般任由小船飘荡在湖面上,似乎所有的烦恼和算计都已经远去,整颗心也变得通透起来。 夏浅语还真觉得有些倦了,这般躺在小船里,只觉得身心轻松,吃完饭锅也未洗,竟就这般沉沉睡了过去。 景渊见她睡得香甜,便合衣躺在她的身侧,耳中听的是她均匀的呼吸声,鼻中闻的是她身上淡淡的女儿香 四周俱静,岁月静好。 景渊觉得若这一切停留在这一刻有多好,然世事常不遂人愿。 他将将要睡着,就听得长卿在岸上喊:“将军,京中出事了,皇上着你即刻进宫。” 景渊心中有些不耐,只是皇帝找他却不能不去,当下只得起身将船划到岸边。 夏浅语也早被吵醒,只是不知京中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竟会让皇帝钦点景渊回去。 景渊见她醒来便道:“宫里出了大事,我要先回去,不方便带着你,我先送你去淡烟那里,明日天亮后我再来接你。”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夏浅语轻声道:“我并非那种娇弱女子。” 景渊伸手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道:“也是!罢了,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淡烟说,她会照顾好你的。” 长卿在旁看到两人的举动别过头轻咳了一声。 夏浅语的脸微微泛红,往后退了一步,景渊笑了一声,知此时不是逗她的时侯,当下也不多言,转身抱着她上马将她放到明淡烟那里。 那里此时灯还亮着,明淡烟守在院子里,见两人过来便道:“你放心好了,夏姑娘在这里会很安全。” 景渊粗粗交待了几句便和长卿策马离开。 夏浅语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明淡烟笑道:“刚和阿渊分开,便又想他了吗?” 夏浅语知她这是在打趣自己,当下只是一笑道:“那倒不是,我只是好奇京中出了什么样的大事罢了。” “方才长卿过来的时候提了一句,九皇子出事了,阿渊掌着大理寺,查案原就是他的本份。”明淡烟叹道。 夏浅语愣了一下,她知明淡烟所谓的九皇子出事,指的是九皇子被杀了,她虽然并未见过九皇子,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明淡烟倒比她淡定得多:“宫里的事,素来是乱七八糟,你进京的时间尚短,不知这中间的九曲八折,眼下便也不要去管,阿渊聪明得很,这种事情他应付的过来。” 夏浅语不知为何,心里泛上不好的预感,只是这事也的确如明淡烟说的那般,她本不谙宫中之事,此时就算是想帮忙也无从帮起。 她微微一笑道:“明姐姐说的是。” 明淡烟早就收拾好了房间,据说那间房间是景渊住的,屋子里很简单,一桌一椅一几一榻,这里很是安静,而夏浅语的心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 许是下午睡了一觉的缘故,她此时竟一点睡意都没有,索性点了灯,拿起放在床头的几本书看了起来。 她拿起来的是一本游记,上面有景渊做的一些注释,那些注释颇为简单,却是他自己见解,竟比原书还要精彩。 她翻了十余页后才发现,游记上的地方大部分景渊都去过,她有些也去过,故也有自己的感悟,却又与景渊和 原作者完全不同。 她将书合上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才知景由心生,以什么样的心情去看景便能看到什么样的景,否则便是山不是那座山,水也不是那汪水。 她轻轻将游记合上,心却已经静了下来,躺下来便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她便醒了,找明淡烟借了一匹马,便直接往京城的方向奔去。 明淡烟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微扬:“是个外冷内热的。” 夏浅语并不知道明淡烟对她的评价,她却知道景渊这几日必定会极忙,很难有时间来接她,她只有在王府里才能让他安心,那她便回去在王府里等她。 明淡烟借给夏浅语的马是匹老马,奔了十余里地便直喘粗气,她没法子只得从马背上下来,牵着马缓缓往京城的方向走。 在经过一片林子的时候听到前面有轻声道:“事情都办妥了吗?” “都妥了,这一次景渊休想洗脱嫌疑。”后面的这记声音夏浅语颇为熟悉,是沐子良。 夏浅语的眉头微皱,真是哪哪都沐子良。 她此时孤身一人,不知道沐子良那边有几人,她和沐子良不说是死仇也差不多了,这里不是夏府,她没事还是避着他一些为好。 于是她牵着老马躲到了树丛后,她听得前面的人又商议了几句,然后似乎又用铲子挖了什么东西,做完这些后才匆匆离开。 夏浅语等到人声彻底消失之后才从树从里走了出来,旁边是一间有些破旧的土地庙,门口却看不到有挖掘的痕迹,她的眸光沉了沉。 她看到旁边有块石块的旁边有些许散落的泥土,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她略想了想后将那石块翻开,再从旁边找了根木棍翻了翻,然后从里面翻出了一块小盒子。 盒子极为精致,上面布满了花纹,还有一堆极其复杂花样和机括。 这种盒子一看就极不简单,绝不是寻常物品,就上面的那些机括,等闲人根本就不可能打得开。 夏浅语的心里生出了危机感,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拿起盒子极快的用她曾学到的特殊手法打开,里面是一个黑色玄铁做的东西,上面刻着一个令字。 夏浅语看到那块玄铁做的东西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虽然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但是从刚才沐子良和旁人的对话来看,这块牌牌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且很可能是用来栽脏景渊的。 夏浅语轻抿了一下唇,她把盒子拿了出来,将那个黑色玄铁做的东西顺势塞进了袖中。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把泥土再合上,再把石板盖上。 她做完这些之后轻喘了一口气,她思来想去,觉得那东西放在她身上也不安全。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夏浅语的心思深了些,很快就有了计较。 她牵着老马往前走了好几里地之后,看到有棵树空了,里面有个树洞,她便将那个盒子塞到树洞中去。 夏浅语做完这些之后牵着老马离开了。 沐子良和一个黑衣人另一边的山隙里走了出来,他看着那个树洞的方向冷笑了一声。 没错,这事是一个局,一个引夏浅语上当的局,想借此事让她覆灭的局。 把盒子埋在那土地庙里不过是想让夏浅语知晓这件事情,然后再经她的手来处理那个盒子。 不管夏浅语带着那个盒子去了哪里,最后的结果都一样。 沐子良的眼里透出了杀意:“夏浅语啊夏浅语,你不是一直自诩聪明吗?我倒想看看,这一次你和景渊怎么从这个局里走出来。 夏浅语牵着老马走回正道之后,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经商多年,比一般人要警觉得多,今天她听到沐子良的声音时就生出了怀疑,原因无他,这个时间实在是太早,又恰好遇到沐子良。 她从来就不相信所谓的巧合,因为这世上大部分所谓的巧合都是人为的,她的运气不算好,不觉得自己能摊上这样的巧合。 而在她到土地庙前蹲下来时,她明显感觉有人在偷偷看她。 虽然她往后看了几遍也没有看到人,但是她一直都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当时略想了一下如果她要是没有发现有人在设计她,她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于是她就寻了个树洞把盒子放了进去。 至于盒子里的东西,此时还在她的手上,刚才她把盒子放进树洞时,极快的把东西取了出来。 一品茶美人 第95节 她那双常年泡茶的手,其实比一般人要灵活得多。 她不知道沐子良会不会去树洞里查看一二,对她而言,此时离开是最好的法子。 所以一以大路上,她立即跃上马背,再也顾不得怜惜那匹老马,快速往京城的方向赶。 夏浅语进城之后,她发现今日京中的气氛和平时有些不同,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 她此时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忙奔进了王府。 她回来的时候,左思和左想恰好从里面出来,两人见她平安回来,都松了一大口道,左思忙道:“夏姑娘回来了便好,这几日京中恐不太平,姑娘这几日千万莫要出门。” 夏浅语点了一下,问他们:“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呢?” “我们也不是太清楚。”左想回答:“只是听说九皇子没了,皇上极为震怒,让将军去查这个案子。” 夏浅语轻点了一下头,她想到那块黑色的东西,便问道:“你们知道用玄铁做的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上面写着一个令字是什么东西吗?” “听姑娘这描述,那东西像极了能调动天下兵马的虎符。”左思问道:“姑娘在哪里见到的?” 夏浅语听到虎符两个字眼角抽了抽,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他们居然如此大手笔,居然用兵符来引他们上钩,她只是有些好奇,他们故意让她发现虎符是什么意思? 她淡声道:“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 左思一想以她的身份是不可能接触得到虎符。 自景渊把兵权交出去之后,那枚虎符他便也一并交了出去。 夏浅语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进了内院,她知道那块令牌很可能会带来很大的麻烦,于是她到内院之后寻了一个极为妥帖的地方藏了起来。 她现在有些好奇,那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景渊自那日进宫之后,夏浅语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到他了。 她倒是见了一回长卿,长卿是过来替景渊拿换洗的衣服的,他见到她后施个礼道:“夏姑娘不用担心,将军现在很好。” 夏浅语轻点了一下头,景渊现在在为朝庭办案,只怕皇帝那边也盯着,根本就没有时间回府。 她知道长卿是属于绝对信得过,且有能力处理这件事情的人。 于是她轻声道:“先生,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她才说完,门房匆匆跑过来道:“夏姑娘,户部来人了,请你过去一趟。” “户部的人找我做什么?”夏浅语的眼里有几分不解。 上次在万林楼的事情,她算是狠狠打了户部一记耳光,户部上下对她厌恶至极,只怕根本就没有人愿意见她。 此时户部的人找上门来,她难免会多想。 门房回答:“小的也不是太清楚,听他们的口气,似乎是要请姑娘去签个什么单据。” 夏浅语微愣,长卿在旁道:“这事我倒是知道,当皇商交完货之后是在去户部签字画押的,夏府的货物上次是在万林楼当众交的,当时并没有签字画押,所以他们这会找你过去应该是为这事。” 夏浅语轻点了一下头,还想再跟长卿说什么,外面一个侍卫进来摧长卿,他便极快地走了,她想问他什么都无从问起。 她轻叹一口气,只得见了户部的人,这一次来的是一位八品的小吏,对她的态度甚是恭敬,说明事情的原委,原来真的是让她去户部签单。 她是夏府的家主,这种签单之事倒的确需要她亲算过去。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o m-- 她想了想,觉得京中上下极不安全,于是出门的时候把左思和左想都带上了。 很快就到了户部衙门,这里是夏浅语上次来过一回,跟着那小吏缓缓走了进去。 夏浅语进去之后,小吏让她一处门口侯着道:“我们过来的不算巧,衙里的大人人都在忙,要等大人们忙完了姑娘才能进去签单,劳姑娘在一旁的偏厅侯着。” 小吏甚是客气,话说得也很温和好听。 夏浅语觉得这事怕是楚临风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再顺便在她这里立一下规矩,这种细碎的手段她虽觉得有些上不了台面,但是她之前就将户部的人得罪了个七七八八,这会让他们出一口气也无妨,要不然以后交货和户部打交道时会更烦。 于是她笑着答应了,带着左思和左想在偏厅里侯着。 ☆、第197章 有人设局(三更) 夏浅语一进到偏厅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茶叶香,早有人泡好茶递了过来。 夏浅语对户部这边一直是存有几分戒备的,此时自然不会吃他们的任何东西,道过谢之后便坐在那里侯着。 如此等了一刻钟左右,她觉得脑袋有些昏沉,她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她虽然没有喝这里的东西,但是这屋子里却点了迷香。 只是因为有茶香盖着,她一时间竟没有闻出来! 夏浅语也实在是没有想到,户部居然会对她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她心里生出了几分怒意,想要保持灵台的清明,却愈发的昏沉。 她喊了一声:“左思,左想!” 两人没有回答,她打起精神朝他们看去,却见他们此时已经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夏浅语在心里骂了一句无耻,眼皮子便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前一黑,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盆水浇在她的脸上,又冰又凉,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六公主那双带了几分冷笑的脸,六公主的嘴角抽勾道:“夏浅语,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是不是没有想到?” 夏浅语想伸手抹去脸上的水,却发现她此时被绑在一个架子上,根本就动不了。 她看向六公主道:“公主这话的意思我不是太明白,公主若是想要跟我说话,说一声便是,何必费这么大的劲?” “你少在我的面前装糊涂。”六公主冷冷一笑道:“渊哥哥把你当宝一样守着,我连靠近你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和你说话了。” 夏浅语笑着道:“公主言重了,哪有的事,想来今日的事情也是公主在和我开玩笑,如今我人已经到了,还请公主将我的绳索解开。” “这里没有旁的人,你也不需要在我的面前装出这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来,我和你可没有一点交情。”六公主翻出掌心道:“你上次扎我的时候可是半点情面都没有留。” 她掌心的伤其实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此时伸出来只能看到一个粉色的印子。 而她的眼里却是浓郁的化不开的厌恶和鄙夷。 夏浅语略略沉默了一下后道:“难道不是你先跟我装姐妹情深的吗?我若不配合,只怕会更惹你生气吧?” 六公主轻哼一声道:“你还不算太傻,这些事情也算看明白了,那你看到了我对渊哥哥的深情了吗?” “没有。”夏浅语淡淡地道:“我只看到了你的占有欲。” 六公主被噎了一下,瞪大眼睛看着她道:“夏浅语,你现在已经落在我的手上,还这样对我说话,你就不怕我要你的命吗?” 夏浅语悠然一笑道:“你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把我抓到这里来,只怕就没有想过要放我活着离开,既然如此,那我为何不让自己快意一些?” 就六公主这样的性子,平素被皇帝给宠得没边了,又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 夏浅语早就看出了六公主眼里的杀意,只怕在六公主的眼里,早就视她为眼中钉,又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把她抓来,半点没有掩饰自己的身份,那不就是要杀她吗? 六公主冷笑道:“你比我想像中的还要讨厌,像你这样的人,真的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是吧!”夏浅语淡淡地道:“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因为诸事看得太过通彻,有些时候也颇为无聊,你说你喜欢了景渊那么多年,以为没有我他就会娶你,但是在我出现之前的这段岁月里,他如果真的喜欢的你的话,早就娶 你了。” “而他一直没有娶你,只能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从未喜欢过你,更不会娶你。” “啪”的一声,六公主手里的鞭子抽到了夏浅语的身上,她一声不吭,只是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六公主道:“你可能不知晓,我其实并不喜欢景渊,他在你的眼里千好万好,但是在我的眼里,却不一无是处。” “与其被人强迫还不如死了的好,你现在就将我杀了吧!” 六公主怒道:“你骗不了我的,渊哥哥那么优秀,你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他!” 夏浅语不紧不慢地道:“这世上优秀的男子多得去了,我难不成个个都要喜欢?” 六公主愣了一下,夏浅语接着道:“我喜欢的一直都是那种性情温雅的男子,就像沐子良那样的,可惜他是个绝情的,为了权势,就退了我和他的婚事,攀上了杨家。” “你不是我,不知道我这些年来身上背负了多少,活着对大部分人来讲是件快活的事情,可是对我却是个折磨。” “我一个撑着夏家,我母亲欲置我于死地,我的族人趴在我的身上吸血也便罢了,还处心积虑的想要我的命,景渊看中的只是我的美貌,不顾我的意愿强取豪夺,我与他们周旋已累到极致。” “这人活到我这一步,当真是半点意思都没有,实不相瞒,我此番落在你的手里,我心里其实是有些开心的,因为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会杀了我。” “你知道当初我们初次见面时,我为何敢扎你吗?哈哈,那是因为杨可欣早就告诉了我你与他的事情,所以我是想要激怒你,让你杀了我。” “你撒谎!”六公主瞪大眼睛道:“在这世上,没有人是真的不想活的!你若是想死,有的是法子去死!” 夏浅语看着她笑了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你果然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公主,其实人活在这个世上,最怕的不是死,是生不如死。” “你又不是我,又怎知我没有寻过死?” 六公主的眼里有些狐疑,眼底有些难以置信。 夏浅语幽幽地道:“自从我认识景渊之后,他对我百般强迫,日夜派人盯着我,就是怕我寻死,他还用我的家人威胁我,说我若是死了,他必杀我全家。” 六公主听到她这话眉头皱了起来,眼里明显不信。 ☆、第198章 请杀了我(四更) 夏浅语此时却不管六公主是否相信,她接着道:“我的那些家人,他杀了便杀了,只是我幼弟年纪太小,我放心不下,眼下若是你杀了我,他必不会动我幼弟,还会顾念着我对我幼弟百般照顾,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她说罢看着六公主道:“请公主成全。” 她这番话前面说得咬牙切齿,后面却说得心如死灰,就连那双美丽的眼睛里也满是平静,似乎真的是一心求死。 六公主拿起鞭子又狠狠地抽了夏浅语一鞭道:“你是骗我的,我才不会相信你!” 她抽得极狠,夏浅语却在那里微笑,脸上满是满足。 六公主在捉到夏浅语之前,是想着法子想要践踏夏浅语,打定主意要弄死夏浅语。 可是现在夏浅语落到她的手里之后,她却发现这件事情和她想像的有些差异,面对一心求死的夏浅语,她反而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反而觉得她若是就此杀了夏浅语的话,反而是如了夏浅语的愿。 六公主气得咬牙切齿,她沉声道:“夏浅语,你想死,我偏不如你的愿!来人,把她给我丢到暴室里去,我倒想看看她是不是一心寻死!” 她的话一说完,便有太监将夏浅语从架子上拉了下来,拽着她往另一间屋子走去。 所谓暴室,其实就是用刑的地方。 六公主生性残暴,平时就喜欢用些私刑,身边的太监婢女一不如她的意,她就会对他们用刑,死人是很常见的事情。 一品茶美人 第96节 夏浅语自知落在六公主的手里,想要为自己挣得一线生机唯有对自己更狠,唯有不遂六公主的意。 于是在六公主的人拉着她经过一个柱子时,她突然挣脱他们的手,狠狠地朝柱子上撞过去。 六公主身边的婢女会功夫,反应也很快,一把拉住了夏浅语,就算如此她也依旧撞得头皮血流,直接晕死过去。 六公主听到这边的动静,看到这一幕她直皱眉头。 到此时,她已经相信在夏浅语是真的不想活了。 她忍不住骂道:“不要以为我不知晓你的心思,你做出那一副一心寻死的样子来,还不是因为你若是死了,渊哥哥必定会记得你!” “而你死在我手里,他必定恨极了我,我和他此生便再无可能!夏浅语,你真的是太令人讨厌了!” 六公主觉得,她这一次,也许真的带了个麻烦回来。 这种有些失控的感觉很不好,她满腔的怒气没地方撒,顺手拿起一旁的鞭子对着身边的宫女就狠狠抽了下来,宫女们痛得哭了起来,却不敢躲。 因为她们若是躲了,六公主只怕会的打得更狠,很可能还会要了她们的命。 六公主打了一会,宫女们的身上便处处是伤。 而她毕竟是皇帝娇养的公主,打一会人自己也是有些累了,她闷闷地道:“真是气死我了!你们一个个的没一个是省心的!” 地上跪下一地的宫女太监,六公主却已经没有打人的**,她把鞭子往地上一扔道:“都给我滚!” 一众宫人如蒙大赦,忙起身离开,掌事宫女问道:“公主,那夏浅语该如何处置?” “将她扔到西厢房去,给她敷点药,别让她就这么死了!”六公主沉声道。 掌事宫女就了一声,招呼过来几个宫女把夏浅语给抬进了一旁的厢房。 他们把她抬进去之后就关上了门,夏浅语也睁开了眼睛。 她方才那一下看起来撞得颇为厉害,其实是有技巧的,伤得并不狠,只是看起来吓人罢了。 只是她终究撞了那一下,这会她的头有些晕。 她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这一关暂时是过了。 对付六公主那样的人,最好的法子自然是反其道而行,否则的话,她今天很可能就会被六公主折磨死。 只是她也知道,这个法子不是长久之计,她必须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她方才就看过了,这个宅子虽然不大,但是守卫森严,其中还不乏大内高手,她虽然有些武功,但是她绝对不是那些大内高手的对手。 夏浅语素来聪慧有急智,也极擅长揣摩人心,可是此时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那就只能先静观其变,了然后再找机会。 她知道她此番出了事,景渊那边很快就会知晓,只是她是在户部失踪的,没有人会想到她会落在六公主的手里。 还有左思和左想,他们跟她一块中的招,以六公主的行事手段,为了不惊动他人,只怕会连他们一块杀掉。 她早前对左思和左想并没有太多的好感,以为他们是景渊派来监视她的,可是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们对她颇为关照,帮了她好几回,她对他们的观感早和之前不同了,她此时只能盼着他们不要出事。 她此时脑子里有些乱,屋外传来脚步声,她忙闭上眼睛。 进来的是送药的宫女,宫女为她敷上伤药后就又离开了。 夏浅语深吸一口气,此时左右想不出好的法子来还不如先休息一会,等脑子清醒一点的时候再想。 寻常人遇到她这种情况吓都吓死了,而她在确定自己暂时逃不掉时,她居然真的就这么睡了过去。 她睡着的时候,六公主来看过她一回,见她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还是以为她真的快要死了,为此,六公主反而有些急。 她原本是想着要弄死夏浅语,可是此时却又怕夏浅语死在她这里。 她想了想,心里便又有了另一个想法,夏浅语是必须要死的,但是不能死在她这里,她得想办法把夏浅语弄出去。 只是六公主抓夏浅语时花了颇大的精力,原本想着羞辱和凌虐夏浅语取乐,可是这一次却未能在夏浅语的身上感受到一分乐趣,她很不开心。 就在六公主准备把夏浅语转移时,大门被人敲响。 这里是六公主在宫外的私宅,知道这里的人并不多,她微微皱眉,一个宫女得到她授意打开门时,竟是杨可欣在外面。 ☆、第199章 不要逼我(五更) 杨可欣一进来便道:“六公主,六公主!这一次你无论如何也要帮我!” 六公主和杨可欣的关系其实也只是平平,只是因为之前杨可欣故意和杨府的众人对着干,在京中闹出不小的风波,六公主觉得有意思,便和杨可欣有了往来。 六公主此时见到杨可欣眼睛微微一眯,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一回京就被我爹给关了起来,这一次是我好不容易找机会逃出来的,我不想再被他关着了,所以想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杨可欣直接说明了她的来意。 六公主这会心里正烦得紧,自不会给她好脸色:“我的屋子不习惯给旁人住,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要来烦我。” 杨可欣轻撇了一下嘴:“我上次来这里住的时候你也没说不许啊!敢情我出去一趟,我们的友谊便消失呢?” “少跟我讲友谊。”六公主冷笑道:“上次在城门口的时候,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马车里,当时夏浅语欺负我的时候你怎么不帮我?” 杨可欣笑道:“从来就只有公主你欺负别人,别人谁能欺负得了你啊!再说了,当时我大哥就在外面,我傻了才会出来出这种头。” “算了,你心里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对我不舒服的话,我向你道歉便是。” 她说完朝六公主轻轻一揖,六公主见她那副不伦不类的行礼的样子心里先鄙视了一番,心里莫明的舒服了不少。 六公主看着她道:“我与平远王的事情是你告诉夏浅语的吧?” 杨可欣打了个哈哈:“我这人最有节操了,才不会去八卦你们的事情……哎,你别这样看我好吗?好吧,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是跟夏浅语说了这事,但是那不是她逼我的嘛!” “她为何要逼你?”六公主又问道。 杨可欣回答:“她不喜欢景渊,景渊又非要娶她不可,我就跟她说了你和景渊的事,让她想办法引起你的注意,然后设计把你和景渊弄在一起,她便自由了。” 这话自然全是杨可欣鬼扯的,但是却扯得和夏浅语之前的话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她之所以会这么说,说到底也是因为她清楚六公主的性格,知道什么样的话能让六公主开心,怎么把这事给揭过去。 六公主满意地点了一下头道:“算你还有点良心,把我当成是你的朋友。” 杨可欣笑了笑,拉着她的胳膊道:“那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收留了我呢?” 若是往常,六公主怕是就同意了,但是今日因为有夏浅语在,她自不会同意,只道:“不行,我九弟走了,父皇正在气头上,我今晚要住在宫里,这里就你一个人住着也没意思,你去住客栈吧!” 杨可欣又耍了会赖,最终因六公主态度坚决,她从六公主那里哄了一锭银子,然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杨可欣一走,六公主松了一大口气,这货也是个难缠的主,不过也告诉了她一些有用的消息,看来夏浅语是真的不愿意嫁给景渊的。 六公主费这么大的力气把夏浅语弄到这里来,原来是存了羞辱完她之后就把她杀了的打算的,但是她现在却改变了主意。 都说这世上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她现在要是杀了夏浅语,景渊便不可能再得到夏浅语,按这情况,景渊是不是要惦记夏浅语一辈子? 她一想到这个可能,心里就生出了几分暴躁。 之前觉得把夏浅语掳来能让她开心,可是她现在却发现,她反倒更加烦心。 六公主轻撇了一下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要拿夏浅语怎么办? 她的奶嬷嬷看出了她的烦恼,给她献了一个计策:“既然平远王对夏浅语如此看重,而夏浅语却又无意于平远王,而平远王近来似乎和贤王走得比较近,如果让把夏浅语送到贤王的塌上,那么……” 六公主的眼前顿时一亮,是啊,如果让景渊发现夏浅语和贤王有染,那么这件事情将变得无比有趣! 有了这件事,景渊必定会放下夏浅语,然后还会和贤王结仇。 她是太子的同胞妹妹,自然是处处都站在太子那一边的。 这几年太子的风头被贤王抢了不少,日子本也就难过,像这种一石二鸟的计谋简直不要太好! 六公主顿时就眉开眼笑道:“奶娘,你真是太聪明了!” 奶嬷嬷只是微微一笑道:“能为公主解忧,实是老奴的福气。” 六公主是行动派,在她想到要怎么处置夏浅语之后,她就立即开始着手布置。 这种事情要布置的高明一些,不能让人一眼就看透,否则就没意思了。 在这高明的背后,对于时间和场合的把握尤为重要。 如果贤王日日呆在王府之中,她自然是没有机会的。 但是贤王为了他的贤德之名明日会去郊外种地,那么就有机会了。 只是这是临时起意,所以时间上会稍微有些赶,不过六公主的手下还是有几个得力的人的,这件事情就算是再难,他们也能安排好。 夏浅语的被关的屋子外院有些远,所以她在里面听不到外面的动静,她不知道杨可欣有来过。 六公主打开门进来看着她道:“夏浅语,你不是不想嫁给平远王吗?我给你找了个好的去处,为了替你找这个去处,我可花了不少的力气,你可得好好谢我。” 夏浅语可不会觉得六公主会为她好,她听到这句话心里警铃大作,问道:“不知道公主要把我送到哪里去?” 六公主笑得高深莫测:“这事你就不要管了,肯定是个好去处。” 夏浅语看到她这副表情,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这个六公主行事实在是让人无法言说,她落在六公主的手里,想要脱身只怕是千难万难。 六公主的嘴角微勾,拿出一样东西在夏浅语的面前晃了晃,夏浅语直接就晕了过去。 六公主站起来道:“把她给我带下去。”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几个婆子应了一声,伸手就把夏浅语给架了下去。 她们把夏浅语放在一辆马车上,然后马车缓缓地驶了出去。 夏浅语到马车上后便睁开了眼睛,没错,她并没有晕过去,同样的当她上一次就够了,是不可能上第二次的。 在六公主拿出那味东西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那东西是极厉害的迷香,所以她当即就屏住了呼吸。 那迷香极为厉害,她方才屏息的稍晚了一点点,吸入了极少的迷香就有些昏沉,直到此时她才清醒过来。 夏浅语偷偷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马车上共六个人,个个都身怀武功,她还是逃不掉。 她的心里莫名生出了几分烦躁,却又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冷静下来,因为烦躁不能解她此时之危。 她此时逃不掉,那还不如静下心来要好好想想身边的事情。 一品茶美人 第97节 六公主对付她的原因她自然是知晓的,但是六公主为什么会和户部联手来对付她?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还有,这一次九皇子的死,还有那块令牌,这些事情和六公主有没有关系? 夏浅语觉得她的脑子有些不太够用,其实也不是她脑子不够用,是因为她来京城的时间实在是太短,还没能弄明白这中间千丝万缕的关系。 京中的这些人,能坐上高位的,又有哪个是简单的? 马车晃悠悠的出了城,夏浅语却还没有找到脱身的机会,她的心里有些焦急。 夏浅语失踪的消息,直到下午左思浑身是血的逃回平远王府,王府里的人才知道夏浅语失踪了。 景渊还在皇宫里办案,一时半会出不来,府里除了景渊外,能做主的也只有长卿了,于是侍卫把消息告诉了长卿。 长卿一听到这事,顿时头都大了。 他太清楚夏浅语对景渊意味着什么,此时夏浅语失踪,京城这地方有多险恶,他也同样清楚。 以他的身份,在皇帝没有旨意的情况下,他是进不了宫的。 长卿在大理寺衙门的大堂里转了两圈后,决定先回府问清楚。 然左思伤得甚重,回来的时候只说了句:“快去救夏姑娘。”便晕了过去。 此时王府御用的军医已经细细替他包扎过了,人却一时半会还醒不了。 他若是醒不了,也就不能告诉他们夏浅语到底怎么呢? 长卿素来是个沉稳的,立即就问门房,夏浅语为何会出王府,门房回答道:“今日户部来人,请夏姑娘去户部签单子,然后她便带着两位左大人出了门。” 长卿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户部,又是户部! 这事若说跟户部没有关系他是不信的,但是他知道这些年户部被楚临风经营的全是一群小人,他这会去找他们理论,他们十之**会推得一干二净。 只是就算如此,他还是亲自去了一趟户部。 而他终究不是景渊,所以就算他是景渊身边最得脸的人,户部的人也没给他面子,户部的门房倒是笑嘻嘻地道:“大人是不是哪里弄错呢?今日并不是户部签单的时候,所以不会有人去王府通知夏家主过来签单。” “我今日在门口守了一整天了,并没有见到夏家主。” 他这话是把夏浅语失踪的事情和户部推了个干净。 长卿听到这话心里是有些恼怒的,只是此时夏浅语失踪,左想不见踪影,左思又昏迷不醒,他们竟连一点证据都没有。 长卿看着门房道:“若让我发现你撒了谎,你当知道会是什么后果,整个平远王府都不会放过你。” 他平素看着是个谦谦君子,性情也极为温和,便让人忘了他也曾跟着景渊上过战场,手里也有无数条人命。 此时他身上的杀意一出,门房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身子,拱着手对他道:“我不过是个小小看门的,哪里敢欺骗大人?夏家主今日的确未曾来过户部,大人是不是哪里弄错呢?要不再去查一查?” 长卿凉凉地看了门房一眼,便又道:“我要见你们的楚大人。” “真是不巧。”门房恭敬地道:“楚大人进宫去了,不在衙门里,大人若是要找楚大人的话,怕是还得等一下,只是大人要等多久,我也就不知晓了,因为楚大人的行踪不是我们的能揣测的。” 长卿听到这句话只是冷冷一笑,他不紧不慢地道:“你对你们楚大人这么忠心,当真是难得,但愿以后出事之后,楚大人不会把你推出来当替罪羊。” 门房脸上的假笑僵在了脸上。 长卿却根本就不再和他废话,转身就走。 虽然现在长卿不太确定夏浅语到底在哪里失踪的,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和户部有关系。 楚临风因为上次的事情对夏浅语有多恨长卿也是知晓的,而楚临风的心胸一向极小。 长卿心急如焚,如果夏浅语这一次真的出了事,景渊从皇宫出来之只怕会发疯。 到时候还不知道要弄出什么事情来! 长卿跟着景渊回到京城的时间不算太长,虽然有些经营,但是却终究还是少了一些底蕴,在这个时候要挖出夏浅语的踪迹来,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只是平远王府里的人才众多,他回去之后,立即调集所有的人马寻找夏浅语,就算是把就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夏浅语给翻出来。 他安全排安这些事情之后准备想办法把这事告诉景渊,却在门口遇到了杨可欣。 杨可欣见整个平远王府一片慌乱之色,她有些好奇地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呢?” 她从六公主那里出来之后,想着住客栈也不是回事,便决定到平远王府来找夏浅语。 “你不是被禁足了吗?”长卿问道:“怎么到这里来呢?” “我之前欠了夏浅语十两银子,现在是来还银子的。”杨可欣抛了抛手里的一锭银子道:“我这人有个好习惯,从不欠人银子。” 长卿听到她这句话面色微微一变,杨可欣忍不住问道:“怎么呢?” ☆、第201章 纨绔少女(二更) “夏姑娘失踪了。”长卿知她和夏浅语也算是有些交情的,这件事情也不用瞒她。 杨可欣一脸惊奇地道:“夏浅语那么狡诈的人也会失踪,你没有弄错吧?” 长卿此时没有心情搭理她,她却又拦着他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能跟我说说吗?也许我也能帮得上忙的。” 长卿的眉头微皱道:“多谢杨姑娘好意,只是这件事情你可能帮不上忙,请便。” 他说完匆匆走了出去。 杨可欣轻撇了一下嘴,眼里有了几分茫然,却还是觉得夏浅语失踪这事太过玄乎,夏浅语的本事她是见识过的,居然还有人能掳走她! 果然,京城里的这些人一个比一个难缠。 她本来是想要投靠夏浅语的,现在夏浅语不见了,这平远王府的大门她都进不去了。 杨可欣今天是爬墙出的杨府,她要是回去了十之**还得被关。 她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先回庄子,反正她是不想再在杨府里呆着。 她的父兄除了跟她说那一大堆的道理外,就没有跟她好好说过话,而那些道理她听着耳朵都起茧了。 杨可欣出城之后找了辆马车晃悠悠的往庄子的方向赶去,她一向是个懒散的主,说是要回庄子,其实一路上走的比乌龟也没有快上多少。 出了城之后,她走的是官道,官道不算宽,她找的马车又有点大,往官道上一走,便成了路霸。 后面跟过来一辆马车,有几次想要超过她,她晃悠悠的甩着马鞭,这边晃一下,那边晃一下,直接把人家的路给堵得死死的。 后面马车上的人本来就有急事,被她这么一拦,心里的怒气那也是腾腾的往外冒。 车夫大声喊:“前面的,你走路不长眼吧吗?让一下!” 杨可欣做为京城第一女纨绔,最大的优点就是别人让她往东,她偏往西,别人让她让,她就偏不让。 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懒洋洋地道:“这路是你家的啊,你说让我让我就让啊!” 她觉得只这样说还没有杀气,便又道:“我告诉你,少在我的面前凶,我爹是当朝首辅!你要是敢动手,我让我爹把你家祖坟给刨了。” 杨可欣这话纯粹是给她亲爹找黑,但是后面马车上的人一听她报出这个名头后眉头皱了起来。 她浑不吝的大名在她被杨首辅接回杨家之后,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说是人尽皆知也不为过。 细算起来,她也没有闯过什么大祸,但是小祸却是闯了不少,欺男霸女的事情干得不多,但是不讲理的事情却干了不少。 所以凡事不能和她讲道理,和她讲道理理一定会歪。 后面马车上的那些人恰好也都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主,听到她这话冷声道:“杨姑娘行事还真的和以前一样,一样有个性,但是你今天如果不让的话,你可能会吃亏。” “吃亏?”杨可欣笑了起来:“姑奶奶我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你丫有本事来打我啊!” 她说完居然也不赶车了,直接把马勒住,马车四平八稳的停在路中间,谁也过不去。 她从马车上跳下来道:“来啊,你们过来打我啊!姑奶奶刚好被自家老子给折腾的不想活!你们干脆打死我吧!” 后面的马车也只能把马车拉住,看到她这么一副没皮没脸的样子也是极度的无语。 杨可欣双手抱在胸前道:“你今天要是打不死我,就别从这里走!” 后面马车上的人快被她给气疯了,手里的鞭子差点就甩了过来,却被旁边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婆子拉住。 婆子笑道:“他们不懂事,冲撞了姑娘了,老婆子在这里给姑娘赔罪。” 杨可欣这才觉得舒服了些,她的嘴角上扬道:“早这么客气说话不就好了,没事那么横,你当你是皇亲国戚啊!” 夏浅语此时就在后面的马车上,听到杨可欣的声音心里有些好笑。 在京城,身边不带一个人就敢这么横的可能也只有杨可欣了。 她从来就和京中的那些大家闺秀不一样。 夏浅语此时倒是想出声喊杨可欣,只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她此时要是出声,只怕反而会连累杨可欣。 现在她需要想的是如何把消息传出去,让杨可欣帮她找到王府的人来救她。 因为这一闹,车中护卫的目光都被杨可欣吸引了过去,夏浅语知道这是她传消息的最好的机会,于是她的脑中转得飞快。 马车外婆子笑着道:“劳请杨姑娘让个道。” 杨可欣轻哼一声道:“还是那句话,你们让我让我就让啊!凭什么?” 婆子问道:“那杨姑娘要怎样才肯让道呢?” 杨可欣笑眯眯地道:“这个嘛,我其实很好说话的,只是最近手头有些紧张……” 夏浅语在马车里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这个杨可欣,真的是个人才。 婆子笑道:“原来如此,老身这里有十两银子,就当是给姑娘买点心吃。” 杨可欣见他们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她心里此时其实已经是一万个愿意了,却又觉得他们这么大方,还是能再敲一笔银子的。 于是她撇着嘴道:“我是相府的千金,十两银子够做什么?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十两银子就能收买的人吗?” 那婆子听着也有了几分怒气,此时却也不想多生事端,从怀里取出一百两银票递到她的面前道:“姑娘教训的是,是老奴思虑不周,这是一百两银票,当能给姑娘买点零嘴了。” 杨可欣笑嘻嘻地道:“哎哟,你们真的是太客气了,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像是那种眼里只有钱的人吗?我一向很懂得尊老爱幼,今天就让你们先走吧!” 她说完就从婆子的手里把银票接了过去。 婆子看到她这副没皮没脸的样子差点没被她气过背过去,杨可欣不愧是从小在庄子里长大的,真的是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这模样和拦路抢劫有什么区别? ☆、第202章 算是好友(三更) 一品茶美人 第98节 也是婆子他们这一行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宜生事端,要不然定要让杨可欣好看。 杨可欣嘻嘻哈哈地把她的马车拉到路边,然后站在那里一边吃瓜子一边对那婆子道:“你们慢走啊,改天你们还要出城的时候记得喊我一声,我定还要赶在你们的前面。” 婆子听到这话气得半死,不要脸到她这一步绝对是罕见。 杨可欣却完全没把他们的不快放在心上,她凭白得了一百两银子,心情好着了,还哼起了小曲。 等到马车离开后,她发现路面上多了一串手串。 她本来就是个财迷,看到那串手串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当即颠颠地跑过去捡了起来。 她捡起来之后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因为那串手串她很熟,之前在夏府的时候她见夏浅语戴过。 那串手串并不贵,算起来也只是了普通的玛瑙,她之前还笑话过夏浅语,她一介夏府的家主怎么会戴那么寒酸的东西。 当时夏浅语说那串手串是她父亲送她的东西,对她而言意义非凡。 杨可欣拿着那串手串仔细的看了看,在最末的一颗珠子上看到了一个夏字。 她喃喃地道:“完了,完了,真的是夏浅语。” 她是一个人跑出来的,身边连个丫环都没带,这会夏浅语的马车已经跑远了,而她却不知道是去追那辆马车还是回平远王府报信。 她略犹豫了一下,见路边有个路人经过,她忙拉着对方道:“我是首辅府的大小姐,我给你十两银子你现在立即去一趟平远王府,把这个手串交给门房,就说夏浅语被人掳到城外了。” 路人一脸的发蒙,杨可欣继续发挥她女纨绔的作风,凶巴巴地道:“你现在就去,要是不去的话,我让我爹和平远王府杀你全家!” 路人差点没吓晕,他只是平头百姓啊!见过最大的官是他们的里正,这一下又是首辅又是平远王,他害怕! 只是杨可欣的架式实在是太吓人,他不敢不听,忙点着头道:“好,这个银子我也不……不收……” “让你收下就收下,哪那么多废话!”杨可欣柳眉倒竖。 那路人哪里敢再说什么,忙一溜烟的跑了。 杨可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夏浅语别怕,小爷我来救你了!” 夏浅语要听到她这句话,怕是要送她两字:傻缺! 杨可欣是连在夏浅语手里一招都走不过的人,拿什么去救夏浅语? 夏浅语不知道杨可欣傻乎乎的跟了过来,她此时想的是如何脱身,她不清楚六公主要做什么,此时只能随机应变。 马车往城外驶了近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夏浅语听到有那个老嬷嬷在问:“都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有些粗哑的男音道:“只是现在贤王还没有过来。” 老嬷嬷淡笑道:“他此时还没有过来,刚才给我们时间布置,一会都警醒点,不要出岔子。” 旁边几人应了下来。 老嬷嬷又问道:“药效还有多久?” “大概一个时辰。”还是刚才那记有些粗哑的声音回答。 老嬷嬷轻声道:“再给她用点迷香,免得她醒来了闹腾。” 粗哑的声音应了一声后就拿了个瓶子往夏浅语的鼻子前晃了晃,夏浅语早有准备,微屏了一下呼吸,略吸了一点药进去,却又在下一个呼吸时呼了出来。 她做得很小心,拿迷药之人也没有发现什么。 老嬷嬷布置好这些后道:“再等一会,全部妥当之后我们再走。” 几个人以她为尊,并没有什么意见。 没一会,夏浅语被他们抬进了一间房间,老嬷嬷将她放在一张雕花大床上,然后把她的衣服脱了个精光,然后便带着一干人匆匆走了。 夏浅语是真的想暴粗口,这种脱完衣服就丢在床上的举动不用想也能大概知道是在玩什么戏码。 这种事情还真的就是六公主的行事风格,狠毒又直接。 她等那几人退出房间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呆在一间十分精致的房间里,金丝楠木的家具,鸡翅木的屏风,就连那张大床也十分考究,上面有着极为精致的雕花。 夏府也算是有底蕴的商家,但是家里用的东西远不如这间房间来得精致。 她刚才听到老嬷嬷的话,知道这里必定和贤王有关。 她之前听说贤王贤德节俭,一心为民,平时都舍不得穿新衣,把省下的钱送给穷苦百姓。 而这里应该是贤王的别苑,区区别苑里用的东西就如些奢华,和节俭完全不匹配,这也足以说明贤王只怕也是个伪君子,所谓节俭大概也是做给人看的。 夏浅语心里对皇族的这些人是相当鄙视的,只是此时并不是她鄙视他们的时侯,她要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那个嬷嬷做事是个细致,把她的衣服脱下来之后就全部拿走了。 夏浅语抱着锦被下了床,然后光着脚走到衣柜前,衣柜里倒是有几件衣服,只是件件都薄如轻纱,根本就没法穿。 她觉得有些奇怪,贤王是个男人,为什么衣柜里的衣服全是女装,而且还是那种薄透的女装,难道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爱好? 她打了个哆嗦,没敢往下深想,只觉得皇族的这些事情,每一桩每一件都让人极为厌恶,若是可以,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到京城来。 她听到外面有动静,她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的连套了好几层的衣服,她本打算躲进衣柜的,却又觉得衣柜实在是不保险,她四下张望,屋子里除了床底下同,再没有更好的地方。 她知道她没有时间考虑了,当下一咬牙就直接躲了进去。 她身上的衣服太过杂乱,差点没把自己给绊倒,她忙将掉下来的裙带扯了上去。 她刚刚做好这些,门便被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夏浅语的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声小一些,不要惊动屋子里的人。 她在床底下,能清晰的看到两双脚走了进来。 ☆、第203章 人面兽心(一更) 一双脚穿了黑色绣祥云缎面靴,另一双脚则穿着镶珍珠的绣花鞋,长裙及地,夏浅语眼尖的认出那是翁家的极品云织。 两人一起来,一记男音传来:“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女音冷笑:“当初你把我哄上了你的床,现在玩够了,就说让我不要来找你,你把我当什么呢?” “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身份有别。”男子叹了口气道:“我们这样在一起若是被人看到,只怕我们都会身败名裂。” “你怕的不是身败名裂,你只是怕我们的事情被人知晓,毁了你贤王的名声,失了争夺天下的机会。”女子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冷意。 男子没有说话,女子的声音里却带了几分怒意:“你当我愿意来找你吗?若非逼不得已,我这一生都不想看到你。” “当初我一人孀居时,原是想过平常日子的,你为何要来招惹我?你现在一句为了你自己的名声,就要将我抛下,你可知……你可知我已有了你的骨肉!” 夏浅语在床底下听到两人的对话时,心里无比惊讶,因为两人的这番话信息量太大。 男子她已经能确定就是名满天下的贤王殿下,女子现在她还不知晓身份,但是提到孀居这个词,就表示女子曾经嫁过人。 而女子身上的衣着不凡,应该是京中的贵族女子。 她的心里有些恶心,贤王竟是连嫁过人的女子都是不放过! 她来京城的时间不长,但是就这段时间的见闻,实在是让她觉得恶心。 她也终于明白为何景渊一直不站队了,只怕太子和贤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贤王似乎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他的语气有些急切:“我们每次在一起之后,你不是都会喝避子汤吗?怎么还会怀上?” “你以为我想怀上吗?”女子有些恼怒地道:“我也不想!但是现在我已经怀上了,你说要怎么办吧!” 贤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颇为为难,女子冷声道:“我孀居京城,一旦有孕的事情暴出,我的名声只怕也就全毁了,而我想要一个孩子。” “不行,你绝不能把孩子生下来!”贤王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意:“如你所言,如果你怀孕的事情一曝光,不但你的名声会毁,别人也会追究孩子的父亲是谁,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女子冷笑一声道:“你当前我想吗?我现在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若身边一个孩子都没有,等我老了,我身边就一个人都没有。” “话说到这里,我也不妨对你直说,今日我来找你,不是问你这个孩子要不要留下的问题,而是让你给我安排一下,让我回到益州,我在那边住上两年之后,然后再回京城。” 夏浅语听到女子的态度觉得有些奇怪,贤王的身份很高,正常来讲没有哪个女子敢这样跟他说话。 而女子和他又是情人的关系,按理来讲,女子是处于势弱一方,此时来商议处理女子腹中孩子的事情,应该是女子求贤王。 可是女子说话的语气却又带着几分上位者才有贻气指使,态度相当强硬。 这女子只怕不但是贵族的女子,身份还非常高。 夏浅语如果对京中之人熟悉的话,此时已经能猜出女子的身份。 贤王似乎在考虑什么,好一会才道:“就算我把你安排去了益州,你回来的时候带个孩子也依旧会让人生疑。” “这事你不需要操心,我有把握安排好这件事情。”女子深吸一口气道:“我会对外宣称这是我收养的孩子,为了遮人耳目,我还会做一些其他的安排,不会让人怀疑孩子是我亲生的。” “这些事情你既然已经想好,今日就没有必要来找我。”贤王沉声道。 女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这种事情我若不当面和你说清楚,只会落人把柄,再说了,你我之间也算夫妻一场,最后一面总归是要见的。” 贤王伸手轻揽着她的腰道:“我知我这一生对不起你,这件事情你想好了,我会照办。” “只是你若去了益州,我们再相见就千难万难了,今夜就让我们再疯狂一回吧!” 他说罢解开女子的裙衫,华贵的云织铺了一地,然后夏浅语便听得有暧一昧的声音传来。 夏浅语的脸顿时就红了,她平时虽然表现的比一般的女子胆子要大一些,但是她终究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此时又躲在床底下。 两人到床上之后,从她的角度能看到的是四条光溜溜的小腿。 夏浅语伸手抚了一下额头,她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却是满满的无奈,只盼着这两人能快点结束。 她今日知晓了皇族的这么一个秘密,她就算胆子再大,此时心里也害怕,这要是被发现了,估计就算是景渊也很难保得住她。 屋子里升腾着淡雅的香气,那香气钻进鼻孔里又带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诱惑,和着床上有些淫邪的味道,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种感觉之前也不是完全没有过,至少在景渊抱着她时,亲吻她时,她也曾生出过那种感觉。 她意识到那香可能有问题,但是此时她也不可能去灭了那香,只能继续忍着。 床下的空间狭窄又幽黑,床上的两人却还在折腾,夏浅语的神志也开始有些迷糊。 她咬着自己的手臂让自己清醒一些,她知道自己如果失去意识的话,只怕会弄出一些动静来,到时候肯定会被人发现。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床上的动静突然大了起来,那条挂在床边的雪白如玉的腿在剧烈的拍打着床沿。 一品茶美人 第99节 她迷糊的神志瞬间清醒了不少,这种情况是极为反常的,在床上做那种事的男女是不可能会有这种反应,她的心里生出一个猜想,整个人就惊出了一声冷汗。 她依稀听到那女子用极为沙哑的声音有些绝望地道:“你……竟要杀我!”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贤王的声音传来:“对不起,但是我不能让你活着,更不能让你把孩子生下来,因为我冒不起这个险!”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听起来似乎还带了几分哭腔。 夏浅语轻咬了一下唇,眼里有了几分冷意,这就是天底下被盛名称赞的贤王!这种连自己的女人孩子都杀的男人,完全看不到一个贤字! 说到底,不过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挂在床边那只雪白粉嫩的脚抽搐了几下之后就彻底不动了。 夏浅语知道床上的那个女子只怕已经死了。 她听得贤王道:“你知道吗?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我真的不想我们之间走到这一步。” “你怀孕的事情,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害怕,我才会出来给你找我的机会。”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杀了你,但是我没有更好的选择,你也大可放心,我不会让人知道你有孕的事情,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好的结局,不会毁了你的名声。” 然后就是一阵穿衣声,贤王下床的时候已经济穿戴的整齐齐,他捡起女子的衣服给她重新穿好。 这边他才穿戴好,外面就听得有人在敲门:“王爷,六公主来了,她说有带急事找你。” 然后外面就听见六公主的声音传来:“哥哥,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我进来啊!” 贤王大惊,他太清楚六公主的性格,说进来那就不会管他是否同意就会往里面直接闯的! 他来不及多想,直接抱起女子的尸体扔到了床底下。 他心里有鬼,扔得太过匆忙,夏浅语又躲在床的最里面,他并没有发现她。 而夏浅语却看清了女子的脸,那是一张极致妖媚娇艳的脸,脸上薄施脂粉,此时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却依旧明艳。 贤王才把女子的尸体塞到床底下,六公主就推门而进。 贤王的手里拿着一本书,衣冠整洁地站在那里,见六公主进来微微一笑道:“六妹,你怎么来呢?” 六公主一进来眼睛就到处瞟,她没有看到夏浅语有些意外,忍不住问了句:“贤王哥哥,你一个人在房间里啊?” 贤王听到她这句话心里一沉,六公主虽然也是他的妹妹,却并非一母同胞,两人的感情也只是平平,今夜六公主突然闯到他的别苑来,该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他今日毕竟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此时心里虽然有些慌,面上却极为淡定:“六妹说笑了,这是我的房间,当然只有我一个人在,你这话问得有点奇怪,难道你觉得我的房间里应该还有其他人吗?” 六公主打了个哈哈道:“当然不是,我就是随便问问。” 她是知道贤王不喜欢人近身伺侯的,所在他的房间里是没有下人的,但是她之前让老嬷嬷送进来的夏浅语去哪里呢? 她一把将柜子的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她又想往床底下看,却被贤王拦住了:“六妹在找什么?” 六公主笑着道:“没什么,只是觉得王兄这里有些冷清,所以四处看看。” 贤王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透着温和的笑意,缓缓地道:“六妹若是没有旁的事的话,便请回吧,为兄要就寝了。” 六公主知道贤王看着温和,其实是个极不好惹的人,只是她的目的没有达成,心里终究觉得有些不太痛快。 她方才进来的时候,分明闻到了屋子里透出来的带着**的味道,而她之前让人点着的香还在燃烧,她的人也没有看到夏浅语离开,贤王不让她看床底下,那么贤王十之**把夏浅语藏在床底下。 六公主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然后嘻嘻一笑:“贤王哥哥睡得真早,王嫂今日没有来陪你吗?” 贤王淡声道:“她是女子,身子弱,这天热得紧,若天天这样跟着我身子怕是会受不了。” 六公主点头道:“也是,咦,那是什么?” 她说完朝屋外指去,贤王扭头去看,她却趁他分神之际一把撩起床幔:“哇,贤王哥哥,你的床下有女……” 她的话说到这里顿时就禁了声,眼睛瞪得滚圆,因为她看到了躺在床底下的眼睛还睁着的女子,因为太过惊吓,她也没有发现躲在床最里面的夏浅语。 六公主明显是认得那具女尸的,她的脸瞬间变得苍白,然后迅速放下床幔,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却还是硬挤出了一抹笑容:“贤王哥哥的床下好干净,我想起来还有事,要先走了。” 贤王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天色已晚,六妹回去的路上千万要小心。” 六公主的心砰砰直跳,她终究生于皇室,基本的应变还是有的,她笑着说:“多谢贤王哥哥关心,我会小心的。” 她说完走出房间,叫来她的人,匆匆往外走,一出去,她的脸就变得一片煞白。 她知道今日她撞破了贤王的一桩**,以贤王一向处事的方式,是断然不会放过她的,所以贤王的别苑不能再呆,而这回城的路上也将变得无比凶险。 六公主在京中也属于混世魔王一样的存在,平时是真正的胆大包天,但是她也只是胆大包天,并不是真的傻,很多事情她心里都清楚得很。 她现在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让老嬷嬷放到贤王屋子里的夏浅语会变成那个女子!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里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现在还是逃命要紧! 她现在只盼着事出突然,贤王来不及布置,只要她一回到京城,她就安全了,而这件事情她只要告诉太子,贤王必将身败名裂,从此再无与太子争夺天下的权利。 她的心跳快了些,叫上她的护卫,即刻回城! 如果是夏浅语面对六公主这种事的话,她会做出和六公主完全不同的选择,她会留在别苑里,因为只有留在别苑,一直跟在贤王的身边,才有活命的机会。 六公主选择回城的路,注定是一条死亡之路。 ☆、第205章 杀六公主(三更) 以贤王的心智,是不可能让六公主活着的。 六公主一走,贤王立即就唤来了他的暗卫,下达了诛杀六公主的指令:“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六公主。” 暗卫领命而去。 贤王虽有贤名,却极为惜命,常年身边都带着数十个武艺高强的暗卫。 六公主虽然嚣张拔扈,但是今日所做之事终究隐秘,身边只带了十余个心腹。 两相一比较,优劣极为明显。 贤王在交待完这件事情后一时间也顾不得处理床底下的女尸,他直接去了议事的地方。 夏浅语知道贤王离开之后不会过太久便会折返,这是她唯一离开的机会。 此时整个别苑里气氛有些紧张,她的心里同样紧张,她知道正门此时是绝对不能走的,于是她仔细听了一下个面的动静,没有听到异常后就把窗户打开跳了出去。 她在跳下的时候极为小心的擦掉窗台上的脚印,然后顺着窗外一片低矮树丛往前走。 此时夜已黑透,她看不清四周的景致,只觉得离这里越远越安全,却又不能惊动其他人。 她此时身体里的异样来得越来越明显,脑子有些浑浑噩噩,只凭一股意念撑着。 她的脚上并没有穿鞋,被石子硌破了脚也没有察觉,她知道她已经走不动了,对此时的她而言最好的法子就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只是这间别苑并不大,想要找个藏身之所并不容易,她狠狠咬了自己一口,让自己保持着清明,最后直接藏身于花圃之中。 夏浅语神志昏沉,只觉得手脚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全身上下却如火烧一般,她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半靠在花圃中的一棵树下昏睡了过去。 她在昏睡的时候,迷迷糊糊觉得身边似乎有几波人经过,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却又都有些听不清楚,也隐约感觉到火光透过树丛照在她的脸上。 她虽然在昏睡,却也知道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努力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不要弄出任何动静。 她的运气很不错,因为没有人发现别苑里还有人,所以并没有人往树丛里找人。 长卿费了很大的力气把夏浅语失踪的事情告诉了景渊,景渊一听她出事,当即便当大理寺少卿盯着九皇子的案子,他寻了个借口便出了宫。 长卿早就等在宫门外,见他一出来忙迎上来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景渊的面色清冷,他在京中树了多少敌他心里是清楚的,眼下宫里的情况复杂,整个京城的局势也变得格外的敏感。 这个时候到底是谁动了夏浅语他心里也不是太清楚,而要在这样的京城把夏浅语给翻出来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长卿看着他道:“将军,夏姑娘突然失踪,只怕是万分凶险,眼下……” “找,把京城翻了个遍也要把她找出来。”景渊打断他的话道:“他们伤了我平远王府的人,还掳走我的未婚妻,这件事情不管是谁做的,我都会让他悔不当初。” 长卿看着他冷厉的脸,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怒气,长卿便知他这一次是动了真怒,这事和长卿预料的相差不大,长卿有些担心地道:“他们掳走夏姑娘,必定有所图,眼下这样的局面,将军还是小心为上。” “那些藏匿于暗处的人,怕是正等着将军犯错,到时候后果更不堪设想。” 景渊看向长卿道:“那又如何?别人只知夏浅语是我的未婚妻,却不知,她其实是我的命!任何敢动她的人,都得死。” 长卿原本还有些话想要再劝,在听到这句话后心一震,便将余下的话全咽了下去,他躬身道:“是!” 景渊虽心急如焚,却也并没有乱了章法,而长卿也说出了他最担忧的事情:“兵部的虎符丢了,现在夏姑娘又是失踪了,我担心这是一个针对将军而设的一个局,目的就是把将军引到不该去的地方,往将军的身上栽不该有的罪名。” 景渊冷冷地道:“那又如何?” 长卿无言以对。 正在引时,王府的一个侍卫跑过来道:“将军,有人传来消息,说是遇到了首辅府的大小姐杨可欣,她说夏姑娘出了城。” 侍卫的身后还带着杨可欣临时找来报信之人,那人只是个普通的庄稼汉,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像今天这么多的大人物,此时腿都有些发抖。 长卿细问了几句,报信之人把他知道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但是问到细节方面,他却是一问三不知,只说这些话是杨可欣让他带来的,并拿出那锭银子为证。 景渊拿过那锭银子仔细看了看,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他知夏浅语和杨可欣的关系不错,而杨可欣又是那种不是什么靠谱的性子,派人送了信,怕是不知死活的跟了过去。 而因为这番话,景渊知道夏浅语至少还活着,此时在城外,有了这些讯息,他心里略安了些,当即便带了一队暗卫出了城。 长卿见报信之人还吓得发抖,从怀里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他:“今日你辛苦了,但是如果你想活命的话,今日之事就不要对任何人说,否则我们也保不了你的命。” 报信之人吓得半死,却又不敢不势头长卿的银票,忙叠声保证绝不对任何人说。 长卿做事是个稳妥的,找来一个侍卫让他跟着报信之人,看看他是否可疑。 景渊出城之后天已经黑透,他的眉头紧锁,杨可欣只说夏浅语被从掳出了城,却没有说具体方位,而城外那么大,要去找夏浅语并非易事。 好在他有最强大的斥侯,找人和刺探情都不在话下,很快就给景渊带来了有用的消息:“杨可欣并没有回庄子,而是跟着一辆马车离开了,她跟着的那辆马车去了贤王的别苑,她则在半路被人打晕扔进了树丛,我们已经找到她了。” 景渊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贤王的别苑?夏浅语的失踪竟还和贤王扯上了关系。 一品茶美人 第100节 ☆、第206章 真有意思(一更) 景渊略沉吟了一下,最终决定夜探贤王别苑。 只是他们走到半路,就听到了前面传来打斗的声音,斥侯过来道:“将军,是六公主的车架遇袭。” 景渊冷笑:“又出来一个六公主,这事还真有意思。” 据他所说,六公主和贤王的关系并不算好,她此时出现在这里只怕和夏浅语是有些干系的。 如果是以前,他知道六公主遇袭这事是一定会管,但是此时他的心里却有了其他的心思,皇族中的这几人,可没有一个是好人。 正在此时,他们的身后来传来马蹄声,景渊打了个手势,一行人借着夜色隐入树丛里。 只是片刻,便见得沐子良带了一队人马奔了过来,景渊在看到沐子良的那一刻,眼里便涌上来了几分杀意。 若论京中诸人,最让景渊厌恶的便是沐子良,今夜沐子良和六公主都出现在这里,若说这两人没有关联景渊是不信的。 六公主霸道不讲道理,狠毒又蛮横,但是京中敢动她的人却并不多,今日伏击六公主的人必定也极不简单。 景渊站在夜色里,看着这有些纷乱的局面,闻到了其中的凶险,若论杀人的手段,没有人及得上他,所以他心里并不怕,却更加担心夏浅语。 那边六公主在被心腹拼死护住的同时,原本已经没有活命的希望了,沐子良带着人冲过来时,局面就有了很大的变化。 沐子良明显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六公主,他素来功利心极强,此时看到六公主后心里已经有了好些个主意, 他也不是傻子,知道敢伏击六公主的人必定不凡。 他对六公主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好感,些时救或者不救六公主都会带来不大不小的麻烦。 最终,他选择带人冲过去救六公主,原因无他,救六公主带来最直接的好处实在是太大。 景渊看到这一幕眼里透出了几分趣味,只是他更加挂心夏浅语,当下带着他的人消失在夜色里。 六公主被沐子良救走的消息传到了贤王的耳中,他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他沉声说:“六公主一定要死。” 暗卫的首领应了一声,再次退下。 贤王心绪不宁,知道今夜的消息六公主若是透露了出去,他将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他有些暴躁的回了房,却了无睡意,他看到打开的柜子里之前挂在上面的纱衣少了两件,他顿时大惊。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起六公主的异常,他心里升出了更多的猜测,与此同时,他终于闻到了那股燃香的异常,也看到了微微打开的窗户。 贤王顿时心跳如鼓,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今日这屋子里除了他和那女子,还有其他人! 贤王狠狠地关上柜门,然后大声道:“来人,将院门落锁!” 今夜因为出了事,所以门口都有侍卫把守,那人一定还在这别苑里! 火把再次在别苑里燃起,夏浅语的神志依旧迷糊,却也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而她此时身体非常难受,一个没忍住轻“嘤”了一声。 立即就有侍卫喊道:“什么人!” 他们正打算往夏浅语藏身的地方搜寻过来,却听得前面有侍卫惨叫一声,有人倒在了地上,那些侍卫立即舍弃夏浅语的方向,朝另一边奔去。 一只手探过来抱住了夏浅语的纤腰,她陡然惊醒,正欲出声,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她有些慌乱的扭头一看,依稀看到了景渊的脸。 夏浅语顿时就松懈了下来,朝他看了一下就彻底晕了过去。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张柔软而又舒服的大床上,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四周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你醒了。”景渊的声音传来,她还没有回过神来,他的手掌便覆上了她的额头,他轻点了一下头道:“还好,终于不烫了。” 他的手掌带着几分凉意,夏浅语莫名的觉得很舒服,心里竟盼着他再摸一下,她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时,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她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她往旁避了些问:“这是哪里?” 她这句话一问完,只觉得嗓子冒烟,声音也极为沙哑。 景渊答道:“这里是我在城外的别苑,这里很安全,你不用担心。” 夏浅语轻松了一口气,他递了杯水过来,她拿起水一饮而尽,这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些,问他:“你怎么找到我的?” “这事就要谢杨可欣了,只是她也是个蠢的,想来救你,却不去想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景渊的嘴里添了三分揶揄。 夏浅语想起她的性子,不由得笑了笑,估计她又做下了什么蠢事了。 景渊又道:“你这一次被人设计了,身体没有那么快恢复,暂且在这别苑里住上几日,昨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再加上之前九皇子的事情,现在京中乱成一团,我也不能久呆在此处,一会就得走。” 夏浅语到此时也没有太明白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想到死在贤王屋子里的那位女子心里就有些不太舒服。 而这件事情她觉得还是告诉他一下比较好,免得他不知情,到时候再生出其他的事情来。 于是她将他喊住:“你等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她此时嗓子哑得厉害,面上满是急切,景渊便又停了下来,为她倒了杯水说:“别急,慢慢说。” 夏浅语便将昨夜她看到的事情粗粗说了一遍,这中间包括贤王杀了那位女子,以及六公主的出现。 景渊听她说完后整个人都冷了下来,眸子里泛起了杀意。 他也终于明白昨夜围杀六公主的人是谁的人了,只是他却觉得六公主是活该,如果她不是想着要算计夏浅语的话,又怎么可能闯进贤五的别苑,最终招来杀身之祸! 他沉声道:“昨夜贤王派人去杀六公主了,但是六公主却被沐子良带走了,如今六公主生死不知。” ☆、第207章 人性之黑(二更) 夏浅语愣了一下:“沐子良?他怎么会半夜跑出城?” 沐子良是个文官,按理来讲,不太可能半夜带着一队人马出城。 这事其实也是景渊好奇的地方,只是在他的心里,对这件事情却有着完整的看法,这件事情绝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他沉声道:“他半夜鬼鬼崇崇地跑出城,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估计是在谋划着什么。” 夏浅语对沐子良早无一分感情,两人却因为自小一起长大,她清楚的知道他的心气极高,有这么一个攀上六公主的机会他绝不会放过。 只是六公主知道了贤王的秘密,沐子良救了六公主,那么沐子良必定也会出现在贤王必杀的名单上。 她轻声道:“他这一次怕是在劫难逃,如果他们不能把贤王扳倒的话,怕是会很麻烦。” “你在关心他吗?”景渊坐下来问。 夏浅语见他的眉眼里透着几分不快,她轻笑一声道:“我不是在关心他,只是在分析这件事情,他们如果把消息透出去,那么贤王必定声名尽毁。” “而贤王为了自保,必定是不会放过他们的,昨夜入夜后城门关了,他们进不了城,贤王是个手段狠辣之人,手边能用的人断不是沐子良一介文官,和六公主一介拔扈公主要多得多。” “所以沐子良虽然救出了六公主,却反而会被贤王想方设法劫杀,他这一次怕是真的惹上了大麻烦,很大的机率会因此丧命。” 她很中肯的分析着这件事情,但是这件事情会往哪个方向发展,在京中如此复杂的局势下,她也不清楚。 景渊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道:“他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反正他们不过是狗咬狗,至于六公主……” 景渊的眼里透出了一分厉色:“她和户部联手设计抓了你,还想要将你毁了,这事却不能忍,我的女人,没有任何人能动,哪怕没有成功,只是想想都不行。” 他是动了真怒的,此时怒意涌起时便带出了几分杀意。 夏浅语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心里不由得一惊,看着他道:“你不要冲动,这件事情现在很复杂……” “正是因为复杂,才有动手的机会。”景渊不紧不慢地道。 夏浅语自从做了夏府的家主后,见识了太多人性的黑暗,她自己也不是那种缺手段的人,此时她轻声道:“这一次我撞破贤王的事情,说到底只是偶然,而在这件事情之前,我觉得是有人想要借我来对付你。” “我知道。”景渊冷笑一声道:“他们都闲得无聊,既然如此,那就刚好给他们找点事做,想要对付我,又怎么可能不付出一些代价?” 他在她的面前,从来不掩饰他的动机。 因为他一直都知道,她就不是那种历不得事的女子,这些风浪拍过来,她心里只怕没有一丝惧意。 夏浅语见他说得笃定,便知他也不是那种好相与的人,他能以平民身被封王,除了他本身的能力外,还有他掌控全局的能力。 这样的一个男人,又岂是他们说欺负就能欺负的? 她觉得可能是和他走得近了,心里才会为他生出这样的担心。 她轻声道:“那你千万要小心。” 景渊微微一笑,微侧着头看着她道:“担心我?” 夏浅语的脸微微泛红,她不是扭捏的人,当下轻点了一下头:“你我如今命运绑在了一起,若没有你,我只怕也活不成,自然是担心你的。” 景渊轻笑一声道:“口是心非的女人,不过不管你是哪种担心,只要你是担心我的,我心里就开心的紧。” 夏浅语微微侧身,伸手摸了一下鼻子,然后看到了雪色的寝衣袖口。 她陡然想起什么,忙在被窝里摸了一下她的衣服,她便发现,昨夜她穿在身上的衣服全部被换掉了,此时穿的是一套雪色的寝衣。 她忍不住问道:“昨夜谁帮我换的衣裳?” 景渊的嘴角微微上扬:“我身边没有女侍卫,这别苑里也没有丫环婢女,除了我之外,谁敢给你换衣服?” 夏浅语的脸顿时暴红,一时间又羞又窘,一把拉过被子不敢看他。 景渊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什么好害羞的,你本是我的未婚妻,等成亲之后,自然是要袒呈相见的,你此时若是觉得吃亏,我也可以脱光了给你看。” 夏浅语在被窝里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忙伸手捂了耳朵。 他正经起来的时候正经的不像样,痞赖起来的时候就又完全没个正形! 景渊笑着把她的被子拉开道:“好啦,逗你玩的,别苑里有位看守的婆子,是她给你换的衣裳。” 夏浅语知自己被他戏弄了,顿时又气又恼,伸手往他的胸口拍:“你这人说话也太过了些,这种玩笑竟也开!” 她平素是个极为镇定冷静的性子,不管他如何撩她,她都是那副淡定的样子,喜怒很少形于色。 此时这般带着三分羞意、三分薄怒、三分无措的样子,让她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便有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女子该有的样子。 不是那么稳重,却偏能撩动景渊的心弦。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他不担不拦,反倒坐下来由得她打。 夏浅语打着打着就听到景渊在笑,她抬头看他,见他原本就帅气俊朗的脸此时笑开了更添了三分温和,她也终是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行为多少有些不妥。 她轻抿了一下唇,伸手推他:“你不是很忙吗?去忙吧!” 景渊笑道:“忙是有些忙,但是与你说话的时间倒是有的。” 夏浅语此时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和他说话,便又背对着他道:“我不想和你说话。” 一品茶美人 第101节 她说完转过身,用行动抗议,却又觉得自己的这个行为实在是蠢,但是此时又觉得若是转过去就显得更蠢。 机敏如她,此时也不知要怎么办,只盼着他快些离开。 景渊笑道:“你此时若不想和我说话,等我回来之后再与你说话。”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景渊说罢,弯腰亲了一下夏浅语的侧脸,然后便转身离开。 他原本心情有些沉郁,离开时那些坏心情便也抛到了脑后。 长卿守在外面听到里面的动静没敢吱声,此时见景渊满面春风的走出来,他的心里对夏浅语添了三分佩服,她似乎能轻易左右景渊的心情。 长卿发自内心的替景渊感到开心,景渊这些年过得太苦了,有夏浅语,他应当会开心不少。 景渊出来之后也不多言,只道:“走吧,我们回京城!” 长卿点了一下头,跟着他往京城的方向赶去。 景渊走后,夏浅语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下来,她觉得今日自己在景渊面前多少有些丢脸,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如此情绪外漏了。 她伸手轻按了一下眉心,扭头看见床边小几上放着的一套衣裙,那套衣裙是之前景渊为她备好的,只是颜色是最粉嫩的粉色,她自己觉得不太适合她,便一直没有穿。 她知景渊必定是故意的,她现在身边没有换洗的衣服,这套衣服是不穿也得穿。 她觉得景渊在人前看着成熟稳重,其实他有时候的行为又有几分孩子气。 在梅城初识她断断想不到,他竟有这样的一面。 与他相处的越久,她便越是觉得,他与传闻中的不太一样,又或者说他在她面前展现出来的和在外人面前不一样。 京中这一次蕴酿的风暴极大,她知眼下这情景对景渊而言是颇来危险的,而她却是一点忙都不上。 在梅城,她虽是商人,等闲却没有人敢动她,之前曲重岳处心积虑想要为难她都未能如愿。 可是到京城之后,她便觉得自己太过渺小,似乎不管谁都能轻易将她碾死。 她穿好衣服后走出房间,这里在京郊,是景渊的私产,他平素很少过来,再加上他本身也不是那种贪图享受的人,所以宅子里一切都是颇为简单。 里面只有十余处屋舍,修建的也不见一丝繁华,在别苑的东面,甚至还有一块地,地里种了些豆角茄子等最常见的蔬菜,一位年约五十余岁的老妇人正在给蔬菜浇水。 老妇人看到夏浅语站在那里朝她笑了笑,然后摘了个蕃茄用井水洗净后递给她道:“王妃,蕃茄熟了,吃一个吧!” 夏浅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和王爷还未成亲……” “那又有什么关系?”老妇人笑道:“我替王爷守这宅子守了十余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带女子来,不管你们是否已经成亲,在他的心里你已是他的妻。” 