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题名:复活后我每天都在送温暖   作者:暮听   简介:   观前请阅读下方排雷指南,作者三次元状态不太好,写文只是因为喜欢二次元和排解情绪,不喜欢请及时退出止损。   祝福看到这段文字的你呀。   *****   十六岁那年,我重病去世了。   灵魂状态不需要休息的我从此成为了时政一名二十四孝好员工,每天工作二十五小时。   在被时政压榨完最后一口血之后,我爬回了地狱,抱着我仅剩的刀选择了抱大腿。   于是,我成为了地府的社畜。   后来,鬼灯大人告诉我,我是个活人。   嗯?   下一秒,我抱着一堆地狱小伙伴们的信物,满脸茫然的出现在了陌生的人世街头。   【阅读指南】   中途改了大纲所以文名有点文不对题,想不到更好的就没改。   CP是18,家教里的委员长。   排雷:   1.有私设,治愈系日常文!日常文!日常文!没什么主线,剧情需要开篇先写的文野,但本文主场家教。   2.人物会ooc   3.女主不酷也不强大,没接触过几个人,被保护着长大的孩子,是甜妹,思维有点固定性异于常人,可以直接当少女看待。   内容标签:综漫,家教,少年漫,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星见遥,18┃配角:水产家族,地府公务员,CLAMP,夏目   一句话简介:复活后我和18在一起了   立意:灿烂生活,肆意生长! 第1章   夜晚的街道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夏夜的风裹挟着闷热的气息,像是下雨的预兆。   穿着连衣裙的少女赤着脚踩在石子路上,少女雪白色的发随意披散在身后,长度及至裙摆,她微微低着头,额前细碎的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面貌。   不过,路过的人也没有人注意她的面孔,大多都将视线放在了她怀里抱着的那把太刀上。   凌晨将近,行人也只是匆匆一眼便沉默着离开。   她看起来像是漫无目的的在行走着,直到面前出现一条无人光顾的阴暗巷子,星见遥加快脚步抱着刀跑了进去。   这是一条死巷子,只有入口处有一盏不太明亮的灯在闪烁着,像是已经坏掉了。   她蹲下来,将怀里的太刀放在地面上,动作极为小心,再次确认四下无人之后,小声的道:“阿鹤,可以出来了。”   一道白光闪过,一个在夜色中白到反光的少年出现在眼前,他眨了下金色的眸子,冲星见遥笑了起来:“哟,吓到了吗?”   星见遥摇摇头,语气温柔:“阿鹤出来就好了,待会去给阿鹤买一件衣服。”   少年穿着样式繁琐的衣袍,还裹着盔甲,一身行头可能有十几斤,走在外面过于引人注目了。   鹤丸国永将视线移向自家审神者被石子磨出水泡的脚上,“先给小遥买双鞋子吧?”   “唔……要算钱!”   于是,两个人凭借着一盏坏了一半的路灯,凑在一起盘算起了自己的全身家当。   “……都是零钱,加起来也就三万日元。”星见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   “三万不是很多么?”鹤丸不太了解人类的货币算法。   “可是住酒店的话,我和阿鹤就算是一间,一晚上也要花掉几千日元,还要给阿鹤买衣服,还要吃饭,我们还没找到住宿的地方,三万日元肯定不够的。”   “没关系,我可以先穿着现在的衣服,先给小遥买鞋子和衣服,小遥是女孩子,所以一件衣服不能穿太久哦!”   “不行!”星见遥一脸坚决,“我们一起去商场,先给阿鹤买,等买完看还剩多少钱,今晚可以先住在桥底下。”   鹤丸:“……”   和主人来到现世的第一个夜晚,竟然要看着她一个女孩子住桥洞……他宁愿自己不穿衣服好吗!   可惜,他的小主人一向是如此倔强,说出的话完全无法改变。   *   星见遥在一家即将关门的店里给鹤丸国永买了一身衣服,当然是最便宜的那种,然而他凭借自己那俊美的外表成功把劣质T恤穿出了高档货的既视感。   然后,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星见遥给自己买了双便宜拖鞋。   一共花出去了三千元。   星见遥想了想,今晚可以不吃饭,等明天早上睡醒再吃。   又能省下一点钱。   二人就近选了天桥下的一片草地休息,旁边就是河流,星见遥用凉水冲洗了双脚的尘土,穿上了新的拖鞋。   躺在草地上,身上盖着鹤丸国永的衣服,星见遥回忆起了之前的事。   她现在二十六岁。   然而她其实在十六岁那年就因为心脏病去世了。   然后她被时之政府征用,成了一名审神者,后来,时政内部发生乱斗,她的刀剑们为了保护她大多都死去或者沉睡了,只留下了鹤丸国永。   她带着沉睡的刀剑们回到了地狱,在辅佐官鬼灯手底下工作。   上司是个极品抖S,星见遥的工作充满了艰辛,在她呕心沥血多年以后,上司以“其实你是活着的人”为理由,把她从地狱踹回了人类世界。   临走前她地狱的好朋友们送了她一堆东西,说是要送给自己在现世留恋的人,希望她能帮忙传达自己的心意。   “我现在在地狱过的很好。”   大家,应该是想传达这样的讯息吧?   她带着大家的信物以及临走前阎魔大王丢过来的零钱来到了现世,没想到……这个现世和自己记忆里的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算一算,她死去十年了。   建筑物,人,事,全部都改变了。   她想过回家,可是父母在她去世前就已经离世了,她根本就没有家。   从小是个病秧子,她几乎是在医院里长大的,学校里也没什么熟人,死也是死在病院里。   这个世界……   与她有关的,大概,只有那个人。   那个曾经,唯一真切挽留过她,希望她活下来,直到最后都陪伴在她身边的少年。   最后死在他怀里,对于她来说应该是最幸福的事情吧。   因为除了他,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在意她的死活。   现在……   他在哪里呢?   这些年,有没有好好的吃饭,好好生活,然后,像以前那样,自我又肆意的,活着?   她抱紧怀里的那些东西,辗转翻了个身,用那个包裹遮住了自己的脸,也遮住了眼角的水珠。   真想快点见到他呀。   她从内心深处,真切的期盼着。   ……   清晨七点,星见遥从睡梦中醒来,她揉了揉困倦的眼皮打了个哈欠,坐起来之后寻找那个睡在不远处的白发少年。   “早啊,小遥。”鹤丸国永笑眯眯的看着她,将手里的东西递过来,“可丽饼,要吃么?”   “可丽饼?”星见遥一怔,茫然的看向他的手,“哪里来的?”   “早上捡到了一个女孩子的钱包,送回去之后她买的,这是小遥的。”他弯下腰,抓着星见遥的手腕塞进她手中,然后扬唇笑了起来,“快点吃哦,早饭可是很重要的!”   星见遥盯着手中的可丽饼看了几秒,果断将手递了回去,板着脸说:“我不要,这是阿鹤的。”   “诶?我已经吃过……”   “没有!”她打断了他的辩解,“女孩子感谢你捡到钱包怎么会连我的也一起买,肯定是她买给你一个人,你留着一直没吃。”   “这是阿鹤的,我不要!”   “我说啊,小遥你在想什么呢?”鹤丸国永歪着头,露出了颇为无奈的笑,“我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比较多的哦,我对那个小姑娘说,要给家里妹妹带一份,她马上就同意了呢。”   星见遥还是有些迟疑,“真的么?”   “当然啦,不然等她放学,我拉她来对峙?”   “那就不要了,我相信你就是了。”   用河水洗完脸蹲在河边吃可丽饼的星见遥,一边啃一边在想,没有刷牙,但是,也刷不了。   “我待会去找工作,等找到工作赚到钱,我们就租个房子,好么?”吃完饭,星见遥开始跟鹤丸国永讲自己的打算。   后者十分积极的举起手,“好啊,我也和小遥一起工作,争取早点拥有家~!”   未来的计划暂时就是这样,至于找到工作之后,星见遥没忘记自己带出来的东西,“等稳定下来,我们就开始帮地狱的大家送信物吧,这是很重要的东西,是大家的思念的象征,所以,我一定要送到。”   “我会帮小遥的,别担心。”   “唔……那现在去找工作吧。”   *   星见遥很快就碰上了找工作最大的难题,她——是个黑户!   以前的星见遥似乎也没什么能证明身份的,在医院长大,学校是挂名的,父母也去世了……   便利店和餐饮店第一时间就要询问她的姓名和家里情况,她的外表固定在十六岁,说是二十六岁也没人相信,遇上的人都把她当成未成年,甚至还要监护人的签字证明,才能打工……   唔。   高中生打工真痛苦呀!   一上午的碰壁,星见遥内心由衷的这么认为!   她踢着拖鞋抱着随身物品坐在花坛边,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两个字,“沮丧”。   “喵~”   三花猫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脚边,用小爪子轻轻的挠了下她的脚背。   星见遥抬起头,是只很干净的猫,应该……有人照顾着。   她蹲下来,刚要抱起这只三花猫,小猫就喵呜了一声抛开了,她急忙起身,看到猫跑去了她身后不远处的一家店门口。   是这家店养的猫么?   说起来……漩涡……咖啡厅?   难道有在招工?!   星见遥眼前一亮,小跑过去来到了店门口,似乎没有贴招聘广告……她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   再一次被打击的她转过身准备离开,却在此时被叫住了,“小姑娘,你是来应聘的么?”   声音听起来十分和蔼,她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到一位穿着工作服的老人,对上那双充满温和的眼睛,她迟疑着点头,“嗯。”   “要先来店里看看么?”老人温柔的笑了起来,微微欠身拉开了店门,“如果你觉得还可以的话,这里欢迎你。”   星见遥当场呆住,好半晌才回过神,然后用力的点头:“嗯,我可以!”   星见遥并不在意店里是什么样,她只想要打工赚钱,所以直接定下来了实习,现在,她穿着女仆装咖啡厅里,看着另一位女仆姐姐接待客人。   “欢迎欢迎,阿拉,又见面了啊,太宰先生。”   太宰?   好像在哪里听过。   星见遥偏头看了一眼走进门的人,沙色的长款外套,一头蓬松卷曲的黑发,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样子,脸上带着散漫轻快的笑意,那双鸢色的眸子里却是一片死寂,仿佛虚无一般的空洞。   最重要的是……   他露出来的半截胳膊和脖子,都缠着绷带!   她想起自己的小包裹,急忙跑到一旁从最里面扒拉出一本暗红色的书籍,然后来到那名太宰先生面前。   “请问,您是太宰治先生么?”   “是的哟~”太宰治眯着眼冲她笑,“美丽的小姐,请问你是新来的店员么?”   眼前的少女在听到他的话时眼睛亮晶晶的,脸上也爬满了欣喜的笑容,那是特别真挚的情感,他听到她非常激动的说:“终于见到您了,太宰先生,这是您的朋友织田先生在地狱写的书,请您务必收下!”   “………?” 第2章   “织田先生,如果你的朋友不相信我的话,我该怎么做呢?”   当星见遥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坐在她对面的红发青年认真的思索了一番,告诉她:“太宰的话,应该会相信你的。”   “万一呢?”   毕竟挚友从地狱里带给自己东西这回事,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她担心自己会被当成诈骗犯。   “太宰是个十分聪明的孩子,他会相信你的。”织田作之助平静的说道。   当时她还觉得织田先生是不是太过于自信,现在……   星见遥抬眼看向自己对面的黑发青年,他拿着那本书看起来十分开心的样子,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带着几分孩子气,连那双鸢色的眸子都不再似之前那般冷淡,染上了浅浅的笑意。   她又想起之前,在她说出那句“织田先生在地狱写的书”的下一瞬,他就立马接过了书,翻开了几下之后当场激动的表示要请她喝咖啡,说是谢谢她帮忙送书。   如果不是她捕捉到她话音刚落下的时候,他的神色有一瞬的空白,她都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也从地狱出来的了。   不过,看他拿着那本书爱不释手的模样,星见遥也笑了起来,主动告诉他,“这是织田先生写的第一本书,也是现在地狱里销量最好的书,我离开那天,他还在忙着签售会呢,现在织田先生是地狱里最受欢迎的作家哦。”   太宰非常捧场的鼓起了掌,“不愧是织田作,好厉害~!”   织田先生说过太宰先生没有什么朋友,是个孤独的,在哭泣着的孩子,让他放不下的存在。   所以才会将这本书交给她,希望她能转交给自己的朋友,传达自己的心意。   而眼前这笑容灿烂的青年,笑容里的真心少的可怜,他也就只有在初次听到织田先生的名字时,翻开那本书时露出了一瞬间的惊喜。   在转而看向她的时候,那双眼睛又恢复成了冷淡的,没有丝毫情绪,即使是在笑,笑容也不及眼底。   “太宰先生。”她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满眼认真的望着他,“现在,您有交到朋友吗?还在孤独的哭泣吗?”   太宰治的笑容一顿,瞳孔微微放大,脸上浮现出了短暂的空白,下一秒,他唰的站起来,一手拍在桌子上,义正言辞的喊道:“当然了!我可是集武装侦探的智慧和信赖于一身的男人,走到哪里都是最受欢迎的!”   星见遥微微怔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回过神,她轻轻的勾起了唇角,声音很轻,也很温柔:“真了不起呢,太宰先生。”   能那么快的调整自己的情绪。   不管哪方面都很厉害。   被那双过于温柔的眼睛注视着,像是灵魂都被看穿了一般,太宰治感到了微妙的不爽,他十分自然的转移了话题:“星见小姐呢?你怎么会在这里打工?莫非,是为了来找我么?”   “嗯?不是啦,今天刚找到工作,遇到太宰先生是意外之喜。”   “星见小姐还没找到住的地方吧?需要我帮忙么?”   “诶?”   “实际上,可以跟店长预支工资哦,然后我和社长商量一下,把武装侦探社的宿舍便宜租给你一间,你觉得怎么样?”   “可是……”   “不要拒绝嘛小遥~”   星见遥微微抬头,浅紫色的瞳孔里倒映着黑发青年清隽的面庞,语气里带着一丝好奇,“我好像没有对太宰先生提起过自己没有房子住,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个啊……”太宰治偏头笑了起来,俯身靠近她,“稍微低下头可以么?”   星见遥照做,接着,她便感觉到自己后脑勺覆上了一抹薄热,很快便离开。   太宰治摇着手里绿色的草叶,脸上的笑容颇有几分得意,“哼哼,让太宰大人来猜猜看,肯定是睡在河边的吧?我也经常在那条河入水哦。”   “入水!?”   星见遥瞬间想起了织田作之助提起他的那些话,声线陡然一紧,“太宰先生,您还在自杀么?”   “当然了,毕竟,充满朝气且爽朗的自杀我的追求嘛!”说着,他丢掉手里的草,弯腰朝坐在那里的她伸出了手,语气温和且充满了一股莫名的向往:“要和我一起殉情么?”   星见遥没有伸出自己的手,而是皱着眉望着他,语气带着点严肃:“活着比较好。”   “嗯?”   “因为,死掉就要去地狱无休止的工作和各种刑法了,如果做的坏事多,就要几百年都在八大地狱中的某个受刑起步,极寒地狱啊,众合地狱啊,还有叫唤地狱阿鼻地狱之类的,每个都很折磨人,因为是灵魂,所以在地狱里就算是经受再严酷的酷刑都会无限的立刻再生,每年只有盂兰盆节才能免除一天的刑罚,除此之外每一天都要在地狱里受罚!”   “我听织田先生说过,太宰先生是黑手党的成员,什么坏事都做过,我想,你到了地狱应该要坐几万年的牢,受万年的酷刑,而且,依照地府的评判标准,太宰先生做的坏事应该足够您把所有的地狱都尝试一遍。”   说到这里,她非常感性的红了眼眶,似乎已经想到了太宰治未来的苦日子,抓着他的手一脸情真意切的劝道:“所以,趁现在,一定要多活着啊,太宰先生!”   太宰治:“……”   这可真是未曾设想的道路。   *   咖啡店里的老板真的是特别温柔的人,在她说明了情况之后非常爽快的让她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甚至还告诉她,以后三餐可以在咖啡店里吃,反正蛋糕卖不完坏掉也只能丢掉。   她每天上班八个小时,时薪是一千日元,所以现在手里有二十四万日元,唔,太宰先生说侦探社的宿舍可以三万租给她。   剩下的,要购买各种家用品,还有,给自己和阿鹤买一套换洗的衣服。   现在是夏天,她昨天都没洗澡,贴身衣物也没换,早上还没刷牙……   想到这里,女孩的脸颊微红,抱着包裹加快步伐来到了河边的桥下。   约好的时间,鹤丸国永几乎是同时从另一边走过来,白发付丧神脸上带着朝气的笑,“小遥,听我说,我找到工作了,在剑道馆里当老师!”   “阿鹤真棒。”星见遥语气真挚的夸奖道,然后十分开心的跟他分享自己的好运气,“我也找到了,我还找到了织田先生的朋友,他说可以低价租给我们房子,我打工的咖啡店店长是个很好的人,把工资提前给我了,我们可以搬家了!”   “诶?真的吗?这么顺利啊。”   “嗯嗯,所以,我们现在去太宰先生说的宿舍吧,他有工作不能带我们过去,但是他把钥匙和地址给我了。”   鹤丸歪头一笑:“好啊。”   武装侦探社是太宰治工作的地方,顾名思义,应该是一个由侦探所组成的组织,工作应该就是破案。   就是……武装是什么意思,星见遥一时还没想到。   暴力执法之类的?   见惯了鬼灯用狼牙棒一棒子把亡灵从阎罗殿抽到极寒地狱的画面,她非常淡定的觉得暴力执法应该不用在意。   侦探社的房子比较破旧,是双层的复式楼,院子很大,不过院子里长着不少杂草,还有坏掉的车子残骸和油桶,太宰先生说这里住着侦探社的其他社员,她不是社里的人,所以要交房租,她偷偷问了咖啡店店长,店长说横滨的房租普遍5-10w不等,所以,即使是旧一点的房子,星见遥也觉得三万是个很便宜的价格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太宰先生。   织田先生说的没错,太宰先生真的是个特别好的“孩子”。   来到门前,她摸出钥匙打开了房门,房子是一居室,有单独的卫生间和隔开的厨房,星见遥非常满意,第N次在心里感叹太宰治真是个好人。   大概是太久没住人,屋子里落了不少灰尘,两个人打扫干净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等从商场里把必要的厨具和换洗的衣服买回来,又花了一两个小时。   累了一天的二人仰面躺在榻榻米上,嗅着空气里有些腐朽的污浊气息,星见遥唇角弯起一抹浅笑,“阿鹤,我们有家了,真好。”   鹤丸国永微垂着眼睫,眸子里笼上了一片晦涩难懂的阴郁,“等我们工作有钱了,就给小遥换个好一点的家。”   从本丸那个超大的和室宅院搬去地狱的时候,虽然房子缩小了但是姑且也在地狱里的高档区,是一所很不错的公寓。   可是现在这个破旧的小房间……   他可以住。   他善良单纯又可爱的小主人,怎么能一直住在这里呢!   他一定要让他的主人过上以前衣食无忧的日子!   星见遥微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我很喜欢这里,而且还有阿鹤陪着我,我觉得这里很好。”   气氛安静了几秒,静谧的空间里鹤丸国永的声音充满了坚定,宣誓一般,“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平静的一夜过去。   星见遥起了个大早,在洗漱完毕之后拿着早餐的面包一边走一边往咖啡店里走。   刚走到院子,她敏锐的觉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星见遥脚步一顿,循着气息的源头,望向了那个丢在墙边的旧油桶……   犹豫了几秒之后,她朝油桶走过去。   在她探出头往里看的时候,桶里——长出了鬼灯的脑袋。   星见遥:Σ(°△°|||)! 第3章   黑发男人从油桶里爬出来,顶着一张不苟言笑的阴郁脸,用认真且毫无情绪起伏的的语气同她打了声招呼:“哟,早上好啊,遥。”   “……”   星见遥的表情顿时复杂了起来。   “鬼灯哥,那个……大早上的,你怎么从这里出来啊?”而且这里是人类的世界吧。   提到这个,鬼灯眼神一冷,黑着脸将手放进油桶里,随即,用力一抽,重物刮过铁桶的声音非常刺耳,一个大型的箱子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男人强忍着怒火发出了恶魔一般的低语:“阎魔大王那个蠢货选择的落地点,回去的时候拔光他新长出来的头发你觉得怎么样?”   星见遥:“……”   “而且,我让他给你准备的行李他也完全没有拿给你,为此还要我专门跑一趟,时间就是寿命这个道理那家伙不会不懂吧?”   “……阎魔大王给了我零钱的。”她小声的为自己表面上的上司辩解了一声。   “银行卡,联络手机,还有衣服这些,他完全没有拿给你,我昨天花了一晚上的时间联络你都联络不上,还以为最新型的手机坏掉了不小心捏碎了呢。”说完,他面无表情的扯着唇角笑,看的星见遥后背一寒。   “鬼,鬼灯哥……我想,阎魔大王他应该不是故意的,当时有很多亡灵在排队,他太忙了才忘记的。”   她试图拯救一下阎魔大王的头发,虽然他整天戴着帽子也看不出到底有没有头发。   鬼灯依旧冷着一张脸,十分不爽的啧了一声,“算了,阎魔大王的问题等我回去再自己去找他,这里是你的行李,自己检查一下。”   星见遥伸手接过去,当着他的面打开了行李箱,她走的时候并没有收拾行李,因为事发突然,她还没从“自己是活人”这则消息带来的震撼里缓过来,行李箱里应该没什么不能看的东西。   抱着这样的想法,打开以后,她就懵了。   “这些药瓶是……”   “白泽那家伙给你准备的,说不定会派上用场。”   “那这些和服是……?”   “妲己准备的,现代装是阿香。”   “那这条蛇也是……阿香姐?”   鬼灯语气坦然,“当然不是我。”   “……好吧。”她养了就是了。   她拉开另一边的拉链,待看到一个漆黑坚硬的冷兵器时嘴角凝固了,“鬼灯哥……”   “人类世界的妖魔鬼怪那么多,当然是用来防身的。”准备狼牙棒的人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颇为惋惜的说了句:“行李箱太小了,下次让胧车给你送点金鱼草,这次就算了。”   星见遥:“……”   她认命的去翻隔层,剩下的都是一些零食书本,还有几颗桃子,应该是桃太郎和真纪他们准备的,相比狼牙棒这些东西实在是太正常了!   检查完毕之后,她将行李箱合起来,开心的收下了大家的心意。   然后,鬼灯递过来一个背包,是她在地狱里常用的那一个。   “诶?我说我走的时候怎么找不到……原来是在鬼灯哥这里吗?”她本来是想带着手机出门的。   “一子和二子不小心拿错了,里面有现世的钱,阎魔大王就给了你那点零花钱,你这两天是怎么活下来的?”鬼灯有些不解的问。   星见遥脸颊微红,“就,睡了桥洞。”   鬼灯:“哈?”   “但是只睡了一晚,昨天找到了织田先生的朋友,他帮我找了住的地方,还有打工的咖啡店店长给我预支了工作,所以我现在还是有钱的。”   后者对她的解释十分不满意,语气里显而易见的怒气,“你姑且是个女孩子吧?女孩子怎么能睡桥洞,有虫子你不知道吗?啊,可恶的阎魔大王,现在就去拔光他的胡子!”   说完,转身就跳进了油桶里。   留下星见遥一个人一脸茫然愣在原地。   “姑且是个女孩子”是什么意思啊“姑且”?   她非常郁闷的瘪瘪嘴,只剩下自己也没法回嘴,只好拖着沉重的箱子拖回房间,来不及整理就跑去上班了。   *   十二点的咖啡店没什么人,门口的铃铛声响起,坐在角落吃饭的星见遥抬起头,看到太宰治踩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来,沙色的外套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线,“哟,工作怎么样?小遥?”   太宰先生,自来熟。   昨天刚见面就这么叫她了。   星见遥将嘴里的面咽下去,回了他一个微笑:“很好,遇到的客人也都很好说话。”   “嗯,新的房子住的还习惯么?”   “房子也很好,谢谢太宰先生。”   “小遥花了钱的,所以不用谢我啦~”太宰治唇角笑意轻浅,那双鸢色的眸子带上了几分深意,“话说回来小遥,今早谷崎君告诉我,你和一个打扮奇怪的男人一起在院子里聊天,那个人是你的朋友么?”   嗯?   “是说鬼灯大人么?不是的,他是我的上司。”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地狱的事情,所以星见遥并没有想着隐瞒,而且这并不是不可说的事情。   “地狱的上司么?”   “嗯,是的。”   “诶~小遥真的是从地狱出来的啊。”他拉长了尾音,语调听起来黏糊糊的有些暧昧不明。   星见遥面露不解,“太宰先生在看到织田先生的字迹的时候,不是已经确定了这件事么?”   “啊呀,实际上,那个时候我只是觉得小遥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能力,比如说看到死者之类的,没想到真的会存在地狱呢。”   直到亲眼看到那名叫鬼灯的男人钻进桶里的那一幕,太宰治也还在假设性的思考着,对方是不是拥有空间系的异能。   他可以把这个少女的出现当成是不明组织的挑衅,也可以把那个男人当成是空间系异能力,以及那个和她住在一起的白发少年他都能说是同伙。   但是他骗不了自己的心。   也无法说服自己把织田作的那本书,那个无比熟悉的字迹当成是模仿和别人的。   那就是织田作之助的书。   那么,这个少女的确是来自地狱,早上的那个男人也是,那个白发少年也是。   这个世上,真的存在一个活着的人无法踏足的空间吗?   ……又真的像是这名少女所描述,那样可怕的地方吗?   如果是真的,那还真的是确确实实的,地狱啊。   真想看看呢。   又来了。   星见遥望着那双宛若虚空一般空无一物的眼睛皱起了眉。   他又在想危险的事情了。   “太宰先生,我跟您说说地狱的刑法吧,很有意思的。”鉴于这个人进了地狱受罚时间起码万年起步,星见遥觉得有必要给他科普一下地狱的可怕之处,好让他再苟活几天。   织田先生也说过,想晚一点见到自己的友人。   太宰治立马亮起了星星眼:“真的吗?好啊好啊。”   于是,接下来星见遥从等活地狱给他讲到了极寒地狱,从脑浆烫烤干头皮讲到了地狱祭的油炸人魂,到最后大概是有些说上头了,还给他介绍了绞肉机和六口锅。   等她意犹未尽的把地狱介绍个大半,打算喝口水继续的时候,发现对面的太宰治不知什么时候褪去了应有的颜色,像是没了灵魂的黑白漫一样趴在桌子上,周身还有零零碎碎的碎纸屑。   星见遥:???   她一脸惊慌:“太,太宰先生,你还好么?”   感觉要变成碎纸屑飞走了啊!   半晌过去,太宰治终于恢复了一些人类该有的血色,不过他整个人似乎都遭受了极大的打击,全身上下散发着被生活蹂.躏过的颓丧气息,十分脆弱的撩起眼皮瞟了她一眼,气息游离的道:“小遥啊。”   星见遥用力点头:“我在听。”   黑发青年满眼期待:“不会疼的,对吧?”   星见遥一脸不忍的点头:“……会的。”   太宰:“……”   “这可真是今年最不幸的消息,仿佛全世界的螃蟹都死光了一样让我悲伤。”他由衷的叹道。   “诶,原来太宰先生喜欢螃蟹啊。”   “不,这不是重点!”   “嗯嗯?”星见遥眨眨眼,一脸虚心请教。   “重点是……有没有什么办法不让我疼?”   她认真的思索了一番,诚实的建议:“你可以去当狱卒处罚别人,也就是换一个地方继续活着,还无法死去,毕竟地狱……已经是死者的世界了,像是鬼灯大人都在地狱工作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太宰治:“……”   这是什么人间惨剧!   “这个世界,连死亡都无法解脱了吗!”   星见遥:“理论上是这样的。”   *   转眼便是一周过去。   从那天开始,星见遥再也没见过太宰治。   周末轮到她调休,她提前看好了路线,买了去东京的车票。   鹤丸国永工作的剑道馆的工作时间是下午一点到晚上十点的这段时间,担心自己的主人遇上危险,他坚持要一同前往,星见遥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   在回到人世的最初她就想回东京,不过那时候手上没钱,车票都付不起,她就没敢去想这么不现实的事情。   现在手上有钱了,她是一定要回来的。   那是她长大的地方。   虽然那里……   或许她在乎的人一个也没有了。   但是,果然……还是想要亲眼去看看啊。   东京是一个繁华的城市。   而并盛町,就生存在东京的小角落,距离东京中央区还有一大段距离,到东京还要坐一段时间的车,实在是偏僻。   和鹤丸国永一起踏上熟悉的土地的那一刻,她的内心并没有激动之类的情绪,只是,感到了心安。   虽然她很少出门,也很少与人接触,可这里是她生存的地方,接纳她的地方,也是送走了她的地方。   她最喜欢的地方。   建筑物与记忆里的变化并不大,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小遥小遥。”溜达了一圈跑回来的鹤丸国永递给她一个纸袋,“早饭,吃吧!”   肉包……?   星见遥拿出肉包子咬了一口,瞬间皱起了眉,唔,是陌生的味道,而且没有之前的好吃。   “之前中学的时候,这附近有个卖包子很好吃的人,现在应该不做了。”对上鹤丸国永疑惑的目光,星见遥解释道。   鹤丸也跟着低头咬了口包子,然后立马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果然不是那么好吃。”   “不过,都已经十年了嘛,要是之前那个人还在做的话才会吓到小遥吧?”顿了顿,他又这么说道。   星见遥认同的点头:“嗯,也是。”   然后,两个人一边吃着并不美味的包子一边往她记忆里的家里走。   路过公园的时候,星见遥看到一个十几岁扎着两个三股辫的女生在练拳,出拳极快,且非常有力道,应该是常年都在练。   “小遥认识?”见她一直盯着那个女孩,鹤丸忍不住问道。   “很久以前,我还在医院的时候,有次医院里来了两个小孩,其中一个穿着唐装的小女孩,也会打拳。”不过,那个小女孩扎了个冲天辫,小脑袋像颗卤蛋一样光滑……   肯定不是眼前这个女生!   --------------------   作者有话要说:   遥:卤蛋不可能拥有那么多头发的,所以她不是一平,确信! 第4章   空旷的院子里一片荒芜,杂草肆意生长,有些甚至长在正屋门口的石子路的缝隙里,院子里的小石头长满了绿色的青苔,那颗年幼时她最喜欢的,用来荡秋千的枫树,因为太久无人打理,茂密的枝叶延伸出墙外,树根部不规则的弯曲了起来。   即使是在夏天,这所院子里也只散发出“荒凉”这一个气息。   门口的门牌上落满了灰尘,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吹雨打已经连字迹都模糊了。   星见遥伸手拂去上面的灰尘,指尖沿着木质门牌上铭刻的沟壑缓缓游走着,动作轻柔的像是生怕不小心碰坏了一般。   “小遥……”鹤丸国永担忧的唤了声她的名字。   “阿鹤,你看,这里是我家哦。”女孩轻轻的笑了起来,指着面前荒废的宅院,清甜的嗓音带着一丝怀念,语气是那么强烈的欢喜,“其他的人家里的名字都是写上去的,这个,是爸爸用刀刻上去的,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我也很想要帮忙,但是我太小了,身体也不好,所以没什么力气,连在门牌上留下痕迹都做不到……”   “即使如此,那个人还是握着我的手一起在门牌上留下了我们的姓氏。”   那么温柔的,包容的,温暖的,她最喜欢的父亲。   为什么会先一步丢下她离去呢?   鹤丸国永不想她如此伤感,忍不住道:“小遥,我们进去看看吧。”   “诶?”女孩一怔,茫然的看向他。   “这个已经好多年没有进过人了,钥匙什么的全都老化了,很简单就能撬开,你等等……”   说着,他熟练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小发夹,边撬锁边说:“想不到座敷童子的手艺有一天能在这里派上用场,还好我学了,稍等等,嗯,好了!”   整个过程也就十几秒。   星见遥满眼震惊。   她家阿鹤什么时候跟座敷童子她们学的撬锁?   白发付丧神举着手里的撬锁道具和生锈的老式旧锁冲她笑的张扬,“好了,进去吧!”   他轻轻一堆,那两道生锈的铁门便向两旁靠拢。   杂草丛生的石子路从她脚下一直延伸到正屋。   星见遥抬起脚,踏进了院子。   刚才有围墙看不到,现在,她能清楚的看到那颗枫树下还挂着自己的秋千,只不过早就坏掉了,绳子看起来很不牢固,木板出现了裂纹。   墙根处爬满了绿色的青苔。   池塘的鱼连尸体都没了。   她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来到了和室宅院的正屋门口,正欲唤鹤丸国永开门,眼前那扇门就被人从里面缓缓拉开,她一怔,即使知道希望渺茫,眸底还是不受控制的涌出惊喜。   下一秒,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欢迎回家啊,小遥。”   星见遥怔怔的望着他,眸底涌动的喜悦还未来得及散去,眼尾瞬间泛起了红,泪水夺眶而出。   “阿鹤……”她哽咽着唤了声对面人的名字,语气不知道是欣喜还是失望,“是你啊。”   鹤丸国永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睫羽上方细碎的白发被浅淡的金色所笼罩,金色的眸子在阳光下也染成了赤金,眼神温柔的注视着她:“是我,你难过了么?”   星见遥微微摇头,那双漂亮的浅紫色眼睛就如同她耳垂上的那只水晶耳钉一般透澈,刚哭过的嗓音有些沙哑,“是阿鹤我也很开心,谢谢你欢迎我回家。”   “我知道,这里已经没有人了……”   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   甚至没有她自己。   国小二年级的时候,妈妈去世了,一切都是那么突然,那天早上她去学校前那个温柔的女人还亲手将便当递给她,像是过去许多个早晨一样,站在门口对她挥手说“路上小心”。   那天期中考试她考了满分,满心欢喜的回到家,想要第一时间将这份喜悦分享给爸爸妈妈。   然而……   等待她的只有独身一人的爸爸,还有他的眼泪。   那并不是她第一次接触死亡这个字眼,从小她的身体就不好,除了先天心脏病以外还特别容易感染别的小病小痛,三天两头的住院,医院是个被死气笼罩的地方,她换过许多个病友,也有人上一秒还在同她说话,下一秒便闭上眼睛再也醒不过来。   那个时候,她的耳边也总是徘徊着像是爸爸一样的,充满了无助的,悲鸣的声音。   只是,那是别人的悲痛。   当爸爸也那样悲伤的哭泣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了真正的死亡的意义。   再也见不到了。   再也触摸不到了。   再也,没有人对她说“路上小心”和“欢迎回家”了。   手中的试卷掉落在地上,脚步轻飘飘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爸爸身边的,只记得有意识的时候,是在病院的病床上。   爸爸说妈妈的墓碑已经做好了,虽然没有尸体,但是把她最喜欢的东西放进去了,在天国的妈妈一定能收到。   而他还要应付吊唁的亲戚们,所以不能陪她了。   医院的天花板是纯白的,身上的被褥也是,窗外的小鸟在那一望无际的蓝天下自由自在的飞翔,阳光很暖,窗口的风裹挟着花草的清香吹拂至她的鼻翼间,可她只觉得消毒水的味道难闻的令人作呕。   将来,有一天……   她死亡的时候,爸爸也会这样的哭泣吧。   那个时候,又有谁帮他擦去眼泪呢?   没有人啊。   她还在担心自己离开的时候谁来安慰孤身一人的父亲,可是事实总是残忍的,在某个阳光灿烂的春天,那个人孤独的死在了神社附近的草地上。   据说他手里拿着一枚御守。   是在为住院的女儿祈求平安啊。   可他的女儿却连来到他身边都做不到,连他死亡的消息都是在病院里的电视上看到的新闻。   真是个冷血的女儿呢。   ……   拉着生锈的铁门上锁那一刻,鹤丸国永还在轻声问着,“小遥,真的不把这里打扫一下么?”   “不了。”星见遥望着眼前荒凉的院子摇头,眼中带着浓烈的不舍,“这个院子现在的产权……大概,已经不是我的了,擅自使用的话,会被抓起来的。”   “诶?”   鹤丸茫然的眨眼,“可是,这里不是你家么?”   “我,我父母全都去世了,现在这个院子应该是在哪个亲戚手里,而且,我在记录上已经是个死人了,现在看起来也只有十几岁,头发的颜色也变了,所有人只会把我当成同名的黑户,不会当成过去的星见遥的。”   虽说这些年一直在地狱生活,但是星见遥不是一无所知的傻子,鬼灯大人教了她许多东西。   以前的星见遥重病,无药可医,死亡是真实发生的,说不定现在还能找到墓碑。   现在她说自己是那个星见遥,怎么解释死而复生?又怎么解释那些重病?那些都有医院的病历的。   她应该会被抓起来做研究。   她才刚回到人间,不想经历那么可怕的事情。   而且……   星见遥抬头望着那片湛蓝的天空,微风撩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了一双晶亮透澈的紫水晶眼瞳,“阿鹤,我会好好工作,然后把那个家买回来,你说好么?”   她的语气认真且坚定,不像是在询问意见,更像是在告诉他自己的打算。   “好。”鹤丸轻轻的应了声,而后扬唇笑出了声,“我会和你一起的,不论何时。”   “约好了。”   “嗯,约好了。”   离开并盛町以后,二人就乘上了回横滨的电车。   鹤丸国永忽然想起来,自己的主人是不是说过……她在并盛有个想见的人?   但是今天,完全没有听她提起过这件事,为什么?   下午他要去剑道馆,等到了晚上下班,鹤丸国永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藏了一整天的疑惑。   当时刚洗完澡的星见遥正坐在榻榻米上擦头发,听到他的话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水珠从发梢滴落在她的腿上,那张精致的小脸上表情有些晦涩难懂。   “小遥?”鹤丸不解的看着她。   “没什么。”女孩微微别过头,脸上不知是刘海上滴下来的水珠还是泪水,声音微小的快要听不到:“他不在并盛了,所以……我就回来了。”   鹤丸迷茫的挠头,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她是怎么确认那个人不在并盛的。   但是眼下明显不能问出口,她看起来可不太高兴。   于是,他只好起身拎着睡衣趁着水还没凉去洗澡了。   *   周一的工作日,早上的客人集中在刚开店的时间段,星见遥一直忙碌到十点才终于有空给自己倒杯水喝。   这时,同事的文子小姐走过来对她说,“遥,你稍后去楼上的侦探社走一趟吧。”   “侦探社?”星见遥有些疑惑,“是……太宰先生所在的武装侦探社么?”   “嗯,太宰先生昨天又赊了一笔钱,算起来上上个月的账还没清,你去把账单交给楼上的国木田先生吧。”   “为什么要交给国木田先生啊?”   “国木田先生会押着太宰先生来送钱的。”文子小姐非常熟练的解释道。   星见遥:“……”原来如此。   话说,从她跟太宰先生说了地狱,他好像就不敢见她了,是错觉么? 第5章   武装侦探社。   太宰治工作的地方,也是咖啡厅所处的这栋楼的四楼,二楼是律师所,三楼空着,五楼是杂物间。   星见遥工作的时间不长,一周多,但是每天都光顾咖啡店的侦探社社员们她已经基本熟识了。   之前太宰治提过的谷崎君是刚毕业的高中生,他还有一个仍在上学的妹妹,兄妹俩感情很好,国木田先生是可靠的成年人,虽然偶尔会暴躁一下,宫泽君只有十四岁,是个很单纯的孩子,这些侦探社的主力人员,大多都是未成年。   就连那位据说是成年人的乱步先生看起来都让她怀疑是不是实际只有十几岁。   而那位侦探社的社长,她有幸见到过一次,那是她在咖啡店的后门整理垃圾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着和服面色阴沉的中年白发男人,他目光凶狠的瞪着对面地上流浪猫狗,猫狗们吓得四处乱窜,而他却像是很满意似得,走路带风的回了侦探社。   有这样一位可怕的社长在,这些未成年的员工们一定敢怒不敢言。   这让星见遥很纠结,要不要投诉这家侦探社暴力执法之外还压榨童工?   就在她准备这么做的时候,当时在店里吃甜品的江户川乱步蛋糕也不吃了,汽水也不喝了,往日里那双总是眯着的眼睛唰的一下睁开,绿色的瞳孔在窗外的阳光下映衬出一抹清亮,眼神犀利的望着她。   “快停止你那愚笨的妄想!”语气带着点怒气,嘴角还站着奶油,“我们侦探社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星见遥:?   她怔住了两秒,非常果断的弯腰不耻下问,“乱步先生,你的异能力原来是读心术么?”   乱步:“……”   名侦探大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生气。   她果然是个笨蛋吧?   “是「超推理」,跟着乱步大人念:「超——推——理」,能够看穿这世上一切的真实的异能力,懂了吗?”   星见遥不明觉厉:“懂了懂了,超厉害,对么?”   “对!”   “那看出来我在想什么,也是「超推理」?”   江户川乱步一顿,脸上自信骄傲的表情一下子就卡住了,瞬间挂上了一副兴致缺缺的散漫表情,低头拿起了叉子,在那一大块蛋糕塞进嘴里前说了句:“那只是因为你脸上的表情太明显了,而且盯着名侦探大人太久了。”   星见遥慢吞吞的“噢”了一声,她在想他这么着急的制止她说侦探社不是她想的那样,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思考的时候一般比较投入,站在同一个位置半晌都没挪动一步,等江户川乱步吃完蛋糕抬起头发觉她还低着头在思索,极其恨铁不成钢的唤了声她的名字:“笨蛋遥!”   “嗯~?”陷入自己思绪的星见遥慢了半拍才转过头,“怎么了乱步先生?是要加甜品么?”   乱步:“……”   他深吸了口气平复情绪,还是没忍住凶巴巴的语气:“你真的无药可救了吧,名侦探大人是要向你解谜的!”   “听好了,我们侦探社是政府允许的,特别正规的组织,有经营许可证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压榨童工的地方!”   “社长也不是你认为的那种没品到会恐吓猫狗的男人!”   “诶?那我看到的……”   乱步气呼呼的打断了她的话,“社长他只是太过喜欢猫不知道要怎么接触而已!盯着猫看是因为他想抱,眼神凶恶是他在努力释放出温柔的表情!”   “懂了吗?!”一口气说完,他用力叉子在盘子上敲了敲,叮叮叮咚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清脆,像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加深她的记忆。   星见遥神情呆滞的点头:“……懂了。”   连鬼灯大人都不会吓跑小动物。   这位社长在努力释放温柔的眼神的时候……是不是努力错方向了?   他平时威严的样子可能更容易吸引动物。   慕强的那种动物!   自从那天被江户川乱步一通教育之后,福泽谕吉在星见遥的心里从一个压榨童工恐吓动物的糟糕上司,变成了——侦探社唯一的可怜人。   因为长相肃穆威严被大部分人所畏惧,连第一印象都不是什么好印象。   那么喜欢猫猫,那么努力的去和猫猫们接触,却因为太过认真反而吓跑了所有的猫。   还要被她这种不明真相的路人误解。   福泽社长——真可怜。   等他来地狱了,她一定要把地狱的猫猫们都送去陪他一天,让他感受一下毛茸茸的天国。   然后江户川乱步看她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被时常用她读不懂的眼神盯着的星见遥默默在心里想,乱步先生,高深莫测。   不愧是什么都能看穿的「超推理」   肯定是看出来了她满脑子乱七八糟的赚钱计划才这么看她的。   而现在……   星见遥看着手里那个惊人的欠款数额,忧心忡忡的叹息了一声。   侦探社的大家都这么努力工作,乱步先生每天都在处理案子,社长先生对猫猫不离不弃,怎么太宰先生……这么靠不住呢?   晚上给织田先生打个地狱通话吧,让他给太宰先生指个努力工作好好生活的人生方向标什么的。   嗯,就这么做!   拿定主意的星见遥踏进了侦探社的门,文员春野小姐看到她手里的账单,甚至没有开口询问,无比熟练的指了指后方:“星见小姐,太宰先生不在,国木田先生在那边。”   春野小姐,文子小姐,一定是同样的太宰治受害者。   星见遥对她道了声谢,拿着账单来到了国木田独步面前,“那个……国木田先生,这是太宰先生这三个月的账单。”   话音刚落,金发男人手中的钢笔当场被折断,黑色的笔尖在白色纸张上留下一道深刻的划痕。   国木田面无表情的推了推眼眶,用毫无起伏的语调冷淡的吐出了有点黑化的话语:“啊,我知道了,稍后我就去把那个社会的害虫给你们带过去,安心吧,一定会让那家伙给你们谢罪的。”   星见遥:“……”   织田先生,救救太宰治!   “那,我就先回去了?”为了避免再惹出什么麻烦,她弱弱的说道。   虽然对太宰治很不满,但是对她国木田的态度还是十分温和:“嗯,谢谢你星见小姐。”   关于太宰治还钱的后续她是第二天听文子小姐说的,国木田先生押着太宰先生去清理债务的时候是晚上十点,据说太宰先生被揍的脑袋上鼓起了好几个包,被国木田先生抓着脚踝拎过去的时候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因为钱包水冲走了,最后还是国木田先生帮忙付的钱。   星见遥觉得太宰治的地狱牢狱之灾可能又多了几年。   ……   身为织田作之助忠实的好友,星见遥当天晚上就给他打电话将太宰治近期的种种操作跟他讲了一遍,当她说起太宰治的牢狱之灾增加的时候,电话那端的织田作之助非常认真的思考了一番之后,一本正经的告诉她,“毕竟是太宰,死之前还会一直增加的,没关系,等他受刑的时候我会认真的看着他完成的。”   星见遥:“……”   挚友,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对了,鬼灯大人说他有事找你,已经发邮件给你了,你稍后记得看一下。”挂断电话前,织田作之助这么说道。   鬼灯大人?   带着疑惑翻开了邮箱,最新的未读就是那个人的……   [东京有个叫工藤新一的少年,是我们地狱的优秀业绩贡献者,不知为何这几个月他好像改名换姓了,虽然他贡献的死者数量倒是更多了,但是自己好像每天都在死亡边缘徘徊,你有空去看一下。]   [这种人才,不要让他轻易死了,地府过年业绩报必定有他!]   “工藤……新一”轻声呢喃着这个名字,星见遥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她记得好像是……   去年的时候?   地狱盂兰盆祭时她和鬼灯大人还有小白一起出去买东西,鬼灯大人似乎就提过一句“那个叫工藤新一的人,真想晚点在地狱见到他啊。”   当时她觉得他说的是什么喜欢的明星之类的,原来是一个死神啊。   正当她准备询问这位少年现在叫什么的时候,鬼灯的消息及时的传过来,正好是现在的工藤新一,不,是江户川柯南的照片和身份信息。   唔……   在东京。   一周一次的休息日,星见遥再次和鹤丸国永踏上了前往东京的道路,名为“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地方是工藤新一现在住的地方,楼下有一家咖啡厅叫波洛,她之前还在网络上看到过这家店,说是有一个很帅的混血服务生,做的三明治很好吃。   一般来说住在楼下应该会经常光顾这家店,她没有要委托的事情没法去找侦探,抱着碰运气的想法走进了咖啡厅。   迎面撞上一个金发黑皮的青年,安室透勾着一贯温和的笑容对眼前的客人说:“欢迎光临。”   下一秒,白发女孩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袖子。   “诶?”他下意识睁大了眼睛,表情茫然,“这位小姐,请问,是有什么事么?”   在旁人的注视下,女孩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着浅红,紫罗兰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满脸期待的凑上前:“先生,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哦……!”   “现在的妹纸都这么直接的吗?”   “果然漂亮的女孩子只会喜欢帅气的男人吗!”   店里的客人非常迅速的开始了围观看戏模式。   再怎么说他也不至于对十几岁的少女感兴趣啊,安室透在心里无奈苦笑,不过,这个女孩到底是什么打算他就不知道了。   “我是安室透,是这里的店员。”虽然有点困扰,但不回答肯定会让这个少女很没面子。   “安室……透?”女孩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低声复述了一遍这个名字,用着明显的疑问句,似乎是在疑惑他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她认识他?   不,他的记忆里没有这样的少女。   安室透的眼神逐渐锐利了起来,带着探究打量起了眼前的人。   十六七岁,皮肤是病态的白,像是常年生活在阴暗角落不见阳光一般,也可能是生病。   发色像雪一样同样白的有些诡异,头发有点过长了,发梢杂乱无章,不擅长打理。   很漂亮,是一个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漂亮的女孩,那双紫色的眼睛像是水晶一般剔透明亮,日光照射的时候瞳孔里像是蕴藏着流动的浅紫色的沙砾,转动视线的时候眸色会黯淡一些,但是依旧很美,像是夏夜的星空。   不得不说,这样一双眼睛,就算是他也会觉得是看到过最美的眼睛,根本没有能对得上号的人。   暂且拿对待陌生客人的态度对待吧。   这么想着,还没等他开口询问,那个神色茫然垂下脑袋的少女突然抬起头,双眼一眨不眨,定定的盯着他,在他没反应过来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星见遥将比自己高了不少的男人扯的被迫弯下腰,她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下凑近他的耳边。   就在安室透在脑子里纠结要怎么躲开这个吻的时候,耳边传来的话让他心脏骤然一紧。   “你认识一个叫hiro的人么?”   --------------------   作者有话要说:   遥对大家的印象转变:   社长——压榨童工——恐吓动物——可怜人。   国木田——成熟可靠成年人——钢笔粉碎机。   乱步——三岁小孩——高深莫测。   太宰——织田先生的友人——脆弱的自杀患者——地狱锅里的炖肉。   *   透子对遥——漂亮小女孩——不想让女孩没面子所以有问必答——等等,她要亲我!??   遥看透子——景光的友人——松田的友人——研二的友人——伊达的友人——陌生人。   遥看滚筒洗衣机——死神。 第6章   星见遥对警察这个职业的一切认知都是来源于地狱的乌天狗警队。   并盛是个有点奇怪的地方,她从没见过警察这种存在。   到底有没有至今仍是未解之谜。   那时候她刚从隐世的本丸回到地狱,听说有个人类的无罪警察不肯转生坚持留在地狱,甚至还进了乌天狗警队,她感到好奇,刚好源义经来找鬼灯大人,她就跟着他一起去警局了。   初见萩原研二的场景实在说不上美好,倒不如说有点像是闹剧。   因为她走进屋便看到在一群竖着漆黑翅膀身着旧式和服乌天狗警员之中,那个穿着现代西装外表清秀的黑发男人正在和乌天狗据理力争。   她旁听了一下,发觉他们争执的是,警队的电话到底该叫“093”还是“110”。   乌天狗警队的电话“093”取之于“灵车”的日语音,而现世的警察萩原研二则是主张110那一派。   他一个人,对方一群人,站起来他人都看不见,不知道哪来的底气。   这场景实在是太过于魔幻,让星见遥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后来萩原研二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她,顺手将手中烟掐灭,温柔的冲她笑了笑,像是在打招呼。   乌天狗们也看到了自己的少主源义经,蜂拥而上的挤过去对他控诉萩原研二的“罪行”。   被晾在一旁的星见遥小跑过去,满眼好奇的盯着萩原研二,“您就是现世的警察先生么?初次见面,我是遥,星见遥,可以把您的名字告诉我么?”   “我是萩原研二,请多指教啊,小遥。”男人清润的嗓音带着温柔,笑容似是裹挟着春日的微风,拨开了笼罩着地狱的阴云,给她的世界照下了一束蓝色的光线。   是她许久不曾见到过的,天空的颜色。   星见遥对现世的一切都很向往,虽然这么说很不可思议,毕竟她在现世生活了十六年,但是实际上她真的极少尽情的玩耍,站在那片蓝天下的机会少之又少。   她喜欢趴在病院的窗口,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小鸟,还有楼下的草地,花坛,玩耍的孩童。   那里的欢声笑语每次都能感染到她。   “想要随时都能走在蓝天下”这样的念头在她内心疯狂滋长,直至这株幼苗长成参天大树,她也没能实现这个愿望。   而等她可以自由活动,再也不用被病痛折磨的时候,已经是死后的世界了。   即使她跑去八寒地狱待一整天,也看不到真正的银装素裹的风雪世界。   可以永远的自由的走在蓝天下,却并不是她所向往的那片澄净的,一望无际的美丽天际。   夏夜的萤火虫,蝉鸣,祭典上的烟火。   秋天的红枫,晨起的霜露。   包括春天,这个万物复苏,到处都充斥着生命力的季节,她都看不到了。   她接受自己死亡的现实,不再抱着那不切实际的妄想,久而久之,她自己都快要忘记现世那些美丽的风景了。   而那天,见到只比自己大三岁的萩原研二,让她再一次回想起了那个时候的自己。   独身一人,趴在窗口望向窗外时的心情。   好羡慕啊。   那些在阳光下笑容灿烂的孩子们。   自那天以后,星见遥经常跑去找萩原研二,听他讲讲现世的故事,自己死之后的世界是怎样的,以及,警察是什么样的。   渐渐地,她了解到,这个人不愿意转生是因为放不下还活着的朋友们,地狱的亡魂在盂兰盆祭的那天是可以去现世的,而萩原研二每年都会在那一天出去看他口中的友人,家人们。   星见遥一次也没有出去过。   她没有家人了。   有想见的人,但是……很害怕看到他过的不好。   应该说,就算是他过的再好,在她眼里应该都是不好的。   她是亡灵,可悲的亡灵,就算是走在阳光下,也不会被人所看到。   她不想站在那个人的面前,却触摸不到他。   亡灵和活着的人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壁垒。   越是试图靠近,内心的裂痕就愈发加深。   就像是……荻原研二一样。   每次萩原研二回来的时候都会跟她讲述自己在现世看到的事情,也会说起自己的那些朋友们,星见遥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每次都听的津津有味,偶尔还会附和一下他。   地狱的人大多对时间的流速不太敏感,待久了就更不会去计较这些。   她不知道自己和萩原研二认识了多久,只是有一天,他现世的朋友来找他。   他的朋友死了。   她还记得那天那个人的表情明明是在微笑着,她却只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的那份无法抑制的,浓烈的悲伤。   叫诸伏景光的人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会耐心的倾听她的各种烦恼,然后笑着安抚她,还会教她弹琴。   这么好的人……为什么死了呢?   她曾经不止一次这么想过,为什么自己的爸爸妈妈那么好,却那么早早的死去。   后来她明白了。   不是好人就一定长命百岁。   活的久的,还是坏人多一些。   只是,恶贯满盈在现世没能受到处罚的人,来到地狱的罪行会更重。   虽然已经理解并且接受了……但是,一年后那位叫松田阵平的人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星见遥的内心还是不受控制的感到了悲伤,她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   那个叫伊达航的人也来了。   乌天狗警队的人类警察短短数年从一个人变成了四个。   星见遥和萩原研二的二人矮脚桌茶话会也多放了一张桌子。   某天她又听到诸伏景光讲起自己那个叫“零”的发小,他的语气带着欣慰和自豪,“又是一年了,还没见到零真是太好了,零现在在执行一件特别危险的任务,不过,如果他成功将那个神秘又危险的组织铲除,那将对整个国家都是巨大的贡献,我相信他,想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唔,景光哥你这么说的话,那位零先生应该不会被判转生而是被接去天国吧?”   星见遥这么说了之后,萩原研二第一个嚷嚷着反驳了她,“你在说什么呢小遥,零那家伙不可能的啦。”   “他绝对会下地狱的!”松田阵平语气坚定的与其说是在期待,倒更像是诅咒那位降谷零先生一定要来地狱。   伊达航大笑着拍她的肩,“你等着吧,再过几十年就能见到他了,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啊。”   星见遥内心对“挚友”,“好兄弟”的理解顿时更上了一个境界。   得知她“复活”要回到现世的消息之后,几个人都真心实意的为她送上了祝福,虽然不确定地狱的手机到时候还能不能用,但是几人还是要求她到时候将她走过的地方都拍下来寄给他们。   萩原研二几个人都知道星见遥很想去人类的世界生活,所以,以要求她发送留下足迹的照片为名,实际只是想知道她有没有好好的去感受这个人世。   星见遥当然知道几人的真实用意,她感动的稀里哗啦的说自己快走了,趁现在快把自己想要带给家人和朋友的东西交给她,她绝对会帮忙送过去。   然后,四个人一人送了一句话。   给那位,他们共同等待的友人,降谷零先生。   *   咖啡店后方的小巷子,空无一人,也是监控死角。   星见遥背靠着墙,昂起头看着那个比自己高了不少的金发男人,他的表情阴沉沉的,眼神散发着冰冷的锋芒,声音冷淡:“可以停止这种无意义的试探么?”   试探?   是因为她说了景光哥的名字吗……   可是她有凑近他耳边很小声的说,不让别人听到的啊,毕竟景光哥说他是卧底,不能被知道真实身份。   还是说,她搞错了,他不是降谷零先生?不对呀,她在审判的时候看净玻璃镜上景光哥的记忆倒映出来的,就是这张脸啊。   很快,星见遥想明白了。   他是把她当成那个组织的同伙了。   她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让自己这个没什么人生阅历(?)的人在公安警察面前看起来有可信度一些,鼓起勇气道:“那个……你是降谷零先生对吧?是景光哥告诉我的,我是星见遥,是景光哥和研二哥,嗯,还有大家让我来看你的。”   “松田哥说你如果不相信的话,就说以前你们俩一进警校就打架的事情,你就会冷静了。”   面色苍白的少女满脸紧张,似乎害怕极了,睫羽轻颤个不停,“这,这么说你能冷静下来听我说话了吗?”   安室透很冷静。   甚至超乎他自己想象的冷静,在听到诸伏景光的名字从陌生少女口中吐出来的那一刻,他内心狠狠震动了一瞬,差点就以为诸伏景光还活着,让这个十几岁的女孩来找他。   但是很快,他冷静了下来。   这应该是组织的试探,景是公安卧底的身份早就暴露了,最近琴酒那家伙似乎盯上他了,用这种方法来试探当时在组织内部和“苏格兰”做过搭档的他不是没可能。   于是,他摆出了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沉着脸抓着少女将她扯到了这个无人问津的小巷子。   虽然是一个少女,可只要想到这是组织里培养的人,现在还派过来试探他,安室透的态度就根本温和不起来。   组织里的人……   那么现在说不定被监听着,绝对不能露出破绽。   这么想着,他对那个女孩说出了那句让她停止试探的话,同时,也是对她背后的人说的。   结果,少女的眼眶红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磕磕绊绊的说出了几个他最熟悉的名字,以及,只有他们自己才会知晓的过往。   松田,萩,景,还有他们的班长,伊达航。   组织不可能调查的这么详细。   难道说,大家还活着……   一股他几乎快要忘记的炙热情感从心口处蔓延,掌心发烫,他看着眼前纤弱的女孩,刚要开口询问,她却先一步开了口。   “大家让我给你带话,零先生。”   细碎的暖阳照耀在女孩雪白的发,在她额前打一下了一层浅金色柔光,她将手握成拳放在心口,像是在给自己打气,然后在微风吹来那一刻抬起眼,露出了那温暖的笑容。   “对不起,zero,让你孤身一人走这条路。”这是景光哥。   安室透的瞳孔骤然放大,脸上是近乎失语的仿佛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的空白。   女孩的话语还在继续。   “加油啊,小降谷,争取帮松田揍一顿警视总监!”这是伊达哥。   “你不会到最后孤身一人过来吧?要和重要的人一起来见我们哦。”这是研二哥。   “嘛,你这样的性格最后肯定会下地狱的,我就在地狱等着你了。”最后是松田哥。   伴随着她每一句话落下,安室透的脸上的阴郁就增添一分,到最后,他微垂着头,细碎的发丝拢住了模糊的视线,也遮住了他快要抑制不住哭出来的表情。   “还有……”   顿了顿,星见遥深吸了口气,用力的眨眼憋回了即将掉出来的眼泪,泛着雾气的眸子注视着他,语气温柔的说,“我们会一直等着你的,所以,要晚点到这边来啊。”   一瞬间,安室透脑海里浮现出无数过往那些美好回忆的片段,最重要的友人们的脸在他眼前是那样清晰。   他听到那群人,用他最熟悉的声音,在告诉他。   “要好好活着啊。”   说完,星见遥低下了头,内心紧张又有些莫名的激动。   刚才……   她应该有好好的说完吧?   应该……有把大家的心意全部都传达到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吃了感冒药今天一整天都晕乎乎的,差点以为今天写不完了~还好十二点前写完了! 第7章   咖啡店门口的铃铛声发出清脆的响声,鹤丸国永抬头望去,星见遥和安室透一前一后的走进来。   女孩眼尾泛着浅浅的红,像是刚哭过的样子,睫羽还沾染着水气的湿润。   男人微垂着脑袋,额前偏长的发丝拢住了半张脸,只能透过那细密的缝隙瞄到一抹灰蓝的瞳色,看起来情绪没受到影响。   嗯?   他将手里的菜单放下,起身小跑过去将星见遥拉到了座位上,将自己盯了半天还没下决定的菜单推到她面前,像是没觉察到她的异样似得,语调轻快的询问道:“小遥小遥,你快帮我看看,我有点不知道要点什么,你想要什么?”   星见遥吸了吸鼻子,“网络上说这家的三明治很好吃。”   “唔,那我们就要三明治!”   “喝的呢?你想喝什么?天气有点热,要冰淇淋么?”   “要冰咖啡。”   “好哦。”   鹤丸收起菜单,举手喊起了店员,安室透走进门以后就在那边赶工之前客人的点餐,顾不上这边,榎本梓听到喊声立马走过来了。   “两份培根三明治,两份冰咖啡,对吗客人?”记下菜单之后,她再次确认了一遍。   “嗯嗯,麻烦你了~”   白发少年的笑容充满了朝气,像是有永远用不完的活力一般。   榎本梓将二人点的三明治转告给安室透之后,看着低头忙碌的金发男人,出于好奇问了句:“安室先生,那边的兄妹两人,是你的亲戚家的孩子么?”   “诶?”   安室透表情茫然的看向她。   “刚才安室先生你不是拉着那个女孩子出去了么?是你家亲戚的孩子吧?那两个人看起来年纪都不是很大的样子,莫非……是逃掉了补习班之类的?”   现在的高中生有不少在周末都会被家长要求补习,看到安室透将那个女孩拉出去的那一幕,榎本梓自然而然这么认为了。   安室透将视线移向窗口的两人身上,如出一辙的白发,同色调风格的衣服,只是,星见遥看起来给人的感觉更加纤弱一些,长年生病使她的皮肤看起来更加苍白,周身笼罩着若有似无的忧郁,而鹤丸国永则是更加亮眼一些的纯白。   实际上也的确是这样,那个少年比起少女更加活泼,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他在星见遥身边窜来窜去满怀热情对她讲话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愚笨的兄长绞尽脑汁在哄生气的妹妹。   难怪会被榎本梓误会。   亲戚家的孩子啊……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唇角掀起了一抹温柔的弧度:“嗯,就是这样。”   “果然……我就说嘛。”榎本梓露出了了然的表情,放松的笑了起来,“安室先生你不是会突然生气将陌生女孩子拉走的人,没有误会你真是太好了。”   安室透脸上的笑容有点尴尬,他还真的那么做了。   不过是认为对方是组织的成员才那么做的。   “不过啊安室先生。”榎本梓话锋一转,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带着点教育的口吻说:“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对十几岁的少女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哦,你看那孩子,眼睛都是通红的,肯定是被你吓的了,稍后要好好对她道歉哦!”   安室透苦笑着点头:“我会的。”   实际上……在弄清楚是自己误会之后他立马就道歉了。   但是当时女孩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罪无可赦,哄小女生这种事他真的不太擅长啊。   他只能干巴巴的说着抱歉的话语,等待她的情绪平复。   哭的一抽一抽的女孩呜咽着道,“没,没关系,我只有一开始被吓到了,现在是……自己想哭。”   “……”他从她那断断续续的话语里拼凑出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最初开始想哭的确是被他的态度吓到了,后面或许是因为景他们的话,也可能……是连想到了她自己,就收不住了。   如果以前有人告诉他这个公安警察要他相信鬼神地狱之说,他肯定会觉得这人没有脑子,都什么世纪了还在迷信,肯定是遇到诈骗了。   而现在……   他自己就缺了个脑子。   从一个陌生的少女口中听到有关于地狱,亡灵这样的词汇,最开始他是不相信的,甚至在那一瞬间他思考出了无数个可能性,比如说高层那边给他们安排了和他一样的卧底任务需要隐藏身份所以制造了假死,又或者被什么不明人物救了不方便露面所以一直隐姓埋名。   他所思考的这些可能性里,唯独没有大家死去的可能性。   他们还活着。   一定还活着。   不然他不会听到那些话。   所以……   告诉他吧。   告诉他他最想要听到的那句话。   时间过去了很久,他都没有听到那句自己最渴望听到的话。   面前那个女孩一脸认真的翻着手机,翻了半天,将手机屏幕递给他眼前给他看,嗯,是一张照片,拍摄的背景地是他从未见过的地方,天空,像是黄沙一般,不是蓝色的。   背后的树枝上还挂着几个穿着寿衣的人,门口镶嵌的是骷髅脑袋。   而他最想见到那几个人……在和一群长着翅膀像是动漫里的天狗一样的人群打成了一片。   “不是合成的哦……”怕他不相信,星见遥还特地讲了一下自己拍下这张照片时发生的事,“那是松田哥他们第五百零三次要求乌天狗警队把警局的电话改成110被拒绝之后……他们像以前一样打起来了。”   嗯,她在看戏。   她指着背景的像是沙色幕布一样的天空,“这是地狱的天空,这棵树上挂的是出逃的罪人,乌天狗是地狱的警队,研二哥他们也加入了,就他们几个人类,如果你还不信,我……”   “不用了。”安室透有些仓皇的打断了她,声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相信你了。”   “太好了!”   星见遥露出了真挚的笑容,“我本来是来这边找别人的,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碰到你,能把大家的话传达给你真的是太好了。”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零……安室先生!”想起咖啡店里的对话,她非常机智的改了口。   “不。”安室透微微摇头,望着她泛着水光的眸子带着歉疚的说,“是我该对你说谢谢。”   “谢谢你把大家的声音传达给我。”   他听到了。   不仅听到了,还知道他们过的很好,那张照片里拽着乌天狗羽毛一脸坏笑的松田阵平让他想到了他初入警校的样子,意气风华的少年自信又张扬,带着点让他讨厌的轻狂气,是他们最好的样子。   而现在……   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做回了最初的自己。   快要走出那条巷子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安室透对身旁的少女问了句,“你是地狱来的吧?是亡灵?还是说……管理者之类的?你看起来好像年纪不是很大。”   白发女孩湿漉漉的眸子转了转,带着茫然的看向他,干巴巴的笑了声,“我也不知道诶……”   “哈?”   “以前是亡灵,现在不知道是什么。”   “而且,我都二十六岁了,研二哥只比我大三岁呢,我只是死在十六岁那年外表固定了而已。”   十六岁啊。   那应该是一个女孩子最灿烂的年华。   想起咖啡店里那些总是穿着校服结伴而来,笑容明媚的女学生们,莫名的,他感到了一丝悲哀。   “你是怎么死的?”如果是被杀的……他就帮她找到凶手。   “我从小身体就不是很好啦,从出生医生就说养不活,后来我父母对我倾注了所有的心血才一点点的把我养大,只是,我的身体太弱了,所以几乎是在病院长大的,然后就病死了。”她像是在陈述他人的故事一般,用平淡到没有起伏的语调将自己这些年的痛苦轻描淡写的略过。   安室透侧首瞥了她一眼,眸色渐深。   从出生开始就被病痛所折磨……   才不像她说的那么轻松。   就算是他,生病的时候也很不好受。   常年需要住院的病症,肯定不是什么小病小痛。   最让他感到违和的,应该是她在说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时所表现出来的那份坦然和不在乎,她明明拥有死亡的记忆,明明去到了地狱,现在却又像是活着的人类一样出现在他人的面前,阳光下她的影子那么清晰,伴随着她缓慢的脚步一点点挪动着。   是活着的。   有生机的。   可是……也是陌生的,不知所谓的存在。   *   走出咖啡厅之后,星见遥一本正经的对鹤丸国永说,“网络上说的没错,这家店的三明治果然很好吃。”   瞬间什么不开心全都飞走了!   “那个……好吃是好吃,只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小遥。”鹤丸停下脚步,指了指后方,欲言又止,“鬼灯大人说的,那位死神的事情,你还记得么?”   我们今天是来见工藤新一的吧?   星见遥瞟了他一眼,义正言辞的说:“当然记得呀,那可是正事呢,虽然那么快见到安室先生我也很惊喜,可是正事我也不会耽误的好么?”   鹤丸的眼神颇为微妙,“……哦。”   “我问了安室先生那个死神平时去咖啡店的时间,下次我们再去看他就好了,而且鬼灯大人说的是让我关注一下他,不是让我监视他啦。”监视和关注可是有很大区别的。   提起安室透,鹤丸国永似乎有些顾虑,“那位安室先生的事情,已经彻底解决了么?”   “对啊。”星见遥不解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么?”   他笑了笑,眸底没什么情绪,“没,解决了就好。”   只是……   看到唯一珍视的主人落泪的那一刻,有点控制不住杀气罢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鹤丸:看到我手里的40米太刀了吗安室透?一厘米都不允许你先跑! 第8章   武装侦探社来了新人。   一个有着奇怪刘海,衣服带子像是尾巴一样的少年,叫中岛敦,是太宰治捡回来的。   据说今天是他入社第一天,刚通过侦探社的入社考试。   唔……果然侦探社要向乱步先生那样聪明才能进去么?   可是,她觉得这个少年看起来也不大聪明的样子。   比如现在,星见遥看着对面因为七十万疯狂猜太宰治以前职业的中岛敦,极为惋惜的在心底叹了一声,这么好的机会都猜不对,如果不是因为她不是侦探社的人,这七十万就是她的了!   太宰治——黑手党。   七十万,想要。   “唉……”   她一脸失望的移开视线,不看心就不会痛。   最后,就在中岛敦几乎把所有的职业都说过来一遍仍是没有猜对的时候,背对着她的太宰治突然转过身,指着她笑眯眯的对中岛敦说,“敦君,我的就算了,目前来看你猜不到了,那你猜猜小遥以前是做什么的?”   “诶?星见小姐么?可以吗?”中岛敦看向了她。   星见遥撩起眼皮幽幽的望向他,太宰治弯了弯唇角,冲她笑的乖巧极了,瞳孔里却全是恶趣味。   太宰先生,好幼稚。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对中岛敦笑了笑,“可以猜哦,就是不知道太宰先生付不付钱就是了。”   “诶~不要这么说嘛小遥,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谈钱什么的也太伤感情了吧?”黑发青年拉长了尾音,语调蔓延着一丝暧昧。   星见遥:“谈感情,伤钱。”   她木的感情。   一只白皙的手抓住了他的袖子,眼睛变成了星星眼:“小遥~”   挪开。   再次抓住,“小遥~”   接着挪开。   扑上去揪住,“遥遥~”   星见遥:……!   她浑身一个激灵,果断抓住太宰治的手腕拿向一旁,“我知道了,你们猜着玩就是了,随便猜!”   太宰治立马语气转过头,语气欢快的说:“撒,小遥都这么说了,开始吧,敦君~”   “……”不,完全是你逼迫她同意的吧,中岛敦不知道该不该吐槽这个人的无赖。   不过,既然太宰治都这么说了,他看着星见遥稍显青涩的面庞,试探性的询问起了她的职业,“星见小姐看起来年纪比谷崎小姐还要小一点,是学生吧?”   “不是的。”   “诶?这么早就辍学了吗!”中岛敦大惊。   星见遥嘴角一僵,看他的目光透着无奈,“……不是。”   “现在是咖啡店的店员,那以前莫非是餐饮店或者药妆店之类的?总觉得,收未成年的店比较少啊。”   “都不是哦。”   “那就是百货商场的服务员之类的?”   “不是。”   “奇怪,星见小姐你明明跟我差不多大,工作经历这么丰富的么?那难道是……侦探社的社员?!”   少女再次温柔一笑,“不是呢。”   绞尽脑汁,中岛敦也想不到还有什么雇佣未成年的地方了,他困惑的抓着脑袋,低着头念念有词的陷入了某种诡异的状态。   星见遥靠近了一些,听到他念叨的全都是未成年到底能做什么工作。   她觉得再不给一些提示这个人可能要疯,她看向了太宰治,本想询问对方,结果发现他正背过去疯狂憋笑,肩膀一颤一颤的。   “……”这是何等糟糕的老师啊,她已经可以想象中岛敦未来的艰辛生活了。   “敦君,我不是未成年哦。”星见遥觉得不能再纵容太宰治的恶作剧了,她主动走过去站在蹲在地上的少年面前,看着陷入自己世界无法回神的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脑袋,“太宰先生故意作弄你呢,实际上,我已经二十六岁了,比他和国木田先生都大。”   气氛沉寂了两秒,咖啡店里安静到只有时钟转动的声音。   “诶——?!”   几道震惊的尖叫声同时响起。   “你,你……年纪比我还大的吗?!”国木田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两步,指着她一脸震惊。   “不可能的吧,我还以为星见你和直美同龄呢,我还一直对你直呼名字,啊,真的是太失礼了!!”谷崎润一郎在震惊之余缓过神,立马开始了道歉。   “我也吓到了,遥酱竟然不是我的同龄人吗?”难怪她每次叫她一起出去,她都委婉的拒绝,原来是跟她这个学生玩不到一起。   “这么说——星见小姐和乱步先生是同龄!?”   一瞬间,似乎什么都能理解了。   毕竟,有一个看起来三岁的江户川乱步,谁还能说十六岁的星见遥有问题呢,甚至她比乱步先生成熟多了!   “等等啊。”国木田意识到不对劲,转头看向正捧腹大笑的太宰治,顿时大怒:“混蛋太宰你早就知道对吧!”   “说起来,星见小姐好像就是太宰先生介绍才会住进我们宿舍的。”谷崎润一郎后知后觉的说道,“这两个人本来就认识吧?”   “对哦。”戏看够了,太宰治颇为好心情的承认了,“我和小遥可是好朋友哦,国木田君你嫉妒了么?”   “哈?谁会嫉妒啊,给我死吧!”   “混蛋太宰!”   眼睁睁的看着太宰治被国木田揪着衣领摇晃了几下拎出去,星见遥淡定的回到后面擦杯子,她习惯了。   太宰先生,日常被国木田先生打。   最开始她觉得这样不好,还制止过国木田先生,后来发现……太宰先生,他更多时候是自己故意讨打啊!   人作死,拦不住的。   他一定很适合当鬼灯大人的助手,一个愿意每天被打,一个特别喜欢打人。   等太宰先生死掉了,就和鬼灯大人商量一下让他去工作,既解决了地狱的人手问题,也解决了太宰先生的刑法问题,嗯,她真聪明!   *   中午的时间咖啡店人比较少,可能是因为客人大多都在公司用餐,星见遥难得有空,准备打开门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她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只是,这一次,她打开门刚走出,头顶落下来一个重物砰的一下砸在她面前的地面上,从高处依稀传来宫泽贤治道歉的话语,让她后退一些。   星见遥转过头,发觉地上的不是重物,是人……   她默默后退一步,又是两个人丢下来,不一会,她面前就堆积成了一个山字形的人堆。   途中她还看到中岛敦慌里慌张的冲进去,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横滨的治安真不好。   大白天都有坏人入室抢劫了。   还抢劫侦探社,唔……是觉得侦探社有钱么?也是,随便猜一下太宰先生的职业都能发七十万,一定有钱。   七十万啊……   星见遥再一次真心实意的为这个数字心痛,想要,好像要。   她满心忧愁的转身走回了咖啡店,开始自己悲惨的打工人生涯。   没过两天,星见遥就发现侦探社好像是被人盯上了,比如她大清早从收到的报纸上看到了“由于民间的侦探社擅自介入导致被害者死亡”这样的标题,下方还附带着国木田先生的照片。   先是入室抢劫,然后是利用舆论陷害么?   真不是她过于相信侦探社,而是在地狱的时候某个新闻社的猫实在是太能坑人了,恶意P图,造谣,各种不实新闻满天飞,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出来,为了流量什么话都能写出来。   鹤丸国永叼着面包路过的时候,看到她手中的报纸微微一怔,“这个侦探社,是我们住的宿舍的那家吧?”   “嗯。”星见遥将报纸放下,拿起面前的软面包咬了口,不紧不慢的吃起了早餐。   白发付丧神眨了下金色的眼眸,颇为不解,“小遥不在意么?”   “没关系,有乱步先生在,肯定能证实清白的。”江户川乱步在星见遥心里的形象非常高大,她对他有一种迷之信任,毕竟那是第一个看出她真实年龄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告诉国木田那群人自己是成年人的理由,总觉得已经被社里的人知道了,隐瞒也没意义。   “诶,小遥还真是相信那位乱步先生啊~”他意味深长的呢喃了一声,语气听起来有点幽怨。   听出他话语里的深意,星见遥连嘴里的面包都来不及咀嚼,一把抓住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满眼殷切的注视着他,认真的说:“我最相信阿鹤。”   “阿鹤最好了。”   “不管是太宰先生,还是乱步先生,或者其他人,谁都比不上!”   “我最喜欢阿鹤了!”   哄人的话她说起来偏偏又过分的认真,让鹤丸国永一时不确定该不该为自己刻意表现出来的嫉妒而道歉。   “阿鹤~”见他不说话,星见遥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委屈,“你是最重要的,不要怀疑好么?”   “败给你了……”他无可奈何的妥协,眼睛里弥漫着快要溢出来的宠溺,轻轻的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我没有怀疑,只是一瞬间的嫉妒哦,现在已经没有了。”   “嗯!”   她弯起唇角,笑的乖乖巧巧的,眼睛里满满的依赖和信任。   早上一丁点的不愉快消失的无影无踪,星见遥照常去上班,侦探社的大家似乎在忙着处理这次的事件,这两天来咖啡店的时候都带着一个温柔的女性,据说是事件的相关者,唯一被救出来的。   被抓起来肯定很害怕吧,星见遥对这位女性产生了强烈的同情心,然,还没等她跟这位叫佐佐城信子的女人打好关系,她就死了。   被太宰治告知前因后果的星见遥:“……”   啊,她可怜的小姐姐,竟然是杀人凶手吗?   她还偷摸着为她掉了半滴泪来着。   算了,下次地狱见到了再问好吧,按照她犯的罪来看,来日方长。   没了佐佐城信子,星见遥很快捕捉到了一个新的“小伙伴”,是在佐佐城信子死亡的一段时间之后。   一名被中岛敦救助过,来侦探社工作的少女,名字叫泉镜花,虽然她总是冷冰冰的不苟言笑,但是星见遥觉得她不理人的样子特别可爱,一定是在心里害羞,嗯!   然而……   她再一次在友谊还没发展成功的时候,痛失小伙伴!   太宰先生告诉她,她可可爱爱的小镜花,竟然是杀了三十多个人的黑手党杀手。   现在被异能特务科抓起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当天晚上,星见遥悲痛的灌了好几杯咖啡来缅怀她即将被处刑的小镜花。   小镜花……   我们地狱再见。   按照你的罪行,应该也会来日方长。   到时候还可以叫上佐佐城小姐,三人行应该更开心一点。   --------------------   作者有话要说:   遥:又是你,太宰治!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   灌咖啡.jpg 第9章   十一点的夜晚吵吵闹闹的。   廉价的酒店房间并不隔音,连空气也不是太好,更没有经常会出现在电视剧里那种很大的落地窗,看不到天空,也没有星星。   穿着睡裙的星见遥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坐在沙发上,鹤丸国永站在她背后给她吹头发。   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店,还要从下午接到太宰治的那通电话说起。   对方语气严肃的询问她现在哪里,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太宰治那么严肃的口吻,不禁有些怂,急忙告诉他自己在咖啡店上班。   然后太宰治非常认真的叮嘱她,下班不要回宿舍。   去酒店也好,借住文子小姐家也好,总之,不要回侦探社的宿舍。   因为,侦探社被追杀了,现在换了据点,其它居住在那里的社员也都被转移了。   星见遥很慌,并不是因为有可能被盯上,而是……   如果侦探社以后都不用那个宿舍了,她难道永远都不能回去了吗!   在收到了鬼灯送来的银行卡之后,她姑且是有一点积蓄的,那是她在地狱的卡,不过换成了现世的,钱的数目没有变化。   但是……   她的梦想是买一座宅院啊!   其实她在并盛的家不算很小……之前她查了房价,还是挺贵的。   所以,但凡是需要多花钱,星见遥就觉得肉痛。   大抵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太宰治突然笑了起来,隔着听筒的声音极为温和,“马上就会解决的,不会让你露宿街头的,相信我们吧,所以,今晚就不要住桥洞了哦。”   被猜中心思的星见遥小脸一红,凶巴巴的回了句:“我才没有想住桥洞呢!”   然后不等太宰治回复,气呼呼的挂断了电话。   她只是在想,如果需要长期住的话,还是租房划算一点,可是如果一两天,那么桥洞……不是很省钱嘛。   可现在这则小心思被人看穿了,她就很不好意思,于是,她难得大方了一次,和鹤丸国永一起住了酒店。   话虽如此,星见遥还是忍不住询问了一下安室透,横滨治安这么差,是不是没有警察?   然后安室透告诉她,横滨是一个特殊的独立租界,虽然有警察,但是姑且异能力者比较多,所以实际是军警和异能特务科在管理,警察只负责非异能力者的相关事件。   他还告诉了她两个需要注意的特殊组织,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   前者……嗯,比较暴力,不受掌控。   后者……唔,比较残忍,血腥冷酷。   不过,如果碰上后者,可以去找前者寻求庇护。   安室透十分郑重的打电话跟她讲了两遍,听起来对这两方都极为忌惮的样子,星见遥犹豫了好久,还是没有告诉他自己其实就在武装侦探社楼下上班,他公安的工作都那么辛苦了,还是不要吓他了。   而且……   她觉得安室透大概把她当成一个小妹妹了,讲话的时候带着点……哄小孩的语气?   唉,当大人真难。   说了年纪也没人信。   就在她抱着手机一脸郁闷的时候,一抹温热覆上了她的脑袋,鹤丸国永将手覆在她头上揉了揉,“好了,吹干了小遥。”   “谢谢阿鹤!”   “没关系,快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他拿着吹风筒放回了原位,将属于她的那个床铺的被褥掀开,冲她挑了下眉,“不许玩手机了。”   “知道了。”星见遥不情不愿的放下手机,慢吞吞的走过去爬上床。   啪嗒。   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耳边传来鹤丸国永躺下的时候翻被子的声音。   空调大概是年久失修在凑合用,声音比较大,在这静谧中格外明显。   “呐,阿鹤。”星见遥轻唤了声。   “嗯?我在。”黑暗中,鹤丸国永的声音带着点散漫。   “我好想家。”   鹤丸没有吭声。   他想,如果博多藤四郎和物吉贞宗在就好了。   这样,主人就不会缺钱,更不会买不起房子,连自己家都不能回。   而他,能做的也只有像这样随时陪在她身边,保护她罢了。   他轻轻的询问道,“小遥……要回去看看吗?”   要。   好想回家。   但是,不能这么说。   也回不去。   星见遥将被角往上扯了扯遮住脸颊,在黑暗里翻了个身,抱紧了怀里的枕头,“再等等吧。”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妈妈的忌日了。   她想回去祭奠她,还有爸爸。   *   星见遥只在酒店住了两天,侦探社的大家就回来了,据说是新搬的据点被发现了,又搬回来了。   至于追杀他们的人,还在想办法解决,但是宿舍可以住回去了。   “太宰先生,横滨的治安太差了。”捧着咖啡杯的星见遥由衷的感叹了一声。   “诶~?有么?”太宰治眉梢微微一扬,表情无辜的看向她,语气真诚的说到:“比起东京我觉得横滨还不错吧,你看东京每天都在死人。”   星见遥:“可是横滨一次性死的人就是东京半个月的了。”   “而且……”顿了顿,她蹙眉看向他,脸上浮现出迟疑的神色。   “嗯?”   太宰治笑眯眯的看着她,等待她的下一句。   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扯了扯袖口的花边,小声的嘟哝了一句,“而且我们并盛超级安全的,既没有杀人事件,也没有不明组织的追杀。”   “咦?”   太宰治睁大了眼睛,惊讶的说,“小遥你是在并盛生活的啊?”   “没死之前是的。”   “小遥也死掉了吗?”   “你不是都猜出来了么?”   他扯着唇角笑了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我在小遥的心里这么厉害啊~”   “……”星见遥的表情一言难尽,“是织田先生告诉我的,他说你几乎什么都知道,让我跟你讲话的时候不用刻意隐瞒什么。”   “原来我在织田作心里这么厉害的吗?!”他将刚才的话只换了个人名重复了一遍,语气却既然不同,像是真的在意外一样。   星见遥瞟了他一眼,没接话。   又来了。   他又要开始他的戏精表演了。   果不其然,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从座位上站起来,情绪激昂的跟他讲述了半天过去他被织田作吐槽的那些事,星见遥一脸麻木的点头,他问什么就“嗯嗯”两声,然后他就会更加来劲。   “话说回来,小遥。”原来还在哈哈笑着的人突然话锋一转,表情温和的垂眸,语调颇为意味深长,“有关并盛的传闻,你知道吗?”   星见遥面带疑惑,“传闻?”   “对哦,另一座和横滨一样独立出来的城市。”   星见遥:?   “并盛不是东京的么?”   “本来是啦,后来独立出来了,东京现在完全无权管辖并盛哦。”   “那并盛现在归谁管啊?”   “嗯~”太宰治伸出手指摸上了下巴,视线移向一旁,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尾音拉长了半天,才慢悠悠的,用有些恍惚的口吻道:“一个有点可怕的人吧。”   星见遥颇为好奇的凑上前,“太宰先生的熟人么?”   “熟人……”不知道是哪个字戳到了他,太宰治的表情瞬间一言难尽了起来,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东西唯恐避之不及似得,语调复杂的道,“我可不想跟那种凶兽扯上关系啊~”   星见遥:???   “这么说,不还是你的熟人吗?”   “不!”太宰治的态度非常坚决,“我不认识那种人!”   “诶~”星见遥抓着他的袖子晃了晃他的手臂,嗓音软软的拉长了尾音,“告诉我嘛,我也是并盛长大的,说不定会认识那个人呢,那是什么样的人?”   竟然可以把他们并盛那个小地方独立成一个小城市,她超想知道的!   太宰治敛起了那份不正经,声线沉了下来,“是个超级战斗狂。”   “诶?”   “爱养鸟的超级战斗狂。”   “嗯嗯?”   这个组合……   “哦,对了,名字叫什么来着?啊,想起来了,云雀……什么的。”   星见遥:“……”   果然。   虽然从太宰治刚开口说战斗狂的时候她就隐约有这个预感,但是真的意识到是那个人的时候,星见遥还是不受控制的情绪失控了。   她脸上的笑意陡然僵住,微微垂眸移开了视线,抿了抿唇角,低头趴在了桌子上。   像是一根轻飘飘的羽毛掉落在波澜不起的蓝色湖泊水面,溅起了无数的水花,细细密密的水珠铺散开来,窜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润物细无声一般让人无法设防,融入骨髓的时候却仍然传来了微微的刺痛。   有点难过。   还有点……委屈。   既然还那么喜欢并盛,不愿意把它交给任何人的话,就不要一个人擅自的离开啊。   不要……   让她找不到他。   那一天去并盛的时候她看到了,在鹤丸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   他的家里空无一人。   许久无人问津一般,或许不像是她家那样杂草丛生的荒凉,但是也落满了灰尘。   他已经许久没有回来过了。   现在……去哪里了呢?   对了……!   太宰先生知道的吧!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些的星见遥匆忙抬起头,却发现自己对面的座位空无一人。   她将茫然的视线转向了另一边的文子小姐。   觉察到她视线的女人笑了笑,“太宰先生的话,就在遥你趴在那里的时候……被叫走了,侦探社好像遇到了什么事情。”   “……”   这家侦探社这么多灾多难到底是怎么开到现在的。 第10章   鹤丸国永最近的心情非常不好。   星见遥生病了。   的确,最近进入九月份天气逐渐转凉,可就算是天气转凉,就算是那一天,她去并盛祭拜父母的时候下了雨。   他有督促她穿着厚实的外套,也有好好给她撑伞,没有让她沾染丝毫的的寒冷。   她怎么会生病呢?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主人是一个亡灵,因此她几乎是不会生病的,在本丸的那三年也好,在地狱的这七年也好,她一次都没有生病过。   如果亡魂也会生病的话,那八大地狱里那些每天受刑的亡魂们早就魂飞魄散不知道多少次了。   身为一个病死的人,在死亡之后终于不用被病痛所折磨,这无疑是最幸福的,也是死亡带给她唯一的慰藉,可是为什么不过短短数年,她却病了?   鹤丸国永突然想起来,那天离开地狱的时候,鬼灯提过的,“活着的存在”,以及那一天……   其实也不过是前天的事情,武装侦探社被追杀的事件刚结束,泉镜花回到了侦探社上班,星见遥很开心的拉着她一起出去逛了街。   晚上回家,她将买好的秋装递给他,第二天带着他一起去祭拜了自己的父母。   只是简单的祭拜,原本是不用在意的。   只是,在她在父母的墓碑前闭上眼睛祈祷的时候,他注意到,那个很明显是属于一家三口的墓碑,最左边的那个,是空白的。   星见遥没有墓碑。   她本人似乎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又或者是没有在意,在祭拜完之后他们就离开了并盛。   走出墓园的时候突然狂风骤起,他拉着她刚跑到对面的一处破旧亭子下,就下起了大雨。   虽然知道她不会生病了,可出于习惯,他还是将自己的外套给星见遥披上,自己跑着去隔壁那条街买了伞。   怎么想,都想不通她怎么会着凉生病。   那天晚上回家,星见遥做了梦。   他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梦,只是他做好早餐去叫她的时候,那个面色苍白的少女,脸颊挂着泪珠,跌跌撞撞的扑进他怀里。   是噩梦啊。   是一直常有的事情……   他放下手里的勺子,安抚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一直到她的情绪平复下来,哄着她吃了早餐,看着她去上班。   白天他不知道她的状况,晚上他从剑道馆回来,发觉她整个人都恹恹的,没精打采的样子。   他没有将她的反常和生病连想到一起,只是以为她累了,就让她早早入睡。   然而……   第二天早上,他睡醒之后习惯性给少女盖被子的时候,触摸到了一片滚烫的皮肤。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发烧,他着急喊她的时候已经喊不醒了,烧的神志不清的女孩迷迷糊糊的往他怀里钻,口中轻声的在呢喃着什么。   他凑近了一些,听到她十分痛苦的说,“恭弥,我好难受。”   少女的嗓音因为高热沙哑不已,揪着他的衣服往他怀里蹭了蹭,额头细碎的刘海被汗水打湿,往日白皙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绯色。   像是只重病的幼猫一样,只能勉强发出细微的呜咽,可怜又无助。   第一次碰上这种事情的鹤丸国永慌乱极了,连鞋子都没穿就抱着她跑出了房子,院子里中岛敦正带着泉镜花要去侦探社,看到他怀里神志不清的星见遥,二人当即带着他去了武装侦探社的医务室。   他将她放在病床上,给她喂了药,弯腰给她扯被角的时候,听到她又十分委屈的说了句,“药研……帮帮我。”   药研藤四郎是本丸唯一靠得住的医生。   白山吉光是哪怕是重伤也能救回来的治愈系刀剑。   这种时候……   陪在她身边的却只有他这个只能战斗的刀……   如果那两个人在的话,他的主人,肯定就不会经受这么痛苦的事了吧?   是他没能照顾好她吗……   不,正因为现在大家都不在,唯一陪在她身边的他,才要更加用心的照顾她,他现在应该想办法让她的病情稳定下来,还有……   调查她生病的原因。   可是……   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那个躺在侦探社医务室的少女,已经转移到了横滨病院里的病床上,却依旧是那副孱弱重病的模样,高烧不退,神志不清,连食物都没办法喂下去。   他抽不出身来去深究别的。   这种时候,鹤丸国永突然想起来,鬼灯那天送过来的行李里,有白泽的药剂。   他让护士帮忙看顾星见遥,自己则是快步跑回家里,在壁橱的最下层,翻出了那几瓶药剂。   醒酒药,解毒药,恢复药,毒药……   神情着急的人翻了半天,越来越烦躁的时候,视线突然捕捉到角落里那个紫色药瓶,找到了,退烧药!   他又翻了翻,发现其它的药剂都有两三瓶,唯独退烧药,只有一瓶。   眼下没有别的办法,鹤丸国永拿着这瓶药剂回到了医院。   喝下半瓶药剂之后,不出半个小时,星见遥额头滚烫的温度逐渐开始下降了。   他终于松了口气。   果然,天国桃源乡的药剂才有用。   可是……   这么一来,不正是证实了,她不是活着的人类了吗?   人类的话,来病院里就能治好的。   想不通。   烧了几天了,星见遥不可能一下子清醒过来,还在沉睡着,只是这次看起来呼吸平稳,睡颜也不再是眉头紧蹙充满挣扎的模样,鹤丸国永终于放下了心。   侦探社最近似乎没什么事,他拜托太宰治照顾一天星见遥,还将剩下那半瓶药剂给了他,告诉他如果星见遥再发热,就把剩下的也喂给她。   太宰治很爽快的应下了,他动身去了并盛。   有件事……   现在一定要弄清楚!   他主人的墓碑,到底是没有,还是他没找到!   *   星见遥自己去打听什么或许很不方便,毕竟她的长相没有变化,很容易被认出来。   但是,他一个外人,打着星见遥家亲戚的名号去了解一个去世多年的小姑娘,就很容易问到了。   在她家对面的那户人家,鹤丸国永问到了,十年前,星见家里唯一的女儿过世之后,将她下葬的人,是一个姓云雀的人。   他们似乎都很怕这个姓云雀的人,提起他都是“云雀先生”这样的称呼,不过,鹤丸国永觉得这个人,应该就是星见遥口中的“恭弥”。   也是她提到过,自己去并盛唯一想见的人。   他本来想接着询问一下有关于这个人的消息,却在转身的时候看到,那个荒废的挂着星见门牌的家隔壁的大宅子,写着“云雀”二字。   鹤丸国永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那个时候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她却能断定自己要找的人不在并盛。   原来就在隔壁。   而这个家……   也许久不曾住过人了。   那个叫云雀恭弥的人,不在这里。   那他要去哪里找主人的墓碑,又该向谁询问主人现在的情况?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在主人父母所在的墓园徘徊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的那座山野,鬼使神差的,他向那座山迈出了脚步。   这是一座小山,山涧的道路铺着和主人家里一样的石子路。   只有一条小路。   山里的空气十分清新,不过,颇为反常的是,这座山应该不属于偏僻的位置,而且山涧的风景很好,种着枫树和银杏,等到了秋季,这座山应该是金灿灿的,又或者,是霜红色的。   可是这座山,却仿佛无人造访过,这里的每一处,都像是大自然最天然形成的。   他突然意识到,从对面的墓园望去,似乎能将这两种极美的颜色都纳入眼底。   霜红的枫叶和金灿灿的银杏,都是深秋独特的风景。   也是星见遥去世的季节。   她提起过,自己最喜欢枫树。   鹤丸国永觉得脑子里的这些讯息像是在无声的宣告着什么,而那个他最想要的答案,此刻就近在咫尺。   他沿着石子路快速奔跑起来,跑到整座山的中央的时候,映入瞳孔的存在让他僵在原地。   那是一座简单到没有任何装饰的墓碑。   安静的伫立在那里。   上面铭刻着,他最熟悉的“星见遥”这个名字。   而右下角立碑的人——云雀恭弥。   原来……   她还是死了。   他的视线缓缓上移,看到那个墓碑后方,有一颗无比巨大的枫树,其中一根粗壮的枝叶延伸到了墓碑一米远的地方,下方挂了个缠绕着藤蔓的秋千。   她最喜欢的。   这座山的一切,似乎都只是为了,这一座墓碑,这一个人而存在的。   而且……   那个墓碑的周围,很干净。   过于干净了。   有人长期在这里打理着这座山。   鹤丸国永离开了这座山,然后,在山下不远处的街道上找了户人,询问他有关那座山的事情。   不出所料的得到了,“谁也不能踏入”的答案。   果然……   那就是那个叫云雀恭弥的人,为那个叫星见遥的女孩所建造的,独属于她的小世界。   他回到了横滨的医院,昏睡了几天的少女已经醒来了。   他走进去的时候,她正披散着头发坐在那里和太宰治聊天。   看到他,星见遥弯唇笑了起来,浅紫色的瞳孔里清晰倒映着他的身影。   “阿鹤,欢迎回来。” 第11章   在那瓶药剂的帮助下,星见遥很快就痊愈了。   身体恢复以后,她就回到了宿舍里住,大概是被她的突然发病吓到了,鹤丸国永说什么都不同意她那么快回去上班。   她只好暂且跟咖啡店请长假,躲在小屋子里修养有些孱弱的身体。   鹤丸国永想不明白,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她是死去的人,她比谁都清楚。   现在她还能清楚的回忆起来,那个躺在病床上挣扎着喘息的自己,口腔里充斥着血液的腥甜,全身的细胞仿佛都在叫嚣着疼痛,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清晰到仿佛催命符一般。   直至最后,她的耳边再也听不到那让她感到绝望的心跳声。   睁开眼,她看到了地狱。   她死了。   最初当审神者的时候,她经常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身体毫无影响,她是一个不需要休息不会生病的亡魂。   可是为什么……   她病了?   仔细想想的话,似乎是从那天,她祭拜完父母回到横滨开始的。   从那天开始,她就时不时的开始做梦,每天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的度过,而到了夜晚,那些过去,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的一切不堪,便会重复在梦境中上演。   星见遥出生一个特别平凡的家庭。   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公司职员,她是家里的独生女。   一般来说,家里有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死亡的小孩,父母应该会想要再生一个孩子,更何况是她这种出生当天就被断定会早夭的。   但是,她的父母却恰恰相反,那两个人将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了她。   似乎是生怕她觉得他们不够爱她,那两个人总是告诉她,她是他们唯一的孩子,永远都是。   所以,不用害怕,不用担心。   没有人会丢掉你。   爸爸妈妈会永远爱着你。   她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差,但是供养一个重病的小孩,不说别的,单是每天需要的那些昂贵药物和长期辅助的医疗器材,就算是中上层的家庭,也会被她拖垮吧。   可是她的父母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   其实她偷偷听到过他们的谈话,钱不够用了,去问亲戚借一些之类的。   爸爸是入赘的。   她不知道爸爸那边的家人是什么样的,因为从没见过,但是她很讨厌妈妈口中的亲戚。   年幼的孩子都是非常敏感的,那些人总是觉得她不懂事,就毫无顾忌的,对妈妈说“放弃她”,“没救了就不要这样拖下去了”,“对她自己来说也是折磨”之类的话语。   他们在让妈妈丢掉她,让她孤独的死去,她还是能听明白的。   所以,她很不喜欢那些人。   其实仔细想想的话,现在的自己似乎能理解。   当时的她对于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是拖累,只是她比较幸运的碰上了深爱着自己的父母,如果她去到了那些亲戚的家庭,应该就只有被遗弃,死亡这一条道路吧,他们没有那么多金钱和精力来养活一个废物。   然而,即使如此,直到现在,星见遥也有一个无法接受的人。   是她妈妈的哥哥。   因为她曾亲耳听到,那个人让妈妈,杀了自己。   “不要再让我失望了,杀了她,不然的话,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你不知道吗?”   “杀了她。”   “为了你自己,杀了她。”   现在只要她闭上眼,那个男人冰冷的话语还清晰的仿佛昨日一般盘旋在耳边。   他是那么的讨厌她。   可是她的妈妈,终究是深爱着她的,即使再艰难,那个温柔的女人也不曾说出放弃女儿这样的话语,她更不会做出伤害自己女儿的事情。   然而……   死去的人,却是那个深爱着她的妈妈。   是因为她吗?就像是那个男人说的那样,因为她,拖垮了母亲,让她死亡了,是吗?   她得不出答案。   直至那一天,她的爸爸也去世了。   妈妈去世之后,受到打击的她的病情日渐加重,治疗她所需要的钱也越来越多,她像是一个吸血鬼,无底洞。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就算是爸爸永远都不会放弃她,她也根本活不下去。   爸爸一定也是知道的。   可就算如此,他也没有放弃她,每天努力的工作,在网络上查询各种兼职,只有在深夜的时候,才能抽空来看她一眼。   那样长期的身体劳累和精神压榨的双重压力之下,他终于还是被压垮了。   他死了。   她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座冰冷的墓碑了。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妈妈,是不是也是这样死去的?   为了她……死去的。   或许,那个男人当初说的是正确的,让妈妈杀了她,丢了她,为了妈妈和爸爸自己的未来,他们应该早点让她死去的。   每当她内心开始升起这样的念头的时候,脑海里就会浮现出过去,那两个人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她,对她说,“谢谢你来到我们的身边”的画面。   他们那么毫无保留的爱着她,她又怎么能自我厌弃呢?   不管是什么样的星见遥,都是他们的骄傲。   如同那两个人说的那句话一样,她也想对他们说,“谢谢你们成为了我的父母。”   可惜,他们已经听不到了。   漫长的梦境像是被回忆编织的茧,一层一层密不透风的将她包裹在里面,她被名为爱的丝线所束缚,无法从这个梦境中挣脱。   只能任由身体不断下坠,直至第二天的太阳升起。   她会自然醒来。   从她开始做梦以来,一直都是这样的。   所以这次,当再次坠入梦境的世界里,她习以为常的闭上眼睛,等待那一缕金色的光芒。   靛色的火焰将纵横交错的丝线燃烧殆尽,她的身体轻飘飘的踩在地板上,星见遥睁开睫羽,发觉不知何时,那包裹着她的茧已然消失不见。   “难得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梦境,我还期待是什么样的人,没想到,会是你啊。”   陌生的嗓音带着浅浅的温柔,上扬的尾音听起来却又带着点意味深长的暗示,她转过身,视线里闯入了一个……   凤梨?   而且是深蓝色的凤梨!   稀有品!   星见遥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熠熠生辉一般,盯着对面的人。   对方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一般,发出了更加奇怪的笑声。   “kufufu~”   他耸了耸肩,唇角勾着轻佻的弧度,望着她笑了起来,“好久不见了啊。”   “我应该是第一次见到你。”星见遥满眼认真的盯着他,十分真诚的说,“梦中的精灵先生,您的本体是凤梨么?”   “……”   六道骸唇角的弧度僵了一瞬,很快便回复,又像是没听到一般,自顾自的道,“今天和梦中和你再会是超出我预想的意外,回想起来,距离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你,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啊。”   正在心里嘀咕梦精灵不如木灵可爱的星见遥听到这句话,终于正眼看向了他。   “你是谁?”   十年……她没有见过这个人。   “哦呀?”蓝发男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看起来,你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事情呢。”   “那个时候?”星见遥歪了下脑袋,眼中的疑惑更深了。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带上了一丝得意,由衷的感叹道,“那可是那家伙第一次拜托我什么事,能让那只高傲的小麻雀欠人情,你还真是厉害啊。”   小麻雀……   这一次,星见遥听懂了。   她板着脸,一字一顿的说,“云、雀、”   “嗯?”   “是云——雀——!”她又执着的重复了一遍,语气凶巴巴的,“不许说小麻雀,这里是我的梦境,你要听我的,不然就把你赶出去了!”   “嗯嗯?”   六道骸愣愣的看着她,这发展有点不对劲啊。   “你说恭弥拜托你事情,是跟我有关的事情,那是什么事?”星见遥接着追问,表情固执的抬起头,眼中传达出的讯息就一个,不回答就把你丢出去。   六道骸:“……”   这么凶?   当初那个看起来纤弱无助的少女,似乎不是这个性格吧?   啧,果然是那家伙的青梅竹马,完全不能看外表来评价!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是已经失败的过去了。”他若无其事的笑着,眼神却在顷刻间陇上了阴霾,“十年前,云雀恭弥找到我,想要我为一个重病即将死去的少女,用幻术制造一个心脏,对于我来说是特别简单的事情,但是,不知为何,我的幻术对她完全不起作用。”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望向了对面的女孩,发觉她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之后,放轻了声音。   “那之后……那个少女死掉了。”   这对于他一个幻术师来说,是幻术师生涯之中最大的失败,连他根本没有的良心似乎都跟着痛了一下,在一瞬间产生了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云雀恭弥这样的念头。   但是很遗憾,他们都明白。   她本应该在那天死亡。   幻术只是唯一一个让她活下来的可能性。   而那个可能性,被她自身的存在所抹杀了。   她的身体,完全无效所有幻术。 第12章   星见遥一言不发的垂着脑袋,他话语里的暗示意味过于明显,她听不出来才不对劲。   一开始她以为这个人是梦境的精灵,因为她见过木灵这些存在,更何况第一眼看到的是凤梨。   现在她完全知道,这个人是用异能力无意间闯入了她的梦境。   他是恭弥的熟人。   他告诉了她一则,时至今日,在她听来仍然会震惊她的消息。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那个人在为了她做了些什么,病院最底层的研究设置,日渐忙碌,出现时带着满身疲倦的他,她隐约猜到了。   除去父母,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挽留过她,想要她活下来的人。   但是……   她记忆里的那个少年,是一个将高傲这个词融入自我的人,那就是他的荣耀,云雀恭弥为了捍卫自己的荣耀和自尊,是不会向任何人低头的。   像那样的他,为了她去拜托别人什么的……   她会想哭的。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星见遥迫切的想要见到他。   “不知道呢。”六道骸叹了声气,表情看起来真诚极了,“一直以来那家伙都行踪不定,这个世界知道他在哪里的人应该没几个。”   星见遥微微皱起了眉,像是在思索他这番话的真实性,然而,不过几秒钟,她就抬起头,满眼笃定的说:“不,你知道。”   “哦呀?为什么你这么肯定?”他饶有兴致的挑眉。   “大概是因为,我在地狱负责过一段时间的审判工作?”星见遥认真的思考了一番,无比诚恳的说,“所以,我对审犯人这一点,还挺有经验的。”   “地狱啊~”蓝发男人一手摸着下巴,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说起来,我差不多有十多年没去过那个地方了。”   “凤梨先生您也能前往地狱么?”   “嗯,毕竟我拥有……我叫六道骸,不是凤梨!”   “哦哦,六道先生。”星见遥非常听话的换了个称呼,结果,六道骸的表情更加一言难尽了,嗯……似乎这个称呼也不怎么样?   “骸先生?”   六道骸轻叹了一声,“随你喜欢吧。”   星见遥压根没在意他的回答,迫不及待的询问道,“可以前往地狱的骸先生,请你告诉我恭弥的消息好吗?或者……把我的消息告诉他也可以。”   “kufufu~”他笑了起来,看起来十分愉悦的样子,语气带着点恶劣的挑衅,“先不说十年是个很漫长的时间,你又怎么能断定,他还会回来见你呢?”   “在我看来,死掉十年的人,好像没有那么重要哦~”   “……”   星见遥沉默了。   的确,十年是个很漫长的时间。   那个人似乎,已经没有回来见她的理由了。   死去多年的发小,死而复生什么的……可信度很低。   而且,一般来说,只有特别深厚的感情,才会在十年以后,仍然想要见到对方吧。   可是,就算如此……   那又怎么样?   “我想要见他。”   “不管他想不想来见我,我都想要见到他。”   那双浅色的,像是水晶一般的紫色瞳孔里闪烁着强烈的光芒,女孩的脸上一片坚韧执着,“所以,可以拜托你么?”   六道骸怔怔的望着她,然后突然大笑了起来,像是看到了一出自己无法欣赏的闹剧,梦境的世界里,他的笑声久久不散。   等他笑够了,看着对面表情不变的少女,没什么情绪的扯了扯唇角,“那样的话,给你一个提示吧。”   伴随着那一团不知何时从地板升起的雾气,构造的梦境世界逐渐虚幻,像是镜子一样碎裂成了无数块,直至这个世界彻底消散。   星见遥在黑暗中睁开眼,在心底默念着那个人最后消散时说出的那个地点。   ——十月七号,并盛町。   她突然有点想哭。   因为……   这个时间,是她的忌日。   原来,他会在那一天,去祭奠她。   在地狱的时候,每一天都有亡魂收到来自现世的祭祀品,阎魔大王他们也会在固定的节日收到供奉,可是她……一次也没有收到过。   爸爸妈妈去世了,没有人会祭祀她,收不到似乎是意料之中。   可是前两年,她真的在期待。   ……他应该会祭祀她的吧?   然而第一年,她什么都没有收到。   第二年,第三年,第五年……   渐渐地,她就不再期待了。   因为,她意识到了。   意识到那个人,早就把她忘记的这个残酷的现实。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认为的。   原来,不是吗?   原来,他真的按照约定的那样,一直记着她的存在么?   好开心。   她抱着被子在地上滚了两圈,在黑暗中,谁也看不到的地方无声的笑了起来。   好想快点见到他呀。   十月七号,还有大半个月,好漫长啊。   时间啊,快一点吧。   *   一夜都没怎么休息,终于到早上六点多,窗台洒下第一道光亮,她起床打开了窗户。   鹤丸国永基本都是这个时间起床做早餐,今天却是第一次和自家主人一起起床,他看着趴在窗口一脸藏不住兴奋的少女,忍不住问道,“小遥,发生什么好事了?”   “要见到恭弥了!”   “诶?”   女孩眉眼间爬满了笑意,脸上挂着浅浅的红晕,“马上了,马上就能见到了,所以我很开心。”   “来到现世以来,最开心的时候就是现在了!”   鹤丸下意识问道,“那个人联络小遥了吗?”   “没有。”星见遥摇摇头,将梦里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然后,特别开心的说,“骸先生应该是梦境有关的异能力者,能遇见他真是太好了,终于知道有关于恭弥的事情了。”   异能力者什么的,鹤丸国永也从武装侦探社那里了解了一些。   只是……   之前她一直生病,他太担心她了,就忘记了有关于她墓碑的那件事,现在看到主人这么高兴,他是不是应该把那个男人给她建造的那个,独属于秋季的山野和墓碑,跟她说一声让她更开心一下?   他在她对面坐下来,“小遥,我现在跟你说件事,之前因为你生病我不小心忘记了,现在……你听了应该会很开心。”   “嗯?”星见遥茫然的眨眼,“什么事呀?”   他将那个墓碑,那片会被霜红和金色所铺满的山野的事情告诉了她,本以为她会高兴,结果……   对面的女孩怔了半晌,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呜咽着道,“我,我在地狱的时候大家都有祭祀品,就我没有,我好难过的!”   “原,原来我有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被扣下了。”   鹤丸国永:“……”   你的重点是不是歪了?   不管她的重点是什么,星见遥今天一天的好心情是肯定的了。   她甚至久违的在起床之后,还要拉着鹤丸国永出去逛超市买食材。   现在六点……   鹤丸国永看着外面还是灰沉的天空,无奈的起身,陪着这个过于开心的小主人一起出门。   昨晚睡觉之前,外面起了很大的雾,似乎是异能力者造成的,因为星见遥听到了楼上中岛敦和泉镜花着急奔跑的声音,她打开窗户还看到那两个人朝侦探社的方向跑出去。   现在早上了,雾气应该散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她裹着外套出门,院子里还笼罩着薄薄的雾气,比起昨夜那有些可怕的偏红色雾气,这一层薄雾似乎很正常。   鹤丸国永抬眼看了看雾蒙蒙的四周,“天气好像不太好,我回去拿伞,小遥在这里等我一下。”   “唔,好。”   是她太开心了有些得意忘形,六点出门,好像太早了?   鹤丸国永回房间的时间,星见遥还想要不要等一会再去。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在那烟雾之中,一抹幽蓝散发出了强烈耀眼的光芒。   她望着那道光芒失了神,等意识清醒的时候,低头发现,自己已经伸出手了双手。   而那道蓝色的光源,像是晶石一样,漂浮在她的掌心。   很漂亮。   但是……很不可思议。   是什么呢?   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   星见遥看着那块不停转动着发出光芒的蓝色晶石,刚要开口询问,晶石突然坠落到了她的掌心,然后,化作无数星屑,没入她的手掌。   消失了。   像是碎掉了,又像是……掉进她的身体里了。   她茫然的歪了下脑袋,不解的看着自己的手,好奇怪啊。   去哪里……了……   意识顷刻间被黑暗吞噬,少女双眼紧闭的倒在了地面上,没有一丝生息,像是死亡了一般。   拿着伞的鹤丸国永抬头便看到不远处失去意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少女,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她抱起来,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抱着她往医院的方向跑。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是短短一分钟的时间。   他只是去拿了把伞。   为什么转过身却看到他的主人失去意识躺在地上?   这段时间他没有感觉到第三个人存在的气息,她没有遇到袭击,身体也没有发热,没有生病。   但是为什么……   她又这样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69:云雀恭弥我跟你说……   18:(一拐子抽过去)别出现在老子梦里。   69:……看到了没?活该他没老婆。 第13章   星见遥又做梦了。   与之前那些充斥着过去的绝望和无能为力的梦境不一样,这次,是一个特别温柔又有些伤感的梦境。   她走在浅绿色的森林里,四周弥漫着春日花草的香气。   有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但是,却清楚的听到了他温柔又充满了爱意的话语。   “不要怕,所有的痛苦都会过去的。”   “我的小遥,会拥有幸福。”   是爸爸的声音。   她死死的抓住那个人的手,仿佛这样,他就不会从梦境中溜走。   可是,即使她再努力,耗尽全身的力量拼命的想要挽留那道模糊的黑影,他还是像是没有实体的影子一般,在她的眼前一点点消散。   不要走。   她知道的,她认识的。   这个人,是她的父亲。   所以,不要走。   她朝那个正在消散的黑影伸出手,却在现实世界里睁开了双眼。   天花板是白色的,消毒水的气味萦绕在周身,而她伸出的手,抓住了一团空气。   “小遥,你醒了?!”耳边传来鹤丸国永惊喜的声音,她转过脑袋,看到他惊讶之中带着担忧的表情,“没事吧?还难受么?”   星见遥望着他微微摇头,刚要扶着床坐起来,后知后觉的感知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僵硬的厉害,就像是,许久不不曾使用过一般。   “小遥想坐起来么?你先别动,我帮你。”   鹤丸站起来给她调整了病床,扶着她将枕头给她垫在身后,对上她那双惊惧的瞳孔时微怔了一下,然后恍然意识到什么,“我忘了跟你说了。”   “你已经昏迷了一周了,所以身体可能有些反应迟钝,应该一会儿就好了,先不要激动。”   “一周?”一开口,嗓子又哑又疼。   一杯水递到她唇边,“润下嗓子。”   她下意识张开嘴就着杯子喝了几口温水,感觉嗓子好一些了,才接着问道,“为什么我昏迷那么长时间啊?我……又发烧了吗?”   “这次没有。”   “那是怎么回事?”   鹤丸挠了下头,颇有些尴尬,“说实话,我也不是很了解……”   “那天早上,我拿着伞回来你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我把你送到医院也检查不出来,家里的药剂我也不太敢给你乱用,就一直住在医院里了。”   他顿了下,眼中的忧色似乎更为浓烈了,“你还记得那天早上的事情吗?”   “从雾气之中,飞过来了一个蓝色的像是晶石一样的东西,发着光……”星见遥一边回忆一边用语言给他复述当时的场景,“我伸出手,那枚会发光的晶石就像是星屑一样消失了,像是碎掉了,又像是……进入了我的身体。”   那是什么东西?   能够确定的是,就是接触了那枚晶石,她才会昏迷的。   就在她一脸困惑的时候,从对面的病床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那个啊,是异能力的结晶哦。”   “太宰先生?”星见遥这才注意到,对面病床上坐着穿着病服的黑发青年,“你怎么了?生病了吗?还是说,是受伤了?”   太宰治笑眯眯的,语调轻松的仿佛在说今晚吃什么,“没什么啦,只是被讨厌的家伙枪击了。”   星见遥:“……”不愧是横滨。   “嘛,已经做过手术了,先不说我的事情了,先说一下小遥你的事情吧~”他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神色陡然认真了起来,跟往日那副轻佻散漫的姿态判若两人。   “小遥刚才说,在雾气之中触摸到了蓝色的会发光的晶石对吧?”   “嗯。”   “实际上,那一天的晚上,横滨发生了点大事哦。”   接下来,星见遥就听他太宰治讲述了一个在她听来有点虚幻的故事,简直就像是瞎扯……   某个异能力者剥离了他人的异能力,那些异能力结晶被他收集了起来,他在横滨引发了灾祸,最终被打败了,他死亡之后那些被剥离的异能力回到了自己主人的身边……   这样的故事……她是误入了什么科幻电视剧频道吗?   结果,太宰治接下来的话才更让她觉得荒诞,“所以,小遥你说的那个像是消失了又像是进入了你的身体的蓝色晶石,实际上,就是你的异能力哦。”   “太宰先生……你的意思是,我是异能力者?”星见遥指着自己,语气不确定极了。   “嗯嗯。”太宰治依旧是那副友好的笑眯眯的模样。   “……”   这个世界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我从出生到现在,一次也没有感觉到自己拥有异能力哦。”她试图纠正这个人错误的观点。   太宰治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窗外的阳光在那片薄如蝉翼的睫羽上落下一片浅色的阴影,目光深沉的凝视着她,“所以,你要不要听听我的猜测呢?”   星见遥只犹豫了半秒钟,就痛快的点头了。   反正,她自己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太宰轻轻的笑了下,用一种近乎平缓,又带着点漠然的语调说道,“一般来说异能力者分为两种,一种很清楚自己拥有异能力,并且特别依赖自己的异能力,就像是黑手党之类的战斗人员,没有异能力的普通人和拥有强大能力的人的实力差距和能做的事情,天差地别。”   “但是,偶尔也会例外,比如,敦君那样的,过去不知道自己拥有异能力,后面被他人发觉的就是第二种,还有像是小镜花那样的特例,血亲给予的异能力。”   “区别是,前者就算是前期不知道,很快也能快速掌握自己的异能力,但是他人给予的能力,拥有者大部分都无法自由的控制,还会出现异能力伤害持有者的事迹。”   “小遥你说自己一直都没有异能力对吧?”   星见遥诚实的点头,“嗯。”   就算是她再怎么生病,也不至于迟钝到自己多了一份力量都没觉察到。   “但是,在涩泽龙彦死亡之后,他收集的异能力结晶回到你的身上,那就说明那毫无疑问是你的异能力,只是,那份异能力,大概,不是你自身的。”   “诶?”   “也就是说,是你的血亲给予你的。”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撩起眼皮望向了那个面色苍白的少女,待看到她眼中的茫然和雾气之后垂下了眼眸,接着说:“只是,时间肯定不是在昨晚,涩泽龙彦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昨晚那个是他的异能力幻化出来的他,真正的他,在数年前就已经死亡了。”   “小遥你的双亲是在什么时候过世的?”   “……爸爸是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妈妈更早一些,八岁的时候。”她几乎是无意识机械般的回答了对方。   太宰治的表情肃穆,目光深远,“你呢?”   “十年前。”   他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哂笑了一下,“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   星见遥还是迷糊的,“什么意思?”   “如果我推断的没错的话,小遥你的异能力,是你的母亲或者父亲给你的,但是,不知为何,这份异能力在你的双亲死亡之后没能融入你。”   “而那之后不久,你自身也死亡去往了地狱,失去了主人的异能力在这个世界漫无目的的漂泊的时候,被涩泽龙彦发现,收集走了那份异能力结晶,一直到昨晚,他彻底的死亡了,你刚好在这个人类的世界,而且是事件发生的附近。”   “那份异能力结晶,回到了你的身上。”   “所以,你昏睡的这几天,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身体在融合异能力啦,所以医生也检查不出来什么。”   话虽如此,太宰治也不得不感叹,还真是一份特别特殊的异能力啊。   昨晚所有的异能力者都被自己的异能力幻象攻击了,而那个异能力结晶,在明知道她下落的情况下,并没有去攻击她。   而是选择,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回到她的身边。   这简直就像是……拥有意识的异能力,在保护她一样。   一下子接收了太多重要的讯息,星见遥整个人都懵懵的,她茫然的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这里什么都没有。   她什么也没能感觉到。   可是……   “爸爸和妈妈,给我的力量?”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为什么没有事先告诉她?   “太宰先生……”她想到了某个可能性,眼角染上了浅红,用雾气朦胧的眸子望向对面的人,“你刚才说在我的双亲死亡之后,那么,是因为给了我异能力,那两个人,才会死的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   “不是哦。”太宰治给了她肯定的答案,“据我所了解到的两个给予血亲异能力者的人,都没有因为异能力转移而死亡。”   “太好了。”星见遥松了口气,终于露出了笑容,“那两个人,不是因为这个死去的就好。”   虽然……   她们也的确是在为她这个孩子燃烧了自己的生命。   可是她真的不想再听到,那两个人更多的牺牲了,这个是无害的,这就足够了。   至于这份归来的异能力,不管它的作用是什么,对于她来说,这都是那两个人对她爱的证明。   她从内心深处,由衷的感到温暖。   同时,对于帮助她父母把这份心意传递给她的太宰治,星见遥也由衷的感谢。   “阿鹤,你扶我一下。”她朝一旁安静聆听了许久的人伸出手。   “嗯嗯?”正在走神的鹤丸国永冷不丁的被点名茫然的抬起头,然后下意识的伸出手扶住她,“你要下床稍微活动一下么?”   “要去太宰先生的身边。”   “什么什么?要对我表达爱的拥抱么?”太宰治眼睛亮亮的抬起头,作势就要掀开被子下床,“我自己可以去小遥的身边哦!”   正在缓慢行走的星见遥瞟了他一眼,“太宰先生你不是做手术了么?请躺好不要乱动,伤口会疼的!”   “……哦。”刚掀开的被子又放平了。   星见遥来到他身边,伸手抓住被角,被子第三次被人丢走。   “果然小遥还是想给我一个感谢的拥抱啊,我就说嘛。”太宰一边这么嚷嚷着,一边张开了双手。   然后,白发女孩弯腰,抓住了他腰间的病服。   嗯?   他唇角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在他失神的时候,星见遥已经在解他的扣子了。   “那个,小遥?”太宰治僵硬着戳了下女孩的肩胛。   虽然他能看出来,她没有别的企图,但是说实话,他也不太能看得出来,她是想做什么。   “阿鹤,你帮我按一下太宰先生。”女孩的声音莫名的带着一丝冷酷。   “好哟~”   鹤丸国永果断伸出手将太宰治按着躺在了床上,身经百战的太刀力气自然不用说,太宰治就这么一脸懵的被按倒了。   他看着正对着自己的男人,又将视线下移,看了看正无情解开自己上衣的少女。   “……”可怜,无助,还弱小。   上衣解开之后露出了几乎是缠绕了整个上半身的绷带,这让星见遥一时无法判断他到底是伤了哪。   算了。   既然无法判断,就一次性来个全身治疗吧。   还好,这间病房里只有阿鹤和太宰先生,不用担心被别人发现。   她将手掌轻轻放在男人的腰间,掌心和绷带的相接处,亮起了浅蓝色的光芒。   太宰治原本刻意做出的委屈眼神几乎是瞬间,被一抹骇然所取代,他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在快速愈合。   不止是枪伤。   这些年来,全身大大小小的伤痕,都在被抹消掉。   等星见遥将手拿开,太宰治觉得自己现在健康的可以去做一百次入水自杀。   他手指颤抖的覆上自己的下颌,那里原本有一道细小的伤痕,现在摸起来一片光滑,走在外面被女生追问护肤品牌子都有可能。   怎,怎会如此!   他这些年,岂不是白自杀了吗!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站在那里对他露出了,毫无防备的,温暖又澄澈的笑容,语气真挚的让他心梗。   “太宰先生帮我传达了父母的感情,作为回报,我帮你治疗身体哦。”   “谢谢你,太宰先生。”   “…………”   今天。   他遇到了自杀道路上,最大的阻碍。   星见遥。   这个少女,恐怖如斯!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遥妹走进手入室:修复一只太宰先生需要多少材料呢?   玉钢xN,木炭xN,砥石xN=一只闪闪发亮的像是刚出生的太宰治。   太宰:我不干净了!!   PS:前两章我修了一下又加了点内容,可以先刷新一下前面再回来看,不然剧情对不上,男主下一章出来,我发4——!   另外,我是不是更新有丢丢快啊?我看同期的字数都没我多,要不要改成隔日更或者三日更……咳。 第14章   十月的秋雨是湿冷的,往日里柔和的微风在这个特殊时节也携带着刺骨的凉意,雨水扬扬洒洒的飘落,天空还阴云密布,看起来暂时没有停下的念头。   星见遥躲在红枫下的秋千上,低头看着地上沾染了水珠的枫叶恍神,偶尔有风吹过,吹的一大片枫林沙沙作响,豆大的雨滴像是疾风一样砸落,让人避无可避。   她的长发湿漉漉的,鬓前的发丝已经贴在了一起,白色外套的后背也晕染开了一大片水渍。   她在这里已经等待了整整一天。   好冷。   肚子也好饿。   星见遥扯着身上的外套将自己裹紧,视线却不受控制的落在纯白衣服上的那几片脏污上,还有……鞋子也脏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躺着一枚从中间断裂开的蝴蝶发饰。   星见遥有点想哭。   她身上这件外套,是鹤丸国永新给她买的。   之前两次住院,花完了她的工资,尤其是第二次,检查不出来病因医院做了很多检查,昏迷那段时间都是打的营养针,她的工资不仅花完了,还倒贴了一些。   然后她回去上班的时候,发现店里来了新的店员。   虽然店长没有说过让她离开,可是她已经请假好几次了,她很害怕失去这唯一的经济来源。   原本今天她也很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自己有事要请假一天。   是文子小姐说下周刚好有事需要休假两三天,这周让她先休假,她才得到机会出门。   阿鹤说她今天要去见重要的人,所以他就不陪她一起了,让她记得遇到危险就召唤他。   然后,他还给她买了新的衣服,说是要让她更加可爱一些。   这个蝴蝶发饰也是他给她的。   她满怀欣喜的出门,结果在新干线上,被偷走了钱包。   其实她也没带多少钱,只带了一万日元出门,来回的车费,以及中午的饭钱,刚好。   去的时候已经付过车票钱了,不用担心。   可是钱被偷走了,她今天一天都不能吃饭了。   稍微忍耐一下,没关系的。   她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结果她去的太早了,赶上了上班的高峰期,下车的时候车站里人很多,她一路被拥挤着,等回过神的时候,头上的蝴蝶已经不见了。   她只好原路返回去寻找,终于找到那个发饰的时候,一个体格精壮的男人在她伸手之前,一脚踩在了上面。   断掉了。   她清楚听到了那细微的声响。   男人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有看到。   他当场就对她表示了歉意,一旁的人也在说着一只便宜发饰要不了多少钱没必要闹,别人道歉了就算了。   可是,这是阿鹤买给她的。   跟钱没有关系。   她没办法反驳,也没法去指责他人无意的行为,更何况是已经道歉的情况下。   她出了车站沿着长长的道往并盛的方向走,原本坐车要花半个小时,步行要一个多小时。   星见遥有些担心自己去晚了见不到想见的人,所以一路上都是跑跑停停的。   在路过一条比较偏僻的路时,从转角处冲出来一个男人把她撞倒了,昨晚东京下了雨,她摔进了一个沾满泥泞的水沟里。   纯白的衣服也脏掉了。   她刚站起来,一个踩着滑板的小孩从她身边飞过去,又把她撞倒了。   小男孩很匆忙,对她说了声抱歉就跑的没影了,她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看到。   一堆自称警察的人跑过来,说是他们在追捕犯人,问她有没有看到犯人在哪。   她不知道。   她怎么会知道。   她的衣服脏掉了,鞋子也湿了,摔了两次很疼很疼,手掌都沁出血丝了。   她觉得有点委屈,不想搭理那些所谓的警察,可是他们不让她离开,一定要她努力回忆一下当时的场景,一直到她说出那个小孩才放她离开。   似乎警察也没什么错,他们很有礼貌的对她表示感谢,对她道歉。   可是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根本不想管他们在干嘛。   她没有钱,买一套新的衣服也做不到,只能带着一身泥泞来到了并盛。   刚走到墓园附近就下雨了,她跑到了山上,之前阿鹤告诉过她,她的墓碑在山上,只有一条小路很好找。   那阵雨很大,她跑上去的时候头发全湿了,还好山上的树木很多,为她遮风挡雨。   她就坐在树下的秋千上,等待时间一点点流逝。   中午的时候短暂的出了会太阳,然而刚下过雨的阳光并不强烈,厚实的外套也没能晒干,头发也还是湿漉漉的,不一会儿,就又下起了雨。   不过,她大概还是幸运的。   因为中午雨停的那会,有一只猫跑上来,给她送了包小鱼干。   跟当时她找工作的时候围在她身边的那只三花猫很像,这只猫太脏了,所以看起来又不太一样。   小猫应该是不可能从横滨跑到并盛的,她又是坐车来的,所以这只猫应该是并盛的三花猫。   它只有一袋小鱼干。   星见遥担心猫咪自己饿肚子,拆开以后一人一猫就这么你一个我一个的,分着吃完了一袋小鱼干。   等她吃完以后,猫猫就跑走了。   星见遥在心里暗暗的想,如果猫猫没有主人,不管今天能不能见到恭弥,她回去的时候都要把它带走。   她要养它。   然后,一个下午过去了。   现在,她抬起头,雨水还没停,天空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秋天的夜晚和夏日不一样。   应该就会天黑了吧?   这么想着,她突然更难过了。   他是不是……   不来了呀?   也是,今天一直在下雨,他好像也不住在并盛了,如,如果他不来,她也会谅解的。   虽然她真的很想要见到他!   在零点以前,都算是七号。   所以,在零点之前,她都会等着的。   这么想着,她又将脸颊往袖子里埋了埋,听着耳边的落雨声。   天空暗下来以后时间似乎游走的更快了,不一会,大地就蒙上了一层浅淡的灰影,再过不久,黑暗就会彻底将这里吞噬。   从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鞋子踩在石阶上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清脆,混杂着雨声,却一点也没被遮掩。   星见遥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很像是她等待太久出现了幻听。   直到她的视线里,从台阶下方闯入一片黑色。   是一把黑色的伞。   她微微抬头朝下方望去,一抹修长的身影缓缓映入眼帘。   来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外套,衣摆在冷风中拂动着,脸被伞遮挡住了,她一时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要等的人。   只是……   她的视线缓缓下移,停留在他手里拿着的那一束蓝玫瑰上面,花束被他很随意的拎着,花朵是朝下的,还有几根掉落出来一部分,露出了花枝。   蓝玫瑰的花瓣上飘着细细密密的水珠。   星见遥从秋千上下来,站在墓碑前。   那个男人就站在两米远的地方,没有上前的打算,雨水在他背后形成了一道幕布。   是恭弥吗?   在即将开口的瞬间,她突然哽住了,她已经死了,他看着她死亡的。   他……   会相信是她吗?   而且,那么多年过去了。   他又真的,还期待着见到她吗?   好担心。   好害怕。   怎么办。   就在她踌躇着不敢开口的时候,对面的人将伞抬起来一些,露出了一张熟悉之中又带着点陌生的脸。   黑色的头发,灰蓝色的眼睛……   脸好像比以前要有棱角了。   眼神也比以前更冷淡了,像是没有温度。   但是,果然,是他啊。   在星见遥恍神的时候,那张脸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一阵若有似无的花香传来,她猛然惊醒,发觉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面前。   “你不要吗?”   清冽好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让她微微一怔。   “什么?”   云雀恭弥目光深沉的望着她,重复了一遍:“这个,你不要吗?”   她顺着他微垂的视线望去,看到了那一束举到自己面前的蓝玫瑰。   意识到他话语里的深意,星见遥的双眸陡然睁大,声音颤抖着,“恭弥?”   男人撩起眼皮直视她的眼睛,唇角扯出了一抹细微的弧度,“嗯?”   她伸出手,接过了那束蓝玫瑰。   星见遥吸了吸鼻子,带着委屈的哭腔说,“我可以要个久别重逢的拥抱么?”   下一秒,她被人拉过去,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伞被丢到了一旁。   还没等她伸出手回应对方,身体突然悬空了,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反手抓住了他肩膀的衣服,另一只手将那束蓝玫瑰握紧放在了心口。   耳边传来了一声若有似无的笑声,“不会掉下去的。”   星见遥红着脸颊拿起了那束花,下方是蜿蜒的石阶,抱着她的人脚步平稳,她揪着他衣服的那只手也一点点失去力道松开,雨已经不那么大了,淅淅沥沥的雨水透过树叶的缝隙飘落下来,落在身上的极少。   她抬起头,看到他脸颊落了几滴雨。   星见遥一点点伸出手,抚上了他的脸颊,轻轻的拭去了那几滴雨水。   “恭弥的样子好像变了一些。”将手从他脸上拿开以后,她望着他笑了起来,“似乎也长高了一些。”   云雀恭弥的脚步一顿,垂眼凝视着她,“因为已经十年了。”   “嗯,十年好漫长的,所以恭弥你的外表改变了。”   下意识接着他的话说完以后,在眨眼的瞬间,泪水唰的一下落下来。   女孩的语气听起来委屈极了,“我今天遇到了好多事,差点就见不到你了,衣服也脏掉了,发饰也坏掉了……明明是为了见到你才买的。”   “就在刚才,终于见到你了,可是我突然好怕,没有敢上前。”   “我怕你不相信是我怎么办。”   她一向是个藏不住心事的,更何况是在自己最依赖的人面前,缓过神来之后,就一股脑的开始对他倾诉自己的委屈和担心,从电车上遇到了扒手,被人撞到了水坑里,有好心的猫猫分了她小鱼干,讲到了刚才,她担心他认不出自己。   云雀恭弥一直沉默的聆听着,直到她全都说完了,他才微微皱起眉梢,语气莫名的带上了一丝不悦,“我还不至于蠢到连你都认不出来。”   星见遥有些开心的笑了起来,颇为好奇的问,“你是事先就已经知道我在这里了吗?果然是那位骸先生告诉你的吗?”   他的表情骤然冷了下来,“你见过六道骸?”   “嗯,在梦里见到的,是他告诉我你今天会来并盛的,恭弥不知道吗?”   六道骸确实是找过他,不过被他从梦境里赶出去了。   想起自己可能错过的情报,云雀恭弥突然有些不爽,那家伙每次找过来都要说一堆有的没的铺垫那么久,不能有话直说吗?   星见遥从他微妙的表情里得知了正确的答案,小声的说,“恭弥,既然不是骸先生跟你说的,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啊?又是怎么认出来我的?”   她一开始都没认出来他,还是后来看到了眼睛……   “不需要认。”他纠正了她的发言。   “嗯?”   “看到的瞬间,我就知道是你。”   所以说……   真的是来到这里之后,才知道她在这里的吗?   那这束花……?   “花不是给我的吗?”语气突然就不高兴了起来。   云雀恭弥愣了一下,理所当然的说,“不然给谁?”   诶?   星见遥比他还懵,“你不是说是来这里才知道我在这里的吗?”那怎么可能事先准备花啊。   “……”   气氛微妙的沉默了一瞬,“那是给你扫墓的。”   星见遥:“…………?”   她就说!   这个人怎么突然送她花!!!   --------------------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终于写到18.   遥:这只猫太脏了,肯定是三花猫并盛分猫。   夏目老师:喵喵喵?老子抢小鱼干打架才弄脏的。   PS:给不玩刀剑乱舞的宝们说一下,审神者是用灵力的,所以遥跟太宰力量派系不同,不会被人间失格,遥妹的异能力跟他一样是被动的。 第15章   草壁哲矢从中学时代,或者说更早之前,就已经在跟随云雀恭弥了。   到现在已经十多年过去了。   云雀恭弥在他心里是非常厉害的人,当然,如果这个人不值得自己追随,他也不可能这么心甘情愿。   然而,即使是在他看来无所不能的云雀恭弥,也曾经有过束手无策的时候。   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少女。   那是一个与他截然相反的存在,甚至任谁见到那个女孩都不会将这两个人联想到一起。   云雀恭弥是并盛的风纪委员长,体术最强,并盛的不良少年们见到他都要绕道走,生怕自己运气不好被他无情咬杀了。   而那个少女,重病缠身,孱弱到连下床走路都很艰难,长年不见阳光,全身都是病态的苍白,再加上那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不用化妆都能被当成贞子。   学校里,星见遥这个名字是长期挂在黑板上的,因为缺勤请假。   他曾经还听到别人讨论过,那个叫星见遥的从不来学校怎么还没被开除。   没被开除的理由其实很简单,因为她向往学校的生活,总想着自己将来有一天能回到那里,所以云雀恭弥就不允许有人划去她的名字。   可这一切前提是,她能健康的活下来。   从那天她父亲去世之后,星见遥的病情就加重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回到学校这个念头就完全成了奢望,她回不去了。   身为云雀恭弥的副手,草壁哲矢不止一次见到过星见遥。   那是一个给人感觉很独特的女孩,纤弱,娇小,苍白,但是,也很温柔,坚强,明明看起来虚弱到下一秒就要闭上双眼,可她笑起来的时候,仿佛一刹那春天来临。   那单薄娇弱的身体里,像是蕴藏着无限的生机。   不仅如此,她还拥有一双任谁见到都要惊叹的漂亮眼睛。   初次见面时,他便被那双眼睛里所散发出的强烈的对生命的渴望所震撼到。   那是一个,明知自己即将死亡,却依旧渴望着阳光的女孩。   她总是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蓝天,看着草地上的人群,看着窗外挥舞着翅膀的小鸟。   偶尔也会伸出手,像是那样,就能够到自由和希望。   她是多么想要活下去啊。   然而,就是这个一个人,命运对待她却最残酷。   星见遥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一般来说这个精心照料也能活一段时间,可她的身体很虚弱,超出一般人存活下来的临界值了。   用医生的话来说,这具身体根本无法支撑她生存,甚至医生都对她的生命迹象提出了质疑,这样的身体,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她的免疫力为零,吹一会儿风就会发热,即使细心照顾,也会因为你根本就想不到的原因生病。   电视上广播最近有流感,她马上就会患。   吃东西的时候不注意,胃就会立马敲响警钟。   稍微运动一下,即使只是散步,事后便会因为疲累而躺下。   总之,就是这样一个哪怕是二十小时都有人盯着,却依然会重病的体质。   如果哪天医生说她喝水时不注意噎死了,都没人会怀疑这不合理。   大概是因为常年不接触外人,星见遥的性格有点天然。   草壁哲矢还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那个少女很好奇的伸出手,抽走了他嘴里叼着的那根草,然后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那根草说,“我还以为是长在你嘴巴里的,怎么说话都不会掉,原来是叼住的啊,怎么做到的?好神奇呀。”   后来,她还对他的发型感兴趣,在得知他的飞机头固定需要花三小时,每天早上四点就起床之后,非常担心的表示,“草壁君,你要注意休息啊,不要秃头。”   明明自己才是最需要被担心的那一个,她却总是在每次见面的时候不厌其烦的叮嘱他,让他注意一下自己的头发。   他深刻意识到星见遥对云雀恭弥来说有多特殊的时候,应该是他第三次星见遥。   前两次,他是被云雀恭弥派过去帮忙送东西了。   第三次,是他自己找不到云雀恭弥,路过医院就进去了,想问问星见遥知不知道他在哪。   然后,他在病房门口准备敲门的那一刻,听到里面传来了他正在寻找的云雀恭弥的声音。   虽然是一贯清冷的语调,但是他确实是第一次听到,他语气里那么明显的担心。   而且云雀恭弥对人的称呼很固定。   “动物”,“草食动物”,“小动物”,或者“可怜虫”之类是最常见的,更遑论其他,总之,他对人就没什么好称呼。   连他都是“副委员长”这种上下级又冷淡的称呼,私底下可能会被叫一声姓氏。   而那天,他听到他叫那个少女,“遥。”   不是动物,也不是虫子,更不是姓氏。   他无比自然,又熟稔的,喊出了那个名字。   那个瞬间,他确定了,对于云雀恭弥来说,这个少女真的很重要。   重要到他每天都会担心的地步。   从那以后,草壁哲矢就摸到了门路,在并盛到处都找不到自家委员长的时候,来病院星见小姐的病房门口看看就知道了。   他一定在。   他见到过云雀恭弥最着急的样子,是在星见小姐的父亲去世的消息被她看到之后,她当场晕了过去,病院那边打电话说没救了,然后那个少年挂断电话就冲了出去。   那天的星见小姐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在她没有父母,什么都没有之后,唯有那个少年,每一天,每一天,不厌其烦的去看她。   直到她的不安消退,直到他看着她在深夜陷入沉睡,才会离开病院。   即使如此,两年后,他拼尽全力想要挽留下来的少女,还是死了。   死在他怀里。   其实他们早就知道这个残忍的结果了。   在去往十年后的世界那段时间,他早就得知了这个少女会死亡的未来,却还是试图用尽各种手段让她活下来。   最终他失败了。   星见小姐的墓碑是早就准备好的,是星见小姐的父亲买下的,他们一家三口的墓碑是连在一起的,那位先生买的时候直接买下了一家的户型。   然而在她死亡之后,那个一夕之间变得冷冰冰的少年,却不愿意将她葬在自己的父母身边。   他执拗的,要在她最喜欢的季节,将她埋葬在她最喜欢风景里。   于是,便有了那座山。   从那以后,草壁哲矢再也没听到过云雀恭弥在提起那个像是瓷娃娃一般易碎,却又能带来春天的生机的女孩。   十年过去了。   他还是独身一人。   其实草壁哲矢不确定云雀恭弥对星见遥是什么感情,也不确定星见遥对他又是什么感情。   当时的境况下,总觉得用任何一种情感为那二人的关系来命名,都不够恰当。   说爱情太荒诞,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女。   说友情又太浅薄,他们之间的羁绊很深很深。   用亲情来形容,似乎也不够准确,起码那两人,是没有把对方当成亲人来看的。   她是星见遥,他是云雀恭弥。   他们之间很简单,美好到不惨任何杂质的情感。   她活在云雀恭弥的记忆里,是他最深刻,最青涩的少年时期的最特殊,也是后来这十年,永远都在他心里有一席之地的人。   从她死后,他每年都会带上一束蓝玫瑰去祭奠那个早逝的女孩。   风雨无阻,从不间断。   整整十年。   以云雀恭弥的性格来说,可能根本不知道蓝玫瑰有什么特殊含义,只是恰好那天,他去买花,看到了她最喜欢的蓝色。   他想把她曾经可望不可即的蓝天,带到她的眼前。   当然,就算是他后来知道了,估计也根本不在意,还是会在她的下一个忌日,将那束花带到她的墓前。   草壁哲矢曾经很多次欲言又止,想要询问对方现在是什么打算,毕竟他家恭先生一个正常的二十多岁成年男人,眼中完全没有“女人”,就很离谱!   生活在Mafia的世界,他就算是看到一个女人,也只会思考对方是什么属性,使用什么兵器,弱小还是值得一战。   像是曾经的星见遥那样能够让他特殊以待的人,这个世界上好像不存在了一般。   然而今晚,草壁哲矢很激动,非常激动。   恭先生还是有救的。   他站在山脚下的车子旁,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白发女孩一步步沿着台阶走下来。   虽然从身形来看,那是个未成年的少女……   可,考虑到个恭先生都单身那么多年了,就算是未成年,他也能忍痛接受!   那两个人越接近,他就越觉得不对劲。   先不说这座山在并盛根本不允许别人进去,就算是有人无知闯进去了,云雀恭弥他……也不可能把给星见遥扫墓的蓝玫瑰给一个初次见面的少女啊!   他看着那个白发女孩揉稔着蓝玫瑰的花瓣,还扯下了好几片,而抱着她的人就那么无动于衷的看着,别说生气了,连阻止的打算都没有。   这怎么可以!!!   虽然他很想恭先生解决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可那是星见小姐的花!   草壁哲矢紧绷着一张完全看不出他在生气的脸,抿紧了唇,直勾勾的望着朝自己走过来的人。   现在,他不想开车。   但是不开的话,估计要被修理。   星见小姐……   可怜的星见小姐。   不行,他待会要再给星见小姐买一束蓝玫瑰!!   在心里暗自打算好以后,草壁哲矢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拉开了车门。   下一秒,那个被他用冷淡态度对待的女孩,转过头露出了一张他无比熟悉的脸。   跟星见遥长的一模一样的白发少女,给了他一个个大大的笑容,然后用充满惊喜的口吻说,“草壁君,好久不见啦。”   草壁哲矢:……?!!!   “星见小姐!?”   他惊的嘴里的草都掉了。   这一定是上天给他开过最大的玩笑吧。   “唔,是我呀。”眼前的女孩笑起来温温柔柔的,那双浅紫色的水晶瞳跟记忆里一模一样,用他熟悉的语气对他说,“虽然这么说可能会吓到你,不过,还是要告诉你,我复活啦!”   星见遥还想对他说什么,就被云雀恭弥不耐烦的塞进了车子里。   她到嘴边的话顿住,眼巴巴的看着他坐在自己身边,拉上了车门。   前方草壁哲矢似乎还没缓过神,星见遥缩在后车座,弯腰从他腿上越过去,扒着窗口对外面挥手,“草壁君,我们要走啦~”   然后,就又被人按住给拖了回去。   不过,外面的草壁哲矢倒是被她这一声给喊的恢复了精神,回到了驾驶座。   车子缓缓向前行驶,草壁哲矢的眼神不停的透过后车镜往星见遥身上瞟,直到他的上司,云雀恭弥对他投来了死亡凝视。   他只好悻悻的收回视线,专心开车。   虽然衣服脏乱,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狼狈,头发还是湿的。   但是星见小姐……是健康的。   充满活力的。   他听着身后传来的,那个少女软软的语调,无意识间上扬的尾音像是在撒娇一样。   她在跟身边的男人抱怨自己这些天寻找他所遇到的事情,表情可怜兮兮的,就像是……忍耐许久终于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备,在她最信赖的人面前,肆无忌惮。   他又看到了她怀里那束蓝玫瑰,脑海里浮现出过去无意间看到的花语。   ——奇迹与不可能实现的事。   而现在,这个少女的存在,完美诠释了这句话。   --------------------   作者有话要说:   遥:小心秃头。   草壁:呜呜——星见小姐在关心我,她那么好! 第16章   门口的门牌上写着“云雀”二字。   上次路过这里的时候,这个家还是落满了灰尘无人问津的样子。   而今夜,这里灯火通明,地板干净到纤尘不染。   星见遥披散着一头散乱的长发从浴室里出来,头发被她吹干了,不用担心水珠弄湿衣服。   她低着头,脸颊泛着浅浅的红,小手不停的在扯着上衣的衣摆的往下扯。   她自己的衣服都湿掉了,里面虽然不如外套湿的那么厉害,但也不能穿了。   云雀恭弥的家里没有女生的衣服。   这会,她身上穿着的是一件他的卫衣。   很长,很宽大。   本来还拿了条裤子,可是她穿着他的裤子立马就会掉下去,上衣可以直接当裙子穿,刚好遮住大腿。   就是……   唔,不小心可能会走光。   而且……有点冷。   就在她很困扰的不知道要怎么解决暴露在冷空气中的腿的时候,视线里突然多出来一双脚。   诶?   星见遥惊讶的抬起头,还没来得及看到来人,整个视线都被一抹浅蓝遮住了,肩上一沉,温热和柔软包裹了她整个人。   她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望去,看到自己身上多了一条薄薄的绒毯。   耳边传来云雀恭弥清冷的嗓音,“要给你开空调吗?”   星见遥骤然回过神,伸手抓住绒毯的被角后退了一步,浅紫色的眼睛与那双波澜不起的蓝眸对视的瞬间,她有些慌张的移开了视线,“不,不用了,我也不是很冷。”   现在才十月初,十月份就开空调……她也太怕冷了吧?   这么想着,她又将身上的毯子裹紧了一些。   云雀恭弥的眉梢微微皱起,似乎是在思考她话语里的可信度,余光撇到女孩光着的脚,他伸手将刚才后退了一步的人拉了回来。   “去吃饭。”   星见遥被牵着,下意识跟着他往前走,走了两步之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恭弥做的?”   “是哲。”   “哦,是草壁君啊。”她就说嘛,恭弥才不会做饭呢!   又冷又饿的一天下来,泡过了热水澡,现在星见遥唯一期待的就是热腾腾的饭菜了。   然而……   矮脚桌前,星见遥一脸木然的,看着自己面前那碗白粥。   而坐在她对面的云雀恭弥,同样微垂着眼眸凝视着自己面前那碗白粥,即使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也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那一丝不满。   晚饭是草壁哲矢做的没错,可他是按照以前星见遥重病的时候菜单做的,这是一碗没有任何味道可言的白粥,甚至为了照顾经常吃流食的她,白米煮的软乎乎的,连米的味道都没有了。   星见遥将碗放在桌子上,默默往前推了推,眨着晶亮的眸子巴巴的望着对面的人,“恭弥,我想吃火锅!”   云雀恭弥看着她稍显苍白的脸有些迟疑,“身体没问题?”   “嗯嗯!”生怕他不同意似得,她快速的点了几下脑袋,然后非常激动的告诉他,“我好了,都好了,除了上个月不小心发烧了一次,这十年一次都没有生过病。”   “所以……”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难为情,苍白的小脸上一点红晕都显得非常明显。   “所以,想和恭弥一起吃火锅。”说完,她笑了下,带着一丝涩然。   她不是没有吃过火锅,也不是没有吃过冰淇淋,在地狱的时候,那些过去她不能尝试的食物,她都吃过了。   可是……   那些过去,都没有他。   云雀恭弥抬睫瞟了一眼她背后漆黑的夜幕,想了想说:“明天给你吃。”   “可是明天要上班……”星见遥瞬间耷拉下来一张小脸,郁闷极了。   黑发青年的表情明显闪过一丝恍然,“上班?”   “嗯,我在横滨的一家咖啡店里工作,今天轮到我休息,明天就要回去上班了,所以,明天要很早就回去的。”星见遥说。   从未预想过的答案让云雀恭弥怔住了好一会儿,上班……遥吗?   他隐约觉察到有什么事情可能需要他现在就了解一下,因为以她的性格来说应该会一时想不起来主动讲。   “你什么时候去咖啡店工作的?”他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灰蓝的眸子里带着浅淡的柔和,声音很轻,“在工作之前在哪里?现在告诉我。”   星见遥一向是个有问必答的,更何况就算是他现在不问,她以后也会告诉他的事情,所以,她一股脑的将自己来到人世之后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途中在对方的逼问下,还被迫说出了自己住了一晚桥洞的事情。   说完,她就垂头丧气的将脑袋埋进了桌子里,真是的,恭弥也太敏锐了,她本来都没想说桥洞的事情的,他到底是怎么觉察到她有隐瞒的!   在太宰先生面前就算了,至少,在恭弥面前,她还是想维护一下自己的形象的。   在听完她这两个月的一系列坎坷之后,云雀恭弥凭借着自己对她的了解,听出了她话语里唯一的重点。   她不是没钱。   但是,她非常需要钱。   因为,她想要把那个家买回来。   然而不管怎么说,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把自己搞成这样,或者说,她怎么能把自己弄成这样。   这让云雀恭弥对自己都有些微妙的不爽,他应该早点回来找到她的,不然她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一步。   他又想起来今天晚上重逢时,她在车子里跟他说的那些话,本来他没怎么在意,只是觉得她运气太不好,似乎一天之间什么都碰上了,现在看来,她可能每天都过成了今天这样。   “你明天可以不用去上班。”短暂的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之后,他这么说道。   星见遥不理解,“为什么?”   云雀恭弥的语气颇有些无奈,“那个家,本来就是你的。”   “诶?”女孩茫然的将眼睛睁大了一些,“你的意思是……”   “你死之后,那个家无人使用,我让人记到了我的名下,在你成年以后又转回去给你了。”   星见遥:“……”   不是,这句话更深层的意思应该是,她死之后,她家那些亲戚想要她的房子,被他强制性的夺走了吧?   话说……   那些亲戚还活着吗?   像是看穿了她内心深处的疑惑,云雀恭弥轻飘飘的宣告了她家那些亲戚的结局,“只是一群匍匐在地上不敢动的虫子罢了,连咬杀都没有欲望,交给哲处理了。”   星见遥:“……”   竟然让他讨厌到连草食动物都不愿意叫吗?   可恶,那些讨厌的亲戚把她家恭弥欺负成什么样了!   “所以,你不用为了那个房子去工作。”像是怕她忘记了刚才的话语,他又重复了一遍。   一夕之间突然有家了,还不用省吃俭用了,这让星见遥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其实她卡里真不是没钱,她甚至有两千多万,只是她查到的她家那栋房子买下来,估计要花三四千万日元……   所以,就显得她非常缺钱。   现在突然不需要这笔钱了,星见遥一下子就茫然了起来,咖啡店的店长是个好人,帮助了她,对她很好,她突然辞职好像很没道理,而且,不工作的话……她要做什么呢?   先把剩下的大家的信物都送一下?唔,这是个大工程,她迟迟没有行动是因为她不知道要送的人都在哪里,需要慢慢寻找。   就在她困扰的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了云雀恭弥的声音。   “要去上学吗?”   “什么?”她一时没缓过神。   “要去上学吗?”云雀恭弥没忘记她以前向往的那些东西,“现在的遥跟以前没有变,可以去上高中,你想上大学也可以。”   “上学啊……”星见遥轻声呢喃着这个词,脑海里闪过曾经趴在三楼窗口看到的,医院门口穿着校服路过的学生们,藏在袖子里的手收紧了一些。   “我……可以吗?”她有些怯意,总觉得,那是距离自己特别遥远的东西。   暖色灯光笼罩的阴影下,黑发青年的眼神拢上了一层暗色,他注视着她,清冷的声线带着温和:“只要你想,没有什么不可以。”   星见遥望着这样的他笑了起来,笑容浅淡,却又真挚的毫无保留,“那我要去学校。”   “那我让哲安排你去并盛的学校。”他说。   “唔,不要!”星见遥急忙拦住了他拿手机的举动,着急的解释道,“我有想去的地方了,要去东京的学校。”   “理由?”   “地狱的上司之前让我观察一个死神,我忙着上班一直没怎么注意他呢……现在有空了,刚好去他的高中。”下意识说完,星见遥突然想起来她只说了来到现世以后的事情,没有提起地狱那些。   她紧跟着补了句,“有关地狱的那些事情有点漫长,等有机会了我再慢慢告诉你,好吗?”   云雀恭弥微微皱了下眉,似乎不太想点头,不过今天确实已经耽搁很长时间了,他在短暂的迟疑之后,还是同意了。   “你想去哪所学校?”   “帝丹高中。”   “好。”   ******   啪嗒。   在翻来覆去将近一个小时还没睡着之后,星见遥爬起来按亮了卧室的灯。   她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自己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房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这间卧室是她在云雀恭弥家里的房间,她很少住,但是来过两次,屋子里的装饰跟她父母家里的卧室是一样的。   正确来说,这间卧室就是在爸爸妈妈都去世以后,那个人给她搬过来的……   但是……   她蜷缩着腿缩在床上,将脑袋埋进了怀里的枕头里,睡不着。   已经好多好多年,没有一个人睡过觉了。   想阿鹤,可是刚才已经和他说过晚安了。   想到明天醒来有可能谁也看不到,大家都不在的画面,就更不敢睡了。   总觉得,今天的一切像是梦境一样。   找到了恭弥,还找回了家……要去学校上学……他还答应了明天陪她一起吃火锅。   简直就像是,一夕之间,什么都有了。   太不真实了。   这么不真实的东西,明天早上,肯定,全部都会消失掉的。   扣扣。   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她乱糟糟的思绪,星见遥磕磕绊绊的有些慌张,“可,可以进!”   房门被拉开,穿着浴衣的黑发青年走了进来。   那双冷淡的眼睛平静的扫视了一圈亮着灯的卧室,最后将视线放在了缩在床上的她身上,云雀恭弥朝她走过来,在床边坐下。   “还是睡不着吗?”他望着蜷缩成一团的女孩,感到了一丝酸涩。   都十年了。   怎么还是这么难入睡。   他伸手拨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露出了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   温热的手掌覆上细细软软的发丝,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星见遥眨了下湿润的眼睫,伸手抓住了那只落在她头顶的手,拿下来用双手握住了那只手,直勾勾的盯着他,一眨不眨的。   云雀恭弥就这么看着她,没有阻拦,也没有询问,像是习以为常。   过了片刻,她松开他的手,掀开腰间堆积成一团的被子扯着被角躺了下去。   细白的手从被褥边缘伸出来,男人十分自觉的将自己刚才被牵着的那只手伸过去,被她抱住了整只手和半个手臂。   星见遥侧过身面朝他,抱着那只手臂缓缓闭上了双眼。   他关掉了那盏灯。   在意识逐渐被名为困倦的黑暗彻底侵蚀的前一秒,她骤然从昏昏欲睡中惊醒,身体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收紧了力度,发觉那只手还在自己怀里。   “睡吧。”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在的。”   “……嗯。”   她再次闭上双眼。   然后再一次,再即将陷入沉睡的瞬间睁开了双眼,这一次,她没有很惊慌的去看四周,而是低头看了眼怀里抱着的手臂,沿着手臂往前,看到了手臂的主人,便又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又过了一段时间,黑暗里响起女孩微弱又迷惘的呼唤,“……恭弥?”   “嗯。”   “……”   “恭弥?”   “嗯。”   这样的对话重复了大概四五次,躺在床上的少女终于放心的陷入了深度睡眠。   黑暗中,云雀恭弥极为小心的抽回了自己稍稍僵硬的手臂,床上的少女侧躺着蜷缩在那里,发丝铺散在脑后的枕头上,睡颜乖乖巧巧的。   恰逢月光洒落窗口,清清冷冷的月色倾泻下来一片银白。   他微微俯身,吻住了女孩樱粉色的唇。   “晚安。”   --------------------   作者有话要说:   哄睡业务——熟练——专业。   以后的彭格列。   270:我云守呢?我那么大一只云守呢!?   草壁:接女朋友放学去了。   270:??? 第17章   星见遥从咖啡店辞职了。   在前往横滨的车上,她还在纠结着不知道要不要辞职,因为店长对她很好。   然而,她败给了某人一句平静的询问。   “你不要跟我一起吗?”   “……”她不跟他一起,要去哪里。   说到底,本来一直在横滨,也是因为找不到他无处可去。   现在他回来了,她也不想再待在别的地方了。   离职的过程很简单,店长不仅很爽快的同意了,在听到她说可以回家之后还祝福了她。   那间小屋子里的东西也很少,几乎等同于去横滨绕了一圈,就帮她把家给搬了。   隔壁的星见家荒废太久,重新打扫修整是个大工程,所以她的东西还是放在了云雀恭弥家那个她的房间里。   她本人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是有一点,她挺头痛的。   只对强者感兴趣的战斗狂,遇到极化满级的刀剑付丧神会是什么后果,她显然是没考虑到。   于是,就演变成了。   她在做早餐,那两个人在院子里打架。   她的早餐吃完了,院子里还在打架。   她把行李全都收拾好捧着茶杯休息的时候,树叶哗哗的掉,被那两人打掉的。   到了中午——   她准备喊人吃火锅,他们竟然还在打!   身为一个体术废,云雀恭弥和鹤丸国永的速度在她眼里看到的只有一黑一白交织的残影,她望着院子里快速闪过的身影好几次张开嘴没能发出声音。   喊了也听不到。   在回来的第一天。   星见遥和云豆一起吃了顿火锅。   虽然互相缺席了十年的人生,可在星见遥看来,云雀恭弥似乎是没什么变化的,除了外表明显更成熟了一些。   相比之下,草壁哲矢可能真的有点什么不可描述的问题。   雨过天晴的午后,阳光正好,她在院子里晒了会太阳有些困了就午睡了一会儿,结果,等她醒来之后,发觉自己卧室门口摆放了整整两排购物袋。   鹤丸国永说是草壁哲矢拿过来的,据说是给她买的衣服。   “…………?”所以说,为什么要给她买衣服?   虽然无法理解,但是对方买都买了,星见遥也只好叫着鹤丸国永一起把衣服都放进了衣柜里。   可她每拿起一件衣服,就愈发觉得草壁哲矢不正常。   最终,星见遥下了一个结论。   草壁君应该是有孩子了。   算算他也二十六岁了,有女儿似乎也很正常。   毕竟……   应该没有一个单身男人会买一堆充满少女心的浅粉色衣服!!   这完全就是小孩的穿衣风格!   还有那双新拖鞋,还带了一双耷拉在两边毛茸茸的兔耳朵。   算了,毕竟是有了女儿的人,星见遥觉得自己应该体谅一下,于是,她踢着那双粉色的拖鞋出了卧室。   晚饭也是草壁哲矢做的,在吃饭的过程中,她好几次觉察到他的视线,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在他眼里看出了老父亲般的慈爱。   在吃过晚饭以后,趁草壁哲矢在厨房的时间,星见遥拉住了转身准备回房间的云雀恭弥,“呐,恭弥,草壁君有孩子了吗?”   “嗯?”   云雀恭弥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这么说……他没有孩子是吗?”   “没有。”男人肯定的回答道。   星见遥默默的垂下脑袋,草壁君没有孩子,还单身,又这么喜欢少女心的衣服……   不会吧!?   难道是他自己想穿,但是因为体格没办法满足心愿才会这么给她买了一堆自己喜欢的衣服,看到别人穿起码心里有点安慰什么的。   自以为了解了真相的星见遥在心里短暂了为草壁哲矢心痛了一秒。   在草壁哲矢从云雀恭弥家里离开的时候,星见遥主动走到门口送他,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怜悯,伸手覆上他的肩,一脸的惋惜和同情:“没关系草壁君,将来你肯定能实现心愿的,自己动手什么的……我支持你!”   草壁:“…………?”   ******   星见遥一直是和鹤丸国永一起睡觉的。   在本丸的那三年她短暂的一个人睡过一段时间,不过睡眠效果都不怎么好,活着的时候都是在病院,那个时候云雀恭弥每天都会待到她睡着才离开。   她其实不太好意思麻烦别人。   在她心里,是有一个亲疏关系的区分的。   而云雀恭弥就是那个被她规划为,特别亲近的存在。   她从不会害怕去麻烦对方,也丝毫不觉得自己麻烦对方有什么不对。   可是除他以外的人,她就会很难开口去要求什么。   后来,是大家发现她每天晚上都做噩梦,主动陪在她的身边,她和刀剑们真正敞开心扉也是在那段时间。   从那开始,每天晚上当天的近侍都会守在她的门口,以这样的方式陪她度过漫长的夜晚。   回到地狱以后她也一个人睡过几天,然而那个时候,她也在做噩梦,梦境里全都是大家离她而去的场景,醒来发觉谁也不在的时候,情绪就会特别崩溃。   严格说起来,是她把鹤丸国永束缚在了自己的身边。   