夏浅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脸微微泛红,老妇人又道:“王妃美貌无双,与王爷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夏浅语小口咬了一口蕃茄,岔开话题道:“阿婆,平时这里都是你在打理吗?” “是啊。”老妇人笑道:“王爷很少到这里来,这里平时就我和老头子在,我们年纪大了,已经做不动了,所以这里的屋舍也打理不好了,王妃你也别嫌弃。” 夏浅语想说如此可以让景渊再派些人过来打理,却又觉得这宅子里若是人多,便失了安宁,也失了野趣,便道:“我觉得这样甚好。” 老妇人轻笑一声,夏浅语又道:“阿婆,我左右无事,帮你锄草吧!” 老妇人愣了一下,忙道:“这如何使得,你是贵人,哪里能做这等粗活?” “我家是种茶的,每年都会去茶园里锄草,施肥,采茶,所以对我而言这些活实算不得粗活。”夏浅语微笑着道。 她拿起锄头将地里的草锄下一棵,而在京城城门口,景渊拔剑斩下了一颗脑袋,鲜血四溅。 老妇人看到她拿锄头的样子果然是熟练的,便也不再拦她。 正在此时,别苑的大门被敲响,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公公打开大门问:“请问你们找谁?” 贤王立在门口道:“听闻昨夜平远王宿在此处,不知他此时可在?” 老公公微笑道:“王爷已经回京了,不在此处。” 贤王看了老公公一眼,依旧淡然浅笑道:“不知昨夜府中除了王爷之外,可还有旁的人?” 老公公淡笑道:“此乃平远王府私事,贤王爷问多了。” 贤王还想再说些什么,老公公已经拿起扫帚道:“老朽还有诸多杂事,就不陪贤王爷在此闲聊了,贤王爷请便。” 贤王和景渊都是王,只是他是亲王,景渊是郡王,论品阶他略高一筹,然景渊性情疏狂,平素行事多凭一时兴趣,就连皇帝都对他颇为客气,贤王对外的形象却是礼贤下士,遇到景渊,也需退让三分。 景渊的这间别苑,他也不敢硬闯。 于是贤王微微一笑,对老公公轻拱了一下手,便走了出去。 他身边的暗卫首领问道:“王爷,这几日京中不太平,平远王等闲不会到别苑来,昨夜却偏睡在别苑,此处多有蹊跷,我们就这么离开吗?” “不离开又能如何?你别看开门的是位老者,他却有一身不俗的武功,这别苑上下,还有十余位侍卫,我们若和他们起了冲突,景渊必不会罢休。”贤王沉声道。 景渊护短之名,名扬天下,他的人,谁都不能动,若动了,他必发飚。 贤王此时心中虽然烦乱,却也知不宜和景渊结仇,且因为林志远的关系,他还想将景渊拉入他的阵营之中。 最重要的是,他此时也没有弄明白景渊昨夜有没有掺合进来他的事,那位盗走他柜中的衣服的人,他到现在还没有查清楚到底是谁。 暗卫首领应了一声,贤王又问道:“六公主那边的情况如何?” “她已经身中剧毒,命不久矣。”暗卫首领回答。 贤王皱眉道:“我要的不是她命不久矣,而是绝不能让她活!” 暗卫首领面露难色:“昨夜沐子良将她接走后住进了皇宫的别苑,那里守卫森严,我们不好动手,给她下毒,还是动用了我们之前安排在里面的棋子。” ☆、第209章 她必须死(一更) 贤王轻轻闭上眼睛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她必须死。” 暗卫首领领命,贤王又问道:“京中那边的情况如何?” “闹腾的厉害,似乎是针对平远王的。”暗卫首领回答。 贤王冷笑一声道:“京中闹得那么厉害,平远王还能分身宿在别苑里,这事本就不寻常,怕是有些缘故,你派人盯紧平远王别苑的门口,一有消息就报与我知。” 暗卫首领应了一声,留下两个暗卫在外面守着。 夏浅语此时已经除了一行草,夏日天气热,她也出了一身的汗。 老妇人笑着让她休息,又从地里抱了个大西瓜过来,老妇人过来的时候绊到了石头,身体朝前栽去。 夏浅语下意识地喊了句:“小心!” 老妇人的身体凌空而起,顿时再不见一丝老态,极为敏捷的一把抱住西瓜,凌空一翻,便稳稳地落在地上,伸手揉着腰道:“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今日居然差点被一块石头给绊倒。” 夏浅语早前就知景渊的身边多奇人异士,此时见守宅子的老妇人都有这样的身手,她一时无言以对。 老妇人笑呵呵地把西瓜放进井水里冰着,笑着对夏浅语道:“王妃稍等片刻,天气热,瓜冰一下才好吃。” 夏浅语笑着点头,不管外面此时是何光景,此时这里却是一片祥和。 然瓜还未凉,门外就传一阵脚步声,然后便听得一记尖细的嗓子道:“奉皇上口谕,平远王意图谋反,盗走虎符,现查抄平远王府与其别苑,抗旨者杀!” 话音一落,数十名身着明光铠的武士便冲了进来,个个杀气腾腾。 夏浅语听到这边的动静吓了一大跳,方才景渊走时还一切安好,这才一上午的功夫,竟就一顶谋反的帽子扣了下来。 且那理由还是盗走虎符!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虎符的下落,原来之前折腾了那么多的事情,竟都是在为这一刻做准备。 夏浅语不懂京中的规矩,但是自从她到京城之后,便已经感觉到了京城里的处处危机。 她走上前来道:“大人说平远王谋反,可有证据?” “证据确凿!”一位武将走了出来,他面容尖刻,整张脸写着刻薄两个字:“想来你就是夏浅语吧?带走!” 老妇人挡在夏浅语的身前道:“谁敢动我家王妃!” 夏浅语此时不是太清楚这个局到底只是沐子良下的,还是皇帝的授意,这件事情情远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简单,而此时若是反抗只怕反倒会落人口实。 她深吸一口气对老妇人道:“阿婆,你别急,这件事情我相信这中间必有误会,以王爷的性子,断然做不出这种事情来,而皇上一向圣明,他必定会还王爷一个公道。” 老妇人的眼里有了一分焦急:“王妃,此事……” 夏浅语给了她一记安抚的眼神,缓缓地道:“我们要相信王爷。” 老妇人的眸光微转,看到她如此平静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只道:“那王妃万事小心!” 夏浅语朝她微微一笑后道:“阿婆,劳您将西瓜冰好,等我回来吃。” 老妇人应了一声,那武将冷笑一声道:“回来吃西瓜?我看你这一辈子都回不来。” 那武将说罢看了看夏浅语,眼里露出淫邪道:“早前听说平远王寻了一位又丑又凶悍的女子为妻,今日一见,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丑。” 不但不丑,还很美。 夏浅语今日着了那条粉色的裙子,面上未施脂粉,秀发也只松松挽起,却气质高雅,就这般站在那里,京中能及得上她姿容的女子少之又少。 那武将看到这样的她,当即便动了歪心,伸手就来摸她的脸。 老妇人的眼里透出了怒气,正准备动作,夏浅语却在她之前直接拔了刀,极为凶悍的斩向武将的手指。 武将吓了一大跳,急忙缩手,却还是慢了些许,尾指被削掉了一块肉。 武将带来的官兵立即拔刀,夏浅语身后的侍卫也拔了刀。 刹那间,杀气腾腾,气氛紧张。 那武将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拒捕!” 夏浅语的眼微微一横,冷冷地道:“景渊眼下罪名未定,我是她的未婚妻,又岂容尔等染指?你若敢再对我有任何轻薄的举动,今日必将你斩于马下,我再到皇上面前让他为了我做主!” 那武将的眉头皱起,看着夏浅语的眸光里添了三分发忌惮,他初时只觉得她没有传闻中的那般丑,便觉得她也只是寻常的闺中女子,能欺辱一下景渊的女人也好满足他的虚荣心。 他却没有料到看起来千娇百媚的女子,却是个厉害的主,眼下皇帝的确还未给景渊定罪,但是在他看来景渊这一次在劫难逃。 只是他方才也发现了,如果他一意欺辱夏浅语的话,她必反击,且她身后的那些侍卫个个身手不凡,他带过来的人虽多,却未必能讨得到半点好处。 一品茶美人 第102节 于是他冷冷地道:“你以为现在的景渊还保得住你吗?他根本就是自身难保!” 夏浅语缓缓地道:“我不管他现在是何情况,我只知在他还没有定罪之前,我可以配合你们做各种调查,但是谁都不能动我一根毫毛!” “谁敢动我,我就剁了谁的手!” 她虽是女子,然做夏府家主已久,自有一番威仪,这气度,竟半点不输宫里的皇后。 那武将见她半点都不怕他,心里有些窝火,此时却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老妇人看到她的这番应对后脸上露出欣慰之色,怪不得景渊会对她动心,她的确不凡。 那武将冷声:“带走!” 夏浅语却道:“谁也不许动我!因你方才言行无状,我信不过你,故不会由得你们押走,因为我不知道你们是否会在路上对我做出任何不轨的举动。” “所以我要带着我的侍卫一起走,这件事情我知道你不会答应,但是对我而言,不管你是否答应,我已经决了,你的意见对我而言不重要。” ☆、第210章 不服?憋着(二更) 那武将听到这句话气得半死,夏浅语冷冷地道:“你这模样似乎很不服气,不过就算你不服气也最好给我憋着,否则惹毛了我,我不介意把你们全杀了!” “你不用看,就你带过来的这三十个人,我还真没放在眼里。” 她的话一说完,一众侍卫眼里露出杀意,这气势比起方才更强了不少。 论气势,夏浅语从没输过,她心里其实也有些害怕,却知道她若露了怯,这些人必定会上来将她啃得连骨头都没有。 老妇人站在她的面前道:“王妃说的是,眼下王爷还未定罪,谁也别堕了平远王府的威风,若是这些人不规矩,宰了便是!” 老公公也冷笑道:“今日里我倒想看看,谁敢动我家王妃!” 那武将气得胸口直起伏,之前他觉得景渊够嚣张的,却没料到景渊的未婚妻也同样嚣张,他以为她是只小奶猫,却没料到她竟是只母老虎!且还是一只战斗力暴表的母老虎! 他横量了一番,他带过来的这些人还真不一定打得过夏浅语身边的这些侍卫。 他怒道:“你们这是要抗旨吗?” “非我们要抗旨,你方才说让配合调查时我一开始是配合的,并约束侍卫不要动手,而是你打着皇上的旗帜行不轨之事,我倒想进宫问问皇上,你欲轻薄于是我,是否也是奉了旨的?”夏浅语冷冷地道。 那武将的脸上有了慌乱之色,这事自然不是皇帝允准的,夏浅语若真将这事捅到皇帝的面前,他是要倒大霉的。 他此时觉得有些打脸,正在此时,一记男音传来:“既然如此,那便由本王作保,孟将军便让夏姑娘带着侍卫回京吧!” 这记声音夏浅语是熟悉的,明明是温和的声音,却让她觉得有如毒蛇吐信,来人正是贤王。 夏浅语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朝门口看了过去。 这是她第一次正面见到贤王,只见他一身王爷常服,长身玉立站在那里,整个人看起来温和高雅,唇边是恰到好处的微笑,整个人的感觉让人如沐春风。 如果不是她昨夜见到了他的真面目,就算她有着经商多年的眼光,只怕也会被蒙蔽,会觉得他是一个非常温和的人。 那武将朝他行了个礼,他的身份贵重,夏浅语也只得行礼。 贤王温和地道:“都起吧!” 他说完看着夏浅语道:“久闻夏姑娘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平远王好眼光。” 夏浅语施了个礼道:“王爷过奖了。” 贤王的目光从她的身上划过,眼里带了几分趣味道:“夏姑娘与平远王感情真好,平远王竟在百忙之中陪夏姑娘到别苑小住,当真是让人羡慕。” 夏浅语微笑道:“我初到京城,对这里不太熟悉,平远王天天办案无暇顾及我,前几日与他抱怨了几句,说京中无聊还不如梅城有趣,他无奈之下只得抽空带我到别苑小住。” “这还没住上两日了,他忙也便罢了,今日还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京中当真是一点都不好玩。” 她这话其实听在贤王的耳中,多久是有些浅薄的,也带着几分不满,女子的小心思和骄纵隐隐若现。 贤王笑道:“本王久闻平远王性情疏冷,本以为他不是个能照顾人的性子,不想对夏姑娘竟如此迁就。” 夏浅语轻扁了一下嘴,没有说话。 旁边的武将则道:“贤王爷过来作和,这事便依贤王爷的,夏浅语是吧?请吧!” 夏浅语瞪了那武将一眼,对着贤王轻轻一揖,然后便带着一众侍卫跟着那孟姓的将军离开。 贤王看着空落落的宅院,再看了看夏浅语消失的方向,整个人便冷了几分。 他身边的暗卫首领轻声问道:“王爷,这夏浅语……” “这事现在还不好确定,将这别苑搜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套衣服。”贤王沉声道。 暗卫首领轻应了一声,然后便带人搜宅子。 这间别苑实在是不大,也很简陋,暗卫们一搜,不到半个时辰就全搜了个遍,里面自然什么都没有。 贤王轻轻松了一口气道:“不是夏浅语便好,否则的话我怕是还得和平远王为敌,他是我这一生最不愿意遇到的敌人。” 他说完这句话后又道:“盯紧行宫那边,不要放任何人出来。” 暗卫首领点头。 对贤王而言,追查那个身份不明的人,其实远没有把六公主灭口重要。 那个人身份不明,是个隐患,但是却未必会把那件事情宣扬出去,但是六公主不一样,她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事告诉太子。 只要太子知道那件事情的话,必定会想方设法的对付他。 贤王的眼睛微微闭上,他觉得经过昨夜的事情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夏浅语并没有被带进皇宫,而是被带到京城的刑部,她在那里的时候见到了景渊。 景渊见她身边跟了十余个侍卫,她身上也没有什么损伤,他的心里略安,走到她的身边问:“他们可能为难我?” 夏浅语淡淡一笑,眼角扫了那位孟姓将军一眼道:“我没事,他很烦。” 景渊的眸光冷冷地扫过那位孟姓将军,在他的目光扫过那位孟姓将军时,那位孟姓将军只觉得遍体生寒。 景渊淡淡地道:“他是太子的人,不过你也用担心,他活不了多久了。” 夏浅语的眼里透出了几分担心,他轻捏了一下她的手道:“有我在,别怕。” 夏浅语轻点了一下头,问他:“他说你谋反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太过无聊,所以想找我的麻烦,不过你不用担心,很快就能处理完了。”景渊说得云淡风轻。 夏浅语看到四周站满了士兵,一个个手都握在刀把上,随时准备拔刀,整个气氛非常紧张。 她此时虽然还不是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眼前的架式却告诉她,这事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看这架式只怕一时半会还处理不了。” ☆、第211章 阴毒太子(三更) 景渊笑了笑,正在此时,门外停了一那辆华贵的马车,车帘拉开后从里面走出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男子。 那男子头戴玉冠,一身的华贵之气,模样与贤王有三分相似,但是气质却截然不同,他看起来非常清冷,整个人没有太多的表情,威仪无比。 景渊拉着夏浅语退到一边,给那男子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没有理会他们,径直在主位上坐下,然后才缓声道:“平远王,有人状告你谋害小九,意图夺取兵符,然后伺机造反,这罪你可认?” 夏浅语的眉心跳了跳,九皇子的死怎么也跟景渊扯上了关系? 她虽然不清楚京中的事情,却也知道这事大概是一个连环局,看似不相干的几件事情放在一起,就编成了一张超级大的网,只为网住景渊。 这些事情若说没有皇帝的授意,任谁都不会相信。 而她也看清了主位上还坐了三人,估莫着一人是刑部尚书,一人是大理寺少卿,还有应该是掌管宗人府的大臣。 夏浅语的面色有些清冷,却没有说话,看这架式,十之**是超高规格的三司会审,再加上一个主审太子,这是要把景渊架在火上烤了。 她之前就知道,秦府和楚临风都是太子这一系的人,当景渊在梅城把夏府选成皇商之后,就算是得罪了太子。 而她之前因为和林志远走得近,而林志远是站在贤王这一边的,所以她算是贤王这一派系的,而她和景渊又有婚约,那么景渊也勉强能算得上贤王那边的人了。 虽然夏浅语自己不觉得她是贤王那一派的,但是其他人可能不会这么认为。 而她自己对于这件事情当真也是有苦难言,她想起在梅城的景渊曾对她说,不要参与党争,可是对当时的她而言,其实并没有选择。 现在她算是真真切切的体验了一把党争,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 她知道她是帮不上什么忙的,现在只能看景渊的应对了。 景渊轻轻一笑道:“殿下这话问的我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有做过的事,又岂需要认罪?” 刑部尚书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不参与这件事情,却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置身外,太子和景渊,不管谁胜谁负,没有一个人是他得罪的起的。 这中间的道道,他比夏浅语要清楚很多。 这所谓的三司会审其实是昨夜景渊出宫后就定下的,而景渊向来就不是那种好脾气的主,今日带人捉他时,他已经大开了杀戒,南门外,被他杀了一地的人。 最后还是皇帝的旨意到了,他才停手,才有了这会的三司会审。 其实正常情况下三司会审是需要提前好几天准备的,只是景渊的身份特殊,且牵扯到九皇子的心思,皇帝那边对这件案子也格外的关注,亲自下的令。 大理寺少卿原本就是景渊的下属,在景渊刚上任的时候两人还不是太和,为了一些案子还吵过架,然后他等着景渊拔剑来砍他时,他却意外的发现景渊竟是个讲理的。 而后的相处,让大理寺少卿发现,景渊竟还颇为刚正,以雷厉风行的态度把大理寺里积压的案子给判了不少,前大理寺卿不敢得罪的人景渊统统都敢得罪。 最重要的是,那些人还不敢把景渊怎么样,因为他判得合情合理,有理有据。 因为景渊担任大理寺卿之后,京中的纨绔子弟一个个都夹着尾巴做人,没有人敢来触他的霉头。 所以在大理寺少卿的心里对景渊是发自内心的佩服,觉得出了今日的事情,应该和前面景渊判案的事情有关系,毕竟他触犯了大多数人的利益。 大理寺少卿的心里有些惆怅,也有几分无奈,这年头要维持公道就真有那么难吗? 太子看了看景渊,又看了看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少卿,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在心里把两人骂了一顿,平时挺会说话的人,这会全成了哑巴了吗? 他冷声道:“既然将你带到这里来,自然是有证据的,来人,带证人!” 他的话音一落,立即就有人带了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监被带了上来。 老太监一来就跪倒在地道:“老奴是九皇子殿下身边的掌事太监,之前由皇上指派到九殿下的身边伺侯,那日九殿下要到玉和宫那边玩,老奴拗不过,只得带着九殿下过去。” 一品茶美人 第103节 “九殿下年纪好好动,就翻进了玉和殿,老奴年纪大了跟不上九殿下,只能在外等着,不想这一等就是一刻多钟,老奴怕出事就过去看看情况,结果却发现了九殿下的尸体。” “老奴当时就惊惧万分,立即喊人过来,然后就看见……” 老太监说到这里声泪俱下:“就看见平远王从殿角的偏门走了出去!” 当时那样的情况,景渊又主掌大理寺,于情于理也应该过来查看九皇子的情况,他离开,只能证明他心虚,或者说他就是凶手。 而玉和宫也不是寻常的宫殿,而是一处极为重要的宫殿,国中各种重要的东西都存放于此,其中就包括刚呈上来存放于此的虎符。 太子看着景渊道:“平远王,你可认罪?” 景渊冷冷一笑,看着那老太监道:“你说你看到我从玉和殿的偏门走了出去,据我所知,九皇子尸体发现的位置处是能看到一遍偏门,不过如果是要走出去的话,在那个角度只能看到背影,你确定你看到的那个人是我?” “平远王身材伟岸高大,当时那个背影身着的衣服与那日平远王身着的衣服一模一样,在宫中的衣服都有仪制的,谁敢穿平远王的衣服,且身形还和平远王一样?”老太监满脸悲愤地道。 景渊不但不恼,反倒笑了起来:“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那就是你并没有看到我的脸,对吗?” 老太监轻撇了一下嘴,却还是点了一下头,他倒是想说看到了景渊的脸,但是真要那么说的话,破绽就实在太多。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景渊淡淡地道:“关于九皇子的案子,我恰好也奉圣上之命调查了一些,也算是有所了解,当日九皇子被杀,玉和殿里的虎符被盗,这两件事情从本质上来讲是一件事情。” “十之**是有人在玉和殿盗虎符时被九皇子看到了,然后那人将九皇子灭口。” “没错。”太子冷冰冰地道:“那个人就是你。” 景渊不以为然地道:“太子殿下只有凭一个太监的一面之词,且他还没有看到我的脸,这事只怕定不了我的罪,说句不好听的话,以我的身手,如果当时要逃的话,怎么可能让一个老眼昏花的太监看到。” 他的身形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直接就欺到太子的身边道:“这才是我的正常速度。” 他来得太快,太子被吓了一大跳,旁边的侍卫也紧张起来,有人拔了刀。 景渊却看都不看那些侍卫一眼道:“说句难听的,这里所有的人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而我现在对于我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以前天天打打杀杀,现在好不容易平稳了下来,我能当个闲散王爷了,我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才会想着去谋反。” “所以我对于这个老太监的指认完全否认,因为没有那个必要,当然,为了让你们放心,我也是有证人的,九皇子出事的那天,我恰好带着我的未婚妻出城郊游。” “我们当时是骑着马的,路上的百姓和南门那边士兵都看到了。” 太子沉声说:“没错,当时的确是有人看到你带着夏浅语出城,只是那个时间上却有问题。” “九弟辰时末刻出事,你在已时三刻带着夏浅语出城,这个时间完全可以是你做了案之后逃走的时间,你不要说你府里的人可以做证,他们都是你的人,所以证词不可信。” 夏浅语听到这里算是粗略的弄明白了这件事情发展方向,她几不可闻地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事说白了就是栽脏,而且是处心积虑的栽脏。 她心里很清楚知道,那天一早她就景渊在一起,辰时末刻的时候两人还一起用了早膳。 只是王府的人不能做为证人,那么她也做不了证人,这事说白了就是没有证人,他们可以各种栽脏。 类似的手段她之前在商场上也是见过的,只是商人们在玩这种手段的时候是狡诈有余,狠毒不足,这件事情他们是想要景渊的命! 景渊看着太子道:“殿下说的话,我虽不敢苟同,但是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虽然我不能证明我无罪,但是你手里的这些证据也不能证明我有罪。” 太子微微一笑道:“平远王说的是,要是没有十足的证据,本宫也不好来审你,毕竟你可是我朝的大功臣!” 他说到这里敛了嘴角的笑意道:“但是本宫也绝不会因为你是我朝的大功臣,而不追究你犯的罪,毕竟死的可是本宫的胞弟,你动的是我朝的江山,来人,带第二个证人!” 太子说罢又看着景渊道:“平远王大可放心,本宫处事公正,你若是没有犯错的话,本宫绝不会为难你。” 夏浅语听到这话只觉得他虚伪至极,这哪里叫不会为难景渊,分明就是各种为难! 她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看来不管是笑眯眯的贤王,还是冷冰冰的太子,这两人都是极致虚伪的人。 果然,皇族中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她心里有些恼怒,此时为景渊担心不已,而当她看到第二个证人时,她的眼睛里有了三分怒意,是沐子良。 这个沐子良还真是阴魂不散,当真是哪哪都有他! 夏浅语一看到沐子良就想起那天的事情,手轻握成拳。 沐子良行过礼后道:“下官那日见平远王带着夏浅语出了京,因见两人举止亲密心里便有些不舒服,也不怕诸位见笑,这夏浅语曾与下官有过婚约。” 这事京中知道的人不在少数,毕竟当初杨可欣倒追他的事情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再加上景渊娶夏浅语的事情也闹得沸沸扬扬。 前一桩事和夏浅语间接有些关系,后一桩事夏浅语是主角,却又间接和沐子良有些关系。 三人的事情,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三角恋。 而男人都有一些莫名的心思,大部分人和一个女子退婚后,虽然说是他不要她的,但是若看着她和其他男子在一起,心里还是相当不舒服的。 所以这事也就能解释清楚沐子良跟着景渊和夏浅语的动机。 夏浅语轻骂了一句:“无耻!” 她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大殿里很静,大部分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沐子良也听到了,却当做没有听到,只道:“当时下官的心情复杂,便远远的跟着,没敢靠近,当天晚上平远王因为皇上的传诏一人匆匆回京,而夏浅语却宿在京外的民房中。” “第二日上午,夏浅语骑了一匹老马回京,然后我亲眼见她把一个雕花的盒子藏匿在一个树洞之中。” “那个盒子我原本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昨日传出虎符被盗之事,我心里有些好奇,恰好遇到刑部的刘大人就多问了一嘴。” “恰好当时有公文送过来,上面有关于虎符的描述,以及装虎符盒子的花纹,我当时看到那些描述的话语大吃一惊,因为那个盒子的花纹和夏浅语藏匿在树洞之中的盒子一模一样!” 关于这件事情,景渊都不知晓,他扭头看了夏浅语一眼,她轻摊了一下手。 她之前就在好奇沐子良费那么大的劲引她挖开石板,然后看着她把盒子藏匿起来到底想做什么,到此时所有的疑团都解开了。 如果不是她当时谨慎,如果不是她对沐子良完全不信任,只怕都着了沐子良的道。 她之前觉得她和沐子良也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顶多也就是各自为政,看对方不顺眼,现在才知道当彼此的恩怨和政事牵扯到一起的时候,基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局。 ☆、第213章 栽脏陷害(二更) 太子看了看景渊又看了看沐子良,淡声道:“沐子良,你说的都是事实吗?” 沐子良躬身道:“卑职不敢撒谎。” 太子看着景渊道:“平远王,你有何话要说?” 景渊不紧不慢地道:“这事一看就是栽脏陷害,听沐大人的口气,似乎是我盗了虎符然后带着我的未婚妻出城,出了城之后,我被急诏回来,然后她一人回来,你尾随在她的身后,看到她藏了个盒子,是这样吗?” 沐子良淡淡地道:“在夏浅语把盒子藏匿在树洞之前的事情我不敢揣测,但是以她的身份是不可能接触到那个盒子,而她又是王爷的未婚妻,此事就有些让人寻味了。” 他在景渊那里吃了好几回的亏了,现在话不会说得太满,而他这样的说法,却又把意思表达到的相当精准,那就是景渊盗了虎符,然后交给夏浅语保管,夏浅语心里害怕,所以把虎符藏匿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郊外树林里的树洞,无疑是极好的藏匿之处,此事如果不是刚好被发现的人,也没有人会想到那么珍贵的虎符藏在树洞里。 太子看着夏浅语道:“夏姑娘,这事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夏浅语淡淡地道:“沐大人和我有仇,他在陷害我。” 沐子良皱眉,夏浅语扭头看着他道:“你说我骑了匹老马回京不假,但是树洞藏虎符这事我绝对不认,那么一个树洞,谁都有可能往里面放东西,然后栽脏。” 沐子良对于夏浅语的这记辩驳并不意外,他淡声道:“你一向狡诈,诸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你是断然不会认的,好在当日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孟国公,他一向刚正不阿,和你也素无恩怨,他的话应该能做证了吧!” 夏浅语不知道孟国公是何方神圣,但是方才从别苑将她带过来的那位武将似乎也姓孟,她顿时就明白,这些人可能是一伙的。 夏浅语猜得没错,今日前来捉她的那位武将就是孟国公的长子,而孟国公除了是国公的身份外,还有一层身份,他是太子妃的父亲。 孟国公最小的儿子前段时间在京中犯了事,被景渊拿了脏,然后上书皇帝,皇帝已将他的小儿子斩了。 孟国公对外称赞景渊的执法公正,对景渊夸奖有加,是以京中的百姓都夸他有大儒之风,是真正的大义灭亲。 只是这世上又怎么可能会有真正的大义灭亲之事?他的小儿子再不成器,那也是他最宠爱的小儿子,是他的心肝宝贝。 他那么做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搏个名声,在他的内心里,却是恨毒了景渊。 太子将他请了过来,他闲雅淡适地道:“那日我的确看到这位姑娘从树林里出来,之所以会注意到,是因为她一人骑着马,又有着极致的美貌,老夫担心她路上会遇匪人,还暗中派了家丁护送过她一程。” 他这话说得相当老道,只是证明了沐子良的话,然后再说了他自己的慈悲心肠。 这种说法方式,就算后面有什么事情,他也能把自己给摘出来。 只是他一证明了沐子良的话是真的,那么夏浅语藏虎符的事情就变得可信了,她的虎符哪里来的?当然是景渊给的,所有也间接的指认了景渊是盗走虎符之人,同时也是杀害九皇子之人。 这样的两条罪状压下来,任景渊之前有赫赫战功,也可以死上一百回了。 夏浅语将这些道理想明白之后,在心里叹了口气,官场上的倾轧真的是太可怕了!这些人个个成精,个个都是老狐狸。 她此时也已经明白景渊在京中怕是得罪了不少的人,这些人个个想置他于死地。 她看向孟国公道:“那日并未看到国公大人,也不知国公大人派了侍卫守护,民女在此先谢过。” 孟国公一脸慈眉善目地道:“夏姑娘姿容倾城,就算你不是平远王的未婚妻,只是寻常女子,老夫看到了也不能置之不理。” 夏浅语笑了笑,扭头看着景渊道:“王爷,我们现在是不是百口莫辨呢?” 景渊也看着她道:“那倒也未必,他们说我盗了兵符,现在有了兵符的藏匿之处,俗话说得好,捉贼拿脏,总归要找到兵符才能定我的罪。” 他见她始终平静,面上并没有太多的慌乱之色,只是她一向如此,他也看不出来她内心是慌还是不慌。 而这件事情他毕竟不知晓,所以也没有太多的把握,只是他也知她一向机智,断不是那种傻乎乎掉进别人的坑里尚不自知的那种人。 沐子良看着夏浅语道:“这件事情是否真的属实,去树洞那边一查便知真假。”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见夏浅语的手握成拳,左边的眉毛轻轻跳了一下。 他的眼里泛起了一抹得意,他和夏浅语自小一起长大,对她还是相当了解的,她每次紧张的时候都是下意识握拳,左边的眉边会跳。 而此时夏浅语的淡定在他看来也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 他在心里冷笑:“看你能装到何时?今日景渊必亡,我倒想看看,失去景渊这个靠山,你还能嚣张多久!” 太子环视全场,沉声道:“此事关系重大,本宫实不相信平远王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样吧,不如诸位大人随本宫一起移步去树洞那边看看吧!” “若真有沐大人说的那个盒子的话,也好有个见证,若没有的话,也好还平远王清白。” 他是太子,这里他最大,他都这么说了,谁敢有意见? 于是一行人齐齐点头同意,然后一起出城。 这一次出城的方式做了些调整,太子调来了一个营的御林军,说是保护他们,其实那些御林军把景渊和夏浅语围在中间,两人现在是绝对的插翅难飞。 一品茶美人 第104节 对于这些,景渊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面色淡定冷静。 对他而言,这种场景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似曾相识。 ☆、第214章 唯一变数(四更) 只是这些戏码一次又一次的上演,倒有些激起了景渊心里的怒意。 他还知道,只要那个盒子里真有虎符,以太子的性格,估计会将他直接射杀。 他征战沙场多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夏浅语却被牵扯进这件事情中,他不太愿意涉险。 景渊轻声对夏浅语道:“浅语,等这件事情了结之后我们就成亲吧!” 夏浅语实在是没有想到他会在此时提到这件事情,她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他认真地道:“我这个职业颇为凶险,我怕我死时连亲都未成,那也太可怜了!” 夏浅语:“……” 她对他相当服气,现在四周杀气腾腾,他竟和她开这样的玩笑! 她沉声道:“不行,若才嫁了你,你便死了,往后只有我一人,我还不得被人各种欺负?所以景渊,你不能死,你答应过我的要保护我一生一世,一个大男人说话不能不算话。” 景渊轻笑一声道:“我自是想和你一生一世,只是眼下这光景你也看了,那么多人想要我的命,我觉得自己虽然挺厉害的,但是也没有把握能应付那么多人。” 夏浅语轻哼一声道:“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景渊:“……” 夏浅语却又笑起来道:“不过你方才说到成亲之事,我觉得我可能这一辈子再也找不到比你地位更高的男子来娶我了,那便勉强嫁给你吧!” “不过我们得事先说好了,我是夏府的家主,你是堂堂郡王,所在婚嫁的事情上是断断不能寒酸的,我要十里红妆的出嫁,你若是置办不了那么多的彩礼,我可不嫁!” 景渊的眼里淌出笑意,轻握着她的手心道:“好。” 夏浅语看到他这般模样,顿时就明白自己一时心软又着了他的道,在此之前,她从未正面答应过他要嫁给他,和他顶多也就是个一年之约。 她早前还想的是,等到一年之约的时间到了之后,她要想办法把这门婚事经赖掉。 现在倒好,竟傻乎乎的直接就同意了。 夏浅语发自内心的觉得,论腹黑,没有人及得上景渊,这货太会找时机了。 沐子良在旁听到两人的对话轻撇了一下嘴,这两人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今日,此时竟还想着成亲之事,也不知道该打夸他们心大还是太蠢? 树洞所在的林子离京城并不算远,一行人坐着马车走了半个多时辰就到了。 到了林子后,沐子良在前面带路,众人很快就到了那个树洞前。 沐子良扫了夏浅语一眼道:“当时我就是看见她将盒子藏匿在这个树洞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夏浅语的脸有些发白,他心里就更加得意。 太子的眼睛一眯,沉声道:“来人,把盒子取出来。” 那个树洞绝对不算小,一个侍卫走过去取盒子却从里面爬出了一条银环蛇,把那个侍卫吓了一大跳,一时不备,竟被咬了一口,那条银环蛇快速游走。 银环蛇剧毒,那个侍卫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太子的眉头皱了起来,当即便有人把那个侍卫拖了下去,换另一个侍卫去取盒子。 夏浅语见那个被蛇咬伤的侍卫被拖下去时,太子未命人给他处理伤口,他们身边也未带大夫,那个侍卫只怕是活不了了。 太子对自己贴身的侍卫都是这样的态度,足以见得人命这种东西在他的眼中实在是不值钱,这样的人,绝对不是什么明君。 夏浅语这两日皇子中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两位皇子都见过了,她的心里实有些失望,这样的两位皇子,不管谁坐上了龙椅,对这天下都不是什么好事。 那边已经有侍卫把盒子取出来了,暗纹雕花金丝楠木的盒子,一看就极为金贵。 沐子良看到那个盒子的时候嘴角边有了一丝残忍的微笑,因为只要拿到这个盒子就基本上能定夏浅语和景渊的罪了。 这几日他怕有异常,还命人蹲守在附近,眼下看来,所有的辛苦都是值的。 沐子良叹了口气道:“夏浅语,你可认罪?” 夏浅语没有理他,而是扭头看向景渊:“王爷,你信我吗?” 景渊点头,夏浅语朝他微笑:“好巧,我也信你。” 景渊的嘴角微勾,太子一脸的痛心疾首:“景渊,这一次父王着本宫亲自调查此案,其实在本宫的心里,一直不相信你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你真的是太让本宫失望了!” 他的话一说完,旁边的侍卫已经有人拔了刀,远处的弓箭手箭也上了弦,拉弓如满月。 景渊淡淡地道:“只是一个盒子而已,殿下会不会太小题大作?” “平远王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现在证据确凿,你难道还要强辞夺理吗?”沐子良冷声问。 那边老太监已经在那里悲伤的大哭:“九殿下,找到凶手了,皇上一定会为您做主的!您在九泉之下安息吧!” 太子沉声道:“来人,把景渊给本宫拿下!” “等一下!”夏浅语大声道:“宫里丢的是珍贵无比的虎符,这只是一个盒子罢了,用一个盒子给人定罪,是不是太儿戏了些?” 太子沉声道:“这个盒子本宫识得,正是装虎符的那个盒子!眼下到了这一步,那就打开盒子看看吧,省得你们不认罪!” 那个盒子不但华贵,而且还有诸多的机关。 在这个世上,能打开那个盒子的人并不多,正因为如此,所以一看到那个盒子,众人都觉得虎符必定在里面,所以就能给景渊定罪了。 在场这么多人中,也只有太子掌握着打开那个盒子的方法,就连景渊这个曾经拥有虎符之人,也不能打开。 侍卫将盒子呈于太子的面前,太子拿过盒子,快速的推动盒子外的精致却复杂的花纹,里面传来机括滚动的声音。 景渊的面色淡定,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但是却并没有任何动作,轻拉着夏浅语的手,今日若是真的出事的话,那么他拼了性命也要护夏浅语周全。 ☆、第215章 这不可能(一更) 夏浅语却伸手在景渊的手心轻挠了一下,这个时候这个小动作多少就有了几分调皮的味道。 景渊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而此时太子已经将那个盒子打开,盒子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太子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一下眼睛再次细看,没错,里面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所有的一切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除了夏浅语。 沐子良的眼里有了几分惊恐,他忍不住道:“这不可能!” 他派人守着这个盒子,但是他和那守着盒子的人以及他的顶头上司都打不开这个盒子。 但是他又清楚的知道,这个盒子里装的是虎符,这事绝对不会错! 现在问题来了,盒子在这里,虎符哪去呢? 景渊轻笑一声道:“这个盒子倒是蛮精巧的,浅语,这个盒子你从哪里得到的?” 夏浅语摊手:“我方才便说了,我从未见过这个盒子,是沐大人非说我把一个盒子放进树洞之中。” 景渊点头,却看着太子问:“殿下,如果真的如沐大人所言,这个盒子里有虎符,且由我的未婚妻扔进了这个树洞里,那么请问,虎符去哪里呢?” 这个问题是在场所有人的问题。 太子的面色有些难看,他们花了这么大的心思设计景渊,之前楚临风拍着胸脯说此事万无一失,他才会参与进来这件事情。 他的参与,就代表了他的立场,他是他们的领头人,他出面之后,这件事情就没有回头路。 这一次,虎符不在里面,那他就杀不了景渊,但是却已经彻底得罪景渊,以后再无把景渊拉进他地的阵营的可能。 太子的脸色变了几变,他冷着脸朝沐子良看去,沐子良比他更加发蒙,他有些慌乱地道:“我那日的确看到夏浅语把这个盒子放进树洞里了,我知道了,一定是她或者景渊把盒子打开,取走了里面的兵符!” 这事没有人信,原因很简单,当初制做这个盒子的匠人已经被杀,而如今这世上能打开这个盒子的只有皇帝和太子两人。 景渊就算是再厉害,手里的能人再多也不可能做到这件事情,因为那个盒子的开盒密码是独一无二的,无人可破。 沐子良虽然说出了真相,但是夏浅语却不可能承认,她红着眼睛看着沐子良, 扬手就打了他一巴掌。 她骂道:“够了!沐子良,你不过是记恨我在你变心之后主动提出退婚,让你没了面子,你以为我这辈子再也嫁不出去了,结果王爷却愿意娶我!” “你心里极度不平衡,你处心积虑想往上爬,想娶首辅家的大小姐却未能如愿,可是我这个你口口声声说的粗鄙之人却攀上了平远王,你恨我,同时也恨王爷,设下这么一个局来坑害我们!你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她说完似乎极至恼怒,直接冲上去对着沐子良又挠又抓又打又骂。 旁边站了一堆人,却没有人去拦。 孟国公的眼神明明灭灭了好几回,心里也有些恼怒,面上却还保持着他的风度:“老夫只是见夏姑娘从这林子里出来,其他事情一概不知,此事想来和平远王并无干系,还请殿下为平远王主持公道。” 太子的脸色有些难看,此时只得到景渊轻轻一揖道:“此事说来只是一场误会,委屈平远王了。” 太子心里清楚,装虎符的盒子机括太过复杂,景渊打不开,现在虎符不翼而飞,这件事情里就有了诸多的疑问。 原本只是假丢虎符,现在变成虎符真的丢了,这事就真的有点麻烦了,皇帝那边极不好交待。 景渊冷冷地道:“这种误会我也算是遇过几回了,多这一次不多,太子殿下不必介怀。” 太子:“……” 太子被他这么一顶,原本只有七分火气也升到了十分,他沉声道:“平远王放心,这事本宫会彻查清楚,给你一个交待。” 景渊淡淡地道:“好啊,那本王就等太子殿下的交待了,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本王不宜再担任大理寺卿这个职务,劳请太子殿上替本王上书皇上,在这件案子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本王在门闭关谢客,免得连累无关人等。” 太子轻咳一声道:“平远王切莫如此,大理寺卿之位非你莫属,后续还需你来追查此事。” “这事我可不方便再查。”景渊淡淡地道:“毕竟我现在嫌疑还未脱,方才太子殿下主理这件事情时我见太子殿下思路清晰,条理分明,调派人手极为合理,这桩案子还是由太子殿下继续追查比较好。” “若是后续还有什么人证和物证证明我有嫌疑,我一样可以像今天这样配合。” “只是下次太子殿下就不用调派那么多人手过来保护了,有我在,断不会让任何人伤到太子殿下。” 夏浅语一边打沐子良一边听他们说话,她发自内心的觉得景渊从本质上来讲是个得理不合饶人的,他这番话可没给太子什么面子。 太子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手握成拳,冷声道:“如此本宫先在这里谢过平远王了,回城!” 太子带着一干人等转身离开,没有再看沐子良一眼。 沐子良被夏浅语揍得鼻青脸肿,早前虽然夏浅语也打过他,但是打的没有这么狠,这一次他不但挨了打,心里还有些绝望。 一品茶美人 第105节 他之前一心想要抱太子的大腿,有了这次的事情之后,太子不会再用他!他的仕途也就断了个七七八八! 他心里恨毒了夏浅语,若是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暴打夏浅语一顿,可惜,他打不过她! 沐子良怒道:“夏浅语,你不要得寸进尺!” 夏浅语见此时太子一行人已经走远了,这里再无其他人,她也懒得演戏,打人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尤其是打像沐子良这样的渣男,她还嫌手脏! 她收了手,伸手揉了揉拳头,却抬起脚一脚将他踢飞道:“我就是得寸进尺了你又能如何?” 沐子良:“……”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沐子良从小就知道夏浅语凶悍无比,此时才知早前她对他大抵还是留了几分情面的。 他从地上爬起来道:“夏浅语,虎符到底在哪里?” “你问我?我哪知道!”夏浅语冷冷地道:“我若知道在哪里,必定塞到你家里去,让你生不如死!” 沐子良深吸一口气,他心里的疑云加重,今日夏浅语过来的时候似乎非常担心和害怕,且她也不可能打得开那个盒子,那么放在盒子里的虎符到底去哪里呢? 难道虎符不在那个盒子里?当初他们的人偷走盒子的时候里面根本就没有兵符? 沐子良的眼里有了一丝怀疑,心里却又想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其实不止是他,今日过来的其他人都在想这件事情。 夏浅语的嘴角微微一勾,眼里透出了几分冷意,她知道京中的这些人超级喜欢乱猜,一个个城府深得可怕。 他们越是心思复杂,这件事情就越是会成为一桩疑案,会觉得是对方拿走了虎符。 沐子良此时没有心情理会夏浅语,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就跌跌撞撞地往京城的方向赶。 景渊的眉毛轻掀,他扭头看向夏浅语,她微微一笑道:“这里的风景虽好,却不宜久呆,我们也回吧!” 景渊轻拉着她的手道:“好。” 回到王府后,景渊去了夏浅语的房间,平远王府守卫森严,没有人能闯得进来,也就再不需要担心秘密外泄。 他进去之后看着她道:“浅语,现在可以跟我说说这虎符的事情了吧?” 他之前就已经发现这件事情是个阴谋,是一个连环相扣的局。 方才能在外面不安全,所以景渊并没有问。 夏浅语叹了口气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只是被沐子良算计了,在我察觉到那是一个阴谋的时候,我已经很难脱身,只能把那个盒子放进树洞里。” “只是在把盒子放进树洞之前把盒子里的东西取了出来,而我当时根本就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只是凭着我们沐子良性格的猜测,知道那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东西。” “其实我个人觉得,沐子良在设计这件事情的时候,应该在我拿到那个盒子时就下手,派人捉了我,那就真的是无法解释。” 这事她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他那个时候还不能动你。”景渊为她解了惑:“因为虎符被盗是件大事,一出事,当然是要先把这事封锁起来,按着以往的经验,至少要有两到三日的时间事情才能被捅出来。” “且以沐子良的官职,他更是不可能得知这件事情,他当时若是捅出来发作的话,那就等于是把自己挖了个坑埋了起来。” “户部虽然手掌全国钱粮,但是不司刑法,手中无兵马,要抓人还得先找刑部、大理寺或者京兆尹,而我主掌大理寺,这几处若要调集人马围堵你,我不可能不知晓。” “楚临风行事谨慎,之前在我们手里多多少少吃了几回亏,他不敢大意,所以才没有当场发作,而是绵绵密密的布了一个完整的大局,想把事情推到最高点,然后再借皇上的手将我斩杀。” “最重要的是,他们觉得他们的布置很周密,因为那个盒子没有人能打开,有沐子良和孟国公这样的证人在,你同样插翅难飞。” 夏浅语听得头都是大的,这京中诸事实是云诡谲。 景渊却看着她道:“现在浅语你能告诉我,那个盒子你是怎么打开的吗?” 夏浅语皱眉道:“那个盒子只是根据五行八卦以及十六经制成的盒子,其运行的基础是十六经,只要寻常脉络,一路往下破解就好,并不难打开。” 她幼时不喜对经商,又调皮至极,夏长海颇为头痛,便找了个精通易理的人教她一些基础的易经知识。 她聪慧却不是个能静得下心来的主,当时接触那些东西觉得有些无聊,觉得易经的奇门遁甲之术颇有些意思,便每天都做一些小玩意在那里拆着玩。 拆着拆着,她不知不觉在那方面就有了一些造诣,再加上她性子极为活络,什么东西都敢往一起加一起试。 这个盒子最难破解的方式其实是五行八卦上加了十六经,而五行八卦和十六经其实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系统,正常懂五行八卦的人不懂十六经,懂十六经的人不懂五行八卦。 可是这事到了夏浅语这里就被打破了,因为她在学这些东西的时候是当做玩具在折腾,没有旁人学习这些东西时的敬畏感。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个盒子到了她的手里,这么复杂的东西还不如一把带钥匙的锁。 因为她在没有钥匙的时候打不开锁的,而这个盒子她可以轻轻松松的拆拆合合。 景渊看她像看怪物一样,夏浅语被看得有些发毛,问道:“为何这样看着我?” 景渊的嘴角微微上扬,笑道:“你让我很意外,估计他们也很意外。” 他发自内心的觉得沐子良等人找错了突破口,他们以为夏浅语只是凶悍一些,虽然在商业上有些手段,却也还只是一个弱质女子罢了。 而她每次在别人小看她的时候,都会露出一些不为人知的智慧和能力。 他觉得她就像一块待发掘的宝藏,总会让人生出惊喜来。 夏浅语问道:“那个盒子很多难打开吗?” “据说制那个盒子的工匠已死,全天下能打开那个盒子的人只有皇上和太子。”景渊回答。 夏浅语伸手轻摸了一下鼻子:“有那么玄吗?” “之前我掌管兵权时,那个盒子曾放在我身边一段时间,我打不开,然后身边的人也打不开。”景渊如是道。 夏浅语笑道:“那可能是你们太紧了吧,我当时不知道那盒子有那么多的门门道道,所以很轻松的就能打开,如果我知道盒子里面放的东西有那么重要的话,我可能也就打不开了。” 那个盒子的变化之多,的确是世所罕见。 ☆、第217章 扔茅坑里(三更) 夏浅语说的也算是实情,那个盒子上的花纹有上万种变化,如果心里过于紧张的话,稍有一点差池,可能盒子都没有那么容易打开。 景渊的嘴角上扬:“但是不管怎么说,你都将那个盒子打开了,那么问题来了,这些天,你把虎符藏在哪里呢?” 夏浅语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回来后问了长卿,知道那东西是虎符,我知道那东西非常危险,也怕平远王府出变故,所以我将那东西扔到茅坑里了。” 景渊:“……” 他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虎符能调集全国的兵权,所有人都把虎符当成是宝,不管是谁得到都小心翼翼地保管存放。 她倒好,居然直接就虎符能扔到茅房里去了。 夏浅语再次轻咳一声道:“你当时不在家,长卿又匆匆走了,我心里也没个谱,所以……” “你做得很好。”景渊夸她:“就算我们这一次着了道,平远王府被抄,也没有人会想到那里去找,如此一来,只要东西找不到,我们就都是安全的。” 夏浅语掩唇轻笑了一声,她当时不知道沐子良的算计,所以只能用最粗浅的法子来处理这件事情。 景渊将她轻搂进怀中道:“浅语,你今日答应嫁我了,我们何时成亲?” 夏浅语的面色微微有些泛红,这一次两人患难与共,也算是有了共同的秘密,命运无形的绳索将两人捆得更紧了些,她对他的不易也有了更深一层的体验。 她轻咬着唇道:“离我们的约定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这事先不急。” 景渊轻轻叹了一口气,夏浅语又有些心软,伸手轻抚着他的背道:“景渊,再给我一些时间吧,左右就我这样的情况,除了你敢娶我外,估计也没有人敢娶我了,我迟早是……” 她本想说“我迟早是你的”,但是说到这里,她就又觉得这话有些不对,于是又赶紧掐了话头。 景渊原本因她伸手抚他后背的动作有些哭笑不得,觉得她是把他当成小孩子在哄,而听到她这话时又觉得有些好笑,将她抱得紧了些说:“那是因为没有知道你的好。” 夏浅语的脸微微泛红,只觉得他的怀抱非常温暖,自多父亲去世后,景渊是对她最好的人。 她对他的感情也早就不像初识那般,带着几分防备和担心,早前她还有些怕他,如今一起经历了这件事情后,她便觉得他也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可怕了,说到底,他也过得颇为艰难,就如悬崖走钢丝一般。 她轻声问道:“今日沐子良赶了过来我颇为意外,他不是和六公主一起困在行宫里吗?” 景渊回答:“那是因为楚临风知道他出事了,亲自带人把他和六公主一起接了回来。” “贤王没有阻止?”夏浅语好奇地问。 景渊的眸光深了些,眼里透出了几分寒意:“他倒是想阻止,但是楚临风带了京兆尹的衙役过去,他要是再阻止的话事发之后就会有更大的麻烦。” “还有一个原因是六公主中了剧毒,命悬一线,估计是活不成了。” 夏浅语深吸了一口气道:“贤王真狠。” “皇族中人无人不狠。”景渊淡淡地道:“因为若是不狠的话,根本就没有办法活下来,而六公主虽然是贤王的妹妹,却并非一母同胞的妹妹,六公主是太子的同胞妹妹。” “这些年来,六公主颇为受宠,帮了太子不少的忙,只怕在贤王的心里早就想除掉六公主了,这一次六公主巴巴的送上门来,他没理由不动手。” “所以害人者,恒害已。” 夏浅语觉得景渊总结的相当到位,六公主若不生出害她之心,自己绝不会招来这样的祸事。 所以六公主真的是自找的。 楚府,楚临风的书房。 “蠢货,这么一点事情都办不好,要你何用!”楚临风抬脚将沐子良踢倒在地。 沐子良此时却面色淡定,只是他的脸上被夏浅语抓了一脸的伤,此时整个人看起来多少有些狼狈。 他轻声道:“我已经把我能做的事情全部做好了,这个局并没有破绽,但是盒子里没有兵符这事却由不得我掌控,毕竟我打不开那个盒子。” 楚临风虽然恼怒万分,却也知沐子良说的基本上是事实。 任谁都没有想到那个盒子里会没有虎符。 楚临风瞪了他一眼,在书房里走了一圈后道:“但是我们得到的消息是虎符在盒子里,这天底下能打那个盒子的人只有皇上和太子,太子肯定不会拿走虎符,难道是……”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虎符被皇帝提前拿走了。 这个设想让楚临风心里极为不安,对付景渊的事是太子党觉得皇帝对景渊有所不满后的集体行动,按理来讲,在这件事情上皇帝是乐见其成的,难道他们猜错呢? 揣测错上意那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楚临风只觉得后背发冷,难道皇帝并不是那个意思? 一品茶美人 第106节 沐子良苦笑道:“只是就是大人想的那个可能了,这件事情我们怕是做错了。” 楚临风心里烦躁,这一次他们的计划失败,对太子有很大助力的六公主又被人暗杀,难道这些都是皇帝的警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表示皇帝对太子近来的所作所为有意见。 但是他一想又觉得不对,因为皇帝对六公主是真的疼爱,就算要给他们示警也断断不可能派人去伤六公主。 这件事情让他的心里极度不安。 难道这一次还有其他人也参与了这件事情?在京中有能力把事情参和到这个程度的也只有贤王了。 楚临风的心里有些恼怒,现在景渊还没有完全站到贤王那一边,这一次景渊平安无事,贤王再出手相助的话,那么景渊很可能就会彻底倒向贤王的阵营。 贤王那边若得景渊相助,那绝对不是他们愿意看见的事情。 现在事情闹到这一步,他们其实已经骑虎难下了。 ☆、第218章 自以为是(一更) 楚临风瞪着沐子良道:“不管怎么说,你这一次的事情没做好,就乖乖在原来的位置上趴着吧!我会在太子殿下那里为你的求情的。” 沐子良想说他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这些人要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他的身上? 难道就因为他没有根基好欺负吗? 他无精打采的出了楚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无限落寞,他知道有了今日的事情,他就成了太子党的边缘人物,往后再难得到重用。 他心里恨到极致,为什么他这么努力了还爬不上去? 都怪夏浅语,他们怎么说都有幼时的交情,她为什么要和他处处做对?为什么不做一块安安份份的垫脚石,让他踩着她往上爬? 沐子良恨毒了夏浅语。 转角处有人探出脑袋,是杨可欣。 沐子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杨可欣了,此时突然见到她,他眼前一亮。 原因无他,就算太子那边容不下他,只要他娶了杨可欣,那么他的前途依旧一片光明。 且之前杨可欣那么喜欢他,不顾首辅的反对执意倒追他,他一直相信,只要再见面,杨可欣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之前觉得靠裙带关系上位有些不耻,所以还故意拿着腔调,对杨可欣玩了些手段。 可是他现在想明白了,他是有能力的,只是因为出身太过低微所以握不住权利,所以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爬上高位的机会! 而杨可欣就能给他这个机会。 沐子良朝她温柔一笑道:“可欣,你怎么来呢?” 杨可欣轻眨了一下眼睛,从转角处走了出来。 沐子良笑得虽然很温柔,但是他的脸因为被夏浅语抓的几乎破了相,这么一笑就有了几分狰狞的味道。 杨可欣看到这样的他,心里有些失望的,她觉得自己之前的眼光也太差劲了,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男人,就算她要和她父亲较劲,也该找个好一点的男人嘛! 她心里觉得有些没劲,觉得她和家里的那一场抗争,自己就像是个笑话。 杨可欣站在那里没有动,沐子良走到她的身边,温声道:“可欣,我好想你。” 杨可欣笑了笑,没有说话。 沐子良伸手去拉她的手问:“你怎么不说话?” “因为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杨可欣回答。 沐子良笑了笑道:“是看到我太开心了吗?我见到你也很开心,我知道前面有一家不错的酒楼,我们去吃点东西,然后好好坐下来聊聊天。” 杨可欣摇头道:“不了,我怕恶心的吃不下饭。” 沐子良脸上的笑容一僵,杨可欣把手从他的手里挣脱之后道:“沐子良,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为我自己的莽撞向你道个歉。” “你这是什么意思?”沐子良冷着声问,他的心里有些发慌。 因为杨可欣算是他眼下的救命稻草了,如果没有了她的喜欢,他如何翻身? 杨可欣笑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觉得你长得不丑,脾气大,自命不凡,心思恶毒,配不上我。” 沐子良被她的这番话气得胸口直起伏,压着怒气道:“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是不是夏浅语在你的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她心机深沉,对我怀恨在心,你可不要被她骗了!” 杨可欣轻撇了一下嘴,她认识夏浅语之后,也曾和夏浅语讨论过关于沐子良的事情,夏浅语虽然明确的表示她对沐子良的厌恶,却从来没有恶意中伤过夏浅语。 从本质上来讲,她和夏浅语还算是做过一段时间的情敌,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当时的作法太过愚蠢。 她淡声道:“夏浅语比你有品多了,她从来没有在我的面前说过你坏话。” 沐子良愣了一下,杨可欣又道:“倒是你近来做的事情实在是让我失望,夏浅语到京城之后,你百般设计坑害她,那些事情我都听说了,明明是你移情别恋,你为什么要咬着夏浅语不放?” 沐子良的眉头皱了起来:“你都听谁说了什么浑话?” “你能发誓说万林楼的事情和你一点关系没有?能发誓说虎符的事情不是你栽脏陷害?”杨可欣心里也生出了三分火气:“你别在我面前说什么对夏浅语旧情难忘的鬼话!” 她说到这里轻哼一声道:“你要是对夏浅语旧情难忘,那我又算什么?” 沐子良听到这句话反倒放心了不少,弄半天,原来杨可欣是在吃醋。 只是这件事情他还是需要解释一下,便道:“在我的心里,你自然是最重要的,那日跟着夏浅语出城其实是另有原因,这里人多我不便细说……” “不就是得了楚临风的授意嘛,有什么不能说的?”杨可欣一脸不屑地道:“这事我这么一个局外人都看得明白,你想瞒谁啊!” 沐子良的脸上有几分不自在,杨可欣又道:“你说这么多,说到底也不过是你心里恨夏浅语嘛,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也算是和她自小一起长大的,怎么也是有几分情份在的,为何就要将她置于死地?” “你们这些当官的想法我不懂,但是我也不是个傻子,难道在你们的世界里除了互相倾轧就再没有自己的感情吗?你对你的青梅竹马做出这种事情来不羞愧吗?” 沐子良听到她傻乎乎的把这些事情全部说透,脸色有些苍白,却皱眉道:“这些事情我觉得你应该去问一下你的父亲。” 杨可欣骂了句:“他在我的心里就是个老渣渣,我问他做什么?你该不会是拿我父亲和你做参照吧?我呸,他虽然渣,但是也比你强一点吧!至少他不会追着他的青梅竹马往死里踩!” 沐子良早前就知道她的性格完全和京中的大家闺秀不同,但是他是真不知道她竟如此大胆,竟敢这样说自己的父亲!还给了他这样的评价。 他冷声道:“可欣,你今日的话说得到有些过了,你既然如此想我的话,那么我们之间就此了结好了。” ☆、第219章 打不死你(二更) 沐子良说完转身就走。 他心里却盼着杨可欣把他喊住,他对自己的魅力还是有些信心的,因为之前杨可欣表现的非常喜欢他。 所以他这是在玩以退为进的戏码。 他默默地在心里数数,在他数到十的时候他听到杨可欣在喊道:“等一下!” 沐子良心里大喜,只有杨可欣喊住他,那么就表示她心里后悔了。 他早知道,在杨可欣的心里,他的位置非常重要。 而他更觉得,做为男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占据主导地位,就算杨可欣是首辅的女儿也应该被他握在手心里。 于是他沉声道:“你这一次因为夏浅语的事情这般跟我说话,我很生气,现在只要你跟我认个错,这事就算是揭过去了,往后你需事事以我为先,不许再……” 他的话还未说完,一记粉拳就打到了他的脸上,他有些发蒙。 杨可欣怒道:“你奶奶个腿,你丫做出那种事情来不但不认错,还觉得自己有理了!怎么?觉得我喊住你是要和你和好吗?谁给你这么大的脸!” 她说完左右开弓,对着沐子良就一顿胖揍,下手一点都没留情,也没有一丝难过,反而有些畅快。 她终于明白,原来自己并没有真的喜欢沐子良,只是想要和家里对着干而已。 她从小在田庄里长大,幼时没少干农活,力气很大,而沐子良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她的面前完全不够打。 沐子良怒道:“杨可欣,你疯了吗?” 杨可欣哈哈大笑:“我之前是疯了才喜欢上你,现在我想明白了,沐子良,你大爷的,你就承认吧,你丫就是个人渣!” 她从小在田庄里学了一堆的粗话,回京之后每次一讲就被杨首辅罚,她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这么痛快的骂过人了。 沐子良怒极,只是一时间躲不开,一时间形容极度狼狈。 他今日被夏浅语和杨可欣各打了一顿,这事简直就不能忍! 杨可欣打得正起劲,有人来拉她:“小妹,父亲找你,跟我回家。” 杨可欣一被拉走,沐子良起身反击,他一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 街头霸王杨可欣一把将拉她的杨昭甩开,直接就朝沐子良扑过去,一脚把他踹飞在地,然后骑在他的腰上对着他的脸就左右开弓:“我日一你姥姥,你丫居然敢打我!” 杨昭看到这一幕是真的惊得目瞪口呆,他知自家小妹不是个斯文人,但是这也是太不斯文了吧! 他看了一眼围在四周的人群,伸手抚额,完了,小妹凶相毕露,这一辈子可能再也嫁不出去了! 他对身边的随从道:“还不快把大小姐拉开!” 两个随从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把杨可欣拉开后,杨昭对沐子良拱了拱手道:“小妹顽劣,我在此给沐大人陪个不是,我将小妹带回去后自当好好教训她,这里是一百两银票,沐大人先拿着治伤,若是不够,可直接来杨府找我。” 他说罢拿出银票给沐子良,施了个礼后拉着杨可欣就走了。 沐子良此时已经不是气怒能形容了,还夹着极为浓郁的绝望,他本以为杨可欣能让他翻盘,可是现在她不但没给他翻盘的机会,还让他成了个笑话! 他倒是很想把杨昭的银票给撕了,只是他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他很缺钱,忍了忍,最终把银票放进了怀中。 杨可欣被杨昭拉走之后还在那里骂骂咧咧,杨昭自己是拿这个妹妹一点法子都没有,只能当做没有听见。 杨昭带着杨可欣进了一间茶楼的雅间,原本骂骂咧咧地杨可欣一看到杨首辅就蔫了下来,杨家这么多人,她也就怕她父亲。 她知道今日的事情杨首辅必定已经知道了,她没觉得有什么丢人的,但是肯定是不符合她父亲的审美,挨罚挨训关禁闭那是逃不掉的事情。 杨首辅冷声道:“怎么不骂呢?方才不是骂得还很凶吗?” “那是沐子良找骂。”杨可欣扁着嘴轻声道:“而你是我的父亲,我可没胆子骂你。” “你没胆子骂?方才不是当着那么多人骂我是渣吗?怎么,敢骂不敢认?”杨首辅看着她道。 杨可欣挠了一下头后坚决否认这件事情:“您听错了,我在骂沐子良了,可没骂您!” 杨首辅看到她的样子也是满满的无奈,此时也不宜在这件事情上跟她多扯,便道:“你和沐子良的事情想明白了便好,不许再犯糊涂。” 一品茶美人 第107节 “是。”杨可欣蔫蔫地道。 杨首辅又道:“你今日打了沐子良这事这几日必定会闹得人尽皆知,你这几日就不要出门了,平远王府也不许去,若是觉得在家里无聊,那便去庄子里住上几日吧!” 杨可欣猛的抬起头来,一脸的意外:“父亲,你不罚我吗?” “你这一次又没做错事,我为何要罚你?”杨首辅淡淡地道:“沐子良本不是什么好人,配不上你,你现在能想通,为父很欣慰。” 在杨可欣的记忆力,杨首辅还是有些凶的,她不是太适应这样的他。 她忍不住问:“您难道不嫌我当街打沐子良的事情会丢杨府的脸吗?” “我们杨府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不在乎多这一件。”杨首辅轻哼一声道:“左右就你这副样子,京中也没有男子敢娶你,我早就做好了养你一辈子的打算,只要你不去外面生事便好。” 他早前对她也是有些要求的,只是这一段时间父女两人相处下来,他觉得他还是对她的要求低一些比较好,要不然真的能被她给气死。 杨可欣看到了杨首辅脸上的无奈,她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蛮横不讲理之人,在这一刻,她突然就有些明白杨首辅那颗做为父亲的苦心。 她耷拉着脑袋道:“父亲,我不需要你养,我养得活自己的。” 她说到这里抬头看着杨首辅道:“父亲,我想像夏浅语一样养活自己,以后我都会乖乖的,不给你添麻烦了。”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杨首辅微微皱眉,女孩子抛头露面这事他是不愿意的,只是他想想杨可欣在京中的所做所为,也不是句抛头露面能形容得了的。 他知京中的杨府怕是拘不住她的,便道:“这事等这一次的风浪平息了再说,这几日消停些,京中并不安全。” 杨可欣认真地点了下头,生平第一次没有跟杨首辅唱反调。 杨可欣离开后,杨首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做老父亲的心情,有时候真的是一言难尽。 他扭头对杨昭道:“一会派人到沐府送些伤药和礼物,你就不要去了,让下人去就好。” 杨昭知道杨首辅的意思,就沐子良的身份,就算杨可欣暴揍了沐子良一顿,也不需要杨府的大公子登门道歉,因为沐子良还没有那么大的脸面。 杨昭应了一声,杨首辅又道:“你明日再备一份礼送到平远王府,就说感谢他们救了你妹妹,那里我不方便去,但是你要亲自去。” 杨昭点头道:“我明白了,父亲。” 首辅府送礼还是道歉,代表的是杨首辅的意思,而这中间的学问极大,同时也京城的风向标。 皇宫里,暴怒的皇帝拿起茶盏砸到太子的身上,太子不敢躲,只伏地称有罪。 皇帝冷冷地道:“你的确是有罪,你九弟被杀,虎符被盗,你真当朕是瞎的吗?玉和殿里的侍卫有多少是你的人,朕心里清楚着了!” 太子听到这句话吓得忍不住抖了一下,他忙道:“父皇絮罪!” 皇帝咬着牙道:“朕给你三日的时间,把虎符给朕找回来,否则朕废了你!” 太子委屈地不行:“父皇,找虎符之事应该交由大理寺或者刑部来办,只是眼下儿臣只是使唤不了大理寺……” 皇帝忍无可忍,抬起脚一脚将太子踢倒在地道:“你个蠢货,身为一国储君,竟是连这么一件小事都办不好!” “难不成往后事事都需由朕来教你怎么做?这事你若是都办不好的话,这个储君你也不要做了!” 太子不敢吱声,皇帝看到他这副样子气得半死,冷着脸骂道:“滚!” 太子如蒙大赦,灰溜溜的跑了。 皇帝看到太子这副样子真的是又气又恼,却又有些无可奈何,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蠢儿子? 皇帝此时还有一件忧心的事情,虎符不在太子的人手里,究竟在哪里? 这件事情到了此时似乎就成了悬案。 皇帝也不是没有想过虎符被夏浅语带走之事,只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事不过是在栽脏,装虎符的盒子要打开极难,那个盒子在夏浅语的手里呆了不到一刻钟,她不可能打得开。 虎符事关一国的军情,极为重要,容不得出现一丝意外,现在虎符下落不明,着实令皇帝担忧。 栽脏没有栽成,反而弄丢了虎符,这事要传出去,皇帝这张脸也都可以不要了! 且因为这事,还拖累了年幼的小九,皇帝一时间觉得无比心累。 他虽然有很多儿子,但是小九毕竟也是他的儿子。 且因为这一桩事情,他折损的不仅只有一个儿子,六公主也出了事,相较于不受宠的九皇子,六公主的死更让他难过。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张德全不敢劝,只为他换了一盏茶。 他拿起来便喝,茶的水温略高了些许,他心里暴躁,直接拿起茶盏就砸到了张德全的身上,张德全吓得忙跪下地上道:“皇上絮罪!” 皇帝扫了他一眼,自也不会因为这件小事就砍张德全的头,便道:“传朕的旨意,厚葬小九,升容昭仪为嫔。” 张德全愣了一下,忙应了下来。 皇帝又道:“传朕的旨意,平远王近来辛苦,然小九之死还有诸多疑点,在案子没有查清之前,他不能行大理寺卿的职务,由大理寺少卿刘应全暂代。” 张德全起身换了套衣服后立即出去传旨。 关于景渊的旨意传到平远王时,景渊非常平静的接了旨,然后还让人重赏了传旨的太监。 传旨的太监一脸的无语,他来时因为知道传的是这种旨意,又知晓景渊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心里担心的不行,怕被景渊一剑给劈了,却没料到还得了厚赏。 他起先还不敢要,推辞了一下,景渊立即黑了脸,他这才拿着厚赏匆匆走了。 他回宫之后张德全问起景渊的反应,他如实说了,张德全便又将这事禀报给了皇帝。 皇帝听到这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事只是个试探罢了,他既怕景渊恋权,又怕景渊看透这件事情和他做对,却没料到景渊竟是这种态度。 而景渊的这个态度又让皇帝很放心,当天下午又差人厚赏了景渊当是安抚。 夏浅语虽然不懂官场上的事情,也不知晓皇帝那百转变千回的心思,但是也能看得出来今日皇帝是在试探景渊,而皇帝似乎还挺满意景渊的态度。 长卿却在旁道:“皇上是越发凉薄了,也越发明目张胆了,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这一次他夺了将军的官职之后怕是不会再让将军触碰到实权了。” “那又如何,大不了我就做一个闲散王爷。”景渊对这事倒是挺看得开。 且权利之事,从来都不是看手里有多少权,而是看一个人的能力有多大,能做得了多少事情。 就算他景渊手里的权利都被皇帝夺走,对他而言都没有本质的变化,如果这样难让皇帝放心的话,那么他就做个舒服的闲散王爷。 长卿知他并不是贪恋权势之人,只是心里却依旧为他不平:“这些年将军为四处征战,这才歇下来一年,皇上就这般对你,实是寒了将士们的心。” 景渊淡淡地道:“我给军中士兵抚恤的事,他是知晓的,他一直疑心我是在收买人心,却不知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他们受苦罢了。” “眼下他对我猜疑甚重,这件事情已经不能再做了,只是边关环境恶劣、条件艰苦,我实不忍心。” ☆、第221章 疑心太重(一更) 景渊说到这些事情眼里有些无奈,接着道:“上面层层盘剥下去分发到将士们手中的钱粮着实有限,长此以往,必定军心涣散。” “皇上从未出过宫,却疑心病极重,估计想不出来边关的日子有多苦,只知道玩弄权力,暗中支持党争以平衡朝中局势,长此以往,必定生乱。” “我早前总觉得自己能多做一些事情,到如今却发现,其实我能力有限,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 “以前看不清权利场上的虚情假意,将自己置身于险地,如今却知,我若是连命都没有了,谁又能再去照顾那些将士,没了那些将士,谁又来守护这片国土,守护手无寸铁的百姓?” 长卿的眼圈发红,单膝跪在景渊的百前道:“属下愿誓死效忠将军!” 景渊伸手将长卿扶起来道:“你们的心思我都知道,有些事情我之前不愿意做,也不愿意去想,如今却觉得我怕是也得好好想一想了。” 夏浅语在旁听到他这句话心头一震,她有些吃惊地看向景渊。 眼下太子昏庸残暴,贤王狠毒阴险,皇帝多疑寡恩,在这种情况下,景渊此时提到的事情是什么她心里隐隐能猜得出来。 这种事情说到底那都是要把天给捅破的大事,到他的嘴里却说得如此轻松,她的心里却又说不上有多害怕,似乎隐隐还有一丝期待。 只是就算这里是平远王府,这里固若金汤没有人能闯得进来,但是有些话终究还是不能说破。 景渊却笑看着她道:“怎么?害怕呢?” 夏浅语却淡笑道:“我需要怕什么?” 景渊定定地盯着她看了半晌,最终只是一笑,没有再去过问,这件事情便算是揭过去了。 景渊知道以她的聪慧必定是猜出来了,她猜出来那便猜出来吧,他的心思从不需要在她的面前隐藏。 他也知道,以她的聪慧和机敏,这事怕是会烂在心里了。 景渊觉得他这也算是和她有了共同的秘密,这种感觉还不坏。 景渊扭头问长卿:“这几日可有听说哪家的贵女贵妇失踪的消息?” 长卿摇头道:“京中太平,未曾听说过此事,只是今日上午慧宜公主的掌事宫女静姝来找我,说是公主前日出门理佛,至今未归,因听说近来京中不甚太平,想从王府里借几个侍卫去接公主。” 景渊和夏浅语听到这话互看了一眼,两人的眼里都有几分意外。 夏浅语问道:“慧宜公主?” 她想起来了,她刚到京城的时候,长卿告诉她,她住的那间房间还是景渊找慧宜公主为她布置的,她还曾想当面向慧宜公主道谢,却一直无缘相见。 她之前猜测慧宜公主是怎样一个心灵手巧之人,此时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却莫名有些发冷,因为长卿曾说过慧宜公主是夫婿去世后孀居在京中。 而那日被贤王掐死的女子也曾提到她是孀居在京中的。 景渊点头,他似想起了什么,问道:“你的意思是?” “我没见过慧宜公主,不敢乱猜。”夏浅语知不是每个女子都似她这般不在乎名节,尤其是皇族的公主。 景渊略沉思了片刻道:“长卿,去取笔墨来。” 长卿点头,很快便将笔墨取来。 景渊拿起笔很快就画出一张美人的头像道:“这便是慧宜公主。” 景渊画的匆忙,只了了几笔笔勾出了一个美人的头像,夏浅语看到那个头像面色便渐渐冷了下来,然后轻点了一下头。 景渊的面色也沉了下来,任读都没有想到与贤王有私的会是慧宜公主。 长卿并不知事情的始末,此时见景渊和夏浅语面色都不佳,知此时不宜多问,便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好半晌后景渊才道:“长卿,把这张画拿去烧了吧!” 长卿应了一声,取过火盆把画点燃。 一品茶美人 第108节 景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和慧宜公主自然不可能有太深的交情,之所以会有往来,其实不过是源于一个承诺。 慧宜公主的驸马是曾是粮草押运官,有一次曾拼死把粮草押运到了前线,便算是间接的救过景渊一命。 慧宜公主的驸马是个性情疏阔之人,在北地颇有些影响力,皇帝把自己最年幼的妹妹嫁给他,其实是有些拉拢的意思。 景渊因为驸马冒着生命危险运来粮草而结下了情谊,再加上两人性情相投,所以便成了朋友。 三年前,驸马曾忧心忡忡地请求景渊,若他出了事,请景渊帮忙照顾他的家人。 没过多久,驸马因谋逆罪全族被诛,只有慧宜公主得以幸免,然后接到京城。 也正因为此事,慧宜公主虽有公主之尊,平素却深居简出,极少与人往为,也不参与京中贵妇们之间的任何活动。 任谁都没有想到,慧宜公主竟和贤王她的侄儿两人有了私情,还珠胎暗结。 景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里颇有些怒意,慧宜公主的驸马全族被诛的事情本就有许多疑点,现在他又知慧宜公主的不贞,他心里有些为慧宜公主的驸马不值。 夏浅语站在那里呆了半晌后才道:“京中各位大人物的关系真的是太乱了,我原本以为贤王是杀她是因为她有孕在身,我本来觉得以贤王之能就算她有孕在身,应该也能安置妥当。” “现在才知,这事着实无法安置,毕竟她的身份摆在哪里,就算她去外地生了孩子,用其他的名目把孩子带在身边也会引来极为大的麻烦,的确是杀了她最为安全。” “只是她也当真是傻,明知道那个男人极为危险,竟还……” 她后续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再往下说便有了几分刻薄的味道。 而死者已已,她不是慧宜公主,知道慧宜公主的处境,自不能横加指责。 皇族之中,亲情淡薄,所有的一切在遇到权势的时候都需要让路。 景渊在知道与贤王有私之人是慧宜公主后想到的事情比夏浅语要多得多,这中间污秽和脏污之处让他觉得颇为恶心。 ☆、第222章 我好想你(二更) 景渊原本赋闲在家陪夏浅语的好心情瞬间就失了大半,他觉得他或者应该加快他行动的步伐了。 正在此时,门房过来道:“王爷,首辅府的大公子杨昭带着大小姐杨可欣求见夏姑娘,说是要向她道谢。” 景渊点头,很快门房就把杨昭和杨可欣带了过来。 杨昭见到景渊规规矩矩的行礼,杨可欣则只是轻轻一福就跳到夏浅语的身边道:“夏浅语,你没事吧?” 夏浅语看到了她眼里的关心,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道:“我没事。” 杨可欣看到她这副样子竟觉得格外亲切,当下伸手一把抱住她说:“嘤嘤,夏浅语,我好想你!” 景渊斜斜地瞟了杨可欣一眼,这货抱夏浅语也就算了,还把脸往夏浅语的胸前蹭,他都还没有这么做过,竟被杨可欣给抢了先! 景渊的心里的火正烧的时候,却又听得夏浅语道:“嗯,我也想你。” 有了皇族的那一大堆渣人做比较,夏浅语觉得杨可欣实在是太可爱了! 人虽然二了点,也冲动了点,却至少是性情中人,没有太多的算计,简单直白,还有些憨憨的可爱。 景渊听到夏浅语这话就更加不开心了,她似乎从未对他说过她想他之类的话! 夏浅语哪里知道景渊复杂的心思,倒是杨可欣感觉到了景渊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拉着夏浅语的手道:“我还是第一次来平远王府,你带我四处逛逛嘛!” 夏浅语扭头去看景渊,这里是他的宅子,他们未成亲之前她就算住在这里也只能算是客人,要带人逛王府之事当然得先经过景渊这个主人的同意。 景渊怕他再看到杨可欣占夏浅语便宜会忍不住一巴掌拍死她,而夏浅语在京中也没有朋友,杨可欣虽然蠢了点,但是人却不坏,有她陪夏浅语说说话也好,于是他黑着脸点了一下头。 杨可欣“嘿嘿”一笑,拉着夏浅语就走出了花厅,景渊甚至能听到杨可欣道:“夏浅语,平远王的脸好黑,他今日是不是没洗脸?” 景渊:“……” 夏浅语:“……” 杨昭打了个哈哈,赶在景渊动手把自家蠢妹妹拍死之前道:“那日多亏了王爷把舍妹送回家,否则她只怕凶多吉少。” 景渊冷冷地道:“本王有些后悔了,当日真该打一巴掌拍死她的。” 杨昭失笑,命仆从拿出礼单递给景渊道:“王爷大恩,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王爷笑纳。” 景渊接过礼单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扔到一旁的小几上:“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本王不喜欢拐弯抹角。” 杨昭淡笑道:“王爷多虑了,今日我的确只是带着舍妹来向王他道谢,谢王爷和夏姑娘对她的照顾,她性情简单,不知人心险恶,她这一次若是遇到的是其他人,怕是早已尸骨无存了。” “昭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自要护她周全,王爷与杨府有大恩,日后王爷若有用得着杨府的地方,王爷说一声便是。” “我可没有救过杨可欣,这事都是浅语做的,你们要谢就去谢她。”景渊的语气平淡,并没有因为杨昭是杨府的嫡长子,他的话代表着杨首辅的意思而有一分动容。 杨昭知他素来是这般性情,自也不会因为他的淡然而生气,只道:“王爷说的是。” 景渊对于京中的这些大家族印象都不是太好,因为他们从小就会被教导的万事以家族利益为先。 对于杨府的家风,景渊也有所耳闻,家风严谨,家中的几位公子都很优秀,唯一的例外便是杨可欣,她从小在庄子里长大,视规矩如无物。 而杨可欣这样的性情,从本质上来讲是杨府众人宠出来的,她必定是没有吃太多苦,受太多委屈的,否则不会是这样的性子。 只是景渊不觉得他的杨府有什么过往的情谊可叙,之前在朝堂上,他和杨首辅政见不同时还曾吵过好几回,在他的心里,对杨首辅多少有些意见,并无结交之心。 最重要的是,现在他和首辅府结交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皇帝会因为再生猜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边杨可欣跟在夏浅语游览王府时,杨可欣就拉着夏浅语叽叽喳喳地问了一堆的问题,什么:“你怎么会被六公主的人困在马车里?” “你怎么脱险的?” “六公主怎么也出了城,还被人伏击重伤不治?” “六公主是不是被你杀的?” 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夏浅语一个都没有回答,只淡淡地道:“那日若不是你派人通知了景渊,我只怕性命难保,你在京中时间也不短了,当知道京中的危险,有些事情如果是应该知道的,那么最好是不要知道。” 杨可欣静默了半晌,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双手托着腮道:“人家只是好奇而已,你若是不想说那就不说吧!” 夏浅语笑了笑,杨可欣又道:“夏浅语,你什么时候回梅城?” “再过几日便走。”夏浅语回答:“这京中我不喜欢,想早些回去。” “我跟你一起回梅城吧!”杨可欣的眼睛亮晶晶地道:“我去过一次梅城便喜欢上了那里,那座城池虽然远不如京城繁华,但是却更加曼妙多姿。” “最为难得的是一进到那座城里,我就能闻到幽幽茶香,我的心也就跟着静了下来,整个人也会变得清灵透彻。” 夏浅语笑道:“你要跟我去梅城?这事只怕你父亲不会同意吧?” “不,他同意了。”杨可欣答道:“我已经说服他了,他同意我跟你去梅城,同意我跟你学制茶。” 夏浅语一脸嫌弃地道:“我可从来就没有答应过要教你制茶,就你那性子,真要去制茶的话,毁茶还差不多!” 