他是她仅剩的亲人,也是仅剩的刀。   只要看到,情绪就会逐渐平稳。   还有人在……   哪怕只有这一个人。   因为太过害怕失去这个唯一,所以把他束缚在了自己身边,睁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这一点,到了现世也是一样的。   在侦探社的那个单人间里,他就在自己身边的另一张床铺。   不安的时候伸出手便能触碰到的距离。   然而当她来到云雀恭弥的家里,看着草壁哲矢把属于鹤丸国永的东西放进另一个房间里,想到夜晚要一个人走进房间的时候,几乎是习惯性的,说出了那句,“我不能和阿鹤一起睡么?”   然后,在搬东西的人也好,站着不动的人不好,在说话的人也好,全都僵住了。   偌大的宅院里,安静到连风声都格外清晰。   草壁哲矢的声音都在颤抖,“这,这个……显然是不行的吧,星见小姐你是女孩子,不能和男人一起睡,这个……”   “可是……我一直都是和阿鹤一起的。”   然后,所有人的表情更加害怕了。   就像是……   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一般。   星见遥疑惑的看着那些人,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木质的地板上传来脚步声,她转过头,看到云雀恭弥一步步走来。   “恭弥,我……”她下意识对自己最信赖的存在,提出自己的想法和要求,就像是以前一样。   然而,刚开了头,就被他稍显冷淡的声音打断了,“不行。”   她微微抬起眼睫,对上了那双情绪冰冷的灰蓝色眸子,那里的冷意像是在传达不容置喙的坚决。   不行啊。   “……好叭。”女孩蔫蔫的垂下了脑袋,委屈的瘪瘪嘴,什么都没说。   站在她面前的人,伸手拢了拢她耳廓的长发,露出了她被遮住的大半张脸,将她那副可怜的表情纳入眼底之后,揉了揉她的脑袋。   ……   夜深人静,吹完头发的少女拉开浴室门走出去。   白天忙了一天,这会她困极了,扬手打了个哈欠,眼尾溢出的水花还没来得及拭去,一眼便看到了放在床上那只兔子玩偶。   星见遥几乎是三步并两布跑过去,拿起那个玩偶抱进了怀里。   小时候爸爸给她买过一只玩偶,她一直抱着那只玩偶睡觉,后来时间太久了,玩偶又破又旧,线头和拉链都坏掉了,她也依旧没有丢下,努力的修修补补,直到自己死去。   这只玩偶与那只一模一样。   只是,这只是崭新的。   不用想她都知道是谁买的。   星见遥抱着玩偶跑出去,直接拉开了云雀恭弥的房门,“恭弥!!”   穿着黑色睡衣坐在那里看书的云雀恭弥朝她看过来,眉梢微扬,“嗯?”   她举着那只玩偶,从兔子脑袋下探出头,眼睛弯了起来,唇角的弧度勾勒出一丝甜意,“这个,谢谢你!”   他合上了书本,细碎黑发下的眼睛在灯光下染上了浅浅的柔光,“那个就可以了吗?”   女孩湿润的眼睫微颤,身体僵直着站在门口,白皙的脸颊泛着漂亮的浅红,磕磕绊绊的说,“不,不行。”   “还想要恭弥。”   倏然,他唇角勾起了一抹极浅的弧度,像是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起身朝她走过来,接过了那只玩偶。   牵着她一起走回了对面的房间。   ******   武装侦探社收到了一份大礼。   快递丢在楼下咖啡店门口的的时候那个两米多高的箱子引起了许多人的围观。   体积太大了进不去电梯。   最后,还是太宰治一脸兴奋的拉着侦探社所有人都下来,说服宫泽贤治将箱子搬进了咖啡店里。   在一群人抱着要看太宰搞什么花样的心态下,他哼着殉情之歌一点点的划开了那个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大纸箱。   “阿拉,都说了,这是小遥送我们的礼物嘛,特~产~哦~”   “小遥说是给我们所有人的哦,所以,要把大家也一起叫下来看看嘛,啊疼,国木田君你做什么啊~”   “好啦,马上就要拆开了哦!”   “小遥给我们侦探社的感谢礼!”   伴随着最后宫泽贤治奋力将整个包围纸箱抽走的举动,那样东西也彻底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比人的脑袋还要大许多倍的金鱼,不停转动着的可怕眼球,下方两米长的根茎。   “啊啊啊——”   武装侦探社全员:“……”   太宰治:“哈哈哈…!”   --------------------   作者有话要说:   草壁——搬家的时候看到遥妹没衣服——老父亲自掏腰包买了一堆。   遥:懂了!草壁君女装癖!   太宰:只有我一个人开心的世界完成了哈哈哈哈哈——!(被侦探社全员爆锤)   金鱼草——MVP。 第18章   冷战来的突然。   与其说是冷战,倒不如说是星见遥单方面的在生气。   帝丹高中刚好在修学旅行,所以她的入学暂时耽搁了,新的校服已经送到家里两天了,也没有去学校。   然而,在入学的前一天下午,她意外得知了一件事。   云雀恭弥要走了。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星见遥一整个下午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没出来,连晚饭都没吃。   直至夜深人静,她抱着那个玩偶蜷缩在床角,倚着墙壁望着落地窗外的夜空发呆的时候,卧室门未经允许被拉开。   只有月色点缀着亮光的清冷房间里,床上的那一团人影显得过于娇小,甚至散发出了浓烈的孤寂感。   云雀恭弥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微垂着眼眸凝视着在黑暗里封闭自己的女孩,“遥。”   听到他的声音,星见遥往后缩了缩,传达出了拒绝交谈的讯息。   “遥。”他又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轻望着她,极具耐心的等待她的回应。   星见遥陷入玩偶柔软绒布里的手指微动了一下,气呼呼的在被子里踢了下空气。   好讨厌。   就知道让她妥协!   明明早就决定了要丢下她离开,却一直没有打算告诉她不是吗?   如果不是下午听到草壁君提起,她可能就要等到明天睡醒发现家里只有她和阿鹤了,才会反应过来自己被丢掉了。   其实她也不是在生气他,她只是……在单方面的跟自己,跟这所谓的十年,跟现在的一切在闹别扭罢了。   因为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也没有理由要让他带着她一起,更没有什么立场去要求他不要丢下她一个人。   的确,他的性格方面没怎么改变。   可是他周围的一切全都变了。   她听不懂他和草壁哲矢的谈话。   也看不懂他电脑里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资料。   总觉得,除了他这个人,好像他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又复杂的。   在离开并盛的时间,他能去哪里,他要去哪里,她完全想不到。   这个人,现在在做什么?   这个……也不知道呢。   意识到这些事之后,再联想他要离开的事情,她突然就有些害怕了。   她是被时间遗忘的那个人。   所以,要被丢下了。   不想这样,不想见不到他,所以,只能逃避。   她选择逃避了,他为什么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呢?   此刻坐在床边等待她回应,等待她点头的人,简直就好像是……在逼迫她认清现实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卧室里安静到仿佛另一个人早已离去,然而身边下陷的床铺却一直没有恢复。   她放弃了。   因为,不回答的话,这个人是不会走了。   星见遥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望向他,薄如蝉翼的睫羽轻颤个不停。   落地窗外的星与月倾泻下银白色的辉光,稀薄的月光披散在他身上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让人看不真切那细碎黑发下的表情。   如果这个时候,有一阵凉风就好了。   她有些失神的在想着,这样就能撩起他的发,让她看到那双宛若倒映着深海一般的蓝眸,在此刻是怎样的风景。   就在她黯然失神的时候,她看到他朝她伸出了手。   在朦胧月色下看起来有些虚幻,让人很难不怀疑这是错觉。   但是,她还是将自己的手放入了对方薄热的掌心。   在温凉和薄热交接的那一刹,她整个人都骤然失重,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倾,回过神时,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明明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总是透露着清冷,为什么体温会这么温暖呢?   从以前开始她就在这么想了。   云雀恭弥将她拥在怀里,眉眼在阴沉的夜色下稍显冷淡,语气带着一丝不解,“为什么要生气?”   星见遥:“……”   啊,突然更气了。   她从他怀里昂起头,瞪着一双星眸十分生气的说,“不是应该我这么问吗?为什么你要丢下我?而且完全没有要跟我说一声。”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肯定的语调道,“……我不记得我有这么说过。”   “可是你这么做了。”星见遥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你完全没有要告诉我,不是吗?”   听出她话语里潜藏的埋怨,云雀恭弥的眼中浮现出些许的无奈,“本来就打算晚上告诉你的。”   他轻拂了下她翘起的发梢,将声线略放低了一些,“遥,不会丢下你的。”   失而复得的宝物。   又有谁舍得遗弃呢?   云雀恭弥一向是说到做到的人,他说不会丢下她,星见遥是相信的。   那丝丝缕缕缠绕着她心脏,像是要将她分解的痛苦似乎减小了一些,她眨了眨眼,压下了眸底几欲涌出来的雾气,委屈的小声抱怨,“你都没有想过把我一起带走。”   他微顿住了,“你不是要去学校吗?”   “可是我更想见到你。”星见遥几乎是在瞬间接着他的话语将这句话吐露出去。   “……”   云雀恭弥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眉梢轻皱了起来,“遥。”   “嗯。”   “你想要去学校,想要自由,想要随时都能走在蓝天下,想要交朋友,想要去游乐园……”他的语速轻缓,带着淡淡的温和,说出了她内心所有的渴望和向往,在说完以后,他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女孩脸上的迟疑和纠结。   他笑了下,语调漫不经心的,没什么情绪起伏,“和我一起的话,就失去去体验过去你最想要做的事情的机会了。”   说完,他勾起她的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把玩着,脸上的表情一点也没有着急和不耐烦,静静的等待她做出决定。   星见遥低着头,怔怔的望着前方,她看到他勾着她的长发在玩,也看到他握着她的手腕拿起她的手,用那绸缎般温凉的发丝打了个结,穿过她纤细的手指,然后从指缝里接连圈过去,最后发丝的结散落,长发丝丝缕缕的散开,落在了她纯白的睡裙,和他的黑色浴衣上。   她眨眨眼,又看到没了头发以后,他便用自己的手支撑着她的手掌,比她长出一小截的大手,滑入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扣。   他只是在打发时间。   她也只是在看着他打发时间。   没有思考,没有任何想法,甚至没有需要去犹豫的东西。   星见遥突然懂了。   她抬起头看着他,莫名软下来的嗓音带着真诚:“我更想见你。”   云雀恭弥无声的笑了下,手指从她指缝里溜走,辗转将她抱紧了些,从后面凑近她耳边,声线微扬了扬:“做个约定?”   女孩好奇的看着他,“什么约定?”   “在今年结束之前,遥去学校,如果来年你还是对那边不感兴趣,我来带你走。”他望着她浅色的瞳,唇角扯出了极浅的笑意。   星见遥微思索了片刻,很快便弯起了眼眸,“好。”   “那我们约好了?”她朝他伸出勾起的小指。   后者轻嗤了一声,似乎是觉得她这种行为太过于幼稚,然而在她那充满控诉的眼神下,还是不情不愿的勾住了她的手指。   “约好的事情,就不能反悔了。”星见遥松开他的手,之前的不开心似乎都在一瞬间一扫而空了一般,问了句,“那你今年要回来过年吗?”   “……”   回应她的是漫长的沉默。   她顿时慌了,“你不会要让我一个人过年吧?”   “不是。”   “那你怎么不回答我?”   云雀恭弥看着她欲言又止,半晌,才语气复杂的告诉她,“我一周后就回来了。”   星见遥:“……?”   她先是睁大了一双水润的眸子怔住,等意识到自己闹了多大的乌龙之后,脸颊快速飘上红云,一把抓住被丢在一旁的玩偶将自己的脑袋埋了进去。   啊啊啊啊——!   她都做了什么啊!   结果,别说被丢掉了,他根本没有打算离开好吗!   一周的时间,那不就等同于……出差?   可恶!   都怪草壁君!   突然跟她说他们要离开了,也不说清楚时间和地点,她还以为他又像是之前那样常年几个月不回来,那么担心和不安,结果……   好丢人啊。   她拨开男人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从他怀里爬出去掀开被子缩了进去。   云雀恭弥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这一系列堪称闹剧的反应,眸中含着淡淡的笑意。   “你,你走吧!”从被子里传来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急切,“把门关好,快点!”   “不怕做梦了?”   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入耳中,让星见遥的耳根红了起来,呜……太过分了!   如果不是刚才他的反应太真实,她都要怀疑,他和草壁君联合起来坑她了!   虽然又羞又恼,但是为了自己的安眠,星见遥还是不得不顶着发烫的脸颊从被子里钻出来,拉住了那个转身准备离开的人。   “别,别走……”   他转过身,灰蓝色的眼眸里倒映出月色的柔光,握住那只抓着自己衣角的小手坐了回去,在她骤然放大的瞳孔下,吻了吻她的唇,“睡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有点事耽误了,发晚了对不起!   遥——又害羞又直球——勇就完事了。   等等,我们没谈恋爱他为什么要亲我?! 第19章   帝丹高中来了个有点奇怪的转学生。   据毛利兰所说,那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女生,看起来身体不太好,有些病态的纤弱,她还有一双耀眼的像是宝石一样的眼睛。   在入学第一天,从她的书包里翻出来了一条黑色的毒蛇。   她本人的解释是,出门的时候,家里人担心她遇到危险,所以送了这条蛇防身。   铃木园子还见到了放学后来校门口接她的黑车轿车,负责开门的是个黑衣人。   毒蛇,少女,黑衣人,灰原那家伙不是说过,朗姆偶尔也会以少女的外表出现吗?!   听到这则消息的江户川柯南一整天都坐立难安,对照之前的转学生们,世良真纯,本堂瑛祐,再上面还有灰原哀,就连楼下咖啡店都来了个组织卧底的波本。   他还刚刚闹出了热搜事件,现在工藤新一生死不明这则消息有多少人真的相信他不敢肯定,所有的理智和直觉都在告诉他,这个时间点靠近他周围的人,肯定有问题!   还没等他向毛利兰和铃木园子打探消息,她就告诉他,她们约了那位转学生明天放学后来波洛咖啡厅吃蛋糕。   可恶!   已经那么快就锁定目标了吗?   接近什么都不知道的兰,目的果然是他吗?   为了得到更为准确的讯息,江户川柯南在放学后推掉了少年侦探团的邀请,一路飞奔回去,成功在毛利兰她们还没来之前,赶到了波洛。   等待了差不多十分钟,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带着一个陌生的少女走进来了。   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江户川柯南就明白了毛利兰为什么在提起对方时会脸红了。   雪一样的纯白的长发,精致漂亮的五官,以及如同毛利兰所形容的那样,拥有着宝石一般冰冷的质感的眼睛,睫羽颤动时仿佛有水花在眸底漾开,漂亮到无法用言语形容。   可是,除去那过于出众外表之外,她全身上下给人的感觉,都只有一个词。   娇弱。   不论是那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颊,还是那比毛利兰这个同龄人要瘦小许多的体型都传递着,这是一个多病的少女。   他从她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危险的气息,与他之前所见到的黑衣组织的那些人全都不一样。   即使如此,江户川柯南还是觉得不能轻易放松警惕,再观察一阵子,他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目光太过于明显,那个少女朝他看了过来,对他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甚至朝他挥了挥手。   江户川柯南:“……!”   是故意挑衅吗?   还没等他分辨出所以然,三个女孩结伴走了过来,毛利兰一眼便看到了他,笑着走了过来,“是柯南君啊,你今天没有和大家一起出去玩吗?”   “嗯……今天大家有别的事情,所以我就一个人回来了。”江户川柯南一脸尴尬的笑着扯谎。   “是这样啊,对了,给你介绍一下。”毛利兰站在星见遥旁边眉眼含笑的告诉他,“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遥酱哦,星见遥,跟我和园子同班。”   黑发小男孩挠着头笑的单纯,脆生生的道:“星见姐姐好,我是江户川柯南。”   星见遥在他对面蹲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唇角的笑容透露出几分暧昧不明的意味,“你好啊柯南,我是星见遥,叫我遥就好了。”   诶~   这就是那位死神啊。   仔细一看的话,的确散发着不详的气息呢。   话说……   演技真差。   她望着面前笑容勉强的小孩在心里由衷的这么感叹了一句。   跟太宰先生完全没法比,那个人可是能每天都挂着那样散漫轻佻的笑容呢,说话的时候也完全不会表现出不对劲。   明明内心的空洞和悲伤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溺亡。   而这孩子嘛,简直就差把心虚和对她的戒备写在脸上了。   望着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江户川柯南内心陡然生出一阵凉意,这家伙,果然不是什么普通的转学生!   她绝对是知道什么了!   冷静,不能暴露。   对方或许只是试探,什么证据也没有,只是怀疑他罢了,接下来,他只要表现的像是个孩子一样打消这份怀疑就好了。   这么想着,他抬起头,唇角的笑容又扩大了些许,甜甜的唤了声,“遥姐姐~”   星见遥唇角的弧度顿时一僵,啊,有点恶寒。   虽然只比她小了九岁,姑且也是十七岁的少年了,到底是怎么做出这副姿态的?完全不需要心理建设的吗?   她默默收回了放在对方头上的手,站起身对对面的金发男人笑了笑,语气欢快的说:“透哥,下午好!”   安室透回了她一个温和的笑容,“下午好,小遥。”   江户川柯南:???   他震惊的瞳孔都放大了许多倍,“安,安室先生……你认识这位转,遥姐姐吗?”   “小鬼你还不知道吧?”铃木园子笑眯眯的覆上星见遥的肩,语气莫名带着点自豪,“遥酱是安室先生家亲戚的孩子啦,我和兰知道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呢。”   “嗯,是呢。”星见遥轻轻一笑,主动告诉他,“而且,帝丹高中,就是透哥给我推荐的呢。”   “是,是这样啊……”他僵硬着低下头,脑子却疯狂在转动思考对策。   是波本介绍的……   他甚至刻意表现出来两人认识没有隐瞒,难道是给他的某种提示?   毕竟他是黑衣组织卧底的公安,想要直接传递情报也有难度,今天这个星见遥出现在这里他显然没预料到,不然不会这么直白的提醒他。   这么说……   果然,是组织的人!   需要确定只有一个,她的代号。   在他僵在那里疯狂跳动思绪的时候,星见遥已经在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的介绍下点单了,毛利兰还贴心的将站在地上的抱到了凳子上,询问他的意见,“呐,柯南君,你要喝什么?我们都已经好了哦。”   被耳边的声音叫醒的江户川柯南猛的抬起头,然后磕磕绊绊的道,“我,我和兰姐姐一样就好了。”   “那就两杯热可可两杯橙汁,还有草莓蛋糕四份好了!”毛利兰扭头对安室透说。   “我知道了,稍等一下。”   星见遥是一个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我只是个普通人”气息的人,哪怕他观察的时间再长,江户川柯南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她看起来真的极为普通又正常,性格方面甚至比毛利兰还要柔软一些,她有一种近乎不谙世事的天真。   天然到会盯着一杯热可可看许久,等到安室透去叫她了,才会想起来要喝。   跟人讲话的时候,会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目光柔和到甚至会让人产生不安。   可越是如此,江户川柯南就越是觉得她是装出来的。   组织里已经有一个贝尔摩德了,这个星见遥精通演技也不是不可能,比如安室透这个公安,一开始谁能想到他实际是个警察呢?   更何况,星见遥和安室透的关系很好。   安室透对她讲话的态度,比毛利兰还有铃木园子都更加自然和亲切一些,这很不对劲。   在组织卧底的公安,怎么可能光明正大把自己的亲戚暴露在组织的眼皮底下,除非这个少女就是自己人。   江户川柯南决定等星见遥离开以后单独问一下安室透。   就算是他不会直接回答,说不定也能试探出一些情报。   ******   和毛利兰她们在波洛分开以后,星见遥就和前来接她的鹤丸国永一起回了并盛。   学校生活对于星见遥来说是新鲜的,刚入学,班长就过来询问她想要加入的社团,下课后班里同学几乎把她围成了一个圈询问她转学之前的事情,他们像是有用不完的好奇心,总要等她给出一个答案才会满足。   有一点星见遥还是比较失望的,学校的社团没有她想加入的。   毛利兰在空手道社,世良真纯似乎也很擅长打架,园子是网球社,可她……   身为一个用灵力的审神者,她很认真的询问了一下,发觉这所学校里并没有灵能社。   唔……   她暂时无法回答班长自己要加入什么社团了呢。   除此之外,学校里的人仿佛都不用学习一样,每天都在聊各种各样的事情,他们的信息传播速度快的惊人。   她刚入学第二天,就已经知道了,他们前几天修学旅行,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告白,他们接吻,工藤新一上了热搜,工藤新一破了什么案子等一系列消息,铃木园子几乎把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从小到大那些爱恨纠葛事都告诉她了。   这让星见遥一个单身少女对现实产生了一丝茫然。   原来青梅竹马……是会变成男女朋友的。   而且,接吻什么的……   她莫名就想到了云雀恭弥离开那天晚上低头吻她的举动,她当时被惊到了,脑子里乱糟糟的,因为之前的事情本来就觉得很不好意思,在被亲了以后心慌意乱之下,拉过被子缩了进去。   一直等到她睡着,他离开了,她在第二天早上忽然意识到,应该问问他为什么要吻她的。   可是那个时候他已经走掉了。   不仅走掉了,还把她一小株金鱼草带走了。   地狱来的生物似乎都很喜欢他,之前他去她在侦探社的小房间的时候,那条被她带回去就没管过的蛇,就主动出现在他面前,差点被他当成“有害物质”给咬杀,还是她告诉他,是她的,他才收下了。   说到这个,星见遥又开始郁闷了。   那条蛇那天出现在她的书包里,她很快就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应该是她之前遇到了小偷,他让小黑保护她的。   明明平时都不出现的,却又那么听他的话……   就连阿鹤,都不陪她睡觉了。   说是和他约好了,不会这么做了。   为什么呀?   阿鹤明明是她的刀,小黑明明是送给她的蛇,就连金鱼草都是她的,为什么全都听他的?   她这两天都没怎么睡好觉。   生气!   等他回来,她一定要问问他,为什么那天晚上要吻她。   --------------------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遥的心理。   从小到大她的世界里就三个人,爸妈,云雀。   有父母教,知道正常的生理知识,知道男女不同,也知道别人会恋爱结婚等一系列,不过仅限于浮于表面的了解。   后面死亡后去地狱,在审犯人的时候了解了正常的生理知识,明白的更多了,就知道害羞了。   由于她从小身体不好,所以十年前就各种被委员长抱抱搀扶靠怀里等亲密举动已经非常习惯了,重逢那天被从墓前抱到山下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因此她回来以后两个人朝夕相处她也很习以为常,在她认知里18虽然是异性,但也是非常亲密的存在(类似于第三性别),所以她即使有了正常的性别认知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她被亲了,她意识到了不对劲。   毕竟她了解到的知识接吻这种是要情侣之间才能做的。   倒退回十年前,哪怕是亲亲抱抱或者更亲密,遥都不会害羞的,她甚至还会觉得我的小伙伴今天特别喜欢我(?)   十年后是——知道害羞但是憋不住话,所以一边觉得不好意思一边超大声说心里话。   有事必问,有问必答。   我觉得以遥妹性格,我这本文到完结可能都不会出现误会之类的剧情了,她太敢了……   *   至于18的视角里,从头到尾就是他的小姑娘。 第20章   进学校必须参加社团这一点让星见遥完全无法理解。   她咨询过老师,也问过毛利兰她们,对方的回答都是学校并不强制参加社团,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班长和委员会一遍遍来找她呢?   虽然说着不强制,但是实际上就是强制要求的不是么?   这个疑惑,在她听毛利兰她们解释为,如果没有社团活动的话,学校会担心学生的心理健康,担心她认为自己被孤立之后,星见遥有些失语。   社团是一个很忙的地方。   这一点,她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以前在病院的时候,云雀恭弥总是很忙很忙,有时候要天黑了才能来看她,有时候要半夜才会来,甚至也有时候,天亮了才能等到他。   她还记得他的社团是风纪委员会。   一个特别危险的社团。   因为,她不止一次在见到他的时候,他是带着伤的。   最严重的一次,应该是他重伤到浑身是血的住进医院?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楼下那一层的病房似乎都住满了人,那几天特别吵闹,连墙壁都时不时摇摇欲坠的。   云雀恭弥不让她下去,她也看不到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总之,肯定是特别危险的存在。   所以,风纪委员会什么的,绝对不能加入!   可是,不加入一个社团的话,似乎又交不了差……   兰她们每天离开学校都很早,似乎一点也不忙?没有她能加入的灵能社难道她要去空手道社?唔……各种都好困扰。   “那样的话,我来帮你跟老师还有班长说好了!”听了她闷闷不乐的控诉之后,铃木园子拍着胸脯一脸自信的表示,“这件事就交给我园子大人吧,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诶?但是要怎么做……”那些人每天都来找她。   铃木园子得意的哼笑了两声,接过她手里那几张入社申请书撕了个粉碎,大手一挥丢进了垃圾桶,“安心吧,园子大人马上帮你办完,你和兰就在这里等着我和世良吧!”   星见遥还想再说什么,大大咧咧的女孩已经拉着世良真纯气势汹汹的冲出了教室。   她和毛利兰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担忧。   铃木园子和世良真纯出去的急,回来也很快,回来之后铃木园子颇有些得意的扬起了下巴,笑着告诉她,“老师说今后遥酱你不用加入社团了!”   “你怎么做到的?”星见遥很好奇,毛利兰也很好奇。   世良真纯干笑了两声,抓起了几缕发丝,视线不自觉移向一旁,“事实上……”   铃木园子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她,“我们和老师说你身体不好不能做什么运动,放学后就要回家,老师就同意啦!”   “这么简单?”   “……你不知道你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的吗?”世良真纯眨着绿色的眸子,表情无奈,“稍微有些自觉吧?”   星见遥茫然的歪了下脑袋,“?”   铃木园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冲她叹气,“真是败给你了!”   说完,她来到星见遥面前,举起镜子对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喏,你看。”   “你啊,从外表来看怎么看都不健康好吧?这么说老师当然不敢冒险了,你早点这么回答就好了,实际上那些人也不是真的想拉你进社团,毕竟他们也担心你三两天头要生病,他们不过是完成任务罢了。”   “嘛,现在老师都说不用管你了,应该就不会再有人来烦你了。”   星见遥:“……”   她看着镜子里白有些诡异的自己,难得的沉默了下来。   她的外表,维持在了自己死去的那一天。   也就是,那个重病缠身的自己的外貌。   所以,总是透露着不自然的苍白,毫无血色,就连身体也是,明明死亡的时候已经十六岁了,瘦弱的却像是只有十四五岁一样。   她其实也……不矮吧?   一米六好像比女生的平均身高还要高一些,只是她运气不好,遇到的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还有世良真纯,都一米六往上了。   加上身体常年重病的缘故,不知为何,明明测量确实有一米六的身高,她看起来却似乎只有一米五几左右。   她以前也没觉得自己很娇小,直到……   她被现在十年后的云雀恭弥毫不费力的抱起来,像是抱了团轻飘飘的棉花似得窝在他怀里的时候,她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有那么点……   不!   星见遥还是坚决的认为,一定是某个人这十年长高了太多的缘故。   绝对不是因为她矮!   她走在大街上大多数人都是平视的呢!   ******   自从去了帝丹上学,星见遥每天都要去安室透打工的咖啡店溜一圈,点一杯热咖啡,或者一杯热可可,坐在窗口吃完那份小蛋糕,鹤丸国永会刚好来到这里接她,两个人再一起回家。   最开始上学那天负责接她的人是云雀恭弥的部下,开着车……   第二天去学校她就被围观了。   为了不引人注目,鹤丸国永主动提出自己每天接送她,一来二去,他都快跟毛利兰这几人熟起来了。   周五下午放学后,星见遥习惯性的和毛利兰同行,来到咖啡店里点了份甜品。   今天的蛋糕很甜,甜到她怀疑安室透是不是偷偷给她放了双份糖。   她一边慢吞吞的吃着蛋糕,一边在心里算着距离云雀恭弥回来的时间。   嗯……   还有两天。   48个小时,好漫长呀。   周六要和兰她们一起去逛街,周日要和阿鹤一起玩,然后在家里写作业。   周一他回来,她可以不出去,在放学后就马上赶回家,这样,就能在游乐园关门之前,和他一起去游乐园了。   想吃冰淇淋甜筒和棉花糖。   还想坐过山车。   嗯……想要和他一起做的事情有好多。   陷入思绪的人并没有发觉自己对面的空座位上不知何时已经落下了一抹白影,一直到来人笑眯眯的盯了她半天,发觉她埋着头咬着叉子时,忍不住问了句,“呐,我可以在这里坐下么?”   “啊?”星见遥反应慢了半拍,抬起头的时候,对上了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   倒不是她的形容词不对,而是这个西装革履的白发男人眯着眼睛冲她笑的时候,她脑子里就窜出来一个字。   人模狗样。   “先生,你已经坐下了。”她木着脸,冷淡的说道。   白发男人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露出了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紫眸,唇角勾着浅淡的弧度,语气里的热情和那一丝黏糊糊的暧昧不明与他此刻的表情全然不符,“抱歉~因为刚才叫你的时候你好像一直在走神呢,所以我就先坐下了,你介意么?”   好轻佻的口吻。   讨厌。   手中的叉子叉起一小块蛋糕,星见遥的语调一如刚才的淡然,“这里是咖啡店,你想坐哪里都可以,不用问我。”   说完,她将那块蛋糕塞进嘴里,伴随着咀嚼的举动,半边的脸颊鼓了起来,像是添了几分婴儿肥,有些气鼓鼓的样子。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大包棉花糖,似乎觉察不到她的态度冷淡似得,拆开之后很大方的抓了几个递给她,眉眼含笑的问道,“你要吃么?”   星见遥将自己的蛋糕盘往后挪了挪,“……不要。”   蛋糕已经很甜了,不需要多余的糖分。   男人唇角上扬的弧度僵硬了一瞬,脸上在一瞬间闪过了冷意,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很快,他便又勾起了那副漫不经心的笑意,将手里那把棉花糖,全部都塞进了嘴里。   目睹了这一幕的星见遥:“……”   他仿佛有那个什么大病。   这么想着,她将手中的叉子放下,捧起了那半杯热可可。   星见遥是猫舌头,所以每次喝东西都喝的很慢,不小心就会被烫到,这杯热可可被她放了半天,只余下浅浅的温热,她将杯子里的热饮一饮而尽。   然后抽了张纸巾擦着嘴角站起来,拎起了一旁的书包。   “先生,我要走了,这个座位让给你吧。”   撇到男人嘴里还没咀嚼完的棉花糖时,她的目光微微一顿,沉默了片刻以后,语重心长的劝道,“先生,我觉得,你应该去医院做个糖尿病的检查,你还年轻,还有救的,不要放弃治疗。”   说完,也不管那人是什么表情,对不远处看过来的安室透点头示意了一下,拉开门离开了。   坐在原位,满脑子都是“糖尿病”一词的男人:“…………”   *   离开咖啡店以后星见遥还在心里嘀咕,现在的人真是太奇怪了,活着不好么?   明明有那么健康的身体,却总是想要糟蹋自己。   太不懂生命的可贵了。   活着啊,可是一件特别美好的事情。   能吃到蛋糕,能喝热可可,能看到蓝天,还有阴雨天,风雪天,能去游乐园,能上学……   能做好多好多开心的事情。   是她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美好,唯一能与“活着”这件事本身所匹敌的幸福,大概,没有吧?   唔,突然想太宰先生了。   晚上回去给他打个电话,讲讲这个学校的事情吧,他一定也会喜欢的,毕竟是那么开心的生活!   --------------------   作者有话要说:   遥:今天天气好——发给太宰。   这片云形状没见过——发给太宰。   出门遇到了流浪猫——发给太宰。   学校交到了新朋友——发给太宰。   路边看到了漂亮野花——发给太宰。   *   宰:收到消息看一眼——碍眼——再看一眼——更碍眼了——拉黑她吧——还是忍忍吧——拉黑——忍。   快进到遥开始恋爱,收到消息的宰:拉黑她,不用忍了! 第21章   星期六这一天,堪称星见遥记忆里最为魔幻的一天。   先是在外面和毛利兰她们逛街的时候,目睹了杀人事件,后面又被迫看着世良真纯和江户川柯南上演了半天的推理秀。   然而,身为前地府的办事员,在场唯一能看到灵魂的存在。   星见遥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并不能开口指认犯人的她,只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看这场闹剧。   后面,她还目睹了犯人试图逃跑,被江户川柯南凭空一颗足球踢晕的场面。   也是那时,她知道了那天踩着滑板从自己身侧飞过去把她撞倒摔伤的小孩,就是这个人。   “……”   果然今天遇到杀人犯,就是这个死神的功劳吧?   不仅如此,她还见到了那天拦着不让她走的警察们,他们负责调查这件案子以及处理后续。   她一整天的好心情,突然就没了。   早早和毛利兰几人分开的她拎着手里的购物袋回并盛,由于是和朋友们出来逛街,鹤丸国永并没有跟着她,在路过一个陌生的巷子的时候,她被一家开着大门,院子里铺满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的住宅给吸引了。   “欢迎光临,要进来看看么?”有着黄蓝异色瞳的青年不知何时站在了她面前,唇角掀着温和的浅笑,“这里是我的店。”   这是一个外貌和气质完全不匹配的人。   穿着有点像是唐装的暗色系服装,一头偏长的柔软黑发,冷白调的皮肤,眉眼携着淡淡的忧郁感,是个稍显清冷的美人。   如果他不笑的话。   然而他笑起来给人的感觉既温和又优雅,那双异色瞳孔里所流露出来的不是青年该有的清澈,自信,张扬,却更多的是阅历颇深的年长者的关怀和包容。   明明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青年。   星见遥还注意到,他怀里抱了只绒毛浅黄的狐狸,是一只管狐。   “我……可以摸摸它么?”她小声的询问道。   黑发青年眯着眼睛笑了下,“当然。”   她抬起脚,踏入了这家所谓的“店”。   在黑发青年的注视下,一点点伸出手,覆上了那黄色的绒毛,和记忆里一样的柔软,身体是温热的,星见遥露出了怀念的神色,“之前,我也养过一只小狐狸,它摸起来,也是又柔软,又温暖。”   “是这样啊,那你肯定很宠爱那孩子吧?”   “……嗯。”她犹豫着点了点头,“一点点,只是偶尔会给它做油豆腐而已。”   “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呢……先生?”   他伸手扶了下眼眶,正视她说道,“我叫四月一日,四月一日君寻,这家店的店长。”   “刚才你也说过这里是店,这里,是什么样的店?”星见遥不禁有些好奇,她好像没有见到柜台之类的摆设。   “不论什么样的愿望都能实现的店,当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能实现愿望……?”   如此陌生又新奇的店铺,星见遥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她很快就打消了内心的那一丁点好奇。   要付出代价才能实现愿望,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句话是对的。   不付出,是得不到回报的。   一般来说,像这种情况,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人类的欲望就像是深渊,没有尽头,也永远填不满。   这么想着,她望着对方温柔的目光,缓缓摇了摇头,“那个,我……大概,要离开……”   微笑着注视她的人用平静的口吻打断了她萌生的退却之意,“小遥,你的愿望是什么?”   面对询问,星见遥在思考了一番之后,认真的告诉对方,“我没有愿望。”   “这是不可能的。”名为四月一日君寻的男人微垂着眼眸,手指轻抚着怀里的管狐,说出的话像是一把钝刀,锋利又充斥着强烈的攻击性,“这家店,只有拥有想要实现的愿望的人才能走进来,你来到了这里,说明你是被选定的客人,这也是一种特别的缘。”   他抬起眼睫,用温和的语气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星见遥微皱起了眉,露出了不赞同的目光,反驳了他这种说法,“……我只是无意间看到了院子里的东西,并不是主动来到这里的,是你邀请我的。”   “不。”青年语气肯定,“你会来到这里,是必然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偶然。”   “没有愿望的人,没有被选中的人,是无法看到我们的店的。”   “所以,小遥,仔细回忆一下,你的愿望,是什么?”   “……”星见遥低头陷入了沉默,在短暂的几秒钟过去之后,她绷着小脸,一本正经的告诉对方,“抱歉,我真的没有愿望。”   说完,她有些慌乱的转身跑开了。   在踏出大门的那一刹,她听到背后的人说了一句,“下次见。”   那笃定的语气,简直就像是肯定了她一定会再去一样。   她确实没有愿望。   以前唯一的愿望就是活下去,现在已经实现了,她就什么追求都没有了。   生活上这些日常的小事,那个人都能满足她,她想的无非就是和他一起,去做过去没机会做过的那些事而已。   不需要付出代价也能实现。   而且……   她想到了一件有些可怕的事情。   她没有告诉过那个人自己的名字,但是他却开口叫她“小遥”。   那是一个特别温和的人,特别的……可是她被那温柔的目光注视的时候,却莫名的有些心慌,明明对方对她的态度那么和善,她却害怕的跑掉了。   最让她感到背脊发寒的是,她在跑出那个巷子的时候,特意记下了位置,到家以后询问了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对方完全没有听说过那里有一家特别的店,不仅如此,刚好路过附近的世良真纯还给她拍了照片。   那张照片里……   是那个店。   可是世良真纯却看不到。   被对方知道了名字,被那么莫名其妙的态度对待,星见遥有些心慌,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并不存在的愿望?   来到人世以后第一次这么不安。   星见遥给地狱的鬼灯打了个电话,对他讲述了那家能实现愿望的店,本来没抱什么希望,结果,对方的回应却证实了,确实有那家店。   伴随着翻阅书卷的沙沙声,鬼灯的声音冷静如常,“那是一家特别的店,以前是由次元的魔女经营的,那位魔女去世了之后换了新的店主,现在的店主是谁我就没有关注过了,不过,确实是存在的。”   “……可是,我没有愿望呀?”星见遥还是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能看到。   “哦,大概是你还没注意到吧,那个店长既然说了下次见,说明你早晚会有的。”辅佐官大人的语气平静的跟他宣判罪人服刑上千年的时候一样。   星见遥:“……”   这么说,她真的有什么愿望?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忙碌的人就挂断了她的电话,她一个人缩在床上抱着玩偶陷入了无限的思维困境。   要是恭弥在就好了。   她就不会这么困扰了!   还好,他只要一天就会回来了。   ******   星期一那天,放学后的星见遥第一次没有光顾波洛咖啡店,也没有接受毛利兰三人出去玩的邀请,而是一个人拎着书包,在下了电车以后一路小跑回到家。   迎接她的……是鹤丸国永。   “阿鹤,恭弥呢?”跑的气喘吁吁的女孩脸颊红扑扑的,扶着门槛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呃……”鹤丸国永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满眼都是希翼的少女。   “怎么了?”星见遥有些着急,“他还没回来吗?”   “刚才草壁君来电话说,他们今天不回来了。”他的声音极小,眼神四处乱飞,生怕看到那双眼里的光暗下来。   而那双被希望所点缀的晶亮的浅紫色瞳孔,也的确是在一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明明说好了的。   说好了的。   她已经讨厌一直等待了。   以前就是这样。   哪里都不能去,哪里都不被允许去,只能躺在病床上被迫等待的她,总是在等待那个人。   见不到的话,一整天都会不安,从晚上等到第二天的天亮这种事她记不清有多少次。   一定是重逢之后没有分别过,才会让她忘记了过去那些煎熬的等候。   他从以前就经常食言。   她怎么就忘记了呢。   怎么就认为那个人……会真的按照约定的时间回来呢?   星见遥怔怔的看着自己手里的书包,又看了看脚下没来的及换下的鞋子,突然就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阿鹤,你晚饭想吃什么?”她走到玄关处,一边换鞋子,一边用无比冷静的口吻询问不远处的人。   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安慰她的鹤丸被这一句话问的半天没缓过神,“嗯?我,我的话什么都可以吧,小遥要做饭吗?”   冷静下来之后,他急忙上前接过了女孩手里的书包。   “嗯,我现在出去买食材,阿鹤要和我一起吗?”   “要!”   二人一起吃过了晚饭,各自回房间洗漱。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空漆黑到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黑沉沉的幕布,什么都看不到,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明天去学校的时候要带伞。   星见遥走到落地窗前蹲坐下来,透过自己房间的灯光,看到了对面在暗沉夜色下只能看到模糊轮廓的房子。   那里是她的家。   似乎从前两天就修整好了,这两天都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明天放学也和今天一样早点回来吧。   这样,搬家的时间就多一些了。   她也该回家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给可能没看过的小伙伴说一下:   四月一日君寻,目前身体年龄停留在19岁,出自《xxxHOLiC》,是我个人最喜欢的漫画和动漫之一(好像有点暴露年龄)   四一在原著里在代理经营侑子小姐的店,是一家能只要支付代价就能实现任何愿望的店,时间线是侑子离开后的几十年,应该还无法出店里,漫画里是百目鬼的曾孙的时期被告知可以出店里,那时是百年后了。   ***   这两天有点不舒服,码字状态也不太好,请个假休息一下,明天挂请假条。   爱你们撒~ 第22章   ‘如果在一天之内遇到同一个人两次被称为缘分。   那么,在一天之内遇到同一个人不下十次,就只能是别有用心之下所算计的孽缘吧?’   这件事要从一周前开始说起。   身为一把刀,鹤丸国永认为自己的主要职责便是保护主人。   主人的意志便是刀的意志。   主人的敌人便是他要斩杀的对象。   清晨,他照常提前起床一小时,给还在睡眠中的小主人准备早餐。   原本在本丸的时候他是不会做饭的,那个时候有歌仙兼定,有烛台切光忠,还有小豆长光,怎么想都轮不到他做饭。   后来在地狱,主人身边可以依靠的刀只剩下他一把,他就努力去学了。   当然,是和那个同样不会做饭的主人一起学的。   吃过早餐,星见遥会乘坐路程十几分钟的电车到学校。   而这个时间,他会拎着刀悄无声息的跟在她身后,在她上课的时候,他就随便找棵树,或者是天台,无人的教室,总之,在一切处于她周围,又不被她发现的情况下藏匿自己,以便于在她遇到危险时随时站出来保护她。   学校的生活在他这个上千岁的老人来看是枯燥乏味的,无非就是上课,下课,吃饭,上课,放学。   天书一样的数学公式他听两句就开始犯困,外语那些还好,星见遥在地狱的时候和西方地狱的某个魔女关系不错,她的外语极好,甚至比起那个所谓的教师的完全不标准的口音,他觉得他家主人才更有教学的资格。   中午的时候星见遥会和那三个女生一起在教室里吃便当,当然大部分都是他做的,偶尔她早起的时候也会自己做,然后聊一些非常无趣的话题。   无非就是,工藤新一,恋爱,逛街,破案。   这个年纪的少女似乎都很喜欢聚在一起聊喜欢的男生,他不止听到毛利兰那几个人在聊,其他三两聚集在一起的女生也都是这样。   星见遥的性格在外人看来有点天然呆,反应也常常慢吞吞的,并不是因为她不够聪明,而是,她大多时间都在走神。   比如,她会在无意识看向窗外发现有一片没见过的云的形状时,开始观察那片云的走向,然后就会因为过于专注而忽视身边人的话语。   其他人觉察到气温开始变化时,可能只是随口一说,而她已经在想下一个季节的事情了。   大家在聊秋天的凉风,她开始期待深冬的大雪。   星见遥放学以后会习惯性的去波洛咖啡厅吃甜品喝咖啡,一开始可能是因为安室透在那里,后面……大概是真的觉得甜品很好吃。   哦……也可能是因为能见到江户川柯南那个小鬼。   那天他帮她收拾房间的时候,还在她床头看到了一个笔记本上写着“死神观察日记”。   在征得了她的同意之后,鹤丸国永翻开了那本观察日记,不看还好,看完,他当场倒吸一口冷气。   工藤新一,恐怖如斯,不愧是死神!   [星期一,和兰,园子,还有柯南一起在放学后路过一家图书馆,进去逛了逛,死者一名。]   [星期二,和兰,世良,柯南,死者两名。]   [星期三,在波洛,我和柯南,死者一名。]   [星期四,我提前回家了,园子打电话来,死者一名,柯南在场。]   [星期五,死者一名,同上。]   [星期六,出去逛街,死者一名,伤者一名,离开后另一条街死者一名,晚上死者一名,案件三起,柯南在场。]   [星期日,死者七名,一家全灭,柯南在场。]   鹤丸国永是知道江户川柯南的这个死神体质的,毕竟大多时候他都跟随在星见遥身边。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在星见遥不在的时候,他所到之处还有那么多案件和死者,果然不愧为死神这个名号。   而且,这个外表是小孩实则是高中生的叫工藤新一的小鬼,似乎是在想方设法接近他的小主人?   毛利兰她们在的时候他就发觉了,他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在套话,他每天放学后第一时间跑回家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得到他家主人的情报。   啧。   有点讨厌啊。   要不在他没做出什么威胁到主人生命的事情之前,以防万一直接砍了他?   虽然动了这个念头,可是鹤丸国永并没有来得及去实施这件事。   因为他见到了一个更为讨厌的家伙。   一个,把棉花糖当米饭吃,总是笑眯眯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身上的血腥气浓郁的流浪狗都在嫌弃他的白毛。   初次见到时,是他走进咖啡厅里去和主人搭话。   在这一点鹤丸国永是不担心星见遥的,虽然他家小主人看起来有些单纯无害,但是常年在地狱面对各种穷凶极恶的犯人,她的直觉是很敏锐的,如果对方是抱有恶意接近,她是能在瞬间判断出来的。   果不其然,在那个男人坐下来没两分钟,他的主人就站起来离开了,完全不打算接触对方。   这也证明了另一件事。   这个男人,果然心怀不轨。   他从阴影里窜出来,装作刚到的样子来接她放学,一路护送她到了家。   然而,周六那天,和毛利兰她们出去玩的时候,鹤丸国永又看到了那个白发男人在他主人附近溜达,他手里拿着两根蓝色的棉花糖,像是云朵一样,笔直的朝着暂时落单的星见遥走过去。   呵。   鹤丸国永在心底发出冷笑,随手接过了工作人员的传单,还抢走了她手里剩下的一叠,装作一个发传单的工作人员走过去,不经意间和白发男人相撞,把他手里两根棉花糖都撞到了地上。   这家伙……   绝对是观察他主人好久了,看出来她喜欢蓝色!   在阻碍了这一次之后,没过多久,几个女孩子在逛饰品店的时候,鹤丸国永又看到了那个男人,这一次,他身边还跟了个蓝色长发的小女孩,啊,又换了新的招式么?   有他在,怎么可能让这种不怀好意的家伙接近自己的主人。   饰品店并不大,星见遥转个身可能就要被搭讪了,他急中生智,用自己的手机给她发了个短信,内容是他推荐的另一家店铺,果不其然,主人还是爱他的,果断听他的去了另一家店。   他以为接下来那个男人会放弃,结果,接下来,他用尽了各种手段试图制造偶遇,想要被星见遥“无意间”撞见。   当然,都被他用同样不太光彩的手段拦下了。   大抵是意识到了他在刻意阻拦,那个男人后来就没再出现过,那天下午星见遥回去的比较早,他也跟着回去了。   本以为这样暂时就结束了,再怎么说,那个男人也不至于嚣张到直接来到云雀恭弥家里吧?   事实证明,他还是低估了某些狗都嫌弃的男人的厚脸皮程度。   在明知道主人有他保护的情况下,他出现在了并盛町,云雀恭弥的家附近。   那个时候星见遥在卧室里,她房间是落地窗,正对着的是对面星见家她的房间,所以看不到墙外面的风景。   可是他看的一清二楚。   那晚月色皎洁,整条街都被清冷的月辉所照亮一般,他抽出了刀,在夜色下指向了对方的喉咙。   “三番两次接近我的主人,你到底有何目的?”   即使被刀锋划破皮肤,白发男人依旧面不改色,挂着那漫不经心的笑容,“你又是谁呢?小云雀的部下?总觉得……不太像呢~”   是云雀恭弥的熟人么?   那家伙的熟人,为什么要针对他的主人?   鹤丸国永淡金色的瞳孔微微闪烁着,表情一片冷漠,“我的主人只有一个人,听好,人类,如果下次,你再因为那家伙接近我的主人,我手中的刀,就是你见到的最后的风景!”   这个人没有恶意,也感觉不到杀意,称呼云雀恭弥的方式也很暧昧不明。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他因为云雀恭弥,对主人产生了好奇心。   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云雀恭弥把讨厌的人引到主人面前,让她几乎等同于被监视这种事,他还是有些生气的。   月光下的那抹白影宛若能点亮黑夜,白兰抚摸着脖颈处的殷红,嘴角微抿了下来,那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岁的青年,在用刀指向他的时候所散发出来的冷戾杀气,简直就像是,从地狱里厮杀出来的鬼神一般。   这样的人,在他多出来的那些记忆里并不存在。   不止是他。   他融合了那么多平行时空的记忆,那些记忆里,从来不存在一个叫星见遥的少女。   所有的平行世界里,只有这个世界的云雀恭弥有一个早逝的青梅竹马,也只有这个世界里,有一个死而复生的星见遥。   她到底是谁?   ******   约好了一星期会回来的人离开了十天。   写完作业以后,星见遥揉着泛酸的肩膀和手肘走进了浴室,然后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   昨天她就搬好了家,她的房间还是以前的,鹤丸国永住在了楼上,因为楼下的房间原本是她父母的,她把客厅收拾了一下,把一家三口的照片摆放在了客厅里。   这样,每天出门前,就能和他们说一声了。   回来的时候也能第一时间看到。   昨天还发生了一件事,她剪头发了。   毛利兰她们说她的头发太杂乱无章了,就陪她一起去了理发店,倒是没有剪短,简单的修剪了一下。   星见遥吹完头发以后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个长发柔顺披散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   嗯,果然园子说的没错,这样看起来比之前要顺眼一些!   就是……   好像缺个发夹?   可惜阿鹤买的蝴蝶发夹被她弄坏了。   明天再和阿鹤一起去买一个好了。   她一边在心里嘀咕着,转身拉开门走出了浴室。   暖橘色灯光笼罩的卧室里,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她刚才坐着的位置,摆弄着她的笔记本电脑。   许是听到了她开门的声音,他正好抬眼看过来,灰蓝色的眸子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好半晌,星见遥听到自己平静且毫无惊喜的语气,“欢迎回来。”   --------------------   作者有话要说:   舍不得我的粉色小花花呜呜呜……! 第23章   眼前的少女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刚吹干的头发较为蓬松,温顺的垂在耳后。   灯光在她额前细碎刘海处打下一道深色的阴影,下方鸦羽般的睫毛纤长,时不时颤动一下,微垂着的眼眸中是波澜不起的平静。   云雀恭弥很了解星见遥。   甚至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   她倔强,固执,有些一板一眼,认定的事情就无法改变,思维跳跃到寻常人完全无法捕捉,且,有话直说,完全藏不住心事。   星见遥很少哭。   起码,在他印象中,她是不会因为病痛的折磨而哭泣的人。   并不是因为她不会痛,不会觉得煎熬,而是因为,她习惯了。   吃药也好,检查也好,甚至是进手术室也好,在她看来,那已经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平常到就像是一般人吃饭喝水一样。   她不会因为吃饭,喝水,这样的日常小事而哭泣。   截然相反的是,她会因为其他,他根本无法理解的事,而感到悲伤和绝望,甚至生气,委屈,哭泣。   比如说,想看的电视剧突然转播了新闻,吃饭的时候突然被告之她被改了菜单,睡觉的时候做了噩梦,又或者是,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小雨却没有下。   这些完全跟她没什么关系的事情,她会莫名的流露出委屈这样的表情。   很久以前,他是无法理解她这种情绪的,甚至在他记忆里根本就没有委屈这样的词汇,直到她总是在不经意间表现出那样的表情之后,他才逐渐了解到,她是在心情不好。   用她的话来说,是因为期待。   前一天就已经得知了会播放那部电视剧,她期待接下来的剧情,期待了一整天,结果到了那个时间点,她满心欢喜的打开电视机,并没有在播放那部剧。   因为有很想吃的东西,所以在期待那天的午饭,然而临时被改了餐食。   同样的,她每天都在期待不做梦,想要一个简单的安眠,然而闭上眼睛,噩梦还是会在眼前浮现。   因为想要看雨,所以提前一天就在期待着,结果第二天,晴空万里。   这些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微妙情绪,她总是能很丰富的展现的淋漓尽致,后来,他明白了。   当希望落空的那一刻,她会感到委屈。   小的时候,当时还没有每天都住在病院的星见遥,偶尔还能出去走走。   她曾经有次遇到当时受了伤的他,然后不管不顾自己那孱弱的身体,硬是把他半背半拖到了医院,后果是,不小心把自己摔骨折了。   即使如此,当时不过六岁的星见遥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直到他醒来,对她说了“没有必要管我”这样的话,她在他面前哭的泣不成声。   她哭的难过极了。   可他只觉得她吵闹且麻烦。   星见遥毫无疑问是一只食草的小动物,最开始他觉得像兔子,后面发现,像只猫。   因为当他用“小动物”这样的称呼去叫她的时候,她瞪着一双浑圆的星眸,气呼呼的朝他龇牙咧嘴的做……大概在她看来是凶恶的表情?   嗯,完全就是一只,炸毛的猫。   “ha——ru——ka!”   “haruka,从今以后,要叫我遥,作为交换,我也会叫恭弥的,啊不对,我好像本来就是这么叫你的……”   年幼的小女孩站在樱花树下,一字一顿的,拉着他念了一下午她的名字。   真麻烦啊,这只小动物。   为了第二天不再经历之前那样的煎熬的一下午,他选择不叫她的名字。   从那以后的整整两年,他都没有叫过她的名字。   因为是邻居,所以无法避免的每天都要见面。   星见遥是甩不掉的麻烦。   太弱小了。   那样弱小的生物,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她一个。   总是见到她走进病院。   从她上了小学以后,走进医院的次数就更多了。   最初开始,他还能每天见到她,听到她那烦人的声音。   后来,一星期见到一次,再后来,一个月,两个月……   他在某个深冬,大雪覆盖的夜晚见到她的时候,她站在他的房门口,全身裹的像是只企鹅,即使如此,脸颊和鼻尖也被冻得通红,那双泛着不自然的紫红色的手里捧着一个小蛋糕。   笑的傻里傻气的告诉他,“恭弥,今天又是除夕夜了,给你吃蛋糕!”   说起来……   这只麻烦的小动物似乎每年都很执着这些毫无意义的仪式,比如说,总是在他随口说出来敷衍她的那个节日的时候,给他送生日礼物,在夏日祭的时候笨拙的踩着木屐拉着他去看烟火。   哦,还会犯蠢到在圣诞夜爬进他的房间,在他床头给他放礼物,一本正经的告诉他是圣诞老人给的。   他当时就站在她身后,她到底是怎么做到,完全没有看到他的?   大概是因为那天晚上她冒着风雪前来,那副被冻坏的样子太过可怜,又或者,是他觉得她太麻烦想要她快点离开,他接过了那块蛋糕。   然后,他见到了一抹干净纯粹的笑颜。   那双浅色的眼眸里似是要溢出来的欢喜他完全无法理解,更不理解她为何执着于,接近他这种事。   那天晚上过后,他有半年都没有再见过星见遥。   直到某次他因为换季感冒,反复几天都不见好,在医院待了两天,在手术室门口,见到了被医生和护士所拥簇着,躺在那里面色苍白,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死去的她。   她被推着快速的从他眼前移过,脑海里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和记忆里那天晚上,那个被冻的泛红却干净温暖的笑颜渐渐重合了。   他叫住了一个医生,询问她的情况。   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快,他就得知了她的所有病情。   原来,她要死了。   死亡……是什么来着?   说起来,他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星见遥的母亲了。   那天他知道了很多事情,比如,星见遥的母亲在去年的时候就死掉了,再比如……   那个她冒着风雪前来,送给他的蛋糕,其实不是什么除夕夜,是她的生日。   怪不得每年,她都要在那一天邀请他去她家里。   当然,他一次也没有去过。   他在那个夜晚走进了她的病房,在没开灯的房间里,她在一片温柔的月色映照下睁开眼,抓住了他的手,喊了声他的名字。   然后……   用他从没听过的,带着哭腔的嗓音说,“我好想你。”   星见遥是个情绪外放的人,高兴就是高兴,生气就是生气,就连骂人,也都是凶巴巴的,哭起来更是惊天动地,恨不得让全世界都听到。   可唯独那天,他听到的哭声,那么微弱又无力,仿佛发出那样微小的声音,已经是她的极限。   “……别哭。”   回过神来,他的手已经覆上那张脸,擦掉了她眼角滑落的泪珠。   “别哭,遥。”   你会活下来的。   哪怕是像以前那样也没关系。   不会再说你是麻烦的小动物了。   所以,快点好起来吧。   那一年,他八岁。   她也是。   那是他们相识的第五年。   *   后来,她在那样反复的病情下艰难生存,过上了长期住院的日子,他升上初中那一年,他突然意识到……   她已经有几年,没有在病院以外的地方出现过了。   那天他穿着中学的校服去看她,她满眼羡慕的看着他,说自己也想去学校。   那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什么,她也经常那样看窗外飞过的小鸟和楼下玩耍的小孩。   可是那天,她用那样的眼神所望着的对象,是他。   一瞬间内心凌乱不已,从未有过的陌生的情感像是呼啸着翻涌而来的海浪,叫嚣着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   他不愿溺亡在那样的深海里。   更不想让她也这样,什么都不能做的,在无法反抗之下满怀绝望的死去。   “我带你去学校。”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的可怕。   刹那间,风平浪静,海面波澜不起,只有月光倒映出的粼粼波光。   那天黄昏的夕阳像是夜晚的篝火,天边的绯霞灼灼,似是要将整片天空都烧灼,四月的春天,他却觉得日光的温度炙热到能将一切都点燃。   他像是往常一样坐在天台上,望着下方空无一人的学校。   不同的是,这次,他怀里多了个长发被风吹的凌乱不堪的少女。   而那个少女倚在他心口,几乎是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呼吸带着病态的急促,双眼紧闭。   星见遥死亡那一年,她十六岁。   如果她还在上学,应该是高一。   那原本是很普通的一天,既没有医生焦急的通知她病情加重,也没有她在电话里艰难的喘息,甚至他拉开门走进去的时候,还看到她下床在走动。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散步了。   她的确能走动,只是只能走几步,不然身体就会敲响警钟。   而那天晚上,她让他陪着她,在医院的楼下绕着花坛走了一圈,还在上楼时,从花坛里摘了一朵小花。   那一天,他叫了六道骸。   他想要让她活下来,他想要让这个,无比渴望生存着的少女实现自己的愿望。   然而,失败了。   她的体质极为特殊,完全无效幻术。   他早该想到的。   她是特别的。   十年后的世界里没有她的存在就足以证明一切了,十年后的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放任她痛苦的死去,那个云雀恭弥,也一定找过六道骸。   然而,她还是死了。   或许他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确实束手无策了,不知道要怎么做她才能活下来。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与星见遥的体质完全匹配的心脏,他找了那么久,为她做过那么多次心脏匹配,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人造心脏的研究也失败了。   她的身体甚至无法承担下一次手术带来的风险。   他似乎,只能就这么,看着她痛苦的死去了。   其实他明白,就算是没有心脏病,她的身体也超乎想象的脆弱,那个心脏只是加速她死亡的其中一项罢了。   什么都不能为她做了。   ……他不想要这样的结局。   又躺回那个病床上以后,她拽着他的衣角说她想听故事。   他不会讲故事。   他甚至连看过都没看过。   那些所谓的童话。   看出他的犹豫和无措,她主动伸出手抱住了他,像是以前那样,像脑袋埋在他怀里,小声的喊了声他的名字。   与她以往喊他名字的时候都不同。   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声音软绵绵的,尾音听起来有点像是在撒娇。   然后,他听到她凑近他耳边问道,“如果,如果我能活下来,恭弥可以永远和我在一起么?”   颈处是温热的吐息,她的体温一向比他要高,他应该是没有犹豫的。   只是觉得,耳后的那一处皮肤似乎被她呼吸喷洒的热气烧灼了。   有点烫。   他将怀里的人拥紧了一些,应了声,“好。”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怀里的少女的呼吸声,似乎许久没有传来。   一向无所畏惧的他,在那一刻竟然萌生出了一丝胆怯。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他松开了她,低头看到了女孩紧闭的双眼,毫无起伏的心口,以及……失去所有力气,垂落在一旁的手。   她已经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凉风从开了一半的窗口吹进来,带走了放在桌子上的那朵小花。   还有他的星见遥。   --------------------   作者有话要说:   遥说的永远在一起其实就很单纯的意思,因为她的世界里只有这一个人,再加上潜意识也觉得自己要死了,害怕一个人,所以问了那句话。   18知道她的意思,但是他回应的不是一个意思。 第24章   暖橘色灯光洒下来拢住了整间卧室,现在是初冬,即使窗户拉紧密不透风,空气也弥漫着冷气。   刚从浴室出来的星见遥只穿了一条单薄的睡裙,裙摆只及至膝盖,露出了小腿和两节细白的手臂,脸颊在浴室的热气下闷的泛着浅红。   她就站在那里。   完全没有上前的打算。   ……是在生气。   不论是那张板着完全没有惊喜的小脸,还是平静到没有起伏的眼神,亦或者是她背过手抠着浴室门槛的动作,都表现出了她在生气。   更何况还有一声不吭从他家里搬出来这种带着强烈情绪的举动。   约好的时间是七天。   所以她应该是从他离开的第一天,就在期待第七天的到来。   她总是这样,以前他去学校的时候也是,每次去到病院,迎接他的都是一张干净温暖的笑脸,还有盈满了笑意的眼睛。   然而,当他没有准时去的话,看到的就会是一个,缩在床角埋头抱着玩偶完全没有交谈欲望的她。   那个阶段,是她期待落空以后在不开心。   只要他解释一下缘由,她就会很快不当一回事,开心的朝他扑过来。   如果太晚,或者是第二天早上才能过去的话,迎接他的,就会是一个在生气的星见遥。   期待落空以后她会短暂的不开心,没有人去安抚的话,就会开始生气。   而当她在生气的时候,说明她已经没有期待了。   甚至生气时候的她,是极致冷静的。   冷静到一言不发。   ……有点棘手。   因为如果不能让她重新捡起那份期待的话,以后迎接他的,永远都只会是这个没有期待的星见遥了。   云雀恭弥坐在那里朝她伸出手,眉梢微扬,“过来一下?”   才不要!   星见遥有些生气的移开了视线,打算直接略过他径直朝床铺走过去,为此,她还特意远离了他一些,然后……   在路过他身侧不远的距离时,冷不丁的被抓住手腕朝一旁扯了过去。   躲闪不及的人被那股力量扯的直接扑向了桌面,星见遥几乎是在一瞬间瞪大了双眼,直到她看着自己没有砸向他面前的桌子,而是被他带进了怀里之后,才长舒了口气。   好生气。   自己整个人被他裹挟着窝在他怀里,看起来像是很小只的一团,星见遥微垂的视线刚好落在了那只锢着自己腰的手上,动不了。   啊,总觉得,更生气了。   “要礼物么?”耳边传来云雀恭弥的低声询问,语气里像是藏着一丝轻笑。   ……要。   她在心里小声的回答道。   但是……   不能说话。   她抬起眼睫,直勾勾的盯着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非常严肃。   云雀恭弥将那只垫着她后背的手撤回,膝盖微微屈起用腿代为支撑了她的重量,手指穿过沁凉的长发来到她的手腕,辗转扣住了她的手腕。   那双狭长的眼眸微垂着,视线落在她的手指上,话语里带着一丝暗示的意味,“给遥准备的礼物刚做好,为了等它才会推迟了回来的时间。”   “为了……我的礼物?”星见遥的眼中闪过几分茫然。   男人轻嗤了一声,“愿意说话了?”   星见遥:“……”   可恶,被骗了吗!   反正已经开了口,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她干脆都不管了。   “因为你晚回来了三天,我本来打算好三个小时都不跟你说话的!”   她有些生气的加重了语气,“我考虑了好久才只选了三个小时的,如果是别人,我永远都不会理他了,你竟然还骗我?!”   “没有骗你。”云雀恭弥有些无奈,但是对她这奇怪的脑回路倒是并不意外,他将那几缕落在她指缝里的发丝拨开,握住了她的手。   明白是自己误会了,星见遥倏地红了脸,小声的追问,“……那我的礼物呢?”   话落,拥着她的人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蓝色的小盒子。   嗯……有点像是电视剧里的戒指盒。   不过,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过去从云雀恭弥那里收到的礼物,等等,他过去根本没有送过她礼物!   所以说,这个盒子里装的肯定不是戒指。   而且,她又不傻。   戒指是要送给女朋友求婚用的。   之前在地狱她还参加过伊达航和他女朋友的婚礼。   抱着这样的念头,一直到盒子被打开,那枚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蓝芒的戒指倒映在她眸底,星见遥彻底懵住了。   那是一枚她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戒指,很漂亮,很精致,也很纯净。   钻石是她最喜欢的蓝,像是夜晚在月色映衬下波光粼粼的深海,海面氲染着朦胧的月光蓝,也有点像是他的眼睛,藏着一抹浅淡的灰蓝。   她喜欢蓝色这件事应该没有人不知道。   只是大家都以为她只喜欢天空的蓝,但实际上,她喜欢蓝色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的眼睛是蓝色的。   看到天空会想到自由,看到蓝色,会想到他的眼睛。   星见遥怔怔的抬起头,眼中带着点无措,“……恭弥?”   她不太明白。   然后,她看到他握着她的手,将那枚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   她的骨骼比一般人要小,因为常年用药身体承受了很多副作用,所以手指也比一般人的要纤细一些,更何况她的身体是停留在十六岁,然而,这枚戒指的尺寸,戴在她手上却刚刚好。   不大不小,甚至可以说量身定制。   星见遥突然想到刚才他说的,因为给她的礼物没做好,所以推迟了回来的时间。   是因为……这枚戒指没有做好啊。   总觉得,她刚才闹别扭的行为有点无理取闹。   她有些羞愧的涨红了脸,转头将脑袋埋进了他怀里,颇为不自在的嘟哝道,“什么啊,那你在电话里跟我说清楚不就好了嘛,我才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发脾气呢。”   她超懂事的!   星见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将手覆在了心口,紧张的咬着下唇,连耳朵都裹上了一层浅粉,奇怪,总觉得,从刚才开始,心脏就跳的好快。   是要犯心脏病了吗?   这么想着,她深吸了口气,再缓缓的呼出来,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避免心悸。   等到她平复的差不多了,终于从他怀里抬起头,余光撇到自己揪着他衣领的手上戴着的戒指,手指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收了回去。   “那,那个……”   她磕磕绊绊的开口,白皙的脸颊上染满了紧张和羞怯的绯红。   云雀恭弥垂眸看向她,神色平静如常,“怎么?”   “……!”   他到底为什么那么云淡风轻!   不知道他这副清冷的样子给了她底气,还是她内心那莫名涌现出来的郁结之气让她失去了冷静,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人,语气瞬间就不紧张了。   “你为什么要送我戒指?”她望着他,眼中满是疑惑,“还有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吻我?”   云雀恭弥不知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反问了一句,“不可以?”   语气理所当然到让她震惊。   星见遥下意识就要大声反驳他这是要情侣之间才能做得事情,而且送戒指是别人求婚用的,无名指是要戴男朋友给买的钻戒的。   可是话到了嘴边,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也,也不是不可以……”她声音极小,讲话的时候甚至没敢抬头,“反正是恭弥,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就是……   想了想,她决定还是要一口气问个清楚,不然有些话藏在心里她会把自己憋坏的!   于是,她敛起了之前那份羞涩和扭捏,露出了认真的表情问他,“你有女朋友吗?”   她想好了,反正她也有戒指了,也亲过他了。   如果他没有,那她就做他女朋友!   这样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然后,她就被云雀恭弥轻飘飘一个字给扎穿了心脏。   “有。”   “……”原本还抬起头满眼倔强看着他的人,突然垂下了脑袋,抿紧了唇角像是在压抑着什么,虽然她极力在隐忍情绪,可云雀恭弥还是听到了水声。   温热的液体落在他手上的水声。   “遥?”他不解的看着她,伸手准备拭去她的眼泪,却在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她脸颊时被她用力打开了。   “是,是谁?”他听到她隐忍着哭腔颤抖的声线。   云雀恭弥微微一怔,待意识到她这句话代表着什么之后表情瞬间阴郁了下来,眼睫下的眸色染上了一层浓烈的晦暗。   “原来,你没有听到。”   他轻轻的呢喃道,像是唇齿间溢出的一声叹息。   正委屈的掉眼泪的星见遥听到这声叹息也怔住了,如果是不相关的人听到这句话或许不会联想什么。   可是她怎么可能听不懂。   在她死去那一天,她曾经问过这个人,如果她能活下来,可不可以永远和她在一起。   可是当时,他并没有回答她。   不是她没听到,而是他没有回答。   他犹豫了。   她以为他不想永远陪着她,所以带着一丝遗憾孤独的死去了。   但是她是没有生气过,责怪过他的拒绝的。   因为在她短暂的人生里,那个少年已经陪伴了她足够漫长的时光,的确,她们之间的关系最初开始是她单方面维持下来的,他只是碍于她是个弱小的女孩子才没有对她出手,其实她都知道的,云雀恭弥讨厌她。   在他眼里,她是个丢不掉的麻烦。   可是她没有办法。   年幼的星见遥想要朋友。   可年幼的星见遥,没有朋友,甚至因为身体不好,在幼稚园的时候学校里的人就谨记着老师的话,不能和她接触。   她知道老师是好意,因为担心她被其他人不小心惹生气,或者是磕碰到受了伤。   可是,她想要朋友。   想要像大家一样,可以有围在一起玩,不会用异样眼光看待她的朋友。   在那样的情况下,她唯一能接触到,不会用异样眼光看待她的人,只有云雀恭弥。   所以,明明是初次见面,她就很亲昵的去喊他的名字,虽然得到的只有一抹嫌弃的眼神。   从知道有云雀恭弥这个存在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跟幼稚园的那些人打过交道,只要看到他,星见遥就会去缠着他。   最喜欢他了。   明明嫌弃她,还是会收下她的礼物。   明明不喜欢她,还是会听她说话,还是会回应她。   所以,就算是讨厌也没关系,和她朋友吧。   她会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这段她单方面维持下来的关系,一直持续到她八岁那年,那是她不知道多少次听到医生说她要死了。   那段时间每天都在医院里,她已经有半年没有见过自己唯一的小伙伴了。   可是那天,她再次被抢救过来以后,睁开眼,却看到了他。   好想见你。   终于见到了你。   她牵住了那只垂放在床边的手,触摸到正常人类的体温之后她感动极了,然后,在看到他第一次没有用讨厌的目光看向自己时,她的眼泪突然就止不住了。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没有妈妈了。   也没有你了。   可是,你回来了。   从那天,那个夜晚开始,他们之间这段由她单方面维持的关系发生了转变。   他会时不时的来病院看她,听她抱怨医院的餐食和今天吃的药多苦,在她好奇的询问学校里的事情的时候,他即使满脸不耐烦,却还是会把她想听的告诉她。   还会给她带她想看的绘本和书。   在不被医生允许出去的情况下,因为她想看雪,他在冬天偷偷把她带出去堆了雪人。   虽然第二天她就发高烧烧了一个星期。   然后……他就再也不带她出去了。   直到那年,他上了初中,带她去了一次学校。   在当时的她心里,云雀恭弥就是无所不能的,会满足她所有的小愿望。   最喜欢他了。   所以……   永远在一起吧。   这样的念头初次产生的时候,她忍住了。   其实她不擅长忍耐,但是她明白,如果说出口了,说不定会被拒绝,而且,她活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对于任何人来说她的存在都是一种拖累。   她不想成为束缚他的那个弱小的存在。   但是,她还能忍多久呢?   每次看到他离开的背影,她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实际上一分一秒都不想忍耐,想要在下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直接这么问他,好想知道答案。   最终,她还是没有忍住。   大概是人死之前莫名的预感。   那几天她突然变得很患得患失,总觉得自己拥有的东西都要抛下自己,书架上的书她可以不要,电视机她也可以不要,手机她也不要,学校她也不想去了,她什么都不想要了。   只要……   他不走就好了。   当时的她在他眼中是什么样的呢?   应该是很不可理喻和歇斯底里的吧?   擅自要求他不去学校,必须一整天都陪在她身边,他不同意就开始肆意的发脾气,丢东西。   他那几天一定是讨厌她的。   像是初次见面时那样讨厌她。   所以才会在看到她那么不堪的一面时转身离去。   最后那天,她突然平静了下来,在晚上他过来的时候,她表现出和之前一样的态度,询问他能不能陪自己去散步。   其实只要她不那么过分,他似乎都会应允她的要求。   可那天,她第一次在向他提出要求之后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因为她害怕他像是前几天一样拒绝她。   然而,他没有。   他陪着她一起下了楼,她在冷风下裹着他的外套,被他牵着走了许久,她以为是很久,可是当她转过身,发现他们也只是走过了一个小花坛而已。   她好像越来越没用了。   她拿着手里那朵折下来的小花和他一起上了楼。   躺下以后,她意识到,这个人要走了。   不想让他走。   她在慌乱之下拉住了他,磕磕绊绊的扯出了想听故事这样的谎话来挽留他。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不会讲故事。   这个世界上能让他感兴趣的,大概只有能与之一战的对手。   连她都不在他的最优先内。   她还记得曾经,他带着伤回来的那些时候,还有他在天亮过来的时候,以及……他一声不吭消失的时候。   其实她都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他不过是,遇到了比起她更为重要的东西。   她明白,他所有来陪伴她的时间,也不过是在没有其他事可做的情况下的消遣,连学校的事情都比她重要。   如果有个人在他在病院的时候跑来跟他说他比他强,那他应该会毫不犹豫丢下她,去迎战那个来挑衅的敌人。   她什么都知道。   知道她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可是那天晚上,她还是不想要让他就那么离开。   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就像是动物濒死前的求生本能,她抓住了那个名为云雀恭弥的救命稻草,试图从他那里得到新的生命。   他犹豫了。   他就坐在她的床边,她伸出手去拥抱他。   像是过去无数个不想让他离开的夜晚,那天晚上,她的情绪格外的脆弱。   她知道自己忍不住了。   她在害怕。   害怕死亡,害怕一个人,更害怕自己一个人孤独的死去。   所以,她问出了那句,“可不可以永远和我在一起?”   这样,就不是一个人了,就不用害怕了吧?   所以……   答应我,好吗?   拜托你了,就算是说谎也没关系。   至少今天,答应我吧。   她等待了好久。   等到她听到了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快,像是到达了某个临界值,在宣告她生命的尽头。   一直等到最后,她也没有听到他的回复。   结果,还是只能一个人孤独的死去了。   虽然他没有同意,不过没关系,她已经知足了。   他为她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甚至没有称呼过彼此为朋友。   他却毫无怨言的陪伴了她那么久。   所以,就算是他不想要和她永远在一起也没关系,她还是最喜欢他。   他还是她遇到过,最温柔的那个人。   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试图挽留过她的人。   她畏惧死亡,也在渴望死亡。   在父亲死后,她就已经对什么都无所谓了。   唯一期待的就是那个人每天来看望自己的那段时间,甚至可以说,因为他,她才会活到那一天的。   当死亡真的降临那一刻,她平静的接受了现状,没有留恋,没有遗憾,也没有不甘。   有的,只是对他的感谢。   来到地狱没多久,时政那边来地府向鬼灯大人哭诉,说是审神者实在是不好找,鬼灯就把当时被他看上要成为助手的她送了过去,她去做了审神者,后来又回到了地狱做鬼灯的助手。   死亡之前的那一天,在她记忆里其实早就模糊了。   她对时间是没什么概念的,地狱总是那样沙黄色的天空,总是那些人,总是那些工作,总是那样无趣的亡魂们。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死去十年了。   如果不是今天他说出了那句话,她可能再也想不起当时那个夜晚的事情。   原来。   他回答了自己。   而且,是她过去连奢望都不敢的那个答案。   她看着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又想起那个晚上的吻,嘴角扯出了一抹牵强的苦笑。   