杨可欣扁着嘴道:“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好不容易说服我父亲让他同意我跟你回梅城,你要是不同意,我赖也要赖着跟过去!” 她早就做好决定了,要赖上夏浅语! ☆、第223章 当众亲他(三更) 夏浅语把手伸到杨可欣面前道:“那你先把之次欠我的银子结清,我是生意人,从不做任何亏本的事情。” 杨可欣先是一愣,继而就怪叫起来:“夏浅语,你个财迷!” 夏浅语对于自己财迷的这个属性从不掩饰,她是生意人,自然是爱财的。 景渊并没有留杨家兄妹在府里用膳,他只让兄妹两人在府里呆了小半个时辰就把人给轰走了,为此,杨可欣颇有微词,她还没有和夏浅语说够话! 杨家兄妹离开之后,景渊一脸的若有所思,然后极为平淡地道:“你京中的事情若是处理完,我便送你回梅城吧!” 夏浅语原本也就决定这几日要回梅城,只是之前提及的时候景渊舍不得她走,总想多留她几日,此时主动提出送她回去,再加上京中近来发生的事情,她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她轻声问道:“京中近来是不是还会出什么事?” 景渊淡淡地道:“应该会,所以我离开这里,让他们狠狠地闹上一回吧,与其费力和他们折腾,还不如置身事外去看戏。” 夏浅语听他说得轻巧,却知这中间的藏了太多的凶险,她本想说她自己回去便好,此时听到到他这么说,便又觉得他陪她回梅城也甚好。 于是她点头应了下来,然后为他泡了一壶茶。 对景渊而言,最幸福的事情大抵就是喝上一杯她泡的茶了。 三日后,夏浅语和景渊便出发回梅城,出城门时,却见得一行人抬了具棺材过来,为首之人是一个约莫三十余岁的女子。 两波人马刚好遇到,那女子朝景渊施了个礼,又道了声谢。 景渊略点了一下头,长卿问道:“静姝姑姑,可寻到慧宜公主呢?” 静姝的眼里有了一丝泪光,轻点了一下头,指着棺材道:“公主在里面。” 长卿愣了一下,静姝又道:“那日多谢公子派了两位侍卫帮着迎接公主,静姝在此扣谢公子大恩!” 长卿忙将她扶了起来,此时不管是问还是不问似乎都有些不对,长卿只得道:“姑姑节哀!” 静姝深吸一口气道:“公主半生奔波,命途多灾劫,眼下红颜薄命,世道不公,是静姝无能不能护住公主,然公主出了这等事情,静姝自要替公主讨回公道。” 长卿看到静姝眼里的果决与怒意心里暗惊,却也知此事平远王府不宜参与,便又重复了一句:“姑姑节哀。” 静姝凄然一笑,对着他轻轻一福,再对景渊行了个大礼这才着人扶着慧宜公主的尸体进了城。 长卿看着那一行人的背影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忍不住朝景渊看去,景渊沉声道:“快走!” 一行人立即启程,正在此时,身后传来马蹄声,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皇上口谕,平远王接旨,即刻进宫,不得有误!” 景渊的眼里有了一抹嘲讽,这是想走都走不成了,于是他看着夏浅语道:“皇上宣我进宫,我这一次怕是不能送你回梅城了,你先回去,一路小心,待我将京中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我再到梅城来找你。” 夏浅语虽然不懂朝中事,但是她也能感觉得到这中间的危险,只是她更清楚,她就算是留在京中也帮不上他什么忙,很可能还会拖累他。 于是她朝他嫣然一笑道:“好啊,那你早些过来,我备上上好的茶叶在家里等你。” 景渊意识到她的话里用了个家字,原本有些清冷的神色刹那间便添了三分笑意,他的嘴角微扬道:“等我回家时,你可要亲自替我泡茶,我要喝极品雀舌。” 夏浅语笑着点头道:“好。” 这是这对未婚夫妻对彼此的承诺,只有活着,才可能泡茶喝茶,他们都需要为了这个简单的承诺而努力。 这看似极为简单的对话,却已承载了他们心中的希望和关心。 此时人多,煽情的话不能说,关心的话同样也不能说。 一品茶美人 第109节 两人相对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景渊勒转马头,他随身的侍卫只带走了景渊,余下的十余人全部护送夏浅语回梅城。 夏浅语看着景渊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酸,早前在梅城的时候她怕他也烦他,从未真正的想过要和他在一起,可是此时她的心里却有些心疼他,想要抱一抱他。 夏浅语素来是个想到就会去做的人,她从马车上跳下来喊道:“景渊,等一下!” 景渊的马已奔了二十余丈,听到她的喊声便勒住了马,他见她奔过来,便从马上下来道:“怎么呢?还有其他事情吗?” 夏浅语没有说话,只是伸手一把将他抱住。 他的身材极好,常年习武的他浑身肌肉线条流畅,却又不是那种肌肉外突的样子。 她这么一抱他,他竟突然有些紧张,他偶尔也会在她的面前开个玩笑,还会逗一逗她,可是此时当他喜欢的她当着城门口所有人的面抱住他时,他竟有些无措。 喜悦在他的心里漫开,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抱着她的纤腰回应着她,轻咳一声道:“浅语,很多人看着了!” 夏浅语知这一次和他分别也不知多久才能再见,更不知京中风浪会不会将他吞没,她心里有担心有挂念,也有不舍,早前压抑制的情愫此刻完全暴发。 在这一刻她不想做什么夏府的家主,不想再背负任何责任,她只想做那个素来我行我素,有些离经叛道的少女。 于是她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道:“景渊,我等你来梅城娶我。” 城门口一向人来人往,一向嘈杂不堪,此时城门口至少有数百人,全部看着两人,静然无声。 欢喜的情绪似要在景渊的心头炸开,他从未想到夏浅语会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亲她,他很想亲回去怎么办?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单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低头就吻上了她的唇,感受着她的气息和味道。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围观的众人一个个目瞪口呆,真的是太羞耻了!太有伤风化了! 但是他们的心里却又莫名有些羡慕。 景渊虽然很想加深这记吻,却也知道这样做有多不适合,他只是轻轻吻了一下就松开了她,然后笑着道:“夏浅语,等我!” 他说罢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策马离开。 因为他知道,再多看她一眼,他怕是就要抗旨不进宫了,只是他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传旨的太监在他摧马离开后才反应过来,忙跟了过去。 他们一走,城门口的百姓和守城的士兵才反应过来,该干嘛干嘛,只是他们不时会朝夏浅语看过来。 夏浅语在决定抱景渊时就已经想到这个后果,然她并不在乎。 感情压抑的太久,带来的绝对是更加剧烈的悸动。 夏浅语自从夏长海去世执掌夏府之后,就再没有做过任何任性的事情,但是今日的举动多少有些任性了。 她上马车时杨可欣双手对她竖起大拇指,双眼亮晶晶地道:“夏浅语,你是这个!” 方才夏浅语跳下马车时杨可欣便是想拉住她的,杨可欣怕夏浅语冲动,只是夏浅语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她根本来不及拉。 她原是提心吊胆了半天,结果却看见夏浅语搂着景渊的脖子就亲,呃,好羞羞!呃,好大胆!呃,她也想找个人这么亲一场! 杨可欣本觉得她在京中算是极为大胆的,敢烧妓馆,敢当街打人,敢去赌坊赌博,可是她此时却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和夏浅语比起来实是太逊了! 她以前以为夏浅语古板又冷硬,没有女人味,没有人情味,可是此时才知,那不过是夏浅语示于人前的样子,夏浅语真正的性格是狂放张扬的! 夏浅语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看都没有看杨可欣,极为淡定地往那里一坐。 杨可欣却伸手抱着夏浅语的胳膊道:“嘤嘤,夏浅语,人家越来越崇拜你了!人家也要抱抱,要亲亲!” 夏浅语原本的那点离愁别绪被杨可欣这么一闹淡了不少,她伸手把杨可欣往旁边一按道:“一边去!” 杨可欣却并不生气,一个人坐在那里傻乐,夏浅语一脸的无语,她不过是亲了一下景渊,杨可欣在那里傻乐什么? 夏浅语正打算让马车出发,却听得有人大声喊道:“夏浅语,你给我站住!” 这声音很耳熟,不用看也知道是沐子良。 夏浅语的眸光冷了些,也不说话,直接翻开马车座椅下的一个暗盒,杨可欣见里面竟放两把刀,两把剑,外加两根铁棍。 杨可欣的眼睛瞪得大了些,夏浅语这是亲完景渊后还要放大招吗? 夏浅语略犹豫了一下,最后挑了杀伤力最小的铁棍放在身后,不是她要对沐子良手下留情,而是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她不可能真的当众砍了沐子良。 自上次退婚后,沐子良为难她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了,每次因为种种原因她需要收敛脾气,如忍着没将沐子良扇飞,现在他竟主动送上门来,她就没有必要再对他客气。 上次她在户部被六公主抓走的事,若说和沐子良没有关系她是不信的。 她一下马车,就看见沐子良的脸站在不远处,隔那么远,她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想来应该是这一次他的计划失败,惹怒了楚临风,沐子良已经被楚临风从那个圈子里赶了出来。 沐子良一看到夏浅语,心里就恼怒至极,他那么辛苦才在科考中杀出一条血路,拿到了探花的名次,原本他应该扶摇直上的,可是却因为夏浅语,他现在仕途受阻。 他一看到夏浅语便骂道:“夏浅语,你个不要脸的贱人……” 他的话还没有骂完,夏浅语拿起手中的铁棍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棍,他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响,然后整个人就有些发蒙,他伸手一摸,全是血! 沐子良怒道:“你……你竟敢当众袭击朝庭命官!来人,给我把她绑了!” 守城门的士兵只当做没听见,就沐子良那么一个小官还支不动他们,还有,谁不知夏浅语是景渊的未婚妻,谁不想活了才敢动她! 夏浅语看到这样的沐子良非常可笑,幼时那个温柔善良小哥哥早就被岁月换掉,此时站她面前的男子早已不是她所熟知的沐子良。 她没有客气,拿起铁棍对着沐子良就是一顿暴打。 平时沐子良都打不赢夏浅语,更不要说醉酒之后的他,他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夏浅语打完后在他的耳边道:“我说过,我以后见你一次打一次,你可以随时来检验我这句话的真实性。” “还有,我为你备了一份大礼,你可千万要接住,像你这样的人,若是就这样打死的话,那也太便宜你了!” 她说完冷哼一声拿起染了血的铁棍上了马车,沉声道:“出发!” 碧心拿起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扔在沐子良的身上:“我家小姐要回梅城了,这些银子给你治伤用,若是不够,你可以去梅城找我家小姐取,也可以去平远王府找王爷取,断不会少你一分药钱。” 沐子良被打的爬都爬不起来,心里大恨,却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夏浅语离开,正在此时,杨可欣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对他扮了个鬼脸,他原本就被打得有些发晕,这会直接就被气晕了过去。 今日城门口的百姓和守卫算是看了一个天大热闹,对未来的平远王妃也有了初步的认识。 当你以为她热情奔放不拘礼法亲未婚夫时,她还可以冷血无情怒打负心汉! 有些老百姓并不知道夏浅语和沐子良的关系,没关系,自然有人去解说。 “平远王的未婚妻果然不同凡想,这行事的方式实在是让人惊叹,我家媳妇要是这么凶悍的话,我怕是早就被打死了!” “我倒是很欣赏她这性子,敢爱敢恨敢做敢为,够辣够狠,不过做媳妇也就算了,普天之下估计也只有平远王能镇得住她。” ☆、第225章 生即是死(二更) “那个沐子良之前不是因为喜欢上杨首辅家的小姐所以才和她退婚的吗?可是我刚才怎么看见杨小姐在夏浅语的马车上?” “这还不简单,肯定是杨小姐发现了沐子良和她在一起是为了她父亲的权势,说到底,还是沐子良心术不正,这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贤王从旁边的一顶软轿里钻了出来,方才的事情他也全部看到了,他轻挑了一下眉道:“夏浅语还真和一般的女子不同,既可以温柔如水,热情如火,也可以狠厉无情,霸道凶残。” 他身边的侍卫长有些不屑地道:“她这性格实不敢恭维。” 贤王笑道:“我倒是极欣赏她,可惜她已经是景渊的未婚妻了。” 侍卫长愣了一下,贤王又道:“去把沐子良扶起来,把他送回去吧,等他好了之后,再去探探他的口风。” 侍卫长应了一声,让两个侍卫过去将沐子良抬走。 贤王看着夏浅语马车离开的方向,淡淡地道:“但愿你能为我所用,否则的话怕是要将你毁掉了。” 自那日他掐死慧宜公主后,他心里一直就极为不安,怕他和慧宜公主的事情暴露于人前。 只是至今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太子那边也忙着查虎符的下落,竟无暇顾及他,他心中略定,知太子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眼下六公主已死,最有可能知道他和慧宜公主事情的就是沐子良了,这事他必须要查清楚,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除掉沐子良。 贤王处事一向有他的原则,他的原则也甚是简单,那便是顺他者生,逆他者亡,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守住秘密。 沐子良不知道他现在已经处于极度危险之中,当他醒来时知道是贤王的人把他送回来之后,他先是一愣,继而一喜。 他在太子那边是不会得到重用了,他之前一直在想要怎么攀附上贤王,现在现在的机会来了,他觉得他这一次虽然被夏浅语打了,却也是值得的。 他自认有经天纬地之才,要施展大的报负,绝不能就此埋没! 而贤王此时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夏浅语在马车里注意到了城门不远处那顶不显眼的小轿,她知道贤王这是盯上了沐子良,并为沐子良做了一个局,以沐子良的性格,必定会想办法钻营进去。 沐子良怕是以为他又抱上了一条大腿,却不知这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就连命都没了。 她不知道沐子良为什么要那么钻营,明明可以像个人一样活着,却偏要活成狗的样子。 她出了京城之后,一路上颇为顺利,她回梅城的路上,路遇一些城池时,看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也会买一些带回梅城。 他们路上也遇到了几波不太长眼的山匪,有景渊留下的那些侍卫在,对付那些山匪简直就如刀切白菜一般利落,毫无悬念的就将他们全打趴下了。 山匪们求饶哭泣,说是家中没有余粮活不下去了这才会占山为匪,他们原本也只是寻常百姓,若不是逼不得已他们也不愿走到这一步。 也许是心态生出了变化,夏浅语觉得她在京城只呆了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老百姓的生活似乎更加困苦了些。 她也听到路边有人在抱怨税收太重,一年的收成有十之七八都要上缴,他们的日子实有是苦不堪言。 夏浅语叹了口气,没有为难他们,不但将他们放了,还将买来粮食分了些给他们。 山匪们拦路打劫原本也只是为了一口饭吃,被夏浅语的侍卫打倒时本以为没了活路,却没料到她竟还分粮食给他们,一个个跪在地上直喊她为活菩萨。 夏浅语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活菩萨,只是这一次进京给她的触动很大,上位者只顾自己倾轧夺权,为了达到他们的目的,用银钱铺路,一个个全趴在老百姓的身上吸血。 宫里的富丽堂皇,权贵们奢华的生活,和食不裹腹的百姓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如此下去,动乱必起。 夏浅语自知她的能力有限,夏府虽有些有些钱财,但是能养活的人着实有限。 他们到达合州时,夏浅语发现有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粗壮汉子跟在车队后面,那汉子她也是认识的,是之前一众山匪中的一个头目。 一品茶美人 第110节 打架的时候样子还挺狠,只是一片就知道是个庄稼汉,跟不会武功的人打架还可以,遇到这些高手,他就不够看了。 她当时给他们分完粮食后,其他人都走了,只有他一人一直跟在车队的后面,夏浅语让碧心去问了几回,他一直不说话,却又帮着推车和运粮。 夏浅语觉得他再跟下去,就真的跟到梅城了,她把那人喊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那汉子回答:“女菩萨,我叫蛮子,是陈州人,我家本是老实本份的种地人,村中恶霸看上了我家妹子,强行把我妹子掳了去,我父母阻拦被活活打死,家中屋舍被火烧了,田地被人夺了,我没了活路才带着一群村民拦路抢劫。” “我其实不想做这种事,实在是没有活路,女菩萨,我有一把子力气,能做很多事情,求你给我一份活,我不要工钱,只求能给碗饭吃。” 夏浅语对上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眼里的恳求和哀伤,她这些年经商,这样的人见过不少,夏府的家丁有很大一部分就是这么来的。 眼下夏府成了皇商,需要的人更多,夏府是不缺这一口饭,但是这样的事却也管不了太多。 她淡声道:“把你老家所在的地址写下来,我会派人去查,查实之后若你说的是事实,我才会正式留下去。” 蛮子应了一声,欢天喜地道:“谢女菩萨的救命之恩!” 他离开之后,杨可欣凑到夏浅语的身边道:“夏浅语,跟在你身边时间越长我发现我越是不了解你,你看你平时凶得要死,却偏偏有一颗善良的心。” ☆、第226章 很有眼光(三更) 杨可欣说到这里一脸崇拜地道:“我现在发现景渊还真是个有眼光的男人,居然没有被你凶狠的表象蒙蔽。” 夏浅语没搭理她,只是看着前面的山路发呆。 杨可欣见到那条山路心有余悸地道:“这一次我们不会再遇到山匪了吧?” 上次的拼杀是吓到了杨可欣的,此时再从这里经过,她有些后怕。 “毒红蜂。”夏浅语淡声道:“若这一次再遇上,当不是上次的光景了,有景渊给我们的侍卫在,没有什么好怕的。” 这一次的侍卫数量众多,他们单打独斗狠辣,团体合作默契,这么十余个人,遇到百来号山匪都不需要担心。 且他们的武器备得充足,带了军的箭弩,杀伤力惊人。 她的话音才落,一个侍卫过来道:“夏姑娘,前面发现有劫匪,你在这里稍侯,我们去清理一下。” 夏浅语点头,那个侍卫带了五个侍卫清理前路,余下四个保护夏浅语。 不一会,便听得前面传来惨叫声,与此同时,夏浅语身边侍卫拿出了弩箭,箭弦声响,便将对面一位藏匿于树上的张箭手射杀。 夏浅语之前就感受过他们做战的能力,但是都不如这一次来的震憾,没有一人能近到她身边三十丈以内。 她听到了记闷哼声:“看来你在景渊的心里真的很重要,他居然派了死亡小组的人送你回梅城,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回了梅城,我就一定会杀了你,我是一个很有信誉的江洋大盗。” 这声音夏浅语也是熟悉的,是毒红蜂。 她以为回程不会再遇上毒红蜂,却没料到他竟还蹲守在这里! 这人真是阴魂不散! “杀了他!”夏浅语沉声道。 而此时毒红蜂已经又逃窜进了林子,众侍卫为了夏浅语的安危不敢去追。 夏浅语冷冷地道:“你这次逃走了,下次我亲手杀了你!” “合州,我回来了,那些看我顺眼或者不顺眼,想我回来或者不想我回来的人,我回来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她在京中呆了月余,来回的路上加起来差不多一个多月,细算起来她离开合州也有两个半月了。 这期间她也收到孟舒烨寄来的信,信里说了一下夏府近来发生的事情,如她所料,夏长河伤好之后又不消停了,夏长湖也不老实,而孟舒烨根本就镇不住他们。 夏浅语知道这一次回来,只怕还有一场恶战。 她不知道的是,夏府此时已经乱了套。 夏长河趁着夏浅语不大,折腾出了好几桩事情,最初孟舒烨还能带人镇着,却也架不住夏长河三不五时的来捣乱,且夏浅语不在,夏长河就是夏府辈份最高的人。 他在夏府也经营年,自有他的人脉,孟舒烨终究姓孟不姓夏,名次上也只是挂着夏府管事的名头,没有多少人是真正信服的。 虽碧水拼命相助,然两人力量终究有限。 此时孟舒烨在屋子里走了两圈,有些恼怒地道:“夏长河实在是欺人太甚,他脑子只怕是被门夹了,才会帮着秦府那边想出这么阴损的招数来!” 就在昨日,夏长河把属于二房的那一块狭小的茶园卖给了秦府,那块茶园面积不大,但是却靠近湖畔,那一块茶园连绵约有三里地。 正常来讲,夏长河把地卖了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是恶心的地方在于,那块地落到秦府的手中之后,秦府就不再让夏府的人通过那边挑水浇茶园了。 且绕过那一段,湖边的堤岸就变得陡峭起来,无法取水,所以夏府如果要取水的话,就要绕到十里外取水,这事不可谓不恶心。 碧水心里也烦躁,夏府是分了家的,虽然平素对外是一个整体,但是却都有着自己的私产。 长房这边自然是占了绝大多数的茶园,但是二房和三房那边也有属于自己的一部分茶园,面积都不算大,二房是刚好占了离湖边最近的那一块狭长地带。 夏长河这样的作法看在孟舒烨的心里那就是脑子被驴踢了! 自从上次夏浅语暴揍他一顿后,他就算是和长房这边彻底撕破脸了,变得有些不管不顾起来,这一次这么明目张胆的帮着秦府来对付夏府,为整个梅城添了不少的谈资。 一时间,城中百姓有说夏长河这样做过份了,不管怎么说,他也姓夏,这样坑自己的族人实在是蠢不可及。 也有人说是夏浅语平时行事太过霸道,他被逼得没法子了才会出此下策。 当然,更多的人是在看热闹,他们更好奇的是夏浅语回来后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碧水伸手按着眉心道:“你别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了,你再转我就要被你转晕了!” “你当我想转啊!”孟舒烨烦躁地道:“夏浅语走时我答应过她,要替她好好守着夏府,她这才离开两个半月就弄成这副样子,我没脸见她了!” 以前他跟着夏浅语处理夏府的这一堆事情,总觉得自己还挺厉害的,现在看来厉害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而是夏 浅语。 碧水也趴在桌上道:“夏府变成这样,我也没脸见小姐了。” 孟舒烨看了她一眼,两人相对一叹,一时间竟想不到合适的法子。 正在此时,一个家丁跑过来道:“孟先生,不好了,我们的人去取水的时候和秦府的人打起来了!” 孟舒烨腾的一下站起来问:“怎么打起来的?” “几位长工要去挑水,秦府的人不让,然后就打起来了!”家丁急道:“你快过去看看吧,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 孟舒烨一听这事哪里还呆得住,直接就往外跑。 碧水忙拿操起一根棍子递给他道:“孟舒烨,接着!” 孟舒烨接住后,她也操起一根棍子跟着往外跑。 夏浅语这位夏府的家主平素行事就不是个熊的,又或者说处事的方式雷厉风行中还夹着几分霸气。 夏府早前也曾用打架这事解决过几次矛盾,她给下面的人灌输的理念一直是占理时不要怂,谁欺上门来就干他! ☆、第227章 是个陷阱(一更) 正因为如此,所以整个夏府长房这边的风气都不是一般的彪悍,是相当的彪悍,虽不主动惹事,但是谁要欺上门来了,那就不客气的打回去。 孟舒烨和碧水这段时间被夏长河和秦府联手折腾的狠了,此时都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会一听说打起架来,哪里 还忍得住? 孟舒烨带着一群人赶过去的时候,夏府这边的长工因为人少,吃了点亏,有好几个被打破了头。 场面一染上了血,自然也就刺激了众人的凶性。 孟舒烨一看夏府的人吃了亏,当即拎着棍子上去就是一顿暴揍,他本身武功不低,秦府的那些家丁又哪里是他的对手,立即也被打破了头。 秦时月在不远处的凉亭里看到这一幕后嘴角微扬,眼里划过一抹阴狠,他们折腾这么一出,为的就是等孟舒烨 动手。 只要孟舒烨一动手,那么他们就算是有了把柄。 夏长河笑道:“还是秦公子神机妙算,想得周全。” 秦时月打开折扇道:“哪里,哪里,若没有夏老爷配合,这事又哪里能闹腾的起来,这一次若能把孟舒烨除了,那也是断了夏浅语一条胳膊。” “他本来就是一个江洋大盗,夏浅语也是蠢的,居然敢把他留在身边。”夏长河冷冷一笑道。 夏浅语把孟舒烨带回夏府时,大家都知道他是江湖中人,以为是她花重金请来的保镖,也没有人太过在意他的身份。 只是这一次秦府请毒红蜂对付夏浅语,毒红蜂进过一次梅城,恰好看到了孟舒烨,然后认出了他来。 秦时月在知道孟舒烨的身份后大喜,他知道毒红蜂这一次没能杀死夏浅语,只要夏浅语一回来,必定就能稳住夏府的局面。 所以他觉得趁夏浅语不在,把孟舒烨除了,那么就算是断了夏浅语一臂,到时候她做起事来就断然不如之前那般得心应手。 然而再想办法把夏浅语身边的人一一除了,到时候夏浅语手边没了可用之人,他倒想看看夏浅语还能折腾多久。 所以不让取水是假,真正的目的是逼孟舒烨动手。 但是对秦时月而言,夏长河把那一块茶园卖给他还是有很多的好处的。 他的心里对夏长河其实相当鄙视,他们秦府合族上下心,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夏浅语哪日若是败了,也一定是败在夏府的这些渣渣们手中。 孟舒烨将秦府的下人击退之后,拿着棍子一脸杀气地道:“谁敢伤我夏府的人,先问过我手里的棍子!” “秦时月呢?给我滚出来!” 秦时月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过来道:“哟,挺凶的,也挺横的,这茶园我买下来那就是我家的,谁要是想从这里过,那自然得经过我的同意。” “啧啧,夏浅语不过几日不在家,夏府的人就如此穷途毕现了吗?” 孟舒烨的眼睛微微眯起来道:“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谁家的地连路都不让人走,这里本就有一条小路过去,这条小路可不属于茶园!” “以前这里有条路,但是现在这条路已经没有了,我的人已经把这里翻出来,准备多种几株茶树。”秦时月不紧不慢地道:“这地都是我的,要不要留一条路,我说了算。” 他说到这里眼里透出了几分狠厉,看着孟舒烨道:“孟大侠,你身手如此敏捷,让人佩服得很,只可惜你的来路有些问题,换句话说就是,孟舒烨,你事发了!” 孟舒烨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正在此时,一队官差走过来道:“孟舒烨,有人举报你曾经在陈州杀人越货,现在跟我们去衙门里走一趟!” 孟舒烨还未说话,秦时月便道:“禀大人,孟舒烨方才凭一人之力打伤我秦府家丁十余人,还请大人为我秦府受伤的家丁做主!” 来抓人的捕头叫黄周,是新府尹上来之后提拔上来的,秦府已经花了不小的力气在打点,从某种程度来讲,他已经被秦府收买了。 黄周冷声道:“来人,将此凶徒给我锁起来!” 孟舒烨终是意识到不对,他冷冷地看向秦时月,秦时月冷笑一声,面上透着几分得意。 一品茶美人 第111节 他又扭头朝夏长河看去,却见夏长河的脸上一脸的狰狞。 碧水一看这种情况顿时便急了,挡在孟舒烨的面前道:“慢着,什么陈州杀人越货?孟舒烨就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还有什么打伤秦府家丁的事情,明明是你们秦府的人先动的手,凭什么只抓孟舒烨?” 她跟在夏浅语身边已久,胆色绝非寻常丫环能比。 黄周冷冷地道:“打人的事情我自会查明,但是孟舒烨在陈州杀人越货据确凿,所以我必须把他带回去调查!” “来人,把孟舒烨给我带走,若有人敢阻拦本官办案,一律以同犯论处,全部带走!” 碧水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却依旧护着孟舒烨。 孟舒烨知道自己此时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还手,一个是缚手就擒,若还手的话今日只怕事情会闹得很大,若是缚手就擒的话他只怕一进了府衙就很难再出来了。 陈州的旧事虽不是他动的手,却也和他有些关系。 碧水怒了:“什么证据确凿,你把证据拿出来!你今日若是拿不出来,休想带走孟舒烨!” 她不清楚孟舒烨曾经在陈州做了什么,但是她记得夏浅语说的话,夏府长房是一个整体,不能少一人,所以她绝对不会让人带走孟舒烨。 黄周怒道:“难不成你们想拒捕不成?” “我们夏府一向讲道理。”碧水瞪大眼睛道:“只要你拿得出证据来,我们自不会拦,但是你若是拿不出来,那就不能带走孟舒烨!这们今日若是敢胡乱抓人,迟些我必去请林大人为我夏府做主!” 她虽然只是一个丫环,但是此时身上的气势逼人,未见半分懦怯。 这般气度,就算是大家闺秀也未必会有,夏府还真是一个出人才的地方。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黄周本觉得夏浅语不在,夏府长房无人做主,吓上一吓便好,却没料到夏府长房区区一介丫环都如此厉害。 从来官府审案嘴里说有证据就能直接拿人,还从来没有人找他们索看证据。 若是寻常百姓,他这么一个小捕头也是能摆一下官威的,但是夏府明显不是寻常百姓,他们的上面说近一些有 林志远,说远一些还有景渊,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他顿时就有些为难,正在此时,夏长河站出来道:“我夏府一向是清清白白的人家,绝不收留江湖中人,夏府的家主不在家,我便是夏府的代家主,现在我宣布,孟舒烨不再是我夏府中人!” 他说罢看着黄周道:“黄捕头,你可以抓人了。” 黄周顿时大喜,暗赞夏长河也是个见机快的,只要孟舒烨不是夏府的人,那么自然就没有其他的那些麻烦事了。 他正打算让人带走孟舒烨时,碧水沉声道:“我家小姐不在家,临行前着我与孟舒烨暂代家主之责,二老爷虽然姓夏,却非我长房中人,你何时成为夏府的代家主呢?这事我家小姐不会答应,我们也不会答应!” “再则二房与我们长房素来有些龌龊,各中缘由不必细说,说句难听的话,二房可管不到我长房的头上来!至于那等将孟舒烨逐出夏府长房的话……” 她说到这里冷笑一声道:“那等同于放屁!我长房可不认!二老爷真要闲得蛋疼,管好你们二房的事便好,长房这边轮不到你指手划脚!” 她对夏长河没有一丝尊重,说话自也不必客气。 她虽是丫环,却还不受夏长河管束。 今日因为孟舒烨的事情,她心里早就冒出了火气,话说得自然也就一点面子也不会给夏长河留。 夏长河怒极,长长区区一介丫环居然就敢指着他鼻子骂,这事怎么能忍? 他当即怒道:“我姓夏,就算夏浅语过来也需叫我一声二叔,她不在,这夏府自然我最大,你不过一介区区丫环,就敢如此嚣张,你这是恶奴当道,想要鸠占雀巢,这事却是万万不能忍的!” “平素夏浅语是如何宠你的我不知晓,但是现在夏府我说了算,今日我就要替夏浅语教训一下你这等目无主人的恶仆!” “来人,把碧水给我拿下!” 他今日本来的目的是除掉孟舒烨,现在能寻到借口一并将碧水除掉那实在是再好不过。 这些年来,夏浅语带着碧水和碧心两个丫头做下了不少的事情,这两丫头绝对是夏浅语的心腹,今日若是能将碧水除了,等夏浅语回来之后,长房这边就要元气大伤。 因为知道今天可能会动手,所以夏长河过来的时候带了不少人过来。 他的话音一落,立即就人去拉碧水。 碧水身边的家丁立即起身相护,他们一动,官差、秦府、和二房的人立即就动手,长房这边立即就显得势弱。 孟舒烨此时也看出来了,今日他们这些人串通一气,是要将夏府长房这边的人一并除去,这般打起来,他们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他心里焦急,拿着棍子护住自己和碧水,只是双手难敌四拳,秦府这一次过来的时候也带了不少高手,两边人马一动手,秦时月使了个眼色,他们的那些人立即就朝孟舒烨攻了过去。 孟舒烨的武功虽然还不错,但是这些高手一起攻过来时,他也招架不住。 只是片刻,他的碧水便都受了伤。 碧水此时也知她着了夏长河的道了,这老混帐今日怕是想要将他们活活打死在这里! 她连喊了几声:“住手!” 却没有一人听她的,那些棍棒直接往她的头上招呼了过来,她只觉得头上一痛,整个人都有些发晕。 孟舒烨一棍子扫开她面前的人,将她护住,他的腿却被人狠狠一棍子扫中,一时间再也站不住,直接就跪倒在地,他大声道:“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有什么事情冲我来!我跟你们去衙门!” 黄周早就带人退到一边,只当没有听见他的话。 方才秦时月已经跟他交过底了,让他不要管这桩事。 他身为捕快,在处理这种纠纷时也算经验丰富,上前拉架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他嘴里大声喊:“都不许动手!” 却约束着他手下的捕快不要去插手这事,等到他们打完之后,他到时候再站出来,将夏府长房、二房和秦府各拘几个不相干的人关起来问责便好。 至于孟舒烨和碧水被打死之事,他就可以直接推给这一次的斗殴,现在参与的人多,到时候你推我,我推你,根本就不需要定责,就算是夏浅语回来了寻不到他的错处。 黄周的算盘打得好,所以面色从容冷静。 秦时月拿着扇子扇着风退到一边去,由得他们打斗,夏浅语是厉害,但是她留下来的守夏府的孟舒烨和碧水就弱得多,太不禁激,今天的结果应该会比他预期的要好。 今日将夏府长房的人打死大半在这里,不但断了夏浅语的左膀右臂,还会让夏府的元气大伤,还能给夏长河接管夏府的理由。 秦时月的心里那叫一个开心,他和夏长河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得意,这事做完之后,必定会改变整个夏府的格局,也会改变整个梅城茶叶市场的格局。 孟舒烨只觉得他的腿火辣辣的痛,他原本是想拼死杀出一道口子让碧水离开的,可是他在连续努三次都失败后,他便知道他送不走碧水了。 今日他和碧水怕是都得死在这里! 他平素和碧水没少斗嘴,也因为一些事情吵得不可开交,可是此时,他却一把将碧水护在身下,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用他的命来保护她,不为别的,只为了往日争吵的那些情谊。 碧水此时头破血流,整个人有些昏沉,在他扑过来护着她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了,她伸手推他:“孟舒烨,快走!我们两个不能都死在这里!” ☆、第229章 往死里打(三更) “走不了了。”孟舒烨轻声说:“他们是有备而来,以有心算无心,行事太过阴毒!” “碧水,好好活着,我今日若是死了的话,你让夏浅语为我报仇,告诉她,我已经尽力了!” 他微微抬头,看到了一根粗大的棍子迎头打了过来,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清楚的知道,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就没有办法躲开那一棍,而那一棍若是打下来的话,他应该是活不下来了。 在这一刻,他想起了很多事情,有开心的也有不开心的,但是他从来就不后悔认识夏浅语,因为认识了夏浅语,为他的人生打开了另一扇大门。 他的人生也因此变得精彩无比。 他轻轻闭上眼睛,心里虽然无比痛恨夏长河,却又觉得一片安宁。 只是他等了许久,那棍子竟一直未敲下来,他反倒听到了破空声和惨叫声,他忙睁开眼睛,便看见方才拿棍子打他的粗壮汉子的手臂上插了一支羽箭,此时整条手臂被钉在不远处的山坡之上。 “杀了他们!”秦时月冰冷的声音传来。 又有人举起棍子朝他打了过来,这一次他没有再闭眼睛,亲眼看着那粗壮的汉子再次被箭射穿了胳膊,整个人钉在了山坡之上。 “好箭法!”孟舒烨的眼里划过一抹光彩。 在梅城,有这么好箭法的人并不多,这种箭法只有行伍多年的士兵才练得出来,而这个世上拥有这么厉害的士兵还会帮着夏府长房的只有景渊,景渊不可能再来梅城,那么应该是夏浅语回来了。 孟舒烨知道他们今日应该是得救了,他朝射箭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夏浅语带着一队人马走了过来。 她的面色冷若寒霜,只听得她有些清脆的声音响起:“给我揍死他们!一个都别放过!” “是!”她身后的那一队人齐齐应了一声,然后就冲了过来。 长房这边的原本势弱,处于绝对的劣势,这会夏浅语带过来的人马一加入,情况立即反转。 夏浅语带在身边的家丁原本就是家丁中比较壮实的,更不要说景渊给她的那十余个侍卫,那些人在战场上都是能以一敌人的猛汉,习的都是杀人的手段,他们一加入混战,便如恶狼进了羊群,所到之处,无人能挡其锋芒。 以他们的性子,是能轻易拧断二房和秦府所有人的脖子,只是他们也知道这里不是战场,要是杀了人,会给夏浅语带来不大不不小的麻烦。 所以他们都憋着性子,下手的时候留了几发余地。 饶是如此,地上还是倒了一地的人,一个个或断胳膊或断腿,在那里惨叫不已,竟比之前长房的人受的伤要重得多。 他们之前还担心景渊让他们跟着夏浅语一路上会太过无聊,却没料到这一种过来简直不要太精彩! 蛮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打架的情景,他虽然不太明白,却也一样冲进去帮忙。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除了夏府长房的人之外,秦府和二房那边带过来的人全部倒在地上。 黄周本来得了秦时月的授意,要坐山观虎斗,最后再站出来彰显威风,可是眼里的局势却和他预期的完全不同。 秦时月也没料到夏浅语会在此时回来,更没有料到她带回来的人竟如此生猛。 他是个见机的快的,一看情况不对,立即就要逃,只是夏浅语怎么可能会让他逃走? 她的手一挥,早有人将他和夏长河拦下。 夏长河是恨毒了夏浅语,此时心里颇有不甘,只要夏浅语再晚来一刻钟,夏府的这些家丁就得全部命丧于此! 他黑着脸道:“你总算是回来了,你下面的这些人在你不在家的时候,差点没把梅城的天给捅破!” 夏浅语却看都不看他,而是走到孟舒烨的身边问:“怎么样?” 孟舒烨看到她只差没激动的流泪,当下红着眼睛把额头上的血往下一抹道:“不是太好,腿痛得厉害,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打断。” 夏浅语把他扶了起来,碧水站了起来,一头扑进她的怀里哭道:“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你们两个真没用,我离开梅城不到三个月,你们竟被人欺负成这副模样,回头再好好收拾你们!”夏浅语沉声道。 碧水和孟舒烨脸上都有几分愧色,他们的确是没有办好夏浅语交待的事情,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多少有些冒进,否则今日也不会入秦时月和夏长河的局。 一品茶美人 第112节 夏浅语又道:“不过收拾你们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你们告诉我,是谁把你们打成这样的?” 碧水和孟舒烨齐齐朝秦时月和夏长河看去。 夏浅语护短之事全梅城皆知,秦时月和夏长河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两人互看一眼后秦时月扭头对黄周道:“黄捕头,夏浅语聚众斗殴……”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夏浅语已经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黄周吓了一大跳,他早前虽然听说过夏浅语凶悍的大名,但是她平素在人前还算温和有礼,从不会无故动手,却没料到她今日一言不合就动手打秦时月。 他得了秦时月的好处,当即道:“夏家主,你这般行事只怕不妥……” “黄捕头方才在夏府长房被二房和秦府众人欺负时站在一旁看热闹,没有做为,那么此时也先在一旁看热闹吧,等你把热闹看完之后再来主持公道吧!”夏浅语的语气清冷。 她方才过来的时候,看到长房的众人被人二房和秦府的人暴揍,而黄周却带着十余个官兵站在一旁看热闹,她又岂会不明白黄周已经被他们给收买了,也知道黄周打的是什么算盘。 她自认为自己一向是讲道理的,只是她的道理是建立在公平的基础上,如果事情一开始是不公平的,那么她也不会去跟人说什么公平,更不会傻傻的听从某些官方的指认。 再说了,现在她也不是没有后台的,大家要拼后台,那就一起拼,看看谁怕谁! ☆、第230章 见狗咬狗(一更) 左右只要是她夏浅语的人,除了她之外,任何人都不能动! 她的话音一落,立即就有两个侍卫往黄周的面前一站。 那两个侍卫都是身经百战之人,一般杀气,气场绝不是梅城里的小捕头都比拟的。 黄周倒是想抖一下威风,想让他身后的捕快站出来挺他,可是此时那些捕快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往后退了十余路。 黄周的面皮一紧,轻咳一声道:“夏家主不要做得太过分了!” 夏浅语冷笑道:“我这人一向讲道理,别人如何对我,那我就如何对人家,黄捕头今日如此失职,我个人建议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的事情吧!” 她这话里不乏威胁的味道,同时,也没给黄周一丝面子,黄周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夏浅语这是连他也一并算进来了! 他想起夏浅语一向的处事风格,一时间他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夏浅语却不再理他,而是看向秦时月:“一段日子没见秦少了,秦少的胆子大了不少,估计是忘了之前的切指之痛了,来人,把他的右手给我剁了!” 秦时月知她一向是个敢说就敢做的主,她说这句话绝对不是吓人! 他怒道:“住手!夏浅语,你难道想当着官差的面行凶吗?” “你不也当着官差的面行凶吗?”夏浅语微微一笑道:“左右大家拼的是打架的能力,这事的规则是你制定的,我也不过是遵循你的规则行事罢了。” 那边早有侍卫抓住了秦时月的手,拔出腰刀就要剁。 秦时月吓得半死,大喊道:“住手,这事跟我无关,都是夏长河的主意!” 夏长河今日见夏浅语出现时就带了一身的煞气,他之前被夏浅语打得卧床不起,好不容易才养好,心里早就明白这事上就没有夏浅语不敢做的事! 上次夏浅语敢拿家法把他抽得只余一口气,这一次只怕就敢当众拿刀砍了他! 他原本觉得自己还是有和夏浅语一战的能力,可是在看到夏浅语今日带来的侍卫之后,心里清楚的知道他的那些人全加起来只怕都打不过夏浅语。 暴怒的夏浅语,他此时也不敢惹! 于是夏长河立即道:“这事不关我的事,是秦时月的主意,他拿明阳威胁我,如果我不把没湖的茶园卖给他,他就砍了明阳的手!” 他说到这里老泪纵横:“浅语啊,二叔也是被逼的!” 夏浅语的眼睛微微一眯:“你把这一块茶园卖给了秦时月?” “是的。”夏长河轻咳一声道:“眼下夏府所有的营收都在长房,二房困难重重,明阳又找秦少借了不少银子,所以我没有办法才把这块茶园卖给秦少的。” 夏浅语听到这句话怒气腾腾地直冒,她是什么人?这中间的门道只消细细一看就能看得出来,这一块茶园所处的位置极为特殊,夏长河把这块茶园卖给秦时月,就等于是断了夏府茶园的水源。 而以夏府长房众人的性子,又如何能忍!于是就暴发了今日的矛盾。 只是碧水和孟舒烨都不是那种冲动的性格,只怕她不在梅城的这段时间,他们没少被挑衅,所以今日才彻底暴发。 那边孟舒烨也跟她简单了说了一下今日事情的前因后果,中间也提了陈州的事情。 夏浅语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孟舒烨在陈州的那件事情她是知晓的,之前一直没有人追究这件事情,现在却被人翻出来,这中间只怕还有其他的说道。 而现在明显不是追究这件事情的时候,而是应该先着手解决其他的事情。 于是她看着秦时月道:“秦少,你该不会是诱夏明阳去赌博,然后你借钱给他吧?” “没有的事!”秦时月看着那把冒着森森寒光的刀,心里怕得要命,他生怕夏浅语剁了他的手,当即否认:“不是,这件事情不是这样的,是夏长河主动找上门来要将茶园卖给我的!今日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夏长河怒道:“放屁,明明是你找到我,向我索要钱财,我被逼无奈之下才把茶园卖给你的!” 秦时月冷冷地道:“是你跟我说,要趁夏浅语不在,将她的左膀右臂一并给除了,等她回来后,就算是她有再厉害的手段也无力回天!” “到时候你再趁机掌管夏府,将夏浅语从家主的位置上挤下来!然后由你来做夏府的家主!” 夏浅语的目光落在夏长河的身上,夏长河看到了她眼里的杀意,当即道:“放屁,明明是你在打我们夏府的主 意,设计想将夏府的茶园占为已有!” 夏浅语看着他们狗咬狗,心里却有些意兴澜珊,以前她和他们斗的时候因为身边的人实力有限,有些时候还险象环生,而今日因为有了景渊这十余个战斗力凶猛的侍卫,他们一个个就全怂了。 她顿时就有些明白之前景渊对她说的话,当一个人的能力能碾压其他人时,那么就该由他来制定规则。 她的嘴角微微一勾,冷冷地道:“我不管这事是谁的主意,但是今日你们都伤了我的人,那么这件事情就不会善罢甘休!” “我做事的原则相当简单,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不接受任何借口和反驳。” 秦时月怒道:“夏浅语,难不成你还敢当众杀我?” “不敢。”夏浅语淡声道:“但是砍掉你一只手还是敢的。” 秦时月顿时就蔫了。 夏长河咬着牙道:“浅语,我是你二叔,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个误会!我们是一家人!” 夏浅语不紧不慢地道:“秦府的人在打长房的人时,二叔在做什么?” 夏长河的面色微变,夏浅语冷冷一笑道:“我判定是不是一家的事,从来就不是看血缘,而且看他们做的事情,夏长河,你先变卖祖产给秦府,今日又帮着秦府的人打我长房的人,这会还跟我说我们是一家人,谁给你的脸?” 这样的夏长河,她不需要再客气。 ☆、第231章 赶出夏府(二更) 夏长河咬了咬牙,有心想把他当长辈的架子拿出来,却也知道夏浅语根本就不吃那一套! 果然,只听得夏浅语道:“根据祖训,所有变卖夏府祖产者,联合外人欺负夏府中人者,一律逐出夏府。” 她的面色清冷了几分,不紧不慢地道:“夏长河,你屡教不改,我之前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但是你都没珍惜,眼下我不会再给你机会!” “现在,我以夏府家主的身份宣布,将夏长河逐出夏氏宗族,从今往后,夏长河再不是我夏府中人!” 夏长河一听此话如遭雷击:“夏浅语,我是你叔叔,你怎么敢!” 夏浅语冷冷一笑道:“我是夏府家主,夏府所有的事情我说了算!” “族长不会同意的!”夏长河怒吼。 夏浅语的眉毛微掀道:“他是否同意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事我说了算。” 她说到这里不紧不慢地道:“夏长河现在已经不是我夏府中人,自也算不得是我的长辈,他之前若有欺负你们的,你们可以找他算帐,打出什么事情来算我的。” 夏府长房这段日子被夏长河欺负的不可谓不惨,所有人都对他积了一肚子的怨气和怒气,此时夏浅语的话音一落,夏府的那些家丁就朝夏长河围了过去。 夏长河吓得半死:“你们想做什么?你们别过来!啊!” 他被夏府的那些家丁围住就是一顿暴打。 当他不是夏府的二老爷时,其实他什么都不是! 夏浅语没再理会夏长河,而是看着秦时月道:“秦少,我们现在来清算一下你打我的人的事情,打暴你的头,和剁掉一只手,你自己选一样。” 秦时月看着被一群人按在地上暴揍的夏长河,他的腿肚子有些发抖,他的脸有些扭曲,心里的恐惧是压都压不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道:“夏浅语,我觉得我们之间不需要这般你死我活,我对你还是相当敬重的,这件事情细算起来只是误会一场,这样吧,夏府众人受伤的医药费由秦府全部负担。” “你看我像是那种缺钱给下面的人治病的人吗?”夏浅语冷冷地道。 秦时月咬了咬牙道:“这事说到底是因为这块茶园而起,要不这样吧,我把这茶园按原价卖给你吧!” 夏浅语冷冷地看着他,他缓缓地道:“你今日若是真的砍了我的手,或者打破我的头,那也只是和秦府怨上加怨,除了让你出一口气外并没有任何用处,我们做生意的,都讲究个和气生财,同时也不做亏本买卖。” “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这事对你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而这也是我最大的让步!” 夏浅语看着他道:“你的那些心思我心里清楚得很,秦时月,我早前就跟你说过不要在我的面前耍花招,你从来就没有听过,今日这茶园我要了,再顺便给你一点教训。” 她说到这里伸手一把捏过他的脸,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女孩子这样捏脸,他顿时气得满脸通红,有些口齿不清地道:“放手!” 夏浅语的眼里透着冰冷的寒意:“你的脸皮虽然很厚,但是却还算娇嫩,用刀剁了你,我还怕脏了我的手,你回去告诉你父亲,毒红蜂的事情我记下了,改日我必有回报!” 她说完手里的短刀一起一落,便将他的腰带割断,再在他的手指上割了一刀,抓着他的手指在腰带上写下茶园转让的契书,然后再将他的手在上面按下一个印子。 秦时月写完之后只差没痛晕过去,夏浅语放开他的手道:“这一次就这么算了,若是再有下一次,我必剔光你的发,脱光你的衣服让你在梅城走一圈!” 她说完伸手将他的发冠削下,他的发顿时就四下散开,再加上腰带被抽,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狼狈。 秦时月狠狠瞪了夏浅语一眼,却终究不敢放狠话,怕惹毛了她带来更加严重的后果,当下便灰溜溜的跑了。 夏浅语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也不看黄周,而是对身边的侍卫道:“你们送受伤的兄弟回府,碧心,你跟我去一趟府衙。” 碧心一过来就扶着碧水,此时听到夏浅语的吩咐后,便让旁边的一个粗使丫环把碧水送回去,自己跟在夏浅语的身后。 杨可欣一直在旁看热闹,她之前觉得夏浅语对她挺凶的,现在却发自内心的觉得,夏浅语对她简直不要太温柔! 她觉得以后没事要多拍拍夏浅语的马屁,要不然夏浅语一发起火来暴揍她一顿,她在梅城无亲无故的,简直不要太可怜! 于是她立即跟上夏浅语道:“夏姐姐,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她平时喊夏浅语时是连名带姓的一起喊,这会就成了夏姐姐。 黄周带着一队捕快站在那里,整个人有些发蒙,像夏浅语这样的女子简直不要太可怕! 他看了一眼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夏长河,再看了躺了一地的夏府二房和秦府的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身后的一个捕快满脸担心地问:“头,我们现在怎么办?” 一品茶美人 第113节 黄周哪里知道怎么办?这里一下子伤了这么多人,他带着捕快在这里看着,这事本来就做得不对! 黄周此时也后悔这一次为什么要帮秦时月,夏府的这只母老虎比起秦府的那一堆恶狼还要可怕得多! 他冷着脸说:“把这些人先带回衙门,请大人定夺吧!” 他说完就近拉了一个倒在地上起不来的秦府的家丁,那家丁哭嚎着道:“轻点,我腿断了!” 黄周吓了一大跳,他只看见夏浅语的人冲过来动手,然后地上就倒了一地的人,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人的手脚给打断呢? 黄周仔细查看一番,这般一看是越看越心惊,倒在地上的人, 十之七八都断手断脚。 他们要是一上来就拧人的脖子,估计能全部拧断! 正常的家丁哪里会有这么一股子狠劲?那些人十之**是景渊的人!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黄周再看了一眼胳膊被钉在山坡上的两人,那两人鲜血淋淋,看着可怖至极。 他细细看了看两人的伤口,再看了看准头的力度,直看得他身上的汗毛倒竖,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今日很可能是闯了大祸! 正常来讲,老百姓都是怕官差的,可是这事就不可能发生在夏浅语的身上。 他意识到不对之后忙对身后的捕快道:“你们在这里处理这些事情,我先回衙门。” 他说完就往衙门的方向疾奔,在夏浅语进衙门之前追上了她,一看到她便道:“夏小姐,能否听我一言。” 夏浅语面色清冷并不理他,他只得又喊道:“夏家主,今日之事是我处理不周,我在这里先向您赔个不是!” 夏浅语的眸光轻扫了他一眼道:“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黄捕头只是做了你份内之事罢了,无需向我赔不是。” 黄周一听这话心里一沉,此处人来人往,他咬了一下牙单膝跪地道:“夏姑奶奶,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回吧!” 夏浅语勒住了马,扭头看着黄周道:“黄捕头这是要做什么?我不过是一个平头百姓罢了,可当不起你如此大礼。” 她说到这里声音冷了三分:“再说了,你这般行事,实在是折煞我了,不知情的怕是又得编排上我,说我仗着我家王爷的势在欺负你。” 黄周忙道:“夏姑奶……” 他见夏浅语的眸光如刀一般看了过来,忙改口道:“夏家主言重了,没有的事,今日夏秦两家打斗,是我带过去的家丁太少拉不开架,这才害得夏府长房的人受了伤,这事是我失职,自要向夏家主道歉。” 夏浅语的眸光清清冷冷地扫过黄周,她也看出来了,这个黄周也是个活泛的性子,此时一看情况不对,便来讨好她了。 对于这种人,夏浅语这些年来没少收拾,今日面对这样的黄周,她依旧面色清冷地道:“道歉就不用了,是我没有约束好夏府的人,这才起了今日的冲突,我这便亲自去向府尹大人请罪,请他责罚。” 黄周知她番去见梅城府尹,哪里是去请什么罪,分明就是去告状,这状一告完,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今日他若是不拿出一些诚意来,只是在耍这些嘴皮子功夫是无论如何也安抚不到夏浅语的。 于是他便看着她道:“夏家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事无不可对人言。”夏浅语面色淡淡:“这里都是我的人,你有话尽管直说。” 此时正值中午,秋老虎正烈,日头甚毒,路上并没有什么人,他凑近了些道:“实不相瞒,秦府早前许了我一些好处,说是贵府的孟舒烨是江洋大盗,还给了我一些证据,让我去捉了他。” “做为捕头,能抓住江洋大盗那可是大功一件,于是我便答应了下来,然后便由秦时月此孟舒烨动手,我带捕快捉拿。” “我真的不知道今日秦府和贵府二房连成一气,动手对付长房的人,一时反应不及,所以未出手制止。” 夏浅语觉得他这番话算是多了几分诚意,便问道:“秦时月给了你什么证据?” “是一本册子,我也看不太懂,若夏家主感兴趣的话,劳请在这里等一下,寒舍就在附近,我去取过来。”黄周轻声道。 夏浅语似笑非笑地看着黄周道:“那就辛苦黄捕头了。” 黄周听她这般一说松了一大口气,然后骑了马快速离开。 杨可欣有些好奇地问:“他这么一副前据后恭的样子会不会太没有节操?” 夏浅语看了她一眼,她笑着道:“我的意思是说这小地方的官差也太没骨气了。” “不是他没骨气,是财帛权势动人心。”夏浅语淡声道:“秦府极擅长钻营,要将他收买并不难,而我今日若是执意收拾了他,重新换一个捕头上来,一样有可能被秦府收买,倒不如看看他要怎么做。” 杨可欣单手撑着下巴问:“夏姐姐,我发现回了梅城你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你是不是也不喜欢京城?” 夏浅语扫了她一眼道:“听你这语气,似乎很喜欢京城,你怎么不呆在那里?” “谁喜欢那个憋得要死的破地方了!”杨可欣撇了撇嘴,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你说我有没有在梅城做霸王的潜质?” 夏浅语不客气地赏了她一个白眼:“这梅城有我一个霸王就好了,你还是一边歇着吧!” 杨可欣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两人没说几句话,黄周便策马带着一本册子跑了过来,他把册子递给夏浅语道:“就是这本册子。” 夏浅语接过来翻了翻,并未看出大的门道,黄周又道:“秦府给我这本册子的时候说是陈州那群大盗的帐册,里面有写着三当家孟舒烨。” 夏浅语往里面翻了翻,果然翻到了那一行字,她将册子递给碧心道:“先收起来,回去我再慢慢看。” 碧心应了一声,黄周愣了一下后道:“夏家主,这……” “你今日并没有拿册子给我,我也没有收到你的册子。”夏浅语淡声道:“今日黄捕头皆力阻止夏府和秦府的斗殴,只是双方人马太多,黄捕头无能为力,所以才造成了两边人马都受了伤的情况,我做为夏府的家主,亲自去向府尹大人请罪。” 黄周闻言松了一大口气道:“夏家主说的是,今日是我失职了!” 夏浅语看着他道:“黄捕头机敏过人,若是能守得住心里的贪念,日后必定大有做为。” 黄周听出她话里敲打的意思,他一个三十余岁的大老爷们,被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用这种语气敲打,一时间心里竟不知是何种滋味。 夏浅语也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当即就策马去了府衙。 黄周等她走远之后才回过神来,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不安,他实不知道这一次夏浅语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第233章 拉偏架的(一更) 黄周想了想后,终是决定在府衙门口等夏浅语出来。 黄周在府衙门口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夏府二房和秦府受伤的家丁都带回了府衙问话,而此时夏浅语也是从府衙走了出来。 夏浅语见他守在门口,她对他拱了一下手道:“今日多谢黄捕头主持公道,否则夏府的人必定会身受重伤,我在此谢过!” 她说罢轻轻了一揖,黄周哪里敢受她的礼,当下跳着躲开道:“夏家主客气了,我不过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夏浅语笑了笑道:“府尹大人正等着黄捕头回话了,黄捕头快进去吧,莫让大人等久了。” 黄周忙应了一声,大步走了进去。 新上任的府尹姓王,名远桥,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面容清瘦,看起来颇有些严肃。 王远桥见黄周进来便道:“你今日做得甚好,夏府和秦府的人打架,若不是你带人阻止,只怕会出人命,真要出了人命,夏浅语和秦仁山只怕都是会罢休,到时候梅城又得鸡犬不宁。” 王远桥是接曲重岳的任成为梅城府尹,曲重岳是怎么死的他再清楚不过,他为官还算清廉,平时也愿意为民做作主,只是这种有着深厚背景的豪门大户却又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如果可以,他是一点都不想和他们打交道。 夏府的背后是平远王府,秦府的背后是户问侍郎。 自他继任后,心里就一直有些不安,秦仁山来找过他好几回,推脱是行不通的,一起吃顿饭是可以的,他一直很小的把握着这个分寸,和秦府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夏浅语倒是极少来找他拉拢感情,却也送了一些夏府顶级的雀舌过来,今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夏浅语。 夏浅语留给他的印象倒和传闻中的完全不同,她长相艳丽,性情爽利,找到他之后便是一顿诉苦和自责,说她不在夏府的这段时间没有约束好下人,这才有了夏府和秦府的这一场打斗,给他添麻烦了。 夏浅语更明确表示她愿意承担秦府下人治伤的银子,虽说事是秦府先挑起来的,但是夏府也有责任。 她如此深明大义的处事方式立即就赢得了王远桥的好感,只是王远桥行事谨慎,自也不会全信夏浅语的话,此时将黄周喊来便是问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周一听王远桥这话便知夏浅语并没有在王远桥的面前告他的黑状,所以他不由得松了一大口气,再加上他见识地夏浅语的手段的,自然也就站在夏浅语这边了。 于是他也就能比较公正的说出这一次事情的来由,自然也就隐去了孟舒烨的事,只说秦府是因为夏府成了皇商,心中嫉妒,所以才会挑出今日的事情来。 夏府和秦府的恩怨由来已久,不算什么稀奇事,秦府的人会趁着夏浅语不在而弄出事情来也实在是再正常不过,至于夏长河的为人,王远桥自然也清楚,他顿时就知道要如何处理这事了。 正在此时,门口官差来报,说秦仁山求见。 王远桥让秦仁山进来,秦仁山一进来就痛骂夏浅语,说她如何狠毒,行事又是如何的狠绝,将秦府的众人打得如何严重,请王远桥替他做主云云。 正常情况下,王远桥听到这样的说词,是会被带动一下情绪,可是今日先有夏浅语进退有度、谦和有礼的对比,秦仁山这副作派倒有几分像泼妇骂街。 王远桥心里有些烦他,便问道:“黄周,夏府长房一共有多少人参与这场打架?” “全加一起约有二十来人。”黄周回答。 王远桥又问道:“秦府有多少人参加?” “约有五十余人。”黄周答道:“夏府二房那边也来了约二十余人,我到的时候,是秦府的人和夏府二房的人一起在打夏府长房的人。” 秦仁山立即道:“夏府长房行事霸道,处处欺辱我秦府,必是夏府二房都看不过眼长房的行事,这才会出手相帮。” 王远桥对于谁帮谁的事情并不是太在意,反正他是知道结果的,当下便道:“夏府二房和秦府的人加起来约有七十余人,打夏府长房二十余人,二十余人欺负七十余人,也当真让本官开了眼界。” 秦仁山面皮一僵,王远桥看着秦仁山道:“这件事情夏府的家主已经跟本官说过了,她也觉得她手下的侍卫下手狠了些,所以愿意承担相关的费用。” “此外,令公子写了份转让协议,要把引起摩擦的那块茶园转让给夏府,夏府和秦府刚打完架,怕再见面又起摩擦,所以把转让协议和银票放在本官这里。” “秦老爷要是没有异议的话,本官就让文书把这事给办了,也省得日后夏府和秦府再为此事生出摩擦。” 秦仁山的脸色有些难看,转让协议是用血书写就,秦时月自然有跟他说起过。 原本秦时月是要跟过来的,却因为今日受了伤,又受了惊吓,回到秦府后就病了,起不来床。 秦仁山又听闻夏浅语来找过王远桥了,顿时就慌了神,怕夏浅语恶人先告状,所以就匆匆赶了过来,一进来就说夏浅语的各种不是。 只是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夏浅语这一次竟是这般行事! 在他看来,夏浅语真不是一般的狡猾,这一次先在王远桥的面前假惺惺地装出大度的样子,哄得王远桥站她那一边,竟还让王远桥从中撮合茶园之事。 夏府二房那沿湖的一长串道的茶园,是秦仁山颇花了些功夫才从夏长河那里哄过来的,他深知那一片茶园的用处,却没料到还没有捂热就被夏浅语用这种法子逼得秦时月转让了出去。 他今日来找王远桥最大目的,便是想让王远桥把那个转让协议做废,却没料到夏浅语早就料到了此事,竟让王远桥来做和,偏王远桥还应了下来! 秦仁山此时想吐出一口老血! 这个夏浅语,当真是越来越狡猾了! 一品茶美人 第114节 ☆、第234章 必须答应(二更) 秦仁山沉声道:“大人,这份转让协议是夏浅语逼着犬子写下的,怕是做不得数!” 王远桥的面色一沉:“所以秦府这是要出尔反尔不成?” 秦仁山的眉头皱了起来,王远桥冷笑一声后又道:“据我所知,这一片茶园原属夏府二房,秦府拿到这片茶园用的手段似乎也不是太光彩吧?” 秦仁山的脸色微变:“大人此话言重了,这片茶园是夏府二房主动卖给秦府的。” “本官又不傻。”王远桥对于秦仁山的纠缠不清,心里也有了几分不快,便道:“夏府二房那边虽不如长房,却也不缺银钱,他们得多想不开,才会做出卖茶园的事情来?” 在梅城,茶园是很多老姓的根基,正常情况下,极少有人会转卖茶园,更不要说是夏府二房那种原本就不缺银子的富户。 秦仁山在这事上一时间还真有些解释不清楚,王远桥淡声道:“这片茶园你们秦府是怎么得来的,本官不想多管,所以贵府公子是在什么情况下写下这份转让协议的本官也不会管。” “现在本官只想问秦家主,这份协议算不算数?贵府的大少爷能不能决定一块茶园的买卖?” 这话直接把秦仁山给问到了,他心里已经的夏浅语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问侯了一遍,这小娘皮真的是太狠了,居然这样借王远桥的势。 他此时甚至也能明白王远桥的心思,今日秦府和夏府暴出这一场打斗不过是因为那块茶园,如果那块茶园还归秦府的话,以后为这事只怕还会有发生类似的打斗。 且依着夏府今日暴发出来的战斗力来看的话,只怕还真会闹出什么打死人的事情来看,王远桥在任上要是发生打死人的事情,对他的仕途是会有一定的影响的。 再则就是秦时月做为秦仁山苦心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堂堂秦府的少东家,如果连这个权利都没有的话,那么以后也就算是失了威信,再做不了秦府任何的主。 这样的秦时月基本上算是废了。 所以王远桥此时抛给秦仁山的问题,着实有些让他为难。 而此时他若是不同意的话,那便是驳了王远桥的面子,往后王远桥若是寻些借口为难秦府,他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秦仁山深吸了一口气后道:“今日便给王大人一个面子,这片茶园转让给夏浅语便是,只是夏浅语今日欺人太甚,还请大人为秦府做主。” 王远桥淡声道:“你们七十个人打夏浅语二十余人,如果这也算得上欺负的话,本官也算是开了眼界。” “夏浅语也明说了,她会负责秦府众人的医药费,不知秦家主还有哪里不满意?” 他这话的意思只差没明着说:“你们打群架就打群架,本官也管不了你们,现在挑事的外加人多的那一方打输了,却来找本官要说法,你们丢不丢人?技不如人就在家好好练了再出去打!” 秦仁山被呛了一下,他忍不住看了一眼一旁的黄周,示意黄周说句话,黄周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一言不发。 黄周又不傻,自己的顶头上司都站在夏浅语那一边,那就只能说夏浅语今日技高一筹,此时王远桥的话说得这么明白,他除非是不想干了,又或者是想被夏浅语收拾才会站秦府的这一边。 秦仁山看到这光景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心里憋了一肚子气,此时却也只能生生忍着,便道:“大人心里既然有决断了那我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大人当真想好呢?” 他心里有气,话里就带了三分威胁的味道,而王远桥却并不买他这方面的帐,当下冷着脸问:“怎么?秦家主可是觉得哪里本官处置的不妥当?” 秦仁山自知失言,当下只得陪笑道:“大人处理的极为妥当,如果大人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说完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他怕再呆下去,他会气得撕了王远桥的袍子,此时,他无比怀念曲重岳活着的时候。 若曲重岳还活着,还是梅城的府尹,他们又哪里需要受这种气! 王远桥看着秦仁山的背影轻拂了一下袖子:“当真是嚣张惯了,这般拔扈!本官可不惧你!” 黄周见王远桥和秦仁山今日闹得不太愉快,试探着问道:“大人,夏府的家主当真说要赔秦府医药费吗?” “夏浅语比秦仁山会做人多了。”王远桥淡声道,因为有了秦仁山的比较,夏浅语的行事自然就更得他心,同样是有靠山,人品也就高下立分。 黄周捏了一把冷汗,好在他今日发现不对及时补救,要不然以夏浅语的手段怕是直接能让王远桥捋了他的职! 他原本以为夏浅语只是武力值可怕,现在才发现,她阴起人来更加可怕! 此时夏浅语已经回了夏府,家丁来报:“秦仁山去了府衙。” 夏浅语轻点了一下头,这事她并不意外,只道:“盯着府衙那边的动静,有事直接回报。” 她今日占了上风,却并不会因此而小看秦仁山,所以行事还是相当谨慎。 家丁应了一声离开后,她让碧心将那本帐册拿出来仔细看了看,眸光里有几分担忧。 杨可欣问道:“你今日一点亏都没有吃,有什么好愁的?” 夏浅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扭头对碧心道:“差人把长房和二房那边的院墙隔断,往后,二房的人不许再到长房来。” 碧心应了一声,立即就命家丁去做这件事情,夏府后院的僻静处,原本就堆了一些青砖用作修缉用,没料到此时却派上了用场。 砌断院墙,并不是一件难事,只是这一隔断,往后二房就再难到长房这边来占便宜了。 这事对长房影响不大,但是对二房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 杨可欣见夏浅语不理她,微扁着嘴,一脸的不开心。 正在此时,夏明轩从一旁跳出来喊道:“姐姐!” 他的小脸上满是开心,眼睛亮晶晶的。 ☆、第235章 夏府家风(三更) 夏浅语一见是夏明轩,面上便多了三分笑意,两个半月没见,夏明轩长高了些,眉眼看着也更俊朗了,她笑着说:“小五,你来接姐姐的吗?” 夏明轩点头,杨可欣却已经蹦过去一把抱着夏明轩,对着他的脸就亲了一口,抱着他开心的转圈圈:“小五,有没有想我?” 夏浅语看到杨可欣的举动愣了一下,夏明轩也有十岁了,按照时下流行的规矩,男女十岁不同席。 而杨可欣也是不过才十五岁,也就比夏明轩大上五岁而已,这样抱着夏明轩亲好像样哪里不太对! 夏明轩皱着眉头,抹掉杨可欣糊在他脸上的口水,有些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将她推开,一把的抱住夏浅语道:“想姐姐。” 夏浅语失笑,知道他说是的是想姐姐并不想杨可欣。 杨可欣伸手拧了一下夏明轩的耳朵道:“好你个无情无义的夏明轩!亏得老娘陪了你那么长时间,给你捉了那么多的蚱蜢,你居然敢不想我!” 夏浅语看着他们笑闹成一团的样子有些好笑,也懒得理会,而是转头对碧心道:“你觉得府尹大人会替我们拿回茶园吗?” “当然。”碧心肯定地道:“小姐今日先认了错,再表明了态度,然后才拿出那份转让协议,如此一来,自然算不上是逼王大人做事。” “且小姐也明说了,之所以想要要回茶园,是不想再和秦府起摩擦,王大人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中间意味着什么,便会尽量撮合此事。” 碧心说到这里一脸崇拜地道:“今日小姐逼那秦时月写下转让协议,正常来讲,就算写下了,秦府也是不会认的,到时候只怕还得打上几回。” “可是小姐让王大人出面解决这件事情就容易得多,不管怎么说,王大人都是这梅城之主,秦府就算是再横再不讲理,也要给王大人几分面子。” 夏浅语笑道:“你如今倒是沉稳多了,这些事情都看得明白。” “随小姐进一回京,见了世面,京中的事情我看不明白,和梅城的这些老冤家斗,却还是看得明白的。”碧心微笑着道。 夏浅语早前觉得碧水会比碧心稳重些,所以将碧水留在梅城,她不求她不在的时候碧水能做出什么成就来,只求能守住夏府,却没料到今日险些便将夏府覆灭。 反倒是碧心,跟着她去了一趟京城,整个人成熟了不少。 也是,京中的事情比起梅城的事情来自要复杂得多。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随我去看看碧水和孟舒烨他们。” 碧水为夏浅语打开帘子,一股药味便扑面而来,大夫正在替他们医治,许是碰到了伤口,有家丁痛得直抽气。 他们见夏浅语进来,那些光着膀子治伤的忙拉过外衣盖在身上,然后轻声道:“家主好。” 夏浅语轻点了一下头道:“今日的事情你们做得很好,没有堕了我夏府士气,今日所有参与打架的人,每人赏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们一年的工钱也不过才二两罢了。 众人露出喜色,叠声谢过,他们原本被打得有些惨,正痛得厉害,此时听到夏浅语的话顿时便觉得身上的伤也没有那么痛了。 夏浅语却又道:“但是我还是要批评你们,你们今日算是勇气可嘉,但是你们的行事太冲动了,毫无准备,甚至连对方来了多少人都不知道,就敢冲上去打架,你们不受伤谁受伤?” 众人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下头。 夏浅语扫了他们一圈后道:“我之前就跟你们说过,我们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如果真要和人打架,那么我们只能是赢的那一方,绝不能做输的那一方,记住了吗?” “我们都记住了。”众人轻声道。 夏浅语淡声道:“还有一点就是,下次打架的时候,架可以打,命却不能拼,因为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加重要,记住了吗?” “记住了!”众人齐声道。 夏浅语轻点了一下头,问了一下大夫他们的伤情,大夫告诉她,这些家丁的伤看着严重,但是都是皮外伤,并不打紧,过几日便好,只是孟舒烨的伤要重一些,肋骨被打断了三根,好在没有插到肺里,要不然只怕连命都没有了。 夏浅语知道秦时月和夏长河主要是为了除掉碧水和孟舒烨,所以这两人挨的打最多,再加上孟舒烨为了保护碧水,所以他身上的伤最重。 夏浅语坐在孟舒烨的床畔问道:“感觉怎么样?” 孟舒烨此时鼻青脸肿,看起来颇为丑陋,他微低着头道:“今日是我太过冲动了,你罚我吧!” 夏浅语看着他道:“你的确是该罚,所行之事不说蠢到极致却也相差不大,你早就知道夏长河和秦时月是什么样的人,就当知道今日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还一头扎下去,难不成你真以为你皮厚,他们打不死你?” 孟舒烨此时挨了骂,心里反倒舒服了不少,当下轻声道:“所以报应来了,这会躺着都起不来身。” 夏浅语见他还能开玩笑,便知他伤得虽重,应该没有性命危险,伸手在他肿起来的脸上点了一下,痛得他当即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瞪了她一眼,她却笑着道:“孟舒烨,好好养伤,早些好起来,等你们好了之后,我再带你们去把秦府给欺负回来。” 孟舒烨有些惊讶地道:“我还以为今日这光景就算是欺负回来了,原来竟不是!” 他说到这里笑了起来,却拉到了伤口,他痛得直咧嘴,平息下来后道:“不是便好,你放心吧,我身体底子好着了,养个十天半个月便能大好!” 夏浅语轻点了一下头道:“好,那我等你们伤好,秦府实是在欺人太甚,我们夏府是不会让人白白欺负的。” 孟舒烨听到夏浅语这话心里有些羞愧,他之前一直以为是他在保护夏浅语,如今才知,其实是她一直在保护他们。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这种感觉让孟舒烨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却又觉得这种感觉并不算好,他也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他是真的配不上夏浅语。 像她这样的女子,怕也真的只有像景渊那样的男子才配得上,放眼梅城,又有哪个男子能与她比肩? 一品茶美人 第115节 他轻声问道:“你在京中,平远王待你可好?” 夏浅语的眼里荡出了几分笑意:“他很好,对我也很好。” 孟舒烨看到她舒展开的眉眼,没有一丝勉强,嘴角微微上扬道:“那就好。” 夏浅语看完孟舒烨后又去看了碧水,碧水伤在脑袋上,此时正在昏睡,大夫说她头上的伤有些严重,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夏浅语问道:“可会影响脑子?” “应该不会。”大夫回答:“她的情况虽然严重,好在伤的是前额,而不是后脑,所以养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大好。” 夏浅语轻松了一口气,因夏府的伤患太多,她便让大夫先在夏府住下,然后再给了丰富的诊金。 她从碧水房间出来的时候,杨可欣正和夏明轩在玩,也不知杨可欣跟夏明轩说了什么,小小少年红着眼睛在哭鼻子,杨可欣只得又转身去哄他。 夏浅语看到这一幕有些好笑,她知杨可欣的性子,有时候有些抽,她也懒得去管他们的这些小矛盾。 她这几日是赶路而回,一回来就又处理了这么多的事情,此时已经有些疲惫不堪,却又毫无睡意,索性便进了茶房,让茶香为她宁一宁神。 她自小就爱茶,只要置身在茶叶的清香中,她的心就能安宁下来。 茶房每日都有清扫,但是这是她的专属之地,里面的东西无人敢动。 她打开之前炒好的茶包,她炒的茶叶自然是极好的,她闻了闻味,见旁边有另一个茶包,打开一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那一包茶是她离开梅城前杨可欣炒的。 对于杨可欣炒茶的手艺她不想多说什么,简直就是丑不可言,许是因为水份没有完全炒干,又或者是放置的地方有些潮湿,那包茶叶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碧翠,而变得有些发黄。 夏浅语拿过来闻了一下,发现里面有一股极为奇特的清香,这种茶香有别于平时的茶香,却又另有一番风味,只是这一包茶已有些发霉,喝是肯定喝不成了。 她原本想把那包茶叶直接扔了的,但是她在扔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心中灵光一闪,当即便让人寻来刚凋萎好的秋茶。 她将那些秋茶炒制好之后,想了想,便干脆压在一个茶包里,想看看放几日后会有怎样的变化。 夏浅语这一次暴打秦府和夏府二房,在有心之人的宣传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梅城,为她的凶悍之名再增添一个光辉的一笔。 对于梅城中众人对她的评价,她懒得去管。 只是她不管,却有其他人去管,这一次跟着她回来的侍卫首领曾平过问了这件事情,于是谣言立即停歇,然后再经梅城茶馆中说书先生的嘴,将那天的真相说了出来。 夏浅语动怒的事情也就有了合情合理的由头,夏府二房和秦府那边自然也就被贴上欺辱夏府长房,夏浅语为了保护长房不得已选择反击。 于是整个梅城的风向又是一变,这一次则变成了夏府二房和秦府欺人太甚! 夏浅语知道这件事情后把曾平叫过来问道:“是你处理的这件事情?” 曾平和左思左想的性格完全不同,又或者说他的身上终于有一些专属于侍卫的特质:沉稳,沉默,稳重,面瘫。 曾平面无表情地道:“回夏姑娘的话,是我做的,我出京之前,王爷曾吩咐过,他与姑娘没有婚约之前,别人如何中伤姑娘他不便过问。” “但是他与姑娘有了婚约之后,那些人若是还想再中伤姑娘,这事他却不同意了,他不需要我去捏造事实维护姑娘的名声,但是却也容不得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污蔑姑娘的名声。” 他平素话极少,今日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自己有些不太适应,只是这是景渊交待下来的事情,他必须在夏浅语的面前说清楚。 夏浅语听到他的这番话心里起微澜,对于名声这事这些年来她不是没有能力去管,而是懒得去管。 因为之前陈氏和夏长河一直想将她嫁出去,她本有无双容貌,早几年虽然梅城中有不少人知道她与沐子良有婚约,却也依旧有人上门来提亲,这中间陈氏和夏长河还用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逼她就范。 她心里着实有些烦,而后夏长河为了对付她毁她的名声,而后她就光荣的得到了梅城母老虎的称号,然后打她主意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她也乐得清静。 正因为如此,她这些年来对于那些恶意中伤一直懒得理会。 此时曾平的话提醒了她,她与景渊如今也是有婚约的人,若是再任由人恶意中伤她,那么对他也是不公平的,且有了他的婚约在,再加上这些年她凶悍之名远播,估计再没有人敢打她的主意了。 她轻点了一下头道:“这件事情是我的疏忽,往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我会差人处理。” 曾平轻咳一声道:“临行前王爷还有交待,姑娘若是得空,每日给王爷写上一封信,我会差人送回京城。” 夏浅语轻按了一下眉心,之前摧她写信的是左思和左想,现在变成了曾平,她和景渊分隔两地,两地又隔得太远,想要知晓对方的消息就算是用了景渊建起的情报机构,消息也至少是三日之后。 而左思上次为了护她险些丧命,左想依旧下落不明,她此时对景渊的心思也和之前有了很大的差别。 她轻声道:“我知晓了,往后你不必再来摧我了,我写好后自会给你。” 曾平点头退下。 夏浅语却发现了另一件事情,她与景渊分开时间不算长,她却已经开始想他了,也不知他那边现在如何了。 ☆、第237章 有些想他(二更) 夏浅语知道,朝中那么复杂的局势,景渊没了她的拖累,想来处理起来会更加妥贴。 而今,她唯愿他平安。 思念是一件极为奇怪的东西,一旦打开那道口子之后,似乎就很难再合上。 只是现在她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她觉得似乎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想他。 二房那边夏长河今日是被抬回去的,他这一次身上的伤绝对不算轻,整个人的状态也显得非常不好。 郑氏早就与夏长河离心,看到他被打得这般模样抬回来,便知今日是夏府长房赢了,她的心里满是快意。 只是她面上却还是要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一直在那里嘤嘤地哭,却没有让人去为夏长河请大夫。 夏长河被打得晕了过去,幽幽醒转的时候听到她的哭声心里烦躁,当下有气无力地骂道:“你个贱人哭什么哭,还不快去给我请大夫!” 郑氏一副娇柔害怕的样子应了下来,吩咐管事去请大夫,却在他的身边一直道:“老爷,你今日真的是吓死我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 又或者道:“老爷,你身上疼吗?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就夏长河那样的伤,哪里还能揉?这一揉直接就把夏长河又痛晕了过去。 