结果,没能搞清楚的,到底是谁啊。   他所有的纵容和宠溺都表现的那么明目张胆,她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真傻啊。   星见遥缓缓抬起头,湿润的眼睫下是一双雾气朦胧的眼眸,“恭弥。”   她望着他,柔软的嗓音带着一丝清甜,“我想吃糖。”   “……我没有糖。”他像是习惯了一般很自然的回应道。   “我知道。”她说。   “……”   云雀恭弥望着她,眸色深远,温热的指腹覆上她的脸颊,拭去她眼角的泪花,而后,顺着她的脖颈扣住了她的脑袋,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薄唇相贴,他没有继续深入,也没有退开,就这么与她呼吸交织,压低了声线问了句,“用这个代替?”   说完,他笑了下。   “好。”她伸手拉过他的领带,闭上双眼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被禁锢在他的怀里和矮脚桌前的距离,原本背后支撑着她的是他的腿,此刻因为她的举动,她整个人都转了过去,变成了半跪在他怀里,地板上铺着绒毯,只穿了睡裙的她窝在那一片柔软的毛绒之间倒没有很冷。   只是,她不会接吻。   不仅不会,完全是初体验的她,碰上一个有些强势的他完全遭受不住。   好几次想退开,都被他扣着脑袋又吻了回去。   空气在升温,她的心跳也在加快,身体紧密的贴在一起,他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扣着她的脑袋强硬的让她无法后退半分,她觉得他的体温烫的像是要将她融化掉,就像是他灼热呼吸间的热气。   她好像……要死掉了。   她在艰难的喘息之间推开了他,脸上的温度在告诉她自己此刻的脸颊有多红,太过慌乱和不知所措,星见遥将脑袋又埋进了他怀里,就这样将自己藏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心跳还没有恢复平稳。   “恭弥……”她抬起头,湿漉漉的眼尾泛着浅浅的红,往日里浅色的唇像是涂上了一层口红,惨淡的白皙脸颊也添了几分血色。   如果她是健康的,应该,会是这样一张脸吧……云雀恭弥有些失神的在想。   星见遥拉过他的手,可怜巴巴的望着他,“怎,怎么办啊,我好像犯病了。”   他在一瞬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看出他眼里的不解,她眼里的泪花是真的飘出来了,十分肯定的告诉他,“我心跳的好快,肯定是心脏病犯了!”   说完,她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左心口。   “……”的确,心跳快的有些异常了。   不仅是她的。   他面不改色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声线一贯的清冷,“带你去医院?”   “唔……”星见遥认真的思索了一翻之后,冲他摇了摇头,“不要了吧,我都好多年没犯过病了,也不能确定我的心脏病还有没有呢,万一去了医生觉得我脑子有病怎么办?”   那多不好意思啊!   说完,她又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似乎没那么快了,果然是错觉吧。   “对了!”冷静下来以后,星见遥就想起了更加重要的事情,又将他的手拉了回来,用两只手拉着他,眼神直勾勾的,满脸期待:“恭弥,你现在是我男朋友吗?”   云雀恭弥挑了下眉,“不然?”   “没有,我有点开心!”她歪了下头,轻轻的笑了起来,“最喜欢你了!”   他的眼中划过极浅的笑意,“我知道。”   “你不知道!”星见遥语气强势的否定了他,一本正经的告诉他,“你一点都不知道,我从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就最喜欢你了!”   “在你还讨厌我的时候,我就最喜欢你了!”   “……”他什么时候讨厌过她,只是觉得她麻烦而已。   而且,他和她的喜欢,完全不一样。   在他看来,星见遥从很久以前就是他的所有物。   而她,完全没有这个自觉。   甚至还会说出“可不可以”,“能不能”,“拜托”,“谢谢”这样的字眼。   他的所有物,理所应当和他是一样的。   她拥有他所拥有一切权利。   她想要的东西,理所当然的会拥有,她不需要去羡慕任何人。   然而,她却总是用羡慕的眼光去看着一些,他完全无法理解的人和事,他知道她向往外面的世界,知道她想要健康的身体,知道她想要朋友。   可是除此之外,那些人又有什么值得她羡慕的?   星见遥什么都可以拥有。   只要她开口。   他什么都能给她。   可是她却蠢到连一句在一起都犹豫了整整一年,甚至连他的回答都没有听到就死去了。   更让他生气的是,她竟然潜意识里觉得,他会拒绝她,而且这样的念头,她整整十年都是这么认为的。   在她问出那句“你的女朋友是谁”的时候,他是真的有些生气。   可是当她说出想要吃糖,以这样笨拙的方式向他索吻的时候,他又觉得她还不是无药可救。   直到她问出那句“你是我的男朋友吗?”他心里刚平复下去的怒火再次被她的迟钝点燃了。   不然呢?除了我,你还想要谁?   他的所有物,永远都是他的。   他的星见遥,也永远是他的。   “恭弥……”女孩怯怯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   “我还想吃糖,明天……唔……!”   明天是万圣节,所以明天要给你的女朋友准备糖果,可恶,让她把话说完!   ******   看到星见遥戴着一枚钻戒来到学校那一刻,铃木园子炸了,她的尖叫声像是要掀翻学校的屋顶。   午休的时间,她抱着便当盒,被自己的三个小姐妹堵在无人问津的墙角,整个人都散发着弱小无助的气息。   “这枚钻戒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遥酱?你有男朋友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情?那家伙……咳,他是什么样的人?”铃木园子将人逼退至墙角,一脸的正气凛然,“告诉我,我保证不会找他麻烦!”   现在的高中生是买不起钻戒的,肯定是某个上了年纪的大叔来欺骗她单纯漂亮的好朋友的!   都怪她,竟然没能在平时多给她讲一下人心的险恶。   毛利兰没有铃木园子想的那么多,只是用不赞同的眼光看着她道,“我们现在还是高中生,我觉得过早的结婚不太好哦遥酱。”   “当然,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我们还是会祝福你们的!”   身为在场唯一的侦探,世良真纯一脸严肃的盯着星见遥的戒指说,“以这枚蓝钻的色彩和纯净程度来看,应该是相当高的价格,而且,大概不是单纯有钱就能买到的,遥,这枚钻戒真的是你的男朋友送给你的吗?”   “对方是我们高中生吗?”   星见遥:“……”   对不起,她真没想那么多!   她本来还想开心的跟她们分享一下自己有男朋友了呢。   哦,她昨晚已经第一时间告诉太宰治和地狱的大家了。   在三人的步步紧逼之下,星见遥只好举起手,可怜兮兮的看着三人,“那个,我可以说,你们先退开一些,不要像是审犯人一样审我好不好?”   过了半晌,铃木园子几人终于弄清楚了现状。   “所以说,你不是被骗了,也不是被人利用了,这枚戒指,是你的青梅竹马送你的?”   “嗯。”   “那位青梅竹马,现在是你的男朋友?”   “嗯。”   “二十六岁的青梅竹马?”   “嗯。”   铃木园子的神色复杂极了,“……你确定他,不是那什么吗?萝莉控之类的?”   星见遥:“……”   她当时上学的年龄是假的,现在说自己26岁上高中,似乎也挺不好意思的。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这几个人明白那个人有多好,只能干巴巴的,用没什么说服力的话语重复道,“他特别好,真的,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遥啊。”铃木园子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你不要这么笨好不好啊?他比你大十岁诶,肯定是个中年大叔了!”   “二,二十六岁不叫大叔吧,你看透哥他……”   她试图辩解的话还没说完再次被打断,“安室先生那是意外,你看有几个那么大的人像是安室先生那么年轻的?我们遇到的这个年纪的结果还是外貌沧桑的比较多!”   “可是……我觉得恭弥看起来一点都不沧桑,他很美……呃……”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了壳,似乎用美来形容男生不太好,于是,她换了个说辞,“他很帅?好像也不太恰当,总之,他很好看的。”   星见遥非常实诚,虽然她不太注重外表,但是她确实从小就觉得云雀恭弥长的好看。   “那你什么时候把他带过来给我见见?”铃木园子满脸写着不相信。   “可是恭弥他不喜欢群聚的。”   “……他还性情古怪!?”她的小姐妹这么可爱这么漂亮这么温柔,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啊?   “没有,他一点都不怪,他很温柔很好的。”   她生怕自己的朋友们误会了他,可是又不想让他卷入自己并不喜欢的场合里。   想了半天,星见遥终于想到了一个可实行的方案,“我明天……带他的照片给你们?”   铃木园子很爽快的同意了。   放学以后,星见遥照常去波洛吃甜品,安室透一眼便看到了她无名指上那枚钻戒,直觉和经验都在告诉他那并不是什么仿造的普通饰品,可另一边……   他对星见遥现在的生活也有些了解。   比如,之前她在打工才能勉强维持生计,他有提出过帮忙,被拒绝了。   后面她告诉他自己不用打工了,以前的家还写着她的名字可以住回去了,然后,她来上学了。   虽然她没有明说,他也没问,但是他知道她为什么来上学。   因为之前那个重病缠身的自己没有机会去体验。   她并没有提起过自己身边有什么能赠送她钻戒这种带有特殊含义的名贵物品的人,更何况那枚戒指戴的位置还是无名指,星见遥确实有些不谙世事,但是不至于不明白钻戒意味着什么。   而且,她毕竟是从地狱出来的,应该不会被人骗……吧……?   不,好像,还真的有这个可能!   这会店里没什么人,他便朝坐在对面吧台前的星见遥搭话,“小遥。”   “透哥?”   对上女孩茫然的目光,他笑了下,语气听起来十分真诚的赞道,“你手上的戒指很漂亮。”   然后,对面的少女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嗯,我也觉得它很漂亮!”   “是谁送给你的?”   “男朋友。”她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   安室透:“……”啊,有时候真觉得这种有话直说的性格实在是太完美了。   “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星见遥本想回答昨晚,但是想到自己死亡那一天,有些不确定的答道:“十年前?”   安室透:“……”   他懂了。   “是你死亡之前喜欢的人?”   “嗯,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人,之前我的家也是他帮我留下的,差点就被讨厌的亲戚占用了。”   “说起来,小遥你之前提过你是在并盛长大的吧?”那个他们警察都无权管理的特殊地带,和横滨一样。   “是的。”星见遥喝了口咖啡,捧着温热的杯子给自己暖手。   虽然对并盛十分好奇,但是对方并不属于犯罪组织,更何况仅仅因为好奇就去向星见遥窃取情报这一点,安室透还是不愿意去做的。   说到底,他本来询问这件事,就只是因为出于对她的那一份担心。   于是,他没有再揪着并盛的问题不放,而是放低了声音,问了句:“景他们知道这件事吗?”   “和景光哥他们说过了。”星见遥捧着杯子脆生生的回答道,“大家说祝福我。”   安室透:“……”   不,以他对那几个家伙的了解,可能只是表面说祝福你,内心在计算怎么让你分手。   虽然有很多想问想说的,但最终安室透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恋爱这方面的事情不是他人的话能够劝告的,而且他并没有见到过那个人,也无法随意评价,起码,在她口中帮她保住了家,以及青梅竹马的感情来看,或许……   是个好人吧。   等他见到了,再决定要不要支持她的恋情。   对安室透这个半路捡来的便宜哥哥的想法一无所知的星见遥,在喝完咖啡吃完甜品以后就和刚好来接她的鹤丸国永一起回家了。   嗯……阿鹤永远都是那么准时!   云雀恭弥没有让她再从自己家里搬出去,星见遥回家也是回的自己家,就是,在开门的时候,她看到他家门口停了一辆红色的跑车。   还有……两排黑衣人。   和草壁哲矢他们不一样的发型,好像……不是自己人?   一瞬间,星见遥脑海里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里的绑匪□□之类的画面疯狂闪过。   然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云雀恭弥惹上事了。   以他的性格来讲,完全说的过去!   “阿鹤!!”她焦急的拽过鹤丸国永,刚要让他潜进去看一下云雀恭弥的情况,就看到,一个金发男人和云雀恭弥一起从他家里出来。   男人脸上还挂着无奈的笑。   嗯嗯??   星见遥傻眼了。   “遥?”云雀恭弥朝她看过来,眸中染上了温度,“放学了吗?”   “恭弥。”星见遥朝他跑过去,拉住了他的手藏在他身边,眼睛却好奇的盯着一旁没见过的金发男人。   “你就是小遥吧?”迪诺朝她露出了微笑,暖色的眸子带着善意,“终于见到你了呢,你好,我是迪诺,是恭弥的朋友。”   十年……   这个少女的名字,终于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名字了。   他是第一个见到她本人的!!!   星见遥直勾勾的盯着他,视线从他那张一看就是外国人长相的深邃轮廓和眉眼上,移动到了……他的发型。   星见遥瞬间懂了!   这是个牛郎。   --------------------   作者有话要说:   迪诺:十年啊,你知道我这十年守着一个名字是怎么过的吗?!!   遥:懂,牛郎,靠脸吃饭,牛郎头,一定是牛郎。   等以后透子见到18:……支持个锤子!黑手党拐我兄弟妹妹!   遥觉得自己有几天情绪崩溃乱发脾气的样子很难看,其实在18记忆里根本没有这回事,他顶多觉得她是心情不好在闹别扭,离开也是因为并盛有事需要处理。   在他的认知里遥就相当于他,地位相同,所以他不会说你竟然冲我发脾气什么之类的话,因为那是人类都会有的情绪,而且他太了解遥了,毕竟三岁就认识,所以是早就看出来了她有话要说。   18以为自己没有犹豫,但其实他确实没有立即回答遥,他当时也知道遥要死了所以脑子里比较乱,实际让他回答这个问题他是不会考虑直接会说好的,当时是各种因素造成的。   买戒指是在他以为遥听到他回答的情况下买的,不过对他来说就算没听到戒指也要给我戴上。   真钻戒,不是指环,不过有定位就是了。   **   之前我的自画像被我妹还有闺蜜吐槽了好多次,我换了个新的(惋惜) 第25章   星见遥住院的时候喜欢看电视剧来打发时间,后来在地狱的生活比较忙碌,她就不怎么看了,只是偶尔会看到其他人带来的现世的杂志。   而那些杂志上有关于“男公关”这个职业的介绍,图片里的那些男人,无一例外,都跟这个叫迪诺的先生留着一样的发型。   是某种特殊的标志吧。   就像是学生要穿校服,服务员要穿工作服一样。   男公关也会留着牛郎头。   说起来,这个词汇还是白泽哥告诉她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了她,这位原本已经走出门要离开的先生,突然嚷嚷着自己要留下,面对云雀恭弥强硬的拒绝也不为所动,甚至先一步跑回了院子里。   星见遥看到云雀恭弥看着他的背影的眼神十分嫌弃。   嗯……大概,真的是朋友也说不定。   他的性格比较直接,讨厌的人是理都不理的那种,不耐烦,嫌弃这样的表情,一般都代表着他容忍的对象。   就像是以前,他也总是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鹤丸国永走进了一旁的星见家,星见遥被云雀恭弥牵着一起走进了他的家。   招待客人……似乎要准备茶水。   星见遥下意识就要走进厨房去泡茶,然后就听到了云雀恭弥冷淡的话语,“不用管他。”   “可是……”她下意识想说你们是朋友,结果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草壁哲矢打断了,“星见小姐,我去就好了。”   “对了,星见小姐,你想喝什么?”他还没忘记问这个刚放学的少女。   星见遥微微摇头,语气很轻,“不用了,我刚从咖啡店里回来。”   她走回了屋子,坐在了云雀恭弥身边。   星见遥觉得,比起云雀恭弥这个他的朋友,这位叫迪诺的先生明显对她更感兴趣。   从他坐下来以后,就一直在向她搭话。   最开始他还有几分好奇和不好意思,时不时挠下头发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到后面,就完全是在对她查户口了。   “说起来,小遥你原来是白色的头发吗?我怎么记得你是黑发?”   在了解了她的大概情况,以及学校之后,迪诺突然不解的这么问了一句。   “以前是头发是黑色的,死掉以后才改变的。”星见遥轻声对他解释道,而后她有些好奇的追问对方,“迪诺先生以前应该没有见过我吧?你怎么知道的?”   她没有见过云雀恭弥的朋友。   不过她并不意外他有朋友。   虽然他的性格比起一般人有那么些许难以相处,可是深入了解之后就能发觉,他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当时那么麻烦的她,他都那么耐心的接受了。   所以,与其说是在询问对方是怎么知道的,倒不如说,是她想知道,云雀恭弥是不是向他的朋友提起过自己。   “这个啊……”迪诺下意识又摸上了头发,尴尬的笑了两声,“就,之前听云豆叫过你的名字,对着一个黑色头发紫色眼睛的女生叫的,所以我就在猜你以前应该是黑发吧。”   原来是云豆啊。   虽然不是他提起的让她有那么一丁点失望,不过她很快就不当一回事了,“云豆以前经常会陪我玩,所以它可能是不小心认错人了。”   “……”不,那不是认错人的问题。   提起当时的事情,现在的迪诺回想起来还觉得后怕。   迪诺自以为自己挺了解云雀恭弥的,他从他中学时代就认识他,还当过他的家庭教师,甚至在未来世界也算是生死与共过?   然而,再这样的前提下。   他竟然完全不知道,他藏了一个小姑娘。   是的,完全,连一点风声都没察觉到!   一直到那一年,那是泽田纲吉高中毕业前往意大利正式继任彭格列的十代目首领的时候,他的几个守护者自然也都去了,也是从那一天开始,那群少年们的毕业舞台不是学校热闹的庆祝典礼,而是正式踏入了,充满了残酷和斗争的Mafia世界的血色祭典。   其实在高中时期,泽田纲吉就已经时不时前往意大利本部了,除了被Reborn训练以外,也在陆续接触一些彭格列本部的事情,只是到他高中毕业,才彻底离开了日本。   那一天是非常重要的日子,来了许多的Mafia家族,素来不喜群聚的云雀恭弥虽然被Reborn叫过去了,但他只是独自一人在黑夜的花园里吹风。   本来他应该会一直待在那个静谧的花园,直到,云豆丢了。   与其说是丢了,倒不如说是,那个小家伙跟着别人跑了。   云雀恭弥找到它的时候,它就围在一个黑色长发的女孩身边,迪诺隐约记得是某个家族首领的私生女,十七八岁的年纪,漂亮却也稍显青涩的外表,还有一双彰显她混血儿身份的紫色眼眸。   看到云雀恭弥过来,云豆飞过来喊了声他的名字,然后又飞到那个女孩身边,扑棱着翅膀像是在指着她,对云雀恭弥说:“haruka!”   因为他的到来一下子安静下来的宴会厅,唯独云豆的声音格外清晰。   “云雀,haruka。”   这样的两个名字,那只嫩黄的小鸟重复了好几遍。   “haruka”这个名字,在男生之中似乎也有在用,可云豆飞到一个女孩子身边喊这个名字,说明这是女孩子的名字,但是却绝对不是那个黑发女孩的名字。   大概,是一个跟她很像的,有着黑色长发,紫色眼睛的女孩,年纪不大,不然云豆不会认错。   然后,他看到在云豆不停的对着那个黑发女孩喊那个名字的情况下,云雀恭弥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冷的像是冰川一般,对着云豆说了句:“那不是遥,不要惹我生气。”   语调没有丝毫起伏,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但是在场的又有几个普通人?任谁都能感觉到,他在一瞬间释放出的骇人杀意。   不知道是听懂了他的话,还是被当时他那一瞬的杀意惊吓到,云豆扑棱着翅膀回到了他身边,也没有再叫那个名字,窝在他肩膀处被他带了出去。   当时他是出于一种发现了惊奇事件的好奇心才追上去的,毕竟在他印象里只对战斗表现出了强烈兴趣,又那么难相处,完全不听人讲话的云雀恭弥,竟然可能跟一个女孩子有关系,这让他怎么可能不好奇!   现在想来……嗯,那不叫好奇,那大概是在云雀恭弥底线边缘来回跳跃,他如果再过分一点点,可能自己都要没了。   毕竟,缠着他追问了一晚上那个少女是谁,询问他是不是恋爱了,还让他讲一下那个女孩的故事这些话……   他真的说了挺多的!   直到某天,他又提起那个女孩的事情的时候被六道骸无意间听到,对他说了一句,“那只小猫咪的话,已经死掉了哦,而且是在很久以前,嗯~好像是泽田纲吉初三那年吧。”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追问了云雀恭弥那么久,实际每天都在往他心口捅刀……   也是那个时候,他明白了当时云雀恭弥一瞬间的杀意是为何,因为云豆认错了人?还是说……因为云豆让他想起了那个早逝的女孩呢?   不管是哪个,迪诺都觉得这件事他不能再深究下去了。   他记住了那个名字,谨记着再也没有提起过。   一直到那个秋天,他在去日本的时候碰上了刚好回并盛的云雀恭弥,看到他拿着一束蓝玫瑰,嗯……他又作死了,上前搭话的时候还没意识到,一边向他搭话一边跟着他走进了那座山,见到了一座墓碑。   直到那一刻,他才忽然惊觉,他好像每年都会在这个时间失联,原来,他每年都会到这里扫墓。   而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女孩的名字。   星见遥。   于遥远的星空之下遇见你。   很美的名字。   很美的人。   墓碑上的那张照片,那个长发女孩笑起来的样子,干净,温暖,澄澈,是他在黑暗世界里从不曾见到过的笑容。   能让云雀恭弥念念不忘的,也一定是个很美好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见到的那座墓碑让他感到了触动,也有可能是他觉得,云雀恭弥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他询问了有关于她的死因,得知了她是病逝的。   笹川了平提起过,他们学校里有个很奇怪的人,虽然是他的同班,但是从来没有在学校出现过,据说是生病了,既然病到一次都不能来学校,为什么还要入学呢?   他想,他知道当时他说的认识是谁了。   听到那个女孩复活的消息是从白兰口中,那家伙总是做一些无意义的挑衅行为,不知目的为何,特意透露出云雀恭弥藏了一个少女的消息,说她是死而复生的人,一下子引起了许多人的好奇心,最后这则消息被泽田纲吉和云雀恭弥封锁了,才没让她被盯上。   但也是透过这个行为,让迪诺确定了,那个叫星见遥的女孩,真的复活了。   以往行踪不明的人突然着急回并盛本来就很反常,更何况他在询问草壁哲矢他们为何要回去时,对方回答的是“星见小姐在等着。”   嗯……   在一堆人都很好奇的情况下,他成功挤上了第一班飞机,成为了第一个见到她本人的那个!   是时候打电话嘲讽一下其他人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迪诺:阿纲我跟你说balabala……你的飞机真慢! 第26章   星见遥在吃过晚饭以后离开了云雀恭弥的家,她走的时候迪诺还没走,她觉得这个人应该会留宿。   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吧。   虽然对方不管提什么要求他的第一反应都是拒绝,但是实际上并没有说出很过分的字眼。   今晚他大概不会过来了。   这么想着,在洗完澡吹好头发之后,星见遥早早的躺下了。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去学校要穿短裙,即使她穿了长筒袜也会觉得很冷,她还没来得及买冬天的睡衣,现在穿的是夏天的睡裙,所以洗完澡就会缩进被褥里,然后,花很长的时间来暖自己的床铺。   她的体温其实比正常人的体温要低一些,摸上去本就是浅浅的温凉,在冷空气的侵蚀下直接变成冷冰冰的了,大概是因为是亡魂的缘故?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   但是,大概……不是人了。   想到这里,她翻了个身,蜷缩在一片冰凉的被褥下抱紧了怀里的玩偶,没关系的,这点事不需要在意。   至少,她算是活着,在好好的感受这个世界,这就足够了。   现在的星见遥很幸福。   本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他们又在说她听不懂的话了。   云雀恭弥和草壁哲矢谈话的时候从来不会避讳她,他好像什么都不会瞒着她,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告诉她。   今晚也是。   他们和那位迪诺先生谈话的时候说出的那些对于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字眼,密鲁菲奥雷,彭格列,家族什么的……   还有,他们好像提到了一个叫白兰的人。   好像有人被盯上了。   处理不好的话,会变成很麻烦的事情。   本来她没觉得有什么,可是……那位迪诺先生每次在说这件事的时候,视线就时不时从她身上飘过,每次看到她都又欲言又止,提到那个被盯上的“某个人”的时候,他总是会噎一下,省略过那个名字,才会接着讲述。   这么明显的破绽……   那个被盯上的,会变成麻烦的人,是她啊。   以前的星见遥的确是个麻烦,她重病,什么事都做不了,需要人精心照顾,需要大量的金钱来维持生命的养分。   可是现在,她不会生病了,不需要每天那么多人来照顾她了,她也可以去工作来养自己。   为什么还会成为麻烦呢?   她只是想和别人一样,想要朋友,想要去学校,想要出去玩,想简单的生活而已。   从以前开始她就明白,比起别人,活着对她来说好像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可是……   为什么死掉了,还是会这么麻烦呢?   她伸手摸了摸怀里兔子玩偶的耳朵,将脑袋埋了进去。   啊,她似乎想到了。   从之前就意识到的事情,因为恭弥回来了,因为在他身边,因为可以去学校有了朋友,一定是这段时间她过的太幸福了,所以忘记了一直以来被她忽略的那件事。   星见遥是死而复生的人。   这个世界,不存在真正的永生,更不存在所谓的复活。   去世多年的她,不应该回到这个家,不应该用这个姓氏,也不应该用这个身份。   被别人发现的话,一定有很多人想把她抓起来吧,想要研究一下所谓“复活的真相”。   明明以前就已经想到了,可是这段时间,她却完全忘记了这件事,只顾着开心了。   所以,迪诺先生那么说,是因为她一直在外面行走,被人发现了是吗?   她又成麻烦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只是想要待在他身边,想要拥有幸福而已。   是她不配拥有这些吗?   是她不应该生存吗?   她有些想哭,一定是夜晚的空气太冷了,才不是她的内心太过于脆弱。   星见遥和云雀恭弥不一样。   他什么都能做到,永远无所畏惧,内心比谁都要强大,她从来没见到过他落泪。   更别提悲伤这样的情绪出现在他脸上。   就像是以前,他根本读不懂她那微妙的情绪,因为他的印象里,不存在这样的情绪。   有点难过。   等明天,好好和他谈谈好了。   其实,她可以退让的。   她抚摸着掌心下玩偶的柔软的绒毛,在黑暗中将声音放的极轻:“晚安,你也晚安。”   就在她闭上双眼的那一刻,窗口处传来了细微的声响,星见遥微阖的眼睫再次睁开,从床上坐起来,看到了拉开落地窗走进来的那抹修长身影。   “恭弥……”隐忍的嗓音带着涩然,开口唤了他的名字之后,突然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了。   本来想要明天好好面对的,可是他今晚过来了,那么今晚就一定要解决这件事。   她看着那个转身拉上窗户朝自己走过来的身影,在他来到床边时朝他伸出了手。   触摸到的体温是冰凉的,像是冷藏库里的冰块,甚至会让人觉得皮肤下的血液也是冷的。   云雀恭弥将她拥进怀里,“很冷吗?”   “一点点,我还没来得及买冬天的睡衣,明天就要去买了。”她小声的答道。   这很显然不是睡衣的问题。   从重逢那天他就发觉了,她的体温比记忆里要低了许多,以前的星见遥即使是在生病,身体也还是有温度的,而那天晚上,被他抱在怀里的星见遥,体温是偏凉的。   她并不是冷冰冰的,还是会有些接近于温凉的触感,在中午强烈的太阳光下,别人会被晒的皮肤灼热,而她只会是很浅的暖。   月中旬的时候天气还没有这么凉,可到了月底冬天正式来临的时候,她这样的体质就会很难熬。   她本来就畏寒,以前在病院的时候,只要是冬天,暖气就没有停过,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遥,这里太冷了。”虽然重新修整过,可是毕竟是许多年的老房子,十多年没有住过人,也没有地暖,冬天她没有办法生活下去。   “要来我这里吗?”   他的话倒是点到了星见遥,她从他怀里退出来,浅色的瞳孔在夜色下隐约浮动着水光,可那双眼睛里此刻满是倔强和坚决,像是撑着沉痛和悲伤下了极为重要的决定。   她的声音很轻,声线轻颤着像是在隐忍随时都要溢出来的哭腔,微弱到他差点听不到,“恭弥,其实我也可以不去学校的。”   这样,就不会被很多人看到了。   虽然学校的生活真的很开心。   “我也会减少出门,不会出去逛街了。”   虽然她真的很享受和毛利兰她们一起出去玩的时间。   “……我也可以像以前那样,哪里都不去,待在一个小房间里就好。”   虽然……她真的很想要自由。   但是,不这样做的话……   “我还会成为你的麻烦吗?”   在问完这最后一句话的瞬间,她眼中那一颗一直浸在眼眶的水珠骤然崩落,顺着她苍白的脸颊一直往下,挂在了紧绷着在努力憋着悲伤的下颌处,最后,落入她纯白的衣领。   看着这一幕的云雀恭弥轻抿着唇,神色冷淡,眸底的寒意更是在一瞬间凝结成冰,不过并不是对着眼前的少女的,而是对着隔壁,某个让他不爽到了极点的人。   一定是迪诺那个讨厌的家伙的态度让她觉察到了什么。   让她哭了。   让她感到不安了。   还让她陷入了痛苦之中。   他让他的星见遥,差点变回了过去那朵失去一切,只能待在不见天日的小房间的,被只会带来疼痛的荆棘所束缚的,几欲凋零衰败的无名之花。   薄热的手掌覆上她的脸颊,指腹沿着她的眼眸下方游走,轻柔的拭去了她脸上未干的泪痕,那双微垂着的眼眸专注的凝望着眼前目光倔强的女孩,眸中的温柔像是揉碎了的一整片银河的星光。   “不会。”他语气十分肯定,甚至带上了一股掺杂着危险的压迫感,“遥不会是麻烦,也没有人能剥夺你的自由。”   “可是我好像……”好像被盯上了。   这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会发生。”   “有我在。”不会让你再经历过去那样的人生,所以,“别怕。”   星见遥沉默了。   虽然他的态度很坚决,可是这份坚决也透露出了一则特别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她的确招惹来了麻烦,而他在为她善后,在她一无所知,开心的享受生活的时候。   她不太懂这个世界。   十年前,她还没来得及了解这个世界,就死去了。   十年后,她面对这个一无所知的世界,只感到了迷茫和不解,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容下一个这么渺小的她呢?   她那么渴望融入这个人世,却只能被驱赶,是吗?   “遥。”   耳边传来的呼唤让她从无尽的悲伤之中清醒过来,她下意识开口要回应他,却在张开嘴的瞬间,嘴里被塞进去了一小块生硬的东西。   丝丝酸甜的味道在口中漫延开来,是橙子味特有的口感,是糖果。   她下意识舔了下那颗糖,更加酸涩的甜瞬间在口中氲染开来,侵占了她所有的味觉。   星见遥抬起头,看到了云雀恭弥手中的糖果盒。   万圣节,想要吃糖果。   是她昨晚说的。   她伸手接过了那个糖果盒,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然后抬头在他唇角亲了下,靠在他怀里伴随着他的心跳声闭上了眼睛。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没有小可爱看出来,那我就自己说一下,那天晚上18玩遥的头发缠手指的举动其实是在量指围,只是遥以为他在打发时间。 第27章   在工藤新一看来,星见遥是个非常神秘的人。   她居住在那个传闻中连警视厅都无权管理的并盛,还曾经无意间提起过,自己转来帝丹之前是在横滨生活,似乎还打过工。   可是她也说过,自己的身体不太好,因此很少出门。   这一点从她的外表就能看出来,他并不怀疑。   可是一个体弱多病的人去打工,就很耐人寻味了,还是在她跟另一个打工狂魔安室透那么熟悉的前提下。   尤其是最近,她似乎又多了个很神秘的男朋友。   与铃木园子和京极真的情况不一样,京极真是因为要去往全国各地参加比赛才经常不见人,但他完全不是可疑人员,而星见遥的男朋友,是一个大她十岁的成年人,她手上那枚钻戒他私下查过,那是相当昂贵的钻石。   最让他感到不对劲的,大概是星见遥口中那句“青梅竹马”。   相差十岁的年纪怎么想都不可能是青梅竹马。   那个男人几乎等同于看着星见遥长大的了,这样的情况下,他送一个站在他角度来看不过是个“孩子”的存在,一枚钻戒?   工藤新一觉得他很有问题。   星见遥看起来那么单纯的样子,不会被那个男人给骗了吧……   毕竟她口中形容的那个男人,温柔,对她关怀备至,甚至还会在万圣节给她买糖果的好人,怎么想,都像是在按照她所需要的那个“爱着她的特别存在”而在纵容她,嗯,上了年纪哄骗女高中生的大叔都是这样的。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安室透……这个亲戚又是怎么回事?   他一个公安警察应该不至于对星见遥的现状一无所知放任她被骗吧?!   怎么想都不对劲。   他还在纠结,还在猜测星见遥的真实身份。   他用了半个月来观察星见遥。   这半个月他每天都在放学后第一时间跑到波洛,就为了见到她。   他不敢把毛利兰置于危险之中,所以不敢那么轻易的下判断。   终于在半个月后,他确认了,她不是组织的人。   除了她本身所表现出来的天然和无害以外,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安室透对待她的态度,那是一种非常亲昵且自然的态度,恰到好处的关心,不带任何目的。   他一个卧底人员,跟组织的人相处不可能如此真心实意。   而让他最后断定她不是组织成员的,还有一件事。   星见遥在周五放学后和毛利兰她们一起去买睡衣,她身体很不好,明明现在的天气穿一件棉质睡衣刚刚好,她却买了一件只有在深冬的大雪天才会穿到的,毛茸茸的厚衣服。   他们在一起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少年侦探团的大家,那三个人在被一头看起来无比凶猛的流浪犬追捕,吉田步美不小心摔倒了,他在情急之下用足球救她,却被星见遥抢先一步扑过去将吉田步美护在怀里。   足球擦过她的肩膀上方,贴着她的脸划过去,击中了那头露出尖锐牙齿撕咬过来的野狗。   而她死死护着怀里的吉田步美,连眼睛都没敢睁开,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那是人在害怕时的本能反应。   被那头凶狠的流浪犬扑倒的话,哪怕只是一只手,也绝对会被撕咬的血肉模糊。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连一瞬间的迟疑都没有,义无反顾扑过去救人的行为,狠狠震撼到了他。   黑衣组织的人绝对不会这么做。   所以……   她不是组织的成员。   那么另一个问题又来了,那个所谓的比她大了十岁的男朋友……应该真的不是什么正经人。   那安室透到底是在想什么?!   *   工藤新一刚确定星见遥不是组织的人,就在第二天的晚上,看到她和安室透在一起,一旁的路边停了辆黑色的保时捷,而站在车门前一身黑衣银发飞舞的男人……   Gin!!!   他惊的当场僵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少女。   怎么可能!?   她明明不是组织的人,怎么会……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毛利兰有危险了!!   他躲在另一道巷子里,双手颤抖着掏出手机,要让兰快点逃跑才行,她被盯上了。   不对,首先,要先确认兰的安全!   现在他不能离开这里,因为无法确定自己离开以后他们会做什么更危险的事情,至少他们在这里,兰应该是在家里,暂时是安全的。   他编辑好了邮件,就在即将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他看到一个穿着沙色风衣,一头蓬松黑发的青年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步伐也较为轻快,距离几米远,就听到他刻意拉长了声线,用抑扬顿挫的声调扬声大喊:“ha~ru~ka~酱——!”   也是这一刻,工藤新一看到一直背对着她的星见遥转了个身,他看到她脸上的神色由原本的紧张转为欣喜,以及,那一瞬闪过的像是劫后余生般的松了口气的心有余悸。   她举起手对那个黑发青年挥了挥,语气激动又惊喜,“太宰,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太宰……?   不常见的姓氏,像是假名,但不是酒名代号。   那名唤作太宰的黑发青年来到几人面前,笑眯眯的摸了摸星见遥的脑袋,当他睁开眼看向Gin的时候,那双鸢色的眼眸里一片死寂的冷然,像是一滩死水,任何活物来到这片黑沉沉的死寂之中都无法掀起波澜。   他从侧面看到他下颌线的变化,他似乎对Gin说了什么,对面的男人脸上的表情非常难看,就算是他下一秒掏出枪对准那个男人的脑袋工藤新一也不意外。   然而,他并没有那么做。   他只是张嘴吐出了几个字,就沉着脸转身离开了。   而在说那几个字的时候,工藤新一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并非是杀气和阴戾,而是,忌惮。   虽然在他看来非常匪夷所思,但是Gin这个黑衣组织的高层人员,的确是在忌惮这个看起来有些轻浮的青年。   在Gin离开后,安室透似乎想说什么,可当他的视线落在那个太宰身上时,又欲言又止。   最终,星见遥跟着那个叫太宰的男人一起离开了。   他本来想上前询问一下安室透,但想到还在家里对自己好朋友身份一无所知的毛利兰,他只好暂且压下了蠢蠢欲动的好奇心,转身朝侦探社跑去。   ******   星见遥知道安室透的工作并非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她也知道他身边很危险。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现在正经历的这一幕。   她站在巷子口,旁边是被她抓着的安室透,对面是从黑色轿车上下来的黑衣人。   男人的长发被帽子压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眼神冷冷的落在她身上,像是被毒蛇盯上一般,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的逼近。   这是个手染鲜血的人。   星见遥下意识松开了拽着安室透袖子的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她只是回家路上碰上安室透觉得惊讶,便跑过去打招呼,没想到……   会撞上他在和那个他卧底的组织里的成员接头碰面。   最糟糕的是,她抓住他袖子的时候,那声脱口而出的:“透哥。”   她在一瞬间脑子乱作了一团,正满心忐忑的思考着怎么缓解眼下的困境,就听到从不远处传来的,那道无比熟悉的声音,“小~遥~”   星见遥猛的抬起头,在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露出了激动的表情,“太宰,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吐出了这句充满真心的话语,紧接着,便是松了口气的释然。   有第三者在场的话说服力更强一些,只要说是在咖啡店认识的安室透就好了。   可接下来,让她一头雾水的操作发生了。   太宰治在勾着漫不经心的笑容走过来以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动作很轻,像是在哄人。   他以前也经常这样做,星见遥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举动有哪里不对劲。   可是,对面那个银色长发的男人的表情,似乎带着点诧异。   而他身边那个看起来身材壮实的小哥,表情就完全只有惊讶和震惊了。   “好久不见啊,Gin。”她看到太宰治敛起了之前所有的不正经,轻抿着唇,神色冷淡,茶色的瞳孔像是蕴藏着无尽的黑暗一般,在这一瞬间,他整个人似乎都被笼罩在了暮沉夜色中,明明在他身侧,就有一盏明亮的路灯。   “太宰?”星见遥有些茫然的看着这个完全像是变了个人的太宰治。   他好像心情很不好。   太宰治没有回应她的疑惑,只是望着对面的男人,眸色黑沉,“你想对我家小遥做什么呢?”   轻飘飘的语气,却满是压迫感。   良久,她听到对面的男人轻嗤了一声,语气嘲讽的说了句:“原来是你的人。”   说完,他掐灭了手中的烟,转身拉开了车门。   黑色的大衣在空气中留下一道弧度,带起了一阵冷风。   星见遥:???   短短两分钟,发生了什么?   太宰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而且……   竟然用指腹灭烟,他手不会疼的吗?   那辆车离开了,星见遥也不再去纠结刚才的事了,“太宰,你怎么会来这边啊?”   幸亏他刚好出现,不然今天可能真的要连累透哥了!   “嘛,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路过这边刚好就看到小遥啦。”太宰治又挂上了那副笑眯眯的表情,轻描淡写的带过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现在是晚上了,怎么能让可爱的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呢,我来送小遥回家吧!”   他语调轻快的这么说着,与其说是是在商量,倒不如说直接宣告自己的打算,没有给人拒绝的余地。   星见遥到嘴边的话微哽了一下,只好干巴巴的点头:“好,刚好我也好久没见太宰了。”   “透哥,我要回家了,今天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她转身对安室透道歉,满脸的歉疚。   “没关系……”   视线再次落在那个笑容浅淡的黑发青年身上,安室透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开口。   太宰治拽着星见遥,“好了,我们该走了——!”   “透哥再见。”星见遥转身冲安室透挥手道别。   “对了,太宰,等会到并盛了,我请你到我家吃饭!”   “噫……”   “太宰你不愿意吗?”   “不是啦,只是小遥你家里有别人吧?那个人看到我的话,应该不会太开心哦~”   “不会,阿鹤特别好,不会讨厌你的!”   “…………?”   ******   太宰治最后也没有踏入并盛,他只是把她送上了前往并盛的电车就说自己工作没处理完要留下,虽然很遗憾不能请他吃饭了,考虑到工作星见遥也只好惋惜的看着他离开了。   在路过并盛公园的时候,星见遥看到了迪诺。   他在和之前她来并盛的时候见到的那个梳着两个辫子的女孩子说话。   似乎是觉察到了目光,他顿了一下,转头看向了她,然后,笑着对她招了招手。   星见遥顿时僵住了,满脸惊悚。   下一秒,她一脸惊慌的跑过去,“迪,迪诺先生,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会伤成这样,一块能看的地方都没有!   “不小心摔了一下。”迪诺一脸尴尬的扯着勉强的笑容,视线不自觉移向了一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美好的回忆。   星见遥神情复杂的看着他,“……你是从几米高的台阶上滚下去的吗?”不然怎么会摔成这个样子?   “对!就是这样!”   生怕说晚了她会认为是别的。   星见遥:“……?”   “你下次可要注意一点啊,很疼的。”她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   “嗯嗯,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对了,小遥,你还没见过吧?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十分自然的转移了话题,指着一旁梳辫子的女生道,“这是一平,是我们十年前就认识的孩子。”   一平……?!   星见遥大惊,“你真的是一平吗?”   望着眼前这个似曾相识的少女,一平眨了下眼,如墨般的瞳孔里闪过些许迟疑,语气飘忽的开口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她笑了起来,语气带着怀念的道,“十年前的时候,你和一个头发很蓬松穿着奶牛装的孩子曾经来过我的病房。”   原来,真的已经过去了那么长时间了。   那个时候脑袋光滑的像是卤蛋一样的小孩,现在都能长这么多头发了。   她的家长一定很努力的帮她找生发药方了。   在迪诺和一平两脸茫然的表情下,星见遥伸出手,摸了摸一平的头。   嗯,是真的头发。   太好了!   “一平,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我是星见遥。”她眸色温柔,唇角掀起了浅浅的笑意,轻声问道,“下次路过这里的时候,能找你玩吗?”   “嗯,那样我会很开心的。”一平语气真诚的道。   “刚好我要回家吃饭了,迪诺先生和一平要一起来吗?阿鹤的手艺很好的!”星见遥兴致高涨的对二人发出了邀约。   闻言,迪诺还扬起的唇角瞬间凝固了,语气十分勉强,“……我就不去了。”   星见遥:?   “我晚上还有工作要处理!”他一脸严肃,语气坚决的像是生怕她误会什么。   “……”男公关的工作,是陪女人或者男人喝酒聊天哄他们开心吧?   唔,不对,白泽哥说过,如果客人有需要的话,还要陪|睡的。   这么想着,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抓住迪诺的袖子,一脸的同情,还带着一丝莫名的沉痛,“迪诺先生,工作真的辛苦了,下次来我家,我会给你做好吃的甜品犒劳一下你的!”   果然比起恭弥小遥这种可爱又温柔的女孩子就是天使!   竟然还要给他做甜品补偿他!   迪诺当即满脸感动的表示,“谢谢小遥,下次一定我会去的!”   一平:???   为什么普通邀请吃饭,迪诺先生和星见小姐表现出了生离死别的场面?   ……是她这些年日语学的太不够精进吗?   最后,迪诺要工作,一平要打工,星见遥的邀请别人到家里做客的计划再次被耽搁了,最要命的是……她回家发现鹤丸国永并没有给她做饭。   她回想起刚才的场面脸颊微红,还好大家都没有同意,不然,好像她故意在欺骗诶。   星见遥将书包放下跑到了隔壁。   草壁哲矢身上还套着没来得及换下的粉色围裙,星见遥又是一阵不明觉厉,差点忘记了,草壁君的女装癖,说起来,现在十一月了,等过年的时候,她打算送他一件按照他尺寸定制的大裙子!   女孩子们都会喜欢的!   他也一定会喜欢!   草壁哲矢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神态自然的对她说,“星见小姐,你回来的刚好,可以吃饭了。”   “知道了,我去洗手。”她踢掉鞋子穿上了专属她的室内拖鞋,走了两步以后突然想起来另一件事,“草壁君,你看到阿鹤了么?”   “鹤先生在里面,和恭先生在一起,他们俩刚才……”‘打架’这个词到了嘴边被他硬生生给咽了下去,换了个更加委婉的说法,“刚才切磋了一下,所以鹤先生没来得及给你做完饭,由我来做了。”   星见遥只当是他们俩的日常切磋,反正自从阿鹤和她一起回到并盛,恭弥就一直很喜欢和他战斗。   她没怎么在意,洗完手以后就端着晚饭来到了隔壁,打算叫那两人吃晚饭。   结果,等她走进屋子里以后,发现两个人,一黑一白,一个坐在窗口,一个坐在最里面,中途仿佛隔了一条银河。   她一脸疑惑的看着二人,发觉这两个人身上都缠着绷带,脸上还贴着OK绷。   “……”   气氛逐渐诡异了起来。   她走过去,沉着脸站在鹤丸国永面前。   知晓她脾气的人,认错的话语张口就来,“对不起小遥,我们俩切磋的时候没注意,你别激动,当时路边来了个小孩,我们俩为了躲避他才会伤到彼此的。”   星见遥:“……”   所以,你们俩又把墙壁打塌了?   她本来打算生气的教育两人一番,可他上来一句为了保护别人家的小孩子让她一口气堵在那里,完全无法发作。   星见遥只好在他面前蹲下来,指尖绽放出蓝色的光芒覆上了他的伤处。   治疗好一个以后,她又来到云雀恭弥面前,缠绕着蓝色灵气的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他的手臂,就被他另一只手抓住了。   她抬起头,对上了一双目露锋芒的蓝眸,“这份力量是什么?”   他抿着唇,表情看起来有些生气的样子。   星见遥心一怔,身为最熟悉彼此的人,她自然不会傻到以为他是在质问她这份力量从何而来,又或者为什么隐瞒他之类的。   那么,他此刻心情不好的理由,就只有一个。   “不会伤害到我的,倒不如说,这本就是我与生俱来的力量,只是以前不知道怎么使用,现在学会了。”她放低了声线,语气带上了一丝涩然,“所以,恭弥不用这么担心。”   她微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平复情绪,片刻之后,才接着询问他,“手臂会疼的,我帮你治疗,好吗?”   云雀恭弥安静的和她对视了一会儿,试图透过她脸上的表情找到什么,可他看到的,只有温柔和笑意,还有那份莫名的担心。   他垂下了眼睫,眸底涌动的暗潮好一会儿才散去,而后,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见他同意,星见遥笑了起来,将他身上的伤都治愈之后,她张开手扑进了怀里,脑袋在他怀里拱啊拱啊的,嘴里小声的咕哝道,“今日份的恭弥能量快要枯竭啦,所以要全都补充回来。”   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细细软软的发丝被她拱的毛茸茸的,乱成了一团。   云雀恭弥望着她,目光里含着浅浅的纵容,伸手将她那凌乱的发一点点拢下来,整理好之后,在她的发顶抚了两下。   一直看着他这番举动的星见遥适时的拉过他的手,拽着他起身,“我们要去吃饭啦。”   “阿鹤,你也是,快点。”   “……是是是,知道了,我的小主人。”鹤丸国永的语调无奈极了。   你们人类谈恋爱的时候都不看一下身边人的?   哪有这么欺负千年老刀的!   尊老爱幼知道吗?   --------------------   作者有话要说:   遥现在叫太宰没有敬称了,一是她不在店里上班了,那时候店长说侦探社的大家是咖啡店里尊贵的客人,她谨记着,对所有人都是敬称。   二是,宰年纪比她小,而且现在也比之前更熟了。   宰这里确实是路过,(但不想去并盛是真的)不过他没来透子也能护住遥,就是自己在琴爷那里可信度就降低一丢丢,但是因为宰这个(前)黑手党,透子的可信度又上升了一丢丢。   透子认识宰,(波本身份)   草壁身上的围裙其实是那天给遥买的。   鹤丸跟18打架,纯粹是打上头了,鹤心里一直有点不满的。   遥会先治疗鹤,是因为……过去有刀刀没来得及,她有ptsd。 第28章   步入十一月开始,气温变化极快,即使每天裹着厚实暖和的外套和围巾,穿着制服裙的下半身也依旧冷的皮肤都泛着疼。   星见遥畏寒,毛利兰三人从小习惯了,所以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她不行。   她连照常去波洛喝咖啡都不去了,放学以后踩着下课铃声就奔赴校外。   以前害怕引人注目,现在她怕冷,就继续让人开车接她了,只是地点选在了校外不远处的路口。   上车以后有暖气,司机会在车后座给她准备好毯子,她每次都瑟瑟发抖的裹着毛绒绒的毯子回家。   因为天气原因,周末她也不怎么出门了,大多时候都待在云雀恭弥家里缩在被炉里看电视。   巧合的是,毛利兰也不再约她出来了。   她有次在难得气温回升的晴天约她出去,结果对方说江户川柯南生病了,所以她不能陪她出去了。   后面她又约过两次,她都是这个说辞。   好奇怪。   小孩子的身体这么容易生病的吗?工藤新一又不是她。   而且,以前她每天去波洛的时候,他不是天天跑过去,一次都没有生病过吗?   星见遥问过世良真纯和铃木园子,那两个人偶尔还会和她一起出门,只是,她们三个一起要叫她的时候,都被江户川柯南拦住,说她怕冷不要打扰她比较好。   ……她是被针对了?   话说,她有什么得罪工藤新一的地方吗?   除了偶尔会在心里吐槽一下,他装小孩的时候不太像……   而且鬼灯哥也没有让她监视对方,只是让她偶尔关注一下而已,她自以为自己跟他相处还挺愉快的。   如果是之前,星见遥会第一时间跑过去,询问对方是不是在针对自己。   但是这段时间,她还忙着另外一件事。   她发觉,云雀恭弥很忙,除了很忙,他每次回到家都心情不太好。   她委婉的询问过草壁哲矢,对方并没有透露出什么过多的情报,只是说有群麻烦的家伙比较缠人,云雀恭弥一直在处理他们的事情。   一般来说,他觉得麻烦的家伙,应该是熟悉的人吧?   她又想起了迪诺,她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满身是伤的样子,从那以后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说好了下次来找她吃东西也没来,问云雀恭弥得到的答案也都是不知道。   星见遥很担心。   毕竟那是她见到的第一个,云雀恭弥的朋友。   虽然他看起来有点笨,走路的时候还会平地摔,但是……他可是个男公关!   白泽哥说这份职业还是很危险的,连他自己都经常一边吃药一边去约会。   迪诺先生看起来……身体,也还好吧?   可是他比恭弥大十岁呢,深夜还在工作……   她要不要给莉莉丝打个电话,问问她西方地狱里有没有迪诺先生?   毕竟他是个外国人。   还没等她去做这件事,当天中午,云雀宅里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   星见遥在屋子里就听到外面的争执声,她从窗口探出脑袋,看到草壁哲矢正拦着一个看起来很高的白色短发的男人,对方的情绪十分激动的样子,高喊着云雀恭弥的名字,叫嚣着要闯进来。   这又是谁?   她疑惑的挠了挠头,思索着自己要不要去接待“客人”。   然后,她就看到云雀恭弥从走廊里穿过去,来到那个男人面前,两个人似乎讲了什么话,距离有点远她听不清。   云雀恭弥和那个男人不一样,他从来不会大喊大叫。   但是……   她看到他们看似心平气和的聊了两句,就开打了……!   不,不是客人吗?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被打出去了。   而把人打出去的云雀恭弥,还扬手打了个哈欠,一脸兴致缺缺的转身回到了屋子里。   “……?”   哪里不对劲。   恭弥他……不会是……成了坑员工血汗钱拖欠工资的黑心老板吧!?   鬼灯哥说这种在现世特别多!   怪不得这些天他那么忙,肯定是因为要处理这些事才忙的焦头烂额的,也怪不得他心情那么不好了。   不行!   星见遥想都没想就掀开被子冲出去,外面云雀恭弥刚走进来,就被她一把拽住了。   “恭弥!”   眼前的少女板着脸,表情严肃,眼神里还带着点莫名的正气凛然,很是生气的说:“你这样不好!”   “?”他在心里打了个问号,“你指什么?”   “我都知道了!”星见遥一脸你老实交代我也可以勉强原谅你的表情,颇为失望的看着他。   “……”   云雀恭弥微微皱起了眉,做出了思考的表情,他试图理解她那奇特的脑回路,虽然他已经猜到了她可能并没有脑补什么好的东西,却还是耐着性子问了句,“你知道了什么?”   “你是不是骗那个人的钱了!?”星见遥抓着他的手,十分悲痛的说,“这样不好,坑他自己就好了,但是他万一家里有家人怎么办?万一他还有个像我这样需要钱治病的孩子呢?”   云雀恭弥:“……”果然。   他在心底叹了一声,颇为无奈。   刚走进来的就听到这句话的草壁哲矢:???   星见小姐这是在说什么?   什么叫做“坑他自己就好了”?   话说,原来星见小姐骨子里是个狠人吗?他以前只觉得她有点天然,没发现她这么……   果然,他就不该用寻常思维给恭先生的青梅竹马下判断!   “恭弥?”见他不说话,星见遥还以为他一意孤行,脸上的表情顿时更加失望了,近乎于苦口婆心似得劝道,“我知道我不该干涉你的决定,但是你就当是我的私心嘛,这样你死掉以后我还能少给你判两年刑。”   草壁:???   等等,原来你打算给自己男朋友判刑的吗?   他小心翼翼的朝云雀恭弥那边瞟了一眼,待看到对方那阴沉如墨的脸色顿时一个激灵,生怕星见遥再语出惊人,挡在她面前大声堵住了她的话,“星见小姐!笹川先生不是恭先生的员工,他们实际是……”   ‘朋友’这个词到了嘴边被他憋了回去,“是,是认识多年的熟人,中学时代就认识的!”   “刚才也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们是因为别的事情有些争执,绝对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的!”他实在是不知道在星见遥眼里云雀恭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身后某人的目光如芒刺背,他在焦急之下随便扯了个话头,“他们其实关系还不错的,这次只是吵架了,真的,你不要误会!”   星见遥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质疑,似乎还是不太相信他。   “真的,笹川先生在中学的时候还是你的同班呢!”虽然,她一次也没去过学校。   “诶?”少女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再像是刚才那样满眼失望和质疑了,小声的问了句,“那这么说,真的是我搞错了?”   草壁哲矢急忙点头:“是的。”   实际上,对方只是想见你被赶走了这种话……说不出口啊。   这些天意大利那群人都回来了,差不多已经有半个月了,每天都有人想方设法的来见星见小姐,每次都在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云雀恭弥拦下了。   幸亏天气冷了星见小姐不喜欢出门了,还让人开车接送她去学校,不然……   她可能早就被那群人给围住了。   其实草壁哲矢也知道他们没有恶意,只是纯粹的好奇罢了。   就连他自己,如果说那天晚上没有亲眼见到云雀恭弥把她从山下抱下来,他在听说云雀恭弥藏了个死而复生的少女这件事之后,也会是既震惊又好奇。   所以,他觉得让大家见见星见小姐也没什么。   因为云雀恭弥显然没有打算隐瞒星见遥自己在做什么,他们讨论Mafia的事情的时候,他从来都是无所顾忌的当着她的面,有时候他在星见遥家里,重要的文件都是让人直接传送到她电脑里的。   只是星见遥没有问而已。   如果她问云雀恭弥他现在在做什么,草壁哲矢觉得,那云雀恭弥一定会直接告诉她,他现在是个黑手党。   所以草壁哲矢实际不太明白,为什么云雀恭弥把所有人都挡在外面,也不愿意让人来见她。   似乎……   是从星见小姐见到迪诺先生开始的?   说起来,好像迪诺先生第二天都被物理意义上的咬杀了……   他都好久没见到云雀恭弥下那么重的手了。   不会是……迪诺先生对星见小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她伤心了吧?   草壁哲矢觉得自己隐约猜到了真相。   他看着不远处,相信了他的话的星见遥拉着云雀恭弥回自己的房间,她是前天才搬过来的,一开始她似乎还打算在那座旧宅子里住下去,可气温急速下降以后,云雀恭弥就在她去学校的时候把她的东西都给搬回来了,现在她已经用上了取暖器和被炉。   好像不会生病了。   可某些习惯还是没改。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怕冷。   还是一如既往的,会用看看电视剧这种方式来消磨时间。   仔细回想一下的话,她的性格好像一向如此,不会因为他人的话语改变自己,就像是拥有一套个人的定向思维,很难改变。   但是……   能够复活真是太好了。   ******   星见遥在周末的时候约了安室透,在她再一次被毛利兰以“柯南君生病了”的理由推脱掉了邀约之后。   起因是她在前一天晚上看电视的时候,里面的女主角给男主角弹了一次古筝,这让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有给鹤丸国永找东西来打发时间。   鹤丸国永的性格比较孩子气,喜欢恶作剧,以前在本丸大家还在的时候,就连她,都不小心掉进过他挖的洞里,还有在半夜在本丸里穿来穿去,成功让大家都以为本丸闹鬼最后一整晚都没睡好等一系列行为。   但是……   大家不在了以后,他需要照顾她。   就不再像是以前那样开心的玩了。   她一直到都知道他其实很靠得住,他还是很有分寸的,会在不小心吓到她以后慌里慌张的对她道歉,会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花光所有的零花钱去万屋给她买东西哄她开心。   正因如此,他才会在所有人都不在以后,一句抱怨都没有的陪伴在她的身边,哪怕是地狱,他也义无反顾的跟她一起去了。   他应该是不喜欢那里的吧。   他那么好,来到人世以后,她却没能留意到他的情绪变化。   一开始是生活物质上的,让他陪她一起睡桥洞,饿肚子,现在,是精神上的,因为她想要去学校,就总是丢下他一个人在家里,他肯定很无聊。   在看到那把筝以后,星见遥想起来过去在本丸的时候鹤丸国永弹过的筝,所以,她询问了安室透这个“本地人”,约了他第二天见面去给鹤丸国永买一把筝当礼物。   二人选择在商店街碰头,到的时候,安室透看着戴着贝雷帽和手套,几乎把自己裹成粽子的少女笑的一脸无奈,“小遥,现在才十一月,等下雪你怎么办?”   “不知道啊,我也很担心的,那时候好像还要去学校,还要穿短裙,好可怕。”星见遥吸了吸冻的通红的鼻子抱怨道,真不知道兰她们到底是怎么受得了的。   “走吧,带你去之前说好的乐器行。”   “对了,透哥,你知道工藤新一是怎么回事吗?”她上前跟在男人身边,跟他抱怨这段时间的遭遇,最后还愤愤不平的表示,“肯定是他故意装病不让兰来见我的!”   毛利兰那么好,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放弃朋友,只是她觉得生病的小孩子更需要照顾没法丢下不管才会选择江户川柯南。   “这个啊……”安室透苦笑了两声,“我想,大概是因为我?”   “诶?为什么啊?”星见遥不解的看着他。   “那天我们碰到组织的人被他撞见了,他估计以为你是组织成员吧,就很忌惮你,怕你伤害他的兰小姐。”   “?”星见遥非常震惊,“我竟然看起来那么坏吗?”   安室透:“……?”   你的重点是不是歪了?   他轻叹了声,颇有些头痛的表示:“总之,他现在不太相信任何人,好像连带我都不怎么相信了,兰小姐那边可能需要你自己想办法了。”   “唔……那好吧。”   不是兰的问题,她不会生气的。   换位一想,如果是有人要伤害恭弥,她也会很警惕对方的。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接下来,安室透还询问了她有关于太宰治的事情,星见遥就将自己之前在侦探社楼下打工的事情告诉他了,听着她那满口的“好人论”,安室透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僵硬。   太宰治,港口Mafia最年轻的干部,在黑暗世界里赫赫有名的人物。   他还在卧底的时候跟他接触过那么一两次,绝对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连Gin面对他都恨不得赶紧撇清关系走人。   而在她眼里……好人,好人,还是好人。   他该怎么委婉的提醒她呢?   话说,景到底是怎么教她的?   星见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的注意力已经被不远处的乐器行给吸引了,“透哥,我们到啦,你快点!”   说着,她拉着还在走神的男人小跑了过去。   其实两人都不太会选筝,只能听着服务员那一套又一套的专业术语犯迷糊,星见遥判断一把筝的好坏的根本依据,是它的价格。   而安室透判断一把筝的好坏的根据,是店员推销时说的话,他很擅长用简短的话语里来捕捉到自己最需要的信息。   所以,最后买下的那把筝在星见遥看来,虽然不是最贵的,但是,听透哥的……应该没问题?   两人离开乐器行之后安室透帮她背着筝,她是坐车来的,就打电话让司机先过来把古筝先放在了车上,自己则是和安室透一起去吃饭了。   她特意约在这个时间就是因为能在中午顺带请他吃饭感谢他。   两人走进了一家西餐厅,餐厅里客人不是很多,他们进去的时候只有窗口的那张桌子坐了三个人。   为了不打扰彼此,星见遥和安室透选了较远的座位。   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在吃饭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好几道视线死死盯着,炙热到像是要在她身上盯出几个洞。   她有点没胃口了。   眼前的牛排切了半天还没吃下去几口,饮料是冷的,她怕冷也不想喝。   在她对面,安室透进食的速度很快,等她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他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   对上她震惊的目光,金发青年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要走吗?”   星见遥只犹豫了半秒,就用力点头:“……要!”   这里让人太不舒服了。   白泽哥说酒店里会有人装摄像头偷窥,原来餐厅里也会装吗?   二人出了餐厅以后,星见遥还惴惴不安的在问安室透,“透哥,你是警察,那家餐厅肯定有摄像头,对不对?”   安室透笑的一脸尴尬,“嗯,我会让人调查一下的。”   她竟然真的没有意识到是那三个客人在观察她吗……   “不过,是餐厅的话,可能是想监控有没有人客人逃单偷东西什么,装摄像头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她一脸的纠结。   “说的也是,前些天这附近还发生了入室抢劫案,餐厅也许是为了以防万一。”安室透顺着她的话接了下来,十分自然的转移了话题,“下午好像有雨,还是不要在外面闲逛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啦,我让司机来这里接我就好了。”星见遥笑了笑,眉眼温柔,“谢谢你今天陪我,阿鹤肯定会喜欢我们选的礼物的!”   二人在路口告别,他看着星见遥上了车,车子扬长而去。   而在他转身的时候,看到对面的餐厅门口走出来了刚才一直注视着星见遥的那三人。   银发,绿眸……像是混血外国人。   另外两个,棕发和黑发,五官也比较柔和,应该是日本人。   果然,他们的目标是星见遥。   目的是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仍未知道过去白泽都教给了遥什么奇怪的知识。   我尽力多写了一点。 第29章   星见遥最近认识了一位叫泽田纲吉的先生。   泽田先生是一个给人第一印象较为冷漠疏离,相处起来却又非常温柔谦和的人。   他总是穿着黑色的西服正装,举手投足之间会在不经意间散发出上位者特有的强大气场,却又不会让人有任何被轻视的不适感。   点到即止的探究,恰到好处的关怀,丝毫不会过界,更不会让人感到被冒犯。   初次相遇是那天安室透带她去的西餐厅,不过据他所说当时她并没有注意到他,也是在后来他主动提起星见遥才意识到自己之前见过这人。   真正注意到对方,是在一次放学后,她去图书馆里找老师推荐的一本散文集,当时那本散文集放在最上层的架子上,她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就自己踮起脚尖费劲的去够那本书……   最后跳起来也没摸到。   就在她又尴尬又着急的时候,一只手从她背后越过去,帮她拿下了那本书,递到了她眼前。   她惊喜的转过身,看到了一抹似曾相识的褐色,面容清隽帅气的青年对她扬起了一抹温和的浅笑,声音透着暖,“这个,是你想要的吗?”   “……是的。”她怔怔的接过那本书,下意识道了声谢,然后,盯着那双暖橙色的眼眸有些呆愣的出神。   总觉得,有点复杂的人。   不笑的时候有些冷漠,笑起来又像是换了个人,而且,像是被包容着,会不自觉的放松下来,有一种安心的感觉,明明只是被注视了而已。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盯着对方出神了好几分钟,她慌里慌张的道歉,对方却十分宽容的表示不在意,并且询问了她的名字。   那是她和对方结识的契机。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也是偶遇,甚至与上次见面只隔了一天,那天是晴天,气温回升了不少,她想着一星期都没去见安室透了,就在放学后去了咖啡店,店里开着暖气,刚放学后不久,是客流量的高峰期。   对方到来以后没有座位,就询问她能不能坐在她对面。   在她抬起头对视的瞬间,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很显然是认出来了她。   在她点头以后,对方坐下来,短暂的交谈以后,星见遥知道他目前似乎是个公司老板,就是……卖水产的公司这么赚钱吗?感觉泽田先生的衣服好像挺不便宜的。   她还知道了他实际上比她要小一岁,也是那个时候,她改口不再称呼泽田先生,而是泽田君,是在对方的要求之下。   他们没有交换联系方式,她没想起来,对方似乎也很匆忙,喝了杯咖啡就离开了。   第三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并盛。   也是这次,让她知道了,这个人竟然和自己居住在同一座城市。   相熟了以后他们聊的就更多了一些,还交换了联系方式。   星见遥知道泽田君这个老板当的很辛苦,因为据他所说他有几个很不省心的员工,总是破坏办公室,上次还在工作途中不小心把办公室都拆掉了。   嘛,在水产公司上班的人应该经常捞海鲜什么的,所以武力值比较高吧?   想到总是被鹤丸国永和云雀恭弥打破的墙壁和房门,星见遥对泽田君的烦恼表示出了一百二十分的同情,顺带也跟他吐槽了一下自己家里那两个不让人省心的。   然后,她根据自己的经验,衷心的跟对方提了个建议。   那就是,可以让你的员工加班。   在地狱的时候就是这样,鬼灯大人很讨厌加班,但是他很喜欢看她加班。   地狱那些罪犯闹事的时候也是,修理一顿就好了,或者,给他们的处罚年份增加上几百年,让他们继续在那里受刑,直到他们毫无怨言为止。   员工们手头永远都是做不完的工作,应该就没有时间打架闹事了。   把他们派到很远的地方,就没有机会接近办公室了。   这样,就不用担心被拆家了。   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扣工资就好了,嗯!   泽田君非常愉快的接受了她的建议,并且说过几天会给她反馈后续。   云雀恭弥似乎特别忙,她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总是见不到人,星见遥是数学方面的苦手,以前遇到不会的都是直接找他解答的,自从他莫名的开始忙之后,她找不到人,就在网上问泽田君了,虽然他比自己小了一岁……   但他毕竟也大学毕业了嘛,高中的课题解答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泽田君还非常贴心的给她介绍了位数学老师。   是他的熟人,从学生时代就很擅长数学,星见遥和他聊过几次,能感觉到是很成熟稳重的人,就是……这位先生,好像特别崇拜泽田君。   崇拜到提起他都是“他做到这种事情是理所当然的,你不用惊讶!”   “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我从内心认同并且追随的强者!”   “那位大人……”   星见遥每次听到都不明觉厉,觉得这位先生可能中学时代是个中二病。   但是,她每次问数学题对方都能几秒之内给出答案,聪明到让她震惊!   有一点很不好。   他习惯性的说“这不是一看就知道答案了吗”,那种非常坦然的来自天才独有的傲气让她感到十分挫败。   其实她在地狱也学了很多东西的,可是数学……怎么学都学不会,这根本不是人能学会的东西!   他到底为什么那么聪明啊?   想不明白的星见遥将一切归咎于,人的大脑生下来就是不同的,就像是鬼灯哥说的,每个人的脑髓味道都未必是相同的,所以他会做数学题,可能也是天生的吧!   一来二去的相处下来,泽田纲吉和那位教数学的狱寺君已经逐渐成为了她在人世新的新朋友之一了。   星见遥非常有分享欲。   她以前每次碰到什么没见过的,或者是学校经历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都会在第一时间跟云雀恭弥和太宰治讲,也是用同一种方法和安室透熟起来的,但是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云雀恭弥忙的见不到人,太宰治也不回消息,她超级无聊,就把所有事情都跟泽田君和狱寺君分享了。   等到云雀恭弥晚上回家的时候,她基本都已经躺下昏昏欲睡了,每次都是拉过对方的手,或者是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抱住他靠在他怀里就开始睡。   她最近的睡眠质量有了很大改善,大概是因为心里装了太多的糖分。   感觉每一天都是幸福的。   那天晚上,星见遥久违的做了个有关于,年幼时的自己的梦。   她还在小学的时间。   妈妈还在的时间。   那个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家,那个总是一脸不耐烦,但是又会停下来等她的黑发小男孩。   她还想起来了另外一段记忆,一段,被她遗忘在记忆之海最深处,有些不敢触碰的回忆。   那个时候她刚上小学二年级,由于身体原因班级里没有人陪她玩,她总是一个人孤独的待在一个角落,在那样平凡的契机下,她见到了一个被其他人欺负的小男孩。   他被人推到在地上,害怕的瑟瑟发抖,捂住自己的脑袋,有人在踹他,还有人在对他说很过分的话。   她快忘记了对方的脸了,但是记得他有一双暖橙色的眼眸,那是特别温暖的颜色。   她走过去大喊了一声,那群欺负他的人见到她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似得一窝蜂全跑了。   她知道原因,肯定是因为老师说如果惹她不开心她就会死掉,他们害怕。   她走过去,将那个小男孩扶起来的时候他眼睛里还飘着泪花,表情委屈的不行。   她没有朋友。   在那个瞬间,她产生了,既然他一点都不讨厌我,那就靠近他,让他陪自己一起玩的念头。   然后,她故意装出凶巴巴的样子,让他放学后别走。   他似乎害怕极了,不住的点头,说自己一定会留下的。   放学后,她来到了那个教学楼的阴暗角落,那个小男孩果然已经在那里等她了,他也很害怕她,哭的一抽一抽的说,“姐姐,可不可以不要让他们打我。”   什么鬼???   他以为那些人是她叫来欺负他的吗?   她才不想搭理那些总是用异样眼光看待她,想欺负她却连靠近她都不敢的四条腿的动物呢!   她下意识就要反驳,但是话到了嘴边她突然想到,如果他对她连害怕都没有了,是不是以后都不会理她了?   于是,她非常果决的应下了,摆出了一副自己曾经看到过的,高年级的学姐欺负小男生的姿态,趾高气扬的说,“如果你陪我玩,我就不让别人欺负你!”   对方立马就应下了,追问她要玩什么。   ……她被难住了,她根本没有跟人玩过游戏啊,她又没有朋友!   让她失望的是,这个总是被人欺负的小男生也没玩过游戏,也什么都不会。   星见遥觉得他比自己还可怜,没有朋友还要被人欺负,像她,也就只是没有朋友而已。   那天下午,他们俩玩了一下午的捉迷藏游戏,一直玩到了晚上,那个小男生的妈妈过来找她了,她也被妈妈逮住抓回家了。   临走前,她和那个小男生约好了第二天还要一起玩。   她还告诉他,她会带她最喜欢的人给他认识,因为她打算一回家就跟恭弥说自己终于有朋友了。   然而当天晚上,她就发起了高烧,睁开眼就已经在医院了。   那次她烧的很严重,在医院住了好几天一直在输液,病情反复好几天才见好,等她出院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了。   她在放学后去了那个地方,没有找到那个小男生。   后来,她在学校外面的路上见到了背着书包独自一人回家的他,她追上去,问他为什么不来陪她玩,可他说,以后都不会陪她了,还说,是她强制他的,他其实也不想跟她玩。   她很难过,可是她也知道是自己在强迫他,就特别伤心的回去了。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她见到了云雀恭弥。   果然,除了他以外,没有人会接受她。   她哭着跑过去抱住了他,向他表示自己以后都不会再三心二意了,只要他一个小伙伴,永远都最喜欢他。   后来,她难过了一段时间,就经历了妈妈去世的事情,再后来,她就经常住在病院了,关于那个小男孩的事情就被她渐渐地彻底遗忘了。   啊,她想起来了。   之前见到的泽田君的时候,那份似曾相识的感觉。   和记忆里那个小男孩,是一样的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十年后27外表冷漠这一点是官方小说的内容,我看到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不过又觉得情理之中,他生存的本来就不是我们一般人的世界,一定经历了很多,看像是像个兔子似乎也不太符合首领身份。   但是感觉270对待自己人应该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话说,我一直以来埋的伏笔你们好像都没有发现,最最最重要的,有一条贯穿主线的,我反复提了好几次的也没人发现,我心好痛!! 第30章   初遇是被设计好的。   再次相遇也是被设计好的。   就连第三次的“偶然发现”,也是在精心设计之下的重逢。   过多的巧合不叫偶遇和缘分,而是在他人别有图谋之下的必然结果。   泽田纲吉其实观察了星见遥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知道她会在什么时间段出学校,知道她会在什么时间到家,甚至连她学校的课程表都知道。   听起来像是个心怀不轨的痴汉。   然而谁能相信,他只是单纯的,想要见对方一面呢?   一切都要归功于迪诺,他那成熟可靠的师兄。   因为他无意间让星见遥觉察到了不对劲,让她伤心了,所以云雀恭弥不允许他们任何人再见到星见遥。   第一次听说星见遥复活的消息时,他还远在意大利。   云雀恭弥会照常在某个月的某一天失联,没有人可以找到他。   今年也是如此。   但是他的失联不过超过两天,一般来讲很快就会回到意大利。   然而这次,他直接留在了日本。   后面回到意大利以后也只是短暂的停留,处理了手上紧要的事情,就离开了。   他本来只是有些意外,直到白兰说起,云雀恭弥定制了一枚钻戒,说他在并盛藏了个死而复生的小姑娘。   就这样,他们知道这则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在云雀恭弥身边待了一段时间了。   迪诺是第一个见到她的,他的积极主动所造成的后果就是……   直接没了再见面的机会。   “星见遥”这个名字,泽田纲吉一点都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熟悉。   但是星见遥这个人,他却并没有那么熟悉,或许,他还给她留下了并不美好的回忆。   从年幼的小学时期一直持续到中学时代,他的校园生活都称不上风平浪静,中学还过的好一些,因为和大家相遇了。   对于小学时代的回忆,实在是寥寥无几。   而在那近乎贫瘠的记忆的土地上,有一株小草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破土而出,而后,混杂着堪称劣质品的养料野蛮生长。   星见遥是大他一年的学姐,他是班级里谁都不喜欢的那个,在玩游戏的时候会被讨厌,肆意责骂他的愚笨,因此,就没有人跟他一起玩了,甚至还会在下课时欺负他。   在那样的情况下,他发现了在他班级对面的,那个总是孤单一人坐在窗口的星见遥。   她也没有人一起玩。   可是和他不一样的人,星见遥是被众星捧月的小公主,大家都喜欢她,谁都会保护她,学校里没有人可以欺负她,甚至她一句话,还会有人受到牵连。   那次他又被欺负了,是星见遥出现赶走了那几个人。   后面她扬言威胁他,要他放学后别走,他忽然意识到,原来一直欺负他的人,是这个学姐指使的。   当时还胆小怯懦的他询问对方能不能不要让那些人再打自己了,她却突然更生气了。   他以为自己又要挨打了,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结果,对方却说出了一句让他意想不到的话语,让他陪她一起玩游戏。   ……原来,她是太孤独了吗?   经常看到她一个人。   可是,只要她开口,应该会有许多人陪她吧?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想到她说的,陪他玩游戏就不让任何人欺负他,他就同意了。   可他不会玩游戏。   因为没有人愿意和他玩。   而她,也不会……   最后,他只能说出以前和妈妈一起玩过的捉迷藏的游戏,那其实真的是个很无聊的游戏,如果人很多,或许会有些趣味,可是只有两个人,真的无聊到了极点。   他满心忐忑的讲出来的时候,还担心对方会不会生气。   可她却像是第一次听说一样,再三向他确认规则,然后非常开心的离开了,让他待会一定要找到她。   那个无聊的游戏,他们玩到了晚上。   她好开心啊,是他透过窗户看到的,她最开心的一次。   她说这是她玩过最开心的游戏。   可是这是他觉得最无聊的游戏。   只有两个人,只有那么大的校园,放学后上了锁的教室和活动室,根本没有能藏人的地方,她还不会玩,总是藏在他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她为什么那么开心?   他想不明白。   他们一直没有回家,妈妈跑到学校来找他,她的妈妈也来了,他们被各自的家长带回了家。   临走前,星见遥告诉他,自己明天会带最喜欢的小伙伴介绍给他认识。   他稍微有点开心。   感觉她和他想的不一样。   他们……   今后,会一直一起玩吗?   那天晚上他很开心,开心到好久才睡着。   第二天,他背着书包满怀期待的去学校,终于等到放学,他又跑去那个地方等她,去的路上他还在想,为什么今天透过窗户没有看到学姐,不过,她一定会在那里的。   可是当他去了,等待他的不是学姐,而是高年级的学长,还有他的同班同学。   他们把他围起来,把他推倒在地,恶狠狠的瞪着他。   他们说看到了他昨天和星见遥一起回家。   可是今天星见遥生病了,不能来学校了。   是他把她害成那样的。   她要死了。   因为他拉着她玩了一下午的游戏。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总是孤身一人的学姐,并不是什么受欢迎的小公主,也不是欺负他的幕后主使。   她只是一个,身体不好,不太能运动,特别孤单的女孩子罢了。   过去站在他角度所看到的,值得羡慕的对象,原来全都是他单方面的误解。   而这群人,也根本不是为了她出气的。   他们只是,把自己内心的纯粹的恶意和不满,借着星见遥这个名号发泄出来而已。   那天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了家,面对妈妈的关心没能说出一句话,只是在晚上告诉她,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那之后整整一星期,她都没有来学校。   等再次见到她时,她看起来十分瘦弱,像是风一吹就倒的小树苗,可怜极了。   她在放学后来找他,他说出了让她伤心的话,说自己不会再陪她玩了。   不是这样的。   其实他只是,不想再让她因为自己生病了而已。   可是只有几岁的孩子还不懂要如何表达自己的内心,更不懂要怎么做,才会让所有人都不受伤。   于是,他就这样,把她从身边推开。   也关上了那扇被拉开了一半的门。   从那以后,星见遥出现在学校的次数少之又少,他偶尔想要解释,要么是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要么,是根本见不到她。   等他升上二年级的时候,星见遥已经从学校消失了。   一直到他升上初中,都没有再见过星见遥。   可他内心的那一丝愧疚,却伴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强烈,逐渐由幼小的树苗生长成参天大树。   初一和初二那年他经历了许多事。   莫名其妙成了Mafia家族的十代目,莫名其妙被卷入指环争夺战,莫名其妙去了十年后,又在毫无准备之下,得到了一个自己已经死亡的结局。   好不容易打败白兰改变过去和未来,回到现在的世界,又经历了西蒙家族的事情。   回过神时,他竟然不知何时走上了一条满是荆棘和鲜血的道路。   从伽卡菲斯那里了解了世界的基石,终于把Reborn从无尽的诅咒之中解放出来,那一天,所有人都是血淋淋的身躯。   他们在病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每一天都是吵闹的,但是,也是开心的。   终于结束了。   什么都不会再发生了。   终于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做一个普通的初中生了。   出院那天,他站在病院门口,头顶是一片纯净的蓝天,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来,刚好打在他稍显疲倦的眉眼,像是一瞬间洗涤了内心一般,所有的阴霾都一扫而空。   他转过身,准备再看一眼这间住了很久的病院。   可当他转过头,却看到三楼的那个窗口,那个黑色的长发凌乱披散,看起来无比羸弱的少女,趴在窗口,费力的伸出手,去够那片他时刻都能看到的蓝天。   那个院子里一片光明。   可那扇窗,那个少女,那个场景,让他内心的阴霾再次汇聚,久久挥之不去。   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那一幕。   那是星见遥。   即使多年不见,他也能确定。   她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长高了一些,头发长了一些。   只是,那双眼里的光芒,过于黯淡了一些。   那是他多年以后第一次见到星见遥。   是久别重逢,也是最后一面。   他有犹豫过去见她,但是被拦下了,因为她不记得,有他的存在。   那是云雀恭弥所管辖的病院,而星见遥,是他保护着的女孩。   也是那时,他意识到年幼时她口中“最喜欢的人”,指的是云雀恭弥。   他没有坚持再去,她已经忘记了,而且,他从来不怀疑云雀会保护不好她。   后来,再次听到她的名字,是他在意大利正式继任彭格列首领的那一个晚上。   和迪诺先生不一样,初次听到云豆喊那个名字,他就意识到了。   因为,黑发,紫眸,居住在那家由云雀恭弥所管辖的病院,除了她,没有第二个女生。   那之后不久,他就听到六道骸说,她早就去世了。   死在一个枫叶霜红的秋天。   而那一天,是他总是找不到云雀恭弥的那一天。   原来是这样。   果然……   是这样。   --------------------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角度的问题,站在阿纲的角度来看,遥很幸福。   所以明白真相以后他就抱有愧疚,然后遥的妈妈就去世了,她就开始长期住院的日子。   其实两个都是小天使,没有误会的话大概会成为一起长大的姐弟(?)遥没有长期住院之前,还是有点小凶的hhhh   双更完啦。   ******   我看完你们所有的讨论,确认了没有一个摸到主线的!(叉会腰)   上一章说的18比较忙,那是因为80他们的加班内容是让18忙(指指点点黑兔子) 第31章   一直以来和她相处愉快的泽田君要离开并盛了,也是这时,星见遥才知道他的水产公司不是在国内,而是开在意大利的,据说是家族企业。   他这次回来耽搁了很长时间,那边高层一直在催促,还有数不清的工作在等着他处理。   在他走那天,星见遥和他见了一面,她还带了自己做的饼干给对方。   大概是因为那个梦境让她想起了过去那个被遗忘的小男生,再次见到泽田纲吉的时候,星见遥越看越觉得,他就是个弟弟。   反正比她小一岁,就当他是了,嗯。   虽然比起她对方显然是个成功人士了。   那之后,星见遥和对方就很少联系了,因为有十几个小时的时差,她怕打扰到对方,只有隔几天才会问候一次。   她的分享欲还是继续每天分享给太宰治和安室透,至于云雀恭弥,她很少和他用手机联系,都是在二人独处时直接告诉他的。   安室透好像还是一如既往,可是太宰治……   他都半个月不回消息了!   ……难道是坏事做的太多,终于被抓起来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这么一来,只能在地狱再见了吗?   星见遥感到了一丝惋惜,因为她少了一个可以陪她聊天的小伙伴。   她还是和往常一样去上学,和江户川柯南之间一时是难以消除误会了,不过和毛利兰几人的关系倒没有改变。   *   “……三方面谈,家长会……?”   从老师那里得到这个消息以后星见遥就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   差点忘记了,十一月的时候和大家一起过的太开心了,在学园祭上看了太多有趣的东西,十二月,好像是有家长会和结业典礼的。   每个班级的时间不一样,要学生,老师,还有家长面对面的讨论一下有关于学生将来的事情。   一般来说,像兰她们这种家长之间都很熟悉的……应该会在同一天去见老师。   这么想着,她转过头看向了三人。   “嘛,我家的家长可能没法来,妈妈身体不太好。”在她一旁,世良真纯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说道。   铃木园子抬头望着天花板思考了一番,不太确定的道,“我家的话……大概是我妈来吧,兰呢?你打算叫阿姨还是叔叔?”   “应该是爸爸吧,妈妈工作上的事情挺忙的,晚上我问问看她有没有时间好了。”   听着三人的讨论声,星见遥一言不发的垂着头。   ……爸爸妈妈,来不了。   恭弥的话,这两天也没有见到过。   而且,他也不喜欢这种场合吧,让他来给她开家长会……她自己都觉得挺扯,倒不如说,她的预选里根本没有去叫云雀恭弥这个选项。   唔,叫阿鹤来好了。   回到家以后,星见遥将这件事跟鹤丸国永说了一下,他的情绪非常高昂,似乎很期待,一口应下了。   当天晚上,星见遥就看到他在家里上蹿下跳的试衣服。   “小遥小遥,你觉得我穿这件怎么样?看起来像是你的家长吗?”   星见遥转头望去:“……”   蓝色休闲外套和黑色长裤,以及一条红色围巾。   她惊的手里的草莓都掉了。   “那,那个,阿鹤,要不,我们换别的?”   “诶~不行吗?”白发付丧神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行头,小声咕哝了一句,“我还挺中意的呢。”   下一秒,他就立马重新振作了起来,大声道,“那我再去试下一套——!”   于是,接下来星见遥一边吃草莓,一边看完了鹤丸国永的,学生装,休闲装,少年装,成年装,还有浴衣。   她低头看着水果盘里志吃了两三个的草莓,默默端着站起身准备放回冰箱里。   算了,毁灭吧。   不应该让他自我发挥的。   她怎么就忘记了他当初在本丸给狮子王搭配的那身“超级”行头呢。   话说,那身学生制服好像是他们学校的来着?   难道阿鹤也想上学吗!   她端着草莓一边走一边思索着要不要给他也办理个入学手续了。   路过正厅的时候,从门口处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鹤丸国永在里面,那么此刻会从外面回来的人,就只有一个。   “恭弥,你回来啦?”她朝熟悉的身影跑过去,唇角不自觉勾起了笑意。   却在还没来到他身前时,被他前一步伸出手抱了个满怀,手中的水果盘不受控制的向一旁倾泻,地上掉落了几颗鲜红的草莓。   她在惊慌之下将水果盘放平,拿过来放在了自己被打横抱起的腰间。   然后气呼呼的抬起头,“你干嘛啊?我的草莓还没怎么吃呢,都掉了。”   被她不满瞪着的男人垂眸看着她红润的脸颊,瞳孔放大了一些,表情带着明显的错愕。   不是……错觉。   云雀恭弥抱着她走到一旁,又将她放下,然后接过她手里的水果盘,在她不解的目光下喂给了她一颗草莓。   几乎是下意识张嘴将草莓咬住的少女歪了下头,唇间还携着那颗鲜艳的红,蝉翼般的睫羽扑闪着,表情无辜又带着点呆萌。   云雀恭弥摸了摸她的头,弯腰将那几颗掉落的草莓捡了起来。   一直到他拿着草莓走进厨房,星见遥看着他的背影还一脸茫然。   谁能告诉她,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在做什么?   过了片刻,将草莓放回冰箱的人走出来看到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那里,就又将她抱起来走回了房间里。   星见遥:“……”不是,所以说为什么在房间里要抱她,因为家里空间大吗?   而且,接下来回到房间以后,她又回到了那个温暖的被炉,被他抱在怀里的……   “你心情不好?”她一脸狐疑的看着云雀恭弥,那张清隽冷情的脸上神色平静,好像也没有在生气啊。   “你是不是想我了呀?”这么说着,她扬唇笑了起来,笑容里是温柔的甜,张开双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轻声说,“嗯,我也很想你,特别想。”   感受着怀里无比真实的温度,云雀恭弥的唇角扯出了一抹极浅的弧度,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点凉。   但是,不是错觉。   刚才就发现了,她的外表改变了。   他对她的变化比较敏感,以前是为了在她不舒服的时候第一时间觉察到,所以有仔细观察她的习惯,这次回来,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她那红润的脸颊,和以往那样病态的苍白不一样,现在她脸上染上了血色。   气色看起来比以前健康的多。   他将她抱起来的时候也感觉到了,比以前要重了一些,虽然只是很细微的一点点的重量变化。   她自己好像没发觉。   不知道这份变化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又或者,只是单纯的一闪即逝的希望。   在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还是不要告诉她让她不安了。   女孩十分乖巧的窝在他怀里,依恋的抓着他的袖子,以他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她时不时眨一下的睫羽,泛红的脸颊,小巧的鼻梁,还有像是被撕咬过,沁着深色血丝的唇。   目光骤然一凛,在她毫无察觉之时,他的手已经扣住了她的下颌。   “怎么回事?”   耳边的声音泛着凉意,下巴处禁锢着动作的手指力度很轻,似乎怕伤到她。   星见遥撩起眼皮向上看,然后顺着他的视线意识到了他在询问什么。   “嘴唇太干了,总是起皮,我就一直想撕……”她眨着眼睛,语气干巴巴的说。   天气转凉以后也干燥了许多,虽然她每天都有在补充水分,可是嘴唇还是爱起皮,吃饭喝水的时候,还有无聊的时候都会控制不住的想撕,一不小心,就撕破了一大块。   云雀恭弥原本还带着一丝蕴怒的表情荡然无存,他甚至短暂的失语了片刻,才施施然松开了她。   这个答案着实是意料之外。   星见遥原本也没指望他能了解女孩子身体变化的事情,在说完以后,就兴冲冲的告诉他学校里的事情,之前一直没机会,今天他回来的很早,她就从学园祭讲到了这个月的三面会谈。   她正准备把自己叫了鹤丸国永给自己开家长会的事情告诉他,就听到他淡然的丢下一句,“知道了,我会去的。”   星见遥:“……”   怔住片刻,果断点头。   对不起,阿鹤。   果然还是想要恭弥。   彼时,隔壁终于在查了资料之后换了件正经西装的鹤丸国永一脸高兴的走进来,“小遥小遥,这件衣服……”   “阿鹤,恭弥说去给我开家长会!”少女的语气比他还激动。   鹤丸:???   不是,那我呢?   ******   星见遥觉得云雀恭弥有点不对劲,除了刚见面时他莫名其妙的抱她,又非常出乎意料的答应了家长会的事情,接下来最反常的,就是吃晚饭的时候。   他们一起吃过好多次饭,但是大多时间是不会给对方夹菜的,除非她够不着,然而今晚,她已经记不清是多少次一脸木然的接过他帮忙夹过来的食物了。   “恭弥,我吃不完了。”   星见遥咬着筷子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个小山堆。   云雀恭弥这才没有继续给她夹菜,表情还带着点让人看不懂的遗憾。   “你太弱了。”她听到他轻微的一声叹息。   星见遥:???   你是在养猪吗?   她带着满脑袋的疑惑吃完了这顿让她感到不安的晚餐,甚至还怀疑过是不是什么分手前的最后一顿。   最近看的爱情剧就有这个情节!   然而当她洗完澡坐在桌子前准备写作业的时候,低头看到笔筒旁边安静的放着一支润唇膏。   嗯……是恭弥。   阿鹤买东西都会直接交给她的。   他没有出去,应该是让草壁君帮忙买的?毕竟那个人喜欢女装,应该很了解女孩子要用什么。   明天早上出门前要记得跟他说谢谢。   她拆开那支崭新的唇膏跑进了浴室,对着镜子涂好了唇膏,然后没敲门拉开了对面的房门。   女孩探出了半个脑袋在门边,露出了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对屋子里正在扣睡衣扣子的男人问道,“今,今晚,要一起睡吗?”   --------------------   作者有话要说:   18去给女朋友开家长会——时间自己定。   遥——最近脸好红——冻的了(其实不是)   鹤——这个家容不下我了——最后还是去了。   九点没有更新就是没有加更啦~ 第32章   第二天。   毛利兰等人都好各自的家人约好了三面会谈的时间,而星见遥则是闷闷不乐的趴在桌子上。   “遥,你怎么了?”毛利兰有些担心,“是三方面谈的事情,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这个。”女孩闷闷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鼻腔,听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感冒了?”铃木园子伸手就要去探她的额头,然后,触摸到了一片冰凉,她弯腰从桌子底下看清楚状况之后顿时一阵无奈,“我说你啊,不要把嘴巴埋进手臂里说话啦!”   “唔……”   星见遥被她扯了起来,顶着一副没精打采的恹恹表情。   铃木园子似乎猜到了什么,捂着嘴嘿嘿笑了几声,故意用暧昧不明的语气问道,“莫非,你遇到了恋爱上的难题?”   星见遥陡然一僵,好半晌,才呆呆的“啊”了一声,又将脑袋埋了下去。   见状,世良真纯忽然想起了上次的事情,她意识到了不对劲,“说起来,遥的男朋友我们都没见过吧,连照片也没有,上次她说给我们带照片,结果说是偷拍的时候被发现了就没拍到……”   比她年纪大,买得起钻戒的精英人士,拍照片都要偷拍。   这几点消息组合到一起怎么想都大有问题好吧!   “遥,遥啊,你不会是……真的被骗了吧?”铃木园子的声音都在抖,她忽然意识到现在能当得起社长撑得起精英人士的男人,大多都是他爸那个年纪了,而且,全都结婚了的!   她的小姐妹,不会是被……三了吧?   她实在是不想用那个更过分的词汇。   毛利兰则是当即非常生气的表示,“我们去看看那个男人吧,如果他欺负遥,我帮你揍他出气!”   “对,世良和兰可是武道高手,绝对能帮你的,遥,你别伤心了,就,就算是你成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们应该及时折损!”   星见遥:???   园子到底在说什么?   而且,兰又在说什么?   她神情复杂的看着这三个气势汹汹的好朋友,斟酌着开口,“虽然你这么为我考虑我这么说很不应该,但是世良,兰,我觉得,就算是双份五份的你们俩,也打不过恭弥……”   三人:???   “难道遥你的男朋友是和阿真一样的人吗!?”铃木园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那要是论年纪的话,岂不是阿真的前辈?   铃木园子口中的“阿真”就是她男朋友京极真,星见遥听她说过很多次,是个很厉害的人,虽然这些年有空缺,但是她想了想,云雀恭弥是不会去参加什么比赛的。   星见遥拉住了三个小姐妹的手,语气听起来真诚极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没有欺负我,我也没有被骗,你们也不要去找他打架,我不想你们住院。”   住院!?   铃木园子又是一震,“他,他竟然还家暴的吗?”   星见遥:“…………?”   ******   星见遥难得没有在放学后坐车回去,而是选择一个人拎着书包慢吞吞的走回去。   脚下的道路格外漫长,刺骨的寒风刮得人耳朵疼。   她将围巾往上扯了扯遮住嘴巴,又将头发都塞进围巾里裹住耳朵,这才吸了吸鼻子接着往前走。   ……被拒绝了。   就在昨晚,被拒绝了。   想不明白。   她虽然是在上学,可她又不是真的十六岁的高中生,自己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还是明白的。   以往他虽然会陪着她睡觉,但是那是因为他知道她经常会做噩梦,所以会待在她身边看她睡着,然后等她睡着再离开。   而她昨晚问出的那句话,很明显不是平时的意思。   他明明都知道的。   他都知道,还是拒绝了她。   为什么?   白泽哥说情侣之间某些事是很正常的交流,班级里的情侣们也经常一起从酒店门口出来,说明现世和地狱在这一点上还是一样的。   电视剧里也是这么演的。   可是……!   她被拒绝了。   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做的事情,轮到她就被拒绝了。   她觉得有点难过,还有些生气和不好意思。   虽然昨晚她也几乎是在他拒绝的话语落下的瞬间,就反问了一句:“为什么?”   他的回答让她满头雾水。   他说她明天要上学,所以不行。   有什么联系吗?   她第二天要上学,和他今天晚上和她一起睡之间,到底哪里有牵扯?   因为她现在学生,所以不行吗?   可是明明是他让她去上学的。   不开心。   特别不开心。   这两天都不要理他了,等她心情好了再跟他说话!   有了“解决方案”之后,星见遥突然就一身轻,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   星见遥就这样自顾自的保持着沉默,一直到了原本约好的三面会谈的那天,印象里据说是要学生和家长还有老师都在场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平静的度过了一整天。   她去问学校的老师,得知她的监护有事临时改了时间,她的入学手续是云雀恭弥办理的,监护人好像也是填的他,是因为他说跟她有关的事情让学校直接联络他,才没有告诉她的么?   可是……不是应该她也在场么?   等到放学后,她走出校门,习惯性前往路口的时候,在转身的时候被一阵急促的鸣笛声惊扰到。   转头便看到门口的路边停了辆车,而那打开的车门,是草壁哲矢在冲她招手。   今天……   是他自己来接她吗?   她走过去拉开后车座的门,果然看到了他在里面。   磨蹭了半天以后,为了不引起更多人瞩目,星见遥坐进去关上了车门。   开车暖气的车里简直就是天堂!   嗯,如果没有惹她生气还让她尴尬的人就更好了!   她趴在最边缘的窗口,丢了一个背影给另一边的人。   从镜子里看到这一幕的草壁哲矢:???   吵,吵架了吗!   话说,这两个是真的在恋爱吗?   他一直都不太确定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甚至在星见遥死后的十年时间都没确定下来,哪怕是云雀恭弥每年都拿着蓝玫瑰去扫墓,毕竟是他,完全不在意什么花的可能性极高。   她回来以后他也没确定下来。   直到……   那枚钻戒。   他才恍然意识到,原来他们竟然真的是这种关系吗!   这么说……   恭先生是知道蓝玫瑰的含义才带过去的吧?   发现这一点以后,经常出入那个家的人看着往日里他们那些特别习以为常的接触,猛然惊觉,他们是不是亲密的有点过分了?   从十年前就是!   拥抱牵手自然到像是吃饭喝水一样。   看到其中一个出现,另一个人就会很自然的站过去待在对方最近的距离。   他过去究竟错过了多少啊!   哦,他过去见星见小姐的次数也挺少的。   在从星见遥口中确认他们在交往的那一天,草壁哲矢感动的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泪水,终于看到这一天了。   然后,这才没几天呢,怎么就吵架了!?   他感觉自己比云雀恭弥还着急,恭先生为什么这么冷静,你倒是开口说话啊!   星见小姐她好哄又好骗的!   在他内心焦急的咆哮中,车子行驶到了家门口,那两人也没开口|交谈。   他本来想跟进去,在迈出脚的时候被云雀恭弥一个眼神制止了,只好将车子开回车库离开。   星见遥进屋以后就开始换衣服,短裙什么的一分钟都不想穿下去,冷死了。   换好在家里毛茸茸的装扮以后,打开电脑,窝在被炉里看电视剧。   感觉全身发冷的人几乎将整个身体都塞了进去,扒拉了个枕头趴在地上,电脑就放在她的正前方。   云雀恭弥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幕。   “……”   他的脚步顿住,似乎是在犹豫。   半晌,他才继续迈出步伐,直至走到她面前。   视线里闯进了两根黑色柱子,星见遥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她将电脑抱起来,又往后缩了缩,脸颊深陷进柔软的枕头里,就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遥。”   听不到。   “遥。”   听不到。   “遥?”   听不……唔!   被强制扣住脑袋的人被迫抬起头看向了他,星见遥瞳孔都睁大了许多倍,眼睛里无时无刻不在传递自己在生气的讯息。   泛着凉意的手指在她唇齿间撬开一个缝隙,她有些生气,张嘴咬了一口他的指腹。   又怕在他脸上看到疼痛的表情,力度放的极轻,最后被手指主人感知到的,倒没有生疼,只有柔软和温热的触感,更像是在调|情。   云雀恭弥微垂的眼眸里染上了一层阴霾,眸底涌动着异样的暗潮,他抿了抿唇,抵在她下巴的手指突然力度加重了一些。   “疼……唔!”   一切的不适感突然消失,她下意识咀嚼了几下口中的东西,有点苦,是巧克力!?   她的目光移向一旁,在他另一只手边看到了一盒非常精致的巧克力,第一排是小猫形状的,少了一个,应该就是她刚才吃掉的那块。   原来他刚才喊她的名字是想给她巧克力,但是她一直不回答也不看他,他才会那么强硬的吗?   怕自己误会,她用手指了指那盒巧克力,眼睛晶亮,“送我的吗?”   黑发男人狭长的眼尾上扬了几分,唇角轻勾,“你没吃到?”   “吃到了!”   得到准确的消息以后,星见遥伸手将那盒巧克力够到了身边,然后拿起一块递到他嘴边,“分给你。”   回应她的,是一声轻笑,和指尖卷过的温热。   --------------------   作者有话要说:   遥:给了我就是我的啦,你想吃就分你一个!   至于18拒绝时说的话,本来想说你们自行体会的,但是看有宝子误会18不顾遥妹身体就讲一下,他是故——意——的!   后面再多的我就不能剧透了呜呜呜(打自己   双更完啦~ 第33章   大概是心情好了,星见遥非常大方的把自己的电脑分给了云雀恭弥一半,从被炉里钻了出来,二人窝在一起看同一部电视剧。   电视剧是星见遥最近一直在看的一部狗血爱情片,里面男女主分分合合,还牵扯到了出轨,流产,私生子,等一系列让人不知道如何吐槽的片段。   云雀恭弥扫了一眼之后直接起身去隔壁拿了本书。   星见遥吃着那盒巧克力看的津津有味,当看到怀孕的女主被为了保护小三的男主推下楼失去孩子,醒来以后痛哭的时候,她隔着屏幕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一边哭一边抽噎着说,“女主那么漂亮,这个男人也太过分了,凭什么啊?”   “等我以后结婚了,如果那个狗男人出轨,我就让他在地狱待一亿年!”   云雀恭弥:“……?”   他的视线从书本上移开,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语气带上了危险的意味,“你这是在说我?”   “嗯?”哭花脸的女孩茫然的抬起头看向他,“你说什么?”   云雀:“……”   算了。   星见遥也没在意他的话,她满心都放在了眼前的电视剧上,剧情的进度非常迅速,明明上半集女主才刚失去孩子,下半集就已经演到了第三者闹事,男主公司破产落魄,女主跑回去照顾他的画面。   星见遥:“……”   星见遥只觉得如鲠在喉。   她怀抱着一丝不真切的幻想祈求女主姐姐长点心,接着看了下去,而镜头切到下一集,男主又和小三藕断丝连孩子都有了。   最狗血的是,女主为了不离婚,竟然把那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来抚养。   “……?”   她默默合上了电脑,倒吸了口冷气,想她当初在医院里看的电视剧也没这么离谱啊,大多都是青春校园片,讲的都是积极向上考大学的故事!   这才十年,十年而已!   这个世界已经变成这么疯狂的模样了吗?   怪不得在地狱的时候鬼灯哥只看现世的综艺节目。   她拿起了最后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情绪平复以后,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恭弥,明天你要去学校对吗?”   “嗯。”   “阿鹤也想去。”   “……”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   ******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目之所及之处皆裹上了一层银霜似得雪白,吐出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形成了缭绕的云雾,须臾数秒才会散去,星见遥趴在车窗边用手隔着玻璃和空气描绘着急速掠过的风景,眼睛亮的过分。   下雪了。   今年的初雪。   记忆里上一次玩雪,还是在病院的时候被小时候的他偷偷带出去的。   她转过头,满脸期待的望着云雀恭弥,“等待会见了老师,我们回家堆雪人好吗?”   男人非常果断的吐出两个字:“不好。”   “为什么啊?”星见遥咬着下唇,不开心了。   云雀恭弥微哽了一下,闭上了眼睛,“……雪太少了,你看不到吗?”   星见遥:“啊。”   的确,只是很薄薄的一层,如果停止下雪的话,一会就能化开的程度。   “那等雪堆积的厚一点了,我要堆雪人。”   “好。”   “你要陪我一起。”   “我……”   星见遥自顾自的打断了他,宣告道:“好的,半秒过去了,你答应了!”   原本的三方面谈应该是个有点热闹又有点严肃的日子,有学生,有家长,还有老师和主任,可是……   她的三方面谈……   她坐在教室楼下花坛边的长椅上,无聊的仰起脑袋数着天空漂亮的雪花,下雪天的天空像是蒙上了一层烟雾的白,看久了眼睛疼,她看一会,就低着头揉揉眼睛,再接着抬起头看。   学校里没有一个人。   说起来,的确是周末来着。   可是就算是改成了周末,也不可能整间学校只有她一个人在今天三面会谈吧?这不就摆明了告诉她,是他做的吗!   果然恭弥答应群聚的时候她就应该意识到不对劲的。   明明应该是学生和老师监护人一起的,为什么就成了阿鹤和他去见老师,老师都没有话要对她讲的吗!   星见遥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倒不如说迅速的出乎意料,听到背后熟悉的声音时,她起身小跑过去,看到不远处的老师从教师楼里离去,看起来……有点瘸腿的样子。   嗯??   “阿鹤,你把老师的腿打断了?”   鹤丸一脸震惊,“为什么是我?”   星见遥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就换了个人问,“恭弥,你把老师的腿打断了?”   云雀恭弥若无其事的牵起她的手,“他自己下楼的时候摔了。”   “老师也太不小心了。”   余光撇到她脸上生动的表情,他唇角浅淡的笑意染上了一丝恶趣味:“遥。”   “嗯?”   “那个教师说你数学考了60分。”   星见遥:???   “我,我……”她急的涨红了脸颊,不自觉将他的手握的很紧,在情急之下连声音都放大了许多,大声辩驳道:“我那只是不小心才会考的那么差的,我以前成绩超好的!!”   “哦……”男人刻意上扬的语调带着点意味深长,“可是你不是十月下旬才入学么?只参加过这一次考试吧?”   被拆穿了谎言的星见遥恼羞成怒,气的当场甩开了他的手,还推了他一把,没好气的嚷嚷道:“你烦死了!都毕业那么多年了记那么清楚期末考试的时间干嘛!”   说完,她自顾自的加快脚步越过他往前走,身后适时的传来了轻笑声,星见遥脸颊一红,加快速度跑了出去。   空无一人的校园,她却在转角处跟人撞了个满怀,撞的她踉跄的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地上。   云雀恭弥上前一步,稳稳将她扯进怀里。   “抱歉,我没注意到,你没事……”撞到人的毛利兰慌忙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对面那抹熟悉的纯白,“遥?”   听到这个声音的星见遥也是一脸惊讶,“兰?”   “诶?这不是遥吗,嗯???”话说到一半,铃木园子的表情骤然一凛,死死的盯着云雀恭弥,不经思考的话语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个帅哥是谁!?”   呃……   对自家小姐妹的花痴颇为了解的星见遥匆忙拽住了云雀恭弥的手,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又急忙对铃木园子说,“这是恭弥,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   此话一出,铃木园子面对帅哥内心的那一丝荡漾瞬间一丝不存,连神色都正经了起来,莫名的带着点正气凛然的意味,厉声道,“就是你啊?欺骗遥感情的外遇家暴男!”   什么!外遇家暴男!是谁!   星见遥大骇。   等等,欺骗她?   还没等她思考出这是怎么回事,就听到铃木园子大喊一声,“世良,兰,欺负遥的那个男人找到了,快上!”   “等等……”   星见遥试图阻拦她们,耳边传来世良真纯的着急的喊声,“遥,快躲开!”   ???   她乱成一团浆糊完全无法理解这到底个什么情况,余光就瞥到了即将砸在她脑后的,放大了许多的……鞋底。   腰间环着强有力的手臂禁锢了她的行动,星见遥只觉得眼前的视线一花,一阵天旋地转,她在这一连串的惊慌失措之中,似乎还听到了云雀恭弥那一声惊讶的:“哇哦~这是来迎接我的么?”   等她站稳之后,就看到眼前的地面上,躺着她的两个小姐妹。   星见遥:“……”啊,完了。   十几分钟以后。   教室内。   毛利兰和世良真纯一脸尴尬的在跟云雀恭弥道歉,鹤丸国永在拿着粉笔在黑板上涂涂画画,玩的十分开心。   而星见遥坐在教室里的凳子上,一脸麻木的捂着耳朵,即使捂着,她也能听到铃木园子那源源不断的荼毒她的话语。   “什么啊,你早说你男朋友是个帅哥啊,真是的,害我都误会了。”   “而且,他刚才一瞬间就拦下了世良和兰两个人诶,好厉害,最最最重要的是,他还保护了你诶,我没看到他怎么做到的,啊,果然是阿真的前辈吗!”   “遥,我现在觉得是你赚了诶!”   “放心吧,今天开始,我园子大人一定会坚决捍卫你们的感情的!”   星见遥:“……”   她顶着一双死鱼眼,淡淡的说:“你之前不是说恭弥26岁,肯定是肥胖油腻大叔吗?”   “啊,这个……”铃木园子不自觉移开视线。   “你还说,他性情古怪。”   “嘛,那是因为遥你说他不喜欢见人。”   “哦,你刚才还说,他是外遇的家暴男,我怎么不知道我成了外遇?”   铃木园子当场一个标准的士下座,脸上挂着两行清泪,“抱歉,原谅我吧,遥大人!”   星见遥:“……”她该怎么拯救这个只看脸的小姐妹?   不过,明明喜欢帅哥,却在听到她说是恭弥的时候还是选择了站在她的立场帮她教训欺骗她的渣男,总觉得……   有点开心。   “园子。”她握住铃木园子的手,语带感激的表示:“谢谢你,我超喜欢你的!”   铃木园子:“……!”   她当场一个飞扑抱住对方,“我也超喜欢你的,遥,啊啊啊你怎么这么可爱,给我亲……呃?”   这份从背脊传来遍布全身的要把她吞噬掉的凉意是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老师真是自己摔得,不过原因是他觉得18太可怕了。   我知道你们想看什么,但是……18出现在一堆家长之中去开家长会怎么想都不可能,快醒醒,奇怪的画面中增加了! 第34章   星见遥认识了新的朋友。   对方是东大的大学生,是她在安室透的咖啡店里认识的,名字叫二宫铃音,一个有着浅咖色短发有点中性的女生。   二人在初次见面就交换了手机号码,毛利兰总是被工藤新一拦着不能和她一起出门,刚好二宫铃音有时间,星见遥就和对方一起出去逛了几次街,发觉两人喜欢的东西大多都是相近的。   甜品也好,饮品也好,虽然穿衣风格不同,但是二宫铃音大学是学美术的,在服装搭配这点也很有心得,可以和她一起去买衣服。   星见遥一直在穿之前草壁哲矢买的那几件衣服,因为不想辜负对方的好意。   天气转凉以后他也给她买过一波,当然大多数还是一样的浅粉,她只挑白色和蓝色穿,偶尔没办法,也会穿一次粉色的让对方看到。   在二宫铃音的陪伴下,她按照自己的爱好了买了几套衣服。   对方还送了她一对蓝色的耳环做礼物,说是刚成为朋友不久,见她手上总是戴着那枚蓝色的钻戒猜测她应该是极其喜欢蓝色的,星见遥选了一条手链给她当回礼。   二宫铃音家里有祖父,堂叔,小叔,据说她的小叔叔在几十年前就下落不明了,现在家里人都在找他。   星见遥向她推荐了毛利兰的父亲毛利小五郎,她经常在电视上看到对方,私下也认识,一般这种时候他应该能派上用场……吧?   晚上,在和二宫铃音告别以后,星见遥乘车回了家。   屋子里灯火通明。   她走进去的时候,草壁哲矢似乎刚和云雀恭弥说完什么重要的事情,两个人的神色都不是很好的样子,她还听到云雀恭弥语气不善的问了句,“确定吗?”   似乎没想到她会走进来,刚要回答的草壁哲矢面色一僵,接着点了点头。   而后,他语气自然的跟她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星见遥不是很懂。   “恭弥,工作上的事情很难解决吗?”她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不会。”云雀恭弥握住了她的手,将自己没喝完的热茶塞进她手里让她暖着,问了句,“今天怎么这么晚?”   “认识了新的朋友。”说起这个,星见遥的表情明显兴奋了起来,将这几天和二宫铃音相遇的事情跟他讲了一遍,还撩起发丝露出了那抹蓝,摇头晃脑的想让他注意到自己新收到的礼物,“是第一次哦,第一次!”   第一次,活着有朋友送了她礼物。   男人的眉梢微微蹙起,“很开心?”   “嗯!”怕他不相信,她重重的点头,“特别开心!”   云雀恭弥没再开口了,只是望着她耳垂的那抹蓝,手指穿过她的发轻轻的捏了下,而后,伸手将这个沉浸在“朋友送的礼物的喜悦之中”的女孩拥进了怀里。   因为太过习惯他的拥抱,星见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十分乖巧的在他怀里窝着,还在他肩头蹭了蹭。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云雀恭弥那双灰蓝色的眸子一片阴郁的森寒。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星见遥在洗漱完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连睡觉都没舍得摘下来的耳环没有了。   她本来以为是自己睡觉的时候不小心蹭掉了,可是两只都没了,就很有问题啊。   她找遍了床铺和整间房,都没能看到那对耳环。   好奇怪啊。   怎么会睡一觉就丢了呢,她又没有梦游的习惯。   星见遥很着急,光着脚在屋子里跑来跑去,想了又想,她还是拉开了云雀恭弥的房门。   屋子里的人正在穿西装,她没有多想,直接走进去站在他面前,开门见山的问:“恭弥,我的耳环是你摘掉了吗?”   云雀恭弥扣扣子的动作一顿,瞬间便恢复自然,十分坦然的承认了,“嗯,是我。”   “是因为我睡觉的时候没摘掉么?”星见遥还以为他是好心,便朝他伸出了手,“那我现在睡醒啦,你还给我吧。”   “摘的时候没控制好力度,弄坏了。”他撩起眼睫,直视了那双漂亮的浅色眼瞳。   “坏掉了?!”星见遥的声音一下子扬高了,“那是我的朋友送我的,很重要的……”   而且,还是第一次有活着的朋友送她的礼物……   她的表情瞬间就爬满了失落,整个人都恹恹的,好半晌都没有再开口,因为那个人是恭弥,所以不知道要怎么生气,而且他说不是故意的,那就一定不是故意的。   她昨晚睡觉前应该告诉他自己是故意不摘耳环的,这样,他就不会觉得她戴耳环睡觉不舒服帮她摘掉了。   “……遥。”   脸颊的发丝被拢开,露出了小巧的耳垂,在她情绪低落的时候,一枚崭新的耳钉已经嵌入了她的耳洞里。   觉察到不对劲的星见遥终于从难过之中回过神,慌忙抬起头,就看到他微微低头,将另一枚耳钉也给她戴上了。   是同样的蓝。   只是这抹蓝,明显更加璀璨一些。   在他戴好耳钉以后,唇角散开了极浅的弧度,“赔给你,嗯?”   眼前的人细碎的黑发拢在眼睫上方,因为身高的差距,她看到的他的轮廓总是带着凌厉的,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些,因为云雀恭弥在她心里永远是那个最温柔的存在。   他是从性格到长相都很有侵略性的人,上扬的眼尾,像是猎人锁定了猎物一般充满了独占欲的眼神,还有那张棱角分明将清冷发挥的淋漓尽致的脸。   嗯,他有一种很特别的美感,既不是帅气,也不是另类的柔美,硬要说的话,大概是冷冽的美。   因为太过熟悉,因为太过习惯和他相处,其实她很少观察他。   但是相反,她知道这个人经常在观察她。   因为她总是生病,因为最开始,他根本无法理解她的情绪。   为了让她不在他一无所知的时候发病死掉,他只能被迫学会去适应她的生活习惯。   星见遥一直都知道云雀恭弥很好看,虽然她见过的人很少。   被他注视着的话,会感到安心。   因为那个人在看着,因为有那个人,所以,我绝对不会出事,因为他不会丢下我,类似于这样的心情。   就像是现在。   那双蓝灰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她有些不开心的表情,可是她在那双眼睛里所看到的,除了自己,似乎什么也没有。   不论是不开心的星见遥,还是生气的星见遥,又或者,是无理取闹的星见遥。   在他眼里,都只是星见遥。   听起来好像很没意义。   但是她清楚的知晓,云雀恭弥接受所有的星见遥,也是唯一的星见遥。   赔给她啊……   “对不起。”   她垂下了脑袋,有些懊恼的抓了下长发,“我不该这样的。”   明明他不是故意的。   她却在不经意间又加重了语气,人都是这样,在面对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这样肆无忌惮的伤害他们吗?   “没关系。”耳边的声音平静又带着温和,他抓着那只手,将被她抓乱的那几缕发丝一一放了回去,牵着她走回自己的房间。   ******   星见遥跟二宫铃音说自己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耳环,所以没有戴,向对方诚实的道了歉,得到了她的谅解,二人之间像是毫无芥蒂一般,甚至她还邀请了她一起去波洛,说是约了毛利小五郎聊找小叔的事情。   星见遥在放学后和毛利兰一起去了波洛,甚至还久违的,见到了工藤新一。   他似乎很怕她伤害毛利兰,总是挤在二人中间,在她和毛利兰讲话的时候会顶着一脸无辜的稚嫩脸庞,装作不经意的打断。   几次下来,被毛利兰拎到了一旁,还教训了一顿。   没了他的捣乱,二宫铃音的讲述就快了一些。   据她所说,她的小叔是二十七年前离家出走的,因为当时的他和一个年轻女人恋爱,她的爷爷不同意,本来只是想要冷落小叔两天看他的反应和那个女人对所谓的真爱的坚持,还说了剥夺继承权这样的话来吓唬他们,没想到,小叔会直接带着女人私奔,从此了无音讯。   大概是十几年前,听一个熟人说在某个学校门口见到了小叔,但是不确定他是在学校工作,还是说只是路过,去学校查问了之后,有一个跟小叔名字相似但是姓氏不同的教授在,但是昨天刚离职了。   后来找到了照片,确认就是自己的小叔,按照校方给的地址找过去,并没有找到人。   最近她爷爷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要见小叔最后一面,希望找回这个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将继承权也交给他。   听完这个故事,星见遥整个人都懵了,后面他们在讲什么她都没听了,浑浑噩噩的回到家,躺在床上将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二宫铃音说起的,那个找到了小叔的学校,是父亲工作的那间大学。   她说的,找到的那个地址,是并盛……   似乎,是她家的地址。   可是,她说没有找到人,十几年前,也就是说,父亲去世,她在住院,家里空无一人的时候。   还有,那张旧照片。   也是她的父亲。   这么说,二宫铃音……是她的家人吗?   因为是家人,所以爱好和习惯,才会那么相似?   如果真的是,那个即将死亡的爷爷,她要说出真相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有点…………的篇章,嗯! 第35章   星见遥一时还无法决定这件事。   她想要认真考虑一下。   可……当第二天早上,她还在睡梦中被鹤丸国永叫醒,听到他说有人来拜访她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愣神。   因为来的人是毛利兰和她的父亲,当然,工藤新一也在。   他们带着二宫铃音。   据说是按照之前的地址找到了隔壁的星见家,那个家里没有人,看到了隔壁的写着的云雀,意识到这件事,可能跟她有关。   于是,他们就来确认了。   云雀恭弥出门比较早,星见遥没有去跟他确认,只好将几人接待了。   二宫铃音显然比她要兴奋的多,她找了那么多年的叔叔总有有眉目了,对方的女儿还是自己刚认识的好朋友,从见到星见遥开始,她整个人都高兴的不行,就差当场喊一声妹妹了。   可星见遥一点都不高兴。   她只感到了茫然,恍惚,还有一丝胆怯。   她已经没有亲人了。   突然找来的所谓亲人对她而言就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她害怕这份过于美味的早餐,不过是一个陷阱。   所以,哪怕是二宫铃音表现的再热切,她自始自终都保持着那一份淡然。   甚至在对方几乎认定了他们是亲人的情况下,星见遥想了又想,还是保持着谨慎,去隔壁的卧室里拿出了自己父亲的照片给她确认。   从她彻底搬过来以后,一家人仅存的那张照片也被她带了过来,她小心翼翼的装裱好,珍藏在书架上摆放着。   “不会错的,这就是我叔叔!”在看到照片以后,二宫铃音神情激动的表示,“我在爷爷的旧相册里看到过,这就是叔叔年轻时候的样子,而且,这张照片上,小遥你的妈妈,也跟我家里的一样!”   “诶?”   星见遥十分意外,“我妈妈的照片,怎么会……”   “之前叔叔带你母亲回过家,当时一起拍了全家福。”看出她的疑虑,二宫铃音笑着解释道,“我听我姐姐说的,那时候她还很小,家里来了个很漂亮的姐姐,所以她就缠着她玩了一会。”   大概是觉察到了星见遥的情绪不是很热络,她主动表示说,“小遥,等下次我再来拜访的时候会把那张全家福带过来给你看看,我知道你还有些不敢相信,但是这些如果都是真的,那我们就是亲人了,到时候,你能来家里吗?”   “如果能见到你和叔叔,爷爷一定会很开心的。”   “……”星见遥沉默了几秒,才告诉她,“我父亲已经去世了,在十几年前,妈妈也是。”   “怎么会这样……”   二宫铃音脸上的笑意瞬间全消失了,这个打击对于她来说似乎过于沉重了。   她怔怔的望着那张照片,眼眶蓦地红了起来,语气十分悲痛的喃喃道:“爷爷找了叔叔那么多年,如果被他知道真相……他肯定会撑不过去的。”   毛利兰也一脸的难过和歉疚,难过是因为,为朋友失去亲人而感到难过,而歉疚,是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没有觉察到这一点。   她想起来自己和铃木园子总是肆无忌惮的在她面前讲述自己的父母,不知道她们的抱怨落在星见遥耳中,她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难怪三方会谈那天,大家都在讨论要叫父母双方的哪一方来,而她,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因为她根本没有可以叫的亲人。   那天在学校见到云雀先生,她说是来给她开家长会的……也是这个原因吧?   即使二宫铃音很难过,星见遥的神情也依旧是平静的,哪怕是在对方已经称呼她的父亲为叔叔的情况下,她还是不敢给这件事下定论。   “你们等我几分钟,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很重要,让我一个人处理一下。”   丢下这句话,她就跑回卧室,反锁上了门。   星见遥并没有向她说的那样去处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而是躲在卧室里,拨通了安室透的电话。   本来她想打给云雀恭弥的,但是仔细一想,恭弥好像没办法处理这种家庭琐事,果然还是问个警察靠谱点。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她将这件事以及二宫铃音此刻就在自己家里的事情跟对方讲了一遍,最后,表达出了自己的犹豫和不敢确定。   安室透告诉了她一条,差点被她忘记的重要提示。   DNA。   因为父亲去世了,所以她潜意识没有考虑过这个。   但是,只要做自己的DNA鉴定,就能鉴定出和那家的人有没有血缘关系,不是吗?   她扯下几根自己的头发用真空袋装好,走出去交给了二宫铃音。   “等出结果了,你再来确定吧。”   二宫铃音明白她的意思,接下了那几根头发。   “小遥,等结果确认了,你能回到家里来吗?”她往前眼前这个色调韵味都十分雅致和室,又想到一路走进来时的惊愕,颇有几分不自在的开口,“虽,虽然家里可能不如这里那么大,但是姑且也是个别墅,也有属于自己的产业,如果你能回来,也能过上很好的生活,而且,大家会爱你的。”   当听到那句会爱她的时候,星见遥的睫羽颤动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因为用力指节泛白,险些当场落泪。   爸爸妈妈就很爱她。   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她永远不会忘记被爱着的那份温暖和幸福。   因为生活在被爱所填满的家里,让她从小对情感的理解就更加深刻。   不论过去多久,那两个人给她的爱都足以支撑起她内心的一片净土。   可他们死后,就再也没有人会那样爱着她了。   阿鹤他们爱她,恭弥也对她很好,可那是不一样的。   越是渴望拥有的东西,就越是小心翼翼的对待,即使此刻那样东西已经摆在了她触手可得的地方,星见遥还是不敢主动去靠近。   她害怕其实都不过是一个骗局,一场空,一个误会。   “……你走吧。”许久,她才听到自己冷静的可怕的语气。   二宫铃音看着这样的她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能说出什么安抚的话,拿着她给的头发离开了。   毛利小五郎跟在她身后追了上去,嘴里还喊着,“等等,二宫小姐,我开车送你!”   毛利兰看着远去的父亲,还有明显情绪不好的好朋友,选择了留下,她没走,江户川柯南自然也不会跟着走,他对这个走进来让他差点迷路的大宅子非常好奇,当然更好奇的,是毛利兰提起过的,星见遥那个武力值很高的男朋友。   鹤丸国永想了想,跑进厨房里从冰箱里拿出来了半盒糖果,是之前星见遥吃剩下的。   他举着糖果盒在女孩眼前晃了晃,“小遥,要吃糖果吗?”   “……要。”   知晓他是在哄自己,星见遥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倒出来了几颗糖果,在场四人一人一颗。   毛利兰看着这尴尬的气氛,试图找个缓解情绪的方式,“那个,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呢,明明都在东京内,刚好现在也有空,遥带我们出去逛逛吧?”   “总觉得,有点想玩了呢,刚好柯南君也在,我们一起去游乐园?鹤先生好像也很喜欢。”   星见遥刚好也想让自己快点忘记今天的事情,就同意了,“好,那我去换衣服。”   ……   并盛是个说大不大,说小却也应有尽有的地方。   有海,有山,有神社,有动物园,游乐园,学校,还有地下商店街。   但是比起米花町和东京都内其他的町座,也没有那么大,有点像是个独立出来的小城市。   江户川柯南以往从没来过并盛,甚至连听说都没怎么听说过,直到星见遥的出现,他才得知了东京都内就有一处警察都无权管理的独立町座,看着星见遥三人玩的那么开心,他却全程都在警惕和戒备,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让灰原哀帮忙查并盛的消息,还没收到回复,只好趁三人去坐过山车的时候自己找借口在下面等待。   话说,那个叫“鹤”的男人,性格是不是有点过于活泼了?玩耍的项目他一个人能玩过来一遍。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不论是毛利兰,铃木园子,世良真纯,还是星见遥。   这四人口中,都没有出现过他的全名。   因为星见遥总是很亲切的喊他“阿鹤”,所以毛利兰她们也很自然的跟着喊“鹤先生”,世良真纯放学后不同路见到这个男人比较少还能理解,可他每天都去学校接星见遥,兰她们竟然不知道他的真名吗?   手中的屏幕亮了起来,他点开灰原哀发送来的邮件。   并盛的管理者,是一个姓云雀的男人……除此之外,什么都查不到。   能知晓姓氏应该是对方暴露在表面上的讯息。   星见遥的男朋友,就是一个叫“云雀恭弥”的男人,如果一开始,他或许会认为另有其人,比如说,云雀恭弥的家人之类的,可是,在走进那个像是迷宫一样的宅院以后,他几乎可以断定,云雀恭弥绝对不是一般人。   如果不出意外,他就是那个所谓的,并盛的管理者。   一己之力把并盛从东京独立出来,让警视厅都毫无办法的人。   他想到了组织boss的那个乌丸集团,那个让人不敢想象的有着与国家匹敌的财富的集团。   果然……   星见遥可能对组织只是一知半解,就像是过去的宫野明美一样,但是她的男朋友,一定是组织的成员!   --------------------   作者有话要说:   柯南:我在街上看到个黑衣人都要多看两眼,看谁都是组织成员! 第36章   云雀恭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刚洗完澡的星见遥给自己倒了杯牛奶,捧着回屋的时候,看到他从外面走进来。   她的脚步顿了顿,转了个方向朝他走过去,“你吃饭了么?”   “嗯。”云雀恭弥微微点头,将自己身上那条黑色围巾扯下来,顺手挂在了她脖子里。   “干嘛,就这么讨厌我让你出门的时候戴围巾啊?”星见遥不满的鼓起了腮帮子,小声的嘟哝了一句,“真是的,都说了外面很冷的。”   云雀恭弥拉过她往屋子里,余光撇到玄关处拆开的室内鞋时微皱了下眉,声线低沉了一些:“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星见遥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问道,“我今晚可以和你睡么?”   有了上次被拒绝的前提,她又补了句,“就只是想要和你一起睡。”   “好。”   走至她房门处的脚步一顿,伸手按掉了她房里的灯,然后拉着她走进了对面的房间里。   吃过晚饭回家的人,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拎着睡衣去洗澡。   屋子里只剩下了自己,星见遥窝在沙发上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爬进被窝里,她走进过很多次这个房间,甚至习以为常的连房门都不用敲。   但是……   真正意义上的和这个人一起睡在一个房间里,还是第一次。   而且……   总是想起来上次被拒绝的经历。   如果没有上次他的拒绝,她应该会很自顾自的,在走进房间的瞬间就一边喊着冷一边掀开被子爬进去吧。   因为,他的房间真的很冷。   不像她,因为畏寒,那间房几乎用上了所有的取暖手段,暖和到在屋子里就像是穿着单薄的秋季睡裙也不会觉得寒冷。   她一边数着墙壁上的时钟一边在心里算他什么时候出来,她洗澡大多都要一个多小时,因为头发很长,吹头发也要花半个小时。   身上唯一的取暖物品是那件刚才被他随手挂上的围巾。   嘛,等一个小时以后,他还是没有从浴室里出来,她就躺进被子里,不能冻坏自己!   然而,当她盯着时钟看到只过了十几分钟,他就拉开门从浴室出来之后,星见遥:“……?”   他别不是只进去换了件睡衣吧?   拉开门就看到冷到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女孩,云雀恭弥微怔了怔,转眼间,他已经来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被抱起来的星见遥的刚要抬头说话,忽然看到自己视线平视着的,是他白皙的颈侧和锁骨,还有一滴水珠从发梢滴落,沿着那处胸膛一路往下,没入了衣领深处。   啊,真的有洗澡。   她有些恍惚的这么想着。   在第二滴水珠没入领口之前,伸手按住了。   柔软的指腹泛着冰凉,贴在一处温度过高的皮肤,让男人的脚步猛然顿住。   从头顶传来的视线虽然看不到,但是散发着一股阴森森的感觉,总觉得,像是死神盯上一样,星见遥惊的一个哆嗦,手指缩了回去。   她仰着脑袋,对上那双色泽浓郁的眸子,莫名有点心里发怵,“怎,怎么了?”   “不许摸。”一贯清冷的嗓音偏低沉,似乎有些生气。   “……我只是看到你发梢有水滴下来帮你擦掉而已,你要是不满意,也可以摸回来。”说完,她咬紧了下唇,瞪着一双不满的眸子望着他。   在她的理解之内,这种并不算什么亲密的行为,所以她完全理解不了他突然转变态度的点是为什么。   云雀恭弥很头疼。   上次故意在拒绝的时候给了她那样的回答,是因为他知道以星见遥那奇特的思维方式根本无法理解那句话的含义,这样,起码很长一段时间,她不会再提起那类事情。   然而……   啧。   真是令人不爽啊,最近一直在他眼前试探他底线的那群二宫家的草食动物们。   他将女孩塞进柔软的棉被里,走到对面关掉了灯。   云雀恭弥的房间和星见遥的不一样,星见遥喜欢落地窗,他的房间只有一扇普通规格的窗户。   最近的天气不是很好,晚上已经看不到月亮了,关灯以后的房间陷入了一片深沉的黑暗之中。   星见遥在黑暗之中听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被褥被掀开灌进了些许冷气,身侧的床铺陷下去,有熟悉的气息闯入,缠绕在她周围让她突然心跳加快。   大概是身处黑暗,朦胧之中看不清楚的景象让她刚被吓回去的胆量又涨回来了一些,她伸手揪住了一小撮云雀恭弥的黑发。   “恭弥……你头发,没干……嗯?”   竟然是干的吗!   那刚才发梢处为什么会滴水,哦,是因为洗脸的时候脸颊的发丝弄湿了……   薄热的大手擒住了她那只放肆作乱的小手,也锢住了她的行动。   他环着她的腰将她揽进怀里,低头与她额间相抵,呼吸交缠,“遥,你应该有别的话想说?”   已经关掉灯了。   也没有月光。   不用再忍耐了。   所以……   “告诉我。”   星见遥神色一僵,明明是在黑暗里,在这般亲密的举动之下,她却还是下意识垂下了眼睫,以此来逃避目光的交汇。   像是这样能给她带来勇气。   她小声的将自己从遇到二宫铃音以来所有的事情都跟他讲述了一遍,包括自己拿了头发让她去做DNA鉴定的事。   “我还不是很确定……”   因为没有亲眼看到结果,所以觉得还能继续逃避下去。   因为太过于渴望亲情和家人的爱,所以更加的不敢去触碰。   她想要是真的,却又害怕是真的,更害怕,这一切都是针对她的一场阴谋。   说完这一切,星见遥微微抬头,对上了那双在夜色下像是蒙着一层稀薄雾气的蓝眸,语气带着迷茫,“恭弥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   “你不是在等结果吗?”云雀恭弥似乎对此很不以为然,语气与其说是平静,倒不如说是掺杂了个人情绪的冷漠:“那就等结果出来吧。”   “嗯,你说的也对啦。”星见遥笑的有些勉强,“就是有点害怕,她已经见到了她手里的照片,好像真的是我父亲,总觉得,结果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我要怎么做呢?”   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但是,唯一确定的真相是,自己不想回去。   不想像是二宫铃音所说的那样,回到那个“家里”。   那是别人的家。   就算是那里是和父亲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那里也是别人的家。   而她的家,以前在并盛,在星见家,在那对夫妇所构建的温暖的房子里,而现在,在这个名为云雀恭弥的人的身边。   哪里也不想去。   云雀恭弥知道她在想什么,星见遥不可能离开他,她不会,他也不会让这个可能性存在。   与其是说她在犹豫,倒不如说,她只是在害怕所谓突如其来的亲情罢了。   “不要怕,你想怎么做都可以,你不想去的地方,没有人可以强迫带你去,同样的,你想去的地方,也没有任何不能去的。”   顿了顿,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在她耳边发出了低低的笑声,温热的指腹穿过她细细软软的发,在被寒凉和黑暗所笼罩的夜里,那肆意生长的爱意如同他指缝里游过的,像是没有尽头的发丝。   “遥,我可能比你想的,还要能保护你一些。”   星见遥没吭声,她有些哽咽,她知道啊。   她一直都知道。   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根本不在乎他是什么人,也根本不在乎他在做什么事。   在她看来,云雀恭弥就永远只是云雀恭弥,哪怕过了十年,也还是她最喜欢的那个人。   会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这是当初她接近他的时候内心抱有的最真切的想法。   可是最后她发现,他什么都能拥有,他想要的,不想要的,他都能有。   而她,什么都没有。   她什么都给不了他,却拥有了那么好的他。   因为你还在,所以我不会害怕。   就算是骗局也没关系,就算是自己可能会手足无措的场景也没关系,没事的。   他说了。   没有星见遥去不了,离不开的地方。   “……恭弥。”   “嗯?”   “晚安吻,给我!”   “好。”   ******   二宫铃音拿到了医院里的鉴定结果。   星见遥和爷爷的鉴定结果为0,他们完全没有亲属关系。   然而……   不会搞错的。   她的父亲就是爷爷的儿子,连她的母亲在二宫家的老宅里都留有照片。   也就是说。   星见遥是那个女人,和别的男人生下的孩子。   真是讽刺啊,她那个没用的小叔,为了一个不知来历的女人放弃继承权和她私奔,结果,连孩子都不是自己的。   听说他那么辛苦的工作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子治病,最后直接过劳死了,真是讽刺啊,悲惨到她快要忍不住笑出来了啊。   走出医院以后,二宫铃音将那份写着无亲属关系的鉴定书拧成一大团塞进了包里,然后从另一个包里取出了另一份鉴定书,一份,被她同时伪造好的,证明亲属关系的鉴定书。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写长点这个剧情就过完啦,到时候看不懂的小伙伴就懂了,相信我!! 第37章   帝丹高中。   今天是星见遥请假的第三天。   据说是身体不舒服。   在她请假的第一天,毛利兰三人就去探望过,不过被一个梳着飞机头看起来十分威严的男人拒之门外了,说她现在的状况不适合见人,等恢复了自然会回到学校的。   然而,第三天了。   她还是没来。   毛利兰看着背后空座位满脸忧色,“遥……没事吧?已经三天了,还没好吗?”   “肯定是很严重的病情吧,她的脸色看上去一直不是很健康的样子,最近刚看起来正常了一些,这次病下去,估计又要变成以前那样毫无血色的模样了。”铃木园子忧心忡忡的叹息道。   看着两个情绪低迷的朋友,世良真纯上前拍了拍二人的肩,试图宽慰她们:“遥的话没事的,我们只要好好等着她回来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啦……”   “说起来,之前兰你提到过的,二宫小姐家好像把遥错认成亲戚了是吧?我今早在新闻上看到了,二宫家……死了几个人。”   “我也看到了,据说是因为继承权之间的争端?差点就把遥卷进去了,还好遥还记得做鉴定,不然出事的,估计还有遥……”   二宫家的人几乎全死了。   就连二宫铃音,也没能逃掉。   在新闻上看到这则消息的江户川柯南第一时间联想到了星见遥和她男朋友。   怎么会那么巧,二宫铃音刚找到星见遥,二宫家就出事了,而且是那么惨烈的下场,不过短短几天。   更为重要的是,这次的案子他和叔叔都没能参与,询问安室透对方也是闭口不谈。   哪怕是他追问对方是不是组织的成员做的,也只会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可当他追问安室透,云雀恭弥是不是组织成员的时候,他在一瞬间,露出了十分复杂的神情。   果然。   这件事,和那个男人有关吗……   ******   大雪纷纷扬扬的飘了一整夜,一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停下。   冬日里寒风四起的和室宅院里,树枝和地面上都裹着厚重的积雪,风一吹,雪堆落下的声音像是重物砸落。   院子里的雪地上滚着一颗巨大的雪球,而在雪球一旁,穿着毛绒绒的冬装,带着手套和护耳的星见遥还在费力的推着那一大颗雪球。   她推的很认真,最初开始甚至推几下就要停下来拍拍打打,好让雪花更加瓷实一些,等到此刻,这巨大的雪球已经超乎她想象的沉重了。   于是,她便放弃了这块自己推着玩了半天的雪球,转身跑到一旁的树下,跪在地上玩起了别的。   院子里有许多的积雪,因为她要玩,所以无人打扫,她穿着长款的靴子一脚踩到底,积雪就堆积在小腿边。   而在不远处的走廊,云雀恭弥就这么看着她像是发泄般的,玩了一上午。   迪诺是早上来的,本来他是抱着进不了门的念头来的,结果,刚走到门口就被星见遥逮住了,面对这个充满热情的少女的邀请,就算是云雀恭弥再不爽,迪诺还是踏进了这个家。   给客人倒了茶以后,星见遥就跑去玩雪了。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迪诺就非常茫然。   “那个,恭弥……你不觉得,小遥她好像有点,过于……嗯,活泼?”他斟酌着用词问出了内心的疑惑,虽然和星见遥接触不多,但是对方的性格实在是太过于色彩鲜明了,很难会有这样朝气蓬勃的样子。   与其说是朝气嘛,或许用生闷气更恰当一点?   也不是在生云雀恭弥的气,因为她完全能正常交谈,更像是……在生自己,或者是根本不存在的,什么东西的气?   倚在一旁的人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迪诺:“……”   ok,fine。   “小遥,你午饭吃什么?”从窗口传来鹤丸国永的声音,隐隐约约的,“我和草壁要准备午饭了哦!”   他不问还好,一问,在树下背对着他们的星见遥猛的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雪花就大步朝前跑到了走廊边,在外面踢掉雪堆里埋了半天的长靴,踩着袜子冲进了屋子里。   “你们都不要动,我要自己做午饭!”   屋子里传来她非常坚决的话语,紧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厨具造成的响声,迪诺看到鹤丸国永和草壁哲矢一起从厨房里被赶了出来。   呃……   三个男人对视了一眼,透过彼此的眼神看到了同样的茫然。   星见遥忙活了半天,午饭直接摆了一大桌,她自己吃了两个天妇罗就跑出去,接着玩雪去了,对背后的叫声充耳不闻。   下午的时候,院子里的雪已经被她挥霍了七七八八,留出了一大片的空地。   迪诺走到她身后,有些好奇的看着她面前那几个大小不一的像是蜗居一样的雪堆积成的小房子,有些好奇的指着问,“小遥,这个是什么?”   “给云豆的。”   “呃……”他指向了另一个更小一点的,“那这个呢?”   “给小卷的。”   他顿时倒吸了口凉气,“那这个特别大的,该不会,是给恭弥的吧?”   “不是。”星见遥摇了摇头,然后非常认真的告诉他,“因为有五只,所以要做的大一点,不然进不去。”   金发男人微微愣住,一时想不起云雀恭弥身边还有什么小动物,“什么五只?”   “……”   气氛瞬间沉默的像是凝固了一般,只有簌簌作响的风声穿过他的耳畔。   半晌,女孩的声音带着些许愧疚传来:“对不起。”   “嗯嗯?”迪诺更懵了,“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我不想告诉你。”   迪诺:“……”   好的吧。   他站在她背后安静的观摩了一会,发现她又堆了两三个小蜗居,这一次,他很聪明的一个也没问。   然而,他却听到女孩像是十分嫌弃的说了句,“时政真没用啊。”   什么东西?   话说,你不觉得你这个说话方式越来越像恭弥了吗!   他在云雀恭弥家里待了一天,早上,中午,晚饭,都是吃的星见遥一手包办的,虽然她很热情,看起来也比以前要更加活泼有朝气,可是,他就是诡异的觉得,这家人之间笼罩的,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微妙气氛,很不对劲。   在吃过晚饭以后,他赶紧找了个借口溜了,总觉得晚一步自己都要遭殃。   星见遥站在玄关处看着他远去,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卧室去洗澡,玩了一整天下来,虽然一直都有在活动着,但是感觉果然还是好冷。   连地板都是温暖和热气的房间,穿着睡衣的女孩梳着卷起的发梢往落地窗边走。   窗外的走廊上,边缘处落着一层浅薄的雪白,靛蓝色的夜空下朦胧的雪花像是零星光点一般,点缀着一整片夜幕。   身后有很轻的脚步声,她刚要回头,忽然感觉腰间一暖,有人从背后将她裹挟,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星见遥微垂着眼睫,视线飘到了腰间的那双手上,想了想,拿起了他的右手,按在了自己的左心口。   “恭弥听到了吗?”掌心下的体温不同以往的温凉,在那份灼热和柔软之下,是非常清晰的,咚咚咚的心跳的声音,每一下,每一下,都像是同时在他心口处响起。   “我的真正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嗯。”的确听到了。   终于感受到了,真正的,活着的体温。   但是,却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颈侧传来毛茸茸的触感,耳后呼出的热气在天寒地冻的夜里有些烫人,还有点痒。   星见遥转过头,看到云雀恭弥将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低低响起的声音很轻,从耳畔传入心脏,“没有下次了。”   “遥,真的没有下次了。”   下次,就不会原谅我了吗……   在一瞬间,她内心冒出了这样的疑问。   ******   三天前。   从二宫铃音那里接收到那份DNA鉴定的时候,云雀恭弥在家里。   他不喜欢外人,所以星见遥没有喊他出来,自己在外面接待客人。   二宫铃音说她就是自己的姐妹,既然已经确定了,能不能跟她回家,她拒绝了,虽然在听到她说“大家会爱你”的那一瞬间她被撼动了,可是也只是那一刻而已。   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已经死去了。   那些人不会成为她真正的家人。   然后二宫铃音说爷爷已经快不行了,就算是不回家生活也没关系,至少,让她去见见那个可悲的老人。   她原本就是如此打算的。   代替父亲去见一面,仅此而已。   因为二宫铃音说的情况比较严重,以免那个老人在自己过去之前撑不住去世,星见遥便同意了当天和她一起回去看看。   可是当她起身走到玄关处准备穿鞋的时候,云雀恭弥拉开门从屋子里出来,叫住了即将离开的她。   他要她留下。   虽然有些不理解,但是星见遥知道云雀恭弥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他在这个时候出来叫住她,一定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于是,她选择了留下。   即使二宫铃音的失望和不满都表现的那么明显,她还是留下了。   她走进了云雀恭弥的房间,从他那里,看到了真正的鉴定书。   自己和二宫铃音的爷爷毫无血缘关系的鉴定书。   父亲和二宫铃音的,确认了亲属关系的鉴定书。   以及……   自己和父亲的,那份毫无血缘关系的鉴定书。   第一份是从病院拿到的,没有被二宫铃音伪造过的。   后面两份是刚做的,虽然不知道用什么渠道完成的,但是云雀恭弥不会给她开这种恶意的玩笑。   她和那个用生命向她诠释了爱的含义的父亲,并不是真正的亲人。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瞬间,脑袋一片空白,周围陷入了黑暗一般的安静,心里像是空掉了一块,特别重要的那一块。   不知道要什么才能填补。   痛苦几乎要淹没了她。   在那个瞬间,她回想起了父亲总是说的话。   “我会永远爱着你。”   那缺失的,重要的,不知如何填补的那一块,突然就被填满了。   没关系。   就算是没有血缘也没关系。   那个人是爱着她的,是养育了她,用爱灌溉了她的父亲。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星见遥在意的事情就完全改变了。   二宫铃音不惜伪造那份鉴定书也要把她带回二宫家的真正的理由,是什么?   然后,她从云雀恭弥那里,听了一个很漫长的故事。   几十年前,还很贫穷的二宫家出生了一对双生子,其中一个,就是她的父亲,以前的人们似乎总是认为双生子会带来不幸,而二宫家的双生子,从出生开始就是特别的。   一个出生不过一周就夭折,一个,不会生病,不会受伤,不管怎么伤害他,都能活下来的孩子。   后者,就是她的父亲。   一个异能力者。   不过,二宫家的人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异能力,就试图利用这个孩子的力量换取金钱,把他交给了某个神秘的科学机构,那结果是,那一天企图对那个孩子做实验的所有科学家,全部死亡了。   一夕之间,那个机构全灭了。   知道了这则消息的二宫家十分害怕,也不愿意失去刚得到的大量的金钱,就把那个孩子关起来了,为了不让外面的人知道他的存在,也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   但是从此之后,二宫家的人再也没有人敢去触碰那个孩子,只有当时新聘请的,对真相一无所知的几个佣人会对他好。   他就这么一点点的,长大了。   在他年幼时期,二宫家有几次破产危机,最严重的那一次,有人提出了,再利用那个孩子一次不就好了,然后像以前那样的,继续把他关起来。   反正,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反正,那些购买他的人会死亡。   他们只要钱就好了。   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在有惊无险的成功拯救了二宫家以后,逐渐壮大的二宫家渐渐成为了当地有名的望族,有了金钱自然也就有了权力,那之后想要做什么事情会更加方便。   而那个孩子,也就这样被反复的利用,在痛苦中循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杀死了无数人。   直到某一天,他了解了一切的真相。   他逃离了二宫家。   现在二宫家了解了异能特务科,了解了Mafia和侦探社,知道了当时的那个所谓的孩子,实际是异能力的持有者,不仅如此,他还拥有非常了不起的异能力,说不定,可以永生。   重病的二宫家主听说了有人将自己的异能力传给血亲,瞬间想起了那个孩子。   所以,他开始让人去寻找那个逃离了许多年被他丢弃的恶鬼一样的孩子。   为了得到他的异能力,延续自己的生命。   而二宫铃音这个小辈当然不知道这些家族机密一样的往事,她只是以为那个小叔是自己爷爷宠爱的幼子,认为对方回去,自己就无法得到继承权,本来堂哥和堂姐就比她更有天赋,只是爷爷更加看重她,她成为了家族的眼中钉。   这个时候,她打着找到小叔的旗号,找到了小叔的女儿。   带星见遥回二宫家,只是想要一个挡箭牌,她知道堂哥堂姐打算让她非自然死亡,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个更加被爷爷看重的存在,那么自己就是安全的。   等星见遥死了,她再出来揭晓真凶,二宫家唯一的继承人,就是她。   于是,她伪造了一份证实关系的鉴定书,目的就是把星见遥骗回二宫家。   二宫家主的目的是异能力。   二宫铃音的目的是继承权。   而二宫家其他人也都在明争暗斗,没有一个人是真的在乎那个带着痛苦逃离的孩子究竟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了解到这里,星见遥明白了,二宫铃音应该是把她当成了父亲的第二个孩子,她现在的身份是云雀恭弥给她安排的,应该不会轻易被查到。   总之,这是一个每个人都心怀不轨的家族。   也是一场,她差点进去就死亡的,鸿门宴。   云雀恭弥早就知道了有人在调查她,悄无声息的查到了这一切,本来没打算阻拦她,甚至已经安排好了人在她回去的时候保护她,让她亲眼见证这场闹剧。   只是他也没想到,她和自己的父亲竟然没有血缘关系。   在二宫铃音伪造鉴定书的情报传到他手里之后,他立刻就让人做了她和自己父亲的亲子鉴定,就在刚才,终于拿到了。   然后,他站出来,留下了她。   既然没有关系,那就不要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之中了。   他应该是这么想的。   可是……   她怎么能就这么忍受下去呢!   如果不搞清楚的话,她的妈妈不就成了二宫家那些人口中随便乱搞,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父亲的女人。   而她,明明没有血缘却得到了父亲的异能力,这一切,她怎么能一声不吭的当做没听到呢?   她想到了那一天,在那个巷子里,那个让她莫名其妙的青年。   “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是找到自己父母死亡的真相。   “那么,就用你的心脏为代价,来交换吧。”   ——好。   她在狂风四起时睁开了双眼,脚下是从没见过的像是魔法阵一样耀眼的术式,自心口处传来微微的刺痛,像是有什么,陪伴了自己多年的东西,正在被剥离。   那刺痛逐渐传遍四肢百骸,她在疼痛之下费力的睁开眼,看到自己的心口处,飞出了一支羽毛。   这是……   她的心脏吗?   好像,不是。   因为……   在阵法消失的那一刻,她怔怔的覆上那片心口,掌心下一下又一下的心脏起伏的跳动,那么清晰,那么深刻。   让她不由得泪流满面。   果然,是这样啊。   心脏匹配怎么都找不到适配的原因。   果然,是这个啊。   名为四月一日的先生告诉了她所谓的真相。   很久以前,妈妈和还是非人之物的父亲结合,有了她。   妈妈是半妖,力量即将消散的半妖。   但是父亲很爱她,所以愿意陪伴她一起走过剩余的时间,而她,是他们爱的证明。   那个时候,父亲的朋友,那个和他拥有着一样的名字的朋友,知晓了自己杀了许多人深陷痛苦之中不停尝试自杀,想要赎罪的那个二宫晴斋,向父亲祈求,既然肉|体无法消散,那就把他的灵魂毁灭吧。   “我知道你妻子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把我的身体给你用吧。”   这样,就能一起度过短暂的人生了。   父亲当然不愿意杀死自己的友人,然后,二宫晴斋走进了所谓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店。   留给了父亲自己的身体。   从此,那个非人之物“晴斋”,变成了星见晴斋。   特别意外的是,非人之物和半妖所生下的孩子,在那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情况下,竟然真的出现了奇迹,一个人类之子。   也就是,她。   一家三口可以一起度过短暂的人类的生命的喜悦还没涌上来,医生就宣布,这个孩子无法存活下来。   身体太弱了。   可灵魂完全不弱。   灵魂和身体无法匹配,也是她重病的来源。   母亲付出了剩下的妖力,从那家店里得到了一颗心脏,一支羽毛,让本应该在出生那天就死亡的孩子活了下来。   医生口中的,怎么看都超出可以存活的临界值,但是却又奇迹般的一直活着的话语,直到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原因。   同时,为什么年幼的时候,妈妈死亡没有的时候没有尸体她也明白了。   那不仅是死亡,还是堙灭。   连带灵魂,和身体,彻底的消亡了。   为了让她活下来。   她的异能力是父亲给的,明明不是血亲却给了她异能力,当然也不是用正常的方法做到的。   同样,也是为了让她活下来吧……   至于父亲的死亡,大概,是那具身体没有了异能力的缘故。   又是,为了让她活下来。   得知这个真相的当天,星见遥在云雀恭弥怀里哭到声嘶力竭,像是要将这些年所有的悲伤都一次性都发泄出来,完全无法停止。   在她什么都不知道,为了所谓的幸福而感到开心的时候,那两个人为了她,没有了灵魂,没有了身体,甚至没有了存在。   在地狱的时候,她不敢去了解。   就像是冥冥之中的某种暗示一样,如果触碰了,会是无法挽回的悲剧。   所以,她擅自的认为,在地狱没有见到爸爸妈妈,他们一定是去天国了,因为他们那么好。   在天国没有看到,那一定,是转生了。   而真相,原来真的就像是她潜意识所逃避的那样,是一个悲剧啊。   这算什么。   这到底算什么。   明明……   明明只要不管她,那两个人还能一直在一起,幸福的生活那么多年的……   这样的话如果说出来了,就是在践踏他们所给的爱了。   所以,即使内心都很多想要抱怨,想要诉说的不满,却又完全无处发泄。   在那么多年以后再说什么“我不要你们的付出”之类的话,还真是厚颜无耻啊。   明明就什么都得到了。   有点生气,有点委屈,有点不满。   但是……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缓解。   因为,那两个人,已经不在了。   好想你们。   却不能拥抱你们。   好想说爱你们,感谢你们。   却不能让你们听到。   --------------------   作者有话要说:   跟大家说声对不起,本来是怕你们乱猜或者看不懂,昨天才说了那个提示的,没想到原本很简单的事情突然之间更复杂了,是我的锅。   关于二宫家,本来就没打算写很多啦,昨天的更新重点也是遥和18的日常的,我在作话里写了提示然后让有的宝误会了,有个小可爱说为什么不用养父之类的简称,主要是我觉得那是遥的爸爸,是对遥倾注了所有心血的父亲,想尊重一下自己的角色,所以没有用养父这个更好理解的词汇。   总之,是我没有写好让很多小伙伴没看懂,对不起。   今天的更新写的比较详细啦,后续还会有小补丁的。   关于白兰,这只白花花是被修正过人格的白花花,他虽然说了遥的事情,但是是私下跟270还有迪诺他们讲的,是在彭格列本部,18他们封锁的也是内部消息,造成的后果没有那么严重,本来我以为我在作话写过这个补丁,这两天发现我没写,呜呜不存在的记忆增加了,我的锅。   最后,二宫家本来的结局差不多就是这样,内乱很严重,不过因为遥妹18助攻了一点。   二宫家的晴斋和遥的父亲晴斋都是温柔的人,最后也是得知了真相活不下去了只想解脱。   从遥心脏里取出来的羽毛就是《翼年代记》里小樱公主的羽毛,作用后面会写。   遥想到四一,所以意识到这件事不是人类能解决的,所以没有告诉18,一个人跑去了店里交换代价。   遥的异能力是被动,跟人间失格一样,后续用到会提。 第38章   圣诞节的前一天,星见遥回到了学校。   毛利兰本来很高兴,可是一整天过去了,她觉得星见遥表现出来的情绪很不对劲。   怎么说呢。   像是紧绷着一根弦,热情高涨,朝气蓬勃,充满了活力,一整天都保持着高度集中的状态,在体育课的时候,原本因为身体原因被老师特别照顾了不需要跑步的人,绕着操场跑了好几圈。   星见遥一直是苍白的,如果给她整个人以一种颜色来命名,那一定是透明,或者娇柔的纯白。   然而这次回来的星见遥,外表看上去十分健康,脸颊是气色极好的红润,活蹦乱跳的好像也不会觉得累。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不自觉担心,她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如果断掉了,会怎么样?   会不会是比以前还要严重的后果?   放学后,四个女孩子一起去了商场,明天是圣诞节,她们打算给彼此和家里人和买礼物。   给彼此的礼物很好买,都是同龄的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也都大同小异。   而给家人买的,就让星见遥非常困扰了。   毛利兰他们都是给父母买的,而她……   唔,就算是十年前,其实她也没给云雀恭弥送过礼物,更何况是二十多岁的云雀恭弥。   已经在工作的成年男士。   收到什么礼物会开心?   想不明白。   “既然是冬天,最近又下雪了,买条围巾怎么样?把爱围在脖子里什么的,你不觉得特别浪漫吗?”铃木园子一本正经的吐出了让人一脸黑线的言论。   “可是,他不缺围巾。”而且,他本来也不喜欢围巾,都是她一定要求他出门的时候戴着他才会戴。   那个人和她不一样,似乎永远都不会冷,身上一直都是温暖的。   “围巾不行啊……”世良真纯摸着下巴作出了沉思的表情,口中小声的喃喃道:“嘛,如果买衣服的话也只能是西装,可是我们高中生在这方面了解不多,感觉买不好,要不,手表?你想,工作中的人不是经常会看时间么?”   “手表很贵吧……一般的又觉得肯定不行,毕竟对方送了遥那么珍贵的钻石,可是品牌的话,我们又不是很了解,钱方面……”说到这里,毛利兰看着星见遥欲言又止,她的小姐妹应该存款也不是很多。   “这倒也是,手表的话我倒是可以推荐,只是我觉得,以那位云雀先生的条件来看,他应该不会太在意名贵不名贵的问题,毕竟他已经足够有钱了,遥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给他买就好了。”   “那不就只有遥喜欢了吗?”   “……”   听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星见遥只觉得脑袋嗡嗡的乱作了一团。   到底,要买什么给他好啊!   “最好的礼物……”铃木园子那因为情绪激动不自觉放大了许多倍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格外清晰,掷地有声的喊道:“当然是遥自己啊!!”   毛利兰瞬间涨红了脸,不知想到了什么害羞的上前捂住了她的嘴,“你在说什么呢园子,不要教给遥奇怪的东西啊!”   世良真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的分析了起来,“的确,对方是成年人的话,这方面不可能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们家遥那么可爱……嗯?不对,遥才十六岁啊!!”   “真是,差点就被园子绕进去了。”   铃木园子一脸无辜的冲她眨眼:“可是十六岁都能结婚了啊。”   “都说了……遥?”本来在和铃木园子争辩的毛利兰注意到突然垂头丧气的星见遥顿住了话语,凑上前,有些担忧的询问,“怎么了?”   失魂落魄的少女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额前细碎的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唇线紧抿着,表情十分委屈的小声喃喃:“……送过了。”   三人:“……诶?”   “被拒绝了。”   “哈——?!!”   ******   和几个好朋友当场交换了彼此的礼物,星见遥拎着买好的礼物回去,在走到那个巷子的时候转了个弯,来到了那家店。   因为来过两次了,所以姑且也了解一些,这里除了四月一日先生和那只管狐,还有一只会说话的,像是玩偶一样的生物,叫摩可拿,外表是纯黑的,耳朵很长,额头处还嵌着像是蓝宝石一样的东西,总是闭着眼睛,性格像狐之助一样的活泼。   “四月一日先生,这是给你们的圣诞礼物!”星见遥将手里的点心递给坐在走廊的男人,对他笑了笑,“是很好吃的点心,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点心!”   摩可拿原本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大,抢在四月一日前面跳起来接过了那两盒点心,坐在原地就开始拆封。   “谢谢你,小遥,点心,点心……”   “摩可拿!”四月一日本想要制止他,待转过头看到它已经拿起点心往嘴里扔的时候只好无奈的叹息,转而抬起头,对星见遥温和一笑:“谢谢你,小遥,特意来送圣诞礼物。”   