郑氏看到夏长河的这副样子心里一阵快意,今年夏长河被夏浅语打得重伤了三次,每打一次郑氏对夏长河的畏惧便淡了一分。 原因无他,郑氏以前觉得夏长河还是相当厉害的,至少能决定整个二房的所有事情,将她卡得死死的。 而夏浅语将夏长河打伤后,夏长河躺在那里不能动的样子让郑氏明白,原来夏长河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强大,同样能被夏浅语轻易打倒。 夏长河原本身体素质还不错,在被夏浅语连着打伤了三次后,这一次也觉得有些撑不住。 他好不容易又醒来后却听得下人来报:“夫人,大小姐差人把长房和二房连在一起的院墙给堵了!” 郑氏问道:“好好的为什么要将墙给堵呢?” 下人回答:“大小姐说她已经将老爷从夏府除名,从今往后,老爷就不算是夏府的人了,往后夏府的分红以及其他相应人情往来都和老爷没有关系。” 夏长河怒道:“夏浅语这个小贱人,简直不要欺人太甚!” 下午夏浅语将他赶出夏府,他权且听听,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却没料到夏浅语这一次竟来真的,真的将他赶出了夏府! 夏浅语她怎么敢!真的是太过份了! 郑氏听到这话也有些意外,夏长河被赶出夏府,那么她和她的儿子也会受到牵连。 她不知道夏浅语会如何安置他们母子,于是她脸上装出来的急切此时也成了真。 她当下便道:“我去长房那边问问看!” 她说罢也不管夏长河是否答应,带着一个丫环从一侧的侧门绕了一圈去了夏府。 夏长河此时身上痛得厉害,暴躁地怒吼:“大夫来了没有?” 管事忙道:“马上就到了,老爷再等一会。” 夏长河怒道:“让我痛这么久,你们之前都是干什么吃的?” 管事不好多说,郑氏掌管着二房这边的中馈,她没发话,他也不好去请大夫,郑氏看着性子绵软,其实是个不缺手段的,二房这边的下人被她管得甚好,至少没有人敢违逆她的意思。 管事偷偷地看了一眼夏长河,论经商,夏长河的能力是远不如夏浅语的,且他的心思都花在如何从夏浅语那里夺走家主之位,所以二房这边虽然有自己的生意做得并不算好。 眼下夏浅语把夏长河赶出夏府,那就意味着夏长河再不能从长房那边拿到分红,拿不到那边的分红的话,二房这边只怕会很快就会出现各种问题。 夏长河此时想的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夏浅语把他赶出夏府,他是夏浅语的长辈,就算夏浅语是夏府的家主,也没有这样的权利! 夏长河沉声道:“去给族长送一两百两银子,让他过来一趟。” 管事忙应了一声,这会郑氏走了,夏长河的身边就只有几个下人,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他当即沉声问道:“大少爷和三少爷呢?” 管事答道:“三少爷跟着大掌柜到乡下收租子去了,大少爷这会应该在茗香楼。” 夏长河一听这话顿时暴怒:“两个不孝子!老子都被人打成这样了,他们居然都不回!来人,把他们叫回来侍疾!” 他说完后又骂骂咧咧:“明楼那个蠢货,他是堂堂三少爷,居然跟着掌柜去收租子,我们二房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虽然夏明阳和夏明楼都是他的儿子,但是他偏心夏明阳,哪怕夏明阳是个不学无术的,天天眠花宿柳的,在他的心里都是好的。 而夏明楼就算是认真做事,努力学习,在夏长河的心里,他也是个没用的。 管事心里有些为夏明楼不值,只是此时,他也不敢在夏长河的面前说什么,忙应了一声,却还是问了句:“那要不要把大少爷也请回来?” 夏长河烦躁地道:“夏下出了这么大的事,当然要把他叫回来!” 他心里虽然因为伤痛而暴躁不已,却还是舍不得骂夏明阳。 郑氏到长房来的时候,夏浅语已经睡下,碧心对郑氏道:“我家小姐赶了半个月的路,颇为辛苦,已经睡下,她睡之前猜到二夫人会来,特意叮嘱我告诉二夫人,不管我家小姐和二老爷斗成什么样子,她承诺给二夫人的东西绝计不会食言。” “此番行事,算是破而后立,还请二夫人体谅一下我家小姐的难处。” 郑氏一听到这话松了一大口气,她本是聪明人,立即就明白了过来,当下便道:“我知道了,多谢碧心姑娘告知。” 碧心虽然是个丫环,但是却是夏浅语身边最得力的人,就算是郑氏也会对她客客气气的。 碧心笑着施了个礼,郑氏也笑了笑,然后便往二房走去。 ☆、第238章 落了面子(三更) 有了碧心的这番话,郑氏放心了些,心里却还有几分不安,毕竟长房和二房撕破了脸,对他们母子而言并非什么好事。 只是眼下这种情况,她也不能指责夏浅语,毕竟就夏长河那样的行事做派,是真的很欠抽,她若处在夏浅语的位置,也不会放过夏长河。 她之前就知道以夏浅语的性子,这事是迟早会发生的,却没料到来得如此之早,她的明楼还没能在夏府里的站稳脚。 而此时的秦府,气压比之夏府的二房还要低得多。 一品茶美人 第116节 大夫早就过来为秦时月看过诊,他虽然有些失血过多,手上的伤却不算严重,他喝过安神汤之后便醒了。 只是他今日被夏浅语下的面子,却不是一时半会能找得回来的。 他是秦府的大少爷,是秦府的准接班人,今日却被夏浅语打了脸,削了腰带与发冠,被逼着写下血书让出了刚到手的茶园。 秦时月虽然在夏浅语的手里吃过亏,但是像这样的大亏,他却还是第一次吃,他只觉得他的脸都丢光了。 秦仁山从府衙回来后面色极为难看,对着秦时月就是一顿骂,骂他无能,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秦时月由得秦仁山骂,一句嘴都不敢还,这一次他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却这般打了他的脸,他比任何人都要生气,却又有些无能为力。 在这一刻,他有些万念俱灰。 细算起来,这些年来他和夏浅语也斗了不下十余场,他却一点便宜都没能占到,他此时深刻的自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差劲了,以至于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秦仁山骂得太狠,楚氏心疼自己的儿子,轻声道:“此事也非时月所愿,要怪就怪那个夏浅语太过狡猾!” “她仗着有平远王为她撑腰,行事狠厉,完全不讲情面,再这般下去,只怕我们秦府往后会被夏府压得死死的。” 秦仁山一巴掌拍在案上道:“我们秦府决计不要被夏浅语这个女人压着!丢不起这个脸!” “夏浅语一个女人,好好的呆在宅院里就好,天天跑出来做妖,这像什么样子!这世道都要因她而生乱了!” 楚氏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轻声道:“我大哥前些日子写信来,他在信中特意提到夏浅语并非等闲的女子,让我们不在吊以轻心,这一次夏浅语去京城,就连我大哥都在她的手里吃了几记闷亏。” 楚临风在京中对付夏浅语反倒失利之事,他也没有瞒着秦府的众人,他让秦府众人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除掉夏浅语,让他们把皇商的资格握在手里。 这一次因为夏浅语,皇帝对太子颇为失望,贤王成了最大的受益者,眼下朝中那边的局势相当微妙,需要打点的地方很多,太子那边的银钱已见紧张。 此消彼长,因为皇帝对太子的失望,贤王一派的官员趁机弹劾打压,眼下在京中,贤王的风头一时无俩。 秦仁山知道这些事情后是又好气又好笑,敢情夏浅语和景渊两人凑到一起,就连太子都得给他们让道?明明对太子大好的局面,也因为这两人的掺合而变得相当被动。 秦仁山咬牙切齿地道:“不除掉夏浅语,我誓不为人!” 他一向城府深,喜怒等闲不会示于人前,今日这般,实属失态。 楚氏宽慰道:“你也不要太过生气, 夏浅语也不过是个女子,夏府那边也没有那么太平,她未必就能撑得起来。” 秦仁山却道:“早前夏府二房三房一直和和长房做对,没少给夏浅语添麻烦,这一次夏浅语拿到了二房的茶园,又将夏长河暴长一顿逐出夏府,三房夏长湖又一向是个见风使舵的,一见这等光景,怕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如果夏浅语真的把夏长河逐出夏府的话,那么往后夏府就真的是夏浅语一人说了算了,往后再难有人给他添堵,到时候她会更加得意,我们也将会被她压制的更加厉害。” 他看事的眼光远胜楚氏,已经看出了这件事情的苗头。 秦府这一次输得实在是太惨! 楚氏闻言也有些焦躁,却道:“陈氏和夏长河之间一直不清不楚,早前也曾帮着夏长河对付夏浅语,现在夏浅语要将夏长河赶出夏府,陈氏只怕第一个不会答应。” 秦仁山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以前陈氏是还能压制一下夏浅语,但是现在却很难了,我之前就听说夏浅语把陈氏软禁在家中,如今的陈氏,再难在夏浅语的面前翻出什么浪来了。” “夏浅语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不管怎么说陈氏都是她的亲生母亲,她这么做,官府不管吗?”楚氏皱眉道。 秦仁山缓声道:“如果重岳还在的话,自然会管,但是现在那个王远桥,我们可使不动他。” 他今日被王远桥呛了几回,敲打了几回,对王远桥自然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楚氏的眸光深了些道:“那若是想办法把陈氏放出来,让她自己去府衙告夏浅语呢?” “陈氏不是夏浅语的对手。”秦仁山叹气道:“当夏浅语不认陈氏这个母亲之后,陈氏就威胁不到夏浅语了。” 夏府的秘辛,以及众人之间的关系,秦仁山是花了很大精力去研究过的。 楚氏有些恼怒地道:“那就任由夏浅语欺负我们吗?” “我觉得母亲的话颇有道理。”坐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的秦沁雪突然开口道:“把陈氏放出来告夏浅语,就算不能真的对夏浅语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但是也能恶心到夏浅语。” 秦仁山愣了一下,秦沁雪又接着道:“难恶心到夏浅语就证明这步棋是有用的,当夏浅语以为我们要下的棋是陈氏时,我们就有时间去安排其他的事情了。” 秦仁山有些狐疑地看向秦沁雪,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很聪明,在经商上的天份并不输给秦时月,只是她是女子,秦仁山对她的教导更多的是内宅之事以及如何讨男子欢心。 ☆、第239章 妙不可言 所以秦仁山此时听到秦沁雪的话,心里是有些意外的。 他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可以早做准备。”秦沁雪缓声道:“夏浅语狡诈,所以我们才需要有万全的准备,等到东风一起时,直接将她拉下来。” “她自己是没有什么缺点,可是纵观夏府,却到处都是缺点,夏长河就算被夏浅语赶出夏府他也姓夏,夏长湖就算是根墙头草看起来归顺了夏浅语,他心里也未必是服的。” “再加上夏府占着皇商的位置,京中的大人物有多人容不下她?合州之中,又有多少人对她是不满的?这些都是可以用来对付夏浅语的工具。” 秦仁山听到秦沁雪的话后眼前一亮,他仔细想了想后道:“没错,现在夏府看起来好像很强,但是他们其实远没有我们想像中的那么强!” 他说罢笑了起来:“真没料到,我家女儿如此聪慧,一语就道出了关键处!” 秦沁雪缓缓地道:“夏浅语欺人太甚,人人得而诛之,我只盼着能为父亲和兄长解忧。” 自上次景渊拒绝她而选择求娶夏浅语后,她对夏浅语就生出嫉恨,而后在她在见到夏浅语之后,就对夏浅语更添了一分恨。 这段日子她过得其实并不好,经常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人也消瘦了不少。 而在这样的黑夜里,她想得最多的自然是如何对付夏浅语。 正因为她有这样的心思,所以才会想得更加的周全,同时也更加狠毒。 夏府从来就不是一个坚不可破的地方,相反,里面满是破绽! 既然对付不了夏浅语,那就从夏府动手! 反正只要夏府倒了,夏浅语就算是再厉害也无力回天! 秦沁雪要亲自证明,她一点都不比夏浅语差,她要让景渊知道,当初他选择夏浅语时是怎样的错误! 秦仁山微笑着道:“我的女儿当真是聪慧,你的这一席话可让为父清醒了不少,没错,夏府并没有我们想像中的那么强大,相反,还有一堆的问题,只要将这些问题放大,找到突破口,不怕打不倒夏浅。” “女儿还有一个想法。”秦沁雪温雅一笑道:“不知父亲要不要听听?” “你快说!”秦仁山的脸有了几分急切。 秦沁雪轻声音在秦仁山的耳畔说了几句话,秦仁山当即就笑了起来:“妙!实在是妙不可言,沁雪,你当真是为父的福星啊!” 秦沁雪微微一笑道:“能为父亲解忧,是女儿的荣幸。” 秦仁山笑着道:“这事我立即就安排人去做,这一次我倒想看看夏浅语要怎么躲过这一劫!” 秦沁雪的嘴角含笑,她比之前瘦了不少,整个人却添了三分自信。 上次她见到夏浅语时,夏浅语笑话她只会在后宅中与人争斗,笑她眼界太窄,那么这一次她就要让夏浅语付出惨痛的代价! 夏浅语于她,不仅有夺夫之痛,还有人格的羞辱,她要用实际行动告诉夏浅语,哪怕她常年呆在闺中,也一样有办法将夏浅语打倒! 秦仁山对秦沁雪提出来的法子颇为赞同,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倾刻间散得干干净净,他也懒得再去抱怨秦时月的无能,立即出去着手安排相应的事宜。 秦时月一直半躺在床上,秦沁雪和秦仁山的对话他也都听到了,他的心里有些吃惊,他一直以为娇柔的妹妹,居然会有这么重的心思。 这世间的女子,是不是在受了刺激之后都会有很大的变化?会变得让人陌生? 秦时月看到这样的秦沁雪,再想起凶悍的夏浅语,他莫名不想娶妻了。 第二日一早,夏浅语就收到消息,说是族长来找她。 她基本上不用想,也知道族长为什么来找她,而对于夏氏一族的族长,她是发自内心鄙视的,却又不得不见。 于是她让人引族长去花厅,她略做收拾一番后也去了花厅。 她一到花厅便道:“族长想来是听说了夏长河的事情,要将他开除族谱吧!” 族长愣了一下,刚想分辨一二,夏浅语却又痛心疾首地道:“夏长河的行事,实在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光明正大的勾结秦府对付长房,害得长房那么多人受伤。” “我知族长一向公正无私,像他犯下这样的错事,依着族规是要将他打杀了之后再将他逐出族谱,然他是我的叔叔,我以夏府家主的身份向族长求个情,饶了他一命吧!” 族长忍不住道:“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我知道会让族长你很为难。”夏浅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然法理之外还有人情,这些年来夏长河是做了许多的混帐事,但是他再混帐也是我的亲叔叔。” “且昨日我已经让人教训过他了,想来他也已经吸取了教训,还请族长只将他逐出族谱,饶他一条性命吧!” 她说罢对着族长轻轻一揖,面容无比诚恳。 族长原本想用来压制夏浅语的那番话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半晌他才道:“夏长河是有做得不是的地方,只是逐出族谱会不会罚的……” “是罚得太轻了些!”夏浅语再次打断他的话道:“他那般行事实是惹了天怒人怨,毕竟他昨日可以那样对长房,改日就会那样对族人,如此行事当真是过份至极!” 族长所有要说的话全部被夏浅语堵得死死的,她这般以退为进他反而没法为夏长河说话,而夏长河这一次犯的事也是是触犯了族规。 此时夏浅语拿族规和族人的利益说话,族长就算是收了夏长河的银子,此时也说不出话来。 他等夏浅语说完后才道:“那这件事情就由你们府里自行解决吧!” 夏浅语却道:“开祖祠划掉夏长河名字之事还是得由族长您来解决,这时间就择日不如撞日就定在今日好了,毕竟您年岁大了,总不能让您一直奔来跑去。” 她说罢大声道:“碧心,去准备软轿,送族长去祠堂!”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碧心应了一声,族长忍不住道:“不用那么急吧?” “都是定下来的事情,急或者不急,都是要做的事,既然如此,那又岂能让您多跑?”夏浅语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道。 她说罢也不管族长是否同意,直接让曾平过来扶族长上软轿。 曾平等人身上的气息骇人,族长也是见多识广的,一看到这些侍卫心里就直犯嘀咕。 夏浅语在旁道:“族长,他们都是平远王的侍卫,个个身上都染过血的,平时性子也有些暴戾,对于那些不太配合的人,一向是不太客气。” “不过您也别怕,我虽然约束不了他们,但是他们都是讲道理的,有他们护送您过去,我心里也放心得紧。 族长朝她看了过来,她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族长的心里极度不是滋味,却也明白了一件事,他虽然是夏氏一族的族长,但是只怕在夏浅语的眼里,他和普通的老人没有本质的差别,他今日若是不配合,只怕夏浅语会立即让他好看。 族长也是个欺软怕硬的怂人,夏浅语的态度一强硬,他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只得去开了宗祠,然后将夏长河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 一品茶美人 第117节 夏浅语亲眼看到夏长河的名字被划掉时,她长长地松一口气。 她和夏长河斗了很多年,其实之前也有机会解决掉夏长河,只是那样做起来就太过强硬,对于整个夏府而言,时的夏长河还没有失掉所有的人心,她做得早了反而会落下一个容不得亲叔叔的名头。 而这几年她明里暗里诱夏长河做下了一堆有损夏府利益的事情,如今的夏长河,在夏府众人的眼里,那就是个一个祸害。 甚至还有人觉得夏浅语对夏长河太过仁慈,夏长河都把事情做到那一步了,她居然还容得下夏长河。 这一次夏长河自己作死和秦时月对长房下手,算是给了她最好的机会,她现在将夏长河逐出夏府,从族谱上除名,除了让自己名正言顺的立于正义的一方,也会让人觉得舒心畅快,觉得夏长河是罪有应得。 将夏长河除名之后,族长一刻都不想留,抬脚就要走,夏浅语却塞给他五百两银子道:“今日辛苦族长跑这一趟了,这些钱不多,当是我代我二叔谢过族长的不杀之恩。” 族长看到银票眼睛顿时就亮了,夏长河虽然经常会给他塞钱,但是塞的银子很少会过一百两,而夏浅语这会一出手就是五百两! 他顿时就觉得自己这些年来站在夏长河那边怕是真的错了,毕竟真正掌权的是夏府的长房,虽然夏浅语是一介女子,他们这么一群男子被她压着有些不舒服,但是面子哪有钱来得重要? 于是族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浅语你这丫头实在是太善良了,夏长河犯下了那样的错,你却还在为他求情!” “但愿他经这一次的事情能想明白自己的错处,以后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夏浅语温和地道:“族长说的是,我相信这一次二叔一定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处,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族长点头,夏浅语又道:“二叔对我一直有些误会,我不太方便打扰他,还得劳请族长去安抚一下他,他虽然从夏氏的族谱中除名了,但是我终究也喊了他那么多年二叔,也不希望我们之间以后跟仇人一样。” 如果她愿意,她也可以有很多玲珑的手段,同样也可以各种装。 族长的嘴角抽了抽,她把夏长河暴打了一顿,将夏长河赶出了夏府,逐出了族谱,这会还让他去安慰夏长河,这等于是在往夏长河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因为他要去的话,就意味着他站到了夏浅语这一边,而他之前是夏长河用来抵制夏浅语的关键人物。 只是族长将夏长河逐出了族谱,又收了夏浅语的银子,他便算是站到了夏浅语这边,就她现在这般处事的方式,他今日要是不按她的意思去做,只怕以后族里再难从夏府拿到银子。 族长虽然势利,但是并不傻,他在认清这些事情后便一脸认真地对夏浅语道:“好的,我去劝劝他,只是他听不听劝我就不知道了。” 夏浅语也一脸认真地道:“有劳族长了。” 族长走后,碧心走到她身边道:“这老货只怕到今日才认清他自己的地位。” 夏浅语淡淡地道:“眼下这种光景,这些事情还是需要他去处理的,他贪财,那就给他一点银子,让他自己去处理这些事情就好。” “小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碧心问道。 “接下来啊……”夏浅语笑了笑道:“接下来当然要去看看三叔,二叔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那里怎么能没有一点动静?” 碧心立即就明白了夏浅语的意思,当下笑道:“三老爷可比二老爷阴损多了,平时有事都拾掇着二老爷在前面冲,他在后面捡现在的,现在二老爷已经不算是夏府的人,三老爷只怕心里也突突。” 她知道夏浅语这是要将夏府几房做一个彻底的整合,要以雷霆手段来处理这些事情,往后夏府再不要和以前一样,不再会给那些别人用心之利用内部矛盾攻击的机会。 如此一来,夏浅语就能全力发展夏府,再不用为府里的这些锁事分神。 夏浅语淡淡地道:“三叔是聪明人,那些事情要怎么做,他心里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过场还是得走一走。” 其实以她的性子,是恨不得连夏长湖也一起赶出夏府,只是她刚把夏长河赶出夏府,就又对夏长湖动手的话,只怕整个梅城又得说她容不得人了。 她不在乎名声,但是有些时候还是要注意一些,否则会有一些不太好的后果。 别人可以说她凶悍,却不能说她无情无义。 做为夏府的家主,她需要平衡的事情太多,很多时候不能随心所欲的做一些事情。 碧心抿唇笑道:“小姐说的是。” ☆、第241章 心思暗藏 主仆二人到三房那边的时候,夏浅樱刚好归宁在家,她的夫婿吴闲舟陪她一起回的娘家,翁婿二人正在花厅里闲聊。 门房过来通报夏浅语过来时,夏长湖的面色微微一变,这几日夏长河和夏浅语闹的事情他自然是知晓的,他的心里也有些不宁,只是恰好女婿来了,他又不能不作陪。 他对吴闲舟道:“你先到内院陪浅缨吧,我先和浅语说说话。” 吴闲舟那日见过夏浅语之后,心里就一直想着念着,只是以他的身份实不好单独去找夏浅语,再加上她又去了京城。 他此时听到她回来的消息,心里却暗暗有些欢喜。 他此时不好违夏长海的话,却笑道:“之前浅樱说大堂姐去了京城,这是从京城回来了吗?” “昨日回来的。”夏长河答道:“她一回来,家里就不会太平……” 他说到这里觉得夏府的这些事情也不好与吴闲舟多说,只道:“她虽是女子,胆色却不输男子,虽是自家人,却不是个好说话的。” 吴闲舟一听这话就知夏长湖和夏浅语的关系也只是平平,再加上他也知晓自家老丈人对于被女子压下一头的事情颇不痛快,当下也不好多说什么,起身走了出去。 只是他心里终究又想见夏浅语一面,于是出去的时候便故意磨蹭,而且三房这边也不过只是一个三进的院子,夏浅语从大门到花厅走路也不过片刻的光景。 于是两就在前厅抄手游廊里遇上了。 吴闲舟见夏浅语今日一身青衣,束了发,一身男子的打扮,却更添了几分帅气和洒脱,原本极致明妍娇美的容貌更多了几分艳丽,他看得心里砰砰直跳。 他往旁边站了站后对他轻轻一揖道:“大堂姐好。” 论年岁,他和夏浅语同岁,月份上还要大她些许,他这般喊夏浅语是跟着夏浅樱来喊的。 夏浅语扫了他一眼,微点了一下头道:“你是浅樱的夫婿吧?” 吴闲舟点头,夏浅语淡声道:“浅樱性子软,往后还得妹夫多多照料,莫要让她受了委屈,我与浅樱自小一起长大,我们虽是堂姐妹,却如同亲姐妹,你若让她受委屈了,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吴闲舟看她的眼神多少有些不正常,她自是看得出来,心里有些不喜,此时说这番话说到底也是在敲打他,让他最好歇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只是吴闲舟虽然听了不少关于她凶悍无比的处事,却是眼前的少女终究明艳照人,他着实想不出她动怒时能凶成什么样子。 于是他只低声道:“大堂姐放心,我定不会让浅樱受一丝委屈。” 夏浅语轻“嗯”了一声,抬脚和他擦肩而过。 她虽与吴闲舟是同辈,但是终究是夏府的家主,比起他这个吴家的少爷要有含金量得多,她自不需跟他客气。 她从他身边走过时,他闻到了她身上的淡淡茶香,没有半丝脂粉气,只有淡雅茶香,他一时闻得有些痴了。 碧心跟在夏浅语的后面,看到了他略有些失态的表情,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当下狠狠瞪了他一眼。 吴闲舟也知自己方才的样子多有不妥,当下忙低下来头,匆匆往后院去了。 夏浅语并没有把遇到吴闲舟的事情放在心上,夏长湖已经从花厅迎了出来。 他一看到她便道:“浅语,昨日听闻你回来便想去长房那边看你,为你接风洗尘,只是想着你一路奔波而回,也不急在这一时,便想着今日再去长房那边,不想浅樱带着她夫婿回来了,一时没能抽开身,却劳你跑到这里来了。” 夏浅语微微一笑道:“大家是一家人,三叔不必客气。” 俩人见面又是一番寒暄,夏浅语却没有太多的时间跟夏长湖打太极,直接开门见山地道:“昨日二叔做下的事情三叔想来也是知道的吧?” 夏长湖心里一突,轻点了一下头,然后有些痛心疾首地道:“我当真没有想到二哥居然做出这样的糊涂事,实在是令夏府蒙羞啊!” 夏浅语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后道:“是啊,二叔的行为实在是让亲者痛,仇者快!让人唏嘘不已,今日族长来找我说要将二叔从族谱上除名,我还好生劝族长一回。” “族长却说二叔的行事着实太过,不可纵容,一定要将二叔赶出夏府,三叔也知族长眼里容不得沙子,三叔不在,我一个人也劝不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族长将二叔从族谱上除名。” “我此时过来,是想问问三叔,这事您是怎么想的?” 夏长河被逐出族谱的事情,这个锅得族长来背。 夏长湖听到她这番话只觉得眉心直跳,族长是什么样的人他当然知道,族长和夏长河好的几乎能穿一条裤子! 夏浅语却说族长执意将夏长河从族谱中除名,这事肯定只是个幌子,这是夏浅语对他的试探! 夏长湖立即道:“你二叔这一次的行事太过,联合仇家对付自己家里人,只是将他逐出族谱还是太便宜他了!若换做是我,必定还得痛打他一顿!” 夏长湖的反应在夏浅语的意料之中,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缓缓地问道:“三叔当真这么想?” “自然如此!”夏长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三兄弟一起长大,大哥去得早,二哥又心术不正,我如今也心灰意冷,也不想再过问族中的事情了,浅语,三房的那些茶园也一并并到长房,由你来打理吧!” 他说这番话是下了大决心的,夏浅语不在梅城的这两个多月,他跟着夏长河也没少折腾。 夏浅语一回来就暴打夏长河,并将他逐出夏府。 夏长湖心里清楚,不管他是否愿意承认,他都弄不过夏浅语,既然如此,那不如拿出他的诚意来,请夏浅语放他一马。 而他将茶园交给夏浅语打理后,就还能人夏府的生意中分红,那才是真正的大头,这事上夏长湖并不糊涂。 ☆、第242章 最好方式 夏浅语之前就知道夏长湖是个性情凉薄的,此时便有了更深的感触,她淡声道:“这可使不得,三叔的茶园自己要是这般并入长房的话,我怕就真成了那个逼迫自己亲叔叔的小人了。” 夏长湖的面色一僵,夏浅语朝他看了过来,他轻咳一声道:“外人怎么说不必理会,我们叔侄知道对方的心意便好。” 夏浅语的嘴角微勾道:“那也不必,我对三叔再放心不过,自然知道三叔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夏府好。” 夏长湖苦笑一声后道:“秦府对夏府虎视眈眈,浅语你经营夏府也颇为不易,我这个做叔叔的也帮不上太大的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思来想去能为你做的事情着实这太少,这才动了这般心思。” “我自然知道三叔是希望夏府繁荣昌盛的,我也相信再过几年,夏府会越过越好。”夏浅语看着他道:“只要我们叔侄一条心,又岂需要害怕秦府?” 夏长湖似有触动地看着夏浅语,往后退了一步,对着她深深一揖道:“家主说的是!” 夏浅语做夏府的家主已有数载,但是在他的心里,其实从未真正把夏浅语当成是夏府的家主。 原因无他,只因为她是个女子。 可是他再想想她这些年来做出的成就,心里却又是服气的。 他清楚的知道,这些年来他和夏长河给她添了多少乱,可是她不但能让夏府的生活稳中有升,还拿到了在皇商的资格。 这一次她不但给了秦府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同时也夺走了夏长河手里一直用来钳制长房的茶园,并将夏长河赶出了夏府。 那片茶园落到夏浅语的手里之后,夏长湖知道,夏府的格局立即就会改变。 他早前还可以在夏府的长房和二房中生存,可以各种挑拔,从中得利。 但是现在二房彻底落败,长房独大,三房要是想好好生存的话,那就只能依附长房而生,再不可有异心。 否则的话,就凭夏浅语的那些手段,是能轻易将三房整得妥妥帖帖。 正是因为夏长湖看得明白这些事情,所以他才会将三房的茶园交给夏浅语,为的是让她安心,不对三房下手。 夏浅语看到他的样子眸光深了些,她知道他算是真正承认了她夏府家主的身份。 她伸手将夏长湖扶起来道:“大家是一家人,三叔何需行此大礼?” 一品茶美人 第118节 “我虽是你的长辈,但是你却是夏府的家主,这本是我该行的礼。”夏长湖恭敬地把礼行完,认真地道。 夏浅语没有再拦他,只道:“三叔可知秦府为何会一直繁盛?而我夏府却一直要逊秦府一千筹?” 夏长湖看着她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她并不需要他的答案。 果然,半晌之后她幽幽一叹道:“那是因为秦府上下一心,所有人都把劲往一块使,因为他们知道只有整个秦府强大了,他们才能获得更多的利益。” 夏长湖的脸上有些不自在,附和道:“家主说的是。” 夏浅语又问道:“那你可知秦府为何所有人的力气往一块使,虽然能压着我们夏府,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走向另一个高度?” 这个问题倒真把夏长湖给问到了,他摇头道:“我不知,还请家主告知。” 事实上这个问题夏长湖从未想过,因为在他看来,秦府已经做得很好了,实力很强劲了。 只是此时夏浅语这么一问,他便注意到秦府也没有他们想像中的那么强大,虽然早前一直能压着夏府,但是却没能拿到皇商的资格,如今的秦府,已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压着夏府了。 若一直按这个势头发展下去的话,夏府超过秦府,那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夏浅语淡声道:“那是因为他们心术不正。” 夏长湖愣了一下,总觉得夏浅语这话既是在说秦府,也是在说他,他的面色有些窘迫。 夏浅语却似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一般,不紧不慢地道:“秦府一直心术不正,他们做生意,喜欢偷奸耍滑,格外迷恋权利,总以为只要有权利的帮衬,东西不好也不会对生意产生大的影响。” “却不知,没有人是傻的,权利这个东西是好用,但是权利总有更替的时候,当权利一更替,他们的优势就会尽失,而之前因为没有打好根基,货品出了问题,那么就会落人把柄,带来一连串的反应。” “最终因为货品品质的问题,被人踢开,且因为他们之前做的是权利的生意,必定在百姓的口中没有好的名声,于是当他们发现不能靠权利去赚钱的时候,想要赚百姓们的钱时,却已经失去了机会。” 这些事情夏长湖从未想过,此时听到这番话,他只觉得毛骨悚然,细细一品,发现的确是这么回事。 到此时,夏长湖也终是明白自己和夏浅语的差距,也终是明白为何她能带着夏府前行,而他却始终无法从她的手里夺走夏府。 不管他是否愿意承认,他此时都不得不承认,论眼光,他竟还如一介女子看得远。 他原本还有些花花心思,在听到这番话后全歇了下来,他恭敬地道:“家主分析的有道理。” 夏浅语看着他道:“三叔,我今日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要告诉你,我们夏府在吸取秦府的教训,认真做事,不要迷恋任何权利,只有把根基打好了,以后不管怎样的更替,都不能将我们夏府打趴下。” “我与平远王虽有婚约,但是不管我们现在是否已经成亲,你都要明白一点,他是他,我是我,王府是王府,夏府是夏府,绝不可想着动用他的权利,我们只是认真做事,认真做茶的茶商。” 夏长河见她一脸的认真,知这是她今日对他的告诫,他心头一凛,景渊那么一个大招牌放在那里,他也曾动过用他招牌的心思。 此时夏浅语对他说这些,便让他明白了她的主张。 他轻声道:“家主说的是,我知道了!” ☆、第243章 隐秘心思 夏浅语淡声道:“夏府的事情,诸多都需要三叔打理,往后这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则,若有人触犯,家规处置。” 夏长河伸手抹了一下脑门上的汗道:“是!我记住了。” 夏浅语轻点了一下头道:“浅樱堂妹今日回府归宁,我就不在府里多打扰了,今日三叔好生招待浅樱,其余的事情不必多想。” 夏长河点头应下,亲自把夏浅语送出三房。 夏浅语离开后,夏长河伸手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知道自己以后要各种配合夏浅语了,再不能违逆她的心思。 他回到房间后,心情却有些复杂,以往他都有些不甘的,可是今日却并没有不甘的情绪,却又有些说不清楚心里到底是何滋味。 钱氏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问道:“怎么呢?今日浅语那丫头又欺负你呢?” “往后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夏长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虽然年纪比浅语那丫头大,见识和魄力却远不如她,往后我们三房全力帮着长房,毕竟只有整个夏府好了,我们三房才会好。” 钱氏有些吃惊地道:“你今日这是怎么呢?竟这般说话?莫非是浅语那丫头对付秦府和二房的事情吓到你呢?” “我只是想通了罢了。”夏长河缓缓地 :“要说吓到,也的确是,她早就不是刚当上夏府家主的那个小丫头了,她的心思深沉,行事果断狠厉,又有着不错的眼界,夏府在她的手里会比在我的手里强。” 钱氏定定地看了他半晌,见他颇有几分心灰意冷,便知这一次的事情对他可能真的有很大的触动。 她忍不住问道:“浅语今日都跟你说什么呢?”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分析了一下秦府的强盛的确原因,我觉得颇有些道理。”夏长河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后看着钱氏道:“且现在如果我们不臣服于长房的话,你觉得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钱氏想起夏浅语这一次的手段,再想起她身后的景渊,她轻摇了一下头。 夏长河看到她的样子倒笑了起来:“所以我决定帮着长房那边,又有什么错?” 钱氏明白了他话里意思,也知道今日夏浅语过来必定是恩威必施的,她是个有见识的女人,之前夏长河想要做家主,她全力相帮。 现在夏浅语的地位稳固,夏长河已没了做家主的机会,她也是个识实务的,便道:“那便全力帮长房,长房赚得多了,我们也有很多的好处。” “再则赚钱这事也是件极辛苦的事,有浅语那丫头去赚,总好过你百般辛苦。” 夏长河看了看钱氏,见她的眼里满是通透,当下笑道:“你说得对,娘子,你真是个贤内助啊!” 钱氏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个贤内助,但是她知道她是三房的当家主母,只有三房好了,她才会过得幸福。 做为女人,她自己是发自内心的佩服夏浅语,年纪轻轻就能撑起整个夏府,能力又岂是差的?魄力也自不会差。 她有些羡慕夏浅语,却又不愿意变成夏浅语那样,因为那样真的是太累了! 钱氏觉得她自己就是一个极简单的,在家相夫教子,过着相对简单平静的生活就行。 只是她心里想起另一件事情有些担忧地道:“今日贤语过来的,闲舟恰好从花厅里出来,两人在花厅外遇到了,还说了些话。” “他们说话有什么奇怪的吗?”夏长河有些不解地道:“浅樱毕竟是她堂妹,闲舟是她的堂妹夫,两人说句话 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钱氏想起吴闲舟今日变着法子在夏浅樱的面前问一些关于夏浅语的事情,而夏浅语那明艳的容貌原本就能让很多男子倾心。 只是眼下夏浅语与景渊有婚约,且她又一直是副心高气傲的样子,吴闲舟没有婚配时只怕都入不了夏浅语的眼, 现在吴闲舟都和浅樱成亲了,自然也就更入不了夏浅语的眼。 只是这中间的道理,吴闲舟未必想得明白。 钱氏想起夏浅语的厉害手段,只要夏浅语对吴闲舟无意,那么这些事情都只会是她多想了。 于是她笑着道:“是啊,很非常的事情,他们说上几句话原本也没有什么。” 夏长河并不知晓女子的这些九曲八折的心思,当下也没有多想,这事便算是揭过去了。 吴闲舟此时和夏浅樱在屋子里喝茶,两人虽然成亲两月有余了,但是却算不得亲近,平时话也不多。 夏浅樱原本有着极为明丽的姿色,只是和夏浅语比起来就要失了太多的味道,不如她明艳照人,不如她透着野性,甚至还不如她有气度。 吴闲舟越是拿下夏浅樱和夏浅语比,就越是觉得两人的差异极大,就越是对夏浅樱不满。 夏浅樱看到他那副心不在蔫的样子,心里便有些委屈,别人新婚夫妻都恩爱异常,但是到了她这里却完全变了味,甚至在新婚夜,吴闲舟都没有与她同房。 两人之间这些隐秘的事情她自不好跟人说,钱氏问起来的时候,她都是一脸娇羞的揭了过去,只是她心里清楚的知道,在他的心里是有其他女子的。 夏浅樱这段时间在吴家一直在打探这件事情,想知道他心仪的女子到底是谁,可是她打听了一圈都没有半点眉目。 她心里有些烦闷,便提出回娘家一趟,她本以为他会拒绝的,却没料到他爽快的就答应了。 他一路上问了许多关于夏浅语的问题,她本来不以为意,结果方才夏浅语来三房的时候,他竟巴巴的凑过去夏浅语说话。 夏浅樱本是心思细致之人,此时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她的心情有些复杂,手把帕子捏得死紧。 夏浅语原本对男女感情之事就颇为迟顿,吴闲舟找她说了那几句话的事情完全就没能让她上心,她心里想的念的都是夏府的大事。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这一次夏长湖主动示好,夏浅语知道其实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她的那些手段,这一次是真的吓到夏长湖了。 而她也知道,夏府三房鼎立的局面破除后,很多事情就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她心里也松泛了不少。 只要将夏府的内耗清除,往后夏府就会朝着好的方向走去,到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 她在夏府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到如今终是有了一些成效,她的心里自然也是开心的。 只是她才刚回到长房,就见得阿容面色苍白地过来道:“大小姐,夫人不见了。” 夏浅语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陈氏不见了!以陈氏的性子,自然不会往别的地方跑,她能去的地方也只有那些。 因为陈氏在嫁给夏长海时闹出过一些事情,陈氏娘家那边对陈氏颇有些意见,关系绝对不算好,这些年来两家人几乎断了往来。 而陈氏心里想的念的一直都只有夏长河一人,此时她将夏长河赶出夏府,陈氏若没有一点反应,那才是真的不正常。 只是她之前将陈氏软禁在她的院子里,平素和外界没有什么往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得到消息? 夏浅语冷声问道:“夫人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容的摇头道:“奴婢不知,今日一早夫人的精神还挺好,厨房里送来了几个大包子,夫人还吃了两个,她吃完之后,脸色就变了,然后说是要头痛要睡一会,便将我们都赶出了房间。” “方才我去喊夫人起床吃午饭时候,进到夫人的房里,这才发现夫人不见了。” 夏浅语皱眉道:“包子?今天早上的早膳是包子吗?” 夏府的饭菜都是由大厨房统了做的,一向是夏浅语吃什么,陈氏便吃什么。 今日是夏浅语回到夏府的第二天,夏府的厨房依例做的是面条,说是用面条拴人,图个平安的意思。 这会阿容却告诉她,陈氏早上吃的是包子,这件事情本身就有问题。 阿容闻言也愣了一下,夏浅语却叹了一口气,长房这边她虽然花了很大的精力去打理,一发现里面的人有问题就立即调换,但是总有疏忽的时候,厨房里的人竟也被人给收买了。 她沉声道:“来人,将厨房里所有的人全部带过来。” 旁边的家丁应了一声, 立即便将厨房里七八个人全带了过来。 夏浅语的面色冷了些,却不紧不慢地道:“今日是谁给夫人做的早膳?” 胖厨娘站出来道:“是我做的,家主,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夏浅语见她的眸光里有担心和害怕却没有心虚,当下问道:“为何今日我吃的是面条,而夫人吃的是包子?” 胖厨房有些意外地道:“今日不是家主房里的阿香过来传的话,说家主体恤夫人不爱吃面条,特意让厨房给夫人做的包子,然后还是阿香亲自来端的,说是家主的要尽孝。” 这话立即就得到厨房其他人的附和,都说是今日一早阿香的吩咐。 阿香是夏浅语房里的二等丫环,平时也只是做一些跑腿的事情,根本就进不了夏浅语的身。 一品茶美人 第119节 关于阿香,夏浅语也是有点印象的,是一个平时看起来就懦懦怯怯的女孩子,在她的面前连吓都不敢说,当初她家里被地主逼得家败人亡,还是夏浅语出手救的。 夏浅语把阿香带回夏府后,就交给下面的管事分配,最后分到她这里。 阿香刚进来的时候是个洒扫丫头,只负责清扫院子,时间长了之后,夏浅语见她老实本份,这才升为二等丫环。 夏浅语对自己房里的人一向是放心的,却没料到此时阿香却出了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道:“将阿香带来。” “回家主的话,阿香上午的时候说你让她去买果子,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守门的家丁回答。 夏浅语气笑了:“她倒是极懂得传我的话,这般打着我的招牌行事,想来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倒是我小看她了。” 阿香平时总是一副受惊胆小的样子,再加上做事又踏实,看起来老实的不行,谁承想,她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果然,老实人骗起人来才是真的可怕。 夏浅语的眼里透出了森冷的寒意,她看人一向准,却没料到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她沉声道:“放出消息,阿香从府里偷走一千两银子,报官抓人。” 有家丁应下立即去处理这件事情。 夏浅语一向不算是什么好脾气,被人这样骗了,自然不会再客气,说阿香偷银子,不过是找一个抓人的借口罢了。 今日陈氏能从夏府里逃出去,阿香必定是帮了不小的忙的。 正在此时,门房过来道:“大小姐,府衙来人了,说夫人敲响了府衙前的大鼓,状告你忤逆。” 忤逆是大罪,等闲不会有人去告。 夏浅语却并不意外,当下只得微微一笑道:“还真是她的作风。” 夏府的众人看到她嘴角含笑的样子,一个个禁若寒蝉,夏浅语和陈氏不和这事是人尽皆知,但是不管怎么说,陈氏都是夏浅语的生母,亲生母亲告自己的女儿忤逆,而她此时还笑得出来,实在是让他们担心。 夏浅语将碧心喊过来道:“陪我去一趟府衙吧!” 碧心虽然之前觉得夏浅语和陈氏极有可能会走到这一步,但是这件事情真的发生时,她心里又紧张的不行,她有些担心地道:“小姐,夫人她可能只是受人……” “不必替她说话,我心里清楚。”夏浅语淡淡一笑道:“她好不容易从夏府逃了出去,自不会放过我的,我和她从来就没有母女之情,早就如仇人了,所以我一点都难过。” 碧心此时想要安慰却都无从安慰起,只得轻点了一下头。 夏浅语此时是真的不难过,因为之前陈氏已经将她的感情全部耗尽了,此时在她的心里,只是将陈氏当做是一一个对手。 ☆、第245章 丧心病狂 夏浅语知道陈氏这样从夏府跑出来,怕是别人别有用心,说到底,陈氏可能只是一枚棋子。 一枚来恶心她的棋子。 夏浅语见蛮子一脸不解地站在那里,便对他道:“你是张生面孔,刚回夏府也没什么人认得你,你到二房那边守着,那里一有什么事情,你就来告诉我。” 蛮子应了一声,然后就出了夏府。 夏浅语扭头对曾平道:“曾侍卫,麻烦你陪我到府衙走一趟。” 曾平应了一声,他对于夏府的事情知道的不算多,但是这一次来到夏府,他就发现夏浅语身边的这些人,哪里是什么亲人,分明都是仇人,而且还是那种有着深仇大恨的仇人。 陈氏此时一人跪在正堂中,她本是梅城第一美人,如今就算是上了岁数,也依旧明艳照人,只是她此时的脸有些扭曲,生生破坏了那份美感。 王远桥看着跪在那里的陈氏,他也颇为头痛。 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就陈氏呈上来那些状告夏浅语的诉状,他一方面觉得夏浅语下手狠,一方面也觉得陈氏不慈。 他对夏浅语也算有些了解的,这位夏府的家主就不是盏省油的灯,在他上堂前,他的师爷也附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他便知道陈氏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而夏浅语没回梅城这前,梅城虽然有些事情,但是都还算安宁,没有什么烦心事,夏浅语一回来倒好,整个梅城也跟着抖了好几抖。 王远桥是聪明人,昨日为了夏浅语得罪了秦府,今日他实不想再得罪夏浅语。 他虽然是个五品的府尹,但是他却知道,在梅城的几位有背景的大爷们的眼里,他这个官就真的什么都算不上! 他虽然是个清正廉明的,但是他也需要政绩,也不希望他的官位止步于此。 眼下这个陈氏,却为他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正在此时,外面的衙役大声道:“被告夏浅语到!” 正殿里的衙役们点着水火棍喊:“威武!” 夏浅语对于衙门里的这些事情自然是极熟的,她依着以往的规矩给王远桥行礼。 王远桥不敢受她的礼,但是她此时终究还是个白身,这礼还是得行,他微想了一番后便只得作罢,当下沉声道:“夏浅语,你可认得堂下之人?” 夏浅语还未说话,陈氏便在那里开骂:“夏浅语,你丧心病狂,囚禁亲生母亲!” 夏浅语没有理会陈氏,只恭敬地对王远桥道:“认识,她是夏府长房的当家主母陈氏,别人都说她是我和明轩的亲生母亲。” 陈氏怒道:“什么叫别人说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分明就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夏浅语淡淡地道:“这世上的人,每每说起母亲这两个字便会心生温暖,因为在这个世上,只有母亲会对自己的子女无私关爱,会百般照顾自己的子女,而我与明轩长这么大,从未吃过陈氏一口奶,她从未喂我们吃过一口饭,更未曾为我们做过一件新衣,也未曾问过我们一记冷暖。” “我说的这些事情,夏府所有的老人都可以做证,无论是家中的奴仆,还是族里的长辈。” “许是因为这些事情,我与陈氏的确算不得亲厚,但是这些年来,我从未短过她吃穿,也未曾虐待过她,恪守着为人子女的本份。” “此番陈氏告我忤逆,我心里其实有些纳闷,我何时忤逆过你呢?” 她那双清明的眸子定定地看着陈氏,陈氏顿时噎在那里,没错,正常的忤逆案,那都是缺了家中长辈的银钱,或者是虐打长辈。 但是陈氏一般锦衣华服,身材丰盈,面色红润,怎么都不像是受虐待的。 陈氏咬着牙道:“你休要狡辩,在你的眼里,从来都目无尊长,已将我关在夏府的院子里数月之久,今日若非我机敏,趁机逃出来,只怕还得被你关在里面不能见天日!” 夏浅语笑道:“夫人说我将你关在府中,可有证据?” “全夏府的人都知道你关我之事!”陈氏冷着眼道:“你难道还想要否认不成?” 夏浅语淡声道:“是我做的我自然要认,不是我做的,我自不会认,夫人说我把你关在屋子里不让你出来,正常关上数月的人会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可是夫人你却面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 “请问这世上有这样虐待人的吗?” 王远桥轻点了一下头,看着陈氏道:“陈氏,你可还有其他的证据?” 陈氏急道:“大人,夏浅语这数月来将我关在府里,不让我出门,我是她的亲生母亲,她这样难道还不算是虐待我吗?” 夏浅语依旧面色平静:“夫人说起这事,我倒是可以解释一二,如今梅城中的士家大族的夫人们,数月不出一回府都是极正常的事情,再加上夫人一直教导我要贞敏淑静,不能随意出门。” “只是我是夏府的家主,夫人教导的这些事情我自然是做不到的,但是我也因此知道这是夫人对女子的管教和约束,想着夫人必定是极喜欢这样的。” “而夏府因为家境还算不错,有些别有用心之人常在夏府外徘徊,我前些日子进京不在家,夫人若是出事,便没有人来营救夫人,所以为了夫人的安全着想,我便吩咐下人不让夫人出门。” “平素夫人饮食居用上的东西,夫人吩咐一声,他们便会采买回来,说来都怪我考虑不周,当时未曾与夫人说明白,这才让夫人生出这样的误会,说来都是我的错。” “我在这里给夫人陪个不是!” 她说完清清冷冷地给陈氏磕了一下头。 陈氏怒极:“你胡说八道,你分明就是在限制我的自由,你这就是在忤逆我!” 夏浅语长叹一声道:“夫人总说我忤逆你,却不知我的良苦用心,远的不说,就说昨日,秦府勾结二房暴打长房的人,若是夫人当时出了府,怕也是凶多吉少。” ☆、第246章 气死我了 陈氏瞪着夏浅语道:“你二叔被你逼得没有活路反抗一下,你竟就编出这种理由来,还暴打了他一顿,将他赶出夏府,夏浅语,你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夏浅语叹气:“我在家的时候你这样指责我,我无法反驳,但是前段时间我都不在家中,请问夫人,我如何逼二叔?” 陈氏被问得哑口无言,夏浅语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氏道:“父亲去世多年,夫人如此挂心二叔,虽然兄弟易嫁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是如果夫人执意想要到二房为妾,我也不会拦着,夫人又何必如此针对于我?” 王远桥闻言轻摸了一下鼻子,这会也不知道是装做听见还是装做没听见,一时间气氛有些怪异。 陈氏实在是没有想到夏浅语会在此时说出这种事情,她更不知道她和夏长河的事情夏浅语知道多少,她咬牙切齿地道:“你这逆女,竟敢这样编排于我!” 夏浅语的面色从容平静:“是不是我编排于你,夫人自己心里清楚,这些年来二叔半夜去了你屋里多少次,我也是知晓的,如果夫人需要我拿证据的话,我现在随时可以拿出一堆的证据来。” 她说到这里看着陈氏道:“像夫人这般为了自己的奸夫,却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放过的人,讲真,这世上还是相当少见的。” “只是你这般为了夏长河,他就真的会领你的情吗?” “你也不必这样看着我,没错,你和夏长河的事情是家丑,正常情况下是不好外扬,但是你都想我死了,这种事情也就没有什么不能说了。” “毕竟这事是你做下的,往后别人说起夏府来,我的脸上虽然会没有光,但是也总好过被你逼死。” 她这番话如利刃一般割在陈氏的身上,陈氏的脸色难看至极,想要反驳,对上她那双有如寒霜的眼睛,陈氏的心里就又有些怕了。 陈氏是见识过夏浅语的手段的,这个逆女真要下狠手的时候那是一点情面都不会留的。 且她也知道夏府长房所有的一切都握在夏浅语的手里,她和夏长河之间的那点事情,只怕还真有证据落在夏浅语的手里。 若夏浅语真的翻出来示于人前,她的这张老脸还真的没地方搁了。 于是陈氏咬着牙道:“你这逆女要气死我了!” 她说完眼一翻就“晕”过去了。 夏浅语看到她的这番作派眼里俱是冷意,这样的行事夏浅语并不陌生,她对王远桥施了个礼道:“实在是报歉,今日让大人看了夏府的笑话了。” “大夫人平素脑子不是太好使,有些痴疯,这才会闹出今日的笑话,还请大人饶了她这一回,让我将她带回夏府,寻个大夫好生替她瞧瞧。” 王远桥听到这话轻点了一下头道:“今日陈氏过来时情绪便有些不正常,她今日这般折腾,你身为夏府家主,有失职之嫌,罚你纹银一百两,你可有异议?” 夏浅语知他这算是变相的在要封口费,目的是让她放心,他不会将陈氏的事情外传。 他们这些为官之人,每个人都是人精。 她的眉眼微微一弯,躬身道:“自然无异议,多谢大人!” 当夏浅语把陈氏带回夏府的马车上时,陈氏便醒了,她看着夏浅语道:“你难不成又想软禁我?” 夏浅语的嘴角微微勾起来道:“蠢到你这样子实属罕见,软禁你,对你而言只怕太过舒适,把你放到庄子里又怕别人说我不孝,你的宅院之下,有一间地窖,你以后便在那里度过吧。” 陈氏大惊,抬脚欲逃,夏浅语扬手一劈便将她打晕在地。 陈氏那么喜欢装晕,那就好好晕上一回吧! 一品茶美人 第120节 等陈氏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关进了她屋子的地窖里,她立即叫喊着要见夏浅语。 值守的家丁把这事告诉了夏浅语,夏浅语语气淡淡地道:“我以后都不想要再见到她,你去告诉她,她要是再吵的话,我就让人把她毒哑。” 家丁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将这话告诉了陈氏。 陈氏有些呆呆地站在那里,有了最近这一连串事情,陈氏不会再天真的认为夏浅语的这些话是吓唬她的,她终是明白,她的夏浅语的母女之情这在长年累月的互相憎恨之中磨灭了。 而夏浅语虽然不是什么天生的冷心肠,但是真把她触怒之后,毒哑她的这种事情夏浅语是绝对做得出来的。 陈氏的心里满是无可奈何,在里面骂了几句“逆女”“小贱人”之类的话后,终是不敢再大吵大闹。 她此时多么的希望夏长河能把她制住,然后把她救出来! 然后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男人,听说她和夏浅语对薄公堂后,以她的失败告终,她被夏浅语关进地窖后却骂道:“这个蠢女人,一点用都没有!” “以前天天说自己如何如何厉害,能拿捏得住夏浅语,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回事!” 夏长河越骂越激动,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痛得他直咧嘴。 夏明阳也跟着骂了几声,然后问道:“父亲,事已至此,我们该怎么办?” 二房被逐出了夏氏的族谱,被赶出了夏府,二房这边的根基绝对不算丰厚,如此一来,不用多长时间,家里的银钱就会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到时候他们的奢华日子就要终结了。 夏长河自然早就想到这些事情了,他深吸一口气说:“这事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夏浅语这样对我,那我就让她一无所有!” “父亲有什么好办法?”夏明阳一脸好奇地问。 夏长河示意他过去,然后凑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他有些吃惊地问:“这样行吗?” “秦府那边送来了消息,他们会配合我们,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做,等夏浅语发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夏长河阴恻恻地道。 夏明阳平时就不是一个有胆色的人,此时听到这些心里难免有些害怕。 ☆、第247章 你最厉害 夏长河又接着道:“你放心吧,这件事情的火是烧不到我们身上的,夏浅语做为夏府的家主,这所有的一切都得她来承担,我倒想看看,她能撑多久!” 夏明阳想了想后道:“父亲说的有理,那我立即去做这事。” 夏长河看着他道:“这是正事,你可不要贪玩,且你和朱盈盈快要成亲了,除了办正事外,不要再去招惹其他的女人。” 夏明阳和朱盈盈早就定亲,却一直没有完婚。 夏明阳和朱盈盈之间没有太多的感情,朱盈盈也不是那种千娇百媚的女子,他并不喜欢,正因为如此,这婚事才一拖再拖。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下来,正在此时,门房过来道:“老爷,朱老爷上门了,带回了之前我们送到朱家的彩礼,说是少爷天天眠花这宿柳,配不上他的女儿,过来退婚了!” 朱府也是梅城里的富户,夏长河还想着等夏明阳和朱盈盈成亲之后想办法再从朱府捞点好处,却没料到朱府竟选在此时退婚,真的是气死他了! 朱府到二房那边退婚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夏浅语的耳中,她听到后只是淡淡一笑,对此事并不意外。 朱府之前就有让朱盈盈和夏明阳退婚的心思,只是以前以前二房算是夏府的一员,朱府有很多生意和长房这边有来往,他怕因此得罪夏浅语,这事只能先忍着,却找各种借口把婚期一拖再拖。 这一次夏浅语把夏长河逐出了夏府,那也算是正儿八经的挑明了她的立场,朱府自然就会退婚。 除了朱府外,之前和二房那边有往来的,都会因为她的原因,和二房那边划清界线。 夏长河以为自己很聪明很厉害,却不知他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很多人,他的人缘可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好。 夏浅语对这些事情看得非常清楚,所以才会如此淡定。 杨可欣近来跟夏浅语学做生意,这几日天天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听到这事地鼓掌道:“你早就该把你那个恶心死人的二叔赶走了!” 夏浅语没理会她,她却又凑过来道:“不过我朝重孝,你把你亲生母亲那样关起来会不会不太好?” 夏浅语扫了她一眼道:“我何时关陈氏呢?明明是她疯了,天天出来伤人,我万般无奈之下才将她暂时关在屋子里以防她伤人,你这么说我,是想坏我的名声吗?” 杨可欣听到这话在那里呆了半晌,好一会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然后深吸一口气道:“行,你厉害!” 夏浅语看到她的样子失笑,杨可欣又道:“不过我真的不懂陈氏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是她的女儿,就算她在外面偷汉子,也不至于那样对你吧?” 夏浅语的眼神如刀一般朝她飞了过来,她忙捂着嘴道:“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整个梅城都在传这事!我只要一出去就能听到!” 夏浅语的眸光深了些,陈氏这一次能从夏府逃出去的事情她已经查明和秦府有关。 上次审讯的时候,有很多官差在,王远桥自己不传这事,必定也会约束那些官差,所以这事必定不会是王远桥那边传的。 夏长河虽然狠了点,也蠢了点,但是这事传开他脸上也无光,所以只消微微一想,就能明白这事又是秦府传的。 最近秦府的动作不算少,却已经处于被她完全打压的趋势,他们会想办法报复她,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夏浅语知道秦府行事一向狠厉,这一次在她的手里算是栽了个大跟头,必定会想办法报复夏府,近来她还需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处理这件事情。 那边碧心过来道:“小姐,你要的东西已经取过来了。” 夏浅语点头,碧心将一个小包放在她的面前,她打开小包是一包压成茶饼的茶叶,颜色不是绿茶的青翠,而是微微泛着黄。 “这茶叶坏了吗?”杨可欣有些好奇地问。 “没有。”夏浅语细细闻过那包茶叶后,闻到了一种有别于绿茶的淡淡茶香,她的眼睛微微一弯道:“看来是可行的,碧心,你去拎壶开水过来。” 碧心应了一声,夏浅语喜欢喝茶,所以厨房那边经常会备着一些开水。 很快碧心就又拎了一壶开水过来,夏浅语在茶盏中放了一些刚才制好的茶叶,然后便开始泡茶。 她这次选的是一只雪色的茶杯,茶泡好倒进去后是浅浅的黄色,和绿茶碧色的茶汤完全不同。 她泡茶的手法极为高明,茶壶轻转间,便将茶香完全的溢了出来,只是片刻的光景,茶已洗完,茶香已经弥漫了整个房间。 “好香的茶!”杨可欣赞道。 她拿起来喝了一口,然后两眼发光地说:“好喝!” 夏浅语的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虽然不是春日的好茶,而是苦味更重的秋茶,但是这般制出来之后,却别有一番风味。 茶色也有了巨大的变化,口感更加淳厚。 她微微一笑道:“这茶的确不错,和之前的茶不太一样,如果用春茶来制,会有更好的效果。” 杨可欣这段时间跟着夏浅语也算是对茶有了粗步的了解,让她喝她是真喝不出什么细节来,只是她挑嘴,分得出好喝还是不好喝。 她两眼亮晶晶地道:“这么好的茶,一定能卖出好价钱,浅语姐姐,你这一次又要大赚了!” 夏浅语的嘴角上扬,笑道:“这也算是最近的好消息了,不过这味茶能制得出来,还要感谢你。” “感谢我?”杨可欣一脸的不解。 夏浅语回答:“是啊,还记得你跟我离开梅城的时候当时跑到我的茶房里制了一味茶吗?当时你没有将茶叶上的水气完全凋尽,然后又恰逢雨季,这茶放一段时间后就有一种特殊的味道。” “我回来闻到后发现很是不错,只是你当时制的茶味已经坏了,我就重新调制了一番,果然味道非常不错,所以能制出这味茶来还是要感谢你。”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夏浅语这么一说杨可欣倒有些不好意思,她上次跟着夏浅语进茶房完全就是瞎折腾,自己知道自己没那分本事。 而夏浅语能把这茶制得这么好喝,她知道其实和她没有太多的关系,一定是夏浅语自己潜心表琢磨,然后凭借十几年的制茶经验才制出这么好喝的茶。 她嘻嘻一笑道:“真没料到我还有这种本事!” 夏浅语的嘴角微勾道:“其实你比你想像中的更好,这一次茶叶能研制出来和你有脱不了的干系,依着夏府一向行事,是要给予一定的奖励,你是想要银子还是其他的东西?” “当然是银子啊!”杨可欣两眼发光地道:“是某人说的,这世上没有什么比银子更加可靠!” 这话是之前夏浅语在收拾杨可欣时说的,她此时听杨可欣说出这话来却觉得有些好笑,几个月的光阴,她和杨可欣也算是经历了不少的事情,也可以算得上是有了友谊的基础。 她让帐房支了一千两银子给杨可欣,这是杨可欣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赚到钱,喜的杨可欣见眉不见眼,抱着夏浅语开心的不行。 碧水和碧心看到两人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长房这边的伤员到此时也都好了个七七八八,孟舒烨伤好后却变得比之前沉默了不少,他心里很清楚,夏府这一次之所有会有那么多人受伤和他有脱不了的关系。 夏浅语看到他这样也没有安慰他,这些事情说到底还得他自己想通,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他也需要成长起来。 她一直让人密切注意二房和秦府那边的动静,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竟出奇的安份。 从本质上来讲,他们这么安份算是一件好事,会给她少带来很多的麻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样的安静总让她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平静的感觉。 只是她又想不出来他们还能折腾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只能让人盯着,以防万一。 杨可欣说是要梅城来跟夏浅语学做生意,却整天往夏明轩那里跑,她比夏明轩长上几岁,却和夏明轩很能玩到一起。 夏明轩以前除了和夏浅语会说说话外,和其他人基本是不说话的,而杨可欣的到来却打破了这个规则,原因无他,杨可欣的话实在是太多,夏明轩要是不回应她的话,她就在那里一遍又一遍的念叨,不厌其烦。 因为她实在是太过坚持,所以夏明轩只能回应,而这一回应,两人就能牛头不对马嘴的在那里聊上半天。 通常画面是这样的,杨可欣吃着糕点道:“这个味道的糕点真是太好吃了,小轩子,你说是不是?” 夏明轩的回答则是:“姐姐还没吃。” “这么好吃的糕点我决定回京城的时候给父亲和大哥带一点,他们平时虽然凶了点,但是对我还是不错的。” “姐姐好,她最好。” “我今得京城好像也有不错的糕点,下次我带你去京城吃好不好?” “蚂蚁最可爱。” 夏浅语撞见过他们几次聊天,听到他们聊天的内容她表示她理解无能,这种自说自话的聊天方式真的是让人大开眼界,也让人有些无奈。 她原本以为是杨可欣无聊了故意逗夏明轩玩的,有一次偶然问起,杨可欣却道:“我听说像小轩子这样的孩子,一定要和他多说话,说得多了,也许哪天他开窍了,就正常了。” “小轩子烦?谁说的,他明明长得粉雕玉琢,可爱的不得了!他哪里烦了,他明明聪明着了!” 夏浅语听到这些话后对杨可欣生出了几分敬佩,她看着也许不太着调,却有着一颗全天下最善良的心。 自那之后,夏浅语没事就抓着杨可欣跟着她一起打点夏府里的所有的生意,诸多关于制茶的决窍也没有瞒着她,只是这货是个懒散的,做事从来就不上心,整天就想着玩。 夏浅语虽然将她拘在身边,却也不会一天到晚的提点着她,她能学到多少东西,夏浅语也懒得管。 夏浅语也会带她去见夏府的那些客商,然后夏浅语就发现,杨可欣虽然有些坐不住,但是在需要端着架子的时候还是很会端架子的,那种气度一看就不是小门小户里长大的女孩子能有的。 景渊似乎极忙,虽然还是隔三差五的就会写信给夏浅语,却是话却少了些,字迹也有些潦草,一看就是匆匆写成的。 他在信里也说了一下京城那边的大趋势,因为虎符的失踪,所以皇帝和太子互相猜忌,彼此都不信对方的话,当然,他们也少怀疑虎符在景渊那里,平远王府被盗了数次,书房也被翻得乱七八糟。 一品茶美人 第121节 贤王也不是个闲得住的,没少在中间搅和,最让人意外的却是,原本他们以为已经死掉的六公主居然并没有死,原来那日在行宫时,太子的人潜了进去,把六公主救了出来。 只是六公主却因为受了伤,中了毒,整个人的脑子不是太好使,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乱跑出来生事。 贤王在知道六公主没有死之后,就更加不放心了,他觉得景渊和太子那边撕破了脸,是拉拢景渊的大好机会,于是他没少往平远王府跑,而景渊却始终和他保持着距离。 皇帝那边说是夺了景渊的权利,却又隔三差五的给景渊一些赏赐。 景渊没有在信中提及他对这件事情的感触,夏浅语却知道这是皇帝的变相安抚,既想用景渊,又忌惮景渊。 京中太子和贤王的争斗已渐白热化,夏浅语知道景渊现在的处境只怕也是相当的微妙,那所谓的平衡的局面,很可能会因为某件事情而打破。 夏浅语知道这些事情后心里是有些担心的,却又无力改变什么,那些个大人物动一根手指就能将她捏死,且又因为林志远的关系,她被划到了贤王的阵营,她的心里也有些焦虑。 她一向有危机意识,随着朝中局面的变化,她觉得她需要做一些准备,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的准备。 ☆、第249章 变故突起 夏浅语向来行事周全,唤来孟舒烨,将夏府里的银子埋了一批。 而夏府交货的货品也格外小心,每种茶都仔细对了一遍又一遍,才让商队运往京城。 她这边才将银子的事情处理妥当,就听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合州布政使因涉嫌贪污被革职了! 而在林志远出事之前,夏浅语还去合州的首府见过他一次,他那边并没有任何异常,且以夏浅语对林志远的了解,林志远做事一向小心,就算是贪污也会做得小心谨慎,绝不会将把柄给到他人。 夏浅语再联系到景渊之前给她写的信,她很快就得出了结论,京城那边出事了,又或者说贤王出事了!林志远不过是那些人争斗中的一个信号。 而夏府这些年来受林志远关照,在很多人的眼里,夏府和林志远是连成一气的,林志远出事,她这边也肯定会受到影响。 夏浅语的心里生出了不安,当下立即差人严守货仓,茶园那边也日夜派人巡狩,怕出其他的变故。 然后有些时候不是想防就防得住的,这日一早,夏浅语还未睡醒就被门外的哭泣声吵醒,她将碧心唤进来问道:“发生什么事呢?谁在外面哭?” 碧心出去外面探听一番后道:“是望林村的村民,说我们夏府霸占了他家的良田,抢走了村里刚成亲的小媳妇,打伤了小媳妇的夫婿。” 夏浅语的眉头一皱,这事如果属实,性质就极为恶劣,她问道:“这事是谁干的?” 碧心方才打听了一番,但是因为事情刚发生,她也不清楚是谁的手笔。 夏浅语原本因为林志远的事情生出担心,此时一听说出了这件事情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她没有急着去前院,而是把孟舒烨来:“你去查一查事情是否属实,如果属实的话又是谁做的。” 孟舒烨应下后立即从侧门出去,去查这件事情了。 夏浅语知道不能让那些村民在外等太久,当下便直接去了夏府的大门。 她一过去,就看见门口的担架上躺了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年青男子,男子鼻青脸肿,又腿成一个奇怪的角度弯曲着,她一看就知道男子的腿被人打断了。 男子的身边一个约莫四十几岁的妇人正在哭泣,旁边有两个妇人正拉着她。 她一过来,就有人认出她来:“夏府的家主来了!” 那哭泣的妇人一听到这话,立即大喊起来:“夏浅语,你们夏府欺人太甚,还我儿媳妇的命来!” 夏浅语面色从容,欲走过去,曾平将她拦住道:“夏姑娘,他们此时的情绪太过激动,你还是不要过去得好。” 夏浅语淡声道:“我未做过亏心事,不需要担心这些,你让开一下。” 曾平知她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同时也是个有胆色的,他虽然担心但是却也只能让他过去,却同时警觉起来,万一那些村民要伤她,他也能立即保护他。 夏府在普通村民们的眼里,那是正儿八经的高门大院,再加上她和景渊的那一层关系,以及她一身清冽却高雅的气度,那妇人虽然哭得厉害,却没敢扑过来。 妇人的身后还跟了十余个村民,一个个虽然愤怒不已,但是夏府的护卫和家丁人手比他们还要多得多,而且个个身手敏捷,一时间那些村民都站在那里不敢动。 夏浅语走到那妇人的身边问道:“这位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跟我说说吗?如果夏府的人真的犯了错,我必定将人找出来,给你一个说法。” 那妇人只是普通的农妇,还是第一次被称为夫人,她心里有些害怕夏浅语,往后退了一步,她这一退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台阶直接就摔了过去。 夏浅语眼疾手快的将妇人拉住,妇人身后的村民就激动了:“怎么?夏府还想打人吗?” “我听说夏府家主行事一向霸道,这是要当众行凶吗?” “兄弟们,一起上!他们打了人还有理呢?” 曾平立即将夏浅语护在身后,夏浅语却将那妇人扶得稳稳的,淡声道:“我没事,你们先退下!” 她说完问那妇人:“这位夫人,你没事吧?” 那妇人对上她的眼睛,心里虽然有些怕她,但是却见她的眼里并无恶意,便摇了一下头,曾平让开后那些村民见那妇人没事,一个个戒备地看着夏浅语。 夏浅语笑道:“我并无恶意,方才这位夫人差点摔倒我扶她一下罢了。” “如果我要是存了恶意想要伤人,只消一句话便好,哪里需要自己动手?” 村民们一想的确是这个理,一众人等面色缓和了些,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走出来道:“我是望林村的村长,今日带着二牛和他娘来夏府,是想请夏家主给个说法。” “久闻夏府的大名,也曾听说过夏家主虽是女子,却巾帼不让须眉,处事公正又周全,对夏府的下人管教甚严,夏府里的少爷和公子们也多有约束,只是那伤人者自称夏府的大少爷,不知夏家主能否将贵府的大少爷请出来?” 夏浅语问道:“夏府分三房,这里虽然是长房,但是夏府的长子却出自二房,而三个月前,我已经将夏府二房的众人逐出了夏府,此事梅城百姓皆知,但是就算如此,若二房那边有人打着夏府的旗号行凶,我也是万万容不得的。” “眼下我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请村长告知,夏府在梅城多年,口碑一向甚好,从未发生过欺男霸女之事,若真有其事,必给诸位一个交待。” 她的态度甚好,身后侍卫众多,村民们虽然过来闹事,但是却没有人对这些村民动手,只是将他们拦在外面没让他们往里面冲。 从某种程度来讲,这样的夏府和梅城其他高门大户的做派就有些差异,至少他们看起来还是讲理的。 于是村长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原来两个月前有人打着夏府的旗号去望林村买田种茶。 ☆、第250章 无耻至极 因夏府是梅城里出了名的大户,且给的银钱相当不错,并且允诺以后会请村民到夏府做工。 村民们一算觉得到很划算,而夏府对工人又是出了名的宽厚和待遇好,村民们自然是愿意。 于是两个月那人把还没有熟透的稻子全部拔了,却迟迟没有种上茶树,每户买田的银子也只是象征性的给了极少一点。 村民们找他们索要的时候,那人却说:“我是夏府的大少爷,我夏府家财万惯,不会短你们这点银子!” 村民们当时也这么想,却也有人觉得这事不太合适想要到夏府来一探究竟,那位自称夏府大少爷的男子却又说:“我们家主日理万机,谁敢拿这种小事去烦她,我就打断谁的狗腿!” 村民们都很朴实,再加上夏浅语这些年来也算凶名在外,普通老百姓对这样的高门大户有着本能的畏惧,于是这事也忍了下来。 只是因为秋天的稻子未成熟就收割了,他们又要缴赋税,田地又卖了无法种植,上面摧税的官员又天天上门来摧税,他们便去的那位夏府的大少爷要银子。 结果却被那位大少爷直接暴打了一顿,说他根本就不欠他们银子,村民们自然非常生气,想找他理论,他却拿出一份合约,合约上写的竟是良田按一百钱一亩卖掉的,他们才知那位大少爷在签合约的时侯做了手脚。 给他们看的合约都是没有问题的,真正签约的时候欺负他们不识字,把合约做了调换。 望林村不大,也有五六百亩地,如此一来,村子里多数人都没了地,今年过冬的粮食都没有。 只是这样也就算了,那位夏府的大少爷近来天天在村子里溜嗒,看到年青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就动手动脚。 二牛的媳妇是村子里的最漂亮的,那位大少爷看上了她,带着几个护卫把她给拖进了草丛把她给奸污了,二牛媳妇性子烈,当天就投河自尽了。 二牛知道这事后就来找那位大少爷拼命,那位大少爷直接就让护卫把二牛的腿打断了,并且威胁他们不许报官,并声称夏府是皇商,夏府家主的未婚夫是平远王,梅城府尹也听他们的。 村民们觉得这事再这样下去全村的人都会被那位夏府的大少爷给逼死,于是昨夜半夜,偷偷的溜出了村子,由村长带队,抬着二牛,扶着二牛娘到夏府来要说法。 夏浅语听他们说完火冒三丈,这种无耻至极的做法像极了夏明阳的处事方式。 且这打着夏府的招牌去外面作威作福的方式的确是二房的那几个人渣做得出来的事情。 她因为知道夏明阳就是个垃圾,叫得凶却没有什么头脑,所以她这些天一直让盯着夏长河,却没料到夏明阳跑出来给她折腾出了这么一件事。 她见那些村民一脸菜色,一个个眼里满是畏惧和不安,她当即便道:“曾平,去二房那边把大少爷请过来让他们认认。” 这事如果是夏明阳做的,那么她不介意当众废了他! 曾平领命而去。 夏浅语对那些她村民道:“若事情真是夏府中人做的,我必不会轻饶了他们,你们远道而来,想来也饿了,我已吩咐厨房那边蒸了些包子,你们先吃点东西。” 她本想请他们进夏府去吃,只是他们坐在门口没有一人敢进,她也不勉强他们,直接让厨房把新蒸好的包子端了过来。 村民们半夜起的床,折腾了大半夜,再加上村子里最近的情况不好,大部分人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吃饱过,此时白面包子一端出来,他们才发现饿得不行,却又怕夏浅语使坏,一时间没有敢吃。 夏浅语明白他们的担忧,当下拿起一个包子便吃了起来,村长这才带着村民去拿包子。 他们都饿得狠了,一个个吃起包子来狼吞虎咽,夏浅语怕他们噎着,便让厨房将粥也端了过来。 他们将将吃完,曾平便将夏明阳给拧了过来,夏明阳一路上骂骂咧咧,曾平嫌他吵,直接点了他的哑穴,他此梗着脖子瞪大眼睛看着夏浅语。 夏浅语问村长:“去村子里生事的可是他?” 村长围着夏明阳看了一圈后道:“不是他,夏府还有其他的少爷吗?” 夏浅语听到这话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事竟不是夏明阳干的?难道是其他人打着夏府的扫牌在外面做的事? 她心里狐疑渐浓,当即便将曾平将夏府二房和三房的几位少爷都喊了过来,她为了避嫌还让杨可欣把夏明轩也叫了起来。 夏府的少爷成年的也就二房的夏明阳和三房的长子,其次就是夏明楼,余下的几位少爷年纪都小。 村长把他们全看了一遍后摇了摇头道:“都不是。” 夏浅语的眸光深了些道:“夏府的少爷们都在这里了,如果不是他们的话,那么必定是有人冒充夏府的少爷行事,这事关系到夏府的声誉,夏府会彻查到底!” 夏府的这几位少爷街坊邻居们自然都是认识的,在这种事情上是做不了假的。 村民们原本就是朴实之人,原本想着到夏府来讨个公道,现在才发现他们竟被人给骗了,这情况比起夏府的少爷去村子里行凶还要可怕得多,一时间人人沮丧至极。 夏浅语却道:“虽然现在这件事情并非是夏府的少爷们做的,但是这件事情终究和夏府有些关系,待我查明后自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二牛娘悲从中来,忍不住哭了起来:“儿媳妇死了,儿子又被人打断了腿,这让我以后可怎么活?” 治腿就需要花费不少的银两,家中又贫穷,且二牛腿断了以后只怕会丧失劳动能力,这事只消一想二牛娘就觉得无比绝望。 夏浅语想了想后道:“你们一会二牛抬回去,我会替二牛找个大夫看伤,这笔费用由夏府承担。” 二牛娘闻言自然是千恩万谢。 正在此时,门外又传来一阵喧哗声,然后就听见孟舒烨道:“小崽子,你自己过来把话说清楚!” 一品茶美人 第122节 ☆、第251章 谁是主谋 夏浅语一听孟舒烨回来就知道事情有了新的进展,她的眸光深了些。 片刻后,便见得孟舒烨带着两个家丁推着三个男子走了过来。 村长等人一看到那三位男子都吓了一大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道:“就是他们!他们就是那位少爷的跟班!” 夏浅语看到那三人面色寒了些,因为她已经认出来了,这三人不是别人,都是夏氏的族人,只是因为他们和夏府都出了五服,平时没有太多的来往,只是开祖祠的时候他们也会来。 夏浅语问道:“村长,你看清楚呢?” 村长咬着牙道:“自然是看清楚了,他们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识!” 这几人跟着那位所谓的少爷在他们村子里做威做福了几个月,村里有人吃尽了他们的苦头,又岂会认不出他们来? 夏浅语冷冷地道:“既然如此,那便将他们送官吧!” 虽然没有抓住那所谓的少爷,她也已经知道这事是夏氏的族人所为。 正常来讲,夏氏的族人是没有这种胆量的,这背后必定有人在推波助澜。 她凉凉地朝夏明阳看去,夏明阳此时的哑穴还没有解,他有些挑衅地看了她一眼。 那三位族人大声哭道:“夏大小姐,我们听从你的吩咐去村子里圈地,扩大夏府的茶叶种植面积,你不能过河折桥啊!” “你怎么能如此狠毒,既让我们做那种事情,现在又来装好人!” “明明就是你吩咐我们做的,我们只是听命行事!你不能这样对我们!” 此言一出,那些村民和围观的百姓都愣了一下,看向夏浅语的眸光里添了三分畏惧。 毕竟这些年来夏浅语凶悍的形象可以说是深入人心,大家听到这些人的控诉,倒有多半信了。 夏浅语闻言倒笑了,对于这种手段她并不陌生,这种在人前倒打一耙,她若是动手的话,那就是屈打成招,这事反而说不清楚了。 她走到为首的那个族人面前道:“你说是我让你们这么做的?” 那族人点头道:“没错,是你给了我们一人十两银子让我们去做这事,还说事成之后每人再赏十两银子!” 夏浅语的眸光深了些:“你们的幕后指使才给你们十两银子,真的是太小气了,要不这样吧,我给你们每人一千两银子,你们告诉我谁是主谋。” 那三人愣了一下,一千两银子对他们而言诱惑实在是太大!他们的内心有些动摇。 夏浅语又不紧不慢地道:“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我这人虽然好说话,但是却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 那三人互相看了看,正准备说话,却听得破空声响,夏浅语暗叫不好,却已经阻止不及,三枚飞镖直接刺破三人的咽喉,三人当场断了气。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也出人意料,就算是曾平此时都没能阻止。 曾平的反应速度很快,立即带着人去追凶。 只是此时突然发生命案,围观的老百姓又多,一个个吓得尖叫的尖叫,四下乱跑的乱跑,曾平反倒被他们这么一撞,一时间无法追上凶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凶手逃走。 夏浅语看到这一幕内心一片冰冷,这件事情摆明是有人处心积虑为她准备的。 此时那三位族人一死,有了他们之前的供认,她知道她很难从这件事情里洗脱出来。 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 望林村的那些村民一个个有些畏惧地看着她,都缩成了一团,他们只是普通的村民,何曾见过这样的事情? 夏浅语看着他们道:“不管你们信或者不信,这件事情都和我无关,还是那句话,我会将这件事情查清楚,还你们一个公道!” 村民们吓得没敢说话。 黄周带着几个捕快过来道:“夏家主,有人告你坑害百姓,指使族人侵占望林村村民的良国,并让他们奸淫妇女,打伤村民,还当众行凶灭口,性质极为恶劣,还请你跟我们到衙门走一趟。” 夏浅语对于黄周等人的出现并没有太过意外,今日的事情从本质上来讲,就是有人处心积虑的设计,到黄周这一环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已经深陷局中,想要破这个局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她这一次进去之后,想要出来只怕得费一番功夫了。 