星见遥摇了摇头,“没关系,因为四月一日先生帮了我很大的忙,我还有事,就先走啦,下次见!”   说完,拎起被自己放在台阶上的书包和礼物盒转身跑开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灰蒙一片。   在院子里伴着凉风的黑发青年将视线放在那被摩可拿吃了一半的担心上,嘴角掀起了一抹苦涩的笑。   帮忙吗……   其实也没有。   只是收取了代价而已。   说起来,她才是。   什么都没有做过,什么都不知道,却要接受自己出生就要死亡的命运。   晴斋先生和霜月小姐,不正是因为不想要自己的孩子被剥夺生存的权利,才会为了她,创造了这个充满爱的未来。   而这个未来,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过于沉重了呢。   让她待在彼岸那么多年……果然,是为了让她习惯吧。   早一点,习惯时间对自己的温柔。   漫长的生命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是特别沉重的负担。   可现在的那孩子的话,应该已经没什么不能接受了的吧。   ……   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可想要知道父母死亡真相的她所付出的代价,却是许多年前,自己从这家店里得到的东西。   那样东西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毫无作用,倒不如说,因为待在体内太久,现在的自己和那份力量完全是互相排斥的,继续让那份羽毛作为她的心脏的话,只会抑制她的改变和生长,什么实质性的益处也得不到。   她的灵魂和身体无法融合,因此长期生病。   而那支羽毛的力量,在身体和灵魂之间建造了特殊的链接,让她真正的力量暂时无法使用,让这具孱弱的躯体,可以容纳这个力量强大的灵魂。   而现在,只剩下了灵魂的她,无法再继续带着那支羽毛生存下去。   所以实际上,四月一日现在并不是取走了代价,而是帮助了她。   她早就有了改变的征兆,因为是冬天,气色一点点好起来她天真的以为是被冻坏了,而那份羽毛离开身体以后,她逐渐意识到了,因为自己拥有了,想要健康想要改变想要长大一些这样的念头,她早就开始改变了,只是因为那支羽毛的存在一直在被压制着。   父亲也好,妈妈也好。   大家都是特别温柔的人。   所以,那两个人所结识的四月一日先生,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她询问了地狱的大家有关于那家店的事情,他好像无法离开那个院子,身体就像是她一样,停留在了某个时间段,只是,她还可以凭借着自己的思想去改变,而他,却不能了。   很快就是除夕夜了。   那个时候,也来给四月一日先生送蛋糕吧!   摩可拿也会很开心的。   不知道,摩可拿喜不喜欢油豆腐呢?   ******   “阿鹤,给你买的礼物,圣诞快乐,明天我们一起过圣诞节哦!”   鹤丸国永看着这个一回家就扑过来,眼神闪烁着光亮,神情期待的少女,诡异的沉默了几秒,才伸出手,接过了那份礼物。   “谢谢小遥……”   星见遥弯起了眉眼,好心情的表示:“不客气,给阿鹤买的游戏机,可以玩好多游戏,下次我们也可以一起玩!”   鹤丸:“……”   就,那个,总之,怎么说呢。   你没看到云雀他正在背后盯着你吗!杀气都要误伤到别人了!   快,把他的礼物给他!   大概是听到了他内心强烈的祈祷,星见遥拎着那个装着礼物的购物袋转过身,面带微笑的走向了云雀恭弥。   然后,掏出了一个很小很小的袋子,说:“恭弥,这是给云豆的!”   鹤丸:“……”   云雀恭弥唇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饶有兴致的挑眉,“云豆?”   “嗯嗯,天冷啦,要给云豆加衣服。”说着,她也不管对方到底收不收,就将小袋子塞进了云雀恭弥手里。   然后弯腰伸进购物袋里接着翻,翻了半天以后,手臂缓缓上扬,这次应该是云雀恭弥的了吧,这么想着,鹤丸国永的眼睛亮了几分。   下一秒,他听到他家天真无邪的小主人脆生生的道:“这个是给小卷的!”   黑发男人唇角的弧度扩大了一些,隐约散发着几分黑气,“小卷?”   星见遥笑意盈盈的点头,一本正经的说:“嗯嗯,小卷身上不是有好多的球针形状的刺吗?可以戴好多项链。”   鹤丸:“……”今天并不想打架啊。   嗯,袋子里还有,所以,他还是有希望的!   仔细一看的话,底下那个盒子才是最大的,比他的还大呢,一定是给云雀恭弥这个最重要的人的!   他瞪大了双眼,只见星见遥缓缓弯下腰,用两只手,从里面抱出了一个浅粉色的大盒子,举到云雀恭弥面前说,“这个是给草壁君的,拜托你交给他啦!”   说完,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拎着自己朋友送的礼物的女孩哼着歌走进了卧室里。   一阵冷风吹过,留下鹤丸国永独自面对着这个被黑沉沉的气息包裹,勾唇狞笑的男人,只觉得满心苍凉。   咔擦——!   等等……   鹤丸国永猛的抬起头,刚才那是什么声音?他怎么听到了草壁的礼物坏掉的声音?!   --------------------   作者有话要说:   盯~   云豆的。   盯~   小卷的。   盯~   草壁的。   不盯了,毁灭吧! 第39章   吃完饭的时候,草壁哲矢来了家里。   星见遥就趁机询问他,有没有收到自己的礼物,毕竟那是她挑选了许久的,她觉得他一定会喜欢的!   “呃……”草壁哲矢顶着自己上司那仿佛要把他当场咬杀的目光,幽幽的转过头,“收,收到了。”   虽然被恭先生捏坏了。   “那就好,你还喜欢吗?”女孩眨眨眼,眸底满是希翼。   他不住点头,“喜欢的,非常喜欢!”   虽然他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人要送自己美少女换装游戏,还是一大堆的换装游戏,但是这种时候只要答喜欢就对了!   果不其然,在他点头的瞬间,星见遥露出了一抹放松的笑,柔声道:“你喜欢就好,那我就放心了,下次会给你买个你更喜欢的。”   草壁:“……”   这,这就不用了吧。   他怕下次他就真的没了啊。   一顿饭吃的他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说错话,可偏偏,星见遥还总是跟他交谈,他回答,云雀恭弥不高兴,不回答让她难过,云雀恭弥更不高兴。   当下属真难!   趁着夜色笼罩,草壁哲矢赶紧找个接口溜了。   ……   星见遥洗完澡出来,就挪着椅子在桌子前坐下,拿出了镜子摆在正前方,然后,那份礼物盒里掏出了一管缠着紫色丝带的口红。   是铃木园子送她的礼物。   她说她的唇色总是看起来那么浅,现在脸色看起来有了血色,唇色就显得更加淡薄了,所以,给她选了这支口红当礼物。   考虑到她没有化过妆,口红的色号是是浅浅的红,不是明艳的色调,也并不暗沉,很适合她这种初用者。   星见遥小心翼翼的打开那支口红,对着镜子笨拙的给自己涂,似乎并不是特别值得在意的事情,但是……   总觉得,被发现了就会特别害羞。   所以,她今天吃完饭就去洗澡了,完全不是她平时睡觉的时间,云雀恭弥也不会过来,趁着谁都不会打扰自己,她偷偷的想要打扮自己。   这样……   会变得更加可爱一点么?   不太懂。   但是,园子说,会特别可爱。   她不太敢用力,就很轻轻的沿着唇瓣涂了一层,然而低头看镜子的时候,发觉只遮住了些许,浅粉色和红色相映衬,似乎更加显眼了。   于是,她又认真的对着镜子涂了一遍,将自己原本的唇色全都遮住了。   就在她准备放下口红,观看自己有没有涂好的时候,从背后突然想起门被拉动的声音。   星见遥陡然一惊,猛的合上了口红握在掌心,另一只手砰的一下将镜子按在桌面上,反手拉开抽屉将口红丢了进去。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她猛然意识到,遭了。   嘴,嘴唇上的口红,还没来得及擦掉……   她手忙脚乱的去拽桌角的纸巾,却在刚抽出纸巾的瞬间,被人从后方抓住了手腕,那熟悉的体温和气息告诉她,是她此刻最不好意思见到的人。   怎,怎么办……!   星见遥僵硬着,完全不敢回头,也不敢抬眼,生怕被他看到自己此刻的样子。   拆开的礼盒,明显是绑礼物的丝带,还有刚才,他从背后看到的,她丢进抽屉里的那个体积不大的东西,以及此刻,她抽纸巾想要擦掉什么的行为……   云雀恭弥微微附身,从她脸侧凑上前,看到了那抹瑰色的红。   意识到他在看自己的瞬间,星见遥猛的转过头,想都没想就要伸手去捂他的眼,“不许看!”   手在贴上他眼帘的前一秒被握住,男人在她面前蹲下,另一只手覆上了她的脸颊,轻轻的在她的唇线下方摩挲着。   这个动作明明好像很平常,在他们二人的接触之中也称不上亲密,可她莫名感到了羞怯,红着脸想要躲开,却又碍于他的手完全无法行动。   啊,真是的。   好过分。   为什么总是这样。   他一只手,就能禁锢她所有的举动。   以往总是被她昂起脑袋仰视的人,此刻蹲在她前方,与坐在凳子上的她有了短暂的高度差,正抬头望着她,目光深远,眼神炽热,“遥。”   那灼灼的视线像是在紧锁着她,倒不如说,多数是落在她的唇上,他掌心下,星见遥能感觉到自己脸颊的温度明显在上升,因为紧张,她的睫羽颤个不停,“做,做什么?”   “我的呢?嗯?”   星见遥明白他在问什么。   他想问他的礼物。   虽然他根本不是在乎这种东西的人,就像是小时候,她送过他那么多次礼物,他都扔掉了,就连她的生日蛋糕,他也就接受了那么一两次,最后应该也没吃吧。   她是故意的。   因为想不到给他买什么。   因为在听到铃木园子说那段话的时候,想起了那天晚上。   怎么可能真的无事发生。   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忘记。   所以,突然就有点生气,突然就觉得,什么礼物啊,反正那种东西,他也根本不想要,算了吧。   她给草壁君,给云豆,给小卷,给阿鹤都买了礼物,唯独没有给他买,是带着恶意的。   就当她是在闹别扭吧。   结果,在这种时候,却突然在意了啊。   “没有给你买。”想了想,星见遥还是选择诚实回答,“因为我突然有点生气,觉得你不需要。”   说完,她就板着脸,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云雀恭弥的视线在她有点生气的脸上停留了几秒,神色突然缓了下来,眉梢微扬,“那就用别的来代替了?”   “也,也行。”听出他话语里更深层次的暗示,她突然就结巴了起来。   她被人从椅子上拉下来,一同跌到了铺着绒毯的地上,屋子里开着地暖,丝毫不会觉得寒冷,更何况,还有一个体温高的不正常的人。   这是一个有点漫长的湿吻,细细密密的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一口一口的吃掉,桌角亮着暖橘色的灯,落地窗外是满天飞雪的深夜,他们隔着那扇玻璃,又像是在雪地里倾诉着彼此的心事,道不尽的缱绻。   结束的时候,星见遥窝在他怀里,身下是温暖的绒毯,掌心处是跳动的心脏。   他的气息乱的不像样子,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好半晌都只是这样沉默着,沉默着,像是在平复情绪。   时间有点久。   星见遥有些撑不下去了,下意识动了下腿,然后,两个人都僵住了。   她被人猛的按了回去。   “恭,恭弥……”第一次面临这场的场景,星见遥吓坏了。   他是不是……想要她啊?   把她按在怀里的人摸了摸她的脑袋,在她耳畔留下一声叹息,“快点长大吧。”   星见遥的脸红的像是滴血一般,“……嗯,我知道。”   他们在雪夜里拥抱彼此,倾听着对方的心跳声交谈。   “想和朋友一起过生日么?”   “想。”   “那就等你生日结束,带你出去散心?”   “去哪里?”   “意大利?”   “我会期待的。”   ******   圣诞节的晚上,星见遥是和朋友们一起度过的,毛利兰邀请她去卡拉OK,是和同班同学们,就是,多了一个不速之客江户川柯南。   星见遥觉得他真的非常奇怪,莫名其妙的对她抱有那么高的警惕心,她伤害他了吗?还是说,她伤害他身边的人了?   都没有!   明明前段时间他突然都变好了的,最近又像是变本加厉了一样,连她和兰说话,他都要阻止。   坦白来讲,这个夜晚,星见遥玩的并不是那么愉快。   不过她很期待除夕夜。   因为和大家约好了,来她家里给她过生日。   回去的时候是鹤丸国永来接她的,当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一个人回去显然是不被允许的。   然后……   在回并盛的时候,星见遥见到了上次那个闯入云雀恭弥家里的男人,她看上去很奇怪,在深更半夜里跑步,而且,还扛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嘴里还大声喊着什么数字,她隐约听到是五千多。   难道说,背着那颗大石头跳了五千多下吗!!   ……人类能做到这种事吗?   作为一个体弱多病的体术废,星见遥唯一做过的锻炼就是跑步,还是她着急的时候才会做出的锻炼。   真可怕。   人类什么的,太可怕了!   她急忙拉着鹤丸国永加快了脚步,不敢再去看这恐怖的一幕。   回到家,迎接她的是云雀恭弥,还有一个……   怎么看,都跟十年前的他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星见遥怔怔的看着对方,几乎是无意识的伸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包子,然后,猛然意识到什么!   “恭弥,这是你的私生弟吗?”她自以为将声音放的极小,凑近云雀恭弥耳边问道。   然后,被对面的武术高手听的一清二楚,并且冲他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   星见遥:“……!!”   这,这是!   十年前的恭弥,从来没有对她笑的这么温柔过,可恶!   “你好,我是星见遥。”她乖巧的跟对方打了声招呼,在云雀恭弥身边坐下。   手里的包子跟记忆里没什么区别,但是大多数的包子也看不出区别,于是,她拿出其中一个咬了下去。   ……!   是记忆里的味道。   --------------------   作者有话要说:   放一下夏目的文案,已经开了预收了,点我专栏就能看到,狱寺的也放了,因为我的沙雕基友说,如果我不放狱寺,她就跪下来求我!   (文案以后可能会有修改,只是初版,但是大致剧情就这样)   《我的邻居夏目君》   隔壁的夏目君是个有点奇怪的孩子,总是对樱川树里露出惊恐的表情,然后拳打脚踢的跑开。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夏目君已经成为无处可去的孤独的影子,而樱川树里沐浴在阳光下,和初夏的微风一起目送他远去。   多年以后,一无所有的樱川树里被迫来到土壤贫瘠的乡下小镇,再次遇到了那个孤独的影子。   彼时,他披着晨光,笑容温暖。   《和狱寺告白后》   柚木茜喜欢上了班里新来的转学生,他留着偏长的头发,带铁链的衣服,戴着奇怪的戒指,还嚣张到连老师都不放在眼里,是个十足的不良少年。   但柚木茜觉得他在上课时踩着桌子扫一眼黑板就能答上来数学题的样子非常吸引人,还觉得他放学后一个人打趴一堆小混混的样子也非常帅。   最最最重要的是,柚木茜还知道,靠近的话,他会脸红,触碰他的手,他会僵硬到完全不敢直视你的眼睛,还有凑上前吻他的话,他会闭上眼睛。   总之就是非常可爱!! 第40章   星见遥生日当天,毛利兰几人去的很早。   因为是除夕,也因为星见遥说过,晚上的时候,她会离开日本,去国外旅行。   最近在放春假,去旅行几天让自己散散心听起来完全可以接受。   一直觉得她最近十分紧绷的三个女孩子也终于放下了心,希望这次散心,能够让她开心一些吧。   三人带着礼物按下了门铃,跟着鹤丸国永走进了院子里,在玄关处换好室内鞋,等见到星见遥,看清楚她此刻的样子时,皆是一愣。   “遥,你是不是……长高,不对,长大了?”铃木园子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因为,如果单纯说是长高了,可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她没有变胖或者是别的,只是突然见到,像是变了个人。   仔细一看,又像是什么都没变。   一样白皙的皮肤,雪白的长发,浅色的水晶瞳,还有那张精致漂亮的脸,怎么看都是一样的,就是……   给人一种,比以前那个孱弱单薄的仿佛风一吹就倒的星见遥,更加的像是个,真正的高中生的样子?   不再是扑面而来的娇弱感了。   看着三人呆滞的模样,星见遥有些恍惚的低下头,将自己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啊。   “我长高了么?”她挠了挠头,十分疑惑的看着三人。   “怎么看都长高了啊!!”   “对!而且看起来完全没有之前那种病弱的感觉了!”   “总觉得,像是中学生终于长大了一样!”   “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听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星见遥顿时:“?”   她缓缓打出一个问号,颇有些不满的嚷嚷道:“我本来也有一米六,中学生是什么?”   “什么!”铃木园子满脸震惊,“你竟然有一米六吗!”   星见遥:“……”   你看不起一米六吗?   “对了。”毛利兰忽然想到了什么,拍了下手掌,然后笑着道,“反正还有时间,我们直接给遥量一下身高不就好了?”   “这倒是可行诶。”世良真纯立马转头看向鹤丸国永,“鹤先生,可以帮忙拿个测量尺么?”   “好哟~”鹤丸国永非常欢快的应下了,然后像是鸟一样飘走了。   星见遥嘴角微微抽搐,阿鹤,该不会一直都想这么做吧?   鹤丸国永回来的很快,几人就在玄关处给星见遥量起了身高,最后得到的结论是,她确实长高了。   不过……   只长高了两厘米。   从一米六,变成了一六二。   只是因为以前她的身高因为身形纤瘦的缘故看起来总是比较娇小,现在这个一六二,就是正常的一六二,才会在一夕之间给人一种长大了很多的错觉。   铃木园子大大方方的拍着她的肩,这次完全不担心自己下手的力度了,“不管怎么说,遥的身体能恢复健康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你之前刚来我们班的时候,我看着你搬椅子,我都担心你搬不动。”   “我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吧……算了,你们不要站在门口了,快进来。”   星见遥招呼着几人坐下,然后跑去厨房,除了带过来茶点,还拿了几个包子。   面对几人疑惑的目光,她非常高兴的表示,“是我做的,风先生教我的,你们快尝尝,超好吃的!”   铃木园子将信将疑的拿着一个包子咬了口,在浓郁的汤汁在口中炸开的瞬间,陡然睁大了眼睛,“这,这个……!”   “是我做的!!”星见遥眼神晶亮,非常骄傲。   铃木园子:“……”   不是,她只是想说,这个烫死人了。   面对这个过于骄傲的小伙伴,她只能暂且忍下了嘴里的疼痛,面色扭曲的将汤汁咽了下去,然后猛的灌了几口温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冷空气,才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在几人艰难的完成了第一次吃灌汤包的经历之后,终于有机会心平气和的聊聊天。   星见遥告诉几人,包子是她跟一位叫风的先生学的,很久以前那个人在并盛有个包子铺,只是现在不开了。   刚好那天晚上他来找云雀恭弥,听说她喜欢自家的包子,就带来了伴手礼。   而她对这位明明长的跟十年前的云雀恭弥一模一样,气质却又完全不一样,像是另一个版本的云雀恭弥的人,非常有好感!   特别是在他听到对方说自己的年纪其实比她和云雀恭弥加起来都大之后顿时不明觉厉。   这就是可靠的长辈们!   好温柔!   还用着跟恭弥一样的脸,她记忆里最熟悉的那张脸!   然后她非常激动的拉着对方聊了好久,跟他说自己超喜欢他做的包子,还约了第二天让对方来教她。   就是……   恭弥好像特别不喜欢她跟风先生接触,为什么呢?明明是因为他,对方才会那么温和的对待她的不是吗?   那是他的熟人,这一点她还是明白的。   几个女孩子在屋子里聊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鹤丸国永敲了敲门,“小遥,我在院子里的草丛里捡到一个小家伙哦~”   星见遥转过头,就看到他手里拎着双脚离地的江户川柯南,揪着他命运的后脖颈晃了几下说:“这个,是你们谁丢的?”   “啊,柯南君!”毛利兰先是一惊,一脸抱歉的上前,“抱歉,我没注意到柯南君跟过来了,明明都告诉了他不许来的……”   鹤丸国永将手里的小男孩放到地上,他立马朝毛利兰跑过去,露出了乖巧的笑容,“因为,我也想给遥姐姐过生日嘛,所以就跟在兰姐姐你们后面偷偷的来了。”   “我想,遥姐姐应该也不会介意的吧?”说完,他扭头对星见遥笑了下,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   星见遥觉得自己挺介意的,如果是光明正大被毛利兰带进来,她一点都不介意。   但是偷偷溜进来,她就很介意。   不过想到毛利兰这个自己的好朋友,她还是留了余地,只是有些生气的说了句,“我不喜欢偷偷捣乱的小孩子,如果下次你想来的话,直接敲门就好了,这次就算了。”   “嗯嗯,我知道啦。”裹着孩子皮的人笑的一脸纯真。   “抱歉,遥,又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啦,多一副碗筷而已。”   原本几人商量的一起吃寿喜锅,草壁哲矢在前一天晚上连食材都给她准备好了,他和云雀恭弥白天刚好有事要出门,现在家里就只有星见遥和鹤丸国永,来了几个女孩子,午饭就一起准备了。   在这种时候,是不需要鹤丸国永帮忙的。   他在盯着江户川柯南,看着他好奇的在这座大宅院里跑来跑去,就像是在探险一般。   时不时在他跑进什么死角的时候,从屋顶跳下来吓他一下,嗯……   这种有趣又好玩的惊吓感真是久违了!!   “喂!吓到了吗?”   当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不知道第几次从自己眼前落下来,说着一样的话语时,江户川柯南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真的是大人吗?   不,就算是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也做不出这么无聊又幼稚的事情。   而且,这个家又是怎么回事?   也太大了吧!   似乎就住了三个人,这么空旷的的宅院,真的不觉得吓人吗?更何况……真的会迷路!   这里也太奇怪了,这个家的人也奇怪了。   特别是鹤丸国永,明明看出来他是在探究这个家,却完全不阻拦,除了无聊的窜出来吓他,还会在他迷路的时候带路。   他觉得这个人姑且可以交谈一下。   “呐呐呐,鹤哥哥。”他扯着白发男人的袖子,语气好奇的问道,“你知道遥姐姐的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吗?”   鹤丸国永摆出了一副一本正经的态度,“那你知道,你该叫我什么吗?”   被答非所问给唬住的江户川柯南脑袋一懵,“什,什么?”   “至少也得是爷爷吧。”他摸着下巴,思索着用非常勉强的口吻说。   江户川柯南:……!   他几乎是瞬间僵直了身体,瞳孔地震。   这个看起来完全像是个熊孩子的人,竟然是吃了药变小又长大的人吗!   就像是贝尔摩德那样!   下一秒——   鹤丸国永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吓到了吧?这次你吓到了吧?”   柯南:“……”   够了,他不想跟这个无聊的大人待在一起了。   什么都没能发现几乎全程在吃瘪的江户川柯南默默回到了房间里,等待着午饭。   然而,这并不是一顿如他所期待的那样,美味又舒心的午饭,甚至可以称得上魔幻。   因为在他刚动筷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了,像是在半空中那样,隐隐约约的飘渺声音。   “胧车快递,胧车快递。”   “请快出来签收,胧车快递。”   胧,胧车……?   那不是传闻中的东西吗?   而且,从明显不是从地面上传来的声音,太不对劲了。   他刚要说这件事肯定有问题,就看到星见遥像是听到了亲人的名字一样,满脸的开心和期待,踩着室内鞋跑了出去。   他们一伙人不明所以的跟出去,就看到院子里安静的躺着一个很大的纸箱,纸箱上还涂着异常可怖的……鬼脸。   下方角落用像是黏土一样的东西写着,“给遥,生日快乐。”   “什么啊,是给遥的生日礼物啊,吓我一跳,还以为是什么呢……”毛利兰突然松了口气,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道,“刚才在遥的书桌上看到了美工刀,我去帮忙拿过来。”   世良真纯和毛利兰用美工刀划开了这个看起来很厚重,实际只是普通箱子的大箱子。   在鹤丸国永抽走掀开顶层的那一刻——   一排参差不齐,颜色各异,依稀能看出弧形的脑袋映入了眼前。   江户川柯南:“……!”   鬼,鬼角!   “Surprise——!!”   --------------------   作者有话要说:   九点没有更新了,有点不舒服,明天更   猜猜来的都有谁。 第41章   江户川柯南晕倒了。   在他接过那个叫茄子的孩子送来的,像是泥土捏成的面具之后,手里本就诡异的面具突然快速长出狰狞的五官,像是恶鬼一样的面具顶着土黄色的脸冲他发出鬼叫。   掌心里的面具像是活物一样的在颤抖,身后毛利兰的尖叫声像是要把屋顶掀翻。   一瞬间天旋地转,眼前只剩下了围着他转的星星。   等他醒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变样了。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坐在他不远处,正笑容亲切的和那个叫茄子的孩子聊天,在她们俩面前,还摆放着不停发出怪叫的黏土面具。   “这些,全部都是茄子自己做的吗?好厉害,可以送一个给我吗?总觉得好神奇啊。”   “我也……我也很喜欢,不知道是什么远离构造的。”   “的确,茄子君很有绘画的天赋呢。”   他转过头,看到世良真纯正在和那个他最初看到的,一脸“和善”的黑衣男人说话,似乎是在聊什么有关于工作的话题,看起来也十分融洽。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他从铺着绒毯的地板上坐起来,掀开了身上的小被子。   对面的毛利兰看到他醒来,拿起桌子上的面具,笑眯眯的告诉他,“呐,柯南君,你知道吗?这个会说话的面具,是这位茄子君做的玩具哦,很厉害对吧?明明看起来那么小的孩子。”   江户川柯南:“……!?”   你,你管会说话的面具叫玩具?   那东西怎么看都没有能插电池的地方!   “还有,这两个人头上的角,其实也是道具哦,能拔下来呢!”毛利兰还亲自拿下那个白发男生头上的鬼角给他演示了一翻,轻轻松松的取下来了。   江户川柯南还是不相信。   鬼角可能是真的道具,但是那个面具绝对有问题!   他跑上前,扯了扯茄子的袖子,“呐,茄子哥哥,这个面具,可以送给我一个当礼物吗?”   “那是我们公司的新产品,还没有定下发售时间,所以暂时不能送人,这些只是样品。”一丝不苟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他猛然惊觉,那个神色阴沉的黑发男人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背后。   “诶?不能送人吗?好可惜啊,我本来还想给和叶酱一个让他送给服部君呢。”毛利兰颇为遗憾的放下了手里的面具。   她自己有些害怕这样的东西,本来觉得有趣也是知道了不过是道具,想要也是给工藤新一和自己父亲的。   如果是放在自己房间的话……总觉得,半夜会被吓到。   “对了,柯南君,唐瓜说要跟你道歉。”星见遥将唐瓜扯下来,面带歉意的告诉他,“刚才你会晕倒是他和阿鹤一起玩的时候不小心砸到了你的头……”   “对不起,柯南。”唐瓜十分愧疚的说。   江户川柯南:“……”   他就说,兰的尖叫声怎么可能把他震晕。   唐瓜,茄子,和那个看起来有些可怕的成年男性一起出现在箱子里的小孩,比他高了一些,看起来十一二岁的样子。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   他抬起头,看到了屋顶的梁柱上端坐着晃脚丫的两个,像是人偶一样的小女孩。   她们的长相和身形几乎完全一样,连发型都是一样的齐短发,穿着同款式的和服,只是衣服和发色都是一黑一白,同时垂着小脑袋,睁着同样深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星见遥说这些人是她的亲人,以前和他们一起生活的,这两个女孩,是她那个哥哥的孩子。   那位哥哥的名字也很奇怪,就像是唐瓜和茄子这样的食物一样奇怪,叫鬼灯。   两个人偶小女孩叫一子和二子,随便到甚至不如宠物的名字。   这名字是什么敷衍至极的闹剧吗?   在他愣在原地,怔怔的抬起头和那俩小女孩对视的时候,两人的睫羽在一瞬间煽动了下,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突然从梁柱上站起来,一左一右的跑开。   诶?   等等,那是两三米的高度吧!   为什么那两个跟他一样高的小女孩像是在地面上行走一样,直接沿着柱子笔直的跑下来了!   不是应该因为重力的缘故掉下来吗!   一子和二子径直的绕过他,一左一右抓住了他身后星见遥的衣服。   “遥,蛋糕。”   “遥,要吃。”   讲话的时候声调也非常平淡,像是不能说很长的词汇,抑扬顿挫都很微妙。   他听到星见遥十分温柔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好哦,你们先坐下,我给你们切蛋糕。”   “柯南君也一起来吧。”   女孩的声音落下,从他肩膀处走过。   屋子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端正的坐回了位置上,他后知后觉的跟着过去坐在了毛利兰的身旁,和世良真纯,铃木园子一起。   对面坐着唐瓜和茄子,还有那位鬼灯先生。   星见遥和两个小女孩坐在一起,正笑着给她们切蛋糕。   这一幕,让他感到了一丝说不出的违和感。   就好像是……玻璃窗内的精致人偶,都是呆板僵硬的,漂亮,却没有灵魂。   而中间多了个充满生机的存在,突然将这里变成了童话镇。   星见遥将蛋糕给每一个人分好,原本还安静的气氛像是突然被按下了名为交谈的按钮,世良真纯十分自然的跟对面的鬼灯攀谈。   “说起来,鬼灯先生刚才说这样的面具是你们公司的样品,我还不知道你们公司的名字呢,还想等这份面具上市了支持一下你们的销量。”   黑发男人面不改色,对答如流:“是风纪财团。”   星见遥:“……?”   她茫然的歪了下脑袋,那是什么?   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更像是恭弥会用的。   “我知道!”铃木园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我有听说过,不过,这家公司好像比较神秘,具体是做什么的我完全没听说过,没想到鬼灯先生是这家财团的人啊。”   “嗯,因为公司的保密性比较高,所以,如果铃木小姐想再问什么,我可能不能透露了。”鬼灯一本正经的说道。   一旁的唐瓜下意识抹了把冷汗。   鬼灯大人明明完全就不知道,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啊!   而且,遥小姐你不觉得你完全一副没听过自己男朋友的产业的样子,很不对劲吧!   你醒醒啊遥小姐!   不要跟着这几个人类一起作出那副疑惑费解的表情啊!   “那这份面具什么时候会上市啊?既然都已经能有样品了,好像还挺成功的,应该很快了吧?”世良真纯好奇的追问道。   “嗯,我想也是。”鬼灯微微颔首,视线扫过星见遥那茫然的表情时停顿了一下,不疾不徐的道:“大概,新年过后吧。”   毛利兰当即兴奋的表示:“真的吗?那太好了!到时候我一定要给爸爸买一个当闹钟!”   星见遥更疑惑了。   鬼灯哥突然看她做什么?   难道,他真的是要在现世开个公司,卖茄子亲手画的面具?   嘛,虽然她是知道茄子画的东西都很可爱啦,可是……开公司的话不是要卖很多吗?那茄子多累啊!   还是说,他有了量产的方法?   嗯……一定是这样!   于是,她看向鬼灯,在接收到对方暗示的眼神以后,非常果断的冲他点头,用眼神告诉他,“放心吧鬼灯哥,以后我会注意每天签收茄子做的面具的,我还有点存款,可以买个仓库!”   一字不落看懂了她眼神含义的鬼灯:“……”嗯~完全误会了。   不过……   他微微点头,给了星见遥一个赞赏的目光。   干得好!   星见遥:???   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一个不够吗?   懂了,那就买两个仓库!她可以!   于是,她心满意足的低头吃起了自己的生日蛋糕。   吃完蛋糕以后,座敷童子们拉着她的手,一向面无表情的小脸上浮现出些许期待:“遥,逛街。”   “遥,衣服。”   人类的衣服!   “你们想要衣服吗?好啊,那我们下午去逛街吧,我带你们去买。”   星见遥还记得之前在地狱的时候,这两个孩子想要衣服,结果……   算了,鬼灯哥的眼神她就不抱期待了。   听见她们谈话的铃木园子主动提议,“那我们也一起去吧?这样的话,逛完街就能从商店街那边直接去车站了,晚上遥你不是要离开吗?”   “好啊,刚好可以给她们多买一些带回去。”   几个女孩子商量的很快,完全没有打算问男人意见的意思,江户川柯南就这么被默认要一起去了。   他被毛利兰喊着站起来,被迫去穿鞋离开。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有一道泛着凉意的目光时不时会落在他身上,像是打量,像是好奇,又像是……   在看什么稀有物品。   最终,他发觉,盯他的是那位鬼灯先生。   因为对方被他发现了也完全没有收回目光的意思,甚至主动来到他身边,一开口就是:“你觉得,稍后会出现案件吗?”   江户川柯南:“……!”   这个人想干什么!   “我觉得会。”男人自顾自的说着,语气充满了期待,“那就让我见证一下奇迹吧。”   --------------------   作者有话要说:   遥:这个公司名字,好有既视感啊!   *   鬼灯出现在人类世界当然是可以让人类看到的样子了,唐瓜茄子也是,所以鬼角是真的道具,茄子和唐瓜的恶作剧。   *   话说——我放了个兰哀的预收,真酒兰VS雪莉酒(我在干什么) 第42章   奇迹并没有被见证到。   因为在她们刚走到商店街附近,江户川柯南就收到了少年侦探团的联络,似乎是在外面玩的时候找到了尸体。   于是,毛利兰她们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逛街的人一下就走了大半。   星见遥牵着一子二子走进了一家童装店,几乎每看到一件漂亮衣服就要拉着那两个人去试。   “鬼灯大人,总觉得,现在有点像是在地狱的时候呢。”唐瓜望着三个女孩兴高采烈的样子说道。   在地狱的时候星见遥就很喜欢座敷童子,不仅如此,有鬼灯的地方,一定会有座敷童子,也一定会有星见遥。   星见遥在明面上是鬼灯的助手,但是和他们相处的时间久了就会发觉,这完全又是不一样的。   鬼灯更像是,是在“看管”她。   管着她的交际圈,像是白泽,只有在必须去桃源乡买东西的时候,才会允许她和对方接触一次,平时白泽主动出现,他就会指着白泽对星见遥说,“这家伙绝对不能接触”之类的话。   星见遥遇到事情的第一反应,就是跑过去询问鬼灯要怎么做。   那个没有生活阅历的少女,在地狱那些年,几乎是被他一点点教导出来的。   为人处世,知识,还有三观的塑造。   星见遥在工作时间或者是外人面前对鬼灯的称呼都是“鬼灯大人”,尊敬,且有距离感,但是私底下的称呼却是十分亲昵又自然的“鬼灯哥”。   像是亲人,也像是长辈。   “话说回来,鬼灯大人您对遥小姐的特殊照顾,是为什么呢?”   茄子有点好奇,虽然他在鬼灯手下工作的时间没有星见遥那么长,但是见了面你就会察觉到,他对那个少女会少一分冷漠。   “嗯?”冷不丁听到这声发问的鬼灯低下头,“我没说过吗?”   “没有!”   “我和遥的父亲是熟人,很久以前那个人拜托我照顾一下他的女儿。”   唐瓜:“……哈?”   茄子不以为然的点头:“原鬼灯大人认识遥小姐的父亲啊~”   “不不不,这很奇怪吧!”唐瓜还记得自己曾经看到的那个画面,“遥小姐的父亲,不是人类吗?而且,他已经死了吧?拜托鬼灯大人照顾什么的,简直就像是他知道有一天遥小姐一定会死并且会来到鬼灯大人的面前一样。”   他明明在净玻璃镜里看到,遥小姐给他父母扫墓。   而且遥小姐自己也提起过,自己的双亲只是普通的人类,以前就已经去世了,地狱里没有见到,一定是去转生了。   总不能是,转生以前说“啊,我的女儿将来肯定也会这里,那个时候麻烦辅佐官大人照顾一下”,这也太奇怪了!   更何况……   “我认为鬼灯大人你完全不是那种被人拜托了,就会真的特殊关照的人!”   “你在说什么呢?我看起来像是特殊关照吗?当然是因为想要培养负责加班的助手了!”鬼灯的语气理直气壮。   唐瓜:“……”   可是培养助手也不需要培养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文盲……吧?   虽然说起来有点难听,但是最初开始的遥小姐,真的只有小学二年级的程度,教导她很难的!   所以,实际上还是特殊关照吧。   啊,他又想起来一件事。   “鬼灯大人,遥小姐的男朋友……你怎么看啊?”   一般来说,糟糕的长辈都会很针对看重的孩子的另一半的,特别是女孩子,白泽在地狱接到电话的时候抱着桃太郎当场一阵鬼哭狼嚎,说他好好的小遥怎么出门几天说没就没了!   就连一向温柔的阿香小姐都难得的说了两句重话,还说如果对方不好,就让他来众合地狱先待个一亿年!   “……”   原本还一脸平静的人,脸色突然就阴沉了下来,像是咬着牙艰难的开口道,“你觉得,我会成为那种,对他人的恋爱指手画脚然后被讨厌的兄长吗?”   唐瓜:“……”你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就是。   “我不会成为那种人的。”   唐瓜:“……”所以说,你的表情更加可怕了,简直跟恶鬼有的一拼。   “——只是,以前明明教过她,要吃下她脑髓的人才能算得上爱她,她好像完全忘记了!”   唐瓜:“……”   茄子:“……”   ******   给一子二子买完衣服,鬼灯他们就要回地狱了,还没来得及感受重逢的喜悦,分别就来的这么突然。   星见遥抱了抱两个小孩,又摸了摸茄子和唐瓜的脑袋,来到鬼灯面前时,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一开口,嗓音委屈极了,“鬼灯哥……”   明明才见到,怎么那么快就要走了。   鬼灯看着她,像是挽留又或者不舍之类的话实在是说不出来,也不适合他,更何况只是很短的时间。   于是,他在深思熟虑了之后,说了句:“等那个男人死了,就回来吧。”   她不会老去,是无法在人世生存的。   现在那个男人还能保护她,倒不如说,幸好她想要找的,是一个有点厉害的狠角色。   如果是一般人,一个“永生”,可以引起多少可怕的斗争。   什么都不会,没有战斗能力的星见遥,可能早就经历无数苦难和绝望了。   “嗯!”星见遥红着眼重重点头,“我会回去的!”   “我们走了。”   “……鬼,鬼灯哥,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   所有人都离开了,星见遥一个人回了家。   从转角处就看到门口停了辆车,她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车里没人,云雀恭弥已经进去了。   她又跑进院子里。   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眼前突然闯入了一抹纯粹的蓝,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是一束蓝玫瑰。   而且,是很多,多到她数不清的蓝玫瑰。   她怔怔的抬起头,看到了那抹最熟悉的灰蓝,而这双眼睛的瞳孔里,只有她的身影。   星见遥伸手接过花,红着脸道了声:“谢谢。”   二人一起走进家里,她在跟身边的人讲述刚才的事情,家里来了很多人的事情,还有,她现在很开心的事情。   说着说着,草壁哲矢从外面走进来,拿了个花瓶。   “星见小姐,这个要给你放卧室里吗?”他的视线停留在她抱着的那一大束蓝玫瑰上。   星见遥想了想,“给恭弥。”   要和他一起。   出行计划的时间是晚上七点,现在是下午三点,时间还有很长。   星见遥将玫瑰放在桌子上,一枝一枝的往花瓶里放。   而原本被她叫来要一起放的人,怎么也不肯动手,甚至坐在她身边,把玩起了她的长发。   “恭弥。”   “嗯?”   “你知道吗,鬼灯哥今天跟我说,要吃掉我脑髓的人,才是真正的爱我。”   “……?”勾着发丝的人蹙着眉若有所思,然后给出了一个结论,“那你要给我吃?”   还是她觉得,他会吃?   “不给。”星见遥非常诚实,甚至像是怕被别人听到,无意识压低了声音对他说:“我偷偷尝过,不太好吃。”   云雀恭弥:“……”   他的表情在一瞬间复杂到了极点,“你自己的?”   “嗯?不是呀,是别人的!”生怕他以为她偷吃自己的脑髓似得,她否定的十分坚决,然后告诉他,“之前在地狱的时候,盂兰盆祭有卖的,我想到鬼灯哥总是说起,就买了尝尝,不好吃就丢掉了。”   “下次别吃了。”他语调冷冷的道,像是命令。   “……噢。”   星见遥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着头放玫瑰了,她一边放一边数,草壁哲矢送来的那个花瓶很大,即使如此,最后连她屋子里的备用小花瓶都用上了才装完,除了她故意留下那一枝。   嗯……260朵。   是二十六岁的星见遥和云雀恭弥啦!   她拿起装着玫瑰的包装纸准备丢进垃圾桶,却在倒放的瞬间,一张轻飘飘的纸,掉在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   折叠起来的……明明藏在那么多花束里,却完全没有被损坏。   星见遥将那张纸拆开,看清楚上面的字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婚,婚姻届!   而且,还签着云雀恭弥!   据,据说这叫什么情况来着的?   对了,求婚!   她猛的转过身,眼神是从未有过的亮度,脸颊红扑扑的,激动到连声音都在颤抖,“恭弥,我,我们要结婚了吗?!”   “嗯。”男人歪头看着她,唇角的弧度带着浅浅的笑意,眸中倒映着她此刻的表情,“你愿意吗?”   “愿意!”她朝他扑过来,低头蹭了蹭他的颈窝,语气里藏着期待,“这样的话,就能一直在一起了,对吗?”   “嗯。”   “我好开心。”   “嗯。”   “我要让大家都知道!”这样,就能收到好多好多祝福了,然后,永远在一起的话,肯定就不变成谎言了。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拿着那张婚姻届的申请书从屋子里跑出去,云雀恭弥起身跟在她身后。   看着她一路跑出家里,跑出巷子,跑到那个十分偏僻的墓园。   站在那对夫妇的墓碑前,将那张纸举起来,大声告诉他们:“爸爸妈妈,我要结婚啦!”   你们一定看到了的!   --------------------   作者有话要说:   遥妹明天就去意大利了,要正式踏入18的世界了。   呜呜呜有种女鹅要长大的感觉,内心好复杂啊!   ***我妹妹给我画了个预收专用封面,有只超可爱的猫猫她画了半天,女孩子是她室友画的,好感动!   现在用的超可爱的专栏头像也是在论坛里别的咕咕送的,开心~   感觉我明天能日万!!   ……   给你们推我沙雕基友的文文,就是那个说我不写狱寺她就跪下来求我的沙雕基友(被打) 第43章   割裂感和落差感这两种微妙的情绪,是星见遥来到人世以后最常感受到的。   就像是在夜晚下班高峰期的街道上,霓虹闪烁,人潮拥挤,而你站在路口等待红绿灯,周围全都是人,唯独自己宛若身处另一个世界,茕茕孑立。   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更多的时候,落差感体现在生活的每一件小事上。   比如说,逛街的时候走进了一家高档的餐厅,而自己手足无措到,连走哪个方向都不知道,只能全程一脸呆呆的跟着服务员落座。   那怕是那些名贵又精致的菜单打印出图片摆放在自己面前,她甚至都不懂那些拗口的菜名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没有去过餐厅,也不是没有吃过精致的点心,更不是没有走进过很大的商场。   只是那些,地狱的和现世的,全都不一样。   在这个科技与信息飞速发展的时代,似乎什么都是崭新的,什么都是她没见到过的,就连一个简单的水龙头,都能设计出非常漂亮又优雅的样子,以至于她初次见到时,都不知道要怎么使用。   有时候她会在想,为什么十年的时间,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呢?   是她的脚步太慢了吧。   不,似乎十年前,她所见到过的东西也很少很少。   她似乎,连雨后那纯净蓝天下的彩虹都没有见到过。   那份好奇和茫然,对从没见到过的东西的期待,以及对自己完全不懂的那份彷徨。   如同此刻。   她坐在飞机上,趴在窗口看着两边的白云,那层层叠叠的,薄如蚕丝一般,就像是过去,在年幼时的夏日祭上吃过的棉花糖,棉花糖被咬下一口之后,里面也是这样纵横交错的,像是丝线一般网在一起。   只是,那个时候的棉花糖,特别的甜,甜到即使是喜欢甜食的她也会在吃完一个以后不想在吃下一个。   而此刻,她看着窗外那些大大小小的棉花糖,内心却是苦涩的。   明明马上就要踏入最喜欢的那个人的世界了。   她却有些害怕了。   害怕什么都不懂的自己,会面临一个怎样的世界。   就像是最初开始,看着眼前那架很大的飞机时,她内心的忐忑和无助,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   需要手续吗?这个就行了吗?接下来要往哪里走?对了,她有带行李吗?   其实她不是特别聪明,小时候退学很早很早,在地狱的时候是鬼灯亲自教导的她,他总是嫌弃她的愚笨,觉得她学东西很慢很慢。   为了不辜负那份期待和用心,所以,要更加努力才行。   而现在……   把她带入另一个世界的恭弥,是不是也对她抱有期待呢?   期待,她能融入他的世界里。   也期待着,她能开心。   因为她记得最初开始他提出要在春假的时候带她去意大利,说的是带她散散心。   这个时候,脑子里突然又涌上了一个讯息。   今天是新年。   她好像本来想要在新年的时候定做一个很大的裙子给草壁君当新年礼物。   赶不上了啊。   只能等再回去的时候再给他做了。   她有些失神的在想着这件事,然后,当不远处的白云掠过机翼的瞬间,突然又觉得,原来天空真的是这么蓝。   如果,每一天都能这么蓝就好了。   ……   下了飞机以后,星见遥坐在后车座,像是之前一样趴在窗口看着飞速掠过的风景,那跟自己所见到过的,完全不一样的建筑物,不一样的人,什么都是不一样的。   这座城市的名字叫西西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的外语很好。   在西方地狱玩的时候学会的,英语也好,意大利语也好,大部分的外语她都会。   什么都能听懂的话,应该就不会闹出笑话了吧。   她被云雀恭弥牵着一起下了车,跟在他身边被他带进了完全陌生的地方,与其说是住所,倒不如说……像是基地之类的地方?   很大,很多人,房间很多。   而且……有种说不出的,很奇怪的违和感。   一直到走进屋子里,房门关上,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路上她见到了很多,但是……没有感受到任何的视线。   那些人,似乎全都没有看她。   不是刻意的无视。   更像是……尊敬和害怕?   这份尊敬和害怕并不是对着自己的,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星见遥下意识转过身,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她松开了身边人的手,“恭弥,阿鹤呢?”   有点不安。   云雀恭弥走到一旁倒了杯水递给她,“帮你拎行李去了。”   像是看出了她的那一丝无措,他的语气比平时还要轻一些,带着安抚。   “……噢。”   星见遥捧着杯子打量了一下屋子,嗯……跟家里不太一样,家里和室的房间,这里不是。   而且,特别冷清。   冷色系的装修风格,什么都没有,桌子上干净到连一个装饰的小花瓶都没有。   就像是他在家里的房间,除了床,柜子之类的必需品,也什么都没有。   她走到沙发上坐下,一言不发的将那杯水喝完了,接着将视线放在了前方的桌子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见状,云雀恭弥转身走进了卧室。   过了片刻,他出来从背后摸了摸女孩的脑袋:“遥。”   “嗯?”星见遥怔怔的抬起头,茫然的看着他。   “去休息会。”他微垂着眼睫,蓝眸里一片寂然的暖,“你累了,等你睡醒了再熟悉这里。”   星见遥没吭声,只是默默的站起身,跟着他走进了卧室。   然后,像是在家里那样,被他看着沉沉睡去。   ……   [云雀回意大利了!!]   [我也听说了,好像不是他一个人回来了的?]   [是的哦~我看到他带了个白色头发的女孩子~]   [果然这次没回日本过年是对的!他肯定是以为我们都回去过年了,才会在这个时间带他的小女朋友过来的!]   [什么!小女朋友?!那个一看就是性冷淡的家伙竟然能脱单?]   [……楼上这个是谁,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云雀上次回意大利定制钻戒你知道吗?]   [嗯?我还知道恭弥结婚了哦,话说,我们为什么要用匿名聊天?]   [把加百罗涅家的踢出去!]   [把Arcobaleno也踢出去!]   [那把瓦利亚也踢出去!]   [把彭格列十代目踢出去!]   与此同时。   听着狱寺隼人汇报的这则消息,以及他说的那句“云雀那家伙终于想通了啊,还以为他会把星见遥藏一辈子呢”,泽田纲吉的眉头越来越紧蹙,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他觉得,这件事没有狱寺想的那么简单。   又或者,以云雀的行事风格,可能完全没有考虑这么做的后果,当然,可能他考虑了,也会这么做吧。   可是星见遥不一样。   她完全没有怎么接触过人类。   在她这些天的交谈中就能感觉出来,那是个特别真挚又简单的女孩,她期待着这个在她看来非常美好的世界,对每个人都心怀赤诚。   可是……   她才回到云雀恭弥身边短暂的两个月。   甚至于,他知道她连中学时代云雀恭弥做的事情都一无所知,到现在她都还以为风纪委员是个有点危险的社团,更不知道现在的云雀恭弥在做什么。   把毫无准备,一无所知的她带进Mafia的世界,在这么短暂的时间,真的合适吗?   她和他们错过了十年的时间。   那是十年,不是十天,十个月,是一段非常漫长的时间。   她不知道的东西,不懂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来到这里,她能感觉的,除了不安,或许,还是只有不安。   ……甚至于,一个最根本也是最致命的点,她能接受,在她看来特别温柔的云雀恭弥,实际上是个Mafia吗?   谁都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似乎就那么默认了,她一个普通女孩子,理应去接受这一切。   年轻的首领按了下泛酸的额头,语气略有些沉重:“狱寺,库洛姆现在还在基地里吗?”   “嗯?那家伙吗?应该在吗?十代目有任务要交给她吗?”   “……嗯。”应该,是个十分艰巨的任务呢。   ******   星见遥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揉着眼睛坐起来,仍处于困倦中还未完全清醒时看到这个完全陌生的房间,突然懵了。   这里……哪里来着?   几秒之后,她缓缓垂下脑袋,嗯,想起来了,是恭弥的另一个家。   她慢吞吞的掀开被子下床,在观察了一会之后,走进了洗手间。   洗漱台上摆放着她的洗漱用品,是她常用的款式,旁边是他的。   冷水扑向脸颊,让那颗仍处于漂浮之中的心安定了些许。   从洗手间出去的时候,卧室门被打开,穿着西装的云雀恭弥从外面走来,他的视线短暂的在她额前湿润的发丝上停留,落在了她因为不安,一直抓着袖子没能伸开的手。   “遥。”他朝她伸出手,“过来。”   “去哪里?”星见遥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昂着脑袋望着他。   “吃饭,然后带你去做个检查。”   “……为什么要做检查?”   “有点担心你的身体,要检查以后才能放心。”云雀恭弥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   “阿鹤会去吗?”   男人的眼神在一瞬间灰暗了下来,却还是给了她肯定的答案:“会。”   “那好吧。”在短暂的思考过后,她终于点头。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每天都有人问18是谁,我的可怜的时代的眼泪,在一句话简介上加上了他的名字呜呜呜。   遥现在的心态就是,非常不安,像个小可怜,唉,但又觉得总要面对这一天。   至于18的给遥妹检查身体,给你们两个选项。   1:纯粹出于担心。   2:担心,以及查年龄。   *下更还是九点到十点那段时间。 第44章   检查身体并没有去医院。   而是在基地里做的检查,这里好像什么都有,但是……又似乎哪里都冷冰冰的。   星见遥咬着嘴里刚才做完检查云雀恭弥喂给她的糖果,安静的等待检查结果。   唔,有点不明白。   又不是小时候了,干嘛要在检查身体之后给她糖果吃。   而且,明明是检查身体,帮忙做检查的人完全都不敢跟她视线交汇又是什么意思,感觉来的不像是医院,像是什么实验场所。   结果出来的也很快。   快的异常了!   她看着不远处手里拿着A4纸朝她走过来的云雀恭弥,下意识坐直了身体,“结果怎么样?”   云雀恭弥神看着手里的检查结果,语气颇为不解,“遥,你想长到十八岁?”   “嗯……嗯?”星见遥非常惊讶,“你怎么知道?”   “……”云雀将手里的检查结果递给她,“这里写着,你现在的年龄。”   接过去看到那里确实写着18岁的星见遥:“……”啊,什么时候做的年龄检查。   话说,有点不对劲。   “那个,恭弥……”她反复咬了好几次下唇,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干脆深吸了口气,“我的外表,是不是,我想怎么改变,就怎么改变的啊?”   “理论上是这样。”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猜出来的,只是今天彻底被验证了。”他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说一件非常不值一提的小事,“之前你的外表就逐渐在改变了,只是那个时候还无法生长变化比较细微,你自己没能发觉,后来那支羽毛被取出来之后,你的变化就明显了起来,我对你说了快点长大以后,你就很快速的在长大了。”   “所以,你的外表,由你自己来决定。”   说完,他看着对面已经因为他这一番言论完全呆住的女孩,唇角掀起的弧度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恶趣味,“所以,这位未成年,为什么想要长到十八岁?”   未、成、年、   这三个字让星见遥的心脏狠狠被捅了一刀。   她猛的从椅子上跳起来,狠狠踩了下男人的鞋子,在黑色的鞋面上留下了一个带着灰尘的鞋印。   然后不满的嚷嚷着:“恭弥你是不会懂的,女孩子就是要十八岁才好!总之,我就是要十八岁,十八岁就好了!你不能再让我长大了,不然我会生气的!”   说着,她自以为非常凶狠的瞪着那双圆鼓鼓的星眸,一眨不眨。   云雀恭弥:“……”   这算什么?   想让他明白她有多可爱么?   不……   应该是另一层意思吧。   他望着女孩仍在费劲坚持的那副“我超凶超生气”的表情沉默了良久,才用极为平静的口吻敷衍似的“哇哦~”了一声。   星见遥唇角的弧度瞬间就绷不住了,“你干嘛那么敷衍啊!!!”   “嗯?你听出来了?”   “……”这个恭弥怎么比十年前还要讨人厌,好让人火大!   *   或许刚才的那一番玩闹让她感到了些许的安心,星见遥不再像是刚来的时候那么不安和手足无措了,两人出来以后叫上了院子里的鹤丸国永,一起回到了住的地方。   鹤丸国永的房间就在她隔壁,不过他没有回去,他似乎对这个新的基地十分感兴趣,跟星见遥说了一声之后就像是鸟儿一样,跑的不见踪影了。   星见遥刚想问云雀恭弥这里有没有商店,就看到他拿着手机,表情有点不耐烦的接起了电话。   他从不会避着她接电话。   星见遥看到他的表情从刚接电话时的不耐烦,到听到那边声音之后转为了平静,那份态度像是在面对两个人一样。   嗯……   电话应该是个他讨厌的家伙打来的,但是电话里的人不是那个人。   他全程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在最后说了句,“嗯,你稍后过来。”就挂掉了电话。   星见遥有点好奇,“有客人要来么?”   云雀恭弥将手机丢给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转瞬即逝:“来找你的。”   “我?”她想了想自己可能认识的,他也认识的人,得出了一个结论,“迪诺先生?”   “不是他。”   那会是谁?   ……   不久之后,星见遥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让她在看到的表情就瞳孔地震的女孩子。   她一把甩开了云雀恭弥的手,几乎是跑着扑过去的,中途自己的小腿还狠狠撞到了桌角也没在意。   “诶?”   眼看着这个女孩带着这么惊慌的表情朝自己扑过来,库洛姆甚至下意识的想要后退,“怎,怎么了么?”   boss说对方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孩子,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扑过来的人一把拽住了她,满脸的着急和慌乱,手直接覆上了她的腰腹,在被触摸到最不想被人触摸的部位的瞬间,她感到头皮发麻,以及下意识想要逃离的那份,从心脏处传来的灼痛感。   可是,下一秒对方口中吐出的那满是心疼和着急的喊声让她僵在原地。   “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会伤成这样啊!肯定很疼吧?等一下哦,我马上帮你治疗,没事的。”   治疗……什么?   她怔怔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腹部和那只手相贴处亮起了非常柔和的蓝色光芒,那光芒像是初秋的晨光,温暖又治愈,让她下意识放松了僵硬的身体。   常年被幻术支撑起的内脏,早就习惯了的存在。   在此刻,她却又感觉到了,有什么自己曾经失去过的东西又存在了。   当那只手从她腰间离开,那里还是一样的平坦,纤细。   可是……   不一样了。   她能感觉到,不一样了。   她释放解放了自己的幻术,那里什么改变都没有。   她拥有了,新的……内脏?   这前后不过两分钟的时间所造成的改变让库洛姆非常震惊,震惊到有点反应不过来。   过了良久,她才抬起头,用又惊又俱的眼神望向了云雀恭弥,“云守,这是……”   这位小姐,如果被发现了,可能会很危险!   瞬间帮她制造了内脏什么的……这样治愈系的力量,和晴属性的死气火焰完全不一样,晴属性的火焰是促进细胞的再生,可是细胞的再生是有次数限制的,而这位小姐的力量……   更加完美!   云雀恭弥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他没有反驳,只是用充满自信的口吻丢下一句:“不会有事。”   说完,他弯腰将星见遥抱起来放在了沙发上,撩起她的裤腿,不出所料,在原本被她重重撞击的地方,看到了一片白皙的肌肤。   什么都没有。   如果是一般人,肯定会留下青紫的痕迹。   而她,什么都没有。   目睹了这一幕的星见遥有点不好意思,她还不太习惯在别人面前和他这么亲昵,便拦住了他,伸手将自己的衣服又拉了回去。   “那个,鬼灯哥说我的灵力在审神者之中属于顶级的,所以,我是能自愈的。”   只是一般的审神者自愈起来会比治疗刀剑们耗损的灵力要多几倍,所以基本不会这么浪费灵力,而她,其实只需要很少一部分的力量就能治疗自己。   当然,在灵力不足的情况下,就算是她,也无法再治疗自己。   虽然能治疗,但是,疼痛还是会有的……云雀恭弥听出了她话语里的潜藏意思,也听出了她那没能说出口的那些隐患。   灵力不足的情况下重伤的话,会死。   星见遥其实是怕疼的,也是怕死的。   她怕的太多了。   怕孤独,怕无聊,怕什么都不懂的自己会添麻烦,怕她会做不好辜负他人的期待……   全部都是弱小的小动物才会有的思想。   算了。   她也不需要成长。   那除了疼痛什么都不能带给她。   想到这里,他忽然站起身,大步走进卧室里,出来的时候都给了她一个黑色的皮夹。   星见遥知道,这是他的钱包。   她拿着手里的钱包歪了下脑袋,“为什么给我?”   “你还没有这里的钱。”   “……哦。”   “去玩吧。”   星见遥:“……?”   这个像是哄小孩的口吻是她的错觉么?   话说,这个人是不是刚才还叫她未成年来着?   ……   来到西西里的第一天,星见遥认识了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她叫库洛姆。   给云雀恭弥打电话的人就是她,也是她主动提出要陪她逛街,因为她在这里谁都不认识。   和毛利兰她们相处的那段时间,星见遥学会了很多社交上的礼仪,比如说,女孩子之间隔段时间就会交换礼物。   所以,相识的第一天,她和库洛姆每人给对方买了新的发带做礼物。   很简单的礼物,却也很让她感到开心。   库洛姆是个很温柔的女生,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和她一样是紫色,只是一深一浅。   她称呼自己的上司为boss,称呼云雀恭弥为云守。   让她来帮忙初来乍到对一切都很不安的她,陪她玩的人,是她的上司。   一个有点神秘的人。   可是……   云守,又是什么?   云雀——云守?   当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库洛姆怔了一下,然后眨了下漂亮的紫眸,笑的温柔:“这个问题,我想,云守他应该很想自己亲口告诉你。”   “那就等回去问问他吧!!”   不过,在那之前……   要给那个家添点“人存在的证明”。   --------------------   作者有话要说:   跟基友聊天,要码字了——再聊两句——码字了——再聊两句——九点没写出来呜呜呜,下次不聊了!   遥初次见面就治疗库洛姆是基于对18的信任,她默认对方能让进门的一定是值得信任的人,而且地方是在自己家里,她是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治疗谁的,之前治疗太宰也是没人看到的地方。   *   18在病院里逗27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特别恶趣味,180好像更心黑了,就是那种溢出屏幕的黑。   *   发现这两天你们都不怎么给我留评论了,好多眼熟了好久的小伙伴也不在了,是不是走掉了呀~   不过看到有新来的小伙伴,么么~   发现我没抽过奖,就弄了个抽奖,但是第一次弄不太会就设置了20个人,后面朋友提醒了但是没法修改,下次我会再弄一个的,就是好像有时间限制,短时间弄不了第二次了。 第45章   云雀恭弥走进卧室的时候,洗完澡的星见遥窝在床上玩手机。   许是下午到晚上这段时间都没怎么闲着,她有些累了,所以整个人看起来都懒懒散散的。   刚吹干的长发未经打理颇为凌乱,她的头发很长,长到夏天的时候穿着及膝的裙子,发梢垂落下来刚好和裙摆连成一道直线,这会在床上滚了几下之后看着更乱糟糟的了。   有的缠绕在手腕上,有的被无情的压在身下,还有一些从耳畔滑下来遮住了白皙的颈窝和侧颜。   那张宽大的床铺上,被褥是色彩浓郁的纯黑,而那丝丝缕缕雪白色的长发铺散开来,弯弯曲曲发丝肆意伸长向各个角落,又像是无数个荆棘藤一般将她束缚在一片黑暗之中。   和那个和室里的暖橘色灯光不一样,这里只有明亮的白炽灯,悬挂在天花板的白炽灯就在她的正上方,那道光倾泻下来打在她身上,像是蒙上了一层稀薄的月辉,清冷,朦胧,又带着细微的星点。   她喜欢穿睡裙,不管是带着绒毛厚重一些的,还是纯棉布料的,又或者是更加单薄一些的蕾丝,她的所有睡衣都是长短不一的裙子。   西西里的整体气温都比在东京的时候要高一些,夜晚的时候卧室里只开着暖气就足够了。   这会,她也是穿着一条半长不短的棉质睡裙陷入蓬松柔软的被子里,随手扯了个枕头压在手臂下支撑着手机,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刷着手机。   许是过于专注了,那条裙子在她翻来覆去时早已卷到了膝盖上方也完全没有发觉。   男人那双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有些不爽的“啧”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一点自觉都没有。   不论是过去那些,毫无防备的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让他听心跳声的举动,还是和他一起时,出于好奇伸手去触碰他的那番,类似于调/情的行为。   星见遥在这一点上迟钝到可怕。   不是不懂,而是意识不到。   他莫名的感到了一丝烦躁,走到一旁从衣柜拿了件睡衣,扯着衬衫领口的扣子走进了浴室。   当那抹熟悉的身影从余光里掠过时,星见遥茫然的眨了下眼睛,直到洗手间的那扇门被关上,她才猛然意识到……   这里,好像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卧室!   但是晚上她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挂进衣柜里的时候,好像没有看到有他的衣服啊,所以就默认这是自己的卧室了。   从隔壁的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她犹豫了一下,果断下床,试探性的打开了衣柜的门。   ……哦,原来是两个衣柜,她以为是很长的一个,当时只注意到一片空荡了。   这么一说,她是不是要和他一起住?   晚上一起睡?   星见遥莫名的产生了紧张感,明明不是没有一起睡过,以前他也经常陪伴着她,甚至很多次她都是靠在他怀里睡着的。   但是……   果然,睡觉之前的陪伴,和相拥而眠,区别还是挺大的吧?   她就这么呆呆的站在衣柜前胡思乱想了半天,直到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了,她才急忙转过身又爬回了床上,然后,带着那份过于别扭的心态,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松软的被子里。   过了片刻,等她隔着被子听到浴室门被打开的声音,就一点点掀开被角,透过缝隙往那个方向看。   然后,她那狭窄的视线缝隙里,闯入了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脸上挂着清冷的表情。   星见遥:“……!”   刹那间连心跳都加快了几倍,被逮了个正着的人条件反射的就把被角按住了。   还没捂严实的被角就这么从她掌心被抽走,视线陡然一片明亮,身上的重量也减轻了。   她抬起头往上看,看到了云雀恭弥带着一丝疑惑的表情,口吻极为不解:“你在犯什么蠢?”   这,这怎么能叫犯蠢呢!   她只是一时有些紧张。   星见遥躺在那里,红着脸朝他伸出了手,有些难为情的开口:“把,把我的被子还给我。”   视线从那张泛着不自觉绯色的脸上移开,云雀恭弥的嘴角抿了抿,没说话。   将手中的被在盖在了她身上。   “要一起睡吗?”   星见遥可怜巴巴的扒着被角望着他,凑过去拉住了他的袖口,“我有点紧张。”   “……”   “真的,特别紧张,怎么办啊?”   “……关灯?”   “好!”   星见遥立马翻身滚了一圈,将自己滚到了床的另一角,空出位置给他之后,在黑暗中看着那道模糊的影子靠近,异常的安静乖巧。   “……我刚才躺了好久,是热的,你感觉到了么?”   云雀:“……”   他深吸了口气,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又像是完全拿她没办法。   “恭弥……”   在他躺下的瞬间,那双手准确无误的找准他的胳膊抓住,瞬间靠了过来。   “我有点事可以问问你么?”   “嗯。”   “云守是什么?”黑暗中,女孩的声音带着点好奇。   “呵~”云雀恭弥哂笑了一声,扭头看到那双在微弱月光下仍熠熠生辉的眼睛,唇角微扬:“想知道?”   “嗯嗯。”星见遥乖乖点头,将之前的事情告诉了他,然后迫不及待的求证道:“库洛姆说你想要自己告诉我,你一定会告诉我的,对吧?”   云雀恭弥略微停顿了几秒,“本来是这样。”   “嗯??”   星见遥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本来……也就是说你现在又不想告诉我了?”   在得到了对方的默认之后,她很不满的喊道:“你怎么这样啊?”   以前都没有互相隐瞒过什么事的!   想知道的事情他都会说的!   云雀对她的不满像是不为所动,只是饶有兴致的问她:“遥,你知道等价交换么?”   “当然知道。”   四月一日先生可是告诉过她的!   他冷不丁的笑了起来,笑声很低,在这夜晚却莫名的听起来让人有些不安,“那现在你想知道我并不想告诉你的事情,要用什么来交换?”   星见遥:“?”   她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不是,本来他想告诉她的事情吗?   “我知道了。”她叹了一声,干巴巴的说道,“就是我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惹你不开心了,你想欺负我。”   “嗯。”云雀恭弥直接承认了,“所以,等价交换么?”   可恶,就是知道她一般生出了好奇心一定会问到底知道真相才会罢休,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星见遥犹豫了半晌,干脆眼一闭,一咬牙:“……换!”   反正,她对他也没有什么秘密!   不知为何,在她吐出这个字的时候,和刚才一样只有月光照射的房间,突然整个气氛都不一样了。   像是……之前还是柔和又带着点凉意的月色。   现在……却又仿佛是夏夜的夜晚,热气氲氤翻腾,燥热,而又烦闷,像是雷阵雨来临的前兆。   被子里的手掌,掌心很烫,抓住她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移开。   她茫然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摆出,就映着月光,看到了他近在咫尺的眼眸,那抹蓝像是深海,而她,则是那深海中随时都能溺亡的一缕幽灵。   “要,要做什……嘶!”   那句想要问他要做什么的话还没讲完,唇上骤然一痛,带着强势和占有欲的吻像是疾风暴雨般落下,将她所有的话语都一并吞没。   不一样……   和一直以来的所有他给的吻都不一样。   就像是她在那抹蓝色的深海里所感受到的,这次好像是真的,要将她拉入那片海域里,直至她彻底沉溺其中,再也无法逃离!   …………   风停雨止,太阳照常升起。   被厚重的窗帘所遮挡一切光线的房间里,星见遥在一片灰暗之中里睁开眼。   然后,习惯性的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   早上八点。   她扬手打了个哈欠,揉着溢出泪花的眼尾刚要起床去洗漱,就听到了卧室门锁转动的声音,陡然一个激灵,什么困倦都没了。   手机被她反手丢了回去,大幅度的扯过腰间的被子掀起,躺下去将自己遮了个彻底。   很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能感觉到对方停留在了自己的床边。   “起床了,带你出去。”云雀恭弥的声音隔着被子传来,听起来十分平静。   “我!不!去!”   星见遥拽紧了被子在里面喊,一字一顿的,充分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愤怒。   “遥。”   “不去!”   “……确定?”   “确定!”   这次没音了。   星见遥终于松了口气,未来得及舒缓一下,自己手中的被角就被另一道明显比自己大很多的力气给拉扯着往外拽。   “还给我!!”   她连两秒都没坚持到,手里的被子就飞向了床角。   云雀恭弥站在她对面,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眉心微微拢起:“去洗漱。”   “我不去,我哪都不去,你不要踏进我的卧室,今天开始这里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星见遥很生气,想到昨晚的所谓等价交换,她觉得气的都要学会冒烟了。   尤其是此刻对方那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态度,自然到令她发指。   她想了又想,还是觉得气不过。   抬脚踹了过去!   下一秒——   白皙的脚踝牢牢被人抓在手里。   星见遥:“……”   她看着这一幕呆怔了一会,等回过神,从脖颈,耳廓,到脸颊,迅速的染上了一层红晕,抓起枕头就朝他砸了过去。   她穿的裙子,裙子!!   脚腕被人松开,星见遥立马像是只受惊的猫一样缩了回去,然后从床上跳下去,重重踩在地板上,像是要将内心那份羞愤全都发泄出来一般,每走一步都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路走着,踹着,走进了洗手间洗漱。   从洗手间出来的人,额前的发丝还浸着水,眼睫一片水润,凶巴巴的盯着眼前比自己高了许多的男人。   “你知道你很过分吗?”   云雀恭弥眉梢一挑,像是挑衅的反问:“哪里过分?”   星见遥:“……”   她噎住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才知jj这么抽,还以为只有我们抽,积分抽来抽去的,每次更新以后书城都要晚几分钟才能显示,当场显示几乎是不可能,唉。   *   关于书城里那个问我什么时候婚礼的小伙伴,我回你了,每次都回你了,然后你好像从来不看……   我就直接贴上来了:现在的情况没法办婚礼的,肯定会特别混乱的,遥跟他们也不熟,而且我有点小私心有个重要角色将来要到场,其实180办婚礼的样子我也不太能想象到,感觉有点ooc,又不确定那个度。   所以以后会单独写个番外,当然不是完结后再写哈~不要急,么么~。 第46章   星见遥很不开心。   就算是云雀恭弥接下来带她逛了一整圈自己的基地,把所有她好奇的东西都讲给她听,又答应了把那个家的装饰都换掉,改成她喜欢的颜色,她也还是非常生气!   特别是早上的时候,对方带着挑衅故意反问的那句“哪里过分?”,更是让她只要想起来就气到想让他永远闭嘴。   明明都知道的……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什么都知道,还故意那么问,她怎么可能好意思讲出来啊!   过分。   太过分了!   昨晚也是。   明明从头到尾都只是想要欺负她吧?说什么等价交换,她还以为真的是互相交换秘密,结果交换的……   想到那些难以启齿的画面和平时绝对说不出口的话语,她整个人都羞愤的恨不得当场找个地方钻进去,再也不出来那种。   虽然,她的确也这么做了。   想要逃离的后果更加让人不想回忆,甚至完全是逃无可逃,连禁锢着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火大。   超让人火大!   凌晨三点不睡觉却跑去洗床单这种事不想再经历了好么?说到底,因为皮肤太白,所以身上的痕迹过于明显看起来触目惊心,最后只能选择用灵力当成伤痕来治疗这种事,以前怎么想都是不可能发生的。   这次经历给她造成的最大影响就是,她明白了。   ——云雀恭弥的温柔都是在隐忍。   那个人身上哪里都不能碰,最好距离他三米远才好!   不然真的会咬人。   她现在还觉得自己的右肩隐隐作痛,虽然已经治愈了。   嗯……当然她也回了他一个更严重的伤口,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吃亏的!   啊,还是生气!越想越生气!   说什么带她出来散心的。   结果,从来到这边以后,他所有做的事情都是在故意欺负她,看她生气,看她不开心,云雀恭弥他就特别开心!!   ——   或许,真的有点过分了。   云雀恭弥在一瞬间产生了这样的念头,因为星见遥生气到连晚饭都没怎么吃。   他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找到了坐在花园里吹晚风的女孩,朝她伸出了手,“出去走走?”   星见遥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十分怀疑他的用意。   “只是出去走走?”   “如果你想待在房间里做点别的事情,也可以。”   “……!”星见遥大惊,急忙起身,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嚷嚷:“我知道了,我出去就行了吧,真是的。”   来这边以后,星见遥见草壁哲矢的次数就比较少了,他应该是比较忙的样子,嗯……昨晚也知道了恭弥在当黑手党,所以他的部下比较忙似乎完全可以理解。   就是,草壁君那么忙的时候,他们俩出去玩,好像有点不太厚道?   这让星见遥觉得自己的良心受到了谴责,不过,只持续了两分钟。   因为当她看到云雀恭弥拉开驾驶座的车门的时候,整个人突然就兴奋了起来。   一直都是坐别人开的车来着,第一次坐他开的车诶。   而且……   副驾驶是要留给女朋友的,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开心~   生活的地方是一座岛屿,到处都能看到海边,不过人比起东京要少许多。   星见遥被云雀恭弥牵着走在海边,吹着海风,听着浪潮,还有几乎每天都会跟在二人身边,时不时叫一声他们名字的那只嫩黄色的鸟。   上一次见到大海什么时候呢?   好像是在本丸的时候,和大家一起去海边,那是隐世的海边。   本丸的景色和天气十分固定,甚至可以由审神者自行更换,看久了似乎只剩下枯燥乏味。   可是离开那里以后,她所看到的,就只剩下了三途川。   夜风很大,哪怕是她冬裙的厚重裙摆,也被吹的朝同一个方向不停飞舞着,在这道海岸线的尽头,亮着一盏明亮的灯。   是海边的烧烤店,一般这个时间烧烤店人数应该很多,这边的人似乎生活节奏都很慢,早餐甚至是中午才开始吃,可大概是过于偏僻,这里没有几个客人。   星见遥勾住云雀恭弥的手指晃了晃,“我想吃宵夜。”   “……”   “那边没有人,最角落里有个距离其它客人两三米的桌子,而且光线也不太好,我觉得我们俩可以,刚好也不算群聚。”   “……知道了。”   “好耶!”   星见遥兴冲冲的拉着他来到了店长面前,点了两份烤肉和果汁以后,就来到了那个她说好的光线不是很好但是距离别人都很远的座位等候了。   在等待的途中,她时不时的凑上前看一眼云雀恭弥,然后又低下脑袋,摆出一副像是深思熟虑之后仍然找不到解决办法的困惑表情。   反复好几次,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放进了他的口袋里。   唔……竟然是空的。   那裤子的……   她瞬间更为胆怯了,就这么在对方眼皮子底下,被他亲眼盯着,将手摸进了他西装裤的口袋里。   嗯,又是空的。   星见遥满脸浸着失望。   云雀的声音沉了些许,“你在找什么?”   “……你的那个手铐,到底是从哪里拿出来的?”星见遥真的很费解。   明明她看着他穿着睡衣从浴室里出来的,睡衣是整齐平整的,什么都没装,也装不下。   但是……   就是在她想要逃跑的时候拿出来了!   “哦……”他不紧不慢的语调听起来有些微妙,“你想要它?”   星见遥:???   这个人讲起话来怎么好像是在内涵人?   “我不想!”她一口否决,语气极为冷淡:“我的烤肉要来了,请不要打扰我吃饭了云雀先生。”   “好的,云雀夫人。”   “……”啊,差点就忘记了。   她们好像已经录入了,她结婚了来着。   ……   吃完宵夜回去的时候,云雀恭弥在车上问了她一个问题。   明天开始,想去哪里。   是……由她来决定的么?   原来是真的来带她来散心的吗?   于是,在回去以后,她用他的电脑将西西里岛所有的风景都查了一遍,并且将自己想去的地方全都记下做了个书签,在睡觉之前拿给他看。   “这些,我全都想去!”   他接过那张纸粗略的扫了一眼之后丢在了背后的桌子上,“好,明天带你去。”   “……?”   真的,全部都可以去么?   那天晚上,星见遥是带着不确定睡下的。   可是第二天早上,她在睡梦之中迷迷糊糊的被人从床上拎起来,又在睡得一脸懵懂的情况下洗漱换衣服,出门,坐在车里看着公路两旁快速飞过的风景才猛然意识到。   他说的,都是真的。   陪她一起在许愿池许了愿,一起去看了她感兴趣的古城,她有些好奇但是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进去的公园,还有站在山脚就能看到的雪山。   想要去的地方,他都会带她去,虽然为了照顾彼此,都会选在人极少的时候。   想要吃的食物,他也都会陪她去,虽然他大多数都是坐在那里安静的看着她一个人吃的香甜。   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就像是十年前,在病院里什么都不能做的星见遥,那个十年前的云雀恭弥,也会满足她所有的小愿望。   只是那个时候,她的愿望真的很小很小,只是一本书,一个笔记本,或者一枝花,一件新衣服这样的小东西。   而现在,她的愿望应该有很多都很不现实,可是他还是像是十年前那样,全都帮她实现了。   就像是那天,她说想看日出,他说好。   可看完那极其绚烂美丽的日出,她又想说,自己想看彩虹。   他也说好。   她觉得自己的要求很天方夜谭,甚至有些,像是刻意的在任性。   因为不是每个下雨天都有彩虹,更何况这几天没有下雨天。   可是那天,她真的看到了彩虹。   比起记忆里电视剧里的颜色,那道彩虹的颜色好像有些特别,但是也的的确确,是她想要看到的彩虹的样子。   独属于星见遥一个人的彩虹。   是那个叫云雀恭弥的人给的。   大概是所有的愿望都被满足了,甚至是不经意间的小任性也被包容了,她开始在有意无意的,提出一些更加过分的要求。   就好像是……   这样就能证明,她有多被他偏爱。   那天晚上散步回家的时候,吹着滨海的咸咸海风,她冲他撒娇说走不动了,想要他背她。   他看了她一眼,那个眼神里什么都没有,却让她的心猛然一沉。   她还是如愿被他背了回去。   到家门口的时候,星见遥伏在他耳边,用有些沙哑的嗓音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这几天我太任性了。”   背着她的人身形一僵,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第二天,星见遥没有出去玩。   第三天的时候,库洛姆来找她,把她带了出去。   然后,她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泽田君。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库洛姆口中的boss,就是泽田君,初来意大利的时候,让库洛姆来和她做朋友,缓解了她的不安的人。   但是……   这么说起来。   泽田君就不是水产公司的老板,而是…Mafia的首领?   --------------------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270为什么主动自爆,大概是因为18无意间看到妹在和他聊天吧。 第47章   短短半个月,一个人的变化能有多大?   就算是处于生长期的孩子,也不会有过于明显的变化。   可是在这么短时间之内,一个焕然一新的星见遥,就这么出现在泽田纲吉眼前。   她不再虚弱,不再苍白,也不再是那般单薄娇小的模样。   像是一夕之间,长高……不,或许用长大更为准确一些。   但是仔细看的话,似乎并没有很多变化,脸颊上没有多余的赘肉,手腕也依旧是那般纤细,没有长胖,却给人感觉整个人都多了一丝明亮的色彩。   像是有一道阳光打在了那朵纯白的枯萎衰败的小花上,让她重获新机一般。   他们都知道她是十六岁那年死亡的。   可是见到的时候,谁也没有把她看成十六岁,因为她看起来真的过于纤弱,像是个中学生,想到她常年生病吃药,似乎这副外表也很合理。   但避免不了会在和她讲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带上类似于,对小朋友那样温和的口吻。   为此,六道骸还一度吐槽云雀恭弥是不是萝莉控,虽然后来当场被自己的亲徒弟以“师父,我想你没有资格说别人”给重击。   云雀恭弥当然不是萝莉控,只是星见遥恰好看起来比较幼小。   他应该比谁都想要看到星见遥长大那一天。   比谁都想要她能健康。   这个世界上一定不存在死而复生,所以,她是来自地狱的亡灵。   那个早逝的女孩,带着对人世的眷恋和向往回到了他身边。   他们都是这么默认的。   