她扭头对碧心和孟舒烨道:“我去一趟府衙,你们好好照顾家里。” 夏明轩拉了拉她的衣袖道:“姐姐!” 夏浅语伸手轻摸了一下他的头道:“小五乖,姐姐这几天有事可能回不了家,你在家要乖乖听可欣姐姐的话,不要捣蛋。” 夏明轩虽然和正常的孩子不太一样,却非常的敏感,他明显觉得今日四下的气氛和平时不太一样,他眼里含着泪,轻轻摇头道:“我要姐姐。” 夏浅语的心里有些发酸,她微笑着道:“姐姐有事要忙,小五要乖!” 夏明轩抱着她的胳膊道:“一起!” 他要和她呆在一起。 夏浅语深吸一口气道:“姐姐要去的地方不适合带小五,小五不要淘气哈!” 夏明轩扁着嘴摇着头,却死活不肯松手。 夏浅语看到他的样子心都要碎了,她知道今日如果不去府衙的话后果只怕会更加严重,于是她一狠心把夏明轩的手拉开,将他塞到孟舒烨的怀里道:“照顾好小五。” 孟舒烨有些急了:“今日之事明显是个圈套,你不能去!” “我是夏府的家主,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自然要去处理,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夏浅语面色清冷地道。 孟舒烨知她这样做是对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夏浅语转身要走时,曾平站到她的身边道:“我送夏姑娘过去。” 夏浅语知他过去其实是要找王远桥打听这件事情的具体情况,便没有拦着,由得他跟了过去。 黄周上次被夏浅语狠狠收拾过一回,他对她有些畏惧,所以今日一直都很客气,只是再客气,也需要把她带到府衙那边。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夏浅语上走远后还能听到夏明轩的哭声,她心里难过至极。 她还听到路边有人议论纷纷:“以前只觉得夏浅语是个凶悍的,心应该不坏,却没料到她这一次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可不是嘛,那样拿走望林村那些村民的田地,那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 “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居然当街杀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夏浅语听到这些话面无表情,他们的说法不会在她的心里掀起任何波澜,她此时心里想的是如何脱身,以及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做的。 她走过转角的时候见路边停了一顶软轿,她经过的时候软轿的帘子打开,从里面探出一张千娇百媚的脸来。 夏浅语看到了那张脸,是秦沁雪。 今日的秦沁雪和那日在秦府绣楼里看到的秦沁雪完全不同,那日她一身素衣,整个人看起来弱不胜衣。 而今日的秦沁雪却着了一件织锦长裙,裙上绣着极为华贵的花纹,头上戴着一只足金步摇,脸上画着极为艳丽张扬的妆。 夏浅语的眉梢微微一掀,这也太巧了些。 秦沁雪的嘴角微勾,那双描粉色眼影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嘲讽和不屑。 夏浅语看到她眼里的情绪时笑了笑,秦沁雪问道:“夏浅语,感觉如何?” 夏浅语微笑道:“甚好,今日倒是辛苦秦小姐在这里看了这么久,这出戏,你可满意?” “你太让我失望了。”秦沁雪微微一笑道:“我本以为像你这么厉害的女人,不会被这么一点小事就打倒的。” “以有心算无心,任谁都防不胜防。”夏浅语淡笑道:“只是你用打倒这个词却有些不妥,我夏浅语是没有人能打倒的。” “你做下的事情也不会像你想像中的那样毫无破绽,这一局我现在也许是处于下风,但是我一直坚信,邪不压正,那些卑劣的手段也许能赢得了一时,却赢不了一世。” “我本以为你和秦府的其他人不太一样,至少你比他们聪明,也比他们通透,但是现在看起来,你还是和他们一样,讲真,你有些让我失望。” 秦沁雪冷笑道:“你自己都这样子了,还往我身上泼脏水,夏浅语,你真没有一丝家主的风范。” 夏浅语缓缓地道:“夏虫不可语于冰,你们如此浅薄的目光,如此狠厉的手段,终有一日会自己把自己毁了,至于我,也未必会是你们想像中的那种结局。” “是吗?”秦沁雪冷笑道:“我倒想看看你这一次要如何脱身。” 夏浅语淡然一笑,并未多言,跟着黄周缓缓离开。 夏浅语一被带走,整个夏府就乱了套,孟舒烨虽然能压得住下面的那些人,但是他自己心里也是慌乱的。 他们去府衙那边打探过了,连王远桥的面都没有见到,他只打发了一个师爷来回了句话:“此案大人地严查,查清楚后若事情不是夏家主做的,自不会为难她。” 师爷的言外之意则是,如果事情是夏浅语做的,必定会重罚。 他们做了一些申诉,然府衙那边根本就不听,只说会派衙差严查。 反倒是碧心很是沉稳地道:“越是这种情况越不能乱,小姐没有做的事情,任谁都不能栽到她的身上!” “怕只怕这件事情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孟舒烨沉声道:“这事摆明了是有人处心积虑的谋划,以前出了事,还能找林大人周旋一二,现在林大人自己都自身难保。” 碧心听到这话心里一紧:“林大人?小姐出事会不会和林大人的事情也有些关系?” 她这句话让所有人愣了一下,然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如果和林志远有关系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就不再简单,而是和朝堂扯上了关系,但凡和朝堂扯上关系的事情,就不再受他们控制。 说到底,夏府在夏浅语和景渊有关系之前,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商户,自古民不与官斗,上面若有什么关于政令的东西下达下来,他们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孟舒烨问道:“曾平回来了吗?” “还没有。”碧心有些担心地道:“他出去应该是打探消息,这么久还没有回来,我有点担心。” 碧水则道:“小姐是平远王的未婚妻,上面的人要是动她的话,怎么也得顾及一下平远王的面子。” 碧心因为跟着夏浅语去过一趟京城,反倒没有他们那么乐观,那一日景渊和夏浅语被太子和一众朝庭命官算计的事情她还记得。 景渊上次能全身而出已是不易,再加上皇帝又是个昏庸多疑的,只怕景渊都自顾不暇,根本就顾不过来。 且朝中的人敢动夏浅语,那么表示景渊那边可能也出了点问题。 于是碧心沉声道:“王爷若知道此事,必定会过问的,只是王爷那边也颇为不易,眼下这事虽然要告知王爷,却也不好摧促,我们还是先弄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不管这件事情是谁的授意,小姐都是以侵夺他人财产的罪名抓进去的,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自然是要为她脱罪。” “她没了罪,那么就算是上面的人要把罪名扣到她身上也是不可能。” 她这么一说,几人倒冷静了下来,是的,不管这件事情的牵扯有多大,只要为夏浅语脱了罪,那么就能把她救出来。 几人商议完毕之后,碧心发现了一件事情:“你们谁见到杨小姐呢?” 一品茶美人 第123节 几人互看一眼,今日出事时杨可欣似乎也在现场,但是后面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大家都知道她的身份,她若是在夏府出事,杨首辅还不得把夏府给撕了啊! 而杨可欣是什么性格,他们最近和她相处还是知道的,那就不是一个省心的主,没事也要折腾出一点事情来,更不要说现在夏府还出了事! 孟舒烨磨了磨牙道:“这位小祖宗可千万不要出事啊!还愣着干嘛,干紧去找人啊!” 于是夏府进入了第二轮的鸡飞狗跳。 ☆、第253章 她的朋友 而这一次孟舒烨等人倒是误会杨可欣了,杨大小姐这次真没有去惹事,而是去了府衙。 孟舒烨等人没能见到王远桥,但是她见到了,原因很简单,她那个宠她的亲爹怕她到梅城惹出事情收不了场,给了她一枚自己的私印。 杨首辅的私印意味着什么,她不是太清楚,但是府衙的衙差拿着那枚私印给到王远桥之后,王远桥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把她迎入了后院。 王远桥也见过几回杨可欣,只是当时杨可欣跟在夏浅语的身后,他一直以为她是夏浅语的丫环。 杨可欣把印章拿出来之后,王远桥才知道夏府里还藏着这么一个大人物,最重要的是,这么一个大人物居然天天跟在夏浅语的屁股后面,甘愿做个丫环! 王远桥梁表示,这些大小姐们的心思不是他这种辛苦科举的官员所能理解的。 他轻咳一声问道:“杨小姐,不知你找下官有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让你放了夏浅语。”杨可欣拿起茶盏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道:“这些日子我天天跟在夏浅语的身边,她做了哪些事,没做哪些事我心里清楚着了,所以我保她没做过这些事情。” 王远桥闻言头都是大的,他一脸苦笑道国:“实不相瞒,我与夏家主也有过往来,对她的人品我自也是信得过的,且以她的能力和脾性,是断然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来。” “但是我是一方的地方官,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于情于理都得查清楚,在案子还没有弄清楚之前我是不能放人的。” “再则,这件事情现在变得更加复杂起来,杨小姐在京中长大,自然也知道京中复杂的局势,有些话我不好多说,但是那些事情却是客观存在的,且那些事情就算是令尊只怕也无力改变。” 杨可欣沉声道:“这件事情我眼所见,难道还不能做为证人为夏浅语脱罪吗?” 王远桥有些犹豫,正在此时,师爷匆匆进来道:“大人,五百里加急密信。” 王远桥向杨可欣告了个罪,然后接过那封粘了鸡毛和火漆的信件,他匆匆打开看了一眼后面色大变。 他站在那里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折回来走到杨可欣的面前道:“杨小姐,你方才做保放夏家主出去,我还能免为其难的答应,但是现在却是不行了。” 他拿起手里的鸡毛信道:“刑部发来公文,夏府上次交的茶叶出了问题,好些朝庭的官员乃至公主王爷喝了夏府的茶叶后有中毒的迹象。” “刑部严查夏府的茶叶时,发现茶叶罐中的茶叶上半部分是好的,下半部分的茶叶以次充好,现在刑部要求严查夏府,夏浅语做为家主首当其冲,必须下狱。” 杨可欣怒道:“放你娘的屁,就夏浅语那个茶痴,她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是有人在陷害她!” 王远桥听到她暴了粗口,吓了一大跳,也是他之前听说过杨首辅的女儿从小在庄子里长大,性子有些一言难尽,否则他怕是会以为遇到假冒的杨府千金了。 他此时也已经知道这位大小姐行事和一般人不同,此时只得道:“夏府的茶叶,一向是梅城一绝,其品质是所有的茶园中最好的,夏府平素在对府里的行商时,都是明码标价,从未曾听闻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如今夏府成为皇商还未满一载,夏府自然是格外珍惜这一次的机会,我也不相信夏府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只是这事我们相信夏府和夏浅语没有用,眼下刑部的公文来了,他们在公文里明确说了此事已经查清,这事我就算想为夏浅语力证一二也没有用啊!” “且她这案子性质极为恶劣,影响必定极大,所以不用多久必定还会有正式公文过来,让我把她押解进京。” 王远桥为官多年,对于官场上的那些手段他并不陌生,这是很明显的栽脏陷害,这会他在杨可欣的面前敢这么说,也是因为她那浑不吝的性子,不说清楚,杨可欣今日怕是不会罢休。 他对夏浅语的感观还算不错,知那就是一个传奇的女子,他并不想为难她,但是现在这样的局面,他却不得不收押她。 杨可欣怒道:“这么明显的事情,刑部的那些官员却还查不清楚,他们是吃屎的吗?” 这话王远桥可不敢接,这公文是刑部侍郎发出来的,刑部侍郎是三品的官员,而他这个府尹不过是个五品,他要跟着骂了,以后不定惹来什么祸事。 杨可欣看到他那张包子脸,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他的书房给砸了,他拦都不好拦。 杨可欣砸完后,见他还是不肯松口放夏浅语,也知她今日怕是很难把夏浅语从牢里捞出来了,于是又劈头盖脸的把他给骂了一顿,最后要求去见见夏浅语。 王远桥早就被杨大小姐给折腾的头都大了,只要她不要求放了夏浅语,其他的条件又有什么是不能答应的? 于是他差师爷亲自带着杨可欣去见夏浅语。 大牢里的味道并不好闻,杨可欣进去时候是捏着鼻子的,待她看到夏浅语和其他几个女囚关在一起的时候,直接又把师爷给骂了一顿,最后让师爷把牢头唤来,给夏浅语换了一间干净的独立牢房。 夏浅语看着她在这边折腾有些好笑,却也没有拦,由得她去折腾。 夏浅语之前就知杨首辅对杨可欣颇为宠溺,这一次杨首辅同意杨可欣跟到梅城来必定会给她一些能倚仗的东西,所以此时杨可欣能进到牢里她并不稀奇,且杨可欣的身份放在那里,又是那样一副性子,也没有人敢对她阳奉阴违。 夏浅语知道自己这一次想要脱身很难,杨可欣能为她争来好一点的环境她自然不会拒绝。 杨可欣能夏浅语调好牢房后却没有再骂师爷和牢头,而是一人塞了一张十两银子的银票,让他们先下去,她要单独和夏浅语说说话,两人哪里敢拦她,也不敢限制时间,直接就走了。 ☆、第254章 如何破局 夏浅语见杨可欣虽然是一副不太靠谱的样子,但是最后还是打点了银子,这丫头倒也不会是个浑的。 杨可欣看着夏浅语道:“你这一次要倒大霉了,赶紧求求我,也许我发发善心还能救你一条小命!” 夏浅语失笑道:“我不求你,你不也跑到这里来为我打点了吗?” 杨可欣见她面色从容,不见一丝慌张,当下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说你胆子大,有人要往死里整你,你居然都不怕。” 夏浅语缓缓地道:“自从我接任夏府的家主后,想要我死的人就很多,我要是事事都怕的话,也就不用做这个夏府家主了,好了,你也就不要来考验我的心理素质了,直接跟我说说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杨可欣撇了撇嘴,便将她方才在王远桥那里听到的消全告诉了夏浅语。 夏浅语听到她的话后沉默了半晌后道:“是秦府和楚临风联手子,只怕林大人这一次出事也和这事有关。” “你现在还有空管别人!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吧!”杨可欣朝她扁了扁嘴道:“人家这是想你的命了,这一次你就算不死只怕也得脱层皮!” 夏浅语轻笑一声道:“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需要连在一起看,他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做这件事情,只能说明他们上面有人,且已经把这事给算计周全,觉得我们没有还手的能力。” “在政治的倾轧下,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商女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当初她听到林志远出事时,心里就有些不妙,当时她费了些心为他打点,好不容易见了他一面,他却让她不要插手他的事情,并让她小心。 她当时见完林志远后就知道要处事,她已经算是处处提防了,却又哪里敌得过那些人的处心积虑。 杨可欣歪着头看着她道:“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你已经帮到我了。”夏浅语看着她道:“对我来讲,现在这种情况已经算很好了。” 杨可欣问她:“所以你要听天由命吗?” 夏浅语的面色一凝,不紧不慢地道:“不,我从来不听天由命,我命由我不由天!” “那你现在要怎么破这个局?”杨可欣问道。 夏浅语缓缓地道:“那就从他们给我栽的罪名开始破!” 杨可欣从监牢里出来的时候,她的心情是有些激昂的,夏浅语的情绪终究是影响到了她。 她以前觉得夏浅语**的,一点女人味都没有,非常不好玩。 再熟一点后就佩服夏浅语,一个人撑起那么大的夏府,承担了多大的压力。 这一次,她则在夏浅语的身上感觉到了聪慧和坚韧,似乎夏浅语就没有什么害怕的事情,不管处于什么样的环境里都能那么冷静的去处理所有的事情。 杨可欣觉得,她终其一生可能也不会具备那样的能力。 而现在,她愿意倾尽全力的去帮夏浅语。 她走出府衙的时候,孟舒烨就找到了她:“杨姑奶奶,最近夏府出事,你就安份一些呆在府里吧!我们实在是没有精力再来照顾你了!” 杨可欣斜斜地看了他一眼道:“乖孙子,姑奶奶我不需要你的照顾!” 孟舒烨:“……” 杨可欣朝他扮了个鬼脸,然后便跟着他回了夏府,他却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 他深深地觉得,就杨可欣这性子,怕也只有夏浅语能降得住她,现在她不生事,他就谢天谢地。 而此时曾平那边也收到了景渊的消息,京中果然出事了,准确的来说,是贤王出事了,六公主醒来后说出了贤王和慧宜公主的事,在京中引起了轩然大波,贤王已经被皇帝关进了宗人府。 曾平看到这个消息只觉得头都是大的,之前太子处于下风,贤王趁机收买朝臣,这事原本就犯了皇帝的忌讳,毕竟现在皇帝如今春秋正盛,哪里容得下自己的两个儿子往死里斗? 而贤王的倒台直接就造成了林志远的事情,从而影响到了夏府,楚临风立即开始着手准备对付夏府,直接换了夏府的茶叶,准备拿走夏府的皇商资格。 好在京中有景渊坐镇,他们行事不敢太过猖狂,太子在景渊的手里也算是吃了好几记亏的,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 景渊已经派人在京中查这桩案子了,只是楚临风也是个老奸巨滑,想从他一手掌控的户部查出蛛丝马迹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景渊让曾平保护好夏浅语,不要让夏浅语受到委屈。 曾平看到这封信头都是大的,现在夏浅语已经下了狱,到了狱中,又怎么可能会不受委屈? 今日夏浅语一出事,他就去敲打过王远桥,只是王远桥就是根老油条,一堆的官腔,曾平也不敢把他逼得太狠,怕适得其反。 现在要为夏浅语脱罪是首要的任务,但是敌人是有备而来,如今不说死无对证,却也差不多了,扣在夏浅语头上的罪名想要摘掉绝非易事。 曾平回到夏府后把他所知道的消息跟众人说了过之后,众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事就连景渊一时间都无法化解,他们在中间能起的作用就非常的小了。 杨可欣却在旁道:“夏浅语说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要冷静,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你们也不过发愁,她还说了,她现在进去了,那些害她的人只怕会非常得瑟,他们一得瑟,也许就会露出破绽来,盯紧他们,总能有所收获。” 几人齐齐朝她看来,她此时正拿叉子吃着蜜瓜,见他们看来,她把蜜瓜咽下后道:“这般看着我做什么?这话都是夏浅语跟我说的,哦,忘了告诉你们,我方才见过夏浅语了,她现在很好,单间的牢房,伙食那边我也打点过,每天有鱼有肉,不会让她受一点罪。” “我还给她买了一些老鼠药和蟑螂药,保管那些小东西们不会骚扰到她,不会让她吃苦头。” ☆、第255章 别崇拜我 曾平等人看着杨可欣的目光再次变了变,她笑嘻嘻地道:“你们这样看着我是不是很崇拜我?不用这样子的,我这人做事一向低调,夏浅语又是我的朋友,我不会不管她的。” 他们之前以为她乱跑,以为她跑出去是生事去了,没料到她也在为营救夏浅语的事情奔波。 孟舒烨对她深深一揖道:“我代整个夏府谢谢杨小姐。” 一品茶美人 第124节 杨可欣一脸鄙视地道:“你一个小小的管事哪里能代替整个夏府,现在能代替整个夏府的只有小轩子,你们真心要谢我的话,把他拉过来谢我好了。” 众人:“……” 果然,有她在的地方,不管什么时候画风都不会太对。 夏府长房这边愁云惨雾,而二房那边却恨不得放鞭炮庆祝,他们这些年来被夏浅语压着,早就攒了一堆的怨气,此时听到夏浅语下了狱,他们只觉得开心至极! 布了那么久的局,到现在终于有了结果,夏长河忍不住大笑三声。 夏明阳在夏浅语被抓之后,曾平就解了他的哑穴把他给放了,他这会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觉得嗓子极不舒服。 他轻咳一声后道:“好在上次听了父亲的安排,要不然这一次我被拉过去,怕是就要被人认出来了。” 这事细算起来是二房和秦府那边合谋的,只是实行的人是二房,杀人灭口的是秦府。 两家不是第一次合作,这一次的合作绝对算得上是默契十足。 夏明阳对于这一次的结果非常满意,只是今日曾平冲进来抓人时,他是真真切切被吓了一大跳。 他本来还想再闹上一闹的,却被曾平的眼神直接给吓到了,灰溜溜的跑了回来,好在目的已经达到,他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夏长河笑着道:“我们安排的这么周密,当然不会出事,这会长房那么一定乱了套,你把府里的家丁点齐,我们去一趟长房。” 夏明阳问道:“这会去长房做什么?” “夏浅语做出这种事情来,这家主她肯定是做不成了,长房那边掌着夏府所有的家业,总归需要人来主持大局。”夏长河拢了拢身上的袍子道:“长房就三个主子,夏浅语被抓,夏明轩是个傻子,那就只有你大伯娘了。” 夏明阳对夏长河竖起了大拇指:“还是父亲高明!” 夏长河笑了笑,脸上的得意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掉。 夏明阳却又有些担心地问道:“只是那个陈氏没什么本事,这夏府又一直是夏浅语掌着,她只怕管不住下面的那些人,她如果管不住怎么办?” “不需要她管那些人,只需要把她放出来就够了。”夏长河不紧不慢地道:“有她在长房那边搅着局,长房那边的财产就全是我们的了。” 夏浅语是个做生意的天才,自从她掌管夏府后,夏府每年都有不错的盈利。 他必须赶在长房被抄家之前把所有钱全部拿走,那样的话,他们二房这一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夏府一直是夏浅语坚守的信念,她要守护夏府,他就把她守护的东西全毁了! 夏浅语不是一直护着夏明轩那个傻子吗?他倒想知道失了夏浅语的夏明轩,下场会有多惨! 夏明阳一听到这话眼睛就亮了,夺走长房的银财,那么他以后想买多少女人就可以买多少女人了! 他忙道:“我现在就去点齐家丁!” 夏长河轻点了一下头,三个月前和夏浅语的那一次交锋,二房折损巨大,还吃了记闷亏,他被赶出夏氏宗族之后对夏浅语可以说是恨之骨。 现在他好不容易创造了这样的机会,那么他就要他应得的东西全部拿走! 二房的众人浩浩荡荡地去了长房,每个人的手里都拎着兵器。 二房这边巨大的动静自然也传到了三房那里,夏长湖在屋子里转了十圈后心思复杂至极,钱氏问道:“我们要不要动手?” 夏长湖摇头道:“不能动手。” 钱氏好奇地问道:“现在夏浅语下了狱,我听说这一次交到朝庭的货还出了问题,刑部那边已经派人过来问责了,夏浅语不可能翻身,现在是我们拿到夏府家主的最全适的时机,为什么不能动手?” 夏长湖伸手往上指了指道:“你不要忘了,浅语是平远王的未婚妻,只要平远王没事,她就不会有事,这些年来夏浅语多少次凭一已之力力挽狂澜,多少次在最后关头翻盘,你都忘了吗?” “但是这一次和其他时候不太一样。”钱氏皱眉道:“这一次是朝庭中有人动了手。” “我知道。”夏长湖缓声道:“所以我们更不能动手,唇亡齿寒啊!” 钱氏听到这句话面色变了变,夏长湖又道:“老二这一次的行事当真是蠢到极致,我的观点一直是自家人怎么斗都没有关系,哪怕打破了头都可以,但是却不能把外人给搅进来。” “他疯狂陷害夏浅语的时候却忘了,他自己也姓夏,夏府要是没有了,他就算是争赢了又有何意义?” 钱氏听到他的话有些意外:“相公,你这想法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夏长湖苦笑一声道:“以前想得简单,并未看得太远,上次浅语那丫头跟我说了一番话后,我感触颇深,你想啊,如果长房出事要被砍头或者抄家,二房和三房能逃得掉吗?” 钱氏的面色也变了变:“你是说三房也一样会被牵连?” “当然会被牵连。”夏长湖叹了口气道:“就秦府那些人做事阴毒的手段,有这么一个覆灭夏府的机会,必定会将夏府赶尽杀绝!”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钱氏闻言也开始慌了起来。 夏长湖说到这里,他的心里反倒有了主意:“我们去帮长房!只有长房没事,我们才不会有事!” 钱氏的略一沉吟后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当即点头同意,唤来管事,助他将三房的家丁清点出来,去支援长房。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而此时夏长河已经到了长房那里,他带着人直接往里面闯,门房根本就拦不住,便大声喊:“夏长河带人闯长房了!” 因夏长河上次和秦府对付长房,长房这边的下人对夏长河没有一丝尊重。 夏长河的眼睛微微一眯,门房几乎话音才落,孟舒烨便带着一队家丁冲了过来:“拦住他们!” 长房这边虽然因为夏浅语的入狱而显得有些乱,但是整体来讲还是齐心的,长房和二房的恩怨已深,两波人马一打照面,顿时就杀气腾腾。 夏长河原本是打算趁乱冲进来对着长房就是一通打砸,然后再把陈氏放出来,如此一来长房就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了。 他没有想到的是失了夏浅语的长房居然还有这样的反应速度和凝聚力,这足以见得夏浅语平时将长房这边打理的有多好。 他被孟舒烨这么一拦,就算是失了先机。 他眸光微沉,然后冷声道:“长房做出这样的丑事,把夏府的脸都丢尽了,我要见大夫人,请她出来主持大局!” “你算什么东西,长房这边的事情可轮不到你来过问!”孟舒烨的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 夏长河的眸光微冷:“夏浅语在这里还得喊我一声二叔,你不过是夏浅语养的一条狗,怎么?现在夏浅语出事了,你这条狗就想霸占夏府的家业吗?” “我呸!”孟舒烨冷冷地道:“就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有什么资格质疑我?再说了,你说你是我们家主的二叔,你拿出证据来啊!” 夏长河的面色一冷,孟舒烨又接着道:“夏氏的族谱上可没有你夏长河的名字!你想到拿着鸡毛当令箭,到长房这边来撒野,还得先问过我们同不同意!” 夏长河听到孟舒烨的话只是冷笑一声说:“我和夏浅语是有闹得不愉快的地方,但是那也不耽误她喊我二叔,我和她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骨肉至亲!” “而你算什么东西?孟舒烨,你不要忘了,你姓孟不姓夏,你此时这般推三阻四,是不是想要霸占我夏府的家产?” 孟舒烨根本就不会理会他的这番话,冷冷地道:“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家主把你赶出夏氏宗族的时候,你就再也没有过问夏府内务的资格。” “今日不管你说破天,我都不会让你再往里面闯!” “所有人听命,有人想要趁火打劫,今日任何人敢往府里闯,杀无赦!” 他身后的家丁立即大声应道:“是!” 家丁们亮出了刀剑,竟也同样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原来上次孟舒烨在夏长河和秦府的手里吃了亏之后就长了记性,这一次夏浅语一出事,他立即归拢夏府里所有的人马,防止有人上门挑事。 他也许没有夏浅语的能力,打理不好夏府,但是他却有守夏府的能力,他此时想的很简单,在夏浅语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休想动夏府! 夏长河冷冷地道:“所有人给我听着,孟舒烨趁着夏浅语被抓,囚禁了大夫人,五少爷年纪小脑子不好,长房没了主人,想要私吞夏府的家财!” “我们现在就去解救大夫人,请她出来主持大局!” 他的话音一落,立即就得到他身后所有人的响应,长房这边的下人脸上也露出了犹豫,孟舒烨虽然得夏浅语的信任,但是他毕竟姓孟不姓夏。 此时夏长河的那番话可以说是说到了关键处。 孟舒烨顿时大急:“你们不要听他胡说八道,夏长河就是狼子野心,他要闯进了长房,长房就算是完蛋了!” “长房这边现在没有主人主持大局,你这般拦着我就是心怀不轨!”夏长河有些得意地道:“你若再不让开,我就对你不客气!” 夏长河说完带着人就要往里面冲,长房这边的家丁斗志弱了不少,眼见得就要拦不住了。 正在此时,一记清亮的女音响起:“谁说长房这边没有主人?眼瞎了不成?” 话音一落,杨可欣拉着夏明轩的手排开众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夏长河是见过杨可欣的,他只当杨可欣是夏浅语在外面新收的丫环,对她并没有太过在意,至于夏明轩,他就更没有放在心上,因为那就是个傻子。 夏明轩在看到夏长河时,下意识的就要往后退,杨可欣拉着他往前走了一步道:“长房的少爷在此,谁敢乱来!” 夏长河不以为然地道:“谁不知夏明轩是个痴儿,他根本就管不了任何事情!且他根本就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让他来主持大局简直就是笑话!” 杨可欣冷冷一笑道:“这老混蛋敢侮辱我家小轩子,来人,给我掌嘴!” 夏长河刚想说谁敢动他,就见得一个人影扑了过来,照着他的脸啪啪就是两巴掌,打人的是曾平。 夏长河被打得有些蒙,他眼见得事情就要成了,这会怎么可能会甘心,他怒道:“你们这些外姓人想要霸占夏府,这事我决不会同意!长房这边没有人能主持局面,就由我来主持!” “放你娘的狗屁!”杨可欣冷冷地道:“你一个被赶出夏府的人哪来的脸说这种话,且我刚才说了,夏府这边是有人主持局面的,那个人就是我!” “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夏长河怒道。 杨可欣嘻嘻一笑道:“我估计你对我一定很好奇,小轩子,你来告诉他我是谁?” 夏明轩低低地道:“媳妇。” 杨可欣轻掀了一下眉毛道:“老王八,听清楚了没?我,杨可欣,是小轩子的媳妇!” 她这话说完,包括曾平和孟舒烨在内的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她什么时侯成了夏明轩的媳妇呢? 夏长河也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夏明轩今年也不过只有十岁罢了,且还是个傻的,他哪来的媳妇?” “实不相瞒,我和他昨夜拜的堂,已经成亲了。”杨可欣大大咧咧地道:“所以我现在是他的媳妇,是夏府的大少奶奶!是夏府里正儿八经的主人,谁敢对我有意见?” ☆、第257章 给我揍他 曾平和孟舒烨互看了一眼,两人的眼里都有几分迷离,有这事吗? 两人再看了一眼杨可欣和夏明轩,杨可欣比夏明轩大五岁,个子比夏明轩要高上一头,再加上夏明轩此时脸上一副受了惊的样子。 再加上她一向是个浑不吝的性子,此时还动手搂着夏明轩,就如山大王从山下抢了个娇滴滴的美人。 夏长河明显不服气:“你不过是夏府的丫环罢了,你说你是夏明轩的媳妇,没有人信!” 杨可欣的下巴微抬道:“你这老王八眼睛真的有问题,居然把我看成是夏府的丫环,我哪里像个丫环呢?” 一品茶美人 第125节 她说完沉声道:“孟舒烨,把姑……我的身份告诉他,亮瞎他的狗眼!” 孟舒烨此时也知道她这是在帮夏府出头,虽然对于她的这种法子他不是太认同,但是却也知这是最好的法子,要不然今日必定不能善了。 于是他沉声道:“这位来历可就大了,她是当朝首辅的女儿,姓杨,名可欣,是家主的好友。” 夏长河一脸的震惊,这个行止无状的女孩子居然是当朝首辅的女儿?这怎么可能! 杨可欣凉凉地道:“像我这么出身高贵的人,需要打夏府这么一个商户的主意吗?说句难听的,就夏府的这点家底我可不会放在心上。” “我到夏府之后,对小轩子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昨日下嫁虽然有点匆忙,但是这事已成定局,我,现在就是夏府的女主人,你可以有意见,但是你的意见我不会接受!” “现在,就带着你的人麻溜的滚蛋,再敢留在夏府,我见一个剁一个!” 夏长河在她的身上实在是看不出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来,他咬着牙道:“你说你是首辅府的千金,你可有证据?” 杨可欣拿出她老子的私章往夏长河的脸上一印道:“这就是证据!” 夏长河见她手里的那个印章的材质是正儿八经的昌化鸡血石,且还是其中的极品满堂红,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印章就价值万金,最重要的是,这种东西是有钱都买不来的。 再则他虽然不认识首辅的私章是什么样子,但是他的眼光还是非常好的,那个章雕工极好,上面还雕了极为精致的莲花图案,这种雕工不是梅城的工匠能拥有的。 他知道这个女孩子就算不是首辅府的千金,也必定是大有来头的,她此时出面这样维护夏府,又打的是夏明轩媳妇的招牌来过问夏府的事,他还真没法再闹下去。 他咬着牙道:“你们当真成亲呢?” “当然,这种人生大事谁会开玩笑!”杨可欣眉毛微掀道:“再说了,这事我也不需要支会你这只老王八吧?” 夏长河气得面色发紫,杨可欣又道:“曾平,他对我言行无状,给我揍他!” 曾平是景渊的护卫,正常情况下是不需要听她的吩咐,只是她此时这般护着夏府,他帮她撑一下门面自然是可以的,再则夏长河也不是一般的欠揍。 于是曾平手一抬,就给了夏长河几记耳光,再抬脚一踢就把夏长河给踢飞了出去。 曾平冷喝一声道:“滚!” 他此时身上暴发出了浓郁的杀意,二房那边的家丁吓得不轻,忙把夏长河扶起来就走。 二房的人离开后,门房立即就把门给关了起来。 杨可欣拍手道:“老王八,跟姑奶奶斗,揍死你丫的!” 她说完又对夏明轩道:“还是我家小轩子乖,都知道喊我媳妇了!” 夏明轩今日受了惊吓,瞪大一双受惊的眼睛看着她,他原本长得就极好看,这般看着杨可欣,便如受惊的小鹿,可爱的不得了。 杨可欣一时没忍住,抱着夏明轩就亲了一口:“嘤嘤,小轩子,你真的是太可爱了!” 在场的众人有些看不下去了,碧心把夏明轩护在身后道:“杨小姐,五少爷还小!” 杨可欣轻撇了一下嘴,孟舒烨却看着她道:“杨小姐,你今日为夏府这样牺牲,我代家主谢过你。” 她今日说出是夏明轩的媳妇的话,按正常人的眼光来看,她的名节便算是毁了,以后再嫁人便难了,虽然她身份尊贵,但是也同样会带来不大不小的麻烦。 只是她这个当事人却完全不会那么想,她笑着道:“我没有为夏府牺牲什么,我昨夜就跟小轩子商量好了,等他长大后我就嫁给他,现在早几年嫁也没有什么。” 她这话一落,四周的气氛就有些怪了。 杨可欣终于意识到他们的想法了,她不以为然地道:“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说了要嫁小轩子就会嫁给他,像他长得这么好的看的小孩子,长大后一定很帅,嫁给他我赚大发了!” 曾平忍不住问道:“这事杨首辅只怕不会同意。” “我父亲不会有意见的。”杨可欣极平淡地道:“他之前便说过了,我的婚事由我做主,我想嫁谁就嫁谁。” 众人:“……” 有首辅的父亲就可以这么任性吗?这位大小姐是不是被宠坏呢? 不管她是否有被宠坏,反正现在的局面对他们终究是好的,她自己没把这事当回事,旁人也不能多说什么。 他们发现之前夏浅语在府里的时候还压得住杨可欣,现在夏浅语不在府里了,这位杨大小姐就真的完全放飞自我了。 碧心见她还在那里逗夏明轩喊她为媳妇,碧心的嘴角直抽。 碧心以前觉得夏浅语行事够大胆了,可是和这位杨大小姐比起来就要逊色一些了,至少夏浅语不会拉着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喊相公! 碧心怕杨可欣教坏了夏明轩,欲将他拉走,没料到他却伸着拉着杨可欣的手不放手:“媳妇,我怕!” 杨可欣立即抱着他道:“不怕,我保护你!” 然后杨可欣便将夏明轩给带走了。 孟舒烨摸了摸鼻子道:“现在的女子都如此生猛了吗?” 杨可欣的行事他不能理解,她的套路和夏浅语还不太一样,真的是让人望而生畏! ☆、第258章 不速之客 没有人回答孟舒烨,曾平最为冷静:“二房那边的危机暂且解除了,我们现在还是先想法子为夏家主脱罪吧!” 正在此时,门房来报,三房过来了,几人又紧张了起来。 只是当夏长湖说明来意后,众人松了一口气,夏长湖见夏长河已经离开了,他怕自己在夏府多逗留,引发不太好的猜测,于是很快也就带着三房的家丁离开他。 他离开的时候对孟舒烨道:“有什么地方需要用到三房的,尽管说一声。” 孟舒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好奇地道:“三房这是转性呢?是真的想帮长房还是来打探消息的?” 碧水在旁道:“不管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往后看就知晓了,反正现在对他不得不防。” 她这话算是说出了长房这边众人的心声,夏长湖比夏长河的心机要深得多,此时过来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盘。 长房这边的闹剧收场时,夏浅语在牢里也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秦时月。 秦时月看到她就冷笑:“夏浅语,你怕是从来就不有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吧?” 夏浅语淡淡地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祸福旦夕,我现在看起来是不太好,但是这只是这一时的现象,我一直坚信,邪不压正,狠厉阴毒的手段也许可以获得一时的确利益,但是绝对不会长久。” “你都这副样子了,居然还敢跟我说教!”秦时月冷冷地道:“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活不了几日呢?” 夏浅语的嘴角微微上扬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在我不想死的时候,任谁都要不了我的命。” 秦时月哈哈大笑道:“我真不知道你是天真还是傻?这些年来你手里掌着夏府,是赢了好些次,难不成那些事情给你造成了你是无敌的错觉吗?” 夏浅语朝他看了过来,秦时月又不屑地道:“你从来就不是无敌的,只是诡计多端罢了,就你赢的那几回,就没有一次是光彩的。” “而你也必须知晓一件事情,你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女人在家里相夫教子就好,跑出来和男人一起打拼经商,真不是一般的蠢!” “你还需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是男人制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男人说了算,你就算是再能翻腾,也翻腾不出男人的手掌心。” 他说到这里伸手挑起夏浅语的下巴道:“其实单论姿色地话,你这容貌也算是上上之姿,你有这样的姿色就该做好伺侯男人的事情,而不是跟男人做对!” “看在你姿色如此出众的事情上,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跪下来求我,答应做我的小妾,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你觉得如……啊!” 夏浅语抓着他的手指重重一折,痛得他惨叫连连。 她的眼里浸出了冷色,抬起脚对着他的下身就踢了过去,他顿时痛的叫都叫不出来了,整个身体缩成一团,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拱着背的虾。 夏浅语站到他的面前,笑看着他道:“每次你占上风的时候,你都会说要纳我为妾的事,秦时月,你是不是喜欢我?” 秦时月的脸色相当难看,他此时痛得说不出话来,而她的话也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他们虽然争斗了多年,他也没能在她的手里占到任何便宜。 但是从本质上来讲,他对她却有一种极为隐秘的连他自己都不是太愿意相信的一个事实,他喜欢她。 这件事情他心里是清楚的,但是却又深以为耻,她是和寻常的女子不太一样,但是她的性格也同样让人无法言说。 她就像是开得最热烈的罂素花,美则美矣,却是带了毒的,随时会要人性命。 却又因为她有着这样的特质,所以才格外的诱人,秦明月很清楚这事,所以才一直压抑着他对她的念头,他本以为这事他瞒得极好,不会有人知晓,但是没料到她竟还是知晓了。 夏浅语原本只是想要恶心秦时月一下,故意那么说的,但是此时她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时,她却愣了一下,不是吧?真的让她说中了? 秦时月居然喜欢她! 这个认知让她有种荒涎的感觉! 她看着秦时月问道:“你该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秦时月顿时就明白她方才的那番话不过是在诈他的罢了,而他却傻乎乎的承认了!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他咬了咬牙道:“没有的事,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你这么一个凶婆娘!” 夏浅语听到这话笑了笑道:“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只是你的脸怎么红呢?” 秦时月的脸不但红了,连耳朵尖都红了,他拼命睁开她的手道:“关你屁事!” 他骂完之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夏浅语轻掀了一下眉毛,看着秦时月的背影摸了一下鼻子,看来她还是很招人喜欢的,就算她和秦府斗得要死要活,秦时月也为她动了心,只是这种感觉却不算好。 她知道就算秦时月心里有可能是喜欢着她的,但是只要夏府和秦府暴发出矛盾,秦时月会毫不犹豫地把她给弄死。 夏浅语双手半抱在胸前,轻轻叹一口气,她现在还在坐牢,首先想的应该是如何出去,而不是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毕竟秦时月是不是喜欢她,对她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到傍晚的时候,杨可欣过来看她。 杨可欣一过来就问:“姐,你觉得我和你家小轩子配不配?” 夏浅语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喷:“你又做什么事惊世骇俗的事情呢?” 杨可欣嘻嘻一笑:“也没有太惊世骇俗,只是今日一早夏长河去找我的时候,我当众宣布我和你家小轩子定婚了,所以我现在也算是夏府的人,喊你一声姐,也就更加的名正言顺了。” 夏浅语知道她平素就是个乱来的主,此时听到她这句话她还是愣在那里,她却问夏浅语:“哈哈,你是不是特别的惊喜?特别的意外?” 夏浅语挤出一抹笑道:“没有惊喜,但是有意外和惊吓。” ☆、第259章 早已后悔 杨可欣有些得意地道:“这就对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夏浅语无言以对,杨可欣却又道:“所以我现在是算是夏府的主子了,你家小轩子虽然很可爱,但是有时候不是太灵光,所以夏浅语你要早点出来,要不然夏府到了我的手里,我怕我一不留神就给你败了个干干净净。” 夏浅语深吸一口气道:“可欣,谢谢你!” “谢稀罕你的道谢!”杨可欣不以为然地道:“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只是就夏府这样的情景,我不觉得我有能力撑得起来,所以这所有的一切都得靠你。” 一品茶美人 第126节 夏浅语知道杨可欣虽然一直都有些胡来,但是在大事上她却并不是个糊涂的,她主动站出来说她是夏明轩的未婚妻,短时间内应该是能镇得住夏长河等人。 夏府里面没有起内乱,这就已经颇不容易了,这些事情夏浅语看得清楚又明白。 她轻声道:“我知道的,你按我说的做就好,你在做我交待的那件事情时记得带上曾平。” “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杨可欣笑着道。 夏浅语见她笑得没心没肺,心里有些好笑,当下淡笑着道:“我相信你。” 夏浅语知道现在扣在她身上的是两个罪名,皇商那边的事情非她能解决,那边只能靠景渊去处理了,而杀人的这个罪名,她却无论如何都要洗脱。 夜寂静,一个身着布衣的男子呆在十万大山的一间草屋里,他脸色不是太好。 他生了一把火,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他躲到这里已经有三日了,除了第一日他运气好抓到了一只野兔,就再也没有找到任何吃的。 他站起来不时的往外看,似在盼着有人来,又似害怕有人来。 夜风从茅屋的屋顶吹过,入秋后的十万大山,风大多雨,今夜夜风一吹,云聚集而来,漫过山岭,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男子听到这样的动静心里有些害怕,这种风雨声夹在一起,便如鬼魅一般,他忍不住抖了几下,探着脑袋往外看时,一支利箭朝他射了过来。 他一时不备,胳膊被直接钉在了墙上。 他正在挣扎时,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身着黑衣人和着风雨跳了进来,手里拿了把大刀就往他的头上砍了过来。 他急道:“住手!我是按你们说的去做的,你们这样杀人灭口就不怕天遣吗?” 黑衣人冷笑:“这话你跟阎王爷去说吧!” 黑衣人说罢反手一横,直接就男子的咽喉处抹去,他此时人被钉住,逃无可逃,眼见得他就横死在刀下。 正在此时,一支利箭射了过来,直接就射杀了黑衣人。 黑衣人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他艰难的扭过头,就看见他的同伴倒在了血泊之中,一个身着劲装的男子手挽着强弓站在那里。 黑衣人知道这些人应该是尾随他们来的,但是他们至死都想不明白,他们什么时候被跟踪的。 这个问题他注定永远也得不到答案了,因为没有人会告诉他。 黑衣人被射杀的时候鲜血溅了布衣男子一脸,他本以为他今日必死无疑,没料到此竟有人来救他,他睁大了眼睛,立却就认出了救他的人是谁:“夏家主的侍卫!” 曾平替布衣男子拔出了箭,他痛得惨叫了一声。 曾平看着布衣男子道:“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到官府那边说实话,另一个则是死,我给你半盏茶的时候考虑。” 男子跪在地上,脸上露出悔恨的表情道:“我愿意说出实话,也愿意幕后主使之人,求您饶我一命!” 当初那人许了他一千两银子,让他打着夏府的旗号去外面行招摇撞骗之事,他本来觉得有银子可以拿,还可以骑在一群百姓的头上作威作福,他就同意了。 可是后来事败了,他的同伙全死了,只有他一人活到现在。 他知道那人不会放了他,所以他才躲到这里来,只是就算是他躲到这里来了,他们也依旧不会放过他,他还不想死! 曾平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只冷冷地道:“只要你说出事情的真相,我保你不死。” 他是景渊身边最得用的人,能力极强,上次那几位混子死在他的面前他一直引以为耻,现在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说了要保布衣男子的命,那么就没有人能杀得了他。 布衣男子含着泪道:“谢大人救命之恩!” 第二日一早,曾平就带着布衣男子去了府衙,布衣男子也不是别人,而是夏氏一族的旁支,也姓夏,他叫夏天明。 夏天明自小聪明,脑袋比较灵活,还曾考中过秀才,只是他后来屡试不第,又被人算计了一回,输光了家中的财产,所以才会沦落到与混子们在一起。 他原本觉得上天待他颇为不公,也动了不劳而获的心思,然后才会答应那人去坑夏浅语。 而他因为机灵,所以被选来扮夏府的大少爷。 王远桥当然不会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当即就命人找来了望林村的村长,村长一看见他立即就指认之前在望林村作威作福的大少爷就是夏天明。 王远桥确认了夏天明的身份之后,眸光深了些,立即问道:“你的幕后主使是谁?” 夏天明没有过多犹豫便道:“幕后之人就是夏府真正的大少爷夏明阳!” 两人同样在梅城里混,所以自然是相熟的,因为相熟,所以就知道对方的底细。 夏府有钱,夏天明缺钱,所以当初夏明阳让夏天明扮成是他去骗望林村的百姓,他没有多做犹豫便去了。 如今夏天明想起这件事情后悔不已,他已经明白他这是被夏明阳选做替死鬼了,且夏明阳的手段也太过狠毒,和他一起做事的同伴几乎已经全部死光。 王远桥当即就命人将夏明阳锁了过来,夏明阳一看到夏天明就知道大事不好,便在心里骂秦府的人办事不利,说好二房这边找人做事,秦府那边杀人灭口,可是现在夏天明还好好的活在这里!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夏明阳一向不是个有骨气的,他本来不想承认这件事情,王远桥一说要上刑,他立即就把事情全部往秦府的身上推,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秦府的意思,是秦时月授意的。 王远桥听到夏明阳的这番话气笑了,秦府,又是秦府! 秦府和夏府的二房不作妖会死吗?他才过来上任多长时间,他们就给他整出了多少事情来! 王远桥立即就差人将秦时月拿了过来,官差在抓夏明阳的时候是将在茗香楼里把他给揪出来的,因为动作快,夏府和秦府那边都没有惊动。 现在去抓秦时月却是要进秦府的,于是立即在秦府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秦时月刚刚被锁的时候,秦仁山便赶了过来:“诸位大人,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黄周朝秦仁山拱了拱手道:“秦老爷,我们是奉大人之命捉拿秦大少爷,实不相瞒,秦大少爷之前做下的那些事情事发了!” 秦仁山愣了一下,黄周又道:“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如有得罪之处,还请秦老爷多多担待,来人,把秦大爷带回府衙!” 秦仁山拉着黄周问道:“黄捕头,能否告诉老夫王大人为何要抓小儿吗?” 他说完往黄周的手里塞了一锭十两的大元宝。 黄周知道在这个时侯透点消息息给秦仁山也改变不了整个局面,于是便道:“你们陷害夏府家主的事情发了,那位假冒的夏府大少爷已经抓到,他供出也夏明阳,夏明阳又供出了秦大少爷。” 秦仁山的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却还是朝黄周拱了拱手。 秦时月今年已经被下狱几回了,他心里是有些暴躁的,此时却又只能生生忍着,然后扯着嗓子喊冤枉。 黄周上次被夏浅语教训过几回后,就老实了不少,对于秦府和夏府的争斗,他觉得不到最后是不知道谁输谁赢,提前站队,只会让自己吃力不讨好。 于是他对秦府和夏府的原则是,他谁也不得罪,谁家给点银子,他就透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 他此时淡定地对秦时月道:“秦少,你的事情是夏明阳指认的,如果他能拿出证据证明事情和你有关,那么你就面临牢狱之灾。” 秦时月的脸色变了几变,好半晌之后,他才对黄周拱了拱手道:“多谢黄捕头提醒。” 黄周只是嘿嘿一笑道:“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在我的心里,还是相信秦少您不是那样的人。” 秦时月笑得相当勉强,却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黄周一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心里一片了然,心里觉得这些高门大户的内宅里真的是太脏了,这些大老爷小少爷们人,一个个全是人渣。 秦时月以府衙之后自然是不承认这件事情,只说是在夏明阳栽脏。 夏明阳对于他的否认一点都不意外,拿出之前秦时月写给他的一封信道:“这是你写给我的信,这封信里虽然没有直接点明这件事情,但是也差不多了。” 秦时月的手轻握成拳,他早知二房的那一对父子都是卑劣小人,一出事就会全部往别人的身上推,所以他给夏府二房的信件都相当的含蓄,从不会明言诸多事情,这封信也一样,里面的内容写得相当隐晦,做不了定罪的证据。 只是夏明阳一口咬定了他,他极力否认,两人当堂就争论了起来。 王远桥听他们吵得烦躁,直接就让人先将两人收押了起来,择日再审。 秦时月和夏明阳被带下去之后,王远桥按着太阳穴,他自从到梅城上任后,就没有什么顺心的事情,秦府和夏府隔三差五就要弄出点事情来,这两家人他都不好太过得罪。 王远桥想起他的前任曲重岳的死,他的心里有些突突,谁都知道景杀杀宝贝夏浅语,以后景杀杀要是来了梅城,一言不合就动刀杀了他,那他也实在是太冤。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思虑再三,竟觉得只有公平公正的去处理这些事情他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 夏天明的落网,基本上为夏浅语洗脱了放纵夏府中人抢夺百姓财产,奸淫女子的罪名,但是夏浅语的头上还有另一个罪名,所以现在还不能将她放了。 王远桥觉得,他应该是梅城史上最苦逼的府尹。 杨可欣去看夏浅语的时候,把夏天明的事情告诉了她:“你真的是太聪明了,让我死死盯着秦府那边,他们果然就有行动了,在他们准备杀人灭口的时候,曾平找了过去,救下了夏天明。” 夏浅语淡声道:“这事其实只消微微一想就能想得明白,在梅城里一心想要我死的其实只有夏府和秦府,夏长河狠毒有余,却找不来那么厉害的杀手能在曾平的眼皮子底下杀人。” “所以这一次的事情的幕后主使只有可能是秦府,又或者说负责杀人灭口的只可能是秦府的人,所以只需要盯着秦府那边就一定能有收获。” “且夏长明那日逃脱了,以他们素来的作风,为了保全自己肯定是要杀人灭口的,所以他们很快就会动手。” 她和他们斗了太长的时间,非常了解他们的手段,所以她才会对杨可欣有这样的交待。 杨可欣轻撇了一下嘴道:“他们这么一群大老爷们,想出这么不要脸的法子对付你,真的是够了!” 夏浅语面色平静地道:“在生意场上,从来就没有男女之别,你若将自己放在女性弱势的位置上,那么必定会被人啃得连渣都不剩。” “所以如果想要在生意场上活下来,那么就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因为没有人会怜香惜玉,而我必须要从虎口夺食。” 杨可欣看着夏浅语的表情多了三分怜悯:“我之前以为经商挺自由的,却没料到竟是这么危险的一件事情,夏姐姐,你难道就不害怕吗?” “刚接手夏府的时候说不怕是假的,当时刚当上夏府的家主,根基还不稳,天天被人欺负,明里暗里吃了不少的亏,时间长了,就习惯了。”夏浅语淡声道。 ☆、第261章 你不要怕 杨可欣莫名觉得夏浅语嘴里的那一声习惯里含了多少的血泪,于是杨可欣难得安慰她道:“你也别怕,我相信邪不压正,我会写信给我父亲,让他也帮帮你。” “你给首辅大人写信的话只会让他为难,所以这信就不信写了。”夏浅语淡笑道:“我相信京城那边有景渊,他一定能处理好这件事情,绝不会让我因为这件事情而丢掉性命。” 杨可欣轻咳一声道:“可是我已经给我父亲写信了。” 夏浅语:“……” 她心里感动归感动,但是却觉得这事不宜把杨府都扯进来,于是她轻咳一声道:“你写了也没有关系,首辅大人是何等聪明的人物,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这件事情他看得可比你清楚多了,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他就算收到你的信,也会当做没有收到。” 杨可欣想了想,觉得夏浅语说的这事的可能性的确很大,她有些不甘心地道:“我父亲没那么冷血吧?” 夏浅语笑了笑,没有和她多说什么,她并不觉得杨首辅不帮她就是冷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强求不来。 而杨可欣已经帮了她那么多了,她是发自内心的感动。 如夏浅语所料,杨首辅收到杨可欣写来的请他帮夏浅语脱罪的信时,他有些哭笑不得,朝堂上的事情,从来就不是闺中的女子能指指点点的。 一品茶美人 第127节 只是杨首辅也知道,他家那个女儿是完全不听他话的主,跟着夏浅语去了梅城,这会只怕是绑都绑不回的,真绑回来了,怕是还得跟他闹。 他知道皇帝这几年来猜忌心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昏庸,皇族的几位皇子也没有一个是贤德的,这种情况下,像他这种臣子的地位就多少有些尴尬。 皇帝看起来很信任他,其实也处处防着他,不时打压一下,他的日子过得也很艰辛,这中间的种种,实不能对外人提。 是夜,他让门人把杨可欣的信送到平远王府。 景渊收到杨可欣写给杨首辅的信时时轻掀了一下眉毛:“杨首辅那只老狐狸却有一个至情至性的女儿,这事也着实有意思。” 他说罢问长卿:“之前让你查的事情都查清楚了吗?” “查是查清楚了,但是人全死了。”长卿轻叹一口气道:“现在算是死无对证。” 查出夏府货品出问题的那几个小吏在长卿着手调查这件事情后,有喝酒醉死的,也有走路摔死的,还有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的。 他们的死状五花八门,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全部死于意外。 这种意外不要说景渊了,就连长卿都是不信的,摆明了是杀人灭口,只是这些事情做得干脆利落,没有留下一点线索,就算景渊想要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都不好做。 景渊冷笑道:“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了楚临风,这货还真是一个心黑手狠的。” “将军,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们要怎么办?”长卿有些担心地问:“按这情况,想给给夏姑娘脱罪实在是千难万难。” “这罪估计是脱不了了。”景渊在处理这件事情时心里很清楚:“他们要的是夏府的皇商资格,拿到皇商资格后,他们就不会再蹦嗒。” 他当初在挑选夏府为皇商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私心,只是觉得夏浅语在经商这件事情上做得不错,会是最好的皇商人选。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朝中那些人不要脸的程度,为了把夏府拉下马,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现在都不知道,当初将皇商的资格给到夏浅语到底是为她好还是害了她。 长卿叹道:“怕只怕现在就算是把皇商的名额给到秦府,那些人都不会消停,还会想要更多。 ” 景渊缓缓地道:“他们肯定是不会就此罢休,但是却也必须让他们就此罢休,眼下且让他们先得意一下,先保住浅语要紧。” 官场上的事情,从来就不是今天看着赢了就是真的赢,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甜。 长卿的眼里有些担心,景渊却很淡定:“你安排一下,我要见一下贤王。” 曾平给他的信里写得很明白,夏浅语虽然被关在府衙里,但是王远桥是个识趣的,再加上有杨可欣的敲打,夏浅语并没有受什么罪。 刑部那边的意思,是要发公文让梅城那边把夏浅语给押到京城来,景渊虽然想让夏浅语留在自己的身边,但是眼下京中的局势太乱,夏府那边也太乱,她要是到京城来了,事情反而会难以控制。 所以景渊要在刑部的公文发出去之前,将夏浅语的案子了结。 夏浅语的这个案子深究下去其实是党争,她只是党争中的一个环节。 对于这些事情,景渊看得很清楚,所以他知道关键的地方在哪里,所谓狗咬狗一嘴毛,让他们自己咬去,不能再把夏浅语给牵扯进去。 贤王被关在宗人府里最僻静的角落里,他此时的情绪无疑是极为低落的,进行宗人府,他基本上就没有翻身的机会。 他和慧宜公主的那件事情,他之前拼了命的想要拦下来,但是最后的结果却还是被所有人知晓。 他此时的心里是有些后悔的,如果知道他和慧宜公主之间的事情最后会闹得这般大,他当初绝对不会去找慧宜公主。 而他对六公主也同样恨之入骨,如果不是六公主,这件事情也不会泄露出去。 这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期。 在宗人府里,他再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离被赐死只有一线之隔。 只是他心里非常的不甘心,他自认论能力和手段半点都不输给太子,却成了太子的手下败将,这种感觉让他觉得非常不好。 宗人府里不知日月,廊下的火把照得通亮,让他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门口响起了脚步声,他看都懒得看一眼,他一倒台,依附他的臣子们也就都散了,宗人府里严禁探视,等闲人进不来。 ☆、第262章 给你条路 贤王知道,能在这里走动的,只会是宗人府里的狱卒,所以他漠不关心。 脚步声在他的门前停了下来,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便看见了一身玄衣的景渊。 贤王愣了一下,眼里的吃惊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景渊淡淡一笑道:“贤王爷,几日不见,你清减了。” “你怎么进来的?”贤王问道。 景渊笑道:“王爷觉得这世上有我进不了的地方吗?” 贤王听到景渊的话后愣了一下,他当然知道景渊的能力,也知道景渊从来就不是一个善于的人,只是景渊平素几乎就不和人亲近,他留给世人的印象都是满手鲜血,凶狠残暴的形象。 贤王从来就没有看轻过景渊,否则早前也不会费那么大的劲去拉拢他,只是景渊从来就没有表现的和他有一分的亲近之意,平时见面虽不算失礼却也始终保持着距离。 贤王实在是没有想到,他落难之后,唯一来看他的人竟是景渊,于是他眼神有些炽热地问:“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景渊意味深长地看了贤王一眼道:“你觉得我现在救你出去有意义吗?” 贤王本也是聪明人,此时被他这句话问得如同泼了一盆凉水,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 贤王略一沉吟后道:“父皇已经下了旨意,将我囚于这宗人府内,我这一生都将困于此处,不可能再出去,就算是出去了,也要隐姓埋名的过庶人的生活,所以你不是来救我的,而是有其他事情找我。” “王爷聪慧。”景渊淡淡地道:“眼下我只想问王爷一句,你这辈子最恨的是谁,若有机会是否愿意拖着他一起下地狱?” 贤王微愣,看着景渊道:“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景渊的看着闲王道:“此时也不妨对王爷说实话,我与王爷虽然没有什么交情,但是我那未婚妻却是被划进了王爷的阵营,王爷出了事,她也受到了连带影响。” “我觉得她甚冤,也厌恶某些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事风格,所以这件事情我已经插手,我虽没有救王爷的能力,但是却能替王爷拖一个人一起上黄泉路。” 贤王愣了一下,眼里满是复杂,景渊的这番话超出了他的预期。 只是他细细一想,很快就明白了景渊话里的意思,他冷笑道:“真看不出来,素以冷血嗜杀成性的平远王竟还是个情圣。” “情圣算不上。”景渊淡淡地道:“只是我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女人,那个女人也愿意嫁给我,我自然要珍惜。” “我方才说的事情王爷细细想一下,我平素事忙,这里进出一趟也不太方便,明日我会再来一趟,等王爷的答复。” 他说罢准备离开,贤王却道:“等一下。” 景渊侧首朝贤王看过来,贤王看着他道:“我愿意帮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请说。”景渊对于这件事情并不意外。 贤王深吸一口气后道:“我这一辈子无法问鼎至高皇权,但是我希望我的儿子有机会,我希望你能辅佐我的儿子登基称帝。” 景渊对他的这个提议也不意外,只道:“你对称帝这事似乎有些执念。” 贤王并不否认这事:“生为皇族中人,如果连这个野心都没有,那也枉为皇族中人,我不怕死,但是我不甘心这样失败!” 景渊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这件事情我答应了。” “你答应的会不会太爽快了些?”贤王问道。 景渊淡淡地道:“太子一派欲置我的未婚妻于死地,那么对我而言,就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我虽然没有交情,却有利益交换,左右对我而言,哪位皇子登上帝位都差不多,那不如选一个自己看着还算顺眼的人来做皇帝。” “你这话会不会有些大逆不道?”贤王心里有些惊讶。 景渊看着他的眼睛道:“从来只有成王败寇,没有大逆不道。” 贤王愣了一下,然后不知想起什么事情便笑了起来:“你说的有道理,难怪父皇那么防着你,原来你从来就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臣子。” 景渊并不赞同贤王对他的评价,只道:“我本是循规蹈矩的臣子,走到这一步,都是被你们父子给逼的。” 贤王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起来:“好个被逼的!景渊,我会全力配合你!” 景渊笑了笑,转身走出了宗人府。 是夜,贤王被毒杀于宗人府,宗人府一直由太子的岳家孟国公看管,贤王进入宗人府时被搜过身,身上并无毒药,此时被毒杀,孟国公难辞其吝,众人皆疑这是太子的手笔。 皇帝虽然对贤王和慧宜公主的事情耿耿于怀,但是自己的儿子被另一个儿子毒死,这事却让他更加恼怒。 他在心里骂太子狠毒,觉得这样的人实不堪为储君。 第二日清晨,左都御史在朝会上暴会太子曾买卖官职谋取私利之事,并提供了相应的人证和物证。 太子自然不会承认,百般抵赖,左都御史性子烈,抱着证据直接碰死在朝堂之上。 当日下午,礼部员外郎入大理寺,告太子于昭烈寺强了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性子烈,回家之后就悬了梁,但是手里却握着太子的衣扣。 太子极力否认,然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 太子跪倒在大殿上道:“父皇,这是有人要陷害儿臣,这些事情儿臣一件都没有做过!” 他自己心里也郁闷至极,他是极度讨厌贤王,是恨不得杀了贤王,但是他也不是傻的,贤王若是死在他外家打理的宗人府里,他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至于买卖官职之事,那件事情他自认做得隐秘,却没料到会在此时暴发出来,左都御史以死相主谏,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还有那个礼部员外郎的妻子,那妇人生得貌美,一身雪肌他甚是喜欢,是得手了,当时她是愿意的,却没料回去后就悬了梁。 ☆、第263章 不可思议 这事太子觉得实在是太不可思议,总觉得这中间有阴谋的成份。 正在此时,张德全进来道:“皇上,兵部尚书在外侯着,说有重要东西要呈与皇上看。” 皇帝此时心里差至极致,却也还不愿意让臣子看到太子的样子,当下便道:“你去把东西呈上来。” 张德全应了一声,很快就拿着一封盖着火印的文书回来呈到皇帝的面前,皇帝打开那个文书看了之后,原本难看的面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 皇帝的五官几乎扭曲的变形,大殿里的气压变得极低。 太子心里生出不好的感觉,皇帝冷冷地道:“朕还没死了,你这浑帐就急着想要登基!” 太子想辩解几句,皇帝站起身来,抬脚就踢在太子的胸口道:“朕要废了你!” 他说罢大声道:“张德全,传朕的旨意,诏文渊阁大学过来拟诏,朕要废太子!” 张德全吓得有些发抖,见皇帝盛怒,哪里敢劝,只得应了一声,然后匆匆走了出去。 太子一听皇帝要废他,吓得脸都白了,他想要为自己求情,斜眼间看到了皇帝甩在他面前的那份文书,他顿时跌坐在地,连求情的话都不敢说。 当日下午,废太子的诏书从勤政殿里发了出来,诏书列举太子残害手足,奸淫臣妻,与外敌勾结合谋夺位,暴怒的皇帝直接将太子打入死牢。 一品茶美人 第128节 太子党遭到了剧烈的打击,与太子走得近的相应官员接连问罪,孟国公被夺去国公之位,全家被抄,男子斩首,女子充妓。 唯一没有受到太多影响的是楚临风,他的官职暂时没有被捋,而他本人也吓得魂飞魄散。 他原本以为贤王倒台,太子就是稳稳的储君,谁曾想,贤王倒台还未到一个月,太子就被皇帝打入了死牢,他们相应的党羽也受到了剧烈的打击。 这事和他最初的预想完全不同! 景渊在听到皇帝的那道废太子的诏书时,眸子里是满满的冷意,对于皇帝的凉薄,他比谁都清楚,只是他没有料到皇帝对于自己的儿子也一样凉薄。 长卿轻声道:“将军以贤王的死扣开皇上的心门,再用卖官和欺凌臣妻之事来加大皇上心里的怒气,最后再用阿吉单于和太子的盟书做最后的进攻,皇上果然就动了怒。” “其实这一次数真正有用的是那份盟书。”景渊对这些事情看得无比的清楚:“上次太子弄丢了兵符,就已经惹得皇上很不愉快,父子俩人早有猜忌。” “只是早前的那些猜忌只是在心里猜,并没有真正的证据,所以那件事情只能放在那里,而这一次加上阿吉单于的盟书,皇上就会怀疑太子偷了兵符之后,会和阿吉单于夺皇上的天下。” “对皇上而言,他的天下比什么都重要,他的儿子做出这种事情来,那么这个儿子也就不会再要。” 长卿感叹道:“阿吉单于和太子的盟书将军是上个月就得到,太子也是自己作死,居然真的动了谋夺皇位的心思。” “他作不作死我不知道。”景渊冷冷地道:“他敢对我和浅语下手,那么我就不会再容他。” 上次兵符的事情,景渊知道这中间有皇帝的手笔,明面上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也就象征性的在皇帝那里闹了一回,这事就没有再提。 他不提不代表他就没将那件事情放在心上,相反,他从很早之前就在为自己谋求退路,他因为知道皇帝的凉薄,所以才更加小心的去处理这些关系。 朝中的关系,人员的安插,他不是回到京城之后才有所动作,而在他在交趾国取得胜利之后就有安排,他最初的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 而后续发生的事情,不得不让他做更多的准备。 他是景渊,不会坐以待毙的景渊,这一次太子触碰了他的逆鳞,必将太子除去。 太子的案子牵扯极广,说是举国震惊一点都不为过,依附太子而生的官员很多都倒了大霉。 刑部忙着查太子的案子,哪里还顾得上夏浅语的那桩小案? 等到太子的案子基本上调查清楚后,相关人员落网后,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皇帝这段时间因为这一连串的事情,他的情绪非常低落,他事后想起太子的事情觉得当时暴发的太过密集,幕后应该有人推手,只是在京城,有这种能力的人并不多。 皇帝首先想到的就是景渊,只是他很快就将景渊排除了,原因很简单,景渊回京城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不可能具备这种能力。 最重要的是,景渊虽然有点心思,但是留在皇帝心里的印象还是那种喜欢打打杀杀的臣子,不是那种心机深重之人。 再则这一个月来,朝中的臣子们见皇帝对太子失望,一个个对太子的态度都是痛打落水狗,罗织各种证据往太子的身上安。 而景渊却似乎完全不关心这事,天天去户部的衙门找楚临风的麻烦,查夏府货品的事情,楚临风这段时间因为太子的事情,再加上景渊天天纠缠,他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皇帝在知道景渊的这个举动后心里有些好笑,景渊是个不错的战将,但是在人情世故上却终究显得有些欠缺,目光也甚是短浅,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得失。 而景渊对夏浅语的关心,皇帝觉得景渊也算是个情种,只是皇帝现在自己过得不舒服,他也不会让景渊过得舒服。 于是当刑部把夏浅语的案子呈到御前时,皇帝朱笔一挥,直接夺了夏府的皇商之职,抄没夏府所有家产。 景渊很快就知道了皇帝对夏府的判词,他当即就跑到皇宫里找皇帝理论:“皇上,夏府是被人陷害的!臣了解夏浅语,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皇帝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的愤怒,皇帝莫名觉得舒服了不少,当下便道:“你有证据吗?” 景渊:“……” 这事他要有证据就不在这里跟皇帝多说什么了。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皇帝淡淡地道:“但是刑部送上来的文书却全是证据,所有的一切都证明夏浅语有弄虚作假了,朕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只抄没夏府,夺了夏府的皇商资格,否则的话夏浅语做为夏府家主当处流刑。” 流刑便是流放之刑。 景渊心不甘情不愿的谢了恩,第二日便呈上辞呈,不在京中为官,申请调到合州为了总兵,皇帝自然不会允,于是他又上了一道折子,直接辞官,连平远王这个王爷也不做了。 皇帝看到景渊的这道折子心里倒有些想笑,当下自然也是不允的。 于是景渊又上了一道折子,说他心情不好,要请三个月的假出门散心。 皇帝觉得景渊的这些任为多少有些有任性,却又觉得像景渊这种心事全写在脸上的臣子实在是好拿捏,而景渊打仗还是有一手的,自然还是要将景渊留着,适当的要哄一下,于是便准了他最后这一道折子。 皇帝的批复下来时,景渊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梅城了。 长卿在旁笑道:“将军怎么知道皇上一定会批这个折子?” “我连上三道折子,在他的心里必定以为我是在和他置气,到这一道折子的时候,他觉得我应该平静下来了,同时也需要安抚一下我了,所以他一定会同意。”景渊淡淡地道。 长卿笑道:“将军对皇上的脾气拿捏的还是相当准的。” “和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君臣,他是什么样子我自然知晓。”景渊的眼里有了几分冷意。 皇帝绝对算不得是明君,既然不是明君,那么大家就凭手段了。 长卿的心里有些感叹:“将军是连皇上对夏姑娘的处罚都猜到了,这个处罚对夏姑娘而言只怕也是个巨大的打击。” “只要人没事就好。”景渊在这事上看得相当的开:“她好好的,以后要赚回这笔钱不算难事,等我把这群杂碎收拾好了之后,她想要再做皇商也一样是可以的。” 在景渊看来,没有什么比夏浅语的安全更加重要,以她的能力,要赚到现在的财富也不是什么难事。 最重要的是,她的钱没了,他还有钱,她以后要做生意,他可以借给她。 长卿听到景渊的话笑道:“将军对夏姑娘当真不是一般的好。” “她是我娘子,我不对她好对谁好?”景渊淡淡地道:“刑部的文书前两天应该发下去了,只是这种文书在路上走得甚慢,合州路远,我们快马加鞭赶过去,应该还能赶得及接她出狱。” 一想到这事,景渊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就算那个王远桥是个识相的,但是她毕竟是结结实实的受了这么久的劳狱之灾,只怕人都饿瘦了。” 他说罢又道:“将上次皇上赏我的血燕和千年人参以及若干药材全部带上!” 长卿轻笑了一声,忙应下,通知库房去准备。 平远王府的人做事效率很高,只小半个时辰,东西就都清理出来了,于是景渊直接点了十个亲卫,一路奔往合州。 皇帝听到景渊急匆匆出京的消息,心里有些好笑,觉得就景渊这性子,也着实太急了些。 这几日皇帝觉得身体有些不适,便诏太医来把脉,太脉替他把完脉后面色不是太好,请皇帝多做休息,尽量不要劳心劳力。 皇帝没有太把太医的话放在心上,举国上下那么多的事情,他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不操心?于是便让太医开了副平安药,便将这事搁在脑后。 第二日清晨,皇帝起床时却发现他的腿脚不听使唤,话似乎也说不清楚了,他顿时暴怒,张德全匆匆将太医请了过来,太医确诊皇帝中风了。 一国君主中了风,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再加上之前呼声最高的皇位继承人,贤王和太子相继出事,现在储君之余高悬在那里,在京中的几位皇子们都有些坐不住了。 一时间京中的皇子们为了争夺储君之位不说打得头破血流却也差不多了,整个京城一片乌烟障气。 只是这些和景渊却什么干系,反正他已离京,京中的那些事情在他的刻意引导下,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控中,皇子们闹得越凶越好。 皇帝不是想看他的笑话吗?那就先让他来看看到皇帝的笑话吧! 景渊一路策马赶到合州,一路之上,顺便宰了几个趁机搜刮民脂民膏的官员,再顺便平了几处匪患。 因有这些事情耽搁,他几乎和刑部的文书同时到达梅城。 确切地说,是王远桥先在府衙里见到了景渊,随后刑部的文书便到了。 王远桥一度以为以刑部的文书是景渊带来的,景渊因为一路杀人,衣袍上染了些鲜血,看得王远桥心惊肉跳,一时间哪里敢去查抄夏府,只得先将夏浅语放出来。 景渊却道:“王大人尽管按文书写的去办便好,举国上下,谁不知本王最是遵从朝中指令。” 王远桥只听说过景杀杀的大名的,还真没有听说过景渊遵守朝中指令的事,只是此时景渊这般说了,王远桥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笑问道:“王爷可要去接夏家主?” “那是自然。”景渊淡淡地:“浅语在牢中受了不少的苦,本王自然要亲自接她。” 王远桥听到景渊的这句话吓得打了个哆嗦,夏浅语坐的是他所管府衙的牢,他是真担心景渊把这事往他的身上算。 景渊却难得好脾气地拍了拍王远桥的肩道:“本王知王大人这段时间对浅语多有照顾,本王在此谢过。” 王远桥忙道:“不敢,下官只是做了份内之事,夏家主处事公允,为人端方,下官敬重夏家主的为人,从不信她会做那样的事情。” 景渊斜斜地看了王远桥一眼,此时已是深秋,他却是一脑门的汗。 景渊笑了笑道:“王大人不必如此紧张,本王素来好说话,并不吃人。” 王远桥闻言满脸堆笑,却在心里道:“你是不吃人,但是会杀人!我可惹不起你!” ☆、第265章 终见到你 只是这话王远桥也不敢当着景渊的面讲,然后恭敬的把景渊请到了监牢的那边。 王远桥是想亲自陪景渊下去将夏浅语接出来的,没料到景渊却道:“王大人公务繁忙自去忙吧,本王这一次不是来梅城公干,就不劳烦王大人了。” 王远桥立即就明白自己这是碍了景渊的眼,这位杀神大爷是要亲自来接夏浅语,其他闲杂人等他怕是一个都不想见。 于是他忙应了一声,跟景渊告了个退,然后就带着手下匆匆离开了。 景渊并没有去牢房里接夏浅语,他如寻常百姓一样在外面等着。 王远桥走了十几丈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如松,他原本就长得极为出色,这般站在那里自成风景。 如果不是清楚景渊平素的为人处事,王远桥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景渊这般看起来温润的男子,竟是个杀神。 而他站在那里等夏浅语的样子,此时和寻常的男子等自己的妻子没有太多的区别。 在这一刻,王远桥有些庆幸,自夏浅语入狱后,他并没有为难过她,否则的话,这会景渊怕是要给他一剑了。 夏浅语在狱中自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此时有狱卒过来道:“夏浅语,你们夏府的案子调查清楚了,刑部的公文下来了。” “不知刑部的公文怎么说?”夏浅语问道。 这个时间和她预期的相差不大,只是她不知道京城那边会如何处理夏府的事情。 狱卒回答:“夏府在供给京城的货品中以次充好的事情属实,夺了夏府的皇商资格,抄没夏府的产业,你被罚打三十大板。” 夏浅语轻轻闭上眼睛,这个处惩和她预期的相差不多,只是这三十大板打下多少多就有受罪了。 狱卒又道:“不过朝中有规矩,只要交一定的罚金,就可以免打板子,你的罚金刚才已经有人交过了,所以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夏浅语微有些意外,问道:“不知是谁为我交了罚金?” 一品茶美人 第129节 “你出去自然就能见到他了。”狱卒笑着回答。 这是狱卒自从当差来对犯人最好的态度,当然,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上面交待的,他们这些底层的小狱卒照做就是,王大人让他不要在夏浅语的面前说那位大人物的名字,他自不敢说。 夏浅语失笑,对狱卒拱了拱手,然后便走了出去。 狱中常年昏暗,在走到转角上到地面的时候,阳光从外面照了进来,她有些不太适应,伸手放在额前轻挡了一下阳光。 她适应光线之后,顺着石阶拾阶而上,只是她上去之后看到站在门口的景渊她明显愣了一下,他怎么来呢? 她以为她看错了,忍不住手揉了揉眼睛,他却依旧站在那里。 今日的他着了一身紫色的衣袍,衣袍看起来绝对不算干净,上面斑斑驳驳的似乎有些褐色的印子。 他的眼窝微有些发青,脸上虽不见倦色,却也看得出风尘仆仆的痕迹。 她朝他笑问:“你怎么来呢?” “想你了,便来了。”景渊微微一笑道。 夏浅语的嘴角上扬,眼里的笑意浓了些,只是笑着笑着她的眼里就有了几分泪光。 在外人的眼里,她是聪明果敢、狠辣凌厉的夏府家主,但是其实她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女。 她父亲早亡,母亲不慈,身边的亲人对她百般算计,为了撑起整个夏府,她咬牙撑着,她再聪明再厉害,也会有累的时候,也会想找人靠一靠。 她和景渊之间也算经历了诸多事情,她明白他的心意,也知道他此时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更知道他在京城必定是为她想尽了法子,才保全了她的性命。 否则就那一桩污陷的事,以朝庭以往的规矩,不将她斩首也会判她流刑,现在这种处罚听起来严重,其实已经是最轻的了。 景渊看到她的样子一阵心疼,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道:“别怕,一切有我。” 夏浅语从入狱到现在都没有哭过,可是此时被他揽进怀里,眼泪却不自觉地涌了出来,倒不是害怕,而是因为知道有他可以倚靠。 她这些年来受了太多的委屈,无法对人说,但是在这一刻,她却觉得他都是理解的。 她提着的那口气一松,顿时就觉得倦到极致,在他的怀里晕了过去。 景渊感觉到怀中少女的绵软的身体往下滑,他一把将她抱住,他微皱着眉头轻声唤道:“浅语!” 景渊的心里大急,立即抱着她去找大夫。 大夫替她把过脉后道:“夏家主只是太过疲惫,这会是睡着了,并无大碍。” “只是她长期劳心劳力,终究伤身,长此以往,对她的身体也是颇为不利。” 景渊听到这番话后若有所思,她的艰难,他在旁其实是看得清楚的,这一次她入狱之后怕是思虑万千,心里终于会有些担惊受怕。 他有些怜惜的轻抚了抚她的发,有些事情还需要等她醒来后和她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夏府此时已经被封,他在梅城买了另一处三进的宅子,虽然不如夏府那么宽敝,但是也能让夏府长房的人先住进去。 虽然这一次官府在抄没夏府的时候态度还是相当温和的,但是抄家就是抄家,再温和那也抄家。 夏府的祖宅被抄没,不止长房,就连二房三房那边也受到了牵连。 景渊在他买的宅子里陪夏浅语的上,夏府那边已经闹成了一团。 长房这边的人景渊已经让曾平接受到这边的宅子里来了,三房那边也跟着起过来,曾平没有阻拦,但是要不要让三房的人跟长房住在一起,这事还得等夏浅语醒来后问过她的意见。 二房那边自然是鸡飞狗跳,各种骂娘。 夏长河天真的以为当初夏浅语将他从夏府除名之后,他就不会受到牵连,事实证明,他想得太过美好。 就算他被夏浅语在夏氏一族的族谱上除了名,他现在住的宅子还是夏府的一个跨院。 ☆、第266章 直接否认 跨院也属于夏府的财产,在抄没时,自然是要连二房一并抄没。 夏长河自然要和官府的人争论,只是官府那边拿出刑部的文件,再拿出夏府之前留在官府的房契,直接就否定了夏长河的那一套理论。 于是二房也被抄得干干净净,里面的人全部被赶了出来,房子被贴上大大的封条。 夏长河坐在那里骂骂咧咧,心里极度不甘心。 毕竟细算起来,夏浅语入狱的事情和他脱不了干系,这一次夏府被抄家也和他有关系,所以他到此时终是明白,他似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这种感觉实现在是不舒服,再加上夏明阳因为污蔑夏浅语的事情现在还在大牢里关着,他怒气上涌,直接就去了秦府。 这主意是秦府出的,现在出了事,他自然也要找秦府! 于是直接去了秦府,秦府那边自然也知道了夏府被抄家的事情,这事他们原本应该是满怀喜悦的,但是这事因为和太子失势被关入狱的事情一起传回梅城的,便将秦家父子的喜悦冲淡了很多。 秦仁山听说夏长河来了,他的眼里满是鄙视。 从本质上来讲,他对夏长河是没有半点好感的,夏长河在他的心里,那就是无赖和愚蠢的象征。 只是因为之前他用得上夏长河,所以他对夏长河还算客气,平素也有往来。 而现在夏府倒台被夺了皇商之位,又被抄了家,到此时夏长河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秦仁山知道夏长河的性子,有些话不跟他说明白,他是不会罢休的,于是他便让人把夏长河请了进来。 夏长河一进来就冷着脸道:“早前不是说好了吗?我们二房已经从夏氏的族谱除了名,夏府出事就和我们再没有干系,为什么这一次我们二房还会受到牵连?” 秦仁山冷笑道:“之前不也说好,这些事情你们二房派人处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由你们顶着,明面上和我们秦府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是之前你儿子为何会攀咬我儿子?虽然他现在没有入狱,但是却被限制不能离开梅城,你这般不仁,此时又岂能怪我不义?” 夏长河的面色微变,秦仁山却又道:“再说了,整个梅城都知道你虽然被夏浅语从族谱上除了名,但是她并没有把你赶出夏府的宅子,你住在夏府的老宅子里,夏府被抄家,你不被抄谁被抄?” 夏长河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这事他此时想来,当初夏浅语很果绝的把他从族谱里除名,以夏浅语一向处事的性格,没有将他从夏府里赶出来,这事本事就有些奇怪。 他当初不觉得有些什么,如今想起这些事情来,只觉得处处都是夏浅语的陷阱,这是夏浅语就算是要死也要拉着他一起死。 秦仁山显然也想到了这些,心里更觉得夏长河贪婪没有远见,其实当初在制定谋害夏浅语的这个计划的时候,夏长河就应该想到这些,就应该从夏府的里搬出来,然后买个宅子。 夏长河沉声说:“你现在跟我说这些都晚了,我们合作了这么多年,现在我也帮你如愿扳倒了夏浅语,你之前答应给我的银子呢?” 他此时也想明白了,官府那边的事情就算是秦仁山只怕也做不了主,所以没有什么比银子更重要了,有了银子,他一样可以过舒服的生活。 秦仁山却笑了着问:“银子?什么银子?” 夏长河瞪着秦仁山道:“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扳倒夏浅语之后,你给我十万两银子!” “有这事吗?我怎么不知道?”秦仁山一脸诧异地道。 夏长河的脸上有了几分怒气:“秦仁山,你这该不会是想过河拆桥吧?” “秦某做了多年的生意,一向讲究诚信,你这样说我那便在辱我的名声。”秦仁山的脸也冷了下来:“你说我答应了你这件事情,证据呢?” 夏长河的脸上的表情一僵,他们当初在谋划这些事情的时候,自然是偷偷摸摸进行的,这种事情见不得光,以秦仁山的老奸巨滑,自然不可能会给他留下什么证据。 最重要的是,在秦仁山看来,夏长河为了一已之私,可以弃族人于不顾,可以毁了夏府的百年基业,这种行事手段,那是当得起小人这个称呼。 对于这样的小人,秦仁山自然是满满的防备,又怎么可能会给夏长河留下任何证据? 夏长河听到这里已经明白秦仁山的意思了,他怒道:“秦仁山,你这是要抵赖不成?” 秦仁山一脸正色地道:“夏二,这样的话你可不能说,我秦仁山从不抵赖,你这一开口就是十万两银子,是想讹我秦府不成?” 夏长河沉声道:“是我讹你,还是你耍赖,你的心里清楚的很!” “今日你若是不把银子给我,我就不会离开秦府!” 秦仁山听到他这句话淡淡一笑,根本就没有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当下只缓缓地道:“夏二,有件事情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弄清楚比较好。” “当夏府在的时候,你才是夏二老爷,夏府没有的时候,你就和路边的那些寻常百姓一个人,不再是什么老爷,就只是夏二。” “你们夏府的事情,我这个外人不好多加过问,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在我看来真的不算聪明,有些简单的事情,你却是一直没有弄清楚。” 夏长河听到这番话脸有些扭曲,他这些年来一直想要成为夏府的家主,在他费尽力气也没能成为夏府的家主后他便有了将夏府毁掉的打算。 他一直觉得,以他的能耐,夏府毁了之后,他也就拥有夏府的那些铺子和生意,一样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可是此时秦仁山的这番话,却让他打破了这个想法。 又或者说,这一次夏府被抄家,他所蒙受的损失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他的心里有一百二十个不甘心。 且秦仁山对他的态度,也变化极大。 ☆、第267章 打出秦府 早前夏府强大的时候,秦仁山找夏长河合作时,态度那叫一个好,马屁拍得那叫一个响。 可是现在夏府被抄之后,秦仁山整个人就换了一副嘴脸,而他这些年在帮着秦仁山对夏府做了很多的事情,也从秦府拿到了不少的银子,但是此时他终究觉得有些不值了。 夏长河行事一向狠辣,此时怒气上涌,自也顾不得许许多,直接扑到秦仁山的面前,扬手就是一拳:“我打死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秦仁山实在是没有想到夏长河在秦府里竟还敢行凶,他顿时大怒,想要还手,只是夏长河的力气比他大得多,夏长河又占了先机,他只有挨打的份。 于是他大声喊人,原本等在外面的家丁听到动静忙冲了过来把两人拉开。 只是拉开两人时,秦仁山已经鼻青脸肿,而夏长河也被家丁们踹了好几脚,身上受了好几处伤。 夏长河还在那里骂骂咧咧,秦仁山此时也动了真怒,在确认家丁们架好夏长河后,他走过去,照着夏长河的脸就打了几拳。 他一边打一边骂道:“夏长河,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老子今日明着告诉你,之前哄着你是因为要用你对付夏浅语,现在你丫没了利用价值,就连屁都不是了!” “还有,你天天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很了不得,以为夏府到你的手里会经营的很好,今日我也不妨明着告诉你,你丫就是头自以为是的蠢驴!” “整个夏府,我们秦府当成对手的也只有夏浅语一个人,你们觉得被一个女人压着很没面子,我现在在也告诉你,要是没有这个女人压着你们,夏府到了你们的手里,不出一年就得败光!” “我之前一直怂恿着你对付夏浅语,帮你成为夏府的家主,不过是因为你的能力太差,夏府到了你的手里,也就等于到了我秦府手里。” “可笑你竟还真以为自己很是了不得,就你这种见利忘义,眼高手低的小人,在我看来,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子!想找我要钱?你想得美!” 这些话秦仁山其实也憋了些日子了,如果今日不是夏长河动手打了他,他可能永远也不会跟夏长河说,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比一个清醒的蠢货终究会好对付一些。 而眼下夏府已经被抄家,不出意外,夏府以后再不可能翻身了,这样的夏长河,也就不再需要防备了。 夏长河气得直抖,身上又痛得厉害,只是就算到了此时,他也不觉得他有做错,只是觉得当初全作的时候就不该找秦仁山这个卑劣小人! 夏长河直接开骂:“秦仁山你个狗娘养的,这要坑老子!” 一品茶美人 第130节 秦仁山此时早就没了耐心,当下冷冷地道:“来人,把夏长河的嘴给我堵了,然后给我往死里打!” 夏长河听到这句话终是意识到他现在在秦府,他和秦仁山之间,秦仁山占着绝对的优势。 他此时想要服几句软,只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嘴已经被堵上了,然后家丁们手里的棍子全往他的身上招呼了过来。 很快,夏长河就被打得晕了过去。 秦仁山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并没有死,当下冷道:“像夏长河这样的人,直接打死反倒是便宜他了,把他人府里扔出去,就说是他到秦府来讹我。” 家丁们应了一声,把被打得浑身是血的夏长河拖了出去。 秦仁山此时心里多少有些得意,秦府被夏府也算是压了好些年,尤其是这近一年来,他们被夏府压得更狠。 现在夏府被抄,他又暴打了夏长河一顿,他终是觉得积压在胸口的那团怨气散了些,整个人也舒服了些。 只是秦仁山一向也喜欢做戏,做戏这种事情他自然还是喜欢做全套的。 于是他走到了秦府的门口,此时夏长河被家丁扔在那里,二房的家丁在外面侯着,看到这情况目瞪口呆。 家里家丁的气质很大程度会和家里的主人接近,主人凶悍时,家丁也凶悍,主人是奸滑小人时,家丁们也大多都是奸滑的,很难有真正的忠心。 所以此时二房那边的家丁看着夏长河被秦府的人打得浑身是血的抬出来,却没有一个站出来为他出头。 秦仁山看着二房这边的家丁眼里满是不屑,如果是夏浅语被打成这样扔出来,只怕夏府长房那边的人早就冲过来跟他拼命了。 这样的夏长河,让秦仁山更加的看不起。 秦仁山拿起一锭十两银子扔在夏长河的身上说:“今日夏府被封,夏二老爷得了失心疯,把所有的事情都算在我秦府的头上。” “却不知,夏府如果能正儿八经的做生意,不偷奸耍滑,不在贡品里弄虚做假,又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对于发生在夏府的事情我深表难过,但是这也不能成为夏府攻击我秦府的理由,只是我素来大度,秦二老爷动手打了我,我怜他失了家财,所以也就不和他一般计较。” “这锭银子就当是我给他的药钱,从今往后,夏府和秦府再无干系。” 他脸上有伤,此时门口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看到他脸上的伤都觉得夏长河做得太过,秦仁山是个大度之人。 二房那边的下人没有人敢质疑秦仁山的话,当下捡起银子就把夏长河给抬了回去。 夏长河来秦府要十万两银子,结果受了一身的伤,拿走了十两银子,这事夏长河醒来之后怕是会怄死。 秦仁山看着夏府二房的人把夏长河给抬走,心里莫明觉得更舒服了些,转过脸时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他这一笑,却牵到了伤口,痛得他直咧嘴。 夏府二房的几位主子,夏长河被打晕了过去,夏明阳还在大牢里蹲着,此时二房这边能做主的也只有郑氏和夏明楼了。 只是郑氏和夏长河这些年来的感情早就没了,她看到夏长河这副样子心里反倒莫名的痛快。 她为夏长河请来了大夫,又在梅城边租了个一进的院子安置好夏长河。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到掌灯时分,夏长河终是醒了过来,他醒来时看到破旧简陋的屋舍就想发脾气,他是夏府的二老爷,怎么能住这么破的地方? 他的眼里漫出了几分怒气,一扭头就看见郑氏会在一旁,当即劈头盖脸的就把郑氏给骂了一顿。 郑氏由得他骂,面上没有太多表情,等他骂完后她才不紧不慢地道:“你已经不是夏府的二老爷了。” 夏长河愣了一下,郑氏看着他说:“你是我见过最蠢的人,明知道夏府所有的荣光都是夏浅语挣来的,你却千方百计的想要她死,我真不知道你图什么!” “你个妇道人家,懂个屁!”夏长河怒吼,他在秦府受了气,此时只恨不得全撒在郑氏的身上。 只是郑氏看起来是副绵软的性子,骨子里却根本就不是,她对夏长河也忍了许久,此时也不会客气,当下伸手直接就抽了夏长河一巴掌。 夏长河被打得有些蒙,却很快就回过神来,大骂道:“你个贱人,我是你相公,你竟敢打我!看我不休了你!” 郑氏不紧不慢地道:“不劳你来休我了,我已经写好和离书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不是夫妻了,你不是和陈氏那个贱人有一腿吗?现在你可以正大光明的和她在一起了。” 夏长河听到这番话愣在那里,有些不敢相信郑氏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没料到郑氏接着道:“当年我被父母强逼着嫁给了你,这些年来我在夏府里忍气吞声的活着,原本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会被你欺辱,会被困在夏府。” “没料到老天开眼,出了这样的事情,夏长河,我现在不再怕你。” 夏长河喊道:“二牛,二虎,替我收拾这个贱人!” 被点名的家丁站在那里没有动,郑氏笑着道:“你这些年来只知道夺权,只知道算计浅语,只知道和陈氏那个贱人鬼混,从来就没有管过府里的事情。” “实不相瞒,这些年来府里的下人我也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之前你的人我也都打发出去了,留下来的都是我的人,这满屋的人,不会有一个人听你的话。” 夏长河的眼里满是震惊和不信,只是当他朝那些下人看去的时候,那些下人没有一个理会他,这事由不得他不信。 郑氏又道:“我虽然恨你入骨,但是却终究学不来你那些薄情的事,所以我会在我们和离之前,为你找来大夫和租好院子。” “院子我只付了三个月的租金,往后你要不要再住在这里我就不管了。” “和离时,我会带走明楼,反正在你的心里,只有你和陈氏生的贱种夏明阳,对明楼而言,你从未尽过父亲的义务,所以明楼是我的,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她说完抓过夏长河受了伤的手,在他的大拇指上沾了印泥,在和离书上重重按了下去。 这一按下,夫妻二人,从此就是路人。 夏长河忍不住朝郑氏看去,在他的心里,郑氏一直都是胆小的,可是此时的郑氏却冷静优雅,从容淡定。 他一直以为他是郑氏的天,郑氏所有的一切都得听他的摆布和安排,郑氏这一生都得乖乖的跟在他的身边,可是他此时在郑氏的眼时完全看不到他的存在。 夏长河的心里有些发慌,他气哼哼地说:“你好大的胆子!你这么做一定会后悔的!” 郑氏笑了笑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嫁给你,离开你我恨不得放鞭炮庆祝,夏长河,你是不知道这一日我等了多久!” 她说罢对夏明楼道:“我们走吧!” 夏明楼看了夏长河一眼,一言不发地跟着郑氏往外走。 夏长河这才发现夏明楼方才竟然一直都在,他心里有些慌:“明楼,我是你父亲!你母亲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 事情,你可千万别跟着她犯浑!” 夏明楼眼圈微红地看着夏长河道:“你说你是我的父亲,可是我长这么大,你抱过我几次?我生病病得要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每年的年节,你可让我和你同桌吃过饭?” 夏长河愣了一看,看着站在那里已经和他差不多高的少年,他虽然知道那是夏明楼,却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这些年来他醉心于夺夏府的家主之位,醉心于各种算计和争斗,对于郑氏和她生的孩子他并未过多关注,平素高兴了就跟夏明楼说句话,不高兴了就直接开骂。 只是他这几年在夏浅语的手里吃了不少的亏,基本上就没有心情好的时候,所以算起来他似乎已经好些年没有和夏明楼好好说过话了。 夏长河梗着脖子道:“就算如此,你也是我的儿子,你这么做就是不孝!” “你于我只是血缘上的父亲!”夏明楼吸了吸鼻子道:“你从未教养过我,对我从未有丝毫的关心,这些年来,我和母亲在府里过得有多艰难,你从不知晓。” “你都未教养过我,也未关心过我,又如何让我孝顺你?” 他说罢跟着郑氏走了出去。 夏长河忍不住骂道:“郑氏,你这个贱货,你今日若敢带着明楼走,改日我必打断你的腿!” “好啊,我等着!”郑氏云淡风轻地道。 夏长河被她这句话梗得说不出话来。 然后他绝望的发现,跟过来的那些家丁下人竟全部走了个干净。 他强撑着站起来看了一眼,只有一位老仆未走,他感叹一声道:“患难见真情,阿忠,只有你对我是真正忠心的,等我东山再起时,我必重赏于你。” 阿忠看了夏长河一眼道:“你想多了,我留下来不过是见你身上还有点值钱的东西。” 他说完将夏长河腰间的玉佩,束发的金冠全部拆了下来,然后还将夏长河脖子里挂的一个吊坠也一并扯走,拿走秦府赔给夏长河的十两银子。 夏长河身上有伤,完全没有反抗之力,他大怒:“你从小就跟在我的身边,我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如此待我?” ☆、第269章 众叛亲离 阿忠冷笑道:“老爷只记得你待我不薄,却忘了我婆娘和孩子都是怎么死的吗?” 夏长河愣了一下,想起某件往事,只道:“你们是下人,为了保护主人原本就是需要牺牲的!” 阿忠缓缓地道:“我跟在你身边几十年,知道你有多凉薄,你从来只知道索取,从来就没有半分情义,我最初也想忠心于你,而你却让我家破人亡,今日我没动手杀你,已经仁至义尽!” “你是家仆,是奴籍!”夏长河终是想起这件事情:“你这般走了,我要报官!” “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去秦府的时候,夫人已经拿了我们的卖生契,去府衙里为我等消了奴籍,所以你想要报官随便报吧!”阿忠拿着这些东西,拖着他有些拐的腿,缓缓走了出去。 夏长河看着破旧又冷清的房间,几乎崩溃!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非常成功的人物,却没有想到一出事就被人这样对待。 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无助,什么是绝望。 夏浅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迷茫,入目不是牢房也不是熟悉的地夏府,她有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她坐起来想了好一些才想昏睡前发生的事情,当下深吸了一口气,她没在夏府,十之**是夏府被抄没了。 她转身想要下床,却发现景渊半躺在她屋里的一张躺椅上,他的个子很高,躺椅对他而言有些小了,他修长的腿不舒服的半伸着,身上的毛毯也滑落了下来。 夏浅语的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是满满的温柔。 他千里迢迢地赶过来,路上一定很辛苦,却因为担心她,而未曾好好休息。 她半趿着鞋子走到他的身边,替他将滑落的毛毯盖回去。 因为盖毛毯需要弯腰,所以她离他很近。 晨光从窗外洒了进来,照在他的脸上。 他平时五官总让她觉得有些凌厉,可是此时他睡着时,她却觉得他的五官柔和了不少,虽还不是温润如玉,却也比平时看着更易亲近。 他的眼睛轻轻闭着,睫毛轻覆在眼睑上,高挺鼻梁下是微薄的唇,有人说薄唇的男子最是薄情,这话她觉得是不适用于是他的。 否则他也不会因为她幼时不经易的相助而一直记挂于心,更不会为了救她辛苦奔波,也不会知她有难千里迢迢的赶过来陪在她的身上。 她看到了他脸上冒出来的青密的胡渣,莫明觉得这样的他有些可爱。 屋子里甚是安静,只有两人的轻浅的呼吸声,她的眼睛微微一弯,低头轻轻吻上他的唇。 她只是想轻轻亲他一下便好,只是她才亲上去,一双大手便绕到她的后背将她抱进怀里,另一只手插入她的发间托着她的后脑勺,不让她躲开。 夏浅语这才知道他早就醒了,她的脸微有些泛红,心里升出了羞意,却很快就释然了,因为亲她的那个人是他,她清楚自己的心意,愿意和他靠得近一些,做一些亲密的事情。 一品茶美人 第131节 景渊感觉到了她的柔顺,轻轻放开了她些许,问她:“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夏浅语猫进他的怀里道:“我没事,只是前些日子在牢里睡得不太好,所以有些倦,睡一觉便好了,倒是你,这段日子辛苦了。” “为自己的妻子奔波算哪门子的辛苦。”景渊微微一笑道:“你安好,我便安好。” 他刚醒,声音比平时要沙哑几分,在这清晨里,透着几分撩人的气息。 夏浅语却听得鼻头微有些发酸,她知道他的这句话里蕴含的意思。 她轻声道:“景渊,能遇到你是我这一生的幸事。” “好巧,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景渊轻声道。 夏浅语轻笑一声,抬眸看他,却见他的眼里有万千星空,璀璨夺目。 她伸手轻捏了一下他的鼻子道:“现在能跟我说你在京中都做了什么吗?” “也没做什么。”景渊回答:“只是做了一些我该做的事情,你的案子关健人物都死了,我无法为你翻案,就只能想其他的法子,贤王死了,太子也成了阶囚,皇帝很不开心。” 他的话说得非常简单,夏浅语却知道这中间的凶险情,她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道:“然后刑部就发了你的案子,我就请旨出了京,过来的时候刚刚好,还能接你出来。” 夏浅语靠在他的胸前道:“你这般待我,我实不知该如何报答你。” “之前不是说好了嘛,你以身相许便好。”景渊轻抚着她柔顺黑亮地发道:“我只接受你这一种报答方式。” 夏浅语轻笑出声,若是以前,她早瞪他了,此时只说了句:“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半点正形,不过这样的你,却让我感到安心。” 景渊失笑,轻拥着她问:“那我们早些成亲可好?” 夏浅语轻声道:“好。” 景渊有些意外,坐直了些,看着她的眼睛道:“你方才说好?” 夏浅语看着他道:“原本我就嫁不出去,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愿意娶我的人,我自然要把握机会早些嫁了,要不然你被别的女子拐走了,我可怎么办?” 景渊见她非常认真的说出这番话,他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嘴角直接咧到了耳朵根,温声道:“原来你还是知道我的好的,也不枉我辛苦走这一趟。” 夏浅语失笑,景渊抱着她道:“不过我感觉我比你更急着想要成亲,你说你嫁不出去,我也同样没有女子愿意嫁,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缺心眼的,是无论如何也再不会放手了。” 夏浅语笑了起来,他们这样子算是在自黑吗? 景渊又道:“不过以我现在的品阶,要成亲的话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做,既然要娶我,我自然要将你风光娶进门,让你成为这世上人人羡慕的女子。” 夏浅语笑道:“我在梅城被人骂了多年,早就不在乎世人对我的看法了,我不需要风光大嫁,也不需要任何人羡慕,我只需要知道这个世上有个人对我掏心掏肺,那就够了。” ☆、第270章 一切有我 景渊看着夏浅语道:“正是因为你以前受了很多的委屈,所以以后我才不想你再受任何委屈。” 夏浅语轻点了一下头,这件事情在她看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她的心意。 而现在夏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很多事情还等着她去主持,所以其实她接下来应该也会很忙。 只是她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整个人的心态和之前终究不一样了,就算她身上有整个夏府的重担,她也不再是一个人去面对所有风雨了,这种感觉她觉得非常的好。 两人相拥在一起,谁也也没有再说话,却又觉得,此时根本就不需要说话,只要有彼此在身边,就一切都够了。 在这一刻,夏浅语不是夏府家主,景渊也不是战功赫赫的平远王,他们只是和心上人相拥在一起的普通男女。 碧心在外面听得动静,打开门想看看夏浅语是否醒了,是否要备上一些吃食。 只是她一进来就看到两人相拥在一起的样子,她的脸顿时就红了,她见夏浅语和景渊看过来,忙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夏浅语听着都好笑。 且夏浅语也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闺阁小姐,她此时和景渊拥在一起被看到了也无所谓,这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想通了这些的夏家主,脸皮一下子比平时厚了不少。 夏浅语将碧心喊住:“我有些饿了,让厨房备早膳吧!” 她知道景渊过来,就算她昏睡了过去,景渊也必定替她好生安置了,所以她也不用太过操心这些事情。 碧心红着脸应了一声,她出门的时候自己还觉得很奇怪,明明和平远王相拥在一起被看见的是夏浅语,她害哪门子的羞? 她摇了一下头,便去了厨房。 夏府长房的人基本上全部平移到了这个三进的院子里,只是因为夏府毕竟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人心有些浮动,整体士气非常低迷。 只是厨娘听说夏浅语醒了,忙将早前就煮好的粥端了出来。 等厨房里将早膳做好端进餐厅已经是一刻钟后了,夏浅语也洗漱好换好衣服了。 景渊见她的衣服宽松了不少,再见她的下巴也尖了些,整个人瘦了不少,有了几分弱不胜衣的感觉,他很是心疼。 早膳只有夏浅语和景渊一起吃,杨可欣和夏明轩昨天因为夏府被抄,提前把家里衣服和生活用品搬了不少到这个宅子里来。 再加上这宅子也有一段时间没有住人了,里面积了不少的灰尘,需要清扫,他们昨夜忙到半夜,这会还在休息。 夏浅语用完早膳时,孟舒烨和碧水也都过来了,几人一看她,眼圈都有些发红。 她入狱前后经历了近两个月,他们都有些担心她再难出来,此时见她安好坐在这里,心里都是激动了。 碧水哽咽着道:“小姐,你醒了就太好了!” 孟舒烨凶她:“你还会不会说话?小姐她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有事!” 他凶完碧水又对夏浅语道:“这一次多亏了王爷,要不然我们这一堆人都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景渊斜斜地看了他一眼,景渊之前对他或多或少有是有些意见的,因为景渊发现了他对夏浅语的心思。 以前的孟舒烨是直呼夏浅语的名字的,不会喊她小姐这一类的称呼,这一次却是主动就改了过来。 夏浅语对景渊道:“我欠你的以后再说,反正欠得到多了,债多不愁。” 景渊淡淡一笑后道:“你何时也变得如此无赖呢?不过这话我听着却觉得甚是喜欢,眼下夏府里诸多的事情还需要你定夺,你也好好想想以后要如何打算。” 对于她的决定,他都无条件支持,因为她从来就不是那种柔弱的闺中小姐。 夏浅语笑了笑后问了一下夏府的情况,碧心答道:“长房的家丁基本上都跟过来了,有几个心思活络的我昨日自做主张将他们都发卖了,跟过来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大夫人昨日跟我们出了夏府后先去了二房那里,她见二房也被抄没了之后就去找夏长河了,眼下应该在夏长河那里。” 碧水在旁轻话说:“夏长河昨日在夏府被抄之后就去了秦府,然后被秦仁山暴打一顿丢了出来,小姐是没有看到他当时的样子,真不是一般的解气!” “让他一直跟着秦府处心积虑的合谋害我们,现在能自己一并害了进去,只怕他的肠子都悔青了!” 她说完后笑了起来,碧心也道:“据说他出了秦府后一直在骂骂咧咧,二夫人租了一个小院子安置好他之后就跟他合离了,带着三少爷买了一套小宅子,母子二人相依为命。” “二夫人走的时候把二房的下人基本上都遣散了,把夏长河一个人丢在了那里,夏长河为人刻薄,没有一个下人愿意留在那里照顾他,所以那边现在只有大夫人和他。” 夏浅语听到这些并没有太过意外,她之前就知道郑氏并不是真正柔弱的,和夏长河之间也没有什么感情了,只是她没有料到郑氏处事会如此果断。 对郑氏而言,这样和夏长河分开,也许是一件好事。 夏浅语轻轻叹息了一声后道:“二夫人可有到这边来找过我?” 碧心点头道:“她有来看小姐,只是小姐当时在昏睡,她看过小姐后便走了,说等小姐醒了之后再来跟小姐说话。” 碧水则道:“二夫人看到小姐昏睡的样子抹了一把泪,让我们好好照顾小姐,让我们劝小姐,夏府没了就没了,也不用太过难过,人没事便好。” 夏浅语和郑氏相处的并不算太多,两人之间平时其实说的话加起来也会超过一百句,算起来两人只是同盟罢了。 只是两人在夏府里生活,陈氏对夏浅语极为不好,郑氏对顾夏浅语则多少有些同病相怜的味道,昨日看到昏睡中瘦了一大圈的夏浅语,郑氏是发自内心为夏浅语难过。 ☆、第271章 买下茶园 夏浅语在夏府的难处,整个夏府的主子们,可能也只有一个郑氏能理解。 夏浅语笑道:“二婶倒是个有趣的,她是长辈,等我把夏府的事情理顺之后再去跟她说说话。” 她说到这里又问道:“三叔那边呢?” “三老爷将三房那边的下人遣散了大半,只留了几个贴身伺侯的,现在也在这个宅子里。”碧心轻声道:“他们的去留还需小姐发落。” 碧水则道:“三老爷一向是个见风使舵的,一肚子坏主意,留他在长房这边,没的给小姐添堵。” 孟舒烨在旁道:“夏长湖比夏长河经要精明一些,很多事情也看得透一些,虽然之前有坏心思,但是我看着他上次被小姐敲打之后,似乎整个人也想通不少。” “小姐入狱后,夏长河到长房来生事,这事虽然被杨小姐化解了,但是夏长湖还是匆匆跑过来助长房的。” “谁晓得他是来相助的带是来看热闹占便宜的。”碧水不喜欢夏长湖:“早前,这种墙头草一样的事情,他就没少做。” 孟舒烨没有再说话,就夏长湖那尿性,在这件事情上还真不好说。 夏浅语略想了一下后道:“那这段时间三叔可有再生事?” “那倒没有。”碧水回答:“小姐入狱后他还算本份,他也在想法子营救小姐,之前抓夏天明的时候,还是他提供了山中茅屋的大概位置。” 夏浅语笑道:“以三叔的性子,在我出事时,他没有落井下石,没有再生事端,那就表示他已经想好了要和我们同进退,所以就让他留下来吧!” 夏长湖心思虽深,但是能力也是有的,夏府逢此大难,以后她要重振夏府,还有用得着夏长湖的地方。 且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后,夏长湖应该也想通了很多事情,往后应该不会再生事端。 碧水轻声道:“梅城里整日尽在传小姐手段狠辣,却不知小姐有着这世上最善良的心思,若换成其他人,必早将夏长湖一家子给赶走了,哪里还留他在这里!” 她曾在夏长湖的手里吃过亏,对夏长湖是半点好印象也无。 夏浅语只是一笑,又问道:“夏府的铺子和茶园那边是何情况?” “凡夏府名下的铺子都被查封了。”碧心红着眼睛道:“之前小姐苦心经营的茶楼也没有了,倒是茶园那边官府好像网开一面,并没有查收,而是留给了我们。” 夏浅语听到这话非常意外,她扭头朝景渊看去。 景渊轻拍了一下手,长卿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景渊将那盒子推到夏浅语的面前道:“茶园其实也被抄没了,不过我把它买了下来,给。” 夏浅语看了他一眼,他淡淡一笑,她忙将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放着的是夏府茶房的地契,且这张地契和以前的不同,以前茶园的地契因为夏府的祖上是慢慢买来的,所以地契有很多张,这中间还有二房和三房的几块地。 现在全部都在这一张薄薄的地契里,地契的名字写的夏浅语。 所有人看着那张地契都愣在那里,在心里感叹景渊的周全。 一品茶美人 第132节 夏府的根基不在皇商,不在铺子,而在茶园,只要茶园还在,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了重新再来! 有了茶园,就还有茶叶,有了夏府那优质的茶叶,就不愁茶叶卖不出去! 孟舒烨觉得他之前败经景渊是有道理的,他败的不是身份,而是他的能力,和景渊如此细致周全的心思相比起来,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莽夫。 这些事情让他来处理的话,他绝对处理不了像景渊这么周全。 孟舒烨轻轻叹了一气,心头却又松了一口气,有些事情也就彻底放了下来,从今往后,他再不会动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夏浅语看着那张地契眼圈有些发红,她轻声道:“王大人没有为难王爷吧?” “他敢!”景渊轻挑了一下眉道。 事实上,王远桥也的确不敢为难景渊,景渊只消眼睛一横,就能把王远桥给吓得半死。 且景渊买夏府茶园的手续上并没有任何问题,他是在夏府被抄之后,按市价从王远桥那里把夏府的茶园买过来的。 他买茶园,府衙的官吏自然第一时间替他把手续办得完整齐全,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什么。 只是他在等着官吏们办手续的时候,听到秦时月的声音,秦府也瞄上了夏府的茶园,要不是景渊下手快的话,只怕现在夏府的茶园全都改了姓。 夏浅语的心里若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他看似粗犷,其实处事最是周全。 且以他的身份,是不好将夏府所有的产业都买过来,那么就只能挑最重要的下手。 夏浅语有了夏府的茶园,心里便安定了下来:“王爷买茶园花了多少银子?我还给你。” “这个茶园就当是另一件聘礼吧!”景渊云淡风轻地道。 他说罢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你手边还有银子吗?” 夏浅语和碧心等人相视一笑,景渊看向她。 碧心在旁道:“小姐之前就觉得秦府和二房那边太过安份,怕他们憋大招,而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他们又都是不要脸的,为了稳妥起见,小姐早早就让我们将夏府的银子全运出府藏了起来。” 景渊听到这事有些意外,却笑道:“还是我家浅语最聪明!” “也不是聪明,只是防患于未然。”夏浅语淡声道:“当时我就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好,所有早做准备,如果有事的话至少能保存一部分实力,没事的话,也只当是存了些银子在山里,以后要用的时候再挖出来。” 景渊问道:“那你藏了多少银子?” “当时将府里的现银除了一小部分周转的银子外都藏了起来,差不多是十万两。”夏浅语回答。 十万两是绝对的大数目了,有了这笔银子,以夏浅语的能力,以后想要东山再起,就不是难事,所以这一次事情虽大,对夏浅语而言却不是山穷水尽。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除了这些现银外,之前景渊给她做聘礼的十万两银票,以及夏府这些年来收到的一些珠宝也早早收了起来,所以这一次的抄家对夏浅语而言虽然损失巨大,却也不算太惨。 以前的铺子被抄了,以后想办法重新买回来,祖宅被抄了,以后也一样能买得回来。 对于这些事情,夏浅语也是看得开的。 在这一生嘛,总归会有一些起伏波折,哪来那么多顺风顺水的事情。 景渊听到夏浅语的回答却笑了起来,知道她把选择把现金藏起来而没有选择放到钱装里换成银票,是怕自己的银子太多,以后要兑成现银一方面太过打眼,另一方面则太过麻烦,梅城这边的钱庄一次是兑不出这么多银子的。 而夏府被抄之后,再做生意必定有很多人怀疑夏府的能力,所以没有什么比现银更有说服力。 在这些事情上,她考虑的相当周全。 景渊知这一次府衙那边虽然将夏府抄了家,但是因为夏浅语早有准备,所以这些事情对她的打击并不算大。 反倒因为这件事情,将二房和三房那边的问题也解决了个七七八八,所以从本质上来讲,这件事情对夏浅语而言并非真正的祸事。 夏浅语用完早膳后见了夏长湖,夏长湖见她安好也松了一口气,眼里有了几分泪光:“你平安出来便好,先好生休息,其他的事情慢慢来。” 夏浅语见夏长湖的眼里竟真有了几分关心,此时露出来的神情不似做伪,经此一劫,夏长湖竟真有了几分做长辈的样子。 她淡淡一笑道:“方才碧心已跟我说了,这些日子辛苦三叔了。” 夏长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自家人,何用说辛苦?以前我是猪油蒙了心,总想着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这一次明白了,只是晚了些。” 这一次夏浅语入狱,夏府被抄,对夏长湖的触动极大。 以前他总觉得被夏浅语这么一个少女压一头,心里是极不舒服的,可是经过此番之事后,他已知夏府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夏府是在夏浅语的手里走上了辉煌,眼下出了事,也只有夏浅语能带着夏府重新振作起来。 昨夜夏长湖想了一夜,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本事,他自然是有一些做生意的本事,但是却没有把生意做大的本事,要让夏府再次强盛起来,还是得靠夏浅语。 他明白这事之后,心里多少有些后悔,若是他早些意识到这件事情,以前也就不会做那些混帐事了。 夏浅语还未说什么,夏长湖已经对着她深深一揖道:“浅语啊,三叔对不起你!” 夏浅语吓了一跳,忙伸手将夏长湖扶起来道:“三叔不必如此,夏府如今只剩你我两房,本是至亲,以往就算有些磕磕碰碰,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往后我们齐心协力,我相信我们一定能重震夏府!” 夏长湖听到她这番话松了一大口气,忙叠声说好。 他今日来找夏浅语之前心里其实是有些担心的,他自己之前做了什么,心里自然是清楚的,眼下夏府落难,景渊买下了宅子安置夏府,在这种情况下他是有些担心夏浅语把他轰走。 原因无他,夏府被抄,他名下所有的财产也被抄了,虽然早前做了些准备,转移了一些银钱,但是那些银钱并不多,真用来做生意的话也只是能勉强糊口,一家人的生活必定会变得无比艰难。 背靠夏浅语,以后他只有要安心帮衬着夏浅语,以她的性情必不会亏待三房。 他还担心夏浅语年纪尚小,经此一难,怕她失了斗志,从此一蹶不振,那也将是一件极麻烦的事情。 眼下他见夏浅语如此淡定从容,人虽瘦了一圈,精神却好,更无一分颓意,那就意味着她并未被打倒。 只在夏浅语不倒,那么夏府东山再起就指日可待。 夏长湖认清了这些事情后,心里也就更加清楚以后要怎么做。 夏浅语送走夏长湖后也松了一口气,夏长湖虽然私心重,但是能力还是有的,只要用在得当的位置,以后就能帮得上她的忙。 夏府眼下的情况是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但是只要人在,那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此时已值冬日,天气渐冷,去岁的茶叶被抄没,夏浅语手边也无茶叶可卖,夏府是茶商,真要重新开始,那也得手里有茶叶。 只是就算如此,前期也有很多的事情要忙,比如说重新购置门面,重新联络客商,只有这些事情全部做好之后,明年开春茶叶一出来,才有茶叶可卖。 而这些事情要做起来也颇为繁琐,夏浅语虽然将长房的人带了出来,但是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却因此散了个七七八八。 就在方才,夏浅语已经得到消息,秦府那边已经在花大价钱挖夏府的掌柜和伙计。 这事她一点都不意外,秦府要是不这么做,那也就不是秦府了。 夏府的掌柜和伙计在行业里都有不错的口碑,夏浅语早前将他们培养出来也是花了大力气的,此时夏府的铺子没了,之前签的合约也就全部做废了。 夏浅语觉得自己为这事还是得努力一把,不能让秦府就这样把夏府的掌柜和伙计全部挖走。 于是下午她略收拾了一番就带着碧心和孟舒烨去了大掌柜佟运东的家,她还未到,就看见他家门口停了好一辆华贵的马车。 那辆马车夏浅语是认识的,是她的老熟人秦府的。 夏浅语的眉头微微一皱,碧心将她扶下马车时骂道:“秦府真不要脸!” 夏浅语淡声道:“秦府要脸的话还是秦府吗?” 碧心愣了一下后笑道:“小姐说的是,只是不知道佟大掌柜会不会被秦府说动?” 这件事情夏浅语也不知晓,此事全在佟大掌柜的一念之间。 只是佟大掌柜之前一直是夏浅语倚重并信任的人,如果秦府将他挖走,那么对夏浅语重振夏府会有一定的影响。 ☆、第273章 被挖墙角 正在此时,夏浅语便见佟大掌柜和秦时月一起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笑,佟大掌柜微弓着背道:“秦少慢走。” 秦时月对他则拱了拱手道:“那明日就请大掌柜过去上工了。” 佟大掌柜笑着点头,扭头见夏浅语站在一旁,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也是个圆滑世故的人物,此时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时月也看到了夏浅语,那一日他的心思被她揭破后,他心里便一直不太自在。 此时见到夏浅语,他的心情略有些复杂,却很快就理清了自己的思绪,不管他对夏浅语有何情愫,都改变不了夏府和秦府站在对立面。 她对他而言,就是不折不扣的对手。 在这一次的较量中,秦府胜出,夏府落败,那么对秦时月而言,他也就有了一丝得意。 和她斗了这么多年,他终于胜了。 他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以他的性子,此时自然会说上几句:“夏浅语,你来晚了,佟掌柜现在已经是秦府的大掌柜了。” “哦,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了,夏府那些铺子秦府全买下来了,从今往后,夏府所有的产业都改姓秦,夏府所有的掌柜和伙计也改姓秦了。” 秦府买下夏府铺子的事情,夏浅语自然也是知晓的,当下只平淡一笑道:“那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一下秦少?” “恭喜自然是要的,毕竟这是件大喜事。”秦时月看着夏浅语道:“夏家主……啊,不,夏府已经没有,你也就不是什么家主了,我还是叫你一声夏姑娘吧!” “夏府的铺子如今十之**都在秦府的手里,我知道夏姑娘的心里可能会不好过,但是这事细算起来却也只是你的报应罢了,毕竟这些铺子之前可是你的。” 夏浅语淡淡地道:“这是我早就料到的事实,所以没有什么好难过的,只是秦少这会的样子多少有点得意忘形,而得意忘形的人一般去向都会受到一点教训。” 她说罢,手一扬,一拳便揍到秦时月的脸上。 他被打得有些蒙,身后的家丁就要围过来,孟舒烨忙将她护在身后。 她却让孟舒烨往后退了一步,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时月道:“你不敢打我的。” 秦时月捂着被打肿的脸怒目而视,夏浅语只云淡风轻地道:“就算我不是夏府的家主,我还是平远王的未婚妻,谁敢在我的身上加一指之力,小心平远王剁了你们。” 秦时月的脸色更加难看,她还真不要脸! 夏浅语不紧不慢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而商场又有如战场,一次的失利不代表永远的失利,再说了,秦府这一次之所以会赢用的是什么手段,你我心知肚明。” “对我而言,这一次的事情不算什么,失了家财往后再挣回来便是,左右我有这个本事。” “只是对秦府而言,这一次纵是赢了,只怕心里也有些不安吧,毕竟京中的风向可是全变了。” 一品茶美人 第133节 秦时月看着她那张明艳绝伦却又带着三分笑意的脸,他的心里有点堵,却道:“夏府败了便是败了,夏浅语,今日我不揍你不是看在平远王的面子上,而是我不打女人!” “只是今日我让了你,往后便不会再让,以前夏府和在我秦府交手的时候,大家水平差不了太多,各有几分赢面,但是如今的夏府拿什么来跟秦府拼?” “夏府的祖宅被封了,铺子全没了,皇商也丢了,就算夏府在被抄家之前私藏了些银钱也改变不了这个状况,夏府再对上我们秦府,我可以明着告诉你,你们一点赢面都没有。” 他说罢一把拉过佟掌柜道:“就连你们夏府的大掌柜现在也成了我们秦府的人,你们夏府的伙计也多数都到了我们秦府。” “还有之前夏府的那些客商,之前铺下的那些关系网,如今我们秦府也握在手里,夏浅语,现在的你凭什么跟我们秦府争?” “我知你定是又要搬出平远王,但是夏浅语,你觉得平远王能人护得你多久,你能保证他永远不倒台吗?他要是敢凭借职权从插手经商之事,自有人参他!” 他说罢袖袍一挥,转身就走,头抬头高高的,一副极致得瑟的模样。 其实秦府最想要的是夏府的茶园,只是景渊出手实在是太快,他们没能拿到手,心里颇为遗憾。 孟舒烨骂道:“秦府只会使阴谋诡计,算什么东西!” 夏浅语却站在那里没有动,秦时月的话她一点都不意外,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秦府和夏府是老对手了,好不容易把夏府按下去,往后必定会用尽法子按着夏府,不会再让夏府起来。 而景渊那边的事情,秦时月其实说得也对,就景渊现在的身份,的确不能插手过多经商之事,插手得多了,以皇帝那尿性,只怕真的会趁机为难一下景渊。 所以夏府往后的路,注定会格外的艰难。 只是这些事情夏浅语却格外的淡定和冷静,她的人生,一直都是在逆境中成长,这一次也不会便外。 碧心则走到佟掌柜的面前道:“佟掌柜,大小姐这些年来待你可不薄,当初你家长子得了重病,还是小姐花了大力气从江南延请了名医才救了他一命,眼下夏府有难,你怎么就能弃小姐于不顾!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 佟掌柜的脸上一脸愧色:“大小姐,是我对不起你,但是这件事情我也有苦衷,我家中有高堂幼儿,我若不能上工,他们怕是都会饿死。” 他说罢朝着夏浅语跪了下去,朝她扣首道:“是我对不起你!我向你赔不是!” 夏浅语看着跪在地上的佟掌柜,并未伸手去扶他,只淡淡叹息一声道:“这是你的选择,我不怪你,你起吧!” 佟掌柜是知晓她的性子和手段的,此时听到她的这番话面色更加羞愧,别人都说她狠辣凶残,然跟在她身边的人都知晓,她待人一向极好,错了自然是要罚的,但是事做好了却也有重罚。 ☆、第274章 物非人非 佟掌柜在夏府的这些年,每年的节礼都领了不少。 他也不想去秦府上工,只是秦府开出的条件太过丰富,家中的婆娘又是个目光短浅的,天天在家里说三道四,他反驳几句后,他家婆娘就开始在家里摔盘子摔碗,打孩子骂他老娘,他实在是烦不胜烦,便应了下来。 所以他此时在面对夏浅语时,着实觉得心中有愧,再次扣首道:“我不求小姐原谅,在这里祝小姐万事遂意,祝夏府早日重震雄风。” 夏浅语闻言笑道:“这话我收下了,甚是不错。” 她说罢对碧心和孟舒烨道:“我们回吧!” 夏浅语对下面的人一向都不错,夏府整体的凝聚力也相当不错,只是这世上,终究是趋利避害的人多,夏浅语入狱两月有余,夏府又被抄,夏府上下早已人心惶惶。 再加上秦府从中生事,又许以这些伙计和掌柜重利,这天底下鲜少有人能不动心。 这些事情,夏浅语在狱中就有预料,只是她当时还是乐观了些,觉得夏府里至少还能有三分之一的人能守得住自己的心。 可是此时看来,她却终究还是高估了人性。 而这些事情,从本质上来讲,也不能算有错,她也并不怪佟掌柜,但是让她此时也不愿意和佟掌柜多说什么。 碧心心里气恼不过,对着佟掌柜重重地呸了一声,孟舒烨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夏浅语上了马车之后,轻轻叹息了一声,佟掌柜都被秦府给挖走了,那么下面的伙计和掌柜,只怕也多数被损挖走了。 这形势却是比她预期的还要严峻得多。 夏浅语忍不住叹息了一声,碧心宽慰道:“小姐也别那等唯利是图的小人忧心了,往后有他后悔的时候。” 夏浅语淡淡地道:“我不是为他忧心,我是在想,我们要将夏府重新立起来可能比预期的还要难。” “没事,我们都陪在小姐身边了!”碧心认真地道:“就算伙计和掌柜全部被挖走了,只要我们有银子,一样可以招得到机灵能干的人。” 夏浅语的嘴角微扬,伸手轻捏了一下碧心的鼻子道:“果然,还是我家碧心贴心。” 碧心嘻嘻一笑道:“那是!” 孟舒烨在外面驾着马车听到里面的对话,眼里染上了几分笑意,这事的确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重新来过嘛! 这些人都是他们当初培养出来的,就算是被挖走了,重新来过就好。 早前没经验走了些弯道,现在有经验了,那就更不需要担心和害怕了,完全就是轻车熟路的过程。 夏浅语拉开帘子,马车恰好经过一个之前夏府的一个铺子,此时有人正在拆铺子的招牌,夏氏茶庄就直接变成了秦氏茶庄。 虽然这事夏浅语早有预料,但是此时看到了却依旧有些难过。 她的手轻握成拳,她会将这茶庄再买回来的。 和秦府的争斗,到如今是不是真的已经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两家的恩怨结得实在是太大,如今是绝对正儿八经的仇家了。 碧心在旁也看到了这一幕,想要劝夏浅语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劝起。 “驾车到祖宅那边看看吧!”夏浅语对孟舒烨道。 孟舒烨和碧心都怕她看到祖宅那边的情况难过,都想劝她不要去。 她却淡声道:“我出来后还未曾去过,看一眼也无妨,再说了,我又不是那种经不得事的人。” 两人都不好再劝,孟舒烨只得把车驾到了祖宅。 夏府的祖宅和铺子不同,铺子在被查封后王远桥就让官差挂出来卖掉了,而祖宅这边可能是因为景渊有打过招呼,所以这里门口上都贴着封条。 且秦府对于夏府的祖宅并没有太多的兴趣,这里并不能生钱。 再加上这宅子在普通人看来是大宅子,但是却毕竟是经历过百年的风雨,这宅子看在秦府人的眼里终究有些破了,夏府的人除了夏浅语之外也没有什么出色的人,这里的风水他们也看不上。 只是这祖宅对于夏浅语而言却有着特殊的意义,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此时没有易主,现在夏府被抄的时间还太短,她也不好出面找王远桥买下来。 就算是她要买这宅子,也需要等过个几年,风声过了之后才能再次买回。 夏浅语站在老宅前,看着门口贴着的硕大封字,想起了很多事情。 她轻敛了眸光,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终究是有负了父亲所托,没有看好夏府,也没有照顾夏明轩,这一次她入了狱,夏明轩也跟着担惊受怕,整个人瘦了一圈,原本见好的病情,似乎一下子又严重了起来。 夏浅语单手在身后,心里微有些迷茫,自己这些年这么努力,可是夏府却还是如此脆弱,一经历风雨,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这事只能证明,她做得还不够好。 有人站在她的身边道:“可是后悔呢?难过呢?” 夏浅语扭头,见秦沁雪着了一件雪色的狐皮大麾站在她的身边。 夏浅语微有些意外,秦沁雪的眼里却是满满的笑意:“你早前不是总说你自己的格局大,眼界宽,不是我这等闺中女子能比的,眼下却觉得如何?” “这一次的事情是你谋划的?”夏浅语微微皱眉,直接就从她的话里找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秦沁雪点头道:“没错,是我谋划的,是不是很意外?” 这一次秦府在算计夏浅语时,手段比起之前更显阴毒。 夏浅语对于这些事情却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在她的心里,秦府的那些人,本就都是些卑劣小人,使出这般阴损的招数,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她没有料到,这一次的法子竟是秦沁雪想出来的。 夏浅语上次和秦沁雪见面的时候,就发现这秦沁雪因为景渊的事情,对她有着极为深重的恨意。 这事她原本是没有放在心上的,她承认,她之前是看轻了秦沁雪,也错看了秦沁雪。 ☆、第275章 放马过来 夏浅语之前觉得秦沁雪只是闺中少女,再加上秦府众人原就对她有着浓烈的厌恶,再多一个秦沁雪也没什么,也造不成什么实质损害。 只是到了此时,她觉得她还是小看了女人的嫉妒心。 她淡声道:“是有些意外,挺毒辣的。” 秦沁雪闻言却有些得意,问道:“和你比起来如何?” “无法比较。”夏浅语淡淡地道:“我做生意,一向凭的是本事,正当经营,用手段,那也是用得光明正大,绝不会为了打击对手,就栽脏陷害,用那等恶劣的手段害人性命。” 她说到这里看着秦沁雪道:“你这一次看似赢了,其实心已经黑了,论做生意你不如我,论做人你也同样不如我。” “如果我是你的话,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早就找地方躲起来了,绝对不会跑到别人的面前去炫耀。” 秦沁雪听到她的这番话心里是有些恼怒的:“败军之将,这会也只能在这里逞一下口舌之快了。” 夏浅语微笑道:“你要这么想,我也不会拦着,反正你我从一开始就看彼引不顺眼。” “你这会还笑得出来?”秦沁雪冷笑道:“只怕你面上在笑,心里却在哭吧?” 夏浅语失笑:“我只是败了一局罢了,又或者说,这都不怕败,只是没能提防住你们的阴谋诡计而已,眼下我虽然失利,但是我本人好好的站在这里,手里有夏府的茶园,还握着最高明的制茶之道,只要我愿意,我随时可以卷土得来。” 秦沁雪的面色一凝,夏浅语又接着道:“我知道你们秦府大张旗鼓的收买夏府的伙计和掌柜,就连夏府的那些茶娘也没有放过,为的不就是我今年夏天制出来的绕梁那一款茶叶的制作方法嘛!” “只可惜,那法子是我自己研制出来的,全府上下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晓,你们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所以所谓的输赢,从来就不是从现在来看,而我也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失了斗志。” 秦沁雪盯着夏浅语看了半晌后道:“你此时跟我说这些,只能证明你心虚,你现在就是个失败者,你就算手里还有夏府的茶园,但是只要有秦府在,我敢保证,明年的茶你一两都休想卖出去!” “是吗?”夏浅语回看着秦沁雪道:“你虽然心思深沉加狠毒,但是从本质上来讲,你终究还是只是一个闺中少女,你懂生意场上的事情吗?” “啊,我知道了,你回去之后必定会去你父兄的面前挑唆,让他们这么做,但是你这样做,最后只会害得秦府家破人亡。” “你少在这里吓唬我了。”秦沁雪冷笑:“现在家破人亡的那个人可是你!” 夏浅语淡淡地道:“夏府没有破,我也没有死,所以这个词用不到我的身上。” 在这一刻,秦沁雪深刻的感受到夏浅语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沉稳、倔强、刚毅、冷静和无所畏惧。 这样的气息让她觉得无比的陌生,而夏浅语又明显和她认知里的女子完全不同。 秦沁雪非常讨厌这样的夏浅语,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杀了夏浅语,但是夏浅语明显也不是那么好动的。 她深吸一口气道:“是吗?那也只是暂时的,不消多久你就能真切地感觉到这个词了。” 一品茶美人 第134节 夏浅语对于秦沁雪的狠毒是发自内心的厌恶,此时也懒得跟她多说,只道:“我夏浅语从来就只会在一个地方栽倒一次,你有什么手段尽管放马过来。” 秦沁雪冷冷一笑,扭头便走。 夏浅语觉得她或许真的应该给秦沁雪找点事情做,她的人生准则非常简单,别人如何待她,她便如何待别人。 她虽然不是心狠手辣之辈,却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包子,秦沁雪如此害她,她要是不还手那也就不是夏浅语了。 而要对付秦沁雪,其实也简单,只要秦府没了,秦沁雪也就失去了倚仗。 然而,要让秦府出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现在的秦府势头很盛。 景渊下午收到了一个消息,皇帝病重卧床已经起不来的消息,如今京中人心惶惶,朝中大臣请皇帝立太子,皇帝却始终不愿。 而诸位皇子因为这些事情也闹得不可开交,京城里乱成一团。 景渊看到这些只是淡然一笑,皇帝一向薄情,以为他是皇帝,这天底下的一切都由他控制,然后这天下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真正的掌控。 景渊从前只想着建功立业,要造福万民,而后才知道这是两件事,建功立业不能,建功立业后造福万民就很难了,就算他有一腔热血想要做成什么,上面还有一个皇帝。 皇帝嘴里说着爱民如子的话,心里想的却是他的权势。 在皇帝的心里,没有什么比权势更加重要,臣子们有能力,皇帝后猜忌,臣子们没有能力,他又觉得不堪用。 朝中的大臣们一方面想要做事,一方面又得夹着尾巴做人,于是朝中就出了很多擅长钻营的臣子们,每每都会把皇帝的心思解读个好几遍,然后排挤能臣。 景渊在京中一年,对于这中间的弊病体会就极深,他看得透皇帝的心思,却不想成为一个钻营的人。 他本来是觉得他不过是孤身一人,在朝中混一下日子也没什么打紧,可是上次夏浅语进京遇险之后,他就觉得这事不能就这么认了。 他知道他应该是做不了文人们嘴里的忠臣了,那么索性就按他的心意行事。 他虽是武将,却比任何人都看得明白朝中的局势。 也正因为是武将,所以很多事情他做起来也就更加方便。 京中这样的局势,就让它再乱上一段日子吧,只是这乱事一起,距他回京的日子也就近了。 景渊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可以,他更愿意陪夏浅语在合州呆着。 夏浅语回家时面色不算太好,景渊问道:“哪个不长眼的惹你呢?”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夏浅语失笑:“不算是惹我,这事我早有预料,只是真的当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就发现我其实并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坦然,情绪终究竟会受到一些影响。” “是秦府的那些混帐吧!”景渊淡声道:“生意场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教训人和人收拾人的本事我却还是有的,秦府的那些人太过于钻营,这一次的帐却迟早都要算。” 他的维护让她的心里暖暖的,她浅笑道:“这是我和秦府的私人恩怨,你不必插手,我自能解决。” 景渊不置可否,只道:“我们是一家人,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很乐意伸出援手。” 夏浅语轻点了一下头道:“我自不会跟你客气。” 经历过这一次的事情后,她的确不会跟他客气,却因为心里在乎他,更不愿意给他招来任何麻烦。 景渊明白她心中所想,当下淡淡一笑。 京中纷乱已起,夏浅语的生意又重头开始,景渊这几日也就没有提两人的婚事,成亲是终身大事,绝不能仓促,他也不愿才成亲就要回京城处理一应俗务。 夏浅语今日虽受了些打击,然这些事情于她而言却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不过是重新开始罢了。 夏府有之前的名声在,再加上手边也不缺银子,铺子不难买,人也不难招,茶园里的活也不能停下来。 与此同时,户部那边的文书也下来了,秦府成了皇商。 在户部的文书送来的那一日,秦府上下一片欢腾,秦仁山命人放了了十万响的鞭炮,请了舞龙队在秦府的门口舞了一整日。 那架式,只恨不得敲锣打鼓,告诉全天人秦府成了皇商。 夏浅语听到这个消息却很是淡定,一点都不意外,楚临风花了那么多的心思把夏府拉下马,秦府若是不能顶替夏府那才是真正的怪事。 只是她觉得太子已经倒台,京中的皇子们又乱斗成了一团,楚临风便算是失了靠山的人,秦府这种情况下成了皇商,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她到如今,对于皇商之事已经不再执着,要赚钱,不一定非要成为皇商,只要经营得好,夏府也一样可以日进斗金。 她这边忙得不可开交时,夏明楼找了过来,说想帮她打理一些杂事。 夏浅语对夏明楼的印象不错,之前她让夏明楼跟着佟掌柜理帐时,她就发现他非常不错,认真学习,态度极好,没有半点少爷的架子,再加上他人也聪明,学什么都快,她是想过要重点培养他的。 只是前段时间郑氏带着他离开,她派人去了郑氏的娘家找过两人,郑氏的娘家那边却说他们并没有回来,她一时间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她此时见夏明楼来很是开心,问道:“你和二婶这段日子去了哪里?” 夏明楼回答:“母亲说她和夏长河已经情断,这红尘也已看破,诸多事情着实无趣,回娘家怕也只会被舅父们笑话,以后还得仰人鼻息生活,还不如出家。” “我劝了她好几回,她却是不听,执意去了白云庵,我心里放心不下,便去那边陪了她一些日子。” “她嫌我烦,便将我从庵中赶了出来,让我来帮堂姐,我知我自己能力有限,未必能帮得上堂姐什么忙,却还算有一把子力气,夏府如今这般模样,想来我也能帮堂姐做一些粗活。” 夏浅语闻言心里有些感叹,她本以为郑氏会带着夏明楼寻个僻静的地方安心生活,却没料到她竟出了家。 而这事她只微微一想,便也能想得明白,以郑氏的性子,出家其实是一条极适合她的路。 夏浅语温声说:“你能回来,我很开心,家中能帮衬我的人原也不多,你却算是其中一个,我相信我们姐弟齐心协力,定能重振夏府。” 夏明楼回来之前心里其实有些忐忑不安,毕竟夏长河做的那些混帐事,实在是让人无法言说,再加上夏浅语早将二房逐出了族谱,严格来讲,他已算不得是夏府的人了。 此时他听到夏浅语的话时心中一安,眼睛微有些湿润,朝她一揖倒底道:“堂姐还认我,我很开心!在这里,我代家父向堂姐道一声不是!” 夏浅语将他扶起来道:“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不可混为一谈,在我的心里,你一直是个好的,眼下夏府七零八落,你回来了,就用心做事,之前的事情不必再提。” 夏明楼房忙应了一声。 夏浅语看着他很是欣慰,少年只小她两岁,个子却比她还要高一些,眉眼不像夏长河,像极了郑氏,这副性子也一样随了郑氏,看着温和,其实是个主意的,分得清是非曲直。 正在此时,碧心过来道:“小姐,大夫人带着二老爷来了。” 夏浅语的眉头皱了起来,她这段时间忙起来,倒将这两人给忘了,这一对真爱,如今终于能走到一起了,她还以为这两人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过恩爱的日子,不想竟又找上了门。 夏浅语沉声问道:“他们来做什么?” 碧心轻撇了一下嘴道:“能做什么?还不是手边的银子没了,想从小姐的手里哄些钱花花,不过他们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也是真的落魄。” 夏浅语的眼里透出了一分寒意,而此时外面传来了喧哗声。 碧心跺了一下脚道:“他们还真的闹将起来,小姐,我去将他们打发走。” “你打发不了他们。”夏浅语太清楚这一对渣男女的战斗力,跟他们说再说道理都没有用,他们占着那层身份,府里的下人还真不好动手。 她说罢抬脚往外走去,碧心忙跟了过去。 夏明楼呆呆地站在那里,他才到夏府,夏长河和陈氏就来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陈氏和夏长河哪来的脸一起过来找夏浅语,这两人是连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夏浅语还未走到大门口,就听得陈氏在骂:“我是夏浅语的母亲,你们的胆子够肥的,竟敢拦我!” ☆、第277章 来打秋风 夏长河在旁帮腔:“夏浅语不孝,连亲生母亲都不认,简直是丧心病狂!” 夏浅语不紧慢地道:“我的母亲早就在夏府抄家的时候撞死了,不知是谁在这里假冒我母亲?” 她带着一身冷意走了过来,她看到夏长河和陈氏的样子愣了一下,她虽然来之前就听碧心说两人有些落魄,但是她真没有想到,他们竟会落魄至此。 夏长河和陈氏都一脸菜色,身上的衣裳又脏又破,之前满头金饰的陈氏此时头上看不到一件金饰,整个人看起来相当的狼狈。 陈氏怒道:“你这逆女,我明明还活得好好的,你竟敢咒我死?” 夏浅语淡淡一笑道:“夫人的确长得和我母亲很是相似,但是若夫人是我母亲的话,当日为何不随碧心等人到这里来,而是跟着这个男人厮混?” 陈氏被她这么一问不由得胀红了脸,就算她和夏长河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这种话由夏浅语问出来她还是觉得有些难堪。 她毕竟是夏浅语的亲生母亲,当时夏浅语落难,她心里终究有些怕了,她也没有蠢到家,还是知道夏浅语若是真出了事,夏府就真的完了。 在她听到夏浅语没事之后她就匆匆去找夏长河,她原本觉得她这一次能和夏长河在一起了,心里还有些高兴。 只是她一向是个被人宠着的,在夏府的时候,她是真正的养尊处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人,身边光是伺侯的丫环婆子就有十余个。 而此时的夏长河不但一无所有,还身受重伤,她把她的珠钗首饰全拿去当了给他治病。 两人过着相依为命的日子,一开始夏长河还挺感动,觉得郑氏都将他抛弃了,而陈氏还对他不离不弃,两人很是恩爱了一段日子。 然后他们很快就被生活逼得矛盾重重,陈氏是要人哄要人伺侯的,而现在可没有人再来伺侯她。 她饭不会做,衣服也洗不干净,屋子里整日都乱糟糟的。 夏长河自然就嫌她笨,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还天天在那里指责她。 陈氏原本就觉得委屈,再加上她原本也不是什么好脾气,自然就和夏长河暴发了争吵,她一怒之下就要离开。 夏长河这才知道怕了,于是只能压着脾气哄着她。 因为夏长河的心里是非常清楚的,现在两人手边都没有银子,这日子必定会过得极为艰难,而他也听说景渊给夏浅语买了个大宅子。 他知道景渊的身份摆在那里,夏浅语那边的日子自然不会苦,而他天天和陈氏为了那些柴米油盐的事情争论不休,他也是个享福的命,哪里能得了这样的苦电子? 他也知道他之前把夏浅语得罪的很深,他要去找夏浅语十之**会被打出来,可是陈氏就不一样了,她毕竟是夏浅语的亲生母亲,夏浅语终究要看一下陈氏的面子。 他的算盘打得极好,只要陈氏回到夏浅语的身边,陈氏必定是不会短了银子的,只要陈氏有银子,那么他也就会有银子花。 所以这段日子他一直用心哄着陈氏,分析利弊,让陈氏来找夏浅语。 陈氏原本是一心想和他在一起的,只是这段时间两人手边没了银钱,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苦,冬日那么冷的水,她都必须去洗衣服,她的手上都长冻疮! 贫贱夫妻百事哀,更不要说这两个都是极度自私的性子,那自然也就乱成了一团。 陈氏也吃不了这种苦,心里也早就想好了去投奔夏浅语,所以夏长河一提出来,她自然也就同意了,两人便一起过来了。 原本两人说好的是陈氏一人来,夏长河将她送到外面便好,没料到夏府的门子直接就将陈氏拦在外头,说大小姐吩咐过了,闲杂人等不能进府。 陈氏自然就骂骂咧咧,恰好遇到从外面办事回来的碧心,陈氏便让碧心去通传,碧心因为陈氏毕竟顶着夏浅语生母的身份,虽知夏浅语对陈氏颇为厌恶,却还是进去跟夏浅语说了。 而陈氏却在那里抖起了威风,说累了,要去花厅里坐一下,门子哪里敢放她进去,两人争执了起来,便有了夏浅语过来时见到的这一幕。 夏浅语将两人看一眼后就知道大概情况,陈氏说是对夏长河情比金坚,但是和过好日子比起来,明显在陈氏的心里她的好日子更加重要。 一品茶美人 第135节 陈氏听到夏浅语的话后梗着脖子道:“你这不孝女胡说八道什么?我十月怀胎生下了你,又岂是你想不认就不认的,我好生生活着,你竟就咒我死,当心我去府衙告你!” 夏浅语觉得陈氏也真不是一般的傻,今日陈氏是来这里求她的,这会却没有半点求她的样子,于是她淡淡地道:“这样啊,那夫人去告吧!” 陈氏傻了眼,终于记起来今时不同往日,且夏浅语对她一直都没有应有的恭敬,她此时还指着夏浅语养她,实不能和夏浅语撕破脸,只是她的话说出了口,她素来又是要面子的,此时竟不知要如何回转。 夏长河在心里骂陈氏蠢,却在一旁道:“这中间想来有些误会,在这梅城里,谁不知道夏家主最是孝顺,夏夫人前些日子受了伤,在我那里住了些日子,夏家主估计是没有找到夏夫人,所以就有了这样的猜想。” 他完看着陈氏道:“母女哪里有隔夜仇,你这个做母亲的哪里能跟自家的女儿一般计较?这事既然是误会,那么说清楚便好了。” 陈氏依旧板着张脸道:“眼下事情也说清楚了,我有些乏了,想要休息了。” 她以为她这话是软话了,夏浅语也有台阶下了,该让她进去了。 只是她才往里走不到三步就被门子再次拦了下来,她的眼里顿时就含了几分怒意。 夏浅语看到夏长河和陈氏的表演,心里万分鄙视,她和陈氏之间的母女情份早就在之前一连串的打击中消磨得一干二净。 ☆、第278章 诈骗之罪 夏浅语更知道陈氏是什么样的人,这一次要是把陈氏放进来,以后可能就会有数不尽的麻烦,而她已经没有耐心再去应付陈氏。 只是陈氏又终究顶了她亲生母亲的名头,真这么将陈氏赶走,以后也有不大不小的麻烦。 于是她淡淡地道:“夫人口口声声说是我的母亲,我却觉得夫人不是,原因也简单,我母亲素来体面华贵,夫人这副样子与乞儿一般,莫非是夏长河从外面找了一个相似的女子过来,想到府里来打秋风?” 陈氏听到她这句话差点没气被过气! 夏浅语又道:“我会这般猜想,还请夫人请谅,因那夏长河与我有仇,恨不得置我于死地,早前又有收买人扮做夏府少爷招摇撞骗之事,我实不能不防。” “故夫人说是我的母亲,劳请拿出证据来。” 陈氏愣在那里,这种要证明自己是夏浅语的母亲之事实在是闻所未闻,她怒道:“你这逆女,我本就是你的母亲,这事岂需要证明?” 夏浅语嫣然一笑道:“要证明你是我的母亲其实也甚是简单,你做为母亲,自然知道自家女儿喜欢吃的菜式,喜欢穿的衣服款式,还有平素的一些行为习惯,你若是说得出来,我便承认你是我的母亲。” 陈氏的面色顿时一僵,她虽然生了夏浅语,但是一直对夏浅语漠不关心,夏浅语喜欢什么她还真是一无所知。 此时门外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一看这架式,便有人道:“这世上还真是无奇不有,竟还有人上门来冒充别人的母亲!” “真不要脸啊,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 百姓们会这样说,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如果眼前的这位妇人真的是夏浅语的母亲的话,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喜好? 夏浅语定定地看着陈氏道:“看来夫人真是个骗子!那么这事就不能善了了,我要报官!” 陈氏一直理所当然地觉得她生了夏浅语,夏浅语就要无条件照顾她,万事都得顺着她,若是不顺着她,那就是不孝。 而她自己在生下夏浅语之后,没有喂过一天奶,也没有管过夏浅语,从本质上来讲,夏浅语是夏长海一手带大的。 所以她从不知夏浅语的喜好,甚至此时看着面前和她长得有几分相似,身量纤瘦,眉眼间含着几分嘲讽和冷意的少女,竟觉得无比陌生。 夏浅语遗传了她的美貌,可是性情却完全不一样,两人的气质也完全不同,所以两人在外人看来实在是没有半点母女的样子。 此时陈氏听到旁边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她心里莫名有些害怕,生平第一次,她意识到她在夏浅语的面前是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 夏浅语看到陈氏的样子眼里的嘲弄更浓了些,她轻拍了一下手,立即有家丁冲过来将陈氏绑了起来,欲将她扭进府衙。 陈氏回过神来后怒了:“夏浅语,你少在这里装蒜,我是你的母亲,这事难不成还能做伪不成!这事又有什么好证明的,我怀胎十月生下了你,你却如此不孝!” “夫人连我的喜好都不知,还敢诡称是我的母亲,实在是好笑!”夏浅语冷冷地道:“将这个骗子送进官府!” 她身后的家丁应了一声,直接就将陈氏扭走。 夏长河来之前其实想了很多种法子,也猜到夏浅语可能不会认陈氏,但是国朝注重孝道,只消将孝道摆出来,就能给夏浅语施压,让她不得不接陈氏接回家住。 可是他实在是没有想到,陈氏这个蠢货竟连夏浅语的喜好都不知晓!陈氏到底是怎么做夏浅语的母亲的? 他此时却忘了,当初他是如何挑唆陈氏,让陈氏帮着他对付夏浅语,不让陈氏和夏浅语有亲近。 而此时若是夏浅语把陈氏扭送进了府衙,那么以后夏浅语就再不可能养陈氏,那么他该怎么办? 他顿时就急了,忙大声道:“住手!” 夏浅语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眼里透出了几分冷意:“险些将此人给忘了,此人我倒是认识,是被我逐出夏府的夏长河,你今日伙同这么一个女人欲来行骗,估计是想要来报复我。” “你行事一向恶毒,今日断不能再容你了,来人,将他一并绑了送去官府。” 她的话音一落,立即就有家丁过来将夏长河绑了,夏长河被夏浅语揍过几次之后,早就知道夏浅语对他再无一分尊敬,不会对他客气。 只是他重伤刚愈,这段日子吃得又不好,身上哪有什么力气,被强壮的家丁三下五除二就给绑了,他忍不住在那里骂骂咧咧。 绑他的家丁听不下去,直接就给了他一拳,将他的牙打断了几颗,他顿时气愤不已。 夏浅语懒得理会,让孟舒烨带着他们去见官,她做为家主,扭送骗子进府衙这种事情自不需要她出面。 孟舒烨对夏长河和陈氏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自然也不会客气,陈氏见夏长河被打,她心疼不已,站在那里破口大骂:“夏浅语,你这个良心被狗吃了……” 她的话还未说完,孟舒烨抬手就给了她几巴掌,她顿时被打得有些蒙。 孟舒烨沉声道:“尔等骗子,竟还敢辱骂我家家主,简直就是目无王法!” 其他的家丁其实也想揍陈氏的,只是陈氏终究顶着夏浅语生母的身份,他们不太好动手。 但是孟舒烨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他早就想揍陈氏了,以前他也是看在夏浅语的面子上,一直忍着没有动手,现在却不需要再客气。 至于不打女人这种事,在孟舒烨这里是不存在的,像陈氏这种找抽的女人,那就是该打的! 且夏浅语方才便已经把话说清楚了,陈氏就是骗子,对付骗子自然不需要客气。 陈氏到此时才算是真正的意识到,夏浅语是真的没打算认她,她心里顿时就慌了,夏浅语若是不认她的话,她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第279章 再无倚仗 陈氏从小因为容貌出众,被家里的人千娇百宠,嫁给夏长海之后也依旧对她千依百顺,也正是因为如此,养成了她骄纵而又自私的性子。 她一直觉得她和夏长河之间的感情是真爱,是因为夏长海横刀夺爱,让她嫁不成夏长河,所以她对夏长海是满满的怨恨,连带着和夏长海生的子女,她也无比厌恶。 可是到这一刻,她看到夏长河满脸是血的样子,她顿时就发现他其实保护不了她。 而她一直看得跟命一样重的情情爱爱,在这一刻似乎就成了笑话,情爱不能让她衣食无忧! 她还突然想到另一件事情,她的娘家人在她嫁进夏家之后,因为一场泥石流全部遇难,所以仔细算起来,她是一个没有娘家的人,连退路也没有。 她心里是真的怕了! 夏浅语却没有再看她一眼,直接走了进去。 陈氏和夏长河被带走后,宅子里又清静了下来,她走到二门处,见景渊半倚在那里看着她笑。 她也朝景渊笑了笑,他问道:“心里是不是还是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夏浅语老实的点了一下头道:“不管怎么说,她都生了我,虽未养过我一日,但是我每每想到她的事情,便觉得心里堵得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父母缘,而她就属于父母缘薄的。 景渊伸手将她揽入怀中道:“没事,你还有我和明轩。” 夏浅语轻靠在他的胸前:“是啊,我还有你们了,所以今日我虽然觉得心里有些堵,但是却并不后悔,与她彻底断了关系,往后她便再也闹腾不起来了。” 景渊轻抚着她的后背,轻点了一下头,心里却有了几分怒气。 他将夏浅语送回房之后就喊来曾平,让他去府衙那边打个招呼,像陈氏那种不长眼的人,就让她把牢底坐穿吧! 王远桥是个聪明人,他之前对于陈氏的所作所为就甚为不耻,此时见陈氏和夏长河真的搞到了一起,他心里也甚是恶心。 他是见过陈氏的,所以一眼就认出了陈氏,对于夏浅语指出陈氏是骗子的事情心知肚明,这样的陈氏,他觉得又蠢又毒。 他自己对于陈氏这样的人都看不过眼,也不消景渊吩咐,他就不会轻饶了陈氏和夏长河。 这天底下的母亲哪个不是向着自己的儿女,像陈氏这种,绝对是奇葩中的奇葩。 于是他先让人把陈氏和夏长河各打十板子,也不管他们是否喊冤,直接全扔进了大牢。 陈氏原还想要骂上几句,却被打得浑身都痛,再无骂的力气。 她此时心里实在是后悔,早知道夏浅语这般无情,她就不该去找夏浅语。 而这一次是夏长河怂恿她去找夏浅语的,她连夏长河也怪上了,同时她心里也有些后悔,当初若是跟着众人一起去新宅子那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也不知王远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把夏长河和夏明阳关在一间牢房里。 父子两人一见面,夏明阳愣了一下,他原本以为夏明阳是来救他的,可是此时看这情况又不对,只得问道:“父亲,你怎么进来呢?” 夏长河自己也觉得冤,被打了板子,他的屁股还痛得厉害,心里更是郁闷的不行。 不管他是否愿意承认,这一次他是真的是栽了,谁也没有料到夏浅语会这么狠! 他咬着牙道:“夏浅语那个贱人!” 他骂完后心情郁郁,却是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夏府被抄家,这事和他有脱不了的干系,他本想害夏浅语,没料到却把自己给装了进去。 他以为他自己会因此发点小财,可是此时却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他现在算是正儿八经的妻离子散了! 他以为他能害到夏浅语,却没料到最后害到的那个人却是他自己,反而夏浅语那边因为早有所备,所以还逃过了一劫。 夏长河咬牙切齿地道:“夏浅语,我不会放过你的!” 如此又过了月余,此时已入腊月,京城那边已乱成一团,几位皇子打得不可开交,而皇帝的病情也越来越严重,已经快要不行了。 景渊知道他必须要入京了,梅城这边夏浅语重振夏府的事情紧锣密鼓的进行着,铺子买了几家,之前和夏府有往来的商号也联系上了,只是这些商号因为秦府的关系,绝大多数都不愿意再和夏府做生意。 夏浅语最近为这事在发愁,只是她心里也清楚的知道这事急不来。 景渊并没有跟夏浅语多说京中的事情,说多了只会让她担心,于是他只平淡地告诉她:“京中出了些事情,我必须要回去一趟,这一次回去,可能一时半会来不了梅城。” 夏浅语知他的不易,更知他此时回京必定是有大事,只是他的事情,她根本就帮不上半点忙,便将他之前给她的十万两银子的聘礼给到他:“京中应有诸多事情需要打点,你身边多备些银子。” 十万两银子不算小数目,夏浅语自己手边的银子也不算太充分,却也分得清轻重。 景渊看到那些银票却笑了起来:“浅语,你这是让我吃软饭吗?” 一品茶美人 第136节 夏浅语失笑道:“这天底下谁不知平远王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像你这样的人,谁敢让你吃软饭?这些银子权当是我投资你的,往后等你好了,多罩我几回,这银子便算是值了。” “所以你这是在贿赂我?”景渊问道。 夏浅语掀了掀起眉道:“你非要这么想的话也是可以的。” 景渊的嘴角微扬,凑到她的耳畔道:“其实对我而言,我是愿意吃你的软饭的,至于贿赂之事,我觉得银子是贿赂不了我的,我接受另一种形式的贿赂。” 他说到这里轻舔了一下她的耳朵尖道:“亲我一下嘛!” 夏浅语只觉得一股电流顺着她的耳朵尖直击她的心脏,心跳刹那间就快了起来,当他露出这般痞赖的样子时,她的心情是无比的复杂。 她红着脸看了他一眼,嗔道:“没个正经的!”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夏浅语话是这样说,却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道:“早去早回,虽不知京中出了何事,但是我始终觉得不管什么事情,都没有你重要,所以为了我,你也要千万保护好自己,你若出事了,我便终身不嫁。” 以前两人也曾在这事上开过不少的玩笑,只是玩笑归玩笑,心里却是真的牵挂对方。 