所以,谁都理解云雀恭弥把她藏起来的举动。   与其说是藏起来,倒不如说,他只是单纯的不在意别人的想法,不想要他们去打扰到那个对这个世界还很陌生的女孩。   她连他都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熟悉,又怎么能让她去接触,他们那个复杂的世界呢。   云雀恭弥想要给星见遥时间,想要看着她一点点融入这个世界,不想要破坏掉她心里那个向往了许多年,童话一般美好的人世。   所以,他愿意待在并盛那么长时间,看着她一点点的接纳这一切,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过她想要的生活,去学校,去交朋友,去玩,去开心的享受每一个活下来的瞬间。   他并不是不想直接带着她走进自己的世界,而是他了解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少女,知道她内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本来她来意大利的第一天就想来见她的,不止他,所有人。   可是从草壁哲矢口中听到的答案是,“星见小姐似乎知道了一些关于自己父母的往事,最近情绪很不好,所以云雀带她出来散心。”   于是,便没有人来打扰她。   出于担心,他这几天在晚上的时间跟她用短信联络,然后……   原本还很温柔耐心的星见遥,突然发出来了一句:   【泽田纲吉,明天见。】   嗯??   都不用什么超直感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对面是云雀恭弥,他暴露了!   第二天云雀恭弥真的来了,他总是找不到人的云守,突然出现在本部,把一堆人都吓得以为彭格列是不是要开战了。   嗯,的确是跟人开战了。   只是开战的人他那素来特立独行的云守和岚守。   他们拆了他刚修补好的办公室。   尤其是在最后,当他了解到,云雀恭弥本意不是来打架的,因为那天他让库洛姆去安抚不安的星见遥,他那天真的打算放他一马的!   但是狱寺以为他是来打架的!   为了保护他的办公室,就跟他打起来了!   保护到最后,办公室直接没了。   想到这里,泽田纲吉颇为头痛的按了按眉心,又想起来了昨天瓦利亚送来的上个月的各种公费报销单,他还一个都没批。   自从当了首领。   钱包什么都的从来都没有鼓起来过。   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从打了声招呼以后,一句话都没说,但是表情越来越难堪的星见遥:“……?”   泽田君这是怎么了?   她好像没说什么不该说的?怎么他突然就这样了?   “Boss。”   库洛姆在一旁叫了一声。   “诶,嗯?”   回过神的棕发青年露出了一个歉意的表情,“抱歉,我有点走神了。”   “是遇到什么难办的事了么?”星见遥犹豫着问道。   “不是这样的,而且……”他微顿了一下,视线落在她有点茫然的脸上,表情颇为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道:“实际上,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当听完泽田纲吉口中的,所谓的被他制造出来的初遇,以及后面几次三番的接触,还有网络上他介绍给她讲解数学课的那个人,这一系列听起来很复杂,但是总结起来,其实也不过是好奇心,以及善意之后。   星见遥笑了。   她的表情十分生动,眉眼刻满了笑意,带着一丝恶趣味的打趣问道,“泽田君,你突然全部都告诉我,是不是因为,被恭弥发现了啊?”   泽田纲吉:“……”   他挤出了一抹尴尬的苦笑,“你猜到了啊?”   “嗯,因为恭弥把你们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那个,Mafia的事也?”   “全都知道了哦。”   云雀怎么突然这么迅速。   不,他本来就是有问就答,直来直往的性格吧。   就像是他不爽的时候也会直接拎着拐子抽出来一样。   啊,不愉快的回忆突然窜出来了。   “咳……”努力忽视这些令人心情复杂的回忆,泽田纲吉将视线放在了对面笑容清澈的女孩身上,“星见小姐,你……是怎么看待的?关于Mafia的事情。”   他的神情看似十分平静,可交叠在一起骨节泛着白的手指暴露了他此刻的担忧。   星见遥看到了他紧蹙的眉梢,也看到了他那双暖色的瞳孔里,氲染开来的忧虑,还有,那一丝挣扎。   他是个内心很温柔的人。   她从以前就知道了。   从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她差点遗忘的年幼时期。   “泽田君,其实我是没有你们这种,与其说是是非观,倒不如说是善恶观,我没有这种东西。”   说完,她顿住,然后情绪不明的笑了下,“抱歉,好像说的有点直接了。”   “对于我来说,人类都是会死亡的存在,这是自然的规则,我是从地狱来的,在此之前,我在那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每天接触的亡魂数量自己都记不清,那里没有一个活人。”   “所以,我已经习惯了,在见到一个人的时候潜意识里默认将来还会再见,或许是在阎魔厅,或许是在八大地狱,又或许是在天国,总之,与其说我是在和人类相处,倒不如说,我所看到的,实际都是亡魂。”   “好人也好,坏人也好,动物也好,这个世界上一切有生命的存在,都会在那里出现。”   “不管你,你们,还有他,现在在做什么,对于而言,都没有区别。”   “我不会在意这些。”   星见遥永远都不会在意,云雀恭弥是他人眼中的什么人。   她只在意那个,自己眼里的云雀恭弥。   听完她的话语的泽田纲吉面色沉静,没有做出意外的表情,也没有再像刚才那样陷入纠结和挣扎之中。   他明白了。   是他低估了星见遥。   低估了,在地狱里和亡魂们一同生活的女孩。   以为她会畏惧,会不安,会谴责。   可其实,她的想法如同她来到这个人世一样简单。   她只是想要,待在那个名为云雀恭弥的人身边,然后和他一起,走至他生命的尽头。   她的话翻译直白一点,就是我根本不在意你们,也不在意他人眼中的你们和云雀恭弥。   好人也好,坏人也罢。   将来,都会在那个名为地狱的地方,被一同审判。   审判啊……   他抬起头,看到了那片清澈纯净的蓝天,就像是许多年前,他站在医院的门口所看到的那道风景,那个时候,驱散了他内心阴霾的那道光,现在还存在着吗?   原来。   他也不过是一个简单的罪人二字便能概括的存在。   也是。   他不是罪人,又能是什么呢?   彭格列的十代目,Mafia世界的教父,不会是一个双手干净之人。   可是他最初的愿望,只是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想要和同伴们一起在学校放声大笑罢了。   这一点,直到现在也不曾改变。   ******   喝完那杯咖啡,星见遥和泽田纲吉分别,出了那个像是后花园一样的地方,看到了来接她的云雀恭弥。   他倚在车门前,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她。   星见遥冲他微笑,挥手,然后抬脚跑了过去。   “我们聊完啦!”   她语气轻快,脸上的表情神采奕奕的,“还约了明天去他的基地,唔……本部,要去玩!”   “嗯,我陪你一起去。”云雀恭弥语气平静的接话。   星见遥:“……”   虽然泽田君好像特意说了只邀请她,但是,恭弥的话,应该也没关系吧?   她点点头,“好,那我们一起!”   “上车。”   “要去哪?”   “……稍后就知道了。”云雀恭弥似乎不太想回答。   星见遥扫了他一眼,发觉他脸上的表情非常不自然。   但是她很聪明的没有追问。   而且很快,她就见到了那个,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的神秘东西。   是一对戒指。   和她手上现在那枚璀璨的钻戒不一样,是一枚看起来十分简单低调的玫瑰金的对戒。   她想起来了。   结婚以后,好像是有可以每天都戴着不用摘下来的对戒的。   不需要很璀璨,也不需要很耀眼夺目。   那是彼此每天都会戴着的,婚姻关系的证明。   星见遥很喜欢这个礼物。   虽然她一边拉着他的手给他戴那枚戒指,一边小声的嘟哝着,“我手上的钻戒都没有戴几天诶,早知道就不买钻戒了嘛。”   云雀恭弥看着她这副念念有词的模样勾起了唇。   虽然一直这么说,可是她却还是第一时间拿起了那个男款的,戴在了他的手上。   她是想要的。   他知道。   --------------------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暂时没有办婚礼,但是该有的还是要有的~!   遥的态度就是她说的那样,反正都要地狱见。   *关于更新的就默认双更吧,下更还是九点到十点那个点,以后我就不说了,如果没有第二更我再特地跟你说一声~ 第48章   星见遥没有如约去见泽田纲吉,事情要从取回那对对戒开始说起。   照常在洗完澡之后趴在床上的少女,和窝在她一边枕头上的云豆,拿着手机看着同一部鬼片。   星见遥是不怕鬼的,毕竟在她眼里同类没什么可怕的,地狱里到处都是骷髅头和因为受刑面目全非的亡魂。   所以这部鬼片,就显得非常枯燥且乏味。   但是云豆窝在那里一直没有动,她就没有关掉播放器,而是下床去厨房从冰箱里给自己拿了两盒布丁回来,一边吃布丁一边走神。   来这里好像已经有十天了。   春假似乎已经结束了,学校应该也开学了。   她是不是,要回去了啊……   毕竟是带她出来散心的……   恰逢耳边响起浴室门拉开的声音,她转过头,看着云雀恭弥一边擦拭还在滴水的头发,一边朝她走来。   “我来帮你!”   星见遥拉着他在床边的绒毯上坐下,自己跪坐在床上给他擦头发。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她觉得十分新奇,尤其是相较于她那难打理的长发,他的头发真的很容易就被擦的半干了。   星见遥将潮湿的毛巾丢在一旁,将自己的手插入了那细细密密的黑发里,看着白皙的手指一点点被染上纯黑,最终彻底被黑色所掩盖。   而那黑色发丝和她想的一样的柔软,就是摸起来有些被水浸过的凉。   她还发现,在她这么做的时候,云雀恭弥全程都很安静,没有制止她,也没有说别的,只是那么沉默着,任由她随意摆弄。   星见遥想起了那个他背着自己回家的夜晚,那个眼神,以及她道歉之后,他身体那一瞬间的僵硬。   原来,那个反应,并不是在说她很任性。   她将手指从细软的黑发里抽出来,将被她摆弄的乱糟糟的发一点点搭理整齐,然后,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脖子。   “恭弥,学校开学了。”   星见遥从他耳畔凑上前,将自己的半张脸送至他视线可及的地方,眨着眼看着他。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不对劲,在她说完以后,手腕突然被握住,整个人身体的重量都不受控制了一般向前倒去。   她在一阵天旋地转之中睁开眼,发觉自己稳稳落入了他怀里。   颈侧和脸颊的交界处被一抹温热贴上,落在身上的视线十分强势,充满了压迫感,“你想回去吗?”   “……我不知道。”她犹豫了一瞬,还是诚实的回答了。   她真的不知道。   “恭弥是怎么想的?”她抬起眼睫,直视了那双在此刻散发出危险意味的眼睛,小声问道:“你想我留下,还是,回去?”   “……”云雀恭弥没有回答。   因为星见遥不想要做的事情,会直接否定。   她回答不知道,那至少,有一半说明,她想回去。   回到那个学校,还有他们的并盛。   在这里没有她最喜欢的那几个朋友,也没有同龄的可以陪她玩的人,她能接触的人只有他,可是他能陪她的时间很少。   她的确可以一个人出门。   然而星见遥最害怕的,就是孤独,无人问津。   可是……   他看着怀里面容精致的女孩,指腹在她白皙的脸颊轻轻的摩挲着,这张脸在成长上没有什么变化,哪怕是在年幼时,第一次出现在他眼前的星见遥,跟现在差别也不大。   她似乎永远都是人群里最耀眼那一个。   哪怕是小时候一直觉得她烦人的他,也不得不承认,即使是在那个时候,星见遥也是长相最精致的那一个。   她漂亮的像是玻璃窗里的人偶娃娃。   是一件易碎品。   那双眼睛,那双散发着宝石质感的,剔透,晶莹的瞳孔,是谁都会被吸引的一双眼。   可他被吸引,并不是因为那双眼睛有多漂亮。   而是那个漂亮的眼睛里,永远都只有他的身影,也只有在看到他的时候,那双在后来已经黯淡无光的眼眸,才会重新亮起以前那样耀眼的光芒。   他和星见遥不一样。   云雀恭弥从年幼时就无比清楚自己需要什么,想要什么。   他想要星见遥成为他的所有物。   想要那双眼睛,永远保持着现在的样子,不会再映照出第二个人的影子。   而星见遥不是。   如同他渴望着星见遥一样,那个少女,也无比渴望着他能随时在身边,可那是不一样的。   星见遥对他的渴望,就像是在沙漠之中因为风沙和缺水濒死的旅客终于看到了绿洲,能依赖的只有那片水源,而她能渴求的,能依赖的,也只有他。   星见遥对他的依赖甚至已经成为了他刻入骨子里的一种习惯,如果长时间不去看她的话,那个少女,会失望。   他不想看到她眼里仅存的一丝光芒黯淡的样子。   习惯性的走那条路,路过那间医院,走进院子,不敲门的进入病房。   和他不一样,星见遥很单纯,不谙世事,甚至没有性别意识。   她是在父母的爱里长大的孩子,那对夫妇对她很用心,他们不是没有教导过她,只是,在她潜移默化间,云雀恭弥这个存在,已经没有了性别。   他只是她唯一能依赖的,可以依赖的,那个人,那个存在。   他记不清自己抱过多少次星见遥,也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那个少女在他怀里睡过去。   就像是……   他记不清自己吻过多少次星见遥。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像是一种习惯,看着那个终于睡过去睡颜乖巧的女孩,会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吻自己的所有物是不需要理由的。   想那么做,便那么做了。   后来,也会吻她的唇。   在她生气的时候,在她生完气,又很乖巧的拉着他的衣角撒娇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星见遥,好像比其他时候更加吸引他的目光。   后来,他知道了另一个形容词。   才意识到那个时候的星见遥有多可爱。   其实他从来不觉得星见遥任性,倒不如说,会对他生气,闹别扭,肆意释放情绪的她,才更加像是个活着的人。   因为那个时候的星见遥,是充满活力的。   就算是他,也不可能永远都是一种表情,星见遥更不可能。   更何况,没有住进那个病房的星见遥,像是个小太阳。   耀眼,活泼,温暖,又很任性,强势,还有点凶。   所以,会大声说话,会发脾气,会把所有不开心都立刻表现出的,才是最原本的星见遥。   可是那一天,他的星见遥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活力。   她不再对他笑了,也不再跟他闹别扭,更不会冲他发脾气,甚至,她无法再睁开那双眼睛,让他看到那双只映照出自己的瞳孔。   她靠在他怀里,手臂无力的垂落了下去。   好轻啊,像是一团棉花。   她再过两个月就十六岁了。   十六岁的少女的体重,怎么会这么轻呢。   他还记得最后一次和她一起量身高是在三天前,那个时候的星见遥一米六,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那个数据,他一定会怀疑她在说谎。   因为她完全不像是一米六的样子。   他握起了那只无力垂落的手,那只手很白,是不自然的白,是硬的,像是只有骨头。   他又看到了那个手腕,那条纤细的手臂,隔着皮肤纵横交错的紫色青色的脉络,那是在他身上所看不到的。   然后,鬼使神差的,他握住了她的脚踝,一只手就能掌握的纤细,像是大一些的小孩子的手臂。   他的视线沿着她的脚部一路向上移,停留在了她只有微小起伏的上半身。   星见遥好像连少女时期每个人都有的生理特征都没有。   他还记得她十四岁那年,在某天看完电视剧以后,好奇的追问他,为什么大家都有生理期,只有她没有。   虽然学校的生理课从小学到初中都有讲过这些生理知识,可是他还是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然后,她去问了医生。   医生只是告诉她,她的身体因为生病所以比一般人要慢一些,早晚会有的。   于是,她又傻乎乎的笑了起来,转身回了病房里躺着。   可是在她转身离去以后,那个医生告诉他,星见遥可能永远都不会有生理期,还有,因为一直长期吃着各种药物的副作用,以后也不会有生育能力。   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可是……   每个女生都可以拥有的权利,而她却没有,如果被知道了,肯定会难过的吧。   所以,他擅自把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而就在前几天,她还非常苦恼的问过,明明医生都说她早晚会有了,可是她都十六岁了为什么还是没有。   可是那天,怀里那个双眼紧闭的少女,永远也得不到这个答案了。   他的星见遥是在晚上离开他的。   他第一次那么小心翼翼的去触摸一个人,也只会在面对星见遥的时候有这种情绪,因为他知道,这是个易碎品。   会不小心碰坏的。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窗外由原本的静谧和漆黑转变为靛蓝色,最后,亮起了晨光。   而他的星见遥,也只余下僵硬和冰冷。   把她带到太阳下,会感到温暖吗?   她喜欢阳光,最喜欢了。   他牵起她的手,垂放在了窗口,让清晨的第一缕金灿灿的光芒落在那只惨白的手上,可直至那金色的阳光洒满她的全身,她还是没有醒来。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以前……阳光洒满屋子那一刻,她一定会醒来的。   还会向去学校路上拐来看她的他,索要那家包子铺的包子,一星期只准许她吃一次,所以她总是会用尽所有手段冲他撒娇,希望他能松口。   如果可以……   他想把所有她想吃的东西都摆放在她面前,看着她满脸幸福的吃到主动说不想吃了。   可是他不能。   如果真的那么做了,那一定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就像是年幼时他把她偷偷带出去看雪的那个晚上,她高烧到险些醒不过来。   快点好起来吧。   你最喜欢的阳光就在你睁开眼就能看到的那片天空。   等你好起来,就可以一起去所有你想要去的地方,吃所有你想要吃的食物,还有,那片象征着自由和健康的蓝天,也能一起走了。   可是不管他怎么在心里期待着,这么说着,那被他紧盯着阖着的双眸,怎么都不愿意睁开了。   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   ——他的星见遥死了。   在昨晚就死了。   再也不会睁开眼了,不会再期待这片阳光了。   所有她想要的,她没能得到的,他还没来得及让她看到的这个世界,她都看不到了。   带着无尽的遗憾,那个少女离开了这个世界,丢下了他一个人。   悲伤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他还不知道。   只是,在十年后的世界看到那个大空的Arcobaleno的少女在眼前消失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星见遥的脸,以及,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的基地。   他的星见遥,也会像那样什么都没留下的死去吗?   现在他知道了,现实告诉他了。   星见遥不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还会留下这个毫无生机的躯体。   而他,需要亲手将这个她所留下的,仅存的,在这个世界能证明过她存在的躯体,埋葬。   那天下了雨,很大的雨。   秋雨是湿冷的。   他站在那片被树叶所遮蔽的山下,站在那个冷冰冰的墓碑前,看着那张照片,脑海里闪过了她的脸。   星见遥只会出现在他的记忆里了。   再也见不到了。   能看到的,只有这座冷冰的墓碑了。   原来,人的心脏真的会散发着灼痛感,疼痛的像是要吞噬掉他的理智,星见遥总是忍耐着这样的疼痛在生存吗?   那她一定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加强大吧。   可他知道的太晚了。   那天以后,他便时不时感觉到同样的疼痛,在去学校的时候,在习惯性走到那个病院,在他无意识出现在病房门口想都没想推门而入,看到了空掉的床铺的时候。   手机里属于星见遥的号码,再也没有响起过。   他再次意识到了她的离去,这次,是真的,什么都不剩下的离去。   他的所有物,他却无法拥有了。   凭什么?   像是在一瞬间晃了神,却又在短暂的时间内,那些过去属于十年前的画面在脑海里上演了无数遍。   云雀恭弥看着掌心下的那片肌肤,原本白皙的脸颊已经因为他的摩挲微微泛红,而在他指腹的上方,那双与记忆里如出一辙的眼眸里,倒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   动作陡然僵住,他的眼神在一瞬间涌动的暗潮所侵蚀,染上了浓郁的灰暗,盯着唇上那抹浅红吻了上去。   ‘再多待在我身边一会儿吧。’   ‘——最好是永远。’   ……   星见遥在一片黑暗之中睁开了眼睛。   掌心下是柔软的触感,没有温度,一定是床铺。   好困,眼皮好沉。   好疼。   全身的每一处都好疼。   酸痛,纯粹的痛,刺痛,还有像是沁着血丝,烧灼着她灵魂一般的痛。   她躺在那里翻了个身仰面躺着,然后因为这个动作再次感觉到了席卷而来的酸痛感。   她扒着被角将自己的脑袋露出来,然后,看到了一个被黑暗所笼罩的卧室。   而卧室里唯一的光亮处,是不远处床边的电脑屏幕,还有那个背对着她露出了一截肩膀的男人。   “恭弥……”开口的嗓音沙哑到像是高烧刚退,“几点了?”   “八点。”   说完,云雀恭弥起身朝外走。   回来的时候手里端了杯温水,将她从床上捞起来喂给她。   星见遥没精打采的靠在他怀里,累的干脆不想伸手,就这么就着杯子喝完了那杯水,微眯着困倦的眸子看到他将水杯放在一旁以后,扯着被角又缩了回去。   “才八点,我再睡一会儿。”   “……遥。”云雀看着她这番举动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现在是晚上八点。”   刚躺下就听到这句话的星见遥:“……”   又往被窝里缩了缩,“……噢。”   云雀恭弥:“……”算了。   他又继续坐回了刚才的位置,在没开灯的房间里看着电脑里的资料。   时间又过了半个小时,终于感觉自己好一点的星见遥一点点挪动到床边,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将脑袋抵在他后背蹭了蹭,黏黏糊糊的嘟哝道,“你怎么不开灯呀?我还以为是早上呢。”   “你不是在睡觉么?”   他轻叹了声,转头朝她伸出手,不再像是昨晚那样有些随意的将她扯进怀里,而是两只手接过去抱进了怀里放着。   看上去还有些慵懒的少女懒洋洋的靠在他胸膛,整个人看起来都迷迷糊糊的。   云雀恭弥在忙工作。   因为他一直都在摆弄那台电脑。   她在清醒了一会儿之后,伸手指了指上面那个奇特的零件,小声问:“这是什么?”   “武器。”   “那这个呢?”她又移动到那个类似于戒指一样的存在。   “是指环。”   “……这些呢?”   “没意思的试验品。”   一句也听不懂,星见遥不说话了。   她又静默的看了一会,转头在他怀里蹭了蹭,嗓音又轻又软,带着一丝埋怨,“我好疼啊~”   男人敲键盘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低头望了过来。   “……还疼吗?”她已经睡了很长很长时间。   “嗯。”星见遥红着眼抬起头,语气委屈的不行,“哪里都疼……你为什么不对我温柔一点?”   明明是第一次来着。   明明在地狱的时候,白泽哥跟她说这种事情很舒服来着。   结果……   她觉得自己来到人世以后,第一次流这么多眼泪,都是被他欺负的。   虽,虽然她也承认,后来没有疼……   可是醒来以后,身体就只剩疼了。   “还答应了泽田君要去他那里,现在都晚上了……”放别人鸽子。   云雀恭弥:“跟他说了今天不去了。”   “可是我疼。”星见遥接着哼唧,还将脑袋埋在了他怀里不愿意抬起来。   “……你太弱了。”他的语气难得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干巴巴的。   “我不管,我疼!”   “……抱歉。”   “我还是……”   云雀眉头不受控制的跳了下,打断了她,“想干嘛,直接说,嗯?”   “想吃冰淇淋,三个!”   “……”你就这点出息?   --------------------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唰的就掉下来了。   *写的有点久,因为写着写着总是会被影响情绪。   应该是最晚的一次更新,久等了,晚安呀。 第49章   颓废的每一天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的,那个她问了自己要不要离开的晚上。   再一次睡到了下午,抬着沉重又酸痛的身体走进洗手间,星见遥看着镜子里自己身上那些有些“惨烈”的痕迹,整个人都蔫蔫的。   怎么说呢……好像是因为她的皮肤太白了,所以看起来,就像是被人揍了一样。   大抵是他自己也不想在她身上看到这些,像是淤青和伤痕一样的存在,每次都会让她用灵力消除掉这些痕迹。   当然,是在再三确认了她的灵力几乎等同于无穷无尽的情况下。   这算什么?   既然会心疼她的话……自己就不要那么用力嘛。   稍微捏一下就红了,青了,紫了。   这么一说,好像又成了她的问题。   啧。   明明和泽田君约好了,结果,那之后已经四五天了,她还是没有去对方口中的总部那里去参观一下。   一直在放别人鸽子。   明天,明天她一定要早起,然后去见泽田君!   于是,当天晚上,她看到云雀恭弥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先发制人的告诉他,“我明天要出门,去见泽田君!”   “好。”男人擦头发的动作没有停顿,像是没有听出她的话外之音一般,同意的很迅速。   星见遥神情古怪的瞄了他一眼,觉得他答应的太快有点不安,但是仔细想想,既然都答应了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她放心的将手机放回枕头下,拽着被角缩回了被子里。   过了一会,卧室里的灯被关掉,把头发擦干却带着满身冷气的人躺在了身边,几乎是习惯性的,将她扯进怀里低头亲过来。   星见遥:……!   ?!   她惊恐的瞪大了双眼,一边用力推搡着他,一边往后缩,“你,你不是说了好的么?”   “什么?”云雀恭弥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理直气壮,像是真的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我明天要出门!”星见遥有些气急败坏的喊道。   他在黑暗中蹙起了眉,带着点疑惑的意味开了口:“所以?”   “……今晚不做。”   “——那你明天不要出门了。”他在沉思了三秒之后,给出了这个近似无情的答案。   星见遥:“……”   毁灭吧,真的。   这样颓废的日常,直到星见遥终于忍无可忍冲他发了一通脾气之后有所改善。   那是一个朗朗晴天,星见遥换好新衣服,在镜子上梳好头发戴上了之前和库洛姆一起交换送的蓝色缎带,然后拉着鹤丸国永上了车。   不愿群聚的云雀恭弥将草壁哲矢从驾驶座上拽下来,自己开车载着他们去到了泽田纲吉的基地。   泽田纲吉的基地其实有点像是欧式的城堡,在一个十分偏远的郊外,周围没有别的住宅。   有很大的花园,以及……很多破破烂烂的房间。   她被云雀恭弥牵着往前走,一点点靠近那栋摇摇欲坠的房子,还有那从侧面看上去十分美丽,走近一看被烧毁了一大片的花园,整个人的神情复杂极了。   “恭弥,泽田君为什么住在这么一个随时都要坍塌的地方?”   云雀:“……”   忘了她的免疫幻术体质了。   “因为他没钱。”他实话实说,语气认真的没有一丝嘲讽的意思。   星见遥:“……?”   “我上次见他的时候,他好像不是没钱的样子?”   “他没用。”   星见遥:“……”   不是,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浑浑噩噩的,码字的时候头疼的厉害,老毛病了,有个剧情要写不能拆分,但是我码字又很不在状态,先把过渡更新出来,不要嫌弃我短小呜呜呜。   晚点那更会把剧情写完的! 第50章   泽田君以前说过,自己员工总是在他面前起争执,拆掉他的办公室。   而她的回答是,让他们加班,扣工资。   现在……星见遥完全理解了。   他口中的拆家的员工,其实是他的所谓的……嗯,守护者们,其中一个就是恭弥。   怪不得他吐槽他们拆家的时候,她透过窗户看到对面那面被他和阿鹤打的碎裂的墙壁,总有种感同身受的怜惜之情。   原来是这样。   她终于见到了总是给她讲数学题的狱寺君,他的外貌有着很典型的混血儿的特征,银色偏长的短发,绿色的瞳孔,轮廓偏深邃的脸上携着冷漠和一丝严肃感。   是个看起来很有气场的人。   至于为什么说是看起来,因为他一开口:“十代目,请小心点,十代目,请走这边,十代目,这里是……”   嗯……很通过手机联络的时候一模一样。   果然,骨子里还是个温柔的人。   星见遥将自己亲手做的点心递给二人,并且很认真的表达了感谢之情。   然后,在她提到数学题的时候,一旁倚着墙壁恨不得离他们三米远的云雀恭弥冷不丁的哂了一声,“就是他让你的数学考60分的?”   星见遥:“……!”   “不许提这件事!”她想都没想就冲他嚷嚷了回去。   云雀恭弥冷哼了一声,别过头继续抱着手臂倚在墙角。   见他不说话了,星见遥这才转过头,刚要跟狱寺隼人道歉,就看到他和泽田纲吉满眼震惊的看着她,那四只眼睛里传达出的意思明显到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你竟然敢吼云雀?”   她:“……”也,也不是吼吧?   星见遥抓紧了袖子,有点不好意思的抿起了唇角,“怎,怎么了吗?”   “不,什么都没有。”泽田纲吉神态自然的摇头,那副坦然的态度仿佛刚才那样失态的人不是他一般,继而扬起了温和的笑容,“你不是想要参观么?那我和狱寺带你出去走走吧?”   “好啊!”星见遥一口应下。   “对了,刚才你和云雀一起进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白色头发的青年吧?这会好像没看到他。”   “阿鹤啊……抱歉,他好像对这里比较好奇,大概是自己闲逛去了。”   闲逛?   狱寺隼人皱起了眉,停住了脚步。   这里是彭格列的总部,也是有十代目坐镇的地方,到处都是机关和监控,更别提那些藏在暗处的家族成员们。   对方如果真的是在闲逛,那么刚才他这边应该就已经收到了消息有人入侵。   但是并没有。   这说明,至少现在,那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白发青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毕竟是云雀带过来的人,应该不用怀疑身份。   但是,万一他误触了机关死掉了……   不好的预感几乎是瞬间被验证,基地里突然响起警报声,掌心里的通讯器几乎是在瞬间传来了入侵地点。   在不远处入江正一和斯帕纳所在的研究室里。   “十代目,我先去看一下,失礼了。”   对自家某个上千岁的“熊孩子”天性心里有数的星见遥默默举起手,“那个,我也去吧,大概是……阿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比较闲,从横滨回到并盛以后,那个不需要每天工作的人,也不再需要每天那么担心她,照顾她,因为有云雀恭弥在,为他分担了很大一部分的压力。   所以……   他有点开始解放天性了。   星见遥知道他那天挂在房梁上吓了江户川柯南一整天的事情。   还知道,他有事没事还会在并盛瞎逛,看到一平打拳的时候,还会跟她聊两句。   在来到云雀恭弥的基地的时候,他立马就窜出去不见踪影了。   和她一样。   鹤丸国永对这个人世充满了好奇心。   他对发展迅速的世界上的很多东西都是陌生的,天生性子比较活泼爱动的他是闲不住的,哪里有新的惊吓,哪里就有他。   嗯……恭弥的那个基地,他现在已经能完全来去自如了吧?   星见遥和泽田纲吉他们一起找到鹤丸国永的时候,他正垂头丧气的蹲在墙角,身上雪白的衣服被染灰了好几块,披风还破了个洞。   看起来极为可怜。   名为入江正一的男人表情挣扎,痛苦的语气就像是常年在这里备受折磨一般,“纲吉君,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闯进来,我和斯帕纳的新的武器研究都被破坏了,而且,机关全部也被毁掉了!”   在他对面,那个坐在地上的金发男人抽出了嘴里的棒棒糖,语气带着惯性的安抚,习以为常了一般:“嘛,先不要那么生气嘛正一,我倒是觉得刚好可以改进一下……”   “你在说什么呢斯帕纳?你知道我们多久没经费了么?”   “……啊。”   泽田纲吉:“……”真是抱歉啊,你们破坏力那么强,不能每天给你批经费。   从这俩人简短的谈话里分析出现状的星见遥:“……”   她来到了那边没精打采的鹤丸国永面前,扯着他的袖子试图将他拉起来,一边拉一边说:“阿鹤,破坏了东西要道歉的。”   “……我已经道过歉了。”鹤丸国永继续情绪低落。   她沉思了一会儿,“那你先跟我说是怎么回事?”   鹤丸国永终于抬起了眼,跟她讲述了一遍自己的遭遇。   事情是这样的,凭借他在云雀恭弥基地闯了无数次的经验告诉他,这里的基地也一定有各种机关和暗器,还有藏起来的人,监控,于是,他经验丰富的躲过了这些,在路过这里的时候,也成功的没有触碰到机关。   这时,从墙壁里窜出来了一个机器,对着他就是一顿扫射,他在情急之下闪躲,一瞬间点燃了所有的机关。   又为了不让自己受伤,无奈拔刀将这些机关都破坏掉了。   嗯……在云雀恭弥那边的时候也是这么做的,已经有点轻车熟路了。   但是,在那里没人骂他啊!   他突然被窜出来的两个人一通指责,还按下了警报器,闯祸了这件事他还是明白的。   给他的小主人添麻烦了。   听完他一系列说辞的泽田纲吉:“……”   他到底是该吐槽他竟然在云雀那里来去自如还随意搞破坏竟然不被修理,还是该吐槽自己的部下自己搞破坏,结果拉了个路过的人栽赃想要经费?   星见遥理清楚了前因后果,拉着鹤丸国永来到了二人面前,语气一本正经的说:“对不起,阿鹤破坏了你们辛苦制作的新武器还有机关,希望你们可以原谅他。”   本来也只是个误会,尤其是已经明白了这是自己人的情况下对方还道了歉,入江正一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刚要开口,就听到斯帕纳那低沉的声音响起:“没关系……我们也没想到他会检测到外面路过的人然后撞破墙壁冲出去。”   “是,是啊,只是一个巧合的误会而已。”入江正一干巴巴的扯着唇角笑了笑,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到有些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陌生少女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个,纲吉君,这位小姐是……?”   狱寺隼人幽幽瞥了他一眼:“云雀的女朋友。”   泽田纲吉接着补刀,“已经结婚了,所以是云雀的妻子。”   “————哈?!!”   星见遥来的时候手中空无一物,走的时候领回去了一个鹤丸国永,还有,他怀里抱着的——全自动糖果制作机器。   是斯帕纳送给她的。   她超喜欢的!!   而且特别简单,非常容易操作,她已经学会了。   对方还送了她自己做的棒棒糖,是个好人!   至于另一位入江先生……不知为何,听到她是恭弥的女朋友就不敢跟她讲话了,唉。   听说那个能检测到外面的人的机器还是他制作的呢。   明明是那么厉害的人来着。   相比之下……可恶,她竟然想不到云雀恭弥除了打架还会干嘛!   接下来,星见遥还认识了一个叫风太的孩子,遇见他的时候他在花园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腿上放着一本很厚重的书,泽田纲吉告诉她,风太有任何事物都能排名的能力。   像是早就知道她今天要来一样,风太送了她一份排名,这座岛上食物最美味的排行前十,还有服装店,饰品店,就连百货商场,他都做了一份排名,详细到让她震惊。   她晕晕乎乎的接过那份排名道谢,对方有些不好意思的冲他笑了笑。   后来,狱寺隼人告诉她,那份名单是第一次听到她要来的时候,风太就已经做好了的。   只是……没想到她放了泽田纲吉那么久的鸽子。   这让星见遥感到更加愧疚了。   都怪那个人!!!   参观的部队又壮大了,他们带着风太接着往前走,她见到了,在树下偷懒睡觉的蓝波,长大的蓝波。   狱寺隼人看到他第一反应就是过去将他喊醒,然后念叨着又逃掉训练了之类的话语,那个长大后头发不再似那么蓬蓬松松的像是花椰菜一团的少年,在阳光下浑身都散发着慵懒的气息,讲起话来也是散散漫漫的,声音还和斯帕纳一模一样。   星见遥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有些好奇的伸出手,插进了他的头发里。   然后,不出所料,掏出了一枚手榴弹。   啊……   果然这个头发就是个异次元空间吗!   --------------------   作者有话要说:   270:他竟然搞破坏不被云雀修理。   鹤丸:啊……可是我每天都陪他打架啊?   *   没有写到我要写的剧情,大概是日常写起来太好玩了吧……   我永远喜欢家教的日常!大家都是小天使~!   我等会再更一章!!   *   头疼是老毛病了,以前检查过的啦,过了那段时间就会好很多哒。 第51章   躺在地上的少年没有起身,撩起眼皮望向了她,用懒倦的声调问了句,“你是谁啊?没见过的脸。”   星见遥弯起了唇角,笑容清澈:“好久不见啊,蓝波,我是星见遥。”   “你长大了呢。”   ……!!!   几乎是在她话语落下的瞬间,原地还躺在地上怎么都不愿起来的人,猛的弹了起来,恨不得距离她五米开外似得冲了出去,站在不远处回过身,因为刚才那番瞬间的强烈运动,他的气息还有点不稳。   又惊又俱的冲她道:“你,你就是那个和大魔王在一起的女人!?”   星见遥:“……”   所以说,云雀恭弥你到底对五岁的小孩子做了什么啊!   她的笑容添了几分苦涩,“你不记得我了么?”   蓝波露出了古怪的表情,“本大爷应该记得你么?”   “……之前我还在病院的时候,你和一平来陪我玩过的。”   “你这么一说的话倒是……”少年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之后,终于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一天,那短暂的时光,而后,语气更加震惊了:“一般来说根本不会有人记住一起玩了一个小时的人十年吧!?”   “你也太奇怪了吧!”   “诶?这个是……”星见遥的神色黯淡了一瞬,声音也弱了下来,“毕竟我除了恭弥和偶尔会见到的草壁君以外,也没有见过别的人……你和一平是唯一陪我玩的人。”   所以,一直记得。   “蓝波!”泽田纲吉叫了一声对面的少年,唇角带着极浅的弧度轻声询问道,“我和狱寺还有风太在带星见小姐参观基地,你也要一起来吗?”   “参观基地?好啊,反正大魔王也不在,本大爷还是愿意的。”说着,他从对面走了过来,站在星见遥对面,“那你接下来还想看哪里?本大爷可以帮你带路的!”   女孩脸上的表情瞬间阴转晴,绽放出了温暖的笑容,“我想去前面,花园对面那个建筑物。”   “那里啊~”蓝波扫了一眼对面,然后有些不情不愿的哼道,“那里是山本先生的棒球场啦,他每次打棒球都很用力,墙壁都被打穿过好多次,剑术也是在哪里练,每次都要修房子……”   “那个山本先生,是使用刀作为武器的吗?”星见遥好奇的追问。   “是啊,他还有把别人用不了的刀,叫时雨金时什么的,哦,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啦。”   “阿鹤也是我的刀哦!我最喜欢他了!”   “……噢。”   ——‘阿鹤,是刀?’   说错了,应该是‘阿鹤的刀’之类的吧?   狱寺隼人下意识回头扫了一眼那把被鹤丸国永握在手里的刀,那是星见遥的?她不是一直重病,身体不好么?   不,大概,不是她的表达失误。   她口中的刀,是这个叫“阿鹤”的白发青年。   几乎是瞬间,泽田纲吉确认了这件事,他垂眸,掩去了眸底的异样,抬起脚步跟在了前方少年少女的身后。   一行人走进去的时候,山本武正握着一把竹刀练习,看到她,不同于入江正一的畏惧,也不是蓝波的震惊,那个笑容爽朗的青年,十分自然的朝她搭话,做了自我介绍,顺带还给她介绍了自己手里的刀。   时雨金时。   一把有点特别的刀。   只有在使用特定的招数时,才会变回本体的冷刃。   同样是刀,鹤丸国永非常大方的夸赞了一句,“是一把好刀呢!”   山本武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白发青年,他手里拿着的那把刀……他认识,不仅认识,而且如雷贯耳,非常熟悉。   那把刀,是皇室的御物。   鹤丸国永。   只有在特定的节日才会被展出的名物,跨越了历史的洪流,铭刻了刀剑历史的无比珍贵的存在。   他有些不敢确认,担心是自己认错了。   但是……   ‘你手中的,也是一把好刀。’   这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   因为对面那个白发女孩,在听完那个青年说出那句夸赞之后,猛的转过身,语气坚定且认真的大声对他说,“阿鹤也是特别好的刀,是我的宝物!!”   白发青年微怔,随即,露出了一抹无奈又宠溺的笑容,微微点头:“嗯,我知道的。”   那句话,简直就像是……对那个青年本人说的那样。   “你也拿着刀的话,肯定也是用剑术的吧?”山本武上前一步,视线直勾勾的放在白发青年手中的刀上,笑着问道,“可以和我切磋一下么?”   “好啊。”鹤丸国永露出了踊跃试试的表情,抽出了藏于剑鞘的那把刀,脸上的笑容自信又张扬,“我还没有碰到过同样使用刀的剑士呢,一直都在和云雀对战,偶尔也想和同行较量一下啊。”   “哈哈哈……”山本武突然笑出了声,“你一直在和云雀对战啊,那肯定是相当厉害的高手了。”   “我是山本武,你呢?”   “我?”他似乎是被问到了,先是愣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了身后的星见遥,试探性的喊了声:“主人?”   星见遥一脸严肃,举着拳头冲他做了个加油的动作,然后脆生生的道:“阿鹤,不要受伤!”   “是,遵命。”   他丢掉剑鞘,和山本武一起来到了这个宽敞的空间的正中央,然后,用无比清晰且有力的声音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   “我是鹤丸国永,是星见遥的刀,接下来,请多指教。”   ……果然。   泽田纲吉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神情,闭上眼微叹了声。   这些年,学姐也在云雀不知道的地方,经历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吧。   那个叫鹤丸国永的人身上……在他认真的那个瞬间,那就像是从尸山血海里厮杀出来,骇人到让所有人都背脊一寒的杀气,告诉了所有人,他和那个少女一起,经历了怎样血淋淋的过往。   星见遥听云雀恭弥提到过死气之火。   在她在某天晚上无聊的时候,他电脑里传来了新的武器的资料,她陪他一起看,出于好奇,询问了支撑运转的原理,对方告知了她死气火焰的存在。   然后,让她看到了,属于他的,那像是烟火一样耀眼的火焰。   是紫色的。   他只释放了一瞬间,在那个瞬间,她微妙的产生了波动,却又无法确认自己所感知到的那份违和感是什么。   很快就抛诸脑后了。   然而今天,当那个叫山本武的人对着鹤丸国永释放出水蓝色的火焰的时候,在那个漫长到像是煎熬的对战过程中,她感知到了……   ——灵魂的存在。   藏于他使用的,点燃火焰的那个项链之中。   那里……有不止一个灵魂的存在。   在人间游荡的亡魂是要被抓回地狱的,可是星见遥不敢那么轻易给这件事下判定,于是,她转头回了狱寺隼人那个项链是什么。   回答的回答是,那是最初的彭格列戒指,改造进化后的彭格列齿轮,也可以称之为V.G。   她知道指环,云雀恭弥对她提起过。   于是,她又询问了彭格列指环是什么,和普通指环有什么不一样。   答案是,等级不一样。   以及,彭格列指环是——世界基石,七的三次方的一角。   世界基石……构造世界的基石吗?那么……这份基石如果被破坏了,会如何?   答案很明显,世界会一点点走向崩坏的。   可是,为什么世界基石的一角的里面,会有灵魂的存在?   在午饭过后,星见遥借着去洗手间的名义拨通了鬼灯的电话,毕竟是跟亡灵有关的事情,果然还是要问一下。   虽然她隐约猜到了……那些灵魂是被对方默许存在的。   然后,她得到了一个让她陷入绝望之中的答案。   被七三所选中的人们,会自动成为维护世界基石的类似于养分的存在,他们在死亡之后,灵魂只会去往戒指里,不会来到地狱。   那是被选中的命运。   同时,也是拥有那份强大力量的一个代价。   而她所感知到的灵魂,的确是存在的,就存在于那里面。   这样的话……   就不能永远和恭弥在一起了。   她忽然想起了那天鬼灯离开的时候,他的每句话,都像是在没有云雀恭弥的将来的前提下说出的,而她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从重逢以来,她的潜意识都是默认那个人会在死亡之后和自己一起去地狱的。   她有关于未来所有的计划里都有那个人。   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将来会是孤身一人的将来。   她不能生活在人类的世界,这里不会接纳她,因为她等同于永生的存在,只会成为争抢的对象。   能接纳她的,她能回去的,只有地狱。   这些,那个名为云雀恭弥的人,明明全都知道的。   他什么都知道,就连自己根本不会去地狱也知道,却告诉她会永远陪着她。   她说过那么多次,要永远在一起的话,他都点头了。   他明明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   却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了她。   ……心脏已经好久不会感到疼痛了,已经快要忘记了那个重病缠身的自己是怎样在忍耐着那份灼痛了,可是此刻,从心口处曼延的疼痛再一次吞噬了她。   疼到她蹲在地上用尽全力抱住自己,也无法感觉到温暖。   到处都是冷冰冰的。   连呼吸都沁着冷气。   手里的通话早就被挂断了,眼前的视线不知为何越来越模糊,像是隔着一层稀薄的雾,那雾气之中还掺杂着水气,一定是手机屏幕被弄脏了。   她伸手擦拭那片已经暗掉的黑色屏幕,越擦越模糊。   直至最后,那个屏幕上落满了水滴,她才恍然意识到。   不是屏幕脏了,是她在哭。   --------------------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要写的剧情更完了(悄咪咪)   (就……我们真的是甜文,我应该,还有可信度?) 第52章   星见遥这个洗手间去的有点久。   考虑到是女孩子,几个男人便没有催促。   只是,等她回来的时候,那张刚被水浸泡过的脸颊,即使已经擦干了,额前沾染水珠的发梢,湿润的睫羽,还有……泛红的眼眶。   任谁都能看出来她是刚哭过。   她走到几人面前,唇角掀起了一抹十分牵强的弧度,笑着说:“今天谢谢泽田君抽出时间带我参观,我玩的很开心,要回去了。”   泽田纲吉像是没有看到那抹笑容之下潜藏的逞强之意,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那就下次再见吧。”   “你和云雀一起来的,我就不让人送你回去了。”   “嗯,谢谢你。”   星见遥和鹤丸国永一起走到院子里,在花园树下的那个长椅上,看到了安静坐着的云雀恭弥。   他微阖着双眸,后仰靠在那里,一头细碎的黑发被风吹着微微拂动着,背后是一片澄净的蓝色天空,拉长的树荫,还有他的影子。   伴随着她的靠近,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在他脸颊上的宛若金屑一般的光线也暗了下来。   云雀恭弥睁开了眼眸,灰蓝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的那张脸,挂着像是痛哭过一场的表情。   “回去了。”少女的声音偏冷,像是在宣泄自己的不满。   说完,她转身,被人拉住了手。   “遥。”   云雀将她拽着后退了两步,最后跌坐在自己身侧的空位上。   “你哭了?”视线停留在那泛红的眼尾,他的表情十分难看,唇角抿成了一条线,“发生什么事了?”   星见遥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我想回去了。”   “……”   他对泽田纲吉姑且算是了解,把她惹哭的人显然不是对面那栋房子里的那群草食动物们。   片刻后,他站起了身,牵着她离开。   回到那个空无一人的家以后,星见遥就更加沉默了,虽然在回来的路上她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鹤丸国永说,她是自己要去洗手间,然后出来之后就变成这副样子的,在此之前,什么特别的事情也没有发生,他们只是在吃午饭。   星见遥变成这个样子,似乎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这是不可能的。   星见遥不想理他的时候,原因只有一个。   她在生他的气。   她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谁都不愿意交谈,如果是别人就算了,可是那是星见遥,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她只会永远那样保持下去。   他找出钥匙开了那间卧室的门。   在窗帘紧闭光线暗淡的房间内,仰面躺在床上的少女抬起手臂遮住了双眼,也遮住了半张脸,露出的只有平静和冷漠。   云雀恭弥来到她面前,看着她这副模样蹙起了眉,“为什么生气?”   躺在那里的人没有动,甚至没有露出眼睛去看他,只是语气平静的说了句:“抱歉,我想一个人静静。”   所以,请你出去吧。   她的另一层意思十分明显。   云雀恭弥没有动。   她移开手臂,露出了那双侵染着水雾的眸子,表情倔强的和他对视了一会儿之后,猛然起身,走进了浴室里。   有落锁的声音。   当她抱着膝盖蹲坐在浴室里冰凉的地板上,看着眼前的视线里再次闯入那双脚时,情绪突然就崩溃了。   什么都没有。   在这里,属于星见遥这个存在的东西,什么都没有。   就像是此刻,她连心情不好时想要一个单独空间的权利都没有。   这个所谓的家,这个基地,这里的每一个人,全部都是眼前这个,名为云雀恭弥所结下的羁绊。   而她,拥有了这个人。   在今天之前,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现在她明白了,拥有了云雀恭弥,等同于什么都没有。   “……遥。”   在那声过去听到无数次的熟悉的声音落下的瞬间,星见遥从地板上站起来,用湿漉漉的眸子望着眼前的人,“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可以暂时不要找我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这里是他的家,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所以,她找不到自己可以单独存在的,狭小的空间。   她从那个基地里跑出去,来到了附近的海边,那里是晚上的时候,他经常陪着她一起去散步的地方,人很少,但是有许多的礁石,还有浪花,海风。   星见遥坐在高处的礁石上,低头望着那片深蓝的海面,那里暗潮汹涌,这里海风呼啸。   其实她能理解。   如同她想要对方永远陪在自己身边,一直在一起一样。   那个人,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才会不告诉她,自己并不能在死亡以后陪伴她的消息。   因为,她不能接受一时的陪伴。   更不能忍受永恒的孤独。   等到他的生命走到尽头,那个时候,痛苦的人不止是她,还有他。   明明都是亡灵却不能够在一起。   她不能忍受这份痛苦。   因为知道原因,因为什么都知道,因为了解痛苦的人并不是只有她,做了这个决定的他自己,一定也是很艰难的……   不,并不是这样。   对于云雀恭弥来说,他接下那枚戒指的瞬间,应该是完全没有考虑过就同意的。   他真正想要的……只是能够满足自己战斗欲望的对手罢了。   她都知道的。   从以前就知道。   自己永远都在他的最后一个选项里这件事。   云雀恭弥和她不一样,她没有理想,没有爱好,更没有想要为之拼命的目标,只是活着,就已经足够艰难了。   对于她来说,这个世界唯一重要的人,就是那个少年。   可是他,什么都有。   他有他爱着的并盛,有他为之骄傲的荣耀,有他想要咬杀的对手,也有他想要走的,和她完全不一样的人生的道路。   那条路上,原本是没有她的。   没有了星见遥的云雀恭弥,依旧是那个令人仰望的云雀恭弥,他依旧会活成大部分人都向往的样子。   而她……像是渲染色彩的颜料,他的人生已经足够耀眼,那份色彩多染一笔,似乎也并不碍眼。   可是不去渲染这道色彩,也并不会让他蒙尘。   感到痛苦的是什么呢?   大概……   是不公平。   ‘你那么重要,比任何人都重要,即使我认识了许多的人,在你不知道的地方,结下了和你一样多的羁绊。’   ‘但是,在我的认知里,在我得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最为重要的存在。’   ‘可我却永远不会成为你的那个,即使有无数人,即使有数不清的羁绊和缘,那其中最为重要的那个存在。’   好像什么错都没有。   起码她敢肯定,她是云雀恭弥心里,最为特别的那个女生。   一个人的人生由许多的事物所构造,并不只是为了另一个人。   所以,他不把所有的目光放在她身上,也是正确的。   可是……   如果只是为了痛苦在一起的话,如果早就知道将来要分开的话,又为什么,要去维持这段所谓的缘呢?   就像是那个时候在地狱,别人让她回去现世见自己想见的人一样。   正因为知道了见到了只会更加痛苦,她才会忍耐了十年,一次都没有见过他。   比起永远的疼痛,她只会选择一时的。   她习惯了这样逃避着的生存。   所以……   已经不需要考虑了。   海风吹拂着她的裙摆和长发,星见遥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突然放松了下来,一点点的站起身,迎着风转身。   用缎带绑起来的长发突然被风吹散,发丝凌乱肆意的飞舞着,她看到那抹蓝色飞到天空中,飘飘摇摇的落入那片深海里。   库洛姆买给她的……   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她纵身跃入那边冰冷的深海里,抓住了那根缎带的同时,身体也坠入了海里。   她会游泳,以前和本丸的大家一起去海边的时候,大家教她的。   可当她在海里漂浮着,睁开双眼看到了无尽的像是被黑暗侵蚀的深蓝时突然后知后觉,对了……是哪个方向来着?   算了,随便选个方向好了。   反正,她也不会像人类那样溺亡在这片海里。   这么想着,她转过身,打算朝左手边游过去,一只手不知从何处来,用力拽住她将她往反方向拉扯。   身体很快就浮出水面了。   相较于她的呼吸平稳,那个“救”了她的人,正在大口大口喘着气,拽着她朝一旁的海岸边游去。   他有一头,在阳光下非常耀眼的红发。   星见遥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然后,男人在上岸以后,抓起了地上自己事先丢下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表情复杂极了,“那个,你……”   是日语。   “不管遇到多么难熬的事情,就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星见遥:“……”   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蓝色缎带。   “虽,虽然我也不知道跟你有关的事情就这么说很失礼,但是,请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红发青年语气郑重之中带着一丝恳切,表情真诚。   “……谢谢你救了我。”她后退一步鞠了个躬,“我没有要自杀。”   “诶?”   “只是重要的友人送我的缎带掉进海里了,我去捡回来。”   “那,那你……”   “会游泳的。”   “……”   他沉默了半晌,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像是对自己这番行为感到了羞愤极了,“抱,抱歉啊,是我误会了,还说了那么奇怪的话。”   “没关系,谢谢你。”星见遥抿唇笑了起来,“我是星见遥,你呢?”   “……!!”   红发青年唰的一下将手从脸上甩开,惊悚的瞪大了双眸,又惊又俱的指着她道,“你,你是传闻中云雀的……女朋友!?”   “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来我有急事,先走了!”   “今天见过你,还有从水里救了你的事情,绝对不要告诉云雀!”   “不,我们根本没见过!再见!!”   “…………?”   --------------------   作者有话要说:   遥的心态其实并不是站在人类的立场考虑的,她已经习惯了地狱那种时间流逝,对时间没什么概念了,觉得人类的时间真的很短暂。   下章就会讲清楚啦。   至于这个红头发……你们自己猜。 第53章   星见遥披着那件来自陌生人的外套回到了那个基地。   哪怕是她全身都湿哒哒的,头发还一路滴着水的行走在那条路上,周围也不会有人与她对视。   沿着那条小路走到门口时,她停住了脚步。   因为倚在门口的人先一步朝她走了过来。   落在身上的视线掺杂着些许担忧,他伸手拿掉了那件外套丢在地上,刚要牵起她的手,就看到星见遥弯下腰,将那个外套捡了起来。   云雀恭弥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那是谁的?”   “不认识的人的,帮了我,所以要洗干净下次还给别人。”说着,星见遥拽紧了那个外套。   “……”   云雀的表情有些难看,他垂眸看着那件熟悉陌生男人的外套,最终还是没忍住从她手里抽了出来。   只是这次,他没有丢到地上。   一手牵着她,同时拎着那件外套回了那个家。   星见遥身上的衣服湿透了,她坐在玄关处换鞋,云雀恭弥将那个外套扔在了鞋柜上,然后走进去,给她拿了条宽大的浴巾裹在身上。   卧室门开着,浴室门也开着,隐约能听到水声。   她裹着浴巾坐在地上,就那么什么也不做的,任由时间像是那水声一样流动着。   一直到那道水声消失,有人从背后把她抱了起来,往她怀里塞了条睡裙,把她关进了浴室里。   星见遥在门口处呆呆的站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要洗澡。   他给她放了洗澡水。   她脱下了那一身湿漉漉的厚衣服,洗了个热水澡,然后窝在只有热气和暖流的浴缸里泡了很长一段时间。   泡到水温变得温凉,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才不紧不慢从水中站起来,换上了舒适的长款睡裙走了出去。   头发已经被擦的不滴水了,想了想,星见遥直接趴在了床上,任由那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身上,拥着松软的被子闭上了眼睛。   “遥。”   “……”   云雀恭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观察了一会,发觉她还是没有交谈的欲望之后,转身走回了洗手间。   拿着风筒的人将她从床上捞起来,和她一起坐在床边的绒毯上,将她按在怀里给她吹头发。   风筒的声音很小,吹来的风暖洋洋的,星见遥乖巧的坐着没动,但是也没开口。   她的头发太长了,但是云雀恭弥并不是第一次帮她吹头发,在十年前,那个孱弱到什么都不能做的少女,他也像是这样帮她吹过长发。   把那一头及膝的长发彻底吹干以后,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了。   他没有起身,将风筒的线卷起来,随意丢在了一旁的小桌子上,从背后将她环在怀里。   “为什么不开心?”   “……我想回去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拢着道不尽的心事。   云雀恭弥忽然意识到,在泽田纲吉那里,她来到他面前说的那句“想要回去”,并不是要回到这个基地。   而是,回到并盛。   他看了眼墙上时钟的时间,“明天好吗?明天陪你回去。”   怀里的女孩摇了摇头,轻声又低又轻的说,“我想回地狱了。”   几乎是瞬间,抱着她的人猛然收紧了力度,表情微沉,那双原本温和平静的眸子里铺满了凉意,“为什么?”   “我不喜欢会把自己变得痛苦的事情。”这一点上,她一向正视自己逃避的性格,“不想为了短暂的幸福,牺牲掉永远。”   “待在我的身边,让你变得痛苦了吗?”   “……我不知道。”   星见遥低着头,脸上爬满了茫然,“我和恭弥是不一样的……这点,我还是明白的。”   她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和飘忽,答非所问一般,不知道是在说着什么。   云雀恭弥将怀里的少女抱起来换了个方向面向自己,看到了那张脸上此刻深陷痛苦和困惑之中的表情,垂在裙摆一侧的手指轻颤了一下,像是被烧灼了一般无意识的条件反射。   他将手掌放在她的发顶,带着一声叹息和缱绻的说道:“至少,发生了什么,要告诉我吧?”   星见遥一向是藏不住心事的人,也藏不住问题。   让她这般难过和无助,却又不想开口,并且与他有关的事情,很显然。   她擅自在内心给这件事,给他,给所有下了定义,并且自以为理清楚了所有的故事线,已经不需要开口询问了。   然后,她抓着这个自以为的故事线,开始了挣扎和煎熬。   太好懂了。   或许是她还眷恋贴着的这一份温暖,她开始讲述起了有关于世界基石的那件事,并且在说完以后,指出了他明知道自己做不到,却还是欺骗了她的行为,向他表示自己的不满。   本以为会在他脸上看到谎言被拆穿之后的心虚,或者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眼神躲闪。   然而……   都没有。   那个被她指责的人,那个安静聆听她的心事,甚至还倾听了她有些生气的那些不好听的话语的人,直到最后,表情都是那份,坦然,淡定。   星见遥不满的抿起了唇,“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有。”   “那你说吧,我给你狡辩的机会,但是我不会相信你的发言。”   “……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的灵魂要去到戒指里了?”云雀的语气带着一丝疑惑,表情也颇为不解。   星见遥:“……”   “啊,不是吗?”她突然就磕磕绊绊了起来,莫名的觉得有点心虚,“就,就是那个,我从你们的指环里感受到了灵魂的存在,而且鬼灯哥说被世界基石选中的人,是不需要去地狱里的。”   “……他没有告诉过你,以前彭格列的某位守护者在人世上百年,借用别人的身体存活了很长的时间,引发了许多次杀戮,最后都没被惩罚的事情吗?”   星见遥:“……”这么坏的吗!   可恶,鬼灯哥为什么不说!   她还以为死掉就要永远待在戒指里,连出来喘口气都不行了。   竟然可以在外面上百年,还杀了人,都不会惩罚吗!   等等……   这么一说,被世界基石选中……好像也不是一件坏事?   嘛,的确,对于厌倦时间的人说永远无法转生只是亡灵看着这个人世日复一日也会很枯燥,时间久了也会精神崩溃,但是,对于她来说……   感觉挺好的。   明白了自己闹了个很大的乌龙之后,星见遥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特别是她想起自己伤春悲秋的流掉的那些眼泪,得喝多少杯水才能补回来啊。   她抠着手指,小心翼翼的望向他,“那,那个……就是,你真的会一直陪着我吗?”   还是在不安。   云雀恭弥闭上眼轻叹了声,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以另一种方法告诉了她现实:“七的三次方的存在,是为了维持这个世界的生命特征和平衡,而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研制出了可以让七三永远运转下去的装置。”   “只要七三可以永远运转,世界基石的三方都还存在,世界就永远会存在下去。”   “继承仪式只要有初代成员在就可以了。”   或许首领的继承将来要泽田纲吉也在。   不过,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星见遥听懂了,完全听懂了。   总结下来就是,虽然他将来或许会被世界基石需要,但只要需要他的时候,他赶到就行了,除此之外,他可以陪着她!!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她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兴。   而是呆怔怔的看着近在咫尺那张脸,似乎还没缓过神,呆呆的眨了几下眼睫之后,突然扑进了他怀里。   然后,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像是要掀翻房顶。   她哭的委屈极了,像是要将这一整天的不安和痛苦都发泄出来,哭到最后还在抽泣着,像是没有办法停下来。   差一点……   差一点,就什么都没有了。   差一点,就再也无法见到了。   只是误会真是太好了。   听着那响彻整个房间,却又很有力量的哭声,云雀恭弥的指尖轻颤了一下,最终,什么安慰的话也没能说出口。   他好像很久没有听到她这样释放情绪的哭声了。   重逢以来……   她很多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   可真正的星见遥,是张扬的,是明艳的,是哪怕站在秋天的一整片霜红之下,仍旧璀璨耀眼的那一抹明亮色彩。   “遥……”他张开了嘴,却又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要问什么?   答案他已经明白了。   她其实并不想长大。   是他太着急了,让她突然落入了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对于星见遥来说,长大意味着改变,意味着失去一切,也意味着,死亡。   所以,她从以前就像是刻板定性了一般,无法被他人所改变,所影响。   她只是潜意识的在逃避,逃避一切会让自己不安,让自己痛苦的存在。   就如同刚才她自己说的那样,不想要自己陷入永远的痛苦,所以,她选择回到地狱。   ……就这样吧。   他的星见遥,不需要去承担痛苦。   她不想,那就算了吧……   “明天带你回并盛,好么?”   “……不能后天么?”星见遥哭的一抽一抽的说,“我想给兰她们买伴手礼,还有太宰,透哥,还有……”   “那就下周吧。”   星见遥:“……”   --------------------   作者有话要说:   D:想不到吧,一世到八世都有我。   *   鬼灯:世界基石选中的地狱没法收(实话)   遥:哥!他来啦!!   鬼灯:滚,说了不收!   18:我只说了和你永远在一起,没说要去地狱。   遥:???   鬼灯没说让18一起,主要是因为,18性子很难搞不会听他的,还有重要就是——拐走了遥妹。   跟我念:我们是甜——文——!   甜文怎么能出现刀子呢。   **   小声说一下你们家废材作者我,我有好几年的咖啡瘾,很严重,当水喝那种,喝伤过很多次胃,这两天不喝了戒断反应很严重,总是头疼,还是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那种,码字很不在状态,所以这两天一直赶不上更新时间,今天也比较晚,对不起大家。   等过了这几天,应该身体会适应的。 第54章   鹤丸国永是个大忙人。   有多忙呢,在云雀恭弥的基地的时候,每天起码要陪云雀恭弥打一场,偶尔碰上对方没能尽兴的情况下,还会有第二场,第三场……   那天在彭格列总部和山本武打过一次之后,又被他盯上了。   由于云雀恭弥不喜欢群聚,也不喜欢有人来自己的基地,所以,他每次接到电话都是那边的邀请,总之就是要他去本部“玩”。   为此,连星见遥去彭格列本部的次数都增加了。   因为她的刀不太想一个人出门,以及……她知道身为刀剑的对方,本质是渴望战斗的。   不过短短七天,星见遥就碰上了两次有人来暗杀泽田纲吉。   泽田纲吉给人的感觉,是晨曦初现的那一道暖橙色,金灿灿的,温暖,柔软,不会灼伤任何人。   可是……   她在那双眼眸里,不止一次捕捉到了怜悯,无奈,在看向地板上的尸体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的皱起眉。   他并没有说出一句后悔之类的话语,却用自己的表情和无意识的行为告诉了她,自己并不想做这样的事情。   这是不对的。   他是从内心深处这么认为的。   即使如此,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他还是不会手下留情。   因为他知道,所有人都知道,生存在这样的世界里,稍有不慎,死亡的那个人便会是自己。   泽田纲吉是个出色的首领,温暖,冷漠,包容,强大,这些词都可以用来形容他,像是个矛盾的集合体。   除此之外……   星见遥觉得他笼罩着一种浓烈的悲剧感,无法违反命运的悲剧感,对于只能选择这样人生的无力感。   不过,这一点,他本人肯定不会这么认为的吧。   至少对于他来说,重要的人,想要保护的人,只要活着就好了。   那天回去的时候,星见遥一个人在云雀恭弥的那个基地逛了许久,然后发现了很多自己以前没有注意过的事情。   比如说,她总是潜意识的默认他基地里的那些损伤是他和鹤丸国永造成的,从没有想过,或许是别人。   在看不到他人的时候,她习以为常的觉得,他是有事要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别的事情,却从来没有想过,他可能正身处于危险之中。   就像是中学时代,她一直认为云雀恭弥身上的那些伤,都是因为社团活动,无数次的想过,风纪委员到底是多么危险的社团。   而实际上那个时候……   他是真的,刚经历了生死存亡的战斗。   以前的他从来不会告诉她这些。   甚至他去见她的时候,总是会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让她完全看不出他有受过伤的痕迹,她仅有的几次发现,还是他重伤到昏迷需要住院,医院的人没有办法才会告诉她的。   去拥抱她的时候,被她抓到伤口的时候,一定很疼吧……   那个时候,对于那个姗姗来迟的他,她只会感到生气,会跟他闹别扭,对于她的冷漠以对,他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那个人好像一次也没有对他生过气。   他生气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   离开西西里的那天晚上,云雀恭弥回来的很晚,是她印象里他回来的最迟的一次。   星见遥给自己煮了杯咖啡,一边看电视剧打发时间,一边等着他回来。   他推开门的时候发出了声响,但是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只是一手扶着门槛,喊她的名字。   “遥。”声音一贯的清冽好听,有些不确定的询问:“这把刀……是你的吗?”   诶?   冷不丁听到这句话的星见遥转过头,看到他那只被遮挡住的手微微扬起,闯入视线的……是一把她无比熟悉的大太刀。   几乎是顷刻间,她从床上滚下去,脑袋嗑到了床角的柜子,连疼痛都顾不上,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来到了他面前。   可伸出手,她似乎又有些胆怯了,手指停在半空中颤抖着,过了好久,她才小心翼翼的,抚摸上刀柄。   无比珍视的,接过那把刀放进自己怀里。   眼泪从脸颊砸落在刀身,她低头,轻轻的用脑袋贴近那把刀,语气是喜极而泣的激动和怀念。   “欢迎回来,阿萤。”   说完,自她的掌心绽放出璀璨的蓝芒,片刻消失不见。   然后,她将那把刀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脸上的表情又哭又笑的,告诉身边的男人,“我,我注入灵力了,过两天阿萤就会醒来了。”   “嗯。”云雀恭弥望着她红彤彤的眼眶敛起了眉眼,只觉得此刻心口有些烦闷,他伸手拭去了她的眼泪,“既然找到了,就别哭。”   处于极致激动之中的星见遥听到这这句话也只是胡乱的点点头,等她内心的那份兴奋终于稍稍平复了一些,才抬起头看向了他,“恭弥……在哪里找到的?”   “在山本武那里。”   “山本先生?”   “之前鹤丸国永提起过,去看他的刀的时候,有一把很熟悉的刀剑,似乎是你的。”   “可是这件事……阿鹤都没有跟我提起过。”   是因为阿萤现在已经是山本先生的了,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吗?   通往本丸的时空隧道关闭以后,她就再也无法进去那里了,时政重建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一点进展,实在是太没用了,直到现在她还这么认为。   但是……   原来在最后那个时刻,从那个裂缝里掉落出去的,不止她和阿鹤。   星见遥从云雀恭弥口中得到了萤丸为什么会在山本武那里的原因,是被捡到的。   因为是一把大太刀,对方并不擅长使用,捡回去以后,就一次也没有使用过,放在了角落里蒙尘。   一直到昨天,山本武听说了鹤丸国永和她要回日本的事情,在临走前带他去看自己的刀剑,鹤丸国永看到了那把大太刀。   他知道不能擅自取走,所以将这件事告诉了云雀恭弥。   后来的事……无非就是他去找山本先生要了回来。   预定的回去时间是中午十一点,星见遥决定在早上去一趟彭格列本部,向山本武表示感谢。   ******   “诶?要感谢我?不,这点小事就不用了……”听到星见遥来意的山本武连连摆手,语气不以为然的说:“我也没做什么,只是碰巧捡到了那把刀而已,而且那不是你遗失的刀吗?现在是物归原主而已。”   “不是这样的。”星见遥用力摇头,表情真挚的说,“对于我来说,那并不只是刀而已,是我重要的家人,对于捡走了他的你,愿意把他还给我的你,我真的很感激也很感动。”   “所以……我是真的很感谢你。”   “如果可以的话,你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我一定会帮助你的!”说完,她深深的鞠了个躬。   山本武看着这一幕有些无奈,但是从她的态度来看,那把刀……一定是特别重要存在吧。   “……这个,我想想啊。”他摸着下巴做出了一副思索的表情,半晌,突然勾唇笑了起来,“这样吧,如果那把刀也和鹤先生一样,你让他也和我切磋一下?”   “当然可以,只是……”   “这就够了。”山本武打断了她,自眉眼处流露出的自信和阳光的笑容让人晃了眼,“我也没有为那把刀做什么,这个交换很划算。”   星见遥知道再多说就是给对方增添压力了。   她直起腰,表情缓和了些许,笑容清浅,“谢谢你,等阿萤醒来,我会联络你的。”   “嗯,你们要回去了吧?”   “是的,我还在上学,学校开学了。”   “上学啊……小遥你以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   “对,但是以前身体不好所以没有办法去学校。”   山本武突然又笑出了声,这次的笑容里带着点揶揄的意味,“想不到云雀那家伙还有这一面。”   星见遥愣了一下,然后抿起了唇角,将视线放在了远方的天空。   是的。   她和他们所看到的云雀恭弥,是不一样的。   就像是……他所看到的她,其实也不一定是完全的她。   临走前,星见遥从彭格列的大家那里收到了各样的礼物,比如风太的排名,蓝波的游戏机,相比之下,她好像只送了他们自己手做的点心,唔……下次也给那两个孩子买一些礼物吧。   下次再见,应该是下一个假期了。   回到云雀恭弥基地的时候,他不知去了哪里,星见遥习惯了,原本想把自己的行李收拾一下,可是好像……还会回来。   想了想,她只带走了给大家买的礼物,还有这边的大家送她的礼物。   等她做完这一切,打算去隔壁叫鹤丸国永的时候,云雀恭弥从外面走进来,虽然表情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但是星见遥还是看到了他唇角微小的弧度。   是在……高兴吗?   她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看着他站在自己面前,抓过她的手腕,将两个蓝色的匣子放在了她的掌心。   唔,是大家一直在说的匣兵器。   可是……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她好像不能使用这些东西去战斗?她没有那种,所谓的……必死的觉悟。   她对死亡已经麻木了。   云雀恭弥只是那般注视着她,偏低的声线依然温和:“是送你的礼物。”   “失败了很多次,本来以为赶不上了。”   “礼物?”星见遥还是不懂。   不是武器吗?   “等回去再看,我陪你一起看。”他轻声说。   “——好。”   --------------------   作者有话要说:   是很浪漫的礼物哦~   顺带,遥遥有刀啦! 第55章   回到并盛的第一天,星见遥准时收到了来自地狱的快递。   她拿着那样东西一路跑出家门,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巷子。   “四月一日先生,摩可拿!”   “四月一日先生……”   正在院子里坐着择菜,一身纯白色类似厨师服打扮的青年回头扫向她,“嗯?是小遥啊,好久不见了,在国外玩的开心吗?”   “开心。”   星见遥走上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这是送给四月一日先生的礼物,也是之前你帮我的谢礼。”   “礼物?”摩可拿第一个窜了出来,熟练的接过了那个紫色的盒子,“是点心吗?”   她笑了笑,没有直接说明,“你打开就知道了。”   四月一日从摩可拿手中接过了那个紫色的小盒子,带着复古的纹路,木质的材料,隐约能感到一丝熟悉的气息,而且,那股气息……   指腹覆在那个开关上时停顿了一下,他眨了下眼睫,随即,掀开了那个盒子。   一只紫色的蝴蝶从盒子里飞出来,周身裹挟着紫色的像是雾气一样的光点,扑棱着翅膀在空中划过紫色的弧线,旋即,落在了他的肩头。   ——侑子……小姐。   “侑子!”摩可拿几乎是在看到那只蝴蝶的瞬间就开始掉眼泪,用求证的目光看向了星见遥,“真的是侑子吗?”   “……”虽然不想打破这两人的希望,星见遥还是诚实的摇了摇头。   “因为四月一日先生帮了我,在向鬼灯哥打听这家店的时候听说了有关于四月一日先生,还有前代的店主侑子小姐的事情,所以就一直在想,有没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这只蝴蝶,来源于侑子小姐的力量,并不是她本人。”   现世和彼岸之间,是无法跨越的壁垒。   在鬼灯离开的那天,她跟对方说有件事需要他的帮忙,就是希望他能帮忙找到那位次元的魔女小姐。   那位小姐是特别强大的存在,很久以前还活着的时候,据说曾经见到过创世的神明。   即使这样,这样强大的存在,也还是避免不了死亡的宿命。   就像是居住在黄泉里的女神伊邪那美,也是因为死亡而来到彼岸的。   像侑子小姐那样强大的人,如果转世的话,肯定很容易被找到的,甚至她带着记忆转生的可能性极高,但四月一日先生完全没有遇到过她的转生,说明她一定还在彼岸的某处。   让阎魔的辅佐官去寻找一个尚在彼岸的人太简单了。   在三途川的不远处,找到了那个独居的魔女小姐,向她索要了这个能代表她身份的蝴蝶。   穿过了黄泉之门,在重重力量的加固之下,在人世中仍能现形的这只蝴蝶。   是星见遥想要送给四月一日君寻和摩可拿的礼物。   黑发青年抚摸着那只蝴蝶的翅膀,唇角掀着浅浅的弧度,用很轻的声音,语带怀念的说道,“你知道吗,小遥,你的双亲,是在侑子小姐的帮助之下才选择走到一起的,而你的诞生,是在那两个人和我的交易之下……现在,这只蝴蝶,是你带给我的。”   “这也是侑子小姐说过的……必然的结果吗?”   星见遥温和一笑:“我想是的,就像是四月先生你见到我的那天说过的。”   “希望你喜欢我送的礼物。”   四月一日安静的看着她,眉眼含笑:“谢谢你,我很喜欢,摩可拿也很喜欢。”   “那我就先回去了,下次见。”   “——路上小心。”   ******   毛利兰她们都去上学了,星见遥就单独跑了趟波洛咖啡厅,把自己买的特产送给了安室透。   在得到了对方的感谢以后,她抠着吧台的边缘,有点不好意思的瞟了他一眼,小声说:“那个,透哥……”   “怎么了?”安室透笑吟吟的。   “就是……上次你不是见到太宰了吗?那个组织的人都认识他,你也认识他对不对?”   “嗯,的确以前有过几面之缘。”   “太宰好久都没有联络我了,一个多月了,我发消息他也不回我。”星见遥皱着眉,忧心忡忡的叹息了一声,“你说,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呀?”   “是不是被抓起来了?”   抓起来——?   安室透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小遥,你知道太宰治以前是干嘛的?”   “知道啊!”星见遥点头,理直气壮,“不是Mafia吗?”   安室透:“……”你竟然知道吗?   他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星见遥真是他遇到过,最棘手的那个。   她的性格真的太……无法形容了。   很乖巧,乖巧到有问必答,像是完全不知道隐瞒为何。   又很是非不分,就像是她明知道太宰治是个黑手党,但是一脸忧愁的为他叹息,十分担忧他被抓走了一样。   会在他人遇到危险的时候,不经思考的去拯救。   也会忽视自己身边的人,对他人造成的伤害。   很奇怪,也很不合理的性格。   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半晌,他叹息了一声,伸手遮住了眼睑,“太宰治好像不是Mafia了,所以,被抓的可能性应该不高,不过听说前段时间暗阁武装侦探社遇到了点麻烦,虽然现在已经解决了,可能是他太忙了。”   “侦探社遇到麻烦了?”星见遥大惊,“严重吗?大家没事吧?”   “被误会是杀人凶手……不过已经被那位名侦探完全解决了,所以现在可以说是没事了吧。”安室透用不太确定的口吻说。   星见遥点点头,非常崇拜的表示:“唔,乱步先生果然超厉害!”   “既然太宰没事,那我就放心啦,我还给他和侦探社的大家买了礼物呢,可以直接送过去给大家了!”她语气轻松的说着,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安室透神情更加复杂了,倒不是因为她对太宰治和侦探社的态度,而是他看到了星见遥手上的婚戒换成了钻戒。   “小遥,你结婚了?”   “对啊!”说着,星见遥还点了点头,用言语和行动都告诉了他答案。   “可是……”安室透拉着长音,语气有些飘忽,“我怎么记得,你的那位嗯……男朋友,好像有点神秘?”   他听到江户川柯南说对方是并盛的掌权者,甚至还问他是不是组织的人。   组织内部到底有多少人,他一时也回答不上来。   但是,并盛的掌权者……应该不是组织的人吧?   更何况星见遥当时兴冲冲的告诉他,自己要去意大利散心。   ——意大利,一个除了Mafia让人想不到别的特产的地方。   组织的人应该不会去意大利,那里的Mafia家族都有着百年以上的根基,组织里的人去了能做什么?还要每天担心着要避开那些真正的Mafia的成员。   星见遥对安室透的这个问题露出了相当纠结的表情。   因为她记得安室透是个警察,可是……她男朋友是个Mafia,这俩从身份上来说,是很不对付的。   她要告诉他吗?   还是算了吧。   虽然恭弥完全不在意被人谁知道,但是透哥应该挺在意,自己身边都是Mafia的。   “他特别好,对于来说,是个好人!”在一番艰难的抉择之后,星见遥说出了这个站在自己角度完美无缺的答案。   安室透:“……”   对于你来说是个好人的,迄今为止……好像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他清了清嗓子,“你和景他们说过了吗?”   星见遥:“……”   这怎么敢说。   “哦,没说啊~”   “透哥……”   星见遥眼巴巴的看着他,“你要帮我保密。”   安室透忍俊不禁的笑了,“我又不能联络他们,你觉得我能泄密吗?”   也是!   她突然就不担心了,爽快的给自己的咖啡付了钱走人。   ……   夜深人静时,星见遥被云雀恭弥牵着来到了院子里的走廊。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漆黑,月色清凉,繁星点缀着斑斑星点,整片星河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他取走了她手里的匣子。   