景渊轻点了一下头道:“嗯,为了你我也不会让自己出事,等我从京城回来,我们便成亲,可好?” 夏浅语轻抿了一下唇,微红着脸道:“好。” 景渊轻挑起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唇。 孟舒烨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他想把自己的眼睛给戳瞎! 他转过身轻咳一声道:“家主,外面有个人自称是来阳翁氏的家主求见你。” 夏浅语忙把景渊推开,深吸了口气道:“知道了,你让他在花厅那边等一下。” 孟舒烨应了一声,然后飞快的跑了,他跑远之后自己却一脸的莫名其妙,明明有亲密行为的是景渊和夏浅语,他跑什么? 他顿时就很惆怅,觉得自己是越来越不稳重了,又觉得心里有些不太舒服,或许,他也该找个女子成亲了。 景渊走时将银票拿走了一半,倒不是他真的缺钱,而是他觉得这是夏浅语的心意,他知道夏浅语的手边还有多少银子,所以知道夏浅语手边的银子是足够她做生意周转的。 他还知道,他若是不带一些银子走,她只怕是不放心的,既然如此,那就带走一半的银子。 他走时带走了他带来的几个亲卫,却将曾平等人留了下来,曾平在梅城有段时间了,也适应了这边,为人也机敏,有曾平保护夏浅语,他也放心一些。 景渊离开时非常的低调,像他这种能夜袭奔杀千里的人,此番回京城也不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带几件换洗的衣物,骑上马就可以离开了。 他甚至不需要夏浅语送,原因也很简单,送别这事多少都会有些伤感,他也不是怕夏浅语伤感,而是怕她一送他,眼里的不舍情绪浓了,他自己就不想走了。 夏浅语也知景渊的心思,也没多说,他转身离开时她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默默的在心里祝他一路顺风。 碧心从一旁探出脑袋道:“小姐是舍不得王爷吧?” 夏浅语扭头看了她一眼,伸手就给了她一记暴栗:“我的事情是你能过问的吗?” 碧心抱着脑袋在那里笑:“是是是,小姐的事情的确不是我能过问的,只是来阳翁家主在花厅等了小姐快半个时辰了,人家远道而言,小姐你这般将他晾着多有不好。” 夏浅语这才想起翁家来人了,当下忙往花厅那边赶去。 翁家来的是翁远棠,上次在京中分别之后两家人一直都有书信往来。 翁家上次能保住皇商的名头,多亏了夏浅语,翁远棠听到夏浅语入狱的消息,一直颇为担心,上次在京城两人也算是有了过命的交情。 这一次翁远棠是专程过来找夏浅语的,为的却是茶叶的事情。 只是他在花厅里等得久了,心里多少有些烦躁,夏浅语一过来便道:“抱歉,家中方才有些事情,让翁家主久等了!” 翁远棠对她的性情是有些了解的,知她必定是被事拖住了,要不然一定不会让他久等,便笑着道:“数月不见夏家主,夏家主安好便好,翁某等久一些又何妨?” 夏浅语失笑,两人互相客套了几句后,翁远棠便开门见山地道:“我收到夏家主的书信后便匆匆赶了过来,翁家虽然是织布的,但是却也还有些自己的门路,夏府的茶叶上次在京中翁某就尝过,着实好得紧,便动了些心思。” “若夏家主信得过翁某的话,翁某想向夏家主定上一千斤绕梁。” 夏浅语有些意外,一千斤茶叶可不是个小数目,夏府的绕梁并不便宜,且这个数目相当于夏府茶园三分之一的产量了。 她问道:“翁家主为何突然定这么多的绕梁?” 翁远棠笑道:“实不相瞒,上次喝过夏府的绕梁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翁某平素也喜欢喝茶,知同州那边没有这般好的茶叶,翁某也认识一些讲究的富户乡绅,这些茶叶若到了同州,必定大卖国。” “我也知,这茶似我等等闲也是喝不到的,若不是夏府被人刻意为难踢出了皇商的圈子,这茶就算是花钱买也买不来,这么好的茶叶,就应该让更多人尝到。” 夏浅语的眼里添了几分笑意道:“多谢翁家主的抬爱,这些茶叶我会给翁家主最公道的价钱。” 翁远棠笑道:“对于夏家主的为人,翁某自是信得过的,而且我也相信,夏府在夏家主的手里,必定能发扬光大,成为最大的茶商。” 他说的是心理话,他相对开明,对于女子经商之事他并不反感,再加上夏浅语上次帮了他的大忙,替他将他的对头收拾了,他虽是商人,却是个知恩图报的商人,性子也相对老成,所以感念夏浅语的好。 他本不卖茶叶,这一次会卖茶其实也只是因为知道夏浅语的难处,想要帮衬一二。 这事夏浅语自也是知晓的,却也知翁远棠这样的帮衬其实也是建立在互利互惠的基础上的,翁府云织的生意这些年受蜀锦的影响,生意越来越差,翁府也在寻其他的门路。 所以这一次,不但能帮夏府,同时对于翁家也有好处。 这些事情大家不必明言,心里都是极清楚的。 而对夏浅语而言,不管翁远棠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思,终究是帮了她的大忙,于是便尽地主之谊,带他品尝梅城的美食,逛了逛梅城的名胜。 只是冬日的梅城树木凋谢,远不如春季秀美,但是看在翁远棠的眼中还是有些稀奇。 此时已近腊月,眼下民乱四起,四下里并不太平,翁远棠还要赶回老家过年,也没有太多心情在梅城游玩,他在看过夏府的茶园后就决定回梅城。 ☆、第281章 变故突起 夏浅语自不会拦翁远棠,叮嘱他路上小心,为他备了一车梅城的土仪,里面挑的大多数都是翁远棠喜欢吃的,翁远棠看到那些东西后失笑,女子做生意比起男子来其实更占优势,会更加细心一些。 夏浅语将翁远棠送出了城,两人又说了一番话后一个家丁匆匆跑了过来,附在她耳畔说了几句话,她面色大变道:“翁家主,着实抱歉,家中出了些事,我要尽快回去,絮不能远送。” 翁远棠见她面色都变了,知她家中必定是出了大事,忙道:“夏家主言重了,家事要紧,翁某就此别过。” 夏浅语再次告了罪,便翻身上马,直接往城中奔去。 翁远棠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焦急,心里虽然好奇,但毕竟是她家中私事,他实不好多问,转身吩咐车夫驾车离开。 只是他们行了不到一里地便被人拦了下来,翁远棠探出头,见一个约莫二十来岁长相斯文的男子带着几个家丁立在路中间。 翁远棠问道:“尔等何人?为何拦我等去路?” 秦时月轻轻一揖道:“梅城秦氏,想跟翁家主谈笔生意,秦府愿以低于夏府茶价一成的价钱将茶叶卖给翁家主,不知翁家主能否移驾详谈?” 翁远棠对于夏府和秦府的事情是有所耳闻的,此时他听到秦时月的话立即就明白秦府的打算,秦府这是想要彻底断了夏府的商路,是要将夏府按着往死里踩,不给夏府一点活路。 翁远棠是生意人,自然有生意人的打算,他笑着道:“承蒙秦公子看得起,然做生意也有做生意的道,虽说秦府是出了名的茶商,但是既然是做生意,总归得先让我见到秦府的茶叶。” “那是自然,这边凉亭请!”秦时月对翁远棠比了个请的手势。 翁远棠见一旁果然有个凉亭,又见秦时月带了不少的人过来,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那边有现在烧好的茶水,还有一套精致的茶具并一罐上好的茶叶。 秦时月亲手为翁远棠泡了一盏茶,凭良心讲,秦时月此时带过来的茶叶实属上品,但是比起夏府的绕梁来却要逊色几分。 翁远棠虽是绸缎商,却一向好茶,他品了一口茶后眉头微舒,赞道:“好茶!” 秦时月问道:“那方才我的提议不知翁家主觉得如何?” 翁远棠浅笑道:“甚好!” 秦时月闻言得意一笑。 夏浅语冷着脸回到夏府,眼里的焦急无法掩饰,她一进门便问道:“小五在哪?” “在疏月轩里。”碧心答道:“已经请大夫来看过了。” “大夫怎么说?”夏浅语问道。 方才她在送翁远棠时,听说夏明轩摔成重伤,昏迷不醒,她吓了一大跳,也顾不上跟翁无棠客套,直接就往家里赶。 碧心知夏明轩就是夏浅语的命根子,如果夏明轩真出了事,只怕夏浅语会崩溃,忙道:“大夫看过了,说五少爷伤得虽然不算轻,但是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只是……” “只是什么?”夏浅语急切地问道。 碧心看了她一眼道:“只是五少爷原本就有呆病,此时怕是会病上加病。” 碧心倒是想要瞒着夏浅语,只是这种事情如何瞒得了?她只能如实告之。 夏浅语只觉得心中一痛,又问道:“小五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摔倒?” 碧心轻声道:“当时五少爷和杨小姐在玩捉迷藏,杨小姐藏好后等五少爷来找她,她等了好了会没见五少爷过来,就出来寻五少爷,结果就发现五少爷满头是血的倒在地上。” 夏浅语知最近杨可欣和夏明轩玩得很近,经常带夏明轩到宅子外的一片小林子里玩,不想这就出了事。 那片小林子夏浅语也去过,知里面有几个高一点的坡,坡下有石头,人真要从那里摔下去的话,很容易受伤。 只是夏明轩平素就不是个冒失的人,虽然脑子不是太好使,但是却从不做任何冒险的动作。 且他之前和杨可欣也常在那边玩没有出事,偏她去送翁远棠的时候就出事,这事只怕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她心里将这些事在心里飞快的想了一遍,她心里虽然有些着急,却也没有慌乱,她快速的赶到疏月轩。 杨可欣一见她进来便躲到一旁去了,杨可欣此时也是后悔的,若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她今日无论如何也不会带着夏明轩去那个林子里躲猫猫。 此时夏明轩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心里又自责又难过,觉得自己没脸见夏浅语。 夏浅语此时哪里顾得上她,见夏明轩头上绕着纱布,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的心顿时揪成一团,难受至极。 她轻唤了一声:“小五,姐姐回来了,你要赶紧好起来!” 夏明轩此时还在昏迷中,没有给出半点表示。 夏浅语的眼里有了泪光,当初夏长海去逝时把夏明轩交付给她,对她而言,夏明轩既是她的责任,也是她面对一切的挫折时的勇气。 每次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她都会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下去,她要是倒下了,夏明轩必定会被人欺负死。 凭着这个信念,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 夏浅语轻轻吸了吸鼻子,扭头问正在开药方的大夫:“小五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大夫回答道:“五少爷伤到了脑袋,失血过多,怕是没有那么快醒来,我这边已经给他开了药了,估莫着在药物的帮助下,顺利的话三天之内能醒过来。” 一品茶美人 第137节 “如果他三天之内醒不过来的话,恐怕后续就很难醒来了。” 伤到脑袋,这种情况是相当严重的,大夫虽然已经是梅城最好的大夫了,但是此时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夏浅语听到这话轻握了一下拳,深吸一口气道:“有劳了,碧心,代我送一送大夫。” 碧心应了一声后带着大夫出去后便亲自去抓药煎药。 夏浅语看了一眼躲在床缦后的杨可欣道:“看到你了,出来吧,你难不成还能一直躲在那里?” ☆、第282章 我喜欢他 杨可欣耷拉着脑袋走出来道:“姐,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今天会累小轩子摔倒。” 夏浅语难得见到她这副老实的样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当下只道:“我知你和小五玩得甚好,也知你对他并无恶意,今日之事我不怪你。” 杨可欣已经做好被夏浅语骂个狗血淋头的准备,这会听夏浅语说不怪她,她心里先是一松,然后就更加难受了,她扁着嘴道:“就算你不怪我,我心里也是怪自己的。” 夏浅语定定地看着她道:“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担当的,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就是个胡闹的。” 杨可欣看了她一眼道:“我从不是胡闹的,只是有些贪玩罢了,如果这一次小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她这话说到这里是没有问题的,夏浅语甚至还有些感动,只是她后面的话却让夏浅语有些无语:“我可还等着他长大了娶我了,他若出了事,我以后嫁给谁去!” 这话夏浅语也算是听了几回,此时听到她这话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会才道:“可欣,你该不会真的想要嫁给小五吧?”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我自然是认真的!”杨可欣笃定地道:“你们都说小轩子脑子不太灵光,天天一坐就是一整天,只会数蚂蚁,平时连话都说不明白。” “可是我却知,他并不是真的傻,他屋子里有很多有趣的东西,我觉得他聪明着了!” “他只是觉得你们无趣,所以不想跟你们说话,在他的心里,其实也是孤单的,不过有我陪着他,他就不会再孤单了。” “最重要的是,他长得真好看,以后等他长大了,肯定更好看!像他这样长得好看的男子,真等他长大之后,一定会被很多女子抢,我这是先下手为强!” 夏浅语原本焦头烂额,心里也烦得紧,此时听到杨可欣的话,顿时无语至极,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道:“所以你说这么多,是看上了我家小五的美色?” 杨可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姐,你总结的非常到位!” 夏浅语:“……” 她深深地觉得,遇到杨可欣之后,她的人生观总能受到冲击。 她深吸一口气后道:“既然如此,那往后我便将你当弟媳看待了,你往后若是背着小五去外面招蜂引蝶,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杨可欣嘻嘻一笑,应了下来。 夏浅语看到她这副样子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便问道:“把你今日和小五出去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一遍。” 杨可欣点了一点头,她平素是个捣蛋的,也是个闲不住的,眼下夏府虽然忙得不可开交,只是对于她这种在经商这事上没有太多天赋的人而言,是帮不上太多忙的。 再加上她平素是个话唠,众人都烦她烦得紧,都不愿意带着她做事。 于是她和夏明轩就成了全夏府最闲的两个人,因为太闲了,所以两人没少变着花样去玩。 而这些花样自然是杨可欣想的,而夏明轩只需要配着玩而已,因为玩得多了,两人的关系倒更近了些,夏明轩也不再每日都蹲在那里看蚂蚁了,也能跟杨可欣有一些互动。 今日其实和早前每次出去玩都没有本质的差别,到小树林里躲猫猫,一个躲,一个找,玩得不亦乐乎。 在他们玩到第五局的时候,轮到夏明轩找,杨可欣躲的时候,意外发生了,杨可欣躲好后不见夏明轩来找她,她就出来找他,然后就发现他倒在血泊中。 夏浅语问道:“当时树林里还有其他人吗?” 杨可欣轻咳一声说:“今日是腊八,天冷得紧,除了我和小轩子外,谁会闲得无聊跑到那里玩,早前附近的孩子还有跟我一起玩的,现在天冷了,便再没有人跟我们一起玩了。” 夏浅语:“……” 原来这货也知道天气很冷,只是她哪来那么大的劲这样拉着夏明轩瞎玩? 夏浅语轻咳一声问道:“你仔细想想,真的没有其他人吗?” 杨可欣摇了摇头,却问道:“你是怀疑小轩子不是自己摔的,而是被人推的?” 夏浅语点头,杨可欣顿时就怒了:“是哪里个不长眼睛的居然敢对我的男人下手!” 夏浅语原本对夏明轩有十二分的担心,被她这么一折腾,已经闹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她来的时候,曾平在路上已经告诉过她,夏明轩摔倒的那个地方有些异常。 前日下过雨,林子里还有些湿,他在夏明轩摔倒的地方发现了一串脚印,只是那脚印在走出林子的时候,因为外面的地比较干燥,踩不出印子来,脚印也就彻底消失了。 杨可欣却忿忿地道:“我就说嘛,我家小轩子那么小心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自己摔倒?别让我发现是谁推的他,若让我发现了,我必揭了他的皮!” 夏浅语觉得她在杨可欣这里,应该是再难问出什么东西来了,此时夏明轩昏迷不醒,有些事情也就无法确认。 而杨可欣此时又似想起一件事情来:“我和小轩子进到林子里的时候,我感觉后面有人,当时就往后看了一眼,见到一个货郎挑着担子经过。” “什么样的货郎?”夏浅语问道。 杨可欣仔细想了想后说:“脸很黑,挑着盐巴和方货,看起来很结实,然后人长得特别的丑。” 她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在她的眼里,看人只有黑白和美丑之分,是形容不出来其他的细节,而走南闯北的货郎们天天日晒雨淋,就没有一个是白的,再好看的汉子这样折腾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夏浅语有些无奈,此时杨可欣说出一个货郎来,也不能确定那个货郎就有问题。 这事想要查,一时间都很难查得出来,现在她唯一盼着的是夏明轩平安。 药很快就煎好了,夏浅语亲自喂夏明轩服下,夏明轩的脸色一直都很是苍白,她看着担心不已。 ☆、第283章 当年真相 如此守了两日之后, 夏明轩却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夏浅语心里的担心更浓,只恨不得代他受这个罪。 杨可欣也日日守在夏明轩的身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夏浅语以前总以为杨可欣是个没心没肺的,如今看到她这般模样,对她又有些改观,却又担心她真的打夏明轩的主意。 她只要一想到以后有杨可欣这么一个弟媳,就觉得脑仁都是疼的。 中间大夫来过好几回,还替夏明轩施过针,只是却依旧没有太多的进展。 夏浅语的心里有些绝望,眼下离过年已经很近,往年夏府这个时候已经忙着置办年货了,可是今年却因为夏明轩受伤之事,没有一人敢提及此事。 众人倒是有心想要劝一劝夏浅语,却也知他们姐弟情深,此时再怎么劝也没有用。 正午时分,夏浅语刚喂夏明轩服完药,突然见得外面一道白光划过,然后一记惊雷响起,她吓了一大跳,手里的药碗一个不备摔在地上摔成了稀巴烂。 时值隆冬,正常是不太可能打雷的,可是此时天边却响起了惊雷。 这是极为异常的天象,夏浅语的眉头皱了起来,伸手将窗户打开朝外看去,外面乌云压着天边,竟似有暴雨要袭来一般,北风吹过屋角,带来阵阵呜鸣,天似乎一下子就黑了。 这模样,倒有几分像是夏日暴雨来时的景象,冬日出现这样的天象让人巩慌和害怕。 夏浅语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正在此时,却听得杨可欣欣喜的声音传来:“嘤嘤,小轩子,你总算是醒了,担心死我了!” 夏浅语忙回头,却见夏明轩坐在床塌之上,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额头有斗大的汗珠滚落,任凭杨可欣抱着他哭都没有半点反应。 夏浅语忙将窗关上,命丫环将灯点上,再快步走到夏明轩的身边道:“小五,你感觉怎么样?” 夏明轩的手握成拳头,眼里的泪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身体也在发抖。 夏浅语看到他这副样子明显是被吓到了,忙将杨可欣拉开,将他抱进怀中道:“小五别怕,姐姐在这里。” 她一直都知道夏明轩怕打雷,以往打雷下雨的夏日,她都会将手边所有的事情抛开,陪在夏明轩的身边。 夏明轩只是哭,身体抖得厉害。 夏浅语急道:“来人,快去请大夫!” 她的话音一落,天边又响起一道惊雷,屋子里的丫环小厮们都乱成了一团,却也有镇定一些的家丁去请大夫了。 而此时,天边下起了暴雨,准确来说,下的是冰凌子,这个季节下冰凌子也是极为奇怪的事,这种情况,人哪里敢出门,脑袋怕是都得被砸坏。 原本走到门口的家丁有些犹豫了,蛮子却二话不说,下了块门板顶在头上就冲了出去。 夏浅语温声道:“小五,别怕,姐姐会这里陪着你,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姐姐?”夏明轩缓缓转过头,看向夏浅语,眼里有些迷离。 眼前女子脸形和眉眼都是记忆中姐姐的样子,可是却又比记忆中的姐姐要大一些,要成熟一眼,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此时是满满的担心。 夏明轩这几日便如做梦一般,梦里全是极致可怕的场景,这些年来的浑浑噩噩,也似被什么东西劈开了一样,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清明了起来。 他的眼里有了几分无措和害怕,而夏浅语的怀抱却让他觉得温暖和熟悉,那些积在内心深处的惊恐在这一刻似乎也完全暴发了出来。 他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姐姐,我好害怕!好害怕!” 夏浅语抱着他道:“不怕不怕,有姐姐在这里,是不会让坏人欺负小五的!” 夏明轩一边哭一边道:“姐姐,母亲和二叔要杀父亲,你快去救救父亲!” 夏浅语听到这句话如被雷击,一则是因为他的这番话里的意思,再则是他竟能完整的说话了。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道:“小五,你怎么知道母亲和二叔要杀父亲?” “我听到他们在商量,二叔想要做家主,让母亲给父亲下毒。”夏明轩大哭道:“我不要母亲杀了父亲,姐姐,你快去救父亲,再迟了就来不及了!” 夏浅语呆在那里,对于夏长海的死,她也曾有过这样的猜测,但是却又觉得陈氏和夏长河应该还不会如此丧心病狂。 而夏明轩的这番话,她却又觉得不像是空穴来风。 她记忆中的夏明轩其实是个极为聪明的孩子,在夏长河去世的时候,夏明轩突然头部受了伤,然后整个人就变得不太灵光,大夫说他应该是伤到了脑子,得了呆病。 夏浅语这些年来没少为夏明轩延医请药,但是一直没有太多的效果。 她从来没有把夏明轩受伤得病和夏长海的死联系起来,此时因为他的话,她觉得这两件事情怕是有些牵连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而夏明轩却急了起来,欲从床上爬起来,要去找夏长海。 夏浅语将他拦住道:“小五,父亲已经去了五年了!” 夏明轩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然后喃喃地道:“不,不,父亲不会死!我不要父亲死!” 他说完欲站起来,却觉得眼前一黑,然后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一品茶美人 第138节 夏浅语看着这样的他心疼不已,忙叠声唤他,好在此时蛮子已将大夫给请了过来。 大夫明显是被蛮子硬拉过来的,脸色不是太好看,却还是替夏明轩把了脉,再听夏浅语说他方才醒来后说了一些胡话的事情。 大夫轻点了一下头道:“五少爷醒过来便没有大碍了,他会说胡话,可能那些胡话是他心里一直挂念的事情,眼下他能完整的说一些句子这都是好事,也许因祸得福而治好了他的呆病。” 夏浅语微微一愣,她命了重谢了大夫之后就一直在想夏明轩说的话,心里翻腾的厉害,眼眶都有些发红。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如果夏明轩说的是真的话,那么她的小五很可能根本就不是得了什么呆病,而是被人打傻的,再加上那件事情对他而言刺激太大,所以这几年才会如此。 夏浅语的眼里升腾出了浓郁的怒气,如果夏明轩说的是事实的话,那么她必定会让那一对奸夫淫妇付出惨痛的代价! 夏明轩再次醒来是一个时辰之后,他这一次醒来人情绪没有那么激动,他看着身边坐着的夏浅语,轻唤了她一声:“姐姐,我饿了!” 夏浅语朝他微微一笑,忙命厨房将炉子上煨的粥端了过来,她亲自喂他喝粥。 他喝粥的时候一直看着她,她朝他微笑着道:“小五已经有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先喝些粥养养胃,等你的胃适应了之后,姐姐再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夏明轩点头,他喝完粥之后看见在屋子里走动的碧心和碧水,他的眼里先是有些惊讶,然后便是了然。 夏浅语见他虽然一直不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他的表情再无一分从前的呆愣,那双眼睛里也绽出了光华。 大夫给他把完脉之后,说他已经无碍,只要小心将养着伤口很快就能大好。 夏浅语听到这话才算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杨可欣一直往夏明轩的身边晃,不时地问一句:“小轩子,你还记得我吗?” 夏明轩看了她一眼,耳朵有些红,却没有说话。 他这段时间和她厮混在一起的事情他还是记得的,眼前这位大他好几岁的女子可是一直放话说要嫁给他,还偷偷的亲过他。 以前他糊里糊涂的时候,不觉得这事如何,如今他清醒了过来,便觉得这事极为不妥,所以他不想理她。 只是杨可欣是出了名牛皮糖,一天能问他一百遍,他被问得烦了,便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杨可欣觉得她的胸口被狠狠扎了一刀,不死心地瞪着他道:“你仔细看看,我是你的小欣欣啊!” 夏浅语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全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夏明轩冷着脸道:“说了不认识便不认识,男女授受不亲,你一边去!” 杨可欣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把老娘睡了,这是不想负责吗?” 夏浅语抚额,夏明轩却忍不住道:“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睡过你了!” 杨可欣却笑眯眯地看着他道:“少年,被我诈出来了吧!你要是不认识我,又怎么知道有没有睡过我?” 夏明轩:“……” 杨可欣一把将他抱住道:“我不管,我不管,人家就是认定你了,一定要嫁给你!你要是敢不娶我的话,我就四处去宣扬你始乱终弃,让你一辈子也娶不上媳妇!” 夏明轩:“……” 他求救似的看向夏浅语,她摊了一下手,对杨可欣这块牛皮糖,她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她此时只道:“放开小五,他现在要喝药。” 杨可欣嘻嘻一笑,在夏明轩的脸上摸了一把后说:“以后不许再说不认识我的话,那样会伤我的心。” 夏明轩一脸的无语,只是这种自己招来的女人,似乎含泪也得忍着。 夏浅语心里有些好笑,却也懒得去过问他们之间的事情,夏明轩还小,离成亲还得好几年,而杨可欣过完年就十六了,杨首辅是不可能再让她瞎混下去,十之**会为她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杨可欣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夏明轩伸手按了一下眉心,他虽然年纪小,这几年又一直处于有些浑浑噩噩地状态,却终究经历了许多事情,有着寻常少年没有的老成。 将养了半个月,他的身体已经大好了,伤口也已经愈合,虽然伤口还结着枷,却已经没有大事了。 而夏明轩这半个月来也把家里的事情弄清楚了,他算是糊涂了五年,其实这五年里,他一直承着夏浅语所不知道的煎熬。 这半个月来,姐弟两人都极有默契地没有提夏长海的死,也没有提陈氏和夏长河。 夏明轩将药喝完后却道:“那一日,父亲带着姐姐出门经商月余未归,修来书信说马上就会回来,我心里很是开心,那天夜里打了响雷,我心里害怕就去找母亲。” 夏浅语知道他是在说当年的事情,心里有些担心他的身体,便道:“小五……” “姐姐不用担心我,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有五岁的小男孩了。”夏明轩轻声道:“这些事情我经受得住,再说了,父亲终究不能枉死,这事总归需要天下大白。” 他这五年来虽然有些浑浑噩噩,但是身边的人和事,他还是清楚的,夏长河和陈氏这些年来如何逼迫夏浅语,夏府又是如何因为他们两人而败亡,他也都知道。 这些事情虽然他每想起一次心里就要痛一次,他却也觉得应该让姐姐知道。 夏浅语听他这么说,便没有再劝,她也想知道那件事情。 夏明轩的眼里有了几分泪光:“姐姐也知晓,我素来怕打雷,姐姐和父亲在家时,我自不会去找母亲,而那一晚,你们都不在。” “我到母亲的院子里时,她院子里的丫环婢女那晚都不在,我就一个人摸到了窗下,然后就听见母亲的房里传来了二叔的声音。” “我当时觉得有些奇怪,就顺着窗棂往里看了一眼,他们二人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 他说到这里咬了咬唇,他当时不懂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托杨可欣的福,他如今已经知道他们当时是在做什么。 夏可欣知那一夜的事情对他而言如同恶梦,伸手拉住他的手道:“小五……” 夏明轩却示意她不必担心,接着道:“然后我就听见他们密谋要借迎接受你和父亲之时毒杀父亲,这事当时是二叔提出来的,母亲却是想都未想便应了下来。” “我心里有些害怕,转身欲离开,却不小心摔了一跤,惊动了他们。” ☆、第285章 极度自私 夏明轩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神色里带着几分痛苦,却还是接着道:“二叔当即就问我都听到了什么,我没有说话,母亲直接拿起一块石头砸在了我的头上……” 夏浅语的手握成了拳,这种事情的确是陈氏做得出来的,她和夏明轩出生之后,陈氏对姐弟二人几乎是不闻不问,所有的心都扑在夏长河和夏明阳身上。 她也早已知晓,夏明阳是陈氏和夏长河的私生子,两人怕委屈了夏明阳,夏长河匆匆把郑氏娶了进来,对外说夏明阳是郑氏亲生的。 她本以为陈氏也就对她狠一点,却没料到竟在五年前,为了防止事情泄漏,竟就想杀了夏明轩。 后面的事情夏浅语是知晓的,她扶着夏长河的灵柩回到夏府的时候,就听说了夏明轩脑袋摔伤的消息,当时她听到的是夏明轩贪玩不小心摔在石头上。 当时夏府乱成一团,她又要忙着处理夏长海的后事,她听说夏明轩的事情固然担心,却也没有深想,只是将照顾夏明轩的人全部发落了。 此时夏明轩这么一说,倒让她想了起来,当时陈氏和夏长河对于夏明轩格外关注,她当时只当陈氏是因为夏长海的死,心里不好受,所以才会关心起夏明轩来,当时她心里对这事其实还隐隐有些高兴。 没有人会想到,一个母亲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夏明轩轻声道:“姐姐,我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母亲为何要这样对我们。” 这事夏明轩不明白,夏浅语心里却有几分明白,说白了陈氏就是一个极度自私,只在意自己感受的人。 这样的女子成了他们的母亲,是他们的悲哀。 她轻声道:“不管她如何待我们,我们都还有彼此。” 夏明轩红着眼睛轻点了一下头。 夏浅语站在廊下发呆,今日一早便下起雪来,此时外面已经一片素白,滴水成冰,她的心也如这天气一般,寒彻心扉。 她已让人给夏长海开棺验尸,证实夏长海的确是被毒死的。 她想起多年前她和夏长海从外地回梅城的那一日,夏长海因为陈氏过来接他们而开心得紧,当时的她还年幼,对于父母之间的感情似懂非懂。 当天晚上夏长海就病发了,陈氏匆匆出门寻大夫去了,她坐在夏长海的病床前痛哭,也就是在那时,夏长海把夏府的家主之印给了她,并让她不要追究他的死因,要照顾好夏府和夏明轩。 此时想来,只怕夏长海的心里清楚的知道是陈氏给他下的毒,至死,夏长海似乎都没有怪过陈氏。 夏浅语轻轻叹了一口气,夏长海可以原谅陈氏,但是她却绝对原谅不了她,让陈氏一直蹲在牢中,似乎也太便宜了他们。 她让孟舒烨去了一趟府衙,撤了之前对陈氏和夏长河的控诉。 王远桥有些不解,以陈氏和夏长河的罪状,如果夏浅语不追究的话,那么官府也就不好追究,是要放人的。 他有些不解地看向孟舒烨,孟舒烨只是淡淡一笑道:“我家家主说,上天有好生之德,给他们一点教训便够了,想来他们往后再不会做这等骗人的勾当。” 王远桥笑了笑道:“夏家主仁慈。” 他嘴里这么说,却觉得夏浅语多少有些妇人之仁,只是这本是夏府的家主,他也不会多过问。 孟舒烨微微一笑,谢过王远桥便走了。 陈氏和夏长河原本以为今年要在牢里过年了,更担心夏浅语使绊子,会让他们把牢底坐穿,却没料到居然在此时把他们给放了出来。 两人刚被放出来的时候都还挺高兴的,毕竟不再被关在那种阴暗潮湿的地方了。 两人被关了两个来月,此时再无之前的嚣张,监牢这种地方,一向不是人呆的,不管是谁进来,都得被扒掉一层皮。 是以两人被放出来的时候,神情里都带来三分瑟缩,此时两人没有一人敢骂夏浅语。 俩人出了大牢之后互相搀扶着回了之前租房子的地方,结果一到那里便被房东给赶了出来,原因无他,因为他们没有再交房钱,这房子自然不能再让他们住。 然后他们就发现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他们没有落脚的地方! 他们身上的衣裳还是当初被关进去时穿的衣裳,之前在牢里虽然觉得阴冷,但是牢里还有稻草,还能再御一下寒,出来之后,身上的衣裳就显得太过单薄。 陈氏想哭,心里无比的后悔,她真是猪油蒙了心,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跟着夏长河受这样的罪! 两人站在那里把夏浅语给骂了一通,只是骂完后谁也没有胆子再敢再去夏浅语那里讨要东西,因为他们已经知道夏浅语不会让他们好过。 陈氏吸着鼻子带着颤音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夏长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起他要梅城里还有几个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于是便决定先找他们接济一下,没料到他的那些朋友对他根本就不理睬,直接让家丁把他轰了出来。 夏长河没办法,只得又去找族长,毕竟他之前可是给了族长不少好处。 只是他们到族长家时,直接被族长用拐杖轰了出来,直言告诉他:“夏府二房早就被逐出族谱,算不得我夏氏之人,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若再敢来,定打断你们的腿!” 夏长河心里怒意翻腾,此时却也只能耐着性子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有些交情的,你若不管我们,我们必定会被冻死在外头。” 族长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是有些同情,只是夏浅语之前已经放过话了,夏氏族人若是有人敢帮夏长河和陈氏的话,来年就休想从她那里拿一两银子。 夏氏一族如今的族学和其他的开销,绝大多数是夏浅语提供的,她若是断了族中的银钱,族中的子弟怕是大部分都得辍学,族中子弟若是辍学了,族人必定会怪罪于他。 一品茶美人 第139节 ☆、第286章 心里委屈 再加上夏明阳上次找族中子弟冒充夏府的少爷在外作威作福,却累得那几位族中子弟俱都送了性命,族中的人对夏长河可谓恨之入骨。 族长对夏长河的行事也极为厌恶,此时又哪里能给他好脸色? 族长当下叫来几个青壮,直接就把夏长河往外赶,那模样,夏长河若不走的话,怕是真的要动手打人。 夏长河和陈氏从族长家里出来时,两人的眼里都是绝望。 外面天寒地冻,他们又冷又饿,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两人哆嗦着蹲在路边,两人都是极度自私的人,此时自然是互相的埋怨。 这一夜两人躲在一个草垛里睡了一晚,醒来时却觉得无比悲摧,他们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两人平时都是养尊处优的,没有什么生活的技能。 此时甚至开始觉得,他们现在这样还不如在牢里,在牢里至少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 让俩人行乞,两人又都还不愿意,他人之前毕竟过的还是人上人的生活,都是老爷夫人级的人物,怎么能做那种事情? 而如果不行乞,两人又都面临着被饿死的事实。 于是陈氏轻声道:“我很饿,你去前面的饭馆要点吃的吧!” 夏长河立即道:“我也很饿,你去要饭吧!不管怎么说,我之前也是人称夏长爷,梅城中有半数人都认得我,真认出来了太丢人了,你是闺中妇人,没人认得你。” 陈氏听到这句话心里凉了半截,他早前跟她说,她是他的宝,是他的心头肉,可是这一出事,他就躲在后面,把她推到前面去。 他这话的意思,似乎还要让她来养他! 她平素就是被人宠着的主,这些年来那是正儿八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没吃过苦,也是个要面子的,这会让她厚着脸去乞食,她心里是不愿意的。 于是她道:“我虽是闺中妇人,却也曾是夏府的当家主母,认识我的人也不在少数,哪里能舍得下脸去乞食?” 夏长河拉长着道:“你舍不下脸,难道就让我舍下脸吗?” 陈氏心里委屈的不行,她这一生,抛夫弃子,事事以夏长河为先,处处和把他放在首位,因为他是她的挚爱,为了他她舍弃了太多的东西。 她本以为两人在一起后,就算日子苦一点,他也应当将她视若珍宝一般。 可是他现在却这样待她! 她含泪看着他道:“你曾说过,会事事以我为先,处处照顾我,你就是这样照顾我的吗?” 夏长河有些不耐烦地道:“我是事事以你为先啊,你先去讨点吃的来,哪里有错?” 陈氏还是第一次知道事事为先居然还可以这样解释! 她忿忿地走了出去,行乞首先得脸皮厚,她完全不符合这个标准,在那里猫了半天,饿得直发抖,终于有人给了她一个包子。 她此时还在生气,哪里会管夏长河,直接先把包子给吃了个干干净净。 她饿得狠了,一个包子是不够的,但是至少能缓解一下腹中的饥饿。 她吃完包子后又在街上闲逛了一下午,却再也没有那么好的过运气,没有人再给她包子吃。 陈氏回到和夏长河栖身的破庙,夏长河见她空手回来,直接就反她骂了一顿,然后又在她的身上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便说她背着他偷食了。 陈氏自然不会承认,反过来指责他在这里好逸恶劳,还需她来养他。 夏长河此时实在是饿得不行,也没力气和她争,喝了些水就先睡了。 陈氏看到这样的夏长河,她的心里是失望的,她这一生把爱情看得有如生命,可是此时却觉得自己有些蠢,她开始想念在夏府里衣食无忧的日子了。 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以前对夏浅语和夏明轩姐弟疏于关心,只是他们不认她,她还是忍不住骂了他们一回,太不孝了,不管怎么说,她都生了他们。 外面天寒地冻,陈氏和夏长河拥在一起取暖,这一夜才算是又捱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夏长河对陈氏不太放心,也顾不上他的面子了,跟陈氏一起出去乞食。 两人的运气不算好,他们在街上转了一上午,也没有人给他们一口饭吃。 夏长河已经两天没有吃的了,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而陈氏昨天就吃了一个包子,此时也饿得不行。 两人的心里都有些绝望,正在此时,有人拿着一个包子走过来递给陈氏,陈氏想都不想,拿起包子大口就吃。 夏长河看到后暴怒:“你这个贱人,我就知道你会背着我吃独食!” 他说完成就从陈氏的手里抢包子,他虽饿了两日,力气却还是比陈氏要大一些,从陈手的指缝里抠出半个包子来。 一记清冷的声音传来:“我给你一个包子,你揍她一顿。” 声音有些耳熟,两人齐齐抬头,看到了夏浅语那张明艳却清冷的脸。 少女一身青衣,满头的秀发却未像以前一般束起,着的也是女装,身上未戴任何配饰,却显得端压高贵,她手里拿着重个冒着热气的包子,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夏长河的脸色变了几变,他对夏浅语一直都是不太服气的,但是他也知道,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和夏浅语叫板的资格,他现在只想填饱肚子。 他不吃东西还好,刚吃了那个包子,腹中就更觉得饥饿无比。 他看了看夏浅语,又看了看陈氏,他咬着牙道:“不管外人怎么看,你自己心里是清楚的,她是你母亲!” “我没有母亲。”夏浅语看都不看陈氏一眼:“我的母亲早就死了。” 陈氏在看到夏浅语的心里还生出了一分希望,以为夏浅语心软了,是来接她回去的,可是夏浅语的那番话却让她无比绝望。 陈氏深吸一口气说:“夏浅语,你这样做小心天打五雷轰!” 夏浅语却根本就不理她,而是看着夏长河道:“这样吧,你揍她一下,我给你一个包子。” 她说完轻拍了一下手,曾平端着一大盆包子站在她的身后。 ☆、第287章 揭出真相 夏长河的面色变了几变,陈氏大怒:“你这个不孝女!” 她说完竟去抢夏浅语手里的包子,只是她还未靠近夏浅语,就被曾平一脚踹倒在地。 曾平踹得不算重,却也够陈氏喝一壶的了。 陈氏顿时就知道,夏浅语对她并没有一个分的心软。 那边夏长河看着夏浅语道:“我揍她一拳你就会给我一个包子?” 夏浅语点头:“我说话一向算话,这一点你心里一向是极清楚的,当然,如果你一拳头打出两拳头的力气,我也是可以给你两个包子的。” 夏长河看了看夏浅语手里的包子,又看了看狼狈不堪,再无一分美色的陈氏,当下转过身,照着陈氏就是一顿暴打。 他恼陈氏有吃的不给他留,也恼此时为了吃的向夏浅语低头,因心中有气,所以拳拳见肉,又哪里还有一分之前哄陈氏时的温柔? 陈氏也不是省油的灯,此时挨了夏长河的的打,心里委屈的不行,她为夏长河付出了那么多,夏长河竟为了一个包子就暴打她! 她怒极,伸手就挠夏长河,只是她终是女子,又哪里是夏长河的对手,只片刻,便已经鼻青脸肿。 夏浅语看到他们的样子凉凉一笑,也不多言,只是看着这对号称对彼此是真爱的渣男女在泥泞的地里打得你死我活。 夏长河打完后就来找夏浅语要包子:“我一共打了她二十拳!” 夏浅语轻点一下头,曾平把那一盆包子全给了夏长河,他抱着包子就欲走。 夏浅语把他喊住:“你的包子不许分给陈氏吃,分一个,我就让曾平剁你一根手指。” 夏长河本来就嫌包子少,也没打算分给陈氏吃,当下便点了一下头。 夏浅语又道:“明日你带陈氏来这里,还按今天的规则来,一拳一个馒头。” 夏长河愣了一下,然后应了一下,转身便走。 陈氏此时被打得鼻青脸肿,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至极,她看着夏浅语骂道:“你这个逆女,你这是要逼死我吗?” 夏浅语悠然一笑道:“逼死你的从来就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你不是为了夏长河能做任何事情吗?现在为了他活下去,你挨几拳又算什么?” 陈氏是爱极了夏长河,只是那种爱是建立在衣食无忧的基础上,就她现在这种情况,又哪里还有资格谈情说爱? 陈氏红着眼睛看着夏浅语,却发现她此时竟拿自己女儿一点法子都没有。 夏浅语半蹲在她的面前说:“你看了吗?这就是你抛弃一切也要和他在一起的男人,陈氏,你觉得在他的心里,你排在什么位置?” 陈氏气得浑身发抖,她扭头看了一眼夏长河,他此时抱着那一盆包子吃得正欢,根本就不理会她。 这一次出狱之后,陈氏已经粗略的知晓,她视若生命的爱情,其实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美好。 她为了夏长河付出了很多,而在夏长河的眼里,她做的那些事情只怕在他看来是应该的。 她的心里此时满是悔恨,她流着泪说:“浅语,我错了,我不应该相信这个男人,你带我回去吧,我保证,我跟你回去之后,一定会用心的照顾你和明轩!” 夏浅语看到陈氏那张悔恨的脸,心里只觉得无比讽刺,在她年幼时,渴望得到母爱,陈氏对她不是冷眼以对,就是非打即骂。 而现在她不再需要陈氏的照顾了,陈氏却说要照顾她。 夏浅语缓缓地道:“陈氏,你觉得我和明轩还需要你照顾吗?” 陈氏的脸色有点难看,夏浅语却又道:“再则,就你这样的人,如今是不配呆在我身边的,因为你太脏了。” 陈氏的脸顿时一片苍白。 夏浅语却又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只要如实告诉我,我就不会再为难你,记住,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陈氏忙点头,夏浅语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明轩又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傻子?” 陈氏原本就苍白的脸顿时再无一分血色,她嗫嚅地道:“这事你不是都知道吗?你父亲是病死的,明轩就是那么变傻的。” 夏浅语淡淡地道:“陈氏,我方才说过只给你一次机会,你却没有珍惜,既然如此,那你就准备生生饿死吧!” 她说完转身就走,陈氏的心里发寒,忙喊住她道:“你等一下,这些过去的事情你纠结有意义吗?” 夏浅语看着她冷冷地道:“对你而言这是已经过去的事情,对我而言却是这一生的痛,我的母亲和我的二叔合伙起来毒杀我的父亲,被我弟弟发现后,竟连我弟弟也要一起杀!” “人说虎毒不食子,陈氏,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杀,你还是人吗?” 陈氏顿时只觉得全身的血被抽干,整个人心里生出了无边的恐惧,夏浅语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难道是夏长河告诉她的? 她是知道在夏浅语的心里,夏长海和夏明轩意味着什么,如今她对于夏浅语的手段也有了极深的了解,她还知道自己这些年为了夏长河是怎么对付自己的亲生骨肉的。 她哭道:“这事你怎么知道的?是夏长河告诉你的吗?他的话你怎么能信,你父亲的事情是他谋划的,明轩也是他打伤的!” “虽然我恨透了你的父亲,也不喜欢明轩,但是他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对他下那样的狠手!” 夏浅语面无表情地看着陈氏道:“我也是你的女儿,你当初为了夏长河可是同样想置我于死地。” 一品茶美人 第140节 陈氏的脸色灰败:“那是你逼我的,在你的心里,对我从未有半分尊重,你那般不孝,我便想着要给你一点教训!” 夏浅语冷冷地道:“你对我从未尽过一日做母亲的责任,又岂能要求我孝顺于你?父亲的死是夏长河谋划的,但是毒却是你下的吧?” 陈氏的手有些发抖,那件事她虽不悔,但是每次想到夏长海临死前看她的眼神,她心里就堵得慌。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夏浅语又道:“当初你到驿站来拉父亲,他高兴得紧,而后哪怕死在你的手里,他死时都让我不要追究他的死因,让我好好孝顺于你。” “陈氏,父亲待你一片真心,可是你却这般待他!你一心扑在夏长河的身上,可是你现在看到看他,又是如何待你的!” 陈氏想起来早就死去多年的夏长海,她的心情无比复杂。 她和夏长海是从小订的亲,两人在成亲之前其实也没有见过几面,而她却因类为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了夏长河,然后就爱上了夏长河。 她当初是想悔婚不嫁夏长海,然后嫁给夏长河的,只是她的父亲却不许,说做人要重诺,夏长河和夏长海是亲兄弟,她这样做会让他们兄弟弟反目成仇。 她的父亲甚至还告诉她,夏长海稳重可靠,夏长河奸滑不值得拖付终生,让她千万不要犯糊涂。 只是那时的她根本就听不进去父亲的劝告,死活不肯嫁给夏长海,而后她祖母病逝,依制当守三年的守,在这期间她和夏长河珠胎暗结。 夏长海知道这件事情后虽然很生气,但是却并没有为难她,而是匆匆帮夏长河娶了郑氏,她生下夏明阳之后就把孩子交给了夏长河,并谎称夏明阳是郑氏所生。 陈氏知道夏长海这样吩咐是全她的名节,因为她在孝期内与人有染,这事若是闹出来她是要浸猪笼的。 当时的她其实是有些害怕的,却告诉父亲她还是想嫁给夏长河,她父亲暴打了她一顿,说她若是再嫁夏长河就只能为妾,且以后还得背负骂名。 她心有不甘,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嫁给了夏长海。 婚后夏长海对她很好,并没有因为她和夏长河的事情而冷落了她。 只是当时的她心里还有不甘,她心心念念的都是夏长河,在怀了夏浅语之后,心里还有些恼怒,她当时一点都不想生下夏浅语,所以在夏浅语出世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管过夏浅语。 夏长海发现她对夏浅语一点都不好之后,似乎消沉了一段电子,冷落了她一段时间。 而这样的冷落其实并没有延续太久,大约也就三四年的样子,然后她就又生下了夏明轩。 她生下夏明轩之后,心里还是想着夏长河,而夏长河也时不时会来找她。 夏长海经常要出去做生意,于是就给了夏长河和陈氏幽会的机会,两人勾搭在一起后,如胶似膝。 她也就越发离不开夏长河,在夏长河提出要杀了夏长海然后由他来做家主时,她其实是有些犹豫的,只是却抵不过夏长河的甜言蜜语,于是她就同意了。 因为她觉得她和夏长海是没有什么感情的,所以给夏长海下毒的时候她是没有多少犹豫的,只是她看到夏长海毒发时的样子,她心里是害怕的。 夏长海死后,她足足做了半年的恶梦,而那时夏长河并没有如愿成为夏府的家主,她就觉得她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对夏浅语是越看越不顺眼,和夏长河变着法子来对付夏浅语。 陈氏想到这里抱着夏浅语的腿放声大哭:“我后悔了!浅语,我后悔了!以后的事情就揭过去吧,我之前是被夏长河骗了,是猪油蒙了心,我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了!” 夏浅语看到她这副样子面色清冷:“你觉得我父样的死,你一句后悔就能揭过去吗?陈氏,在你的心里,我父亲的死就这么不值钱吗?” 陈氏抬头看向她,她的眼里如同淬了霜雪,冷厉如刀,陈氏吓了一大跳,不自觉地撒了手:“你想怎样?难不成你想杀了我不成?” 夏浅语冷冷地道:“杀了你,我还嫌手脏,我不会加一指之力于你的身上,当初父亲待你那般好,你却为了夏长河毒杀了他,而如今我会让夏长河亲手杀了你,让你尝尝被至爱之人害死的滋味。” 她的声音里没有一点感情,听得陈氏寒毛倒竖。 冬雨落下,如丝一般细,却又能冻彻心扉。 夏浅语抬脚一踢便将陈氏踢到一侧,然后执了把青色的油纸伞,不紧不慢地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路上。 她走过转角,在陈氏看不到的地方,一个不稳,直接往地上栽去,曾平忙将她一把扶住,看她时,她已泪流满面。 曾平知她方才在陈氏的面前说得挺狠,其实她的心怕是在滴血,他轻声劝道:“夏姑娘,她不值得你如此费神。” 夏浅语轻声道:“我知道,但是心里终究觉得有些不舒服,她怎么能那么狠心?毒杀父亲,看着夏长河用石头砸小五!” 这事曾平就算是相劝也无从劝起,只道:“眼下她的报应来了,夏长河那般对她,她只怕心里也是极度悔恨的。” 夏浅语缓缓站直了腰道:“她是否悔恨我无从知晓,然我却是再难容得下她,今日来寻她之前,我心里其实还存了几分希望,盼着她并没有真的做出那种事情来,许是心里觉得她不应该有那么狠毒吧!” 她深吸一口气,抹掉脸上的泪水,缓声道:“你说的也对,她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从今往后,她每日活着都将生不如死。” 曾平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他也终是明白为何自家那位冷傲的主子会对她情有独钟,她的确是个极特别又极坚强的女子。 他在心里鄙视陈氏,那妇人得蠢到何种地步,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夏浅语走后,陈氏却陷入了绝望,她看了一眼已经将一盆包子吃完,一个都没有给她留,在那里打着饱嗝的夏长河。 陈氏感觉到无边无迹的冰冷,她知道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 她的心痛得几乎不能呼吸,她素来自私,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以为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得宠着她,围着她转。 可是她此时已经知道,她的那些想法实在是太过可笑。 她毒死了自己的夫君,打傻了自己的儿子,逼得自己的女儿和她势不两立,眼家有家回不去,腹中饥饿却连一口饭都吃不上。 ☆、第289章 同归于尽 这所有一切,不过缘于陈氏少女时的一个梦,缘于那个凉薄而又自私的男人,她终是意识到,自己真不是一般的蠢,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陈氏走到夏长河的身边,夏长河看了她一眼道:“你也别怪我今日动手打你,你不是总说你爱我至极,能为我 献出生命吗?你我二人,总归得有一人活下来,走吧,我们回破庙那里去,那里还有几块树皮,也还是能吃的。” 陈氏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夏长河被她看得有些烦,冷声道:“你这般看着我做甚?今日这事都是夏浅语的主意,她是你生的,是你没有教好她,所以要怪就怪你自己。” 他说完打了个饱嗝,饿了两日,此时吃饱了,他感觉还是相当好的,至于此时陈氏饿不饿,是什么心情,他才懒得管,反正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不需要再哄着她。 而他此时也不能完全不管陈氏,毕竟夏浅语说了,明日还要让他揍陈氏,只有揍了陈氏才会有包子吃。 陈氏看到他脸上一脸凉薄的样子,心里顿时无比绝望,这就是她付出一切去爱的男人啊!她得多蠢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夏长河在今天动手打过她之后,对她就再也没有一分好脾气,于是他沉声道:“雨越下越大了,别磨叽了,赶紧回去吧!” 他说完拉着陈氏就走。 梅城水多,桥也不算少,从这里回破庙经经过一座桥,桥下是激烈的河流。 陈氏在桥上拉住夏长河问:“你有爱过我吗?” 夏长河皱眉道:“我们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情爱好讲?” “不行,你现在必须回答我这个问题!”陈氏沉声道。 桥面上风大,雨也更大。 夏长河急着要回去,陈氏拉着他不放他心里有些烦,便道:“你年青时是貌美如花,没有会不喜欢你,但是你这性格一点都不招人喜欢,如果不是你还有利用价值,谁愿意整天哄着你!” “再说了,你也真是个没用的,这么多年了,你都没能替我夺下夏府的家主之位,现在还沦落到这个地步!就你这种,蠢得要死,还自以为是的女人,又有什么值得我喜欢?” 这一番话几乎断了陈氏所有的念想,她为夏长河几乎付出了一切,可是在他的心里,她竟如此不堪! 陈氏在这一刻不想活了,而她就算是死,也要拉着夏长河和她一起死!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哈哈大笑道:“我果然是蠢啊!我竟到如今才发现你的真面目,夏长河,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你这么一个人渣!” 夏长河的眉头皱起来,眼里有几分不屑,只道:“行了,别磨叽了,走吧!” 陈氏一把拉过他道:“我这一生因为你而坎坷不已,夏长河,我恨你!” 她说完张开嘴狠狠地咬住他的胳膊,夏长河大怒,伸手来推她,她却死活不肯松口,在这一刻,她是真的恨不得食他的肉,啃他的骨! 两人在桥边扭打挣扎,很快就到了石栏边,她扭着他往河边一栽,他一时不备,和她双双掉了河中。 腊月的河水不算湍急,却冰冷刺骨,寒气逼人。 两人在掉进河里的那一瞬间几乎就被冰僵,几乎没有做多余的扎挣,就沉进了河底。 陈氏所有的悔和恨,在这一刻全部淹没在河水之中,如果能重来,她一定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 河畔有人大声喊道:“沉河了,有人沉河了!” 天太冷,河水又深,没有人敢下去救人。 夏浅语得到陈氏和夏长河沉河的消息已近黄昏,两人的尸体已经河工们捞了上来。 她看到两具尸体的时候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站在那里没有动,孟舒烨在她耳畔道:“据说是陈氏拉着夏长河跳的河。” 夏浅语其实对于这个结果并没有太意外,陈氏那样一个自私的人,在知道自己的感情所托非人之后,再加上现在的逆境,她自然是活不下去的。 这样的死,对陈氏而言虽然是绝望,却也是一种解脱。 她淡淡地道:“送到义庄吧,给二两银子,让他们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不必立碑,也不用告诉我他们埋在哪里。” 她说完撑着伞便走了。 孟舒烨愣了一下,应了一声,招呼人把夏长河和陈氏的尸体送去了义庄,按夏浅语说的给了二两银子给庄头。 二两银子只够给两人一人买一口薄棺。 孟舒烨走时看了两人一眼,轻摇了一下头,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两人是真正的活该,不值得任何人同情,夏浅语还能为他们收尸,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夏浅语回到家中坐在窗台前发呆,此时已至小年,整个梅城张灯结彩,透着洋洋喜意,而她却觉得那些东西离她很遥远。 她早前恨极了陈氏的时候是巴不得陈氏去死,而如今陈氏真的去了时,她的心情又有一些复杂。 她们虽是母女,其实更像是仇家。 夏明轩在她的身边坐下道:“姐姐,我陪你。” 夏浅语轻轻一笑,伸手轻揉了一下他的发道:“我家小五最乖了。” 夏明轩却有些不好意思,他轻声道:“姐,过完年我跟你学做生意吧!” 夏浅语先是一愣,然后点头道:“好啊,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这个家以后还是得靠你来撑。” 她和景渊迟早在成亲,成亲之后,她也不可能一直呆在梅城。 夏府原本就是她奉夏长海之命为夏明轩守的,眼下夏明轩已经大好,那么以后这夏府自是要交到他手里的。 这些年来,她为夏府付出了这么多,夏明轩一好,不知怎的,她竟就又有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夏明轩轻声道:“这些年来辛苦姐姐了。” 一品茶美人 第141节 “小五安好,姐姐再辛苦都是值的。” 姐弟两人相对一笑。 正在此时,曾平走进来道:“夏姑娘,王爷有信。” 夏浅语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收到景渊的信了,此时再一听到有他的信,她忙伸手去拿。 ☆、第290章 封摄政王 夏浅语拿到信后见夏明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的脸微红,往他的额前轻点一下道:“我不需要你陪了,去找可欣玩去。” 夏明轩笑道:“是是是,姐姐现在有景哥哥的信,就不要我这个弟弟了,看来还是景哥哥和姐姐亲!” 夏浅语笑骂了一声,夏明轩嘻嘻一笑,快步走了出去。 夏明轩一走,夏浅语打开景渊的信,信里如往常一般细说了他对她的思念,如今他在写这些事情的时候,越发的熟练。 夏浅语轻抿着唇,眼里透出了几分笑意,如今夏明轩大好,她心里的负担比从前不知小了多少,再看他的信,她的心情也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她以后总觉得自己和他怕是难有好的结果,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她便又改变了这个想法,也许两人真的能相扶到老。 她继续往后看信,他在信里说了一下京中的局势,皇帝病重,御医明言皇帝很难挨过这个年。 而皇子们为了争夺皇位,斗得尤其厉害,就在前几日,四皇子被杀,六皇子重伤,皇帝大为震怒,令刑部彻查,却查出是其他几位皇子的手笔。 于是皇帝一怒之下直接下旨斩杀动手的两位皇子,那两位皇子闻讯孤注一掷,竟直接逼宫。 在景渊在,皇子们的逼宫就变得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他在皇子们攻进皇宫之后,领着他的八百府兵直接攻进了皇宫,二皇子被乱箭射死,五皇子被生擒。 皇帝一怒之下病情更加沉重,朱笔将五皇子流放阿打骨苦寒之地。 余下的皇子吓得不轻,七皇子病重不治,八皇子、九皇子早前就夭折了,如今皇子中只有年仅两岁的十皇子了。 夏浅语看到这些眉心跳了跳,景渊在信里说得极为简单,而她却知道这中间的凶险,他在信里没有明说,但是她却能感觉得到这中间怕是有好些地方是他的手笔。 夏浅语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曾说过他会为她抗挣,不会再让皇家的确那些渣渣来为难她,往后更不会再让她受委屈。 她当时就猜到他的某些心思,却又觉得有些不太可能,毕竟不再让她受委屈,只有他站在极高之地,身边再无一回合之敌,才可能真正做到。 而今她看到信中所写的内容,她终是明白,他怕是要做到了。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心情有些沉重,他走到这一步怕也是历经艰险,这中间的深情,她能感觉得到。 她抱着景渊的那封信,心里既替他担心,又感到温暖。 原来在这世上,就算千万人对她不好,就失她父母缘薄从小吃了无尽的苦,可是却终究有他陪在身侧,将她捧在手心里,将她当做无上珍宝。 被这样的一个男子喜欢,她觉得自己是无比幸运的。 这是两人真正意义上认识后的第一个年节,而现在这样的局势,两人注定是要在异地度过的。 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人心里都清楚,彼此的心里是有对方的。 夏浅语给景渊回了一封信,这封信有别于往常的简练,信里竟也是有了几分缠绵的味道,她不知景渊收到她的信时会是何种心情,但是她只是想要把她的心情写给他。 大年初三那一日,夏浅语收到了景渊的回信,他在信中告诉夏浅语皇帝已殁,两岁的小皇子登基称帝,尊景渊为摄政王。 夏浅语看到这摄政王三个字时,轻摸了一下鼻子。 对于摄政王这事,她心里清楚,这事其实只是一个说法罢了,因为此时朝庭的权柄一定都落在了景渊的手里,毕竟两岁的小皇子又懂什么? 而景渊这一个举动,怕是一下子从被各种排挤的闲散王爷,直接升级成了整个王朝真正的掌权人。 夏浅语轻轻呼出一口气,现在梅城这边还没有收到皇帝驾崩的消息,但是她估计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过来。 皇帝驾崩是国丧,夏府也需要做一些准备。 她将孟舒烨、碧水和碧心唤来做了一些安排,免得消息传过来时他们手忙脚忙。 碧心听到这个消息两眼发光:“这样的话,是不是以后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们夏府呢?” “年前秦府得了皇商之缺,高兴的不行,还在家里摆了三日的流水席,往后让我们姑爷整死他们!”碧水也开心的不行。 孟舒烨则在旁道:“你们都别高兴的太早,就算姑爷如今是摄政王了,眼下整个天下都乱成一团,他忙得紧,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秦府在我看来不过是跳梁小丑,就他们那一套做事的方式迟早把自己玩死,姑爷要动手对付他们,还得被那些吃闲饭的御史弹核,所以不划算。” 碧水和碧心一听的确是这个理,夏浅语的嘴角微微上扬,自经了上次的事情之后,孟舒烨整个人成熟了不少,居然还能想到这些,换做以前,他会是蹦嗒的最厉害的那个人。 夏浅语笑着道:“孟舒烨说得很有道理,不过就算如此,也不打紧,秦府那边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估计会彻夜难眠。” 几人闻言一听,都乐了,可不是嘛,现在以景渊的位置,不需要他做什么,秦府这边就会怕得不行,因为之前亏心的事情做得太多了! 碧心的眼睛亮晶晶的:“有了这事,我看秦府那边还怎么在那里得瑟,往后有他们求到我们夏府头上的时候,小姐,你到时候可千万别心软,把他们曾经欺负我们的手段全部往他们的身上用一回。” “她好让他们好好尝尝这个中的滋味!” 她这话立即就得到了所有的人的赞同。 夏浅语的嘴角轻抽了抽后说:“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只需要摆出一副随时要和秦府拼命的架式,他们就能吓死。” 众人轰笑,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极好。 夏浅语这一辈子没有想过要去仗谁的势,但是她现在发现,其实仗一下景渊的势,也是一个非常好的感觉。 ☆、第291章 仇怨已深 这个年夏浅语过得平淡却又充实,重建的夏府百废待兴,一过完年整个夏府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新招来的茶娘要培训,掌柜、伙计也在培训,新的茶房也要建起来。 过完年离清明也就没有多长时间了,而明前的茶才是茶中精品,同是也是利润最好的茶。 夏浅语每天带着夏府的众人忙来忙去,她必须在清明前到来的前十个月全部准备好。 只是夏府之前的老人被夏府用高薪挖了个七七八八,留在夏府的老人并不算多,但是却都委以重任,他们如今成了夏府的骨干。 夏府虽然曾经遭了难,但是夏浅语手边的银子却并不缺,夏府所有的帮工的薪资并不低,甚至比起所谓高薪挖到秦府的那些人到手的银钱还要多上一些。 留下来的那些人大多都是受过夏浅语的恩的,在夏府有难的这个时候,他们比任何时侯都要认真,都盼着夏府这一次能平安度过这一劫。 夏府如今三房归心,二房覆灭,再没有人给夏浅语使绊子,所有的一切实反倒比之前还要顺利得多。 如今虽然是夏府的低谷,但是夏府上下前所未有的齐心。 秦府那边一直都格外关注夏府这边的情况,只是如今的夏府里少了内应,他们就算是再关注夏府那边的情况,得来的也不过是粗略的情况。 而秦府和夏府的梁子这些年来结的不可谓不深,眼下景渊掌权,他们不可谓不紧张。 又或者说,自从他们收到楚临风的消息,皇帝驾崩,景渊监国之后,他们的心就跌进了谷底,这种情况实在是可怕至极。 过年后,秦时月倒是见过夏浅语几面,只是夏浅语却未给他半点好脸色。 秦时月此时倒是想和夏府和好,只是之前的事情做得实在是太绝,他自己里也清楚,想要夏府和好,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秦仁山因为这事,已经愁白了不知多少头发,他以为秦府马上就能崛起,却没有料到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秦仁山问秦时月:“你觉得我们和夏府还有化解恩怨的可能性吗?” 秦时月苦笑:“夏浅语是什么性子,父亲当是知晓的,不要说化解恩怨了,她怕是会把我们秦府往死里踩。” 秦仁山骂道:“景渊那个乱臣贼子,这般情况等同于谋逆!写信给你姑父,让他想办法把景渊拉下马来!” 朝中的大臣是分派别的,每个派别都有自己那一方的能人,而对于景渊成为摄政王这件事情,朝中不少的大臣们是有些意见的。 秦时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父亲难道忘了吗?之前姑父写信过来,说他已经被景渊的人架空了权利,所以他现在只是一个空壳的侍郎。” 秦仁山的脸色有些难看,自从景渊成为摄政王之后,他总觉得头顶悬了一把剑,那剑随时会落下来一般。 之前觉得皇商是个好差事,如今看来,却不再是什么好的差事了,当初他们怎么把夏府挤下来的事情现在自己还记得清楚,如今似乎就要轮到他们了。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秦时月看着秦仁山的表情轻声道:“父亲当知晓,事到如今,我们已不能退了,既然不能退,那么就只能往前冲,眼下这样的情况,我们只能把事情做好才是。” “夏府那边还是得想些法子,不能让他们起来,否则我们只会死得更惨,左右我们已经得罪了夏府,且我们和夏府的关系已经没有转变的余地,那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在这个大前提下,只要我们把事情做好,料想那景渊也不敢做得太过,他的根基未稳,为了夏浅语向我们出手,绝对不是什么名智之举,姑父虽然现在被架空,但是与他交好的御史却还有数人,只要景渊敢对我们下手,我们就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秦仁山虽然觉得得秦时月此时的想法有些太过想当然,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更好的法子,毕竟秦夏两家到如今已经是世仇。 他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要做得更好一些,还要断了夏府所有的商机。” 秦时月点头道:“这些事情交给儿子来办便好。” 秦仁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按了按眉心。 今岁的天色好,清明之前,天气温暖,夏府茶园里的茶叶长势良好,看这情况,今年明前茶的产出比起往岁还要多一些。 夏浅语知这虽是好事,但是却也会因为量变大了而影响售价。 夏府的茶娘们已经开始去采茶了,茶房那边也跟着忙碌了起来,每天都有大量的茶叶生产出来。 而之前夏府派出去联络的客商,却到如今也没有任何动静,而秦府那边现在则忙成一团。 夏浅语知道,夏府的那些客商怕是都被秦府截了胡。 唯一准时到夏府采买茶叶的只有翁家,只是翁家之前并不是做茶叶生意的,采买的茶叶着实有限。 就这产出与售出的差异,足以让夏府诸多的茶叶在库房里堆积如山。 夏浅语看到这些茶叶也是有些头大,知道在她现在的情况和秦府硬碰硬并不能占优势,她现在也看出秦府父子的心思,那是打算和她死磕到底了。 反正都是仇家,这仇再结得深一些,似乎也没有那么打紧。 而她的靠山是景渊,他们似乎也看出来了她不可能拉着景渊来公报私仇,所以想要将她生生耗死。 夏浅语看穿这些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从这里找到变通的法子。 再加上今年天气好茶叶的产量暴增,茶叶市场只怕也会趋于饱和,在这样的大前提下,茶叶的价钱怕是会比往年降至少两成。 夏浅语觉得她应该把眼界放宽一些,不要拘泥于这方寸之间。 只是就算是要把眼界放宽,也需要有个大概的方向,更不能操之过急,诸多事情还是需要按部就班的来处理和经营。 一品茶美人 第142节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夏浅语想起早前和牙舟陶的掌事曾聊起过售卖的事情,那位掌事曾对她道:“瓷器做得再精美,价钱都是有限的,毕竟老百姓的购买力在那里,茶叶和牙舟陶都不是生活的必须品。” “再加上眼下暴政横行,百姓们大多困苦,我听说海外有仙山,我的瓷器和茶叶卖过去,都能得到十倍的价钱,只可惜合州地处内陆,从这里将货物运到海边的港口何止千里!” 夏浅语不觉得海外真的有所谓的仙山,但是她知道海外必定有其他的国度,在那些国度里,茶叶和瓷器都是极金贵的东西,若是能卖到那些地方,她便也算是跳出了秦府给她设下的障碍。 夏浅语轻轻呼出一口气,让碧心将舆图取了过来。 她这些年来走南闯北,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远超寻常男子,也知道在南面的海湾是有港口的。 而那港口离合州足有上千里的的路途,这样的距离,在合州四处是山,行走不便的情况下,哪怕顺着官道出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怕是没有一月都很难到那边的港口。 且就算到了那边的港口,也不能保证茶叶就一定卖得出去。 夏浅语轻按了一下眉心长长地叹一口气,她的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想要实现却极不容易。 且海上风流大,谁也不知道出海后会遇到什么。 夏浅语觉得这些事情还需要好好打探,眼下不能操之过急。 正在此时,碧水过来道:“小姐,二姑爷来了,他想要见你。” 碧水嘴里的二姑爷,指的是夏长湖之女夏浅樱的夫婿,夏浅语见过他两次,但是对他的印象并不好,他的那双眼睛不算安份。 她头也不抬地问:“他找我做什么?” 碧水答道:“他说他能为小姐解忧,他有法子将夏府的茶叶卖出去。” 夏浅语闻眉梢微抬,眼里染上些许不悦,吴府虽然也算是个有财力的商贾,但是一直做的是布料的生意,和茶叶完全没有半点关系,他怎么可能有法子把茶叶卖出去?只怕这会来找她另有所图。 她正准备让碧水把他请出去,却听得门口传来了喧哗声,负责洒扫院子的丫环有些急切地声音传来:“二姑爷,你不能进去!” 夏浅语一扭头,便见得吴闲舟快速走了进来,她的眸子里顿时满是冷意。 小丫环跟进来道:“小姐,我拦不住二姑爷。” 夏浅语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然后扭头问吴闲舟:“找我有事?” 吴闲舟有些贪婪地看着她如花的容颜,温声道:“我听说家里的茶叶卖不出去,想为你解忧。” 夏浅语听到这句话有些好笑地道:“为我解忧?在你做成这件事情之前,先控制住你自己的言行吧!” 这些日子,夏府的茶叶越采越多,库房已经堆满,但是却一直没有客商前来采买,现在库房那边的压力非常的大,夏长湖也来找过她好几回,急得不行。 论到着急,全夏府当属夏浅语最为着急,因为她是家主,要对整个夏府负责。 只是就算如此,吴闲舟此时跑进来也是失礼的。 吴闲舟轻咳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做出谦谦君子状道:“我一心想为夏家主解忧,所以来得急了些,有些失仪,还望见谅。” 夏浅语冷冷扫了他一眼道:“你知这事便好,你现在可以走了。” 吴闲舟颇费了些力气才进到这里来,如今她娇美的容颜就在面前,他又如何舍得离开? 于是他轻拱了一下手道:“我失仪之处已向你道歉,眼下你不妨先听我把话说完。” 夏浅语看到他这么一副纠缠的模样心里生出了三分厌恶,这会既然赶不走他,那就听他先说说,于是她淡淡地道:“你且说说看。” 吴闲舟心里一喜,直接道:“吴家在江南有若干铺子,打交道的都是当地有名望的商贾,在那边,只要我们吴家一开口,必定就会有很多人愿意买夏府的茶叶。” “只要他们愿意卖夏府的茶叶,我们吴家可以让点利,且夏府的茶叶品质甚好,只要一运到那边,必定会大卖。” “到时候不要说库房里的那些茶叶了,就算是后面的茶叶,也会源源不断的被销售一空,夏府只管收钱便是。” 夏浅语听到他这番话不置可否,只道:“据我所知,每家自己铺出来的商路,建出来的人脉,都极为宝贵,等闲不会将自己的这些资源外享,我有些纳闷,你为什么要如何帮夏府?” 她说的是事实,这些资源基本上都是用钱堆积起来的,就算是自己的岳丈家,也没有这样帮的理,因为吴家除了吴闲舟之外,还有几个儿子,还有族人。 吴闲舟笑道:“那是因为我见你日日烦忧得紧,便想帮帮你。” 夏浅语淡笑道:“你有心了,只是在商言商,你如果真的能做到你所说的那些事情,我们夏府也就无忧了,虽然夏府和吴府是姻亲的关系,但是你这么帮我们应该是另有所图吧!” “你若是非要说到另有所图这事上,我也的确是有自己的想法。”吴闲舟以为自己已经说动夏浅语,心里有几分得意,他要见夏浅语一面不易,能让她静静听他说话也不易,所以他非常珍惜这一次的机会。 夏浅语看着他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吴闲舟看了一眼站在夏浅语身边的碧心,夏浅语淡声道:“碧心是我心腹,不管什么事情都可以不用避讳她。” 碧心扫了吴闲舟一眼,眼里满是凉意,他实在是太过无礼,她都想揍他一顿。 吴闲舟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明言了,我这边可以调动吴家所有的力量帮你,我只有一个要求,说出来你可别生气。” 他说罢有些贪婪地看着夏浅语道:“我只想一亲芳泽。” 这事是他第一次见到夏浅语就有的心思,只是他自己也知道这分心思生得有些不应该,但是却又无论如何都忍不住。 ☆、第293章 狗胆包天 吴闲舟每见夏浅语一次,这种心思便深一层,到如今,已让他挠心挠肺。 夏浅语和景渊的婚约他是知晓的,他也没胆子跟景渊抢夏浅语,但是这一次夏府遇到了天大的麻烦,景渊又不在身边,他便觉得自己能机会了,于是费了大力气凑到夏浅语的身边。 他觉得,以夏浅语以往为了夏府不顾一切的处事手段,在他提出这么一个小小要求时她必定会答应的。 毕竟坊间曾流传夏浅语为了拿到某些生意,不惜以色事人。 他的话一说完,碧心便怒了,喝道:“大胆!” 夏浅语却摆手止住碧心,看着吴闲舟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打我的主意的?” 吴闲舟本来听到碧心那一喝,心里还有些担心,此时见夏浅语并未动怒,他便觉得这事还是有些希望的。 于是他便道:“自第一次见到你,我的心里便处处都是你,只是因为我娶了浅樱,而你又与平远王有婚约,所以我便只能将心事深埋。” “眼下我知你有难,自当全力帮你,只是心里终究有这一分念想,便想说与你知,让你知晓我的心思,你今日若不同意,我自也不会强迫于你,只是在为夏府做事时,终究不会那么尽心。” 夏浅语听到了他话里话外满满威胁的味道,她心里恶心的不行,却又问道:“你对我有这般心思,如何对得起浅樱?” “别提她了。”吴闲舟有些不悦地道:“她蠢钝不堪,眼里看到的只有那些闲杂的事物,目光短浅得紧,整个人也无趣得紧,哪里及得上你的万千风华。” 夏浅语的眼波微动:“所以在你的心里,觉得我很美?” “那是自然。”吴闲舟看到她的样子,心里痒得不行,伸手就来摸她的脸道:“你是我见得到的女子中最美的一个,你也无需在我的面前扮清高,我知道你从前与旁的男人有过那些事情,你也放心,只要你从了我,往后我自会对你百般爱护,家中所有好的东西,我都可以给到你。” 他的手还未碰到夏浅语的脸,一把短刀直接就抵在了他的脖颈上,她冷冷地道:“看来你的消息并不灵通,我这辈子最大的爱好讨好男人,而是收拾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 吴闲舟感觉到了夏浅语刀锋上的冷意,他吓了一大跳,忙道:“刀剑无眼,你先把刀收起来,我们好好说话。” 夏浅语冷冷地道:“有些事情我觉得我还是与你明说了的好,省得你这蠢货拎不清状况,眼下不妨告与你知,就你吴家的那些商脉,我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你以为你最大的凭借,在我这里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笑话,吴府每年做丝绸也不过只赚个万把两罢了,可是夏府在我的手里,一年就能赚十万两。” “你到我的面前说得那般志得意满,看我的眼神也太过淫邪,想来这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做,早前应该也曾用类似的手段去骗过不谙世事的女子吧?按你这行事的方式,如今只怕在外面还有外室。” 吴闲舟的脸色微变,夏浅语又道:“早前就曾听说吴府有三个少爷,吴老爷却将家业交给庶子打理,你这嫡子只负责吃喝玩乐,原本以为传言是虚的,如今看到你这蠢样,我便知是真的,也知吴老爷不是个糊涂的。” “你娶了我家妹子,当听过我的行事风格,竟还蠢到极致的来打我的主意,也不知是谁给你的狗胆,你需知色字头上一把刀,今日里就让我来给你做个了结。” 她说完,手里的刀一挥,直接就将他的脸划了几道深长的印子。 吴闲舟平素自认长得很是英俊,这张脸也是他对外哄女子的最佳武器。 夏浅语这几刀,便算是将他最在乎的东西给毁了。 吴闲舟痛得哇哇大叫,夏浅语拿了块破布直接塞进他的嘴里。 她沉声道:“你娶了我夏府的女儿,还敢生出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谁借你的狗胆?” “你今日既撞在了我手上,我自有一千种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她生平最恨的便是这种薄情的男人,自认为自己长得好,家里有几个钱,就觉得自己能让全天下的女人都折服在他的魅力之下,却不知,他这行径在她看来就是一傻缺。 以夏浅语以往的性格,只怕得将他一刀给阉了,也是现在他是夏浅樱的夫婿,她还得顾及这个堂妹的感受,否则哪里能饶得了他! 只是他打她主意这事终究见不得光,她以前可以不在乎她的名声,但是现在她和景渊有了婚约,这事也不宜闹大。 于是她沉声道:“把曾平唤来。” 只是片刻,曾平便赶了过来,夏浅语指着吴闲舟道:“先将他拉出府,然后再送进来,对外就说他当街调戏女子,被人打成了重伤。” 曾平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他看着吴闲舟的脸添了三分的冷意,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敢打他们未来王妃的主意,简直就是不想活了! 他应了一声,单手就将吴闲舟拎了出去。 曾平做事甚是稳妥,拎吴闲舟出去的时候没有人知晓,把他拎回来的时候就是人尽皆知了。 于是,只是片刻,吴闲舟当街调戏女子被人打成重伤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府第。 合州民风彪悍,苗女尤甚,吴闲舟调戏的女子若是苗女的话,被打一顿那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 且苗人们大多聚寨而居,苗女被人调戏后打了人,被打的那一方也只能忍着,原因无他,苗人太过凶悍,没有人敢去苗寨里讨要公道,尤其是还在理亏的情况下。 这事算是大事,夏浅语就算是清楚前因后果,她也要去看一眼,然后她的眼睛就直了。 只见吴闲舟被打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浑身都是血,衣服都被扯破了,脸上更是血肉模糊。 他这副样子,何止是重伤,简直就是重伤中的重伤。 ☆、第294章 各自羡慕 夏浅语看了曾平一眼,他面色冷峻,看不出太多的表情,只是冷着声说了事情的经过,这些经过当然都是编的。 吴闲舟这会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他看着曾平的眼里满是惧意。 夏浅语知道有曾平出手,吴闲舟没有胆子敢说他调戏了她,被她划破脸的事。 像吴闲舟这样的公子哥,平时看着好像很厉害,其实骨子里就是个怂货。 一品茶美人 第143节 夏长湖原本见吴闲舟被打得凄惨,心里还有些愤怒,当他知道吴闲舟为什么被打之后,他的脸色就一片铁青,怒意不加掩饰。 夏浅樱听到消息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的眼圈发红,她轻咬了咬唇,没让眼泪滚落。 今日她与吴闲舟一起回夏府省亲,她原本心里是有些开心的,以为是他的体贴,如今却知是自己太过天真。 她轻咬着唇没有说话,夏长湖冷声道:“来人,将他送回吴府,我夏长湖没有这样的女婿。” 这个时代虽然允许男人三妻四妾,但是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这事的性质就极为恶劣。 夏长湖素来疼夏浅樱,此时自然是忍不住的,当下便让人把吴闲舟送回吴家,却没有让夏浅樱跟回去。 吴闲舟一看这架式就知道事大了,他有些想要说几句软话,只是他的下巴被罅了,根本就说不出话来,所有的一切是曾平说什么便是什么。 夏浅语在旁淡声道:“曾平,劳你送吴闲舟回吴府,吴家人如此折辱我夏府的女儿,这事我做为家主自不会就此算了。” 曾平知她的用意,他去吴府最有镇摄作用,今日吴闲舟被打这事,吴家最后是按他说的来,否则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就该由吴家人自己去衡量了。 于是他应了一声,转身就把吴闲舟拎了出去。 夏浅樱没有阻止他们的行为,却终是忍不住哭了起来,转身回了房。 夏浅语轻轻叹了一口气,夏府原本就忙成一团,现在又出了这么了一件事,她的心情也不算好。 她虽然觉得吴闲舟早前看她的目光不善,但是她真的没有想到吴闲舟的胆子竟那么大,竟连她的主意也敢打。 是夜,夏浅语正准备休息时,碧心进来道:“小姐,二小姐在外面,她想要见你。” 夏浅语和夏浅樱只差两岁,按理来讲,她们是堂姐妹,年纪相差不多,关系应该还不错,只是夏浅语自小就皮得紧,而夏浅樱又是极温柔的性子,两人从小就走得不近。 虽然两人也没有什么矛盾,但是体已话什么的从不会与对方说,平素见面了,也就点个头说几句闲话罢了。 此时夏浅樱来找夏浅语,她觉得这事有些不同寻常,她略想了想,便让碧心带夏浅樱过来。 夏浅樱今日着了件素色的衣裳,发上未戴半点饰品,脸色苍白,眼睛肿得厉害,看起来像是刚哭过。 夏浅语觉得她做为堂姐此时应该好好安慰夏浅樱几句,只是她平素打交道的大多是男子,大家是明着说话或者用阴谋诡计,这些也都好处理,此时对上这样娇弱的夏浅樱,她实不知道从何安慰起。 于是她便道:“那吴闲舟既然人品低劣,眼下发现了还好,你还年轻,大不了与他合离便是,回头我请王爷给你尚个军中的郎将,可比那吴闲舟强得多。” 夏浅樱原本止了的泪水又滚落了下来,夏浅语看到她哭的样子只觉得头都是痛的,当下递了块手帕给她道:“你莫哭,万事有我做主,吴家的人若是敢到夏府来闹,我定打断他们的腿。” 夏浅樱原本愁肠百结,心里极致烦郁,听到她这般说又有些哭笑不得。 夏浅樱抹了泪后道:“吴闲舟是什么样的人,我与他成亲也有半载了,又岂会不知?他素来好色,家中通房就有两个,我嫁给他时,他说是要处置了那两个通房,却只是将她们暂时安置在后院,根本就未曾处置。” “他在外还有个外室,前些日子还闹上门来,说是怀孕了,让吴家负责,家公为此事,愁得紧,家婆却劝我让外室把孩子生下来,往后带在身边当成自己的孩子,说什么反正都是吴闲舟的种。” 夏浅语闻言大怒,伸手拍在案上道:“你在吴家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怎么不和家里人说?” 夏浅樱叹了口气道:“事发时,正值夏府被抄,你又在狱中,父亲和母亲也烦得紧,我又如何能再给他们添烦恼,这事便只能忍了。” 夏浅语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夏浅樱又道:“其实我一直挺羡慕你的,不管什么时候都敢做敢担,就算是个女子,却也半点都不输给男子。” “而我的性子一向软得紧,总觉得这也无所谓,那也不打紧,如今才知,若是一直这般的话,怕是会被人往死里欺负。” “今夜我来找你便是想告诉你,我不会再回吴家,这事怕是还得劳你出面应付吴家。” 夏浅语没料到她竟会如此果决,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问道:“你当真都想好呢?” 夏浅樱答道:“自然是一切都想好了,这事到了如今,我哪里还能在吴家过得下去,往后我想跟你学着做生意,你也别嫌我笨,我觉得我总归会比杨姑娘要强上一些。” 夏浅语闻言失笑,杨可欣天天跟在她后面学做生意,却是个不长心的,学了也有一段日子了,着实没有太大的起色。 她轻叹一声道:“这事你还是跟三叔商量一下吧,这世道对女子终究是苛刻了些,我当时是逼不得已才站出来撑着夏府,你却不同,你眼下只怕在夏府里住着,有我在,没人敢给你脸色看,我可以养你一辈子。” 夏浅樱的眼睛却又红了,她和夏浅语自小一起长大,虽然两人因为性格的原因关系平平,但是她却知夏浅语自小就是个一诺千金的人,此时既然承诺了养她,那么就会养着她,夏浅语有一口饭吃她也就有。 ☆、第295章 娘子军团 只是夏浅樱已经厌倦了闺中的生活,如今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轻声道:“在我幼时,母亲便跟我说女孩子就应该性情温柔,这样才招人喜欢,而我长大后才知道,这样的招人喜欢是建立在别人的喜欢上,自己是否开心就变得不再重要。” “我有时候也会问自己,我为什么要去讨人喜欢?我为什么就不能按自己的心意来过?别人是不喜欢我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夏浅语没料到她有这样的想法,眼里有些吃惊。 夏浅樱却又道:“于是我很羡慕你,羡慕你可以不过去讨好任何人,还可以过得很好。” 夏浅语苦笑道:“其实我这些年来过得并不好。” “我知道你很辛苦。”夏浅樱轻声道:“但是至少你是按你想的方式活着。” 夏浅语无言以对,夏浅樱又道:“今日的事情谢谢你了,谢谢你让人揍了吴闲舟那混蛋一顿,同时也谢谢你顾全了我的脸面。” 夏浅语愣了一下,对上夏浅樱那双有些微红却清澈的眼神,她便知道这些事情就算是瞒过了天下人,只怕也瞒不过夏浅樱。 她伸手摸了一下鼻子道:“吴闲舟是被苗寨的人打的,不是我的人打的,这事你可不能赖在我的身上。” 夏浅樱轻笑了一声道:“好,不赖在你的身上,他就是被苗寨的人打伤的。” 她说到这里,两人相对一笑,有些事情两人心里都极为清楚,只是这话却不能再说透,说透了反而不好。 夏浅樱离开后,碧心进来道:“以前我瞧着二小姐是个软和的,今日方知她也是个有脾气的。” 碧水则道:“她平时看着不说话,心却是透亮的,这些事情,她心里明白着了!” 夏浅语轻声道:“人活着还是明白一些好,若一直糊涂着过,也太没意思。” 她说罢又道:“不对,人有时候还是糊涂一些得好,什么事情都看清楚了也没有意思。” 她虽然支持夏浅樱的做法,但是却也知道有了这件事情后,夏浅樱的整个人生怕是都会从闺中的贤妻良母转成一个独立自主的女性。 她一直都知道夏浅樱自小是聪明的,夏浅樱若是要帮着她经商,以后她怕是也要省些力气。 只是眼下她身边这几个得力之人如碧心碧水都是女子,她这是要带着娘子军征战商场吗? 她的心里生出了极微妙的感觉,心里终究又觉得,不管世俗是如何待女子的,女儿都当自强,否则就只能被人各欺辱。 第二日吴府的人一早便赶了过来,夏浅语和夏长湖见吴家的当家之人吴进,以及吴闲舟的母亲肖氏。 夏浅语之前也曾见过肖氏几回,肖氏此时脸上带着几分不悦,尖长的下巴显出了几分尖刻。 肖氏一来便道:“我们是来接浅樱回家的,她一个外嫁女,总呆在娘家怕是会被人说闲话。” 吴进拉了她一把后道:“闲舟昨日的事情做得过了些,我代他给亲家道个歉!” 夏浅语看了两人一眼道:“吴闲舟的两个通房处置了吗?外室的孩子堕了吗?” 两人的脸色齐齐大变,夏长湖的眼里也有几分惊诧,然后气得脸都变了形。 夏浅语一看两人的样子,她心里有如明镜,淡淡地道:“想来这些事情你们都还没有做,吴闲舟是惯犯,我们夏府的女儿却是不受这些委屈的,夏府的生意虽然做得不怎么样,但是养一个女儿却没有问题。” 肖氏怒道:“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夏家主虽然是家主,却也是个女儿家,动不动就是处置通房,动不动就说堕胎,怕是不合适吧!” “再说了,男子三妻四妾,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夏长湖眼见得就要发作,夏浅语却将他按住,扭过头看着肖氏道:“您这些话还是不要跟我说了,我不吃这一套,我是女子,但是你也应该打听打听,我是什么样的女子。” “我素来护短,我与浅樱自小一起长大,情份自不比寻常,旁人欺负了她,那便等同于欺负了我,你们吴家做的那些事情,简单就是黑心烂肺,这般欺负了我堂妹,竟还敢这般说话,谁给你的脸?” 肖氏被气得胸前直起伏,也是知道夏浅语的未婚夫是景渊,她不敢说太过的话,这会却想抓狂。 夏浅语不紧不慢地将一张和离书掏出来拍在桌上道:“这是我的意思,也是浅樱的意思,你们若是不服,又觉得自己家的事不够丢脸的话,大可以去府衙告我。” 肖氏和吴进看到那张合离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以为夏浅樱性子软,这一次只要说几句软话就能再将她哄回去,却没料到她竟要合离。 吴进看着夏长湖道:“亲家,我知闲舟那小子疏于管教,行事有些过了,但是事情应该没有这么严重……” “我之前也以为只是吴闲舟胡闹,但是我到今日才知,原来他不是胡闹,而是惯犯!”夏长湖冷声道:“我的女儿在家中也是千娇百宠的,哪里容得人这般欺辱?” “和离这事,没得商量,我夏府养她一辈子!” 夏长湖一直觉得女孩子不能太强势,但是当别人欺到他亲生女儿的头上时,这事就变得不能忍了。 吴进急道:“闲舟只是时糊涂啊!” 夏浅语淡淡地道:“若只是一次,那是一时糊涂,吴老爷不妨算算,他做了多少次这种糊涂的事呢?他这般行事,我觉得要么是他脑子不好,要么是俩位没把他教好。” “我们夏府又不是收破烂的,凭什么要将这种垃圾收回来?以前不知道便罢了,眼下知道了断不能忍,还是那句话,两位如果不服的话,可以去和府衙告我。” “这事我也已经修书给王爷了,我的妹子被人这般欺负,哪能轻易罢休?” 吴进的脸顿时一片煞白,他算是明白了,这件事情已经没有转弯的余地。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吴进和肖氏若是再纠缠不休的话,夏浅语就要把事情往大里闹,到时候吴家必有大祸。 他深吸一口气,朝夏长湖轻轻一揖道:“是我吴家对不起你,对不起浅樱,这桩婚事就此做罢!” 夏浅语在旁道:“曾平,你去一趟吴府,将二小姐的嫁妆按着嫁妆单子息数带回,若少一件,我拿你是问。” 曾平应了一声道:“是。” 吴进没有多说什么,肖氏的脸却白了,夏浅樱带到吴府的嫁妆并不少,里面有好些足金的簪子,她瞧着不错,便找夏浅樱讨要。 夏浅樱又是个性子软的,刚嫁过去也想着要讨好家婆,于是便送了不少的东西给肖氏。 这会要按嫁妆单子上的东西嫁回夏府,之前肖氏拿走夏浅樱的东西就得全部吐出来。 如果夏浅语派的是旁人处理这事,肖氏可能还要赖上一回,但是对象变成曾平时,她就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昨日曾平去吴府时,那一身的杀气整个吴府所有的人至今收有余悸。 肖氏想起那张被劈成两半的桌子,还有拦腰斩断的猪,她心里吓得不轻。 吴进和肖氏走后,夏长湖有些无力的坐倒在椅子上道:“我真是瞎了眼,才会挑了这么一门亲家!” “浅语,这一次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浅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昨夜说要和吴闲舟合离的时候,我还劝她来着!” 夏浅语温声道:“好在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叔好好劝劝浅樱,我这边事忙,不能常去陪她。” 夏长湖应了一声后又叹了口气道:“出了这样的事情,浅樱以后怕是再难嫁了。” 一品茶美人 第144节 夏浅语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与其嫁给那种不入流的男子,还不如在家里养着,三叔若不愿意养浅樱,我养她便是。” 夏长湖:“……” 他只是感叹了一句罢了,他记得以前夏浅语和夏浅樱的关系只是平平,如今夏浅语为何会这么帮夏浅樱? 他想不明白这中间的种种,却又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她们的关系好了,三房也是受益的。 只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他回去之后,夏浅樱说要和夏浅语做生意,他一向觉得女子不宜抛头露面,自然极力反对。 夏浅樱这一次却硬气至极,直接就要寻死,蒋氏怕她出事,这事也只能允了,私下里劝了夏长湖好几回。 夏长湖原本是不同意的,但是终究是心疼自己的女儿,这事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三房这边的事情到此时也就解决了个七七八八,夏浅语这段时间却并没有闲着,她在找合适的路南下。 这一段时间,她找了好些马帮,马帮一听说她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这一路又不算太平,竟无人敢去。 夏浅语一怒之下,决定自己带着家丁护卫南下。 这和之前进京还有所不同,越是往南,朝庭的教化越是难以到达,这一路过去,颇不太平,再加上官道大多失修,路也极不好走。 所以她需要准备的东西也就更多,压力也就更大,但是她却觉得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 因为夏浅语在梅城寻找合作的马帮准备南下,这事在梅城里很快就传开了,自然也就传到了秦府的耳中。 秦时月有些疑惑地道:“夏浅语这是要做什么?” 他知道夏府现在积压了很多的茶叶,茶叶这种东西从本质上来讲是很娇气的,制好后对于仓库温度还有温度是有着非常高的要高求的。 夏府的茶叶卖不出去的话,那就意味着巨大的损耗,他能理解夏浅语找合适的客商购买菜叶,但是他不明白夏浅语要把茶叶运到南面去做什么。 在他的认知里,整个王朝富庶的地方是在江南,最富贵的地方是在京城,而南面留给他的印象则是蛮荒之地,那里的人又穷又没见识,是很难买得起号称一寸茶叶一寸金的夏府茶叶。 只是以他对夏浅语的了解,她从来就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去作什么事的人,她一定有她的打算。 秦沁雪在旁道:“她怕是被逼急了,所以想要另开一条商路吧!只是商路这种东西,又岂是她想开就能开得了的?她只怕是异想天开。” 景渊如今权势滔天,她的心里极深的怨念,若不是夏浅语勾着他的心,他见到自己必定也是喜欢的,若她能成为摄政王妃,那么她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她只要想起她曾和景渊失之交臂,和天底下最大的权势失之交臂,她的心里就难受至极,这样的情况非她所愿。 而她奈何不了景渊,就只能把这满腔的怒气全撒在夏浅语的身上,似乎只有这样才会让她舒服一些。 秦仁山原本想将秦沁雪许给某个掌权之人做填房,然那掌权之人因上次的宫变牵扯,被革了职,抄了家,是以到如今她又成了待字闺中的少女。 她的心里极度不平,她本有倾城之貌,精通琴棋书画,原当嫁给天底下最优秀的男子,而今却因为这种情况婚事屡屡受挫,在她的心里,终是染了几分自怨自艾。 而对夏浅语,她更是恨到骨髓里了。 秦时月对于秦沁雪的想法大抵是赞同的,只是这些年来他见到夏浅语处理的事情,就没有一件是处理不好的,他觉得他许是被夏浅语给虐得多了,对她竟也生出了莫名的信心。 他轻叹一口气道:“眼下事情还未完全确定,她是异想天开,还是确实有所把握,实是未知之数,对她,我们终究要多加防备。” 秦沁雪抱着茶盏喝了一口茶道:“兄长也太看得起夏浅语了,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女子罢了,且她这一次要出合州,我觉得我们可以稍做设计,直接将她除掉,便能免后顾之忧了。” 秦时月看了她一眼道:“你说的是有些道理,只是上次事败之后,夏浅语有所警觉,而毒红蜂上次损失巨大,颇有微词。” “这一次若要趁机除掉夏浅语的话,只怕毒红蜂那边不会配合。” ☆、第297章 恨之入骨 “兄长这想法便是错了。”秦沁雪轻掩着唇笑道:“以我对毒红蜂的了解,他是极为记仇的,他上次在夏浅语的手里吃了大亏,只怕会想尽法子讨要回来。” “兄长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修书一封给毒红蜂,这一次我们秦府甚至不需要掏一分钱银子,他就会配合来做这件事情。” 秦时月有些意外地看着秦沁雪:“你很讨厌夏浅语?” “恨之入骨。”秦沁雪在自家兄长的面前也完全没有隐瞒这件事。 秦时月是知道自家妹妹的性格的,也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恨夏浅语,他倒是有心想要劝上几句,却又觉得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有些多余。 他沉吟了好半晌之后才道:“景渊没有娶你,是他眼光不好,我的妹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要开开心心的。” 秦沁雪听到他这话眼圈一红,当下轻咬了一下唇道:“夏浅语不死,我永远也不会甘心。” 秦时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劝,只轻声道:“也是,夏浅语还是死了的好,要不然我们秦府和夏府的恩怨永远也不会有终结的时候。” 秦沁雪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却也没有再问。 秦时月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葱葱树木,他轻轻呼出了一口气,自从他意识到自己对夏浅语的那分心思后,他就知道这是一个死结。 他不可能娶夏浅语,夏浅语也不可能会嫁给他,而他的那分心思却又无论如何也放不下,那么这事就属于不死不休的困局。 因为是困局,在他死或者夏浅语死这个问题上,他觉得他还是自私一点的好,那还是她死吧! 秦时月在此时做了决定,那么这事要么不做,要做的话自然是万无一失的好。 和毒红蜂联络对他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又或者说,这些年来其实秦府一直和毒红蜂有联络。 秦府常会让毒红蜂做一些秦府不太方便出面的事情,有些时候,必要的狠毒是排除异已最好的手段,没有之一 秦时月轻轻叹了一口气,轻闭上眼睛,心里竟莫名的平静了下来。 果然放下才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法。 夏浅语此时也在做出门的最后的准备,孟舒烨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担心:“去海边,路途遥远,这一路上只怕并不太平,我觉得这事还是再商量一下吧!” 夏浅语淡声道:“我是能等,但是茶叶不能等,夏府这么多的人,要吃要喝,终究不能坐吃山空的。” 孟舒烨知道她说的在理,但是她一个女子,他终究不太放心。 夏浅语看着他道:“我这边你无需担心,还是那句老话,你替我守好夏府,守好茶园,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再出一些岔子,让我回来替你收拾残局。” 这话孟舒烨听得却有些不好意思,他确实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好,性格太过冲动易怒,很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他轻声道:“你放心吧,我又不傻!” 夏浅语失笑:“是,你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对了,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帮我好生照看小五,他年纪小,又空白了几年,有太多的东西要学。” “我知道的。”孟舒烨拍着胸脯道:“小五交给我,你放心好了,只是有件事情我得先说好了,那个杨可欣天天缠着小五,天天出错,然后她的身份摆在那里,我还不太好管。” 夏浅语明白他的意思,淡声道:“她要是有什么事情做错了,直接揍她,不用客气。” 孟舒烨顿时就乐了,杨可欣有些幽怨地从一旁探出脑袋来道:“夏浅语,你个没良心的!” 夏浅语看到她的样子只是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道:“我知道你是个好的,我也知道你虽然调皮了些,但是却是向着我的,只是可欣,人总归是要长大的,你也不能一直胡闹下去。” 杨可欣伸手捂耳朵:“不听,不听,不听!你比我父亲事还多,还会教训人!” 夏浅语轻摇了一下头,杨可欣却又问道:“你这一次要出去多久?” “不知道,少则数月,多则半年。”夏浅语回答。 杨可欣看着她的眼里有些担心:“那你路上小心一些,虽然我觉得你很厉害,但是这世上坏人太多了,还是要小心一些的好。” 夏浅语的心里温暖,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知道啦,小管家婆!我不在家的日子,家里可就交给你了,可别让秦府欺负了去。” 杨可欣朝她笑着道:“放心吧,我可是能把你从牢里救出来的人,看个家这样的小事绝对难不倒我。” 第二日清早,夏浅语将商队集结起来,押着二十余辆马车一路向南。 往南走的驿道比起进京的驿道还要破得多,路因为年久失修,马车颠得厉害。 对于这些夏浅语早有预料,故她没有坐马车,直接骑的马。 如此向南行了两三日,也不过只走了一百余里地,路难行得紧。 梅城往南一百余里,还未出合州,却是合州山林最密的地方,离十万大山极近。 夏浅语骑在马背上看着前面的莽莽丛林,眸光幽深,这路比起当初她被毒红蜂伏击的路还在险要得多。 曾平走到她的身边道:“夏姑娘,前面似乎不太好走。” 夏浅语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深吸一口气道:“不好走,也得走。” 曾平听出了她话里的决心,当下没有再说什么,直接领着人前行。 在他们走近林子最密的地方,听到四周传来了喊杀声。 夏浅语骑在马背上却格外的冷静,这种情况和她预期的相差不大,今天是该做了结的时候了。 曾平大声喊道:“夏姑娘,下马!” 夏浅语依言下马,利箭从她的头顶飞过。 夏府商队的车早就摆成了车阵,将他们围在中间以抵御他们的进攻。 毒红蜂亲自领着人拿着巨弩和劲弓杀了过来,他一过来便大声喊道:“夏家主,好久不见,我原本以为你经过上次的事情后便会一辈缩在梅城不出来,没料到你竟是个有胆的,还敢再出来!” ☆、第298章 我们拼了 夏浅语听到四面八方传来了喊杀声,她从马车的间隙里朝外看去,只见四处都是人,这一次毒红蜂竟是带了上千人杀了过来。 她的眸子里染上了杀气,眼底再无一分温度。 毒红蜂上次没能杀得了她,似乎颇不服气。 而她上次在毒红蜂的手里吃了大亏,她便知道如果不将毒红蜂除掉,以后她只要一出梅城,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危险。 所以她也没打算放过毒红蜂。 她扭头看向曾平道:“准备好了吗?” 曾平点头:“好了。” 夏浅语的眸光冷疑:“杀!” 曾平在她的嘴里吐出这个字的时候,不知怎的就想到了景渊。 她这副遇到危险却从容冷静的样子,和景渊极像。 曾平也极为佩服她的勇气,她明知道这一次出来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可是她却还是选择出来。 为了这次的事情,她其实是做了很多准备的。 一品茶美人 第145节 她不是个鲁莽的人,相反还是个有勇有谋的人,这一次出门前,她问了他很多问题,她带出来的家丁个个都暗中训练了很长时间。 这些家丁在经过曾平的训练之后,已经不是普通的家丁了。 车阵围好之后,曾平一声令下,无数的连弩就直接发了出去。 一箭十发,箭箭声势浩大,威力惊人。 毒红蜂的眼皮子直跳,这些弓明显就不是普通的弓,而是军中用的弓,这样的一张弓,造价极高,杀伤力巨大,所以等闲不会流落在外。 此时夏浅语能拥有这么厉害的弓,这是谁的手笔,几乎不用猜。 毒红蜂轻骂了一句:“这个狠毒的女人,这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就算她有连弩,我也不怕,她总共就带了五十来个人,而我们却有一千多人!耗也要耗死她!” 土匪们第一波攻击受阻,且自身折损了很多,他们的眼里有了几分惧意。 只是毒红蜂今日有严令,要将夏浅语除了,否则的话,他们这会怕是已经撤退了。 毒红蜂是这一片从林的王者,这些山匪们没有一个敢违抗他的命令。 于是又是一波的进攻开始。 以毒红蜂的估计,夏浅语这一次就算是带了护卫和武器,数量也不可能太多,那些武器总归会有用完的时候。 事实上,他的估算也是正确的,约莫两盏茶的时间过后,车队里射出来的箭就稀了不少。 毒红蜂哈哈大笑道:“兄弟们,给我往前冲,夏府的茶叶和银子都赏给你们,我只要夏浅语!” 山匪们一听到这话,顿时就来了劲,他们是亡命之徒,所求的也不过是钱财罢了。 任谁都知道夏府在梅城的商户之中是属一属二的存在,他们车队这一次的押着茶叶南下,手边一定也准备了不少花用的银子。 且之前秦府就发过话,只要他们抢到夏府的茶叶,就统统按市价收购。 夏府的这些茶叶,加起来足有数千斤之多,这些茶叶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于是他们也顾不上那些受伤的伙伴,更加不去管那些被射杀的兄弟,直接不要命的往前冲。 然而令他们惊诧的事情发生了,马车的后盖被掀了起来,夏府的车队直接从里面拿出了一大堆的弓箭,且那些弓箭是全部被装好的。 他们此时距离已经很近了,劲弩连环发出,不但将他们的身体射穿,还在射穿他们的身体后,再射到后面的人。 这些弩的威力竟比方才的那一批还要大得多。 如果他们第一次的冲锋只死掉百来人的话,那么这一次只打了一个照面,就丢下了三百余具尸体。 冲在后面的那些山匪一个个面色苍白,个个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夏府的车队的话,他们怕是都会以为他们遇到的是一支强劲的军队。 毒红蜂的眼睛都有些红了,他的马有些不安份的用蹄子刨着地面,喘着粗气。 毒红蜂骂道:“这个该死的娘们,真的是气死我了!” 他在原地转了两圈后道:“这一次这个死娘们应该是有备而来,只是那又如何?我这一次一定不会放过她!” 他带了一千多人过来,夏浅语这边只有五十余人,到现在,他们死了这么多人,而夏浅语那边却毫发无伤,他若是就这样退走的话,真正的是老脸都丢尽了,他以后又如何能统治这一带的绿林? 他的眼里满是阴狠:“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把他们给我杀了!来人,用火攻!” 他们这些山匪打家劫舍时,其实很少会用到有技巧的战斗之法,大部分用的是蛮力。 毒红蜂之所以能成为其首领,不过是因为他比一般的人要狠得多。 同时,他也很狡诈,至少在保命这事上,他很有自己的手段。 只是此时他却是杀红了眼,他在夏浅语的手里吃了大亏,这一次又哪里会就此罢休? 他们所在的地势相对占有优势,而这个火攻其实是他的独命密籍,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动用的,因为成本相对较高。 所谓火攻,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火,而是浓烟。 毒红蜂偶然间得到了一种制做浓烟的法子,这法子只要用对的话,就会有极大的杀伤力。 那些烟也不是寻常的烟,而是毒烟。 此时的风向对他们也很有利,所以那边烟尘滚滚就朝车队的方向袭了过来。 夏浅语沉声道:“将之前准备好的头盔戴起来!” 她上次在毒红蜂的手里吃了大亏之后,她痛定思痛,花了不少的精力来研究毒红蜂的做战爱好,在她知道毒红 蜂还擅长火攻后,就花了大价钱制做了一批防毒的面具,同时也花了重金购置了一些解毒药。 正因为如此,此时她遇到毒红蜂时心里再无一分惧意。 毒红蜂原本以为这一轮的烟放过之后,车队这边的人会全部放翻,于是他大声喊:“兄弟们,给我冲!” “银子就在前面,只要抢到了,你们就发财了!” 山匪们一个个怪叫着又朝车队冲了过来。 ☆、第299章 有人寻死 然而,这一次迎接他们的又是极厉害的连环劲弩。 于是,山匪们这一次又丢下一了两百余具尸体。 毒红蜂看到这种情况,气得想吐血,这些人都是他花了大力气才收服的,这会却一下子被夏浅语灭掉了好几百。 他破口大骂:“这死娘们,真的是太邪门了!” 他骂得狠,但是却也没有往前冲。 而夏浅语的车队那边也没有继续进攻,看那架式,似乎是弓箭用尽了。 但是毒红蜂有了刚才的教训,这会他竟也不敢轻易进攻了,就在那里扯着嗓子破口大吧。 夏浅语由得他在那里骂,只充耳不闻,完全没有出来的打算。 毒红蜂气得不行,却道:“把他们围起来,饿死他们!” 他此时也看出来了,夏浅语这一次的车阵布置的颇为高明,合州这边的路就算是官道也窄小,不适合骑马冲刺。 现在的这种情况对他而言其实多少有些骑虎难下,但是他相信,夏浅语的人马不会带太多吃的,只要把他们困在这几里几日,他就不信他饿不死他们! 且这个空档,他们还能采取游击的方式,让他们无法休息。 他觉得自己的这个法子挺好,事实上,单从策略上来讲是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问题在于他们是奔袭而来的,身上的干粮带的也不多。 林子里虽然有野兽,但是他们过来的时候人太多,什么野兽都吓跑了。 一个时辰过后,守在四周的山匪们不知道车队的人有没有饿,反正他们是饿了。 而在此时,车队那边飘过来一阵香气,那竟是烤肉的香气,中间甚至还夹着浓浓的米香。 看这光景,车队那边似乎在那里生火造饭了,山匪们有很多闻到这股子香气没忍住咽起了口水。 夏浅语的声音传来:“大当家,要不要过来一起喝一杯?” 她说完伸手拿起一只刚烤熟的山鸡。 原本闻到香气的山匪们就饿得不行,这会再一看到烤鸡,就更觉得饿了。 毒红蜂的心腹忍不住道:“大当家,要不我们再发起一轮进攻,把他们的食物抢过来?” 毒红蜂的包里其实也放着一只烤鸡,不过他的这一只却是冷的,和那刚烤出来的味道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他拿起那只山鸡咬了一口道:“这个女人太过狡诈,我们需要提防!” 他说完见那心腹看着他手里的鸡直流口水,他一脚把心腹踹开道:“滚!老子的东西你也敢惦记!” “你们想吃鸡是吧?去把对面对个狡诈的女人杀了,她那边所有的吃食就都归你们了!” 他这话是带着几分诱惑的,那些山匪哪里还忍得住,又发起了一轮的进攻,然而,只要他们一靠近射程内,就全部被射杀,无人幸免。 只是这一次进攻的人并不多,也就几十个人。 毒红蜂觉得他之前制定的进攻方案在这个时候似乎不是太适应,于是他有些暴躁,对夏浅语,他也算是用了些手段,但是在她那种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前,他的进攻就变得不太好用了。 且合州路陡,他原本是他们的优势,但是夏浅语的车队却拢了车队变成了碉堡之形,他们的优势立即就变成了劣势。 毒红毒真的想暴粗口,于是便让他的心腹对着夏浅语言各种破口大骂。 那些污言秽语夏浅语只当做没有听见,而曾平的眉头却皱了起来,轻声道:“夏姑娘,他们骂得实在是太难听了。” “由得去吧!”夏浅语极平静地道:“反正被骂几句又不会少块肉,对我造不成分毫的影响。” 这些年来骂她的人不要太多,如果她都在意的话,怕是早就被人气死了。 正因为如此,对她来讲,这些所谓的谩骂根本就不会伤筋动骨,她该如何便还是如何。 曾平看到她从容淡定的样子,知道她是真的不在乎这些,他心里虽有些怒气,却也只能忍着。 他算了一下,外面的山匪大约还有五百之众,他们只有五十余人,且真正战斗力高的只有十余人,他们若是数十倍数量于他们的山匪对上,吃亏的终究是他们。 只是这些山匪们此时不过来,他们也没法追杀,而这一次如果不把他们全部诛杀掉的话,只怕还会有更多麻烦的事情。 他倒是想把毒红蜂直接干掉,只是那混蛋非常的精明,一直躲在射程外,他就算是想动手也动不了手。 外面的谩骂还在继续,他终究做不到像夏浅语那般淡定。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愤愤地坐了下来。 夏浅语刚想宽慰他几句,却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惨声,她愣了一下,探出头看到一眼,便见得数百军士从山林中冲了出来,对着那些山匪就是一顿砍杀。 那些人来势汹汹,个个凶猛异常。 “是王爷的人。”曾平激动地说。 那些人中间大部分他都认识,那些都是景渊的亲卫。 夏浅语愣了一下,景渊来呢? 她扭头朝曾平看了过去,曾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之前姑娘说要借这一次的机会将毒红蜂除掉,姑娘虽然准备周全,但是我素知毒红蜂狡诈狠毒,怕姑娘吃亏。” “官府的衙役多是无能之辈,我知是靠不上他们,所以就曾给王爷提及过此事。” 夏浅语一时竟无言以对,景渊平素太忙,她实不愿再给他添麻烦,所以并未跟他说这事,却没料到曾平却跟他提及,而他竟还赶了过来。 景渊这一次带来的人不在少数,且个个都是精英,这一场战斗已经不能被称为战斗,而是一面倒的屠杀。 毒红蜂一看情况不对便想逃,只是他才一转身,就被人一箭射来直接钉在了树上。 这一次和上次终究不同,这一次钉的是他的胸口,他再不能像上次那样断臂离开了。 一品茶美人 第146节 毒红蜂的心里满是绝望,景渊从一旁走出来道:“你方才想杀本王的王妃?” 毒红蜂上次只远远见过景渊一面,就知道他的可怕。 ☆、第300章 别吓到你 此时看到景渊站在他的面前,他知道他这一辈子怕是再也活不成了。 他行事一向狠毒,也没有太多的义气,鲜血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他轻咳一声后道:“这一次不是我的主意,是秦府的主意。” “秦府?”景渊的面色清冷:“他们还真是不消停!” 毒红蜂笑着道:“对啊,他们一直不消停,他们知道已经得罪了你,反正你是不可能放过他们的,所以对他们而言,还不如直接把你得罪死。” “只要夏浅语一死,你和夏府就再也没有任何干系,到时候也就不会再护着夏府,他们也就安全了。” 景渊听到这话并没有太过意外,他冷冷地问道:“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毒红蜂哈哈大笑道:“太简单了,人死时总归要拉个垫背的!我和夏浅语结仇说到底也是因秦府而起,现在我要死了,哪里能让他们轻松!” “对了,我的包里还有秦时月写给我的书信,里面有细细地写了杀了夏浅语之后,他们秦府会给我什么好处。” 他身上的伤并不轻,说完这些话,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 景渊看到他的样子颇为不屑,他微微侧首,他身后边的一位兵士会意,伸手就探进他的胸口,拿出一封带血的书信来。 景渊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确是秦时月亲笔写的信,信里的内容也的确和毒红蜂说的一般。 他的眼里顿时就添了三分不屑,对身边的兵士道:“如此倒是省力了。” 他这一次过来的时候原本就没有想过要放过秦府,他原本是想着到时候搜寻一下秦府的犯罪证据,眼下这种情况却让他省了不少的力气。 有了这一份证据在,秦府那边就能全家被抄斩了。 景渊有些嫌弃上面的血迹,把那封信扔给身边的军士道:“收好了,回梅城后交给王远桥。” 那军士应了一声,知道秦府这一次怕是要彻底完蛋了。 景渊把这边处理完后见夏浅语走了过来,他忙制止她道:“这里太脏,小心吓到你,你先在一旁歇着。” 跟在夏浅语身后的曾平:“……” 今日夏浅语动手的时候,比他还凶,身上的杀气比他还重,杀的人比他还多,她又岂会害怕这区区的场景?他深深地觉得,他家王爷对夏浅语也太好了。 又或者说,在景渊的眼里,夏浅语就是娇滴滴的小姑娘,是见不得这些血腥的。 夏浅语从善如流地道:“好,那我在那边等你。” 这话景渊无疑是极爱听的,他把手边的事情交给曾平和其他军士处理,自己就去找夏浅语了。 他过来的时候看到满地的尸体,那些尸体绝大多数都是夏浅语带着人杀的。 景渊的心里莫名就有些骄傲,他景杀杀看上的女子,从来就不会是寻常人,和他实在是太像了。 只是他又觉得,这些杀人的事情,还是由他来做好了,她一个女孩子,就该娇娇弱弱的让人保护,而不是这样打打杀杀。 这片林子里血腥气极重,夏浅语回到了车阵那边,也只有那里是干净的。 景渊过来的时候有几位护院正在那里调整马车,他一过来扫了那几人一眼,里面有个机灵的,直接就将其他几个护院全部拖走了。 景渊笑道:“浅语,你家的这几位家丁还是相当不错的,很有眼力劲。” 夏浅语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道:“你那么忙,真没必要千里迢迢地跑到这里,曾平也太多事了些。” 今日的事情她心里有数,虽然会麻烦一些,但是她是有备而来的,这一次就不会放过毒红蜂。 景渊瞪了她一眼道:“我知你聪慧本事也大得紧,但是这事实在是太过危险,我又岂能不来?” “你此时还怪曾平,我倒觉得他这一次做得极好,给了我一个名正言顺来见你的理由。” 他上次离开后,心里甚是想她,只是京中的事情多且诡谲,他一时间抽不开身。 这一次曾平传了消息过来,他的心里其实是欢喜的,这对他而言是绝对的借口,京城那边有长卿帮他看着,他很放心。 而这合州的山匪,他自是要好好的除一除。 新的制度他已经制定,左右诸多的政策都要实施,那么就从合州开始。 夏浅语轻抿了一下唇,景渊又道:“其实我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了,见你和毒红蜂打得热闹,你也没有吃亏,我便觉得可以暂时不用插手。” “只是那毒红蜂实在是不长眼,竟那般你,那又如何能忍得下去,索性将他给杀了。” 夏浅语听到他这话实在是有些无言以对,敢情那毒红蜂之所以会被他杀了,不过是因为毒红蜂骂了她? 景渊看着她道:“以后不可再自做主张的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了,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由我来做就好。” 夏浅语听到他这句话心里软成一片,她轻声道:“好,以后若是再有类似的事情,我一定告诉你。” 景渊的嘴角微扬,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夏浅语靠在他的怀里也觉得安心,只是这里明显不是卿卿我我的地方,便道:“我要南下,怕是不能在合州陪着你。” “谁说你不能陪我?”景渊淡声道:“曾平把你的想法写信告诉我了,说来也是巧得紧,朝庭刚好有船要西行,你让曾平将茶叶送到那边的港口便好,余下的事情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夏浅语闻言一惊,却知他这所谓的巧合只怕根本就不是巧合,而是他费力气张罗的,而这种对外的贸易,如果是打着国家的旗帜出去的话,那么就再安全不过。 她看着他的眼里满是温暖,他却只是淡然一笑道:“我曾说过,你的事便是我的事,虽然我并不方便出面直接怼翻秦府,但是又岂容得秦府的那些渣渣们欺负你?” “你种那些茶叶有多费心我也是自晓的,又岂能让你的心血白费?所以这事我是一定会管的的。” ☆、第301章 我们成亲 曾平会将发生在梅城这边的事情不论大小,全部报与他知晓,他在帝都的时候,知道秦府用了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截断了夏府所有客商,不让他们从夏府购买茶叶,他心里也是焦急的。 只是他一直也都知道,她会想到法子解决这一次的问题,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她竟动了心思要把茶叶卖到海外。 而这个想法他却是认可的,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茶叶在国内也许价钱也还可以,但是远不如卖到国外的价钱。 他原本就让人带着船队下西洋,如今在知晓她的心思后,他就顺便让朝中的官员把夏府的茶叶捎走。 这事就算是朝中的大臣也没有什么好指责他的,左右船队出发时,带什么东西不是带? 夏浅语实在是没有想到他之前就替她做了这样的规划,她的眼睛瞪得大了些。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看着他问道:“所以这事你之前就想好的,所以就算曾平没有告诉你我准备收拾毒红蜂的事情,你也一样会来合州?” 景渊的嘴微微上扬:“浅语,我实在是喜欢你这副聪明的样子。” 夏浅语:“……” 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只是却又觉得有一个人这样真真切切地为她着想,她的心里终究是温暖的。 景渊看着她道:“其实我这一次来合州还有其他的事要办,而这件事情也需要你的配合。” 夏浅语想着他已经为他做了那么多,她也愿意为他做一些事情,当即便道:“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皆力配合。” 景渊微笑着道:“这事对别人来讲,或许是千难万难,但是对你而言却是一件极简单的事情,就看你不愿不愿意了。” 夏浅语再次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我方才已经说了,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会配合。” 景渊伸手拉起她的手道:“浅语,我已经打了二十六年的光棍了,我想成亲了。” 夏浅语:“……” 她以为他要在合州推行什么政策,或者是征收什么税收,她自是会全力配合,但是她真的没有想到,他说的会是这件事情。 她轻抿了一下唇,景渊却有些紧张地道:“我对你的心意想来你也是知晓的,我知我自己身上的煞气太重,这天底下的女子怕是没有几人能承受得住。” “我也许不够细心,也不够体贴,但是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你最好的。” “我曾许诺过你,说不会让你受委屈,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眼下那些曾经欺负过你的人,我已经帮你除了个七七八八,秦府这边也差不多了。” “我做这些是想告诉你,我一直都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的,我答应了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所以浅语,嫁给我好吗?” 两人早前虽然是有婚约的,但是景渊自己其实一直是极不放心的,总觉得只要他们还没有成亲,那么所有的一切就会有变数。 且他已经等了她很多年,眼下朝堂那边也已经被他捋顺了,他觉得他的终身大事再不解决的话,就实在是太过苦逼了。 夏浅语看着他略有些紧张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她轻抿了一下唇道:“好啊!” 景渊没料到她会答应的如此爽快,他怕她说的是之前他们说的订亲之事,他忍不住强调道:“我的意思是这一次回梅城之后我们就成亲。” “我知道。”夏浅语回答:“但是这事总归还是需要准备一下,我也不知道你这个时候会来娶我,所以我的嫁衣还没有绣,嫁妆也还未曾准备好。” 景渊此时再也忍不住伸手将她抱进怀里道:“对我而言,你嫁给我就好,哪里需要什么嫁妆!你就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嫁妆!” 夏浅语闻言失笑:“嫁妆这事是不能省的,你现在说的千好万好,万一哪日厌了我,便拿这事做和筏子奚落我,我还不得郁闷死?” “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一天。”景渊看着她的眼睛道:“在我的心里,你一直都千好万好,能娶到你,我都觉得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不要说这一辈子不会厌你,就算是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厌你。” 他的声音低沉中透着几分温柔,朝中的大臣们若是见到他这副样子怕是会吓得半死,那位杀神一样的人物竟还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夏浅语伸手轻捏了一下他的鼻子道:“我是真没有想到,你竟也擅长说甜言蜜语,但是这事我不能听你的,这 个主我自己得做。” “然后这件事情需要时间,你总归得给我十天半个月准备一下。” 景渊轻笑一声,他绝对不会告诉他,他原本是打算给她一个月的时间准备嫁妆,现在她主动说只需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那他就能早一些娶到她,没有比你更实在和靠谱的事情了。 他温声道:“好好好,这些事情都听你的,你说如何便如何,反正你愿意嫁给我便好。” 夏浅语看到他的样子觉得好笑,心里却又觉得温暖,她伸手环着他的腰道:“景渊,我似乎还没有告诉你,我想你了。” 景渊原本还想再在她的面前吐露一下他对她的相思,话到嘴边却听到了她的这句话,他只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击中了,心里是满满的幸福。 他将她抱得紧了些道:“嗯,你是还没有说,浅语,我觉得这句话是你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夏浅语微微一笑,心里也踏实了不少,他在她的身边,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曾平本来有事想要来找景渊报备,此时见两人这般拥在一起,他觉得他最好还是识趣一点,真要打扰了两人,他家王爷翻起脸来是一件非常吓人的事情。 这一次因为景渊的心里有怒,山匪几乎全部被诛杀。 他们都是啸聚山林的悍匪,官府拿他们都没有法子,这一次却被景渊连根拔起,彻底斩除了西南山匪的祸患。 一品茶美人 第147节 ☆、第302章 太变态了 王远桥听到这个消息后长长地松一口气,虽然他对景渊的观感有些复杂,却也知道这不是一个他能惹得起的人,这会把毒红蜂一窝山匪连拔起,实是造福万民的举动。 他觉得他还是需要替合州的百姓感谢一下景渊。 前来报信的司吏道:“大人,王爷已经命人把那些山匪的首级全部送来了,请你过去查验。” 王远桥此时处于兴奋之中,当下便允了,只是当他走出来看到地上密密麻麻摆得有如沙丁鱼一般的人头,他差点没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他是文官,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这一幕实在是太过可怕! 他差点没吓尿,腿抖得厉害,要不是身边的司吏扶着,他怕是要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他坐在那里哆嗦着道:“王爷威武!” 他早听说过景杀杀的大名,却没料到竟是恐怖至此!景渊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变态! 然这些话他只敢在心里说,是断然不敢说出口的。 王远桥不敢再看下去,对那司吏道:“让人把这首级都收了吧!” 司吏看着他道:“大人,朝庭之前有扳下旨意,悬赏五万两银子要毒红蜂的首级,除此之外,他下面几个出名的悍匪也有不等的悬赏金,王爷将这些首级送于王爷,便是重赏。” 梅城一年的税赋都很难超过十万两,而毒红蜂以及党羽的首级全加一起就近十万两,同时,这也算是一个巨大的政绩。 王远桥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看着有些恶心,但是他在心里算了这么一笔帐之后,整个人就精神了起来,再看那些首级也就不再可怕。 他笑着道:“王爷于我,这是大恩!” 司吏也笑了笑,然后递给他一封信道:“王爷派人送首级过来的时候,还送了这么一封信来,请大人过目。” 王远桥见那信上染了不少的血,他的心突的跳了一下,等他把信展开的时候,看清楚信里的内容时,他勃然大怒:“大胆秦时月,竟敢这般!当真是狗胆包天,来人,点齐三班衙役,随我去一趟秦府!” 他原本还在想,他和景渊也没有什么交情,景渊为何会送么一个大礼给他,他看到这封信后就明白了过来,这是景渊要借他的手除掉秦府。 景渊的身份终究是太过敏感,这种事情由他来做,终究会有不妥之处,于是他便将这事交给了王远桥。 王远桥现在心里也清楚,景渊是平远王的时候他就不敢招惹,现在就更加不敢了。 不要说景渊这一次是证据确凿,哪怕这一次景渊是捏造了事实,这事他也得到做。 而景渊在处理秦府时用到他,他心里也清楚,在景渊的心里他也还有些用,跟着景渊混,他往后的仕途不会差。 王远桥是个能吏,也是个干吏,做事有他的分寸,待梅城的百姓也算宽厚。 王远桥这边人马才召集好,消息就已经传到了景渊那里,他看向秦府的方向,眼里添了三分杀机。 秦府这些年来下作的事情做了不少,到此时也是终结的时候了。 秦府的这些年勾结毒红蜂算计夏浅语,真当他景渊是死的吗? 秦府那边此时一片安宁,秦时月却自今日晨起眼皮子就一直在跳,不管是左财右灾,还是左灾右财,这事他没有去管,因为他的一双眼睛的眼皮子都在跳。 秦时月的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眼下让他心里不安的事情其实只有一件,那就是毒红蜂伏击夏浅语的事。 算算时间,夏浅语已经离开梅城六日,按这时间算,早在三日之前,毒红蜂应该就已经对夏浅语动手了。 上次夏浅语从毒红蜂的手中逃脱,令毒红蜂元气大伤,他知这一次毒红蜂必定有更周全的计划,还会有更狠厉的布置,所以夏浅语这一次从毒红蜂手中逃脱的可能性极低。 秦时月轻抚了一下胸口,他觉得自己这一次一定想多了,不可能会出事。 夏浅语就算是再厉害,身边也只带了那么一点人,不可能是毒红蜂的对手。 秦沁雪见他精神不佳,问道:“兄长,你这是怎么呢?” 秦时月答道:“无事,只是今日有些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秦沁雪笑道:“算一下时间,夏浅语的死讯也快传回梅城,许是因为这件事情吧!” 兄妹俩人在考虑这件事情的方向出奇的一致。 秦时月点头道:“想来也是如此。” 秦沁雪轻掩着唇道:“自夏浅语做上夏府的家主之后,便处处与我们秦府做对,我们秦府在她的手里大大小小也吃了不少的亏。” “纵然前些日子夏府被抄了家,眼下我们压夏府一头,然夏府有夏浅语在终究让人心中不安,如她那般人,自是除掉才会让人安心。” “眼下夏浅语一死,这夏府算是群龙无首,夏府的几位男子,没有可堪大事者,往后夏府就再不能给我们秦府带来半点麻烦了。” 秦时月想到这会夏浅语已经死了,心里竟不知怎的有了几分淡淡的忧伤,那原本积在心里的爱慕和不甘,竟在此时淡不了少。 他的心或许有些痛,但是这事和家族利益比起来实在是不算什么。 于是他也笑道:“正是,夏府一直都是我秦府的心腹大患,只有夏浅语死了,才能让人安心。” “这一次多亏了小妹当机立断,劝我找来毒红蜂将夏浅语除掉,否则后面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麻烦。” 秦沁雪的眉梢微抬道:“我恨夏浅语入骨,她不死难消我心头大恨。” 她对夏浅语的源于景渊的拒绝,升华于夏浅语对她的羞辱,她本以为自己是这天底下最优秀的女子,却愣是被夏浅语衬得暗然失色。 这对于一向极为自恋的她而言,简直就是不能忍受之事。 而这心思随着这时间的增长,越来越浓烈,她的心里有万千的不甘和不平,此时觉得夏浅语死了,只觉得整个个人都舒畅了。 ☆、第303章 秦府被抄 秦时月虽然觉得秦沁雪此时的想法有些偏激,却又觉得夏浅语的死或许是解决问题的最好的法子,只要夏浅语一死,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归正常。 他温声道:“小妹,等再过段时间为兄替你再寻个好的夫婿。” 秦沁雪轻咬了一下唇后问道:“兄长,你说夏浅语死了,景渊会不会来梅城,他会不会很伤心?他伤心的时候,我是不是就还有机会?” 毕竟她是如此的优秀,以前景渊不多看她一眼,不过是因为他被夏浅语给迷住了,眼下夏浅语一死,她便又觉得自己添了诸多胜算。 对于景渊,她从未放下,她还想再试一试。 秦时月的眉头皱了起来:“小妹,景渊那个人可不发招惹!你还是对他死心了吧!” 秦沁雪的眸光微沉道:“兄长,景渊是我认定的男子,在你这里也妨说句实话,除了他我再不愿嫁旁的男子。” “他上次应该是没有看到我的好,所以才拒绝了我,但是我相信,在他知道我的好之后,一定会离不开我,而我是有法子让他离不开我的。” 秦时月听到她这话此时竟不知说什么好,秦沁雪又颇为自信地道:“兄长也是知晓的,眼下景渊手掌大权,姑丈那边早就被架空了,我们秦府也是时候去找一个更为强大的靠山,而这事我觉得我能成。” 她说到这里眼里有几分得意:“毕竟那不可一世的夏浅语也被我们杀了!且我一直坚信,这世上的事情,只要有心,就没有做不到的。” 秦时月虽然觉得景渊不太好搞定,但是在夏浅语已死的情况下,秦沁雪用些手段也未必不能搞定景渊,毕竟这世上的男子就没有几人能过得了美人关的,更何况秦沁雪是如此的美貌,也是如此的聪慧。 他对着她轻轻一揖道:“那我就先在这里拜见未来的摄政王妃了!” 秦沁雪轻笑一声,忙将秦时月扶起来道:“兄长不必多礼!” 兄妹两人相对一笑,笑里颇有几分得意,似乎前途一片光明,未来无限美好。 正在此时,门房匆匆地跑进来道:“少爷,小姐,不好了!” 秦沁雪此时已将自己代入了摄政王妃的角色,她沉声道:“这般匆忙做甚,太没规矩了!” 门房一脸的焦急和惶恐,秦时月也有些不悦地道:“发生了什么事?” 门房急道:“王……王大人带着一堆的衙役进来了,说是大小爷与大盗毒红蜂有勾连,合伙劫掳无数财物,杀人无数。” “他的手里有大少爷和毒红蜂来往的亲笔信,说是铁证,这是要来拿少爷了!眼下老爷在那里拦着,少爷,你快逃!” 秦时月只觉得有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他的脸上,他的眼里有几分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 秦沁雪也急了,忙问道:“王大人手里有毒红蜂的书信?那毒红蜂吗?” 她此时其实想问的是夏浅语是否还活着。 门房忙道:“据说已经授首了,是王大人从府城借了后马,在毒红蜂做案时截杀的,据说夏府家主配合了这一次的行动,所以才会如此。少爷,快别说了,快走吧!” 这种和大盗勾结的罪名,一旦坐实,秦时月必死无疑。 秦时月也吓得不轻,由得门房推攘,将他送到了侧门,之所以是侧门不过是因为这扇门平时不常开,知道的人并不多,他怕后门那边有人在围堵。 秦沁雪此时的心里乱成一团,夏浅语和王远桥配合擒住了毒红蜂?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件事情其实一开始就是夏浅语的预谋? 夏浅语只怕早前就知道秦府和毒红蜂有所往来,知道他们不会放过她,所以这一次才会以身犯险,亲自做诱饵将毒红蜂引出来? 秦沁雪一想到这个可能,心里顿时大恨,她怒道:“好个夏浅语,当真是狠毒!” 只是骂完之后,她的心里忙得不行,如此一来,她便自是害了自己的亲哥哥! 不对,这事很大,很可能还会诛连家人! 秦沁雪咬着牙道:“兄长,我送你出去!” 兄妹俩人到侧门时,门被打开后,就见得夏浅语和景渊站在门口,他们的身后,还有好些衙差。 兄妹二人的脸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他们顿时明白王远桥在前面拿人是幌子,他们在这里等着他们才是真的。 他们也想不明白,原本应该在京城的景渊,此时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一次的事情,景渊有没有参与?以景渊的权利,现在有了证据,秦府怕是离覆灭不远了。 夏浅语扭头对景渊道:“我说了他们会从这扇门出来,看吧,被我猜中了!” 景渊浅笑道:“是,我家浅语聪慧无比,料事如神。” 夏浅语的嘴角微微上扬道:“好说,好说!” 她说完扭头看着秦家兄妹道:“秦大小姐,我早前就曾对你说过,长年呆在闺中的女子,就算是有些主意有些手段,那也都是一些目光短浅的手段,是拿不出手的,你当时还不服气,如今可服气呢?” 秦沁雪的眼圈发红,怒道:“夏浅语,你算计我!” “算计你?”夏浅语笑道:“你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之人,我有什么好算计你的?说句难听的,你若离了秦府,你就什么都不是,连自己都养不活,所以你没有算计的价值,我就算是要算计,那也是算计秦府。” 秦沁雪气得手直抖,她之前对着夏浅语也算是用了些手段的,她自认自己的那些手段是极为高明的,至少曾将夏浅语下了狱,让夏府被抄了家。 她也曾得意洋洋地去夏浅语那里刷过存在感,觉得自己棒棒哒! 只是到了此时,她终是知道,论到算计人,她怕是还不是夏浅语的对手。 她深吸一口气道:“你有事冲我来,放过我兄长!” 夏浅语淡淡地道:“秦沁雪,你应该是从小被人宠坏了,竟不知求人也须有求人的模样,你这般凶巴巴地对我说话,我凭什么要答应你?” 一品茶美人 第148节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秦沁雪的唇差点没被咬破,她想了好一会,终是跪倒在夏浅语的面前道:“我求你放过我的父兄和族人,这所有的一切我愿一力承担!” 夏浅语笑了笑,伸手勾起她的下巴问景渊:“她美吧?” “丑到极致。”景渊淡淡地瞟了她一眼道:“和猪圈里的猪相差无几。” 秦沁雪听到这句话只觉得整个人如同被雷击。 夏浅语的嘴角上扬道:“哪有,我觉得她论长相虽然比我差一点点,但是也还过得去。” 景渊笑道:“这天底下的女子,除了你之外,余下的全是丑八怪。” “这话我爱听。”夏浅语轻笑一声,却看着秦沁雪问道:“可死心呢?” 秦沁雪只觉得浑身有如坠入冰窖,她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夏浅语,士可杀,不可辱!” “你算哪门子的士。”夏浅语不以为然地道:“你这人的性子不好,也不够聪明,求人还是没有求人的样子,不过反正也没有关系,这事反正我是做不了主的,所以你求我也没有用。” “王大人为官清廉,嫉恶如仇,我相信他一定会给这个案子最公平的处置方式。” 秦沁雪怒急,直接就朝夏浅语扑了过来:“我跟你拼了!” 她要抓花夏浅语的脸,要把夏浅语掐死! 只是她人还未过来,景渊的脚轻轻一抬,一脚就把她踹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墙上,她摔下来时,一口血从她的嘴里喷了出来。 景渊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哪来的资格和浅语拼命?” 秦沁雪闻言只觉得气血攻心,再次喷出一口血,她以为的机会,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她看向景渊,他长身玉立,丰神俊朗,但是看向她的目光却是冰冷的,眼里的讽刺和厌恶完全不加掩饰。 到此时,她终是知道自己错了。 景渊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她以为的爱恨情仇也不过是她自己的以为,她也终是明白,在景渊的面前,她其实是什么都不是! 她此时心里又悔又恨,若是早知会如此,当初就不要见景渊!一见景渊误终身! 夏浅语看到了秦沁雪的目光,在旁淡淡地道:“眼见得秦府起高楼,眼见得秦府楼塌了,心术不正,终究是走不远的,就算得了一时的利,最终也逃不过毁灭。” 秦时月伸手将秦沁雪扶起来,将她护在身后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景渊淡淡地道:“欺人太甚?这个词我很喜欢!你此时既然用了这个词,那么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欺人太甚。” 秦时月心头一惊,景渊淡声道:“传本王的话,秦府与大盗毒红蜂串通,祸害一方,劣迹斑斑,嫡系秦氏满门抄斩。” 秦时月再也站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此时才知秦府之前奉行的手段,在真正的权利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而此时,他看着景渊和夏浅语,他竟发现他却是连为自己求情都不能,秦府这些年来做了什么事情,他再清楚不过,现在秦府倒台,只怕会被群起而攻之! 三日后,秦府被抄,嫡系秦系,不论男女,尽数押往菜市口。 秦府之事,梅城百姓闻风而动,都赶了过来,将菜市口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过来时,囚车里的秦府之一个个身上挂满了被沿途百姓砸的烂菜叶子和臭鸡蛋,一个个狼狈不堪。 秦仁山从被抓到现在整个人都是蒙的,他实在是想不到事情会发生的如此之快。 他曾经打造了秦府的无上辉煌,而一夕之间,尽数化为泡影。 秦仁山此时心里也是悔的,若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日,秦府合族低调行事该有多好。 诸多事情,却又不是一句后悔就能全部抹平的。 秦时月也再无往日翩翩公子的形象,他的眼睛里带着几分茫然和绝望,他以前觉得自己还挺招人喜欢的,可是今日的事情却让他意识到,他并不招人喜欢,相反,还有很多人厌恶他。 秦沁雪此时哪里还有一分梅城第一才女该有的样子?她的身上挂满了烂菜叶子,心里想的却还是那日景渊看向她时没有半点温度的目光。 王远桥当众宣布秦府这些年来的罪状,细数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让人天怒人怨。 那些罪状足有一百多条,宣读了约有大半个时辰,直读得他的嗓子冒烟才读完。 而他每宣读一条,围观的百姓刚多愤怒一分,等到他读完的时候,已经是民情激愤。 且此时已值午时,王远桥抓起台上的斩字令牌扔到地上道:“斩!” 随着一个个人头落地,曾横行梅城的秦府,再不复存在。 夏浅语并没有去看秦府斩首的场面,因为没有必要,那日她想说的话已经全部说完,秦府现在的下场说到底是他们咎由自取,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景渊更没有兴趣在去看秦府的斩首之事,对他而言,秦府的这些人过是一群一肚子坏水的蝼蚁,这些人早杀早省心,省得留在这世上浪费空气和粮食。 景渊看着夏浅语道:“心里有没有没得很痛快?” “这种事情哪里有痛快之说?”夏浅语淡声道:“我自出身起,就和秦府打交道,父亲当初没少被秦府排挤,受了不少的委屈。” “我接手秦府之后,他们于我而言就是个不要脸的对手,只是不管他们是要脸还是不要脸,那也都是对手,斗了这么多年,他们迎来了这样的下场,我的心情其实有些复杂。” 碧心在旁道:“小姐是不是觉得以前天天有人斗,现在却没有人斗了,怪没劲的?” 夏浅语失笑,碧水则道:“秦府的那一大家子这些年来就没有做过什么好事,就算是要找对手,也要找那种光明正大的,就算夏府和秦府斗了这么多年,我都不觉得秦府能称得上是夏府的对手。” 景渊扭头对夏浅语道:“你这两个丫环很有慧根。” ☆、第305章 未婚夫妻 夏浅语扭头对碧水和碧心道:“王爷夸你们了,你还不谢王爷?” 碧水和碧心还是有些怕景渊,不敢在他的面前造次,只是相对一笑。 一直坐在一旁的杨可欣突然道:“根据京中和梅城的习俗,似乎男女订婚之后就不宜见面,以前时间隔得长也就不讲那些规矩,但是到如今你们马上就要成亲了,王爷还天天往这里跑,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景渊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小凉亭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杨可欣,这丫头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实在是让人佩服! 杨可欣手里拿着一块桂花糕,原本吃得开心,这会见大家都看着她,她有些莫名其妙:“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夏浅语的嘴角抽了抽,却道:“你什么都没有说错,相反提醒的很及时。” 她说罢看着景渊道:“王爷,可欣的话很有道理,你还是避讳一下吧!” 景渊淡淡一笑道:“近来事忙,我竟将此事给忘了,杨小姐是首辅之女,思虑周全,今日提醒之恩景渊铭记。” 他说罢又看了杨可欣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只那一眼,却让杨可欣如坠冰窖,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景渊走后,杨可欣把手里的桂花糕一扔,直接拉过夏浅语的手道:“好可怕!我没说错什么吧?” 夏浅语宽慰她道:“王爷素来是个宽厚的,又岂会在这种事情上和你计较?只是他行事素来是随心随意,以后若是你再得罪了他,就不太好说了。” 杨可欣觉得夏浅语这不是安宽慰她,而是在吓唬她! 她轻咬着唇道:“我怎么觉得王爷从自从摄政之后身上的气场就更加吓人了!我还听说他心思深着了,若得罪了他,十几年后若有机会,他都会收拾人!” 夏浅语笑道:“没有的事,他不是那样的人,那是他的政敌攻击他的手段罢了,他是一个大男人,又岂会跟你这么一个弱女子一般计较?” “他之前也不是和秦沁雪计较过嘛!”杨可欣抱着夏浅语的大腿道:“我不管,你必须得罩着我!要不然就他那性子,得罪了他怕是被他整得很惨!” 夏浅语看到她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 只是夏浅语又想起她与景渊初见时,那也是被他吓得不轻的,他久居高位,又久战沙场,身上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可怕至一极。 她也是在和他经历了诸多事情之后,才不再怕他。 而杨可欣一向是个没心没肺的,这一次的事情也刚好让她长个记性。 接下来的日子夏浅语在家中待嫁,准备一应出嫁所需物品。 一个月后俩人便要大婚,时间实在是有些紧,夏府全府上下都忙得团团转,反倒是夏浅语这个新嫁娘最是清闲。 夏浅府父母双逝,家中长辈也只有夏长湖一人,诸多事情,都需他操持。 如今他与夏浅语归心,为她操持婚事时自当尽心,钱氏也在旁协助帮忙,两口子知她要嫁的人乃是景渊,自是格外认真。 早前梅城里虽然人尽皆知夏浅语与景渊的婚事,却又觉得以景渊之尊未必会真的娶夏浅语这么一个小小商女。 如今婚期定了下来,整个梅城便沸腾了。 夏长湖为夏浅语操持婚事时,遇到城中旧识,都对他客气不已,赞夏府是有福之家,早前因夏府被抄避而远之的族人,又都冒出来想要占些便宜。 夏长湖在经历了诸多事情之后,已知族人是何嘴脸,对他们颇为冷淡,只是夏浅语大婚,夏府嫡系亲族人数不多,若无族人在旁帮衬,面上又终有些不太好看。 夏长湖本是长袖善舞之人,一面着府中人防备着夏氏族人,一面又对那些族人们客气有加,只是那些客气中多少透着几分疏离。 族长本也想要来占些便宜,只是上次夏府被抄家时,他恐被夏府牵连,曾当众放出话来,夏府所有的一切都与他以及相关族人无关。 饶是族长的脸皮再厚,这会也不敢明着往这边凑,便打发他的儿子过来帮忙,而他儿子又仗着自家亲爹是族长,便把谱摆得高高的,去了夏府之后,见到这个好的想要摸一下,那个值钱的想要顺走。 夏长湖直接把他抓了个现行扭到族长那里道:“族长早前就已经和我们夏府划清了界线,我们夏府最困难的时候你们落井下石,眼下也就不再劳烦族长了,往后夏府那边族长就不必再派人来了。” 夏长湖说完便走,他转身的时候,莫名觉得全身上下舒服了不少,这种无情无义的人,夏府也不需要和他们有过多的牵扯。 夏长湖一走,族长就把自己的儿子就骂了一顿,这本是和夏府修复感情的最佳机会,如今全完了! 族长的儿子有些不开心地道:“爹,你是族长,是全族最有声望的人,哪里需要处处哄着夏府?你还是夏浅语的长辈了,她这样不尊长辈,你完全可以用族规收拾她!” 族长闻言气得半死,拿起拐杖就往他的身上招呼:“你这个蠢货,你懂个屁!我这个小小的族长在摄政王的面前算什么?” “以前我就得罪过夏浅语,她不是那种任人拿捏的人,现在她马上要和摄政王完婚了,从今往后,她只怕就是整个王朝最尊贵的女人!我这身份在族里还有点用,但是哪里能和摄政王比?他只要伸根手指头,就能把我们捏死!” “我出门前对你千交待万交待,你却还如此糊涂,你真的是要气死我了!” 族长的儿子被得惨叫连连,最后夺门而出。 族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知道此事再难挽回,想着原本极致的富贵和权位,他也能在旁感受一把,现在却全成了空,令他肉疼不已! 夏浅语从夏长湖那里听到了关于族长这边的事情,她淡淡一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算起来,族长不过是卑劣又凉薄的小人罢了,本不需要她操心,到如今闹翻了反倒更好。 ☆、第306章 大婚之日 左右夏浅语不会再捐银子到族中修路修学堂,他们要如何作和她再无关系。 一品茶美人 第149节 这事只是婚前准备的一个小插曲罢了,没能在夏府的众人心中翻起哪怕是一点点的浪来。 六月初八,黄道吉日,宜嫁娶。 今日的梅城,人们讨论的话题离不开景渊和夏浅语的婚事,谁能想到,一介小小的商女竟能成为摄政王的正妃,这事不要说是梅城了,哪怕是合州,哪怕是整个王朝,那也是独一份。 吉时一到,景渊便骑着高头大马过来迎亲,在他的身后,是数百位高大威猛的亲卫。 他们都是行伍出身,个个气场强大,穿上盔甲就是征战沙场的英雄,而穿上迎亲统一定制的喜庆衣裳,就少了一分煞气,却比寻常的迎亲队伍要添了几分纪律严明。 出门前,景渊扫了他们一眼道:“今日是本王大喜的日子,一个个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不是那种煞气冲天的精神,而是喜气洋洋的精神!” “对,就是这样,全部给本王微笑!” 他的亲卫都是些杀神,拿刀子砍人个个擅长,但是让他们微笑,他们却觉得有些为难,他们中间很多人因为执行任务等等原因,已经不会笑了。 可是此时景渊让他们笑,他们又觉得就应该笑,于是齐齐嘿嘿一笑。 景渊看到他们的样子有些头痛,他瞪了他们一眼:“都说了,是微笑,不是傻笑!” 这些亲卫们,绝大多数都分不清微笑和傻笑的区别,他们觉得自己就是在微笑啊! 不过景渊竟说了他们是在傻笑,那他们就是在傻笑,于是敛了笑容的弧度,看起来总算是温和了些许。 景渊又道:“还有,今日本王成亲,一会迎亲的时候都老实些,夏府的那些家丁和亲友,都是些普通人,可经不起打,一会到夏府的时候,都本份些,可别他们一拦就动手动脚,我们都是文明人,今日可别给本王丢脸!” 一众亲卫齐齐应道:“是!” 景渊看到他们这副样子也觉得头痛,带兵打战时,需要他们这副样子,现在他成亲大喜的日子,这些亲卫平时被严格训练和要求,一时间竟还改不过来。 这情景,他觉得不太像是迎亲,倒像是要出门打仗。 只是眼下吉时将至,他再嫌弃自己这些蠢得要死的亲卫,也得将他们带过去。 他是王爷之尊,在这种时候,自也是需要一些排场的。 景渊带着亲卫到夏府门口时,鞭炮声响起,他翻身下马,与站在门口的夏长湖先客套了几句。 他是何等身份,夏长湖本就是怕他,又岂敢拦他?于是客套完了之后就引着他进了府。 这宅子本是景渊置办的,他对里面自是熟悉,只是今日夏府的人着实不少。 摧妆诗是必备的,众人本以为景渊是武将,怕他写不好摧妆诗,便想着放他过去,却没料到他大笔一挥直接就写完了,竟韵律极佳,用词也极美,这一关顺利通行。 再往前走,就是夏浅语的闺房,两旁围了不少妇人孩子,在旁说着喜庆的话。 景渊今日心情极好,自然极好说话,谁说了喜庆的话,便赏一个红包。 夏氏族中的一位妇人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两银子的银票,顿时眼睛都直了,他们平素的工钱一个月也难有一两,这位王爷实在是大方! 那妇人拉着旁边的几个妇人说了几句,然后便有人把这事告诉了守着夏浅语闺房前的的几个族中小伙子,那几个小伙子一听有一两银子一个的红包拿,顿时就喜出望外。 因着中间隔了一扇门,今日又是这等大喜的日子,他们觉得景渊必定不会生气也不会计较,便一个个大着胆子在里面一边说着喜庆话,一边拦着人。 景渊好不容易能如愿娶到夏浅语,他今日的心情自然是极好的,这会也的确不会和这些人计较,毕竟这事也是习俗。 于是他大手一挥,立即就拿出了大把的红包发了出去。 他以为他们拿了红包就要开门了,没料到里面依旧还是不开门,还在那里找各种理由和借口为难他。 景渊此时也还能理解这种习俗,于是又往里面塞了一把红包。 在屋子里守门的那些夏氏族亲的男子一个个两眼发光,景渊的红包给得丰厚,方才他们拿到手的,几乎是他们一年的银钱了。 有人心中生出了贪欲,轻声道:“王爷一看就是个有钱的,我们再拦一拦,必定能得到更多的银子。” 也有人有些担心地道:“我听说王爷的脾气不太好,我们拦了他好一会了,此时应该见好就收。” 还有人在旁道:“我听说夏府和族长已经闹翻了,这许是我们最后一次占夏府的便宜,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一群人互看了一眼后,就觉得这钱还是要赚!之前那说不拦的人,此时也架不住心中的贪欲,便也赞同他们的做法。 于是他们继续拦着要钱。 景渊在给出五波红包后终于怒了,夏长湖在旁看着情况不对,忙让人去通知里面的人开门。 而那些被红包迷了眼族人却还没有见好就收,还想着让景渊再拿一波红包出来。 夏长湖听到这话后气得不轻,低骂了一句:“几个没有眼力劲的蠢货!我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才让这几个货色守在这里。” 他才骂完,就听得景渊道:“在这世上,从来只有本王危胁别人,还从来没有人能威胁本王,来人,把这门给本王拆了!” 他的话音一落,他身后立即就有几个轻功好的亲卫直接翻墙而入。 夏氏的族人还想再拦,那几个亲卫直接就动了手,索性亲卫们还记得今日是景渊大婚的日子不能见血,下手的时候没打脸也没让他们断胳膊断腿。 而是照着他们的肚子就是一脚或者一拳,三下五除二的功夫,直接就把夏府的那些族亲全部放翻。 这边打完之后,直接就把门打开。 ☆、第307章 洞房花烛 景渊一动怒,外面顿时便安静至极,他的面色平淡,大步走了进来,扫了那几个夏氏的族亲一眼,对身边的亲卫道:“把他们身上的红包全没收了,本王最讨厌那种贪心之人。” 跟在景渊身后的夏长湖:“……” 这事还能这么干?他心里有些发蒙,又觉得这样好像有些解气! 夏氏的族亲们一个个还想发抗,有人说:“这银子给了我们便是我们的!” “从未听说这种银子给了还能拿走!” “就是,这些银子是我们的!” 景渊淡声道:“来人,把那些贪得无厌的人本王绑了,今日本王大婚,不宜见血,改日再将他们剁了喂狗,他们身上的银子就给他们买棺材吧!” 亲卫们齐齐应了一声,正准备动手,夏氏的那些族亲们一个个吓得面无血色,终于明白这位杀伐果断的王爷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那些族亲们一个个吓得面无血色,有人忙道:“这些银子我不要了!” 他说完把手里的银子全拿了出来,景渊又道:“拿出银子的就不必抓了。” 有他这一句话,哪里还有人敢要银子,纷纷把手里的银子全拿了出来。 景渊懒得跟他们说话,直接就进去接夏浅语。 夏浅语在屋子里听到外面的动静有些无语,夏府的这些族亲也真的是恶心,而景渊也的确是无比凶猛。 她对于成亲时的这些细节上的东西本也不是在乎的人,她知夏府的那些族亲怕是还在想办法想占夏府的便宜,今日景渊做了这件事之后,只怕他们的那些心思都得歇了。 碧心轻声道:“小姐,王爷好凶!” 夏浅语轻笑一声后道:“凶一些好,以后没有人敢欺负他,我就算不在梅城,也没有人敢来欺负小五。” 闺房最后一扇门被敲响,碧水哪里敢拦,直接就开了门。 景渊微微一笑道:“你们都很不错,赏!” 他说罢,亲卫们就有些粗暴的往再接碧心等人的手里塞红包。 夏浅语此时已经戴上了盖头,听到屋里的动静,她心里有些好笑,知这才是景渊一向的处事风格,不喜被人算计,也不喜当冤大头,而对于那些心存惧意和善意者,他往往都会厚赐。 碧心和碧水看着满手的红包有些哭笑不得,她们的姑爷处事的方式果然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景渊虽然闯了进来,但是在此时却也不能直接拉着夏浅语走,依着规矩,需夏浅语的兄弟将她背上红毯,然后送上花轿。 之前夏长湖安排的背夏浅语的男子是夏明楼,他今年已经十七了,是个健壮的少年郎了。 只是景渊却发现他今天已经没有耐心了,当下一把将夏浅语抱起来道:“浅语,我们成亲去! 夏浅语愣了一下,却也知道今日出了这事后,景渊也就懒得管这些人是如何看他和说他了,更不想去管那些礼法或者其他的东西,于是才有了这一幕。 她还没有出声,夏明轩从一旁跑出来道:“你往后不许欺负我姐,要对她好!” 景渊对自家的这个小舅子感观还是不错的,当下点头道:“好。” 夏明轩又道:“我不管你以后要做什么事,也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以后又是什么身份,你都需答应我,这一生只我姐一位正妃,再不会纳其他女子。” 他这话一出,屋子里顿时就静了下来,男子三妻四妾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更不要说景渊这样的身份了,他们都觉得夏明轩这个要求提得有些过了。 那些被景渊收拾了的夏府族亲们此时都盼着景渊动手揍夏明轩,却没料到景渊一本正经地道:“这事我早前就答应过你姐了,断不会食言。” 夏明轩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小少年定定地看着景渊,然后朝他轻轻一揖道:“如此那家姐的下半辈子就拖付给王爷了,家姐吃了太多的苦,往后还请王爷不要再让她吃苦,也不要再让她受一点委屈。” 景渊轻点了一下头道:“你放心便是,往后你姐就是我的命。” 夏明轩的眼圈微有些发红,脸上却带着几分微笑,他对夏浅语道:“姐,你既然嫁给了王爷,往后便好好相夫教子,夏府这边你就不要再操心了。” “我虽然年纪还小,却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你十三岁撑起夏府,我如今也有十二岁了,也撑得起了,你尽管放心。” 夏浅语的心里满是宽慰,她的小五是真的长大了,而如今这夏府她培养出来了如孟舒烨、碧水、碧心、夏明楼几个能干的人,再加上三房已经归心,以夏明轩的心性,有他们相助,夏府交到他手里她是放心的。 她心里有些感慨,夏明轩真的长大了,她温声道:“好!” 景渊把夏浅语抱出她的闺房时,夏明轩的眼里有了几分泪光,对着夏浅语的背影连拜了三拜。 这些年来若没有姐姐苦苦支撑着夏府,他怕是早就没了,夏府也没了。 他知道这些年来夏浅语为了他,为了夏府,受多少的委屈,而今有人能为夏浅语遮风挡雨,他心里是为她开心的。 夏明轩这一拜,拜的是夏浅语的教导之恩,二拜拜的是她对他的百般关心,三拜拜的是她对他的万般爱护,他盼着她能一辈子幸福安乐。 景渊从夏浅语闺房出来的时候,他看了一眼从一旁探出脑袋的杨可欣,他没有任何表示,杨可欣却快速的缩回脑袋。 杨可欣再探出头时景渊已经抱着夏浅语上了花轿。 她拍着胸口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道:“终于走了,好在没事!” 她想着以后这夏府再没有人管她,她开心的不行,正准备去夏明轩那里耍一下流氓,却听得一记严厉的男音传来:“杨可欣,明日便跟我回京城!” 杨可欣扭头一看,见杨昭冷着一张脸站在她的身后,她立即拔腿就跑,梅城比京城好玩一千倍,她才不要回梅城! 只是她还没有跑上十步,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她绑得死死的,她顿时欲哭无泪,当即开骂:“我就说景渊那个混蛋是个记仇的吧!居然找来我的亲哥对付我!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杨昭被她的话吓得半死,这丫头真是心大,居然敢这样骂景渊,当即沉声道:“闭嘴!” 杨可欣委屈的直哭:“我不要回京,我要呆在这里!” 杨昭怒道:“你今日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父亲已在家为你找好了一门亲事,你现在就跟我回去成亲!” 杨可欣一听这话就知道景渊一定做了什么手脚,否则宠她上天的父兄怎么可能会强迫她嫁人? 她刚想反抗,却听得一记还有些稚嫩的声音传来:“她怕是不能跟阁下回京。” 一品茶美人 第150节 杨昭皱眉看向来人,杨可欣已经眼前一亮,大声道:“小轩子救我!” 杨昭见少年清秀俊朗,虽然还没有完全长开,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气度。 杨昭知他是夏浅语的亲弟弟,倒也不敢待慢,当下轻拱了一下手问道:“她为什么不能跟我回京?” 夏明轩看了他一眼,目光却落在杨可欣的身上,面上泛起淡淡的红色道:“因为她睡了我,又哪里还能再嫁他人?” 杨昭:“……” 他整个人都是蒙的,他知道自家妹子无比生猛,但是真的没有想到竟会如此生猛! 杨可欣在那里怪叫一声,挣开那张网蹦到夏明轩的面前,抱着他的脸就亲了他一口:“嘤嘤,我就知道你是个有良心的!” 杨昭抚额,这……是造的什么孽! 自家的妹子这样的行为算不算是残害未成年少年?这种情况,他到底还要不要把自家妹子强行带走?他一直认为自己也算是个聪明人,但是此刻却完全发了蒙。 而杨可欣已经拉着夏明轩飞快的跑了。 此时景渊和夏浅语那边已经开始拜堂,三拜之后送入洞房。 景渊也懒得用称竿去揭夏浅语的盖头,直接伸手揭开,旁边的全福夫人互看了一眼,这事她们也不好阻止,左右景渊和寻常人不一样,可以无视那些规矩。 景渊摆了摆手,示意所有的人先出去,一时间,丫环婆子们便散了个干净。 景渊看着夏浅语那张抹得雪白,整个人透着几分木纳的脸有些哭笑不得:“要不,你先去洗把脸?” 新娘的妆容大多都是厚重的,统一抹得一片雪白,再美的再丑的,到了大婚之日其实区别不是太大。 夏浅语失笑,伸手去拔头上的凤冠,景渊却比她快一些,替她将凤冠取了下来。 她扭了扭脖子道:“好重,脖子快压歪了。” 景渊看着她道:“今日辛苦了。” 夏浅语笑了笑,自去净室洗了把脸,再梳了梳有些乱的头发。 她再回来的时候,景渊已经脱了外衣单手撑着脑袋半躺在床上,她不由得愣了一下,景渊却朝她眨了眨眼睛道:“娘子,请宠幸我!” 夏浅语过来时里还拿着把梳子,听到他这句话,梳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