用其中一个,设计的有点特殊的匣子里的蓝色火焰,打开了另一个匣子。   然后,在她满眼震惊之下,一抹水蓝色自她的眸底点亮,烬燃了她整片瞳孔。   裹挟着像是海流一样水蓝色火焰的海豚从她眼前飞出,漂浮在院子的上空,与那片璀璨的星河融为一体,周身的流动的星点伴随着它的动作在星空下划过,像是散落的星屑,又像是停留了时间的流星雨。   云雀恭弥转过头,看到少女满脸惊奇的看着这一幕,眸底盛满了水雾一般的蓝,白发在冷风下飞舞着,她伸出手,朝对面的一整片银河走过去。   披着月光的银辉的雪白,融入了水蓝色的星河。   头顶的月亮悬挂在一片漆黑的幕布之下,眼前的月亮在靛蓝色的水雾之中熠熠生辉。   他站在那里,凝望着这无比美丽的风景,勾了下唇角。   他的星见遥。   ——比任何存在都要耀眼。   星见遥在触摸到海豚周身裹挟着的,完全不烫的流焰时停住脚步,转身冲走廊上站着的黑发男人招手,笑容干净而清澈。   “——我喜欢这个礼物,超级喜欢!”   这次,她没有说谢谢。   --------------------   作者有话要说:   礼物是之前就在准备的,当然效果不只好看,好看主要是为了让妹开心点~   后台这里显示评论有一千了,开心~   写的第一本书,遇到了好多可爱的小伙伴,爱你们~ 第56章   萤丸是在第二天醒来的。   星见遥起的很早,因为要去学校。   然后,她走到厨房,看到了围在鹤丸国永身边那个矮小了一点身影,因为没有合适的衣服,他还穿着那身有点像是制服的黑色衣服,披着披风晃来晃去,披风内部是绿色的。   “阿萤!!”   她站在门口十分欣喜的喊出声,然后朝他扑了过去。   “你醒啦?”   “主人!”萤丸放下了手中的碗盘,上前站在了她面前,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伸出手,就看到那个少女已经先一步,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将他抱住。   和记忆里不一样的体温。   特别温暖。   和记忆里一样却又不一样的长相。   她长大了,看上去健康了,不再像是以前那样时刻都让人担忧了。   而且……视线扫过那枚戒指,萤丸感觉到了微妙的不爽。   有人把主人拐走了!   在他和大家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   “阿萤,你是什么时候醒的啊?”星见遥松开了怀里的人,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今天早上,刚好那个时候鹤丸起床给你准备早餐,我就一起来帮忙了。”萤丸轻声回答道。   星见遥皱着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圈,又捏了捏他的披风,有点不高兴的说:“太薄啦,会冷的,你先穿阿鹤的厚衣服,我待会带你出去买。”   “主人不是还要回学校上学吗?”他弯起了那双绿色的眼眸,牵着笑容,“稍后我和鹤丸一起去买就好了,主人快点吃早餐吧,不然上学要迟到了。”   “唔,那好吧,但是今天放学以后,阿萤要来接我哦。”   “好。”   临出门的时候,星见遥拉着他在门口依依不舍了好一会儿,还是鹤丸国永实在看不过去告诉她时间来不及了,她才终于出门。   看着少女坐上那辆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萤丸敛起了唇角的笑意,侧首扫了鹤丸一眼,声音偏冷,“那个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怎么样的人……”鹤丸向来不着调的表情难得有些纠结,“你突然这么问,我大概无法用言语准确的来形容,而且你待会见到他就知道了。”   “嘛,不过我想你问的应该也不是这些吧,那么,我就这么告诉你好了。”   “——主人受伤的话,那个男人,大概会暴走哦~”   这是他这些天用这双眼睛观察下来所得到的结果。   那两个人啊,一个比一个还要不安,星见遥还好,她的性格素来如此,不会变得很疯狂,顶多会哭泣。   可那个男人……   就像是拥有着人类躯壳的野兽,一直在压抑着杀戮和嗜血的本能,随时都有可能被野性所占据理智一般。   云雀恭弥是个占有欲非常强的人。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发觉了。   也就他那个傻傻的小主人对此一无所知。   刚重逢,他就顺利成章的,让星见遥搬出了那个侦探社的卧室,让她远离了他,甚至是在初次见面时,他感觉到了杀意。   星见遥靠近他,哪怕仅仅是日常对话这样的询问,他眼中的不悦都非常明显。   以至于他都忍不住想要捉弄他一下,看看他什么时候不再压抑自己的本心。   不仅如此,他的掌控欲也非常强。   比如星见遥的第一枚钻戒里有定位器,当然她不会知道,是因为藏在衣服里的定位仪被她不小心弄坏过才换了更加保险的方案。   又比如……接送她上下学的司机,其实又何尝不是在汇报她的行程呢?   云雀恭弥会让她一个人出门的前提是,她完全行动在自己的视线以内。   她所走过的每一个地方,每天见到的每一个人,那个男人都了若指掌。   虽然他每天都会跟着自己的主人,可是他早就发现了,除了自己,还有别的人在保护她。   这些,他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主人全都不知道。   他会这么做的前提是出于对她的保护,以及——不想再失去。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他的所作所为,他应该意识不到,那个看起来总是云淡风轻,情绪很浅的男人,骨子里究竟有多疯狂。   他从出生便高高在上,站在最高处俯视所有人,将云端的风景一览无余。   而那云层之下的渺小,他能注意到吗?   ——能。   他找到了星见遥。   找到了那个性格敏感,胆小又柔软的星见遥。   因为她,他开始逐渐了解不同于自己的,普通人所拥有的那些情绪,就像是过去他从不来不懂星见遥为何会生气,会不开心,会哭泣一样。   那是弱小的人才会拥有的情绪。   可是在他看来,星见遥不是弱小的人。   他理所应当的,理解了星见遥的这些情绪,接纳了她所有的不完美。   在鹤丸国永看来,其实云雀恭弥是有那么一点令他不爽的。   他能看到对方对星见遥的感情,能看出他把那个少女看的多重要。   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同样也理解,星见遥和他是不一样的不是吗?   他有很多选择,可是星见遥没有。   星见遥对他的所有依赖,信任,喜欢,都是被迫的选择。   因为她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之下,除了云雀恭弥,她再也接触不到任何人,可问题是,她真的接触不到吗?   那家医院里,只有星见遥的病房是她独住的,只有星见遥的病房,有人靠近时,是会被拦下的。   她只是,毫无选择的,被迫只能信任那个人。   他斩断了所有其他的可能性。   就如同现在。   星见遥喜欢云雀恭弥吗?   ——喜欢。   可她爱云雀恭弥吗?   ——不爱。   她只是,只能,也只有这个选择。   那个被困在荆棘丛里的星见遥意识不到这一点,因为从她有认知开始,就已经生活在了那个荆棘丛,塑造了她现在这样的三观对世界认知的习惯的人,就是云雀恭弥。   她理所应当的觉得,云雀恭弥说的都是对的,她最喜欢的人,谁都比不上他。   可这,又真的是对的吗?   云雀恭弥给她钻戒,她收下,为了能够永远在一起。   云雀恭弥说要结婚,她说好,为了能够永远在一起。   只要是云雀恭弥,她都会说好,不管是什么事。   那个男人知道这一点,包括她在内,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   可是……他还是这么做了,在明知道她并没有正确的对爱情这件事的理解的情况下,他自私的将她归属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因为他比谁都知道,星见遥别无选择。   在星见遥心里,他永远是最重要的。   哪怕是将来,星见遥真的以爱情爱上了什么人,那个人,也不会比他更重要。   他有恃无恐。   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知道这些他所做的,自私的行为,鹤丸国永才会更加不爽。   星见遥只想当个孩子。   可是云雀恭弥在推着她长大。   他想要那个孩子走进自己那危险的世界里,不管她想不想,愿不愿意。   在这个过程中,她所有的不安,慌乱,以及眼泪,他都可以忽视掉。   星见遥和他不一样,她没有远大的理想,唯一的愿望就是活着。   可他不是。   他什么都有,他的人生太不缺少星见遥的存在了,哪怕是现在,星见遥再在他眼前死亡一次,他也只是再一次品味失去的痛苦罢了。   他甚至不会为星见遥掉一滴眼泪。   因为那不是云雀恭弥会做的事情。   他依旧会继续活着自己那无比灿烂的人生。   可是星见遥……是会在云雀恭弥死亡之后,陪他一起死去的那个傻子。   一直以来,鹤丸国永看到了各种各样的星见遥,可他从没看到过另一个云雀恭弥。   他的主人那么好,总是把笑容传递给他们每个人,总是捧着一颗真心面对所有人。   可是……   凭什么她只能得到这样一份,掺满了杂质一点也不纯净的爱情呢?   听完鹤丸国永这些话,萤丸幽幽的吐出了一句,“那样的话,让主人的真心也掺满杂质不就好了?”   鹤丸:“……!”   “你说得对!”   “只要主人有了别的在乎的人,感兴趣的事物,那云雀恭弥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既然都是混色的,那两个人也要一样才公平嘛!   ******   进入二月以后,学校里讨论的事情无非就是,情人节,巧克力,告白。   毛利兰几人在放学后邀请了星见遥一起去买做巧克力的材料,虽然自己已经结婚了,她想了想,还是去了。   因为……   她还没有给恭弥做过巧克力。   上学的时候,情人节他都会收到好多巧克力来着。   还要给阿鹤他们做,这是人类的节日,那两个人应该也会很感兴趣的。   于是,一连好几天,星见遥在放学后都没有回家,而是和毛利兰一起,去铃木园子家里学习做巧克力。   世良真纯完全不打算学,说到时候买两份做义理巧克力就好了,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去年都做过,只有星见遥一个新手。   她想起来了自己刚学做饭的时候,诸伏景光总是不耐其烦的教她。   在本丸的时候,为了狐之助她学会了做油豆腐,在地狱的时候,为了自己和鹤丸国永,她学会了各样的料理。   而在人类世界……   她什么都没有学会。   她像是个没有目标的孤鸟,四处漂泊游荡,听着周围的人在商量各种的未来,内心却一点方向都没有。   她要长大了。   今天老师找她的时候,让她说一下升学的计划,马上就要高三了,可是她什么都回答不上来,于是,老师对她说了这句话。   让她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专业,选择自己喜欢的道路。   什么都……想不到啊。   毛利兰她们都在安慰她,说慢慢就会找到的,高三还有一年,那个时候再决定也可以。   只有她自己明白,自己是真的……脑袋一片空白。   回去的路上,她拎着做好的巧克力分给了四月一日,被对方看穿内心的不安之后,笑着说了一句,要不要来店里帮忙。   能实现愿望的店……会见到各种各样的人吧?   于是,她告诉对方,自己要考虑一下。   ——   情人节的当天,星见遥没有出去玩,放学后就回家了。   外面下了场雪,很大的雪,二月份的天气,冷到了极点。   她站在玄关处换鞋子,手里拎着书包,还有两支手工做的,很漂亮的纸玫瑰。   云雀恭弥的视线停顿了一下,“那是今天的手工课?”   “不是啊。”   星见遥换好鞋子走进了房间,语气隐约带着几分雀跃的告诉他,“是今天放学回家的时候,有个同学拦住我送给我的。”   “什么?”云雀的语气带着一丝恍然,似乎是没太听明白这句话。   “哎呀,你好笨啊恭弥。”   她拉开卧室门将书包扔在了床上,站在门口转过身看向他,举着那两支纸玫瑰,一字一顿的说,“也就是说,我、被、告、白、了!”   “不过我拒绝啦。”说完,星见遥十分乖巧的笑了起来,眉眼浮现出柔和与缱绻,“因为我已经结婚了!”   男人泛着凉意的视线落在那张灿烂的笑颜上几秒,随即,垂下了眼睫,掩去了浓厚的戾气。   伸手夺过那两支纸玫瑰,丢进了垃圾桶。   星见遥唇角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散去便僵住,怔怔的看着那张拢着冷气的面庞。   “——我,我想学习一下那个纸玫瑰要怎么做。”她小声的说道,语气有些难过。   云雀恭弥的唇角微微抿起,许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过激,语气十分生硬,“我教你。”   “你都不会。”   “网上有教程。”   “……噢。”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算是一千评的加更?   晚安啦~! 第57章   纸玫瑰的教程网络上写的很详细。   星见遥用青色和纯白的纸做了两支,细心的黏好花枝,掠过身旁的人,拿着这两支纸玫瑰来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阿鹤,阿萤,给你们。”   萤丸接过以后,好奇的捏了几下花边,“是手工做的花啊,很可爱,是主人做的吗?”   “嗯!”星见遥满眼认真的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包装好的巧克力,“这个也给你们,今天是情人节。”   “谢谢小遥~”鹤丸国永接过巧克力之后勾唇笑了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今天在学校还开心吗?”   “本来是很开心的。”她垂下了脑袋,闷闷的吐出了自己真实的情绪,“现在有点不太开心……”   在她手中的纸玫瑰,被人夺走丢进垃圾桶的那一刻……   上次……   那个救了她的人的衣服,本来是打算洗干净还回去的,可是后来也找不到了。   一定,也是像这样被丢掉了。   “不开心啊——”鹤丸国永拉着长音,视线落在女孩那微抿着向下拉着的唇角,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样吧,小遥现在去休息,明天早上,就能收到我送的,绝对会让人开心起来的礼物哦!”   “绝对会让人开心的?”星见遥目露怀疑。   “是得哦~”   “那我就暂时期待着了!”说着,她一本正经的郑重点头。   转过身踩着拖鞋离开了二人的房间。   第二天是周六,不用上课。   天气还是很冷,云雀恭弥的房间没有那么暖,所以从回来以后,他就十分自然的,住在了属于她的那间卧室,那张两个人睡虽然不拥挤,却并不能很随意滚来滚去的单人床。   晚上睡觉前,她从书包里拿出那个心型巧克力,趁他洗澡的时候掰成了两半,自己吃掉了一半。   她拥着那床轻飘飘的柔软被褥刚要躺下,忽然想起来自己的数学作业还没写。   星见遥只好从床上下来,去厨房里拿了两个橘子,想到反正还要再刷一次牙,又拿了一盒牛奶,两个粗点心,抱着零食窝进被炉坐下,掏出了作业本写作业。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本来什么都不会发生的。   直到云雀恭弥从浴室里出来,走到她面前,用泛着冷意的语气问出了那句,“为什么把我的巧克力自己吃掉了?”   “……”星见遥握着笔书写的动作顿住,昂起脑袋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男人的视线从桌子上放着的那根蓝色丝带上扫过,拍了拍她的脑袋,“下次消灭证据的时候注意一点。”   从那个就能看出来么?   洞察力这么强也太狡猾了。   星见遥有点不情不愿的瘪瘪嘴,想了想,说:“因为你把我的玫瑰丢掉了,我有点不开心,所以就不想把巧克力给你吃了。”   云雀被她气笑了,他轻嗤了一声,似笑非笑的问:“遥,你是觉得,我会放任你拿着那些弱小的草食动物送你的礼物视而不见?”   “我只是觉得那个花很好看,想要学习一下怎么做,所以才会收下了那两朵,而且我有拒绝他。”   有了男朋友以后,和其他的异性之间的接触不要过界这一点她还是明白的。   所以,她有认真礼貌的拒绝对方,也没有收下那一整束的纸玫瑰。   而是在拒绝之后出于好奇,告诉了对方自己想要学习一下怎么做,所以问他要了两朵。   这也不可以吗?   星见遥不懂。   就像是她不懂,为什么被人从海里救上来,不可以收下恩人的外套,好好清洗干净,等到将来还给他。   虽然当时的情况来看她并不是要自杀,但是站在对方的角度,确实是救了她没错。   但是……   这一类的情况,在电视剧里经常看到,虽然……他的行为比电视剧里要更加严重一些,但是,姑且,应该是同一种情况吧?   这么想着,她伸手拉住了云雀恭弥睡衣的袖子,拉着他一同坐下,好奇的盯着他:“呐,恭弥,你是在……吃醋吗?”   “——没有。”云雀否认的极快。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星见遥一本正经的掰着手指开始分析,还讲述了好几个自己经常看到的情节,最后认真的给他下了定义,“虽然你的情况比起电视剧里的严重了那么一丁点,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就是在吃醋。”   说完,她拍了拍他的肩,故作轻松的安抚道:“你不要害怕,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谁都比不上的。”   云雀:“……”   他就不该在这一点上对她有所期待。   星见遥长舒了口气,神清气爽的站起身,一点也没刚才的忧郁,“其实我的巧克力还没吃完,太大了,我藏起来了,在书包里我给你拿。”   情人节的雪夜,巧克力最终还是被它的主人吃到了。   只是,得到的评价不是很好。   他说,这是……   ——只有苦涩的巧克力。   可星见遥知道不是。   因为她放了很多的牛奶,那份巧克力,与其说是苦涩的味道多一些,到不如说是醇香更多一些。   度过了那个漫长而又温暖的夜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间。   她揉着眼睛走出院子,穿过长长的走廊,在尽头找到了那抹熟悉的白影,刚要开口。   鹤丸国永突然转过身,一朵色泽清新的浅红晃了眼,怀里一沉,欢快的声音传入耳中:“——将将,是礼物哦~!”   “主人,要开心哦!!”   诶?   星见遥怔怔的低下头,怀里的……是一大束草莓。   用浅粉色的包装精心包裹好的,洗干净的,像是花一样的草莓花束。   “昨天阿鹤说的……就是这个吗?”   “是的,怎么样?惊吓吗?”   “嗯,超——惊喜的!”她抱着那一大束草莓在原地蹦了下,扬起了灿烂的笑容,“稍后我们一起吃!”   “好哟~”   “对了,阿鹤,阿萤,我有点事想跟你们商量。”   “嗯?什么事啊?”   “我想去四月一日先生的店里打工。”   萤丸有些好奇,“就是那个能实现愿望的店吗?但是那个店里,一般人找不到,也进不去吧?”   这种情况下……云雀恭弥能同意吗?   虽然鹤丸国永觉得就算是他不同意主人也有自由选择将来的权利,但是他单纯的小主人就是特别听那个男人的话。   星见遥像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抱着草莓往屋子里走,唇角一直扬着笑意,兴致高昂的对二人说,“没关系,只需要在放学后去帮忙就好了,店里的客人不像是我们在咖啡店的时候那么多,不会很忙,也不会累到的。”   “但是,那里会见到很多的人,各种各样的人,我想看看那些人是什么样的。”   鹤丸:“……?”   萤丸:“……!”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震惊和诧异,这么说……他们家主人是不是开窍了点啊?   她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有很多人,云雀恭弥不是她唯一的选择了吗!   二人迫不及待的开口附和,“去吧,主人!”   “没,没错,我们会支持你的,肯定能见到很多的人,经历各种奇妙的事情的!”   “每一天都是彩色的!你一定会喜欢的!”   “没错!”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星见遥唬的一愣一愣的。   这,这就是上千岁的人才能领悟到的人生吗!   ******   太宰治终究还是蹲监狱了。   星期天去给侦探社送礼物那天,星见遥从江户川乱步口中得到了这则消息。   她坐在横滨的街头,忧心忡忡的叹息着,太宰看上去好弱的样子,不知道人类世界的刑罚是什么样的,不小心死掉了怎么办。   如果是别人,死亡可能是解脱。   可对象是那个太宰治……活着才是幸福啊!   应该出不来了。   去问问透哥,能不能去探监吧。   在波洛咖啡厅听完她这些话的安室透:???   “他应该……在异能力者监狱。”   “意思是,一般人不能进去探监是吗?”星见遥郁闷的耷拉着小脸,整个人都恹恹的。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在乎那个人啊?”安室透想不通。   他所认识的太宰治,是黑暗世界令人闻风丧胆的双黑的一员,手下人命无数,他所走的路,是踏着他人的鲜血走上去的。   星见遥:“……”   她回答不上来。   “可,可能是雏鸟情节?”她犹豫着举起一根手指。   “哈?”   “我来到人世的第二天,就遇到太宰了,他还帮我找到了住的地方,平时也会和我一起聊他的朋友,哦,还会在横滨有危险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让我逃命。”   安室透:???   “他每天都找别人殉情,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找过我殉情哦,是不是对我特别好?”   安室透:“……”   他冷着脸,双眼里像是写满了‘我木的感情’,很是直白的提醒她:“你确定他不是因为知道你是死人才不找你殉情的?”   星见遥:“……”   怎,怎会如此!   她还以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个呢!   --------------------   作者有话要说:   透子:我麻了,毁灭吧。 第58章   四月一日君寻,一个表面看起来清冷挂的美人。   实则……   大概可以用贤惠来形容?   认真的打扫屋子,做料理,整理房间,总之,身为店长,他把星见遥这个打工的店员能做的全都做了。   而星见遥自己……   顶多也就帮忙跑腿,给不能随时出门的他出去买一些食材之类的。   店的外面笼罩着一层特殊的结界,只有拥有愿望,被选中的人才有资格走进来,也因此,这家店的客人并不是很多。   起码星见遥工作了两天,除了认真的帮忙跑腿,没有见到除了店长以外的人类。   还吃过好多次他做的美味的料理。   周三的下午,她照常来到店里,在院子里见到了陌生的中年男人。   男人留着黑色细碎的短发,看起来四十岁左右,五官有种不怒自威的威严感,那双锐利的视线正超她望过来。   “你是……客人吗?”星见遥踌躇在原地,茫然的歪了下脑袋。   有点奇怪的人,应该不太爱说话,冷冰冰的,但是……气息很特别。   男人的视线落在了她手中的书包上,然后像是后知后觉似得,恍惚的“啊”了一声,语气颇为感慨的说道:“之前四月一日说的就是你啊,新来的店员。”   “我是百目鬼静。”   “我是星见遥。”她怔怔的回答道,上前几步,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是……四月一日先生的友人吗?”   砰、   对面的门被拉开,穿着和服的黑发青年叼着烟斗走出来,往常只有温和的笑和平静这两种表情的人,此刻的表情或许勉强可以称得上生动,眉梢紧皱,带着明显的不悦说道,“我和这家伙才不是朋友。”   果然……是朋友吧。   朋友,都是会互相坑和嫌弃的,这是她从大家那里看到的。   星见遥自顾自的点点头,拎着书包走进去,“四月一日先生,今天你想要我帮忙买什么?”   “今天就不用了。”四月一日指了指院子里站着的人,“这家伙带了下酒菜,小遥也一起来吃点茶点吧,小羽的手艺很不错哦。”   小羽?   又是没听过的名字。   不过……   四月一日先生,原来还有熟悉,还活着的友人啊。   真是太好了,不是一个人呢。   只是……   能走进店里的友人,肯定在过去,也在这家店里交换了什么代价吧?   因为不想打扰四月一日和友人的相聚,星见遥那天离开的很早,在走出店门转弯的时候,与一个留着棕发卷发的女人擦肩而过,她在顷刻间顿住脚步,回头看着那个背影有些疑惑的挠头。   感觉到了特别干净的气息,和她很像的……灵力的气息。   来到人世这个她所感觉到和自己的力量相近的人,也就只有四月一日君寻一个,院子里那位百目鬼先生的气息也很特别,但那和他们完全不一样。   这个女人……   啊,走进店里了。   果然是四月一日先生的熟人。   这么说,有可能是那位,小羽小姐?   这个疑惑,在第二天来到店里的时候被解答了。   五月七日小羽小姐,是百目鬼先生的妻子,两个人都是四月一日现在的熟人。   嗯……连名字都和四月一日先生那么像。   而当天,除此之外,还发生了一件事。   店里来了客人,那位客人,穿着帝丹高中的制服,星见遥担心被认出来,就站在了屏风后面没有上前。   那个人说自己的手腕不知为何一直在疼,去病院检查了也没有用,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想要得到可以让自己的手臂不再疼痛的药物或者方法,因为自己是弹钢琴的。   那之后,四月一日先生给了她一个手镯。   星见遥看到了手镯上缠绕着的力量,那是……驱邪的东西吧?   去询问四月一日先生想必也得不出答案,只能依靠自己慢慢观察。   星见遥在学校打听了一下有关于那位同学的消息,得知是三年级的学姐,据说她和另一位学姐,上次还在学园祭的时候表演了。   她对这件事完全没有印象,可能只顾着玩了。   除此之外,关于这位学姐似乎没有什么别的消息,无非就是她最近身体不太好总是请假,另一位学姐转学了之类的话。   和那位转学的学姐有关系吗?   高三了再转学,一般来说很影响升学的吧?   周五那天,星见遥刚来到店里,就看到那个学姐火急火燎的冲进来,冲着四月一日破口大骂,说那个手镯完全没有用,手腕还是很疼很疼,疼到连钢琴都摸不了,把手镯还了回去。   星见遥看到了那个手镯上缠绕的气息更加强烈了……那是,被使用过了。   只是,好像是反过来了。   没有辟邪,反而是反过来了,损伤了那位学姐。   难道说,那位学姐,才是需要被提防的存在吗?   周末两天她没有去店里,周一那天去学校的时候,在学校里见到了那个学姐,她的手臂缠着石膏,据说不小心摔断了,以后再也不能弹琴了。   星见遥看不太明白,本来想回去问四月一日的,谁知道放学的时候,她走到校门口,看到了之前见过的警察把那个学姐带走了。   这种事情,一般来说问毛利兰就可以了。   毛利兰很快就跟她讲了缘由,之前有个很重要的比赛,这个学姐为了让自己获胜,和另一位弹琴很厉害的学姐一起玩的时候,故意弄伤了她的手臂,她以后再也无法弹很技巧很厉害的琴谱了,也就不能再参加比赛了,受伤的那个学姐似乎本来就压力比较大,父母那边也很严格,在重重打击之下自杀了。   ……为了那个梦想,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吗?   回家以后,星见遥搬出来了之前自己买给鹤丸国永的古筝,放在矮脚桌上弹奏了一会儿。   唔……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这个不是她的梦想,嗯!   她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将那把筝放了回去。   ……   四月一日的店里有各种各样的客人。   有为了重要的友人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的,也有为了自己,要夺走他人的幸福的,更有仅仅是因为嫉妒和有趣,就伤害他人的。   星见遥觉得他们很无聊。   为了很渺小的事情,那么大费周章的,最后也不过是两败俱伤的结局,不无聊吗?   比如说……   仅仅是因为在班级里经常和人对视,就擅自脑补那个人肯定讨厌自己,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诅咒他这样的存在。   除了这些固定类型的,店里还会出现其他世界的客人。   星见遥见到了那支充当她的心脏,让她多活了很多年的羽毛的主人。   一个特别温柔可爱的女生。   她叫小樱。   是在水镜里看到的,四月一日先生说她是一位公主。   那天店里还来了她的熟人,一个和百目鬼先生很像的叫黑钢的青年,还有一个总是笑眯眯,有着耀眼的金发和漂亮的蓝瞳的人,名字叫法伊。   剩下那个虽然不怎么笑喜欢皱眉,给人的感觉像是泽田纲吉的,有着很奇怪的名字,叫小狼。   他们是从异世界来的,一直都在旅行,为了将来想要到达的某处,想要见到的某个人。   四月一日先生把那支羽毛送给了他们。   似乎从很久以前就应该给他们,但是因为取出羽毛她就会死亡,这支羽毛,被那个温柔的小樱小姐,留给了她。   最后……   还是物归原主了。   星见遥很喜欢那位叫法伊的先生。   因为他总是挂着那样温和的笑容,像是能驱散内心的哀伤一般。   她的父亲也经常那样笑。   每当她看到那样的笑容,便不好意思再向爸爸使小性子了,总觉得自己被纵容了,再过分一些的话,会感到羞愧。   当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金发男人怔怔的眨了下眼睛,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遥,你知道吗?”他将手放在她额前的发丝上轻轻的按住,指腹沿着发烧抚过她的眼皮,唇角掀着温柔的笑意,“你和你父亲长的很像哦,特别是这双眼睛,一模一样。”   “你见过我父亲原本的样子吗?”星见遥一下子懵了,同时内心又升起了一丝她自己都说不清的期待和紧张。   “嗯,我们的旅行,不仅是跨越世界,还会跨越时间,之前来过这个世界的几十年前,你的双亲还活着的时候。”   说着,他抬头望向了天空,金色的碎发被风吹拂的有些凌乱,深远的目光里藏着一丝怀念:“你的父亲,是个特别温和的人,温柔的……像是神明在怜悯人世一般。”   星见遥吸了吸鼻子,忍着快要掉落下来的眼泪,无比肯定的道:“我也这么觉得!”   这个世界上她遇到过的最温柔的人,果然是自己的双亲。   不管何时,她都会谨记着这份爱,然后,一同背负着生存下去。   漫无目的旅行的人,很快便离开了,带着那个她第一次见到的,白色的摩可拿,一同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约好了下次再见。   一定,会再再见的吧?   星见遥背着书包回家,在夕阳西下的苍凉黄昏,看到了属于星见家的那个门口,站着一个少年。   少年的肩膀处窝着一只体积肥胖以至于她无法确定是什么的生物的东西,茶色的发丝在黄昏下仿佛染上了碎金屑一般,随风拂动着。   --------------------   作者有话要说:   法伊他们出自《翼年代记》   顺带一提——法伊·D·弗洛莱特是我永远的白月光呜呜呜,我爱他!   至于最后一段出现的角色,应该很明显啦~ 第59章   带着奇怪生物的茶发少年的名字是,夏目贵志。   一个拥有强大力量,可以看到妖怪的人类。   和她,和四月一日的力量很接近,但是,又有些不一样。   他们使用的是纯净的灵力,而这个夏目君使用的力量,掺杂着妖力。   还有他肩膀上的那只生物,白色的,圆圆的一团,有橘色和灰色的花纹,但是从正面看的话,的确是猫的外表。   是妖怪。   而且是妖力很强大,至少有几百岁的妖怪。   使用着妖力的人类少年,和负责保护他的妖怪,奇怪的组合。   更奇怪的是,他们是来找她的。   有关于那个星见家,还有星见遥的故事,这个世界上能够找到真相的人已经很少了,云雀恭弥说不会再有像是二宫家那样的人来烦她,她相信他的话。   可是除此之外,他们又是怎么找到她的呢?   答案很简单了,非人类的力量。   夏目君是个温柔又坦诚的人,坦诚到和他讲话完全不会有任何不适,也不用有任何顾虑,他太真诚了,在某些地方,让她有一种很强烈的既视感。   在面对另一个自己的既视感。   星见遥恍然觉得,原来自己在别人的眼中,是这样的存在吗?   不……她其实比这个人差远了。   他是个很温暖的人,简短的交谈就能体会到他骨子里的良善,和她这种没有是非观的人完全不一样。   她骨子里——是冷的。   夏目贵志来是为了别人来找她的,一个,叫霜叶的人。   她无比熟悉的名字。   母亲霜月的哥哥,也是她的叔叔,年幼时,那个总是让母亲杀了她,对她疾言厉色,这个世界上最讨厌她的存在。   是他让不过五岁的自己意识到了,她是不应该存在的。   他总是对母亲说一些很可怕的话,比如说,“因为她,你才会这样”,“杀了她,这样你就能活下来”,还有,“就是因为她的出生,才会害你沦落到这个地步”之类的,全部都是,指责她的存在多余的话。   甚至于他不止一次当着她的面说,让母亲杀了她。   她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怎么可能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呢。   年幼时她只是觉得这个叔叔很不可理喻,她确实生病了,她也知道自己拖累了爸爸妈妈,可是……无端的指责,对于年仅五六岁的她来说,让她除了委屈和不忿,什么也感知不到。   她感觉不到他的痛苦。   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讨厌自己。   不过,那都是以前了。   现在的她能明白了,在听到四月一日先生说出了母亲死亡的真相的时候,本来可以活下去,活到生命尽头的妈妈,在她出生那一天,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她的存活,因此,本来可以和父亲一起老去的她,只活了七八年,就去世了。   小的时候,叔叔总是对她说那些话的理由,现在她能明白……   那是他身为一个兄长,站在自己妹妹立场上,想要妹妹活下来,才会说出的话。   母亲是半妖,身为母亲的兄长的叔叔,自然也不可能是人类。   小的时候她眼中的妈妈和叔叔都很年轻,所以她没有觉察到不对劲,现在回想起来,那两个人的确是要比他们所谓的同龄人要更加年轻一些。   可是……   那又怎么样呢?   他是人类,妖怪,已经全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就算是她现在理解了他的那些话,明白了他只是站在妈妈的立场在为她抱不平,她内心也不会有多少情绪起伏。   那是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仅仅是这样。   说白了,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夏目君告诉她,那个叫霜叶的叔叔快要死了,像是妈妈一样,消散在这个世界上,所以想要在死之前,最后见她一面。   他想要向她道歉。   因为他有了自己所爱的人,明白了妈妈当时的选择,也明白了自己当时的话语对一个小孩子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所以,他想要得到她的原谅。   ——在死亡之前。   星见遥很平静的听完了这个故事,平静到……对于这个见面的请求,完全没有想法。   没有悲伤,没有感动,没有喜悦,什么都没有。   就如同那个在她记忆里,面目狰狞,总是恶言相向的叔叔一样,其实她对他,也只有讨厌而已。   他们不需要相互理解。   可是……   她又想到了。   那个时候特别讨厌她的霜叶,是知晓一切的,知晓爸爸,妈妈,知晓有关于他们一家三口的所有故事。   从四月一日现在那里已经听到的足够多了,关于双亲的故事,关于自己的故事。   不见也没关系。   让他就那样,像是妈妈一样消散掉,什么都不剩下……   不。   还是去见他吧。   在最后,倾听他的那一声道歉。   她想看看,想亲眼见证一下,消逝在这个天地间,什么都不剩下,是怎样的场景。   就好像是……亲眼目睹了妈妈的消逝一样。   星见遥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夏目贵志,他显然十分开心,然后起身向她告别,并且告诉了她一个名为八原的地址。   她看着外面已经靛蓝色的天空怔住,下意识拉住了转身离去的少年,“你要去哪里?从东京坐电车到熊本那本的话,至少要八个小时,而且还要转车,晚上也不一定有新干线,今晚在我家留宿吧。”   “诶?”   夏目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立马慌乱的摆手,“不用了,我和老师也可以坐巴士回去,真的不用麻烦你了。”   “但是坐巴士的话要二十四小时吧?很累的。”星见遥还拉着他的衣服,表情甚是不解,“你不会觉得很难受吗?”   难受是肯定的。   但是……   要留宿在他人的家里,而且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虽然没见到妖怪,自己身上毕竟带着友人帐……如果给这个家带来麻烦了……   霜叶先生说过,自己的妹妹生下的孩子是个人类。   绝对不能给这么温柔的人添麻烦!   夏目贵志后退了一步,眉眼晕开了暖意的笑,“真的谢谢你,但是我家里还有事,真的要回去了。”   星见遥神情古怪的看着他,又看了看他怀里那只无语翻白眼的猫,似乎明白了什么。   “……夏目君,我的力量,大概要比你要强一点,不是普通的人类哦?”她试探性的说道。   “诶——?!!”   ……   就这样,夏目贵志这个脸皮薄又敏感温柔的少年被星见遥强制性的留宿了,以自己不会遇到麻烦的名义。   第二天一大早,星见遥和夏目贵志,他的猫,鹤丸国永,还有萤丸一起踏上了前往八原的旅程。   当星见遥告诉夏目贵志鹤丸国永和萤丸实际上是刀剑的付丧神,实际上年龄很大的时候,他的惊讶表情和昨晚听说她不是普通人类的时候如出一辙。   “虽然看出来了不是人类……但是没想到两位年纪比老师还要大一些。”夏目语气真挚的感慨道,“妖怪在时间上,真的和我们完全不一样啊。”   星见遥十分赞同的点头,“嘛,最初开始我也这么认为的,现在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倒不如说,现在我也觉得,人类的时间真的好短暂啊。”   “星见小姐的年龄是二十多岁吧?”夏目还记得霜叶先生告诉自己的时间二十多年前,可眼前这个,完全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和霜叶先生说的完全不一样。   “我么?”星见遥指了下自己,然后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我的话,是亡灵哦,我已经死掉了。”   “死……死掉了!?”   “你才意识到吗笨蛋夏目?!”斑从他怀里窜到他肩头,用爪子用力按着他的脑袋,口吻凶巴巴的吼道,“这个丫头身上的气息那么复杂,你竟然完全没有发现不对劲?而且从我们和她一起以来,你的眼睛里有看到过一只妖怪吗?”   “她啊,在被妖怪和其它的生物忌惮着,没有人敢主动靠近!”   “都这么明显了,你竟然还觉得她是人类!你的脑袋到底进了多少水啊?!”   “……”原本一直被按着头的疼痛突然忘记了,夏目怔怔的看着对面那个笑意吟吟的少女,一只手还抓着猫的爪子,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一直以来感觉到的违和感。   没有见到妖怪。   在并盛,连很小的中级他们那样的妖怪都没有见到。   就像是……被净化了一样,那个家,还有她的周围。   但是,亡灵……能做到这种事吗?   霜叶先生不是说她是人类吗?因为潜意识默认了对方是人类,所以即使一直感到有种奇妙的违和感也下意识忽略了,刚才被老师这么一提醒……   仔细一看的话,星见小姐的周身的气息,还真是……各种各样啊。   人类的感觉,妖怪的感觉,亡灵什么的,他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   有一种,更为柔和的感觉。   那是什么,现在的他还无法说出来,大概,是因为没有从别的妖怪身上感觉到这样的气息。   虽然有点好奇,但是这种时候果然还是不要问比较好。   因为死亡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个简单的小故事~叔叔就是之前提过那个,可能很多小伙伴不记得了。   夏目——日常被妖怪找上门。   下更还是那个时间。 第60章   八原不像是东京那样繁华拥挤的都市,也不像是并盛那样自成一派的风格,它散发着平静和安宁,空气清新之中沁着冷,大雪覆盖下的,是绿色的幼苗。   是个即使是在冬天,也能看到生机的地方。   星见遥一路跟着夏目贵志一起来到了山中,在山野的最深处,见到了那个一头白发,长相和记忆里完全一样的男人。   他看起来虚弱极了,倚在腐朽古旧的树上,皮肤在阳光下苍白到几近透明,只有胸膛处的起伏在宣告着生命特征。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男人睁开了眼睫,露出了一双含水一般的浅绿色眼眸,像是一汪清水,波光粼粼,可是当云层聚拢遮住阳光,那双眼眸瞬间黯淡无光,只余下了,苍老,浑浊。   星见遥有一瞬间想要问他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她的母亲是为了她,才会消散的。   那他呢?   他应该可以活很久,很久很久……   “霜叶先生为了救自己所爱的人,奉献出了自己所有的力量,所以才会……”后面的话,夏目贵志没能说完就不忍的移开了视线,握紧了袖子站在一旁。   星见遥听懂了。   他像是妈妈那样,为了自己所爱的人,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简直就像是诅咒一样呢。   这个家里的兄妹,连死去的方法都是一样的。   男人抬起了那只看起来已经苍老腐化的手臂,轻轻的握住了星见遥的衣角,那灰白的色彩像是和树木融为了一体。   她微微垂眸,凝视着男人的脸,面无表情的唤了一声,“叔叔。”   霜叶的脸上浮现出短暂的笑容,一闪即逝,仿佛唇角微小的弧度自己都没有力气支撑一般,用微弱的嗓音道,“你来了……”   “你要见我。”所以,我来了。   虽然真实目的,只是想要看到……和妈妈一样的消亡。   男人对她这样冷冰冰的态度并不意外,只是费力的咳嗽了两声,艰难的喘息着说,“我知道……你还无法忘记年幼时的事情,你在怨恨我。”   “这是当然的事情,小遥。”   “因为过去,我也是这么怨恨你的。”   他静静的叙说着,语速缓慢,几乎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歇息片刻,再接着,用那样有气无力的口吻断断续续的开口,“你的母亲,是我唯一的妹妹。”   “我们两人,是一起诞生的,一样的体质,一样的能力,一样的长相,除了性别,我们什么都一样。”   “我爱她,因为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所以,从她认识晴斋开始,我就不同意那两人在一起,一直在捣乱,做了很多事,但是最后,那两人还是在很多人的帮助下走到了一起。”   “然后……”他转动脑袋,将视线放在星见遥身上,目光如炬,“你就出生了。”   “我是半妖,霜月也是半妖,我们的父亲是一个大妖怪,母亲是人类,是在几百年前的故事了,那两个人……也在几百年前就死掉了。”   “妖怪的成长期和人类不一样,不会那么快,所以,一直以来,霜月是我唯一的家人,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你能懂吗?她对我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懂。   唯独这点,她是懂得。   就像是父亲和母亲爱着她的那样,这个人,也用同样的爱在爱着她的母亲,所以……他才会那么讨厌她。   对妈妈的爱,促成了他对她的恨。   星见遥垂在身侧的手颤抖了一瞬,咬紧了下唇没有抬头,而是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一言不发的,听着他继续叙说。   “为了让你活着,霜月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和灵魂,从知道这件事开始,我就无法再对你微笑了,明明以前,我也像是其他人一样,那么真切的,期待着你的降生……”   说到这里,他无意识的往下抿了抿唇,像是在压抑着情绪,用那双不再清明透彻的眼睛,一寸一寸,扫过她的眉眼,然后突然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用无比感慨的语调叹息着,“你和那个人还真是像啊……所以,我才讨厌啊。”   “没有和他相遇的话,你就不会出生,我的妹妹就不会死去……”   “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他认识了那个人,那个温柔,美好,但是身体不太好的女人。   他被她的笑容所感染,第一次,想要踏入人类的世界。   最后,他彻底的沦陷了。   当他选择用自己所有的妖力去换她的健康的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不,实际上在更早以前他就已经明白了。   在和她接触的那段时间,在逐渐爱上她的那段时间,在看到她笑情不自禁的跟着一起笑的那一刻……   他明白了妹妹当时为什么会喜欢上那个人了。   直到最后,他换回了她的健康,看着她一点点的站起来,再次步入阳光下,看着她结婚,生子,却没有任何嫉妒,只是由衷的,在为她感到开心的时候,他明白了自己一直看不懂的,妹妹死前的眼神。   她从来不曾后悔。   对于她来说,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在那一天没能救下自己的女儿。   她最幸福的时间,是看着那个孩子一点点长大,和他一起,一家三口肆意欢笑的时间。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他开始后悔。   开始总是想到那个孩子,想到自己的恶言相向,想到她胆怯的目光。   想要对她道歉。   想到时间回到她没出生前的那段时间,他拎着给即将出生的孩子买的礼物走进那个家,他和晴斋一起站在生产室门口满心期待又担心,却在她降生的那一刻,连哭声都没有听到。   医生直接宣告了她即将死亡的消息。   他也曾和晴斋,还有自己的妹妹一起,无助,彷徨,甚至落泪过。   为了那个孩子。   因为不能接受刚刚拥有就要失去。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似乎也是从那一天。   渐渐地,他就忘记了自己曾经对那个孩子有过的期待和爱,只剩下恨了。   当死亡笼罩了自己,生命进入倒计时的那一刻,他想要见到那个孩子的心就更加强烈。   最后的心愿。   想要对她道歉。   就算是不原谅也没关系。   至少……让他说出那一句,对不起。   现在,他见到了。   她长大了。   变得更加像是那个人,也更加漂亮了。   他看到了她那只手上戴着的婚戒。   是这样啊。   她也有了……自己所爱的人。   霜月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但是,如果被晴斋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吧?那个人虽然平时很温柔但是实际上,是个女儿控,一定会嚷嚷着“我家的女儿绝对不会嫁人”之类的话。   恍惚之间,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两个人,看到了过去,看到了除他们以外的大家,属于他们的那个,绚烂的时代。   风变得温柔了,雪也不再寒冷了。   有人……来接他了吗?   好温暖。   他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将眼睫抬起了一条缝隙,不知为何,却看到了耀眼的蓝芒,那像是生命的迹象,一点点的,灌入了他干涸腐朽的身体里。   耳边响起了那个叫夏目的少年的呼唤,不,不是呼唤,而是着急的在大喊。   他在喊,“星见……”   “星见……?”   不知为何,身体突然有了力量,他睁开眼,看到了倒在少年怀里,脸颊失去血色的少女。   --------------------   作者有话要说:   叔叔是沿用霓虹的那边称呼~   突然发现文文也二十万字了,应该离完结也不远了,因为是第一本书怕没有人看所以原计划不太长。   其实从很久以前就被18抢笔了,我大纲不是这样的,原本是打算写成单元剧的,他戏份不太多……嗯,就,我抢不过他,木法。 第61章   像是做了个美梦,又像是做了个恶梦。   完全不记得内容,但是身体沉重的像是要脱力,脑袋却奇妙的轻飘飘的。   星见遥在睡梦里迷迷茫茫的翻了个身,滚进了一个散发着热气的热源之中,像是她卧室里温暖的被炉。   她无意识的伸手抓紧了那份冬日里的温暖,更加贴近了热源一些,找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贴着睡了过去。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她感觉到有颈侧和耳畔处有点痒,除此之外,还有人在轻轻的揉捏着她额前细碎的刘海,用温热的指腹抚过她的脸颊,眼尾,唇角。   “唔……”星见遥在罅隙中眯起眼睫,毫无预兆的落入了一片深蓝的汪洋海里。   她脑子里一片混沌,一时没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习惯性的伸手搂住了男人的脖子,凑上前吻了吻他的唇角,“恭弥,早上好。”   “……”回应她的,是一个用力到让她脸色骤然青白的拥抱。   骨头像是要被勒的碎掉了。   “恭弥?”星见遥有点茫然的唤了声他的名字,抓住了他的袖子,“你怎么了?我有点痛,可不可以松开呀?”   结果……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把她锢的更紧了。   这份一言不发的沉默和这样反常的行为,似乎只有在初次重逢的时候才有的,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几乎一直都在抱着她,在房间里,从外面回来,在车里。   是在……不安吗?   星见遥本来还想问他为什么不安,直到她回忆起了自己昏迷前的画面,顿时一点睡意都没了。   本来没想救那个人的。   本来是想去亲眼见证他消失的。   可是……听了那些话,听了那个人和妈妈的过往,不知为何,突然理解了。   或许当时他对她确实过分,说了很多让年幼的她受伤的话,可是换位思考的话,如果现在,恭弥,或者阿鹤他们因为喜欢上了某个人最后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她又会是什么心情呢?   她也一定……无法对那个孩子温柔以待吧。   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些,所以,她才会去救那个人。   对方是妖怪,而且是失去所有力量已经开始腐化的妖怪,想要治疗他,就要用庞大的灵力,审神者的灵力用来治疗刀剑付丧神是最适配的,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时政的原因,她的力量就像是天生为刀剑们而生的,治疗他们所需要的灵力其实对于她所拥有的那些来说,还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而且为了不让她担心,大家很少会有重伤濒死的情况。   虽然……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她却没能赶上。   相比之下,治疗人类就更加简单一些,甚至她当初治疗太宰治和库洛姆的那些力量可以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一两天就能恢复。   可是治疗那个人的时候……一下子被抽走了大半的力量,身体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等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自己已经失去意识了。   现在在家里,在他怀里醒来,说明起码一天已经过去了,他去八原找到了她,又或者是,阿鹤他们把昏迷的她带了回来。   不管是哪一个答案,结果都是一样的。   让他担心了。   让阿鹤他们担心了。   星见遥一点点松开了手里紧抓不放的袖子,忍着身体像是被挤压的不适,回抱住了他,凑近他耳边小声说:“抱歉,是我乱来了,下次不会了。”   抱着她的人身体短暂的僵硬了一瞬,似乎是这句话起了作用,云雀恭弥一点点松开了她。   脑袋没了支撑又陷入了柔软的枕头里,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现在……是深夜。   屋子里亮着的只有床头的一盏小夜灯。   星见遥掀开被子坐起来,按下了屋子里最明亮的那盏灯,暖橘色瞬间点燃了眸底的星火。   她刚要下床,就被人拉住了。   她只好暂时转过身,挤出了一抹无奈的笑,“我想去洗手间,不会走很远。”   云雀恭弥一言不发的望着她,眼神炙热的像是要将她的灵魂一同燃尽。   他的皮肤很白,不同于她那冷色调的白,而是很自然的白皙。   星见遥还知道,他一向是很自律的人,因为睡眠浅,所以每天很固定的会早睡早起,中午还会午睡一小会。   可是此刻,她在那张白皙的脸颊上,捕捉到了眼底的一缕乌青。   又来了。   内心像是被什么紧紧撰着,一阵阵揪着的悸痛,传入四肢百骸的无力感,酸涩到让人想要落泪。   她不知道这份陌生的情绪是什么。   有点像是犯病的时候,可又跟那个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难受,难受到让她有一种负罪感,仿佛此刻,丢下这个人去洗手间就是负罪感。   明明……   她知道自己不过是想要离开几分钟而已。   “我,我马上就回来,马上就会回来的!”丢下这句话,星见遥仓皇的起身离开,狼狈的逃离了那个让她难受的空间。   虽然是晚上,可是已经完全睡不着了,而且还有点饿。   星见遥在洗手间里快速的洗漱了一下,就匆忙跑了出去。   而坐在床上倚着墙壁的人,还保持着她离开的那个姿势怔怔的一动不动,微垂着脑袋不知在看什么,蜷起了一条腿,手臂搭在膝盖上,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在灯光下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落日荒原一般的寒凉和孤寂。   这句话从脑海里窜出来的时候,星见遥的瞳孔猛然一震,她在想什么,这类的形容词,怎么想都跟恭弥不搭边吧。   ……他不会感到孤独的。   就算是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云雀恭弥也不会感到孤独的。   不,不是这样的。   其实她都明白的。   人类都是一样的,他也和她一样,只是普通的人类,就算是性格再要强,再强势,再自我的人,也只是个人而已。   人类啊,在差点就失去重要的东西的时候,是会感到悲伤的。   在见不到想见的人的时候,也是会有想念这样的情绪的。   就像是过去那十年,她小心翼翼的不敢来到这个人世,不敢去见他一样,他也一定,一直在思念着她。   所以,才会在看到她再一次睡过去之后,露出这样落寞的情绪。   她突然就明白了刚才那般难受的情绪是什么了。   那是在她突然意识到这个人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以后,迟来的愧疚和心疼。   愧疚过去那些年,那个总是不分场合使小性子发脾气的自己,心疼那个明明重伤,却在被她抓到伤口的时候强忍着一句责怪的话都没说的他。   星见遥抬起腿跪在了床上,一点点挪动着上前靠近他,依偎在他怀里。   “对不起。”   “不要担心了好不好?”   “……嗯。”   终于听到回应,星见遥抿唇笑了起来,贴着他的脸颊像只猫一样蹭了蹭,然后爬到一旁,拿起了手机,又靠回了他怀里。   手机是关机状态,应该是她睡觉这段时间他忘记充电了。   她扯过挂在墙壁上的充电插头,连接以后开机。   然后,弹出来的时间让她当场愣住。   三,三月中旬?   她怎么记得,夏目君来找自己那一天,是二月份的,甚至是情人节刚过不久……这么说,她这次,昏迷了接近一个月?   怪不得……他会是这个反应。   他是不是以为,她又要死掉了啊?   其实不是的。   是因为她对时间太没有概念了。   睡眠对于她来说的确是恢复最快速的方法,之前也有灵力流失过多昏迷的情况,不过那个时候,她才刚当审神者不久,骨子里还算是个半人类。   基本几天就醒来了。   后来,她就越来越习惯了这样日复一日的时间,转瞬即逝的短暂生命,有时候在地狱,也会发生不经意间睡好几天的现象,那大多是在长期加班过后的松懈。   她有点偏向于妖怪,偏向于神明,偏向于各种非人的生物。   妖怪之间,不小心睡个几百年是常有的事情。   就像是这次睡了将近一个月的她一样,毫无察觉。   她是亡魂没错,可是……也不是。   就像是四月一日先生说的那样,出生的那一天,本不应该存在的意外,奇迹降生了。   由非人之物的父亲和半妖的母亲所生下的孩子,竟然在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之下,成为了一个人类。   灵魂和身体的不匹配,塑造了病弱的她。   那么,没有了那具身体,只有灵魂的她,还是人类吗?   她的力量已经偏离了人类。   所以,现在的她,不是妖怪,也不是神明,更不是人类。   她什么都不是。   只是这些要素一次性堆积到一起,产生了一个,什么都不属于的她。   她本应是一个普通的亡灵,可是却因为灵魂的特殊,以及力量的特殊,让她拥有了全新的姿态。   一个,可以使用那份力量,随意改变自己外表,让自己拥有一切活着的人可以拥有的特征的亡魂。   她是独一无二的星见遥。   这就够了。   而将来总有一天,她会回到那个,唯一接纳自己的地狱。   不能再这样适应非人类的生活了,在她回到那个地狱之前,都必须要向人类那样活着。   不然会习惯的。   这样,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了。   不能……丢下他一个人。   --------------------   作者有话要说:   遥就是亡魂,但是力量特殊,拥有一切活人特征,也因为某些特别原因,地狱其实没法管她,这个后面会讲。   她本来就可以随便出地狱,但是自己不知道,直到鬼灯看不下去把她踹出去了。 第62章   年初的时候,她以一种快速到近乎抽条似得方式长大了。   然后,一次力量流失,直接一朝回到解放前。   星见遥看着镜子里面色惨白惨白的女孩沉默了良久,半夜那会太着急了完全没有注意照镜子,现在一看,她又变成了那个孱弱纤瘦的小矮子。   好吧,虽然她本来也就只长高了两厘米。   可是外表的健康给身高的影响看上去实在是太大了。   经历了这次的事件,她终于明白了有关于自己的一些事,比如,她所谓的长大,其实是在她自己的潜意识下,用力量改变了外表。   现在力量流逝的太严重,就无法再维持那副十七八岁的外表,又变回了死亡那一刻的样子。   她不太了解自己的力量,云雀恭弥也不了解。   因为他对她说了长大,所以她无比迫切的想要长大,而她自己,回应了自己内心的期待。   在地狱那些年她是默认自己保持死亡那一刻的外表,从未有过改变的念头,因此,就一直不曾改变。   那么……最严重的问题来了。   鬼灯哥他,到底都知道什么?   让她从地狱离开的人是他,说她是活着的人也是他,见到她的转变全然不觉得惊讶的人还是他。   就像是自己的力量可以改变自己的外表那样,是不是她本来,在她刚死亡的十年前,就是可以离开地狱的呢?   星见遥又想到了一件事。   她似乎的确是十年前就离开地狱了,不过那时候去的是隐世,是本丸,是地狱那边派她去的,因此她默认是类似于出差之类的,是被允许外出的特例。   这么说,其实不是?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要问,星见遥出了洗手间就开始给鬼灯打电话,在对方接通以后,就叭叭的一口气把自己内心的疑惑全都讲了一遍,然后安静的,等待他的回应。   “——你终于意识到了吗?”即使隔着听筒,鬼灯语气里的震惊和意外也非常强烈,“本来我还以为你早就能发觉,结果……你的脑子到底是怎么生长的?在地狱生活了那么久,怎么做到完全不听从他人的意见,固执的生存的?”   “就算是我也没想到你竟然十年了还不想出地狱,没办法只好把你丢出去了。”   星见遥:“……”   不是,这么说,她真的早就能出去了!?   “可是为什……”   嘟嘟嘟——   星见遥:“……”   理由到底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挂的那么快是个人都知道你不想说了吧!   鬼灯这条路走不通,星见遥就给阎魔大王打电话,她的直接上司——接都没接。   嗯,应该是鬼灯哥在阎魔厅。   唐瓜,茄子,座敷童子这些肯定是不知道的,那么,阿香姐?   “抱歉啊遥,鬼灯大人说这件事现在还不是说的时机,将来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所以我也不能说。”女人带着歉意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说完就匆忙挂断了电话。   不用想,某个人一定在。   说不定他们这一群人,此刻正在通过净玻璃镜看着她在卧室里给他们打电话!   那她就等着,等到他说的那一天,时机真正对的那一刻。   那个时候,她一定会得知有关于自己的所有真相!   ……   睡了一觉,从大雪覆盖的霜寒天气睡到了大地复苏的春日,拂面的凉风带着柔和,不再是刺骨和寒冷,院子里的地面上也能看到浅浅的绿了。   星见遥拢了拢身上温暖的小披风,沿着走廊来到了院子里,坐在了树下的秋千上。   冬天的时候一直没有机会玩,因为怕冷。   云雀恭弥出门了,阿鹤和阿萤去车站接夏目君了。   本来她想去八原直接见对方的,但是……嘛,因为那件事,某个人不许她出门了,她自己也觉得这副外表突然变回来可能会吓到毛利兰他们,就暂时放弃了出去玩。   夏目贵志和鹤丸国永他们一起走进院子的时候,星见遥已经在那个秋千上荡着玩了好一会了,看到几人一同走来,便立刻从上面跳了下来。   笑着迎了上去,“好久不见,夏目君~”   后者明显被她这副模样吓得不轻,他是第一次见到星见遥这副样子,就像是重病濒死的人一般,毫无生气。   “星见小姐,你没事吧?”夏目贵志皱着眉,满眼担忧。   “没事啦,之前的样子只是用力量维持的,现在力量流失的比较多所以恢复了原样,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星见遥不甚在意的说,“你们进来吧,给你们准备了茶点。”   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意思是……死亡的样子吗?   那这么说,星见小姐是病死的。   夏目贵志有些愧疚,因为如果不是他,对方就不会去到八原,耗费那么多力量。   可是,那也是双叶先生死前最后的心愿,那是一个长辈对于家人的感情,他无法拒绝……   想到这个,夏目贵志急忙开口告诉对方,“星见小姐,霜叶先生已经没事了,他说下次自己来看你。”   “嗯?”走在前方的星见遥回头扫了他一眼,表情颇为意外,随即,无谓的摆了下手,带着笑意说:“没关系,我救他仅仅是站在我妈妈的立场,他来不来见我我根本不在乎,夏目君也不用因为这件事自责哦。”   “可是……”   “我们之间的关系,从年幼的时候就已经出现裂痕了,不可能再毫无芥蒂的去当家人,像是现在这样,知道还有个所谓的亲人在活着就足够了,我并不想因为任何人去改变我现在的生活。”   因为,她有更加重要的人。   “对了,夏目君,还没对你道歉呢。”走进屋子以后,星见遥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他,一脸不自在的挠了挠头,“那个时候,我昏过去了……恭弥他,没对你出手吧?”   夏目:“……”   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十分复杂。   “倒,倒是没有出手。”   那就好……星见遥将手从心口放了下来,刚要长舒口气,就听到夏目贵志有点愧疚的说,“就是,他挺生气的,在他出手之前鹤丸先生和萤丸先生拦住了他,他们俩为了我和那个人起冲突……应该没有被打吧?”   “那位先生看上去挺可怕的。”   星见遥顿时感动的无以言表,“夏目君,恭弥都那么对待你了,你今天竟然还愿意来看我,真是个好孩子……”   夏目:???   “那位先生也没对我说什么过分的话,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而且,星见小姐你是因为我才会昏迷那么长时间的,会担心是当然的,而且……”   顿了顿,他看着对方那副中学生外表,心情更加微妙了,“‘好孩子’什么的,感觉鹤丸先生他们说起来更有说服力一点吧……?”   “我的年纪比夏目君要大啦,这么说也没关系,对了,你午饭想吃什么?我跟你说我做饭超好吃的!”   “呃……我和老师就先回去,老师呢!?”   “哦,那只猫的话,他早就跟阿鹤他们一起出去玩了,姑且也算是半个同类吧,当然比和我们相性好一些,而且,我想你的老师肯定很愿意中午留下来吃饭哦。”   “云,云雀先生在家吗?”   “…………”   ******   夏目贵志吃过午饭就离开了,他说明天要上学今晚一定要回家,虽然他的猫一直扒着碗不愿意走。   星见遥给他备了点自己多做的点心,和他约好了下次去八原找他当导游。   她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转过身正要回屋,忽然听到一声无比熟悉的声音。   “审神者大人!”   脚步陡然顿住,像是生了根一般无法再前进一步,她甚至萌生出了胆怯和恐惧。   害怕又是一个恶意的梦。   以前也经常做这样的梦,梦到狐之助来找她,说时之政府的重建已经完成了,要带她回去,去见她的重要的人们,可是当她满心欢喜的伸出手将它抱起来,和它一同踏入前往时政的隧道,脚下瞬间踩空,跌入一个无尽深渊。   谁也没有。   “审神者大人,审神者大人。”   背后的喊声还在继续。   直到那只通体黄色绒毛的掺杂着红色斑纹的狐狸窜到她的正前方,看着她又喊了一声,“好久不见,审神者大人。”   “……狐之助。”星见遥呆怔怔的站在原地,没敢上前。   “审神者大人,让您久等了,时之政府已经完全重建完毕了,所有时空和历史上的传送装置也已经恢复了,我来接您了!”   那只狐狸说这些话的时候在她眼前活蹦乱跳滚来滚去的,看上去开心极了,还凑上来蹭她的小腿。   暖洋洋的,很柔软。   和记忆里一样柔软的绒毛。   和梦境里……一样的说辞。   她站在那里,不敢再上前一步。   这肯定——是她还在昏迷之中,而今天的一切,全部都是一场梦境。   “审神者大人,鹤丸大人呢?我记得那个时候你们两个人一起离开的。”   “审神者大人,好多年不见了,您还好吗?”   “审神者大人,您好像刚吃过午饭,有给我准备油豆腐吗?”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是真的啦~!   (本书来自:龙凤互联) 第63章   打破了门口的僵局的是从屋子里走出来的鹤丸国永和萤丸。   那两个人的到来,让星见遥终于确信了,这并不是一场梦。   眼前的狐之助是真的。   她看着围在自己腿边的狐狸,像是在梦境里一样,弯下腰将它抱起来,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抚摸那温暖又柔软的绒毛,在触碰到一片温热的体温之后,紧绷着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露出了近似于劫后余生一般的庆幸。   终于……   等到了。   其实在时政发生的故事并不是很漫长,甚至于在去往时政的那三年,她都过的很平稳安宁,有大家的陪伴,用幸福来形容也不为过。   一切都是那最后一个月,突然整个世界就天翻地覆了。   时政的审神者没有几个活人,也没几个一般人。   大多都是在地狱找来的,拥有一些特殊力量的人群,比如说,过去的巫女,阴阳师,又或者除妖人,历史上死去的名人之类的。   是一些拥有强大灵力的人。   因为成为审神者之后,要用审神者的灵力来支撑起一个庞大的本丸的结界。   的确,在现世还活着的人群当中也不乏拥有力量的人,就像是夏目君那样的存在。   可是,那是活着的人。   活着的人都是有牵绊的,有家人,有朋友,他们无法长期待在隐世就任审神者。   但是,死去的人……大多是有遗憾和不甘的。   就像是她渴望活着,想要健康那样,其他的审神者,也拥有着自己的心愿,未完成的事情。   这种时候,用亡魂来担任审神者的弊端就出来了。   因为时之政府是允许审神者和刀剑们一同出阵的,一同跨越时间,去往各自的时代,审神者的使命是守护最原本的历史,维持整个时空的平衡。   过多的时空旅行,让一些拥有遗憾的审神者们,产生了,想要改变自己的将来这样的念头。   这个时候,矛盾就产生了。   而刀剑们也都是存在于历史上的名刀,每个人都有自己辉煌的历史,过去他们追随的主人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们也有自己的荣耀和骄傲。   这种时候,以主人的命令为绝对的刀剑们,很容易被蛊惑。   于是,战争开始了。   以那些想要改变历史的审神者为首,和剩下的这些,只是想守护历史的审神者们之间的战争。   最初开始他们的动作很小,只是出去远征的刀剑付丧神被偷袭的程度,时政和她们都没觉察到不对劲。   大家都以为只是一两个想不开的审神者和被蛊惑的刀剑们在作乱。   直到后来……   有审神者的刀剑们,全部死在了远征的路上。   当时政内部紧急通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星见遥的本丸的刀剑们,刚出去了两支远征队伍,她着急的在屋子里直掉眼泪,用召唤阵强制的把大家召唤了回来。   可即使如此……   她的刀还是碎了一把。   就在她的面前,她走过去的时候,他刚好闭上眼睛,浅粉色的长发浸泡在血泊里,连同那把碎裂开的本体刀一起,永远的离开了她。   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   因为剩下重伤的大家还在等着她治疗。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星见遥不理解。   她无法将这样的结果归咎于刀剑们,因为这些天的朝夕相处让她明白,刀剑们的行动,是由审神者来决定的。   过去的历史塑造了现在的刀剑们,如果历史改变了,就没有现在在这里和审神者相遇的刀剑付丧神。   这样简单的道理,那些刀剑们不懂吗?   他们活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不懂。   只是……没有选择罢了。   主人的命令是绝对的。   为了让主人的心愿实现,所以,必须做这样的事情,必须自相残杀,如果有谁不愿意的话,就把他碎刀,然后,再锻造出新的,听话的刀……   可是那些一心只想改变历史,改变自己的命运的人不会在意,他们只在意自己的不幸有没有被改变。   时之政府赋予审神者的权限太多了,多到让他们误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能改变这个世界。   实际上,他们所滥用的,是刀剑们的忠诚心。   所造成的结果就是,当战争开始那一刻,他们自己都要一同被拽入无休止的战斗之中。   想要破坏历史的溯行军还存在着,想要改变历史的审神者们时刻都能收到消息,这样一来……   在前往过去,与溯行军抗争的那一刻,在使用时间传送装置的时候,与他们一同前去的,不止是必须消灭的敌人,还有想要他们生命的“同伴”。   在每一次传送之中,在每一次收到消息,要前往某个时代的时候,回来的时候……   她的刀都会减少。   星见遥不想要这样。   但是,不这么做,不去保护的话,失去的就会更多。   历史改变的话……连自己会不会存在都是未知的,本丸的刀剑们会不会和自己相遇,也是未知的。   在战争无法避免之后,她就开始和刀剑们一同上战场了,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随时治疗大家,才能保证他们,回去的人数没有减少。   可是……   这样,是不行的。   只有她一个人这么做,是不行的。   对于她来说,拥有了人类外表的刀就是她的家人,她最亲的人们,她无法像是其他人那样,在看到他们死去,碎掉以后,再去锻造一把,一模一样的刀。   那把刀是新的刀,不是她的亲人,他没有和她一起生活的记忆。   他也无法代替死去的那一把。   于是,她的本丸里,从来只有减少的人数,没有增加的……   直到最后,战争结束的那一刻,所有人一同毁灭那一天,时政选择了自我封闭来自保,禁止新的审神者进入,也赶走了所有审神者,剩下的刀剑们全部被封印。   她和鹤丸国永一起从那个裂缝里掉出去,眼睁睁的看着还有存留着的家人一同被封印在隐世。   地狱的大家来迎接她,她带着鹤丸国永一同回到了地狱。   和时政的联系永远的被切断了。   但是她一直记得最后听到的话,还会重建的,在那之前,请耐心等待。   很多时候她怀疑那句话不过是自己的臆想。   因为从那以后,这个世界就像是不存在那个隐世了一般,时政也再也无法联络,什么都没有了。   很多年过去了。   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们怎么这么没用啊。   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把她的亲人们还给她……   久而久之,她就不再期待了。   潜意识把那段往事当成是一个噩梦,一个幻想,一段不敢触碰的记忆藏在脑海最深处。   因为,谁也不会回来了。   而现在……   在七年后的现在……   她以为谁都不会再回来的现在,他们终于要回来了!   狐之助乖巧的被她抱在怀里,用毛茸茸的爪子去擦拭女孩脸颊的泪水,“审神者大人,让您等了这么久真是对不起。”   “我们一起前往隐世好吗?”   “大家在等着您。”   “——好。”   ……   虽然这么回答了。   虽然抱着狐之助,和它,和鹤丸国永,萤丸一起,踏入了那个无比熟悉的通往隐世的隧道。   可是星见遥内心很清楚。   她已经不会再留在隐世了。   她也不会再做审神者了。   守护历史这样重大的责任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压的她喘不过气来,隐世里肯定还会有别的审神者,将来肯定还会发生那样的战争,她不想要再面临那样血淋淋的一幕又一幕了。   不想再失去他们任何一个。   她一直在期待着,期待隐世的通道再次开启那一天,期待再次走进本丸,把大家唤醒的那一天。   那并不是为了继续当审神者。   而是,她要带着大家,一起回到地狱,或者现世!   “审神者大人,因为时政已经重建了,所以很多事情他们想要当面跟你讲,我们现在先去时政的总部吧?”在到达隐世以后,狐之助停住了脚步,语气真诚的说:“那里有另一位大人也在等着您。”   星见遥想了想,轻叹了一声,“也好。”反正,她这次来也不是为了留在隐世,而是跟时政提要求的。   理论上来讲时政并没有亏欠她什么,他们自己应该也想不到会有那一天,只是,没有约束的力量,放大了所谓的人性。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战争。   这是自古以来不会改变的真理。   而她,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时政的办公室已经焕然一新了,和审神者们居住的天守阁那样奢华高贵的楼阁不同,他们待在很像是现世的建筑物里,冷冰冰的。   星见遥带着鹤丸国永和萤丸一同走进去,一路上,见到了许多的狐之助。   想必,也是将来要派送给新的本丸的。   走到转角处的时候,有管理员出来引领她,来到了一个很大的,像是会议室一样的房间里。   那一排排的座椅最深处,坐着一个穿着黑色和服,气场强大的黑发男人。   她怔了下,“鬼灯哥?”   鬼灯抬起眼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来了啊,遥。”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刚才狐之助说有位大人在等着我,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来了。”她的语气不自觉柔软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不少,走到他身边坐下。   鬼灯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不紧不慢的抿了口,沉声说:“来一起商量一下你的事情。”   星见遥:“……”等等,他竟然有茶?   还没等她缓过神,就看到她过去见到过的理事官气势汹汹的从外面走进来,也可以称之为……零号?   零号坐下以后,对她微微颔首示意,就将目光放在了鬼灯身上,语气冷淡的说,“你说的,我不能同意。”   “为什么?”   “她是我们政府优秀的审神者,也是时政重建以后,目前最需要的存在,如果没有她的话,时政短时间内都无法恢复状态,你应该知道,她的力量就算是在所有的审神者之中,也是最优秀的那个。”   “我知道。”鬼灯语气平静的反问,“所以呢?”   “所以,我无法接受你说的条件!”零号的语气已经掺杂了怒气。   星见遥:???   是在说她吗?   她手足无措的抠着桌子,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   一股阴郁的冷气突然席卷了半边身体,星见遥僵硬的转过头,就看到鬼灯已经从背后掏出了自己的狼牙棒,黑着脸直接砸在了桌子上。   原本还能遮掩一下她尴尬让她放手的桌子,瞬间碎裂成了七八块。   “呃……”星见遥张了张嘴,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气场还是闭上了嘴巴。   鬼灯姿态放肆的翘起腿压在另一条腿上,手里提着那根狼牙棒,靠在椅子上,整个人仿佛都在散发地狱的黑气,“我家的孩子在你这里吃了这么多苦头,现在却说什么你们最需要她,你还真是厚颜无耻啊~”   “既然你也说了,她的力量,那么你应该知道,我家的孩子的力量,可不是你能随意使用的。”   “只要她愿意的话,这个世界上没有能够束缚她的地方,只是她脑袋不够聪明罢了,就这样,你就想利用她?”   “你觉得我已经死了所以就什么都不能做了,是吗?”   零号原本带着怒气的表情像是被人拆穿了心事一般哽住了,他直勾勾的看着对面这个嚣张到把‘不把你放在眼里’写在脸上的男人,想要发作却又无可奈何。   他说的没错。   星见遥的力量……不是谁都能使用的。   最初开始把她送到本丸来,只是眼前的这位鬼神的一念之差,那个时候这个少女刚刚死亡,本丸的刀剑们应该会和她相性很好,抱着这样的念头,鬼灯同意了让她来本丸做审神者。   本来,是想要刀剑们来治愈她。   最后,却得到了那样黑暗的回忆。   不请自来。   不仅不请自来,还非常强硬的提出了让他无法接受的要求。   是来给那个小姑娘撑腰的吧。   啧。   零号勉强挤出了一抹充满嘲讽的笑,“鬼灯大人还真是说笑了,您可是,地狱的鬼、神、大、人,我怎么可能会不把您放在眼里呢!”   我只想要你快点滚!   “那么,我家的孩子我就带走了,还有她的刀剑们。”说着,鬼灯已经收起了狼牙棒,起身准备离开了。   星见遥立马起身,跟在他身旁。   见状,零号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抽疼,“等等——!”   “等等啊,遥!!”   星见遥:“……?”   她一脸惊恐的转过头,“我,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吗?”   这人以前不都是公事公办的叫她12号审神者的吗?   零号却像是已经被折磨的失去理智,什么都顾不上了,紧抓着她鹤丸国永的袖子喊道,“至少,至少把你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时代的历史交给你们来保护——”   “不行!”鬼灯想都没想就冷声拒绝,理直气壮的说:“我家的孩子再过几十年是要回地狱的,人世的历史你们再找别的审神者保护。”   零号:“……”   “那至少在这几十年……”   “反正就几十年,你们自己去找审神者保护,我们就先走了。”   “——滚!!”   出了时政总部,星见遥十分开心的围着鬼灯蹦哒了两下,激动的道,“谢谢你,鬼灯哥,你在怎么知道我这次回来是想要带大家离开,不是回来当审神者的啊?”   她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小声的念道:“我原本还在担心他会不会答应我的要求呢,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幸亏有鬼灯哥在!”   “嘛,那种家伙一直以来就是那么厚颜无耻,总是跑到我们地狱来找人,我已经习惯对付他了。”鬼灯不甚在意的说,完全不觉得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很厉害的事情。   他在本丸的门口停住脚步,望着星见遥说,“我要回地狱了,出来的时候堆积了很多工作。”   “诶?可是我还想把大家介绍给你认识……”星见遥不免有点失落。   “等将来你回地狱的时候再认识吧,有空的时候随时回来也可以,刚好我最近在考虑要不要把处理不完的工作送到现世给你处理了。”他摸着下巴,表情十分认真的在思考着这件事。   星见遥:“……!”   “不,不不用了,等我回地狱的时候再帮你分担工作吧,现在就让我好好放个长假吧,我还要上学呢!!”   “这倒也是。”想了想,鬼灯只好作罢了,只是临走前,他还非常遗憾的叹了一声。   ……   星见遥站在门口,左手拉着鹤丸国永,右手拉着萤丸,肩膀上还站着狐之助。   想到即将见面的大家,她感觉自己激动的心口处都在发颤,手抖的已经拉不住衣角了。   “主人,进去吧。”鹤丸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冲她露出了一抹充满安抚和鼓励的笑容。   “——嗯。”   她长舒了口气,重重点头。   然后,一口气从大门口,跑着冲进了天守阁。   当灵力再次灌入这座本丸的那一刻,万物复苏,空气和蓝天像是被洗涤了一般的清新纯净,窗外的云层缝隙里露出耀眼的金色光芒,一片昏暗的屋子,顷刻间被光明笼罩。   本就透支的力量再度被消耗,她收回手时险些站不稳,在短暂的头晕目眩之后星见遥稳住了身形,一步步的走到门口,拉开了那扇尘封了许久的大门。   “主人!”   “大将!”   “姬君!”   熟悉的声音和呼唤将她笼罩,从门口处走进来的那些人一窝蜂涌上来,明明人数很少,比起过去那六七十个人,这里剩下的……真的少到一眼就能看到所有。   可是此刻,她却觉得他们的声音像是有千千万,将她的眼泪和回应一并淹没。   视线模糊到看不到每个人的脸,却依旧能从那熟悉的轮廓里辨别出每个人。   她被大家包围着,像是以前那样,倾听着他们的呼唤和关怀。   ——终于,回来了。   “主人主人,可以摸摸我的头吗?”一只温热的手抓着她的手,放在了那银色的发丝上。   “我也要,主人,可以抱抱你么?”在泪水氲染开的余光里,有一抹炽热的金色。   “刚才鹤先生说主人你长大了,这不还是以前的样子吗?鹤先生果然又骗人了。”   “啊?这次我说的是真的啊光坊,等以后你们绝对会感到惊吓的,主人她真的长大了!”   药研在仔细观察了一会星见遥的脸色之后,扶了下眼眶说:“大将的身体看上去还是不太好呢,稍后我为你做个身体检查吧。”   “主人,这是能带来好运的四叶草,刚才在院子里醒来的时候看到的。”物吉贞宗抓着她的手,将那一小株四叶草放在她的掌心。   门外的走廊下,有两道身影倚在那里,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幕。   而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里,狐之助扒着墙角怯生生的看着这充满温暖的每一个画面,脑海里闪过过去共同相处的那段时间的回忆,用爪子抹了把眼角的泪花。   这样就好了。   审神者大人,要带着大家回现世了。   这座本丸里,再过不久,就会迎来新的审神者了,而它……也会变成新的审神者的狐之助。   还是这座本丸,但是,却是截然不同的人。   以后,再也吃不到审神者大人给她做的油豆腐了。   她看着那个在众人拥簇之下逐渐由哭转笑的少女,看着她一点点的恢复平静,告诉大家要走了,看着她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看着那群大人们,和她一起,走出了这个屋子。   大门再次被关上,这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连带着,它眼底那最后一缕光芒也消散了。   就在它准备孤身一人离开这里,先回到时政那里的时候,房门突然再次被拉开,那个少女再次出现,一头雪白的长发在阳光下拢上了浅金色,她眨着晶亮的眸子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在看到它时露出了笑容。   “找到了,狐之助!”   诶?   在它恍神的瞬间,对方已经弯腰将她抱在了怀里,温柔的抚摸着它的绒毛,说:“你刚才怎么没跟上来啊,还好我发现你不在了,我们一起走吧。”   “我,我也一起去现世吗?”狐之助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啊,你可是我家的狐之助,反正已经把零号气成那样了,让他再生气点也没关系啦。”   “可,可是……”   可是,它的宿命是,一直留在这里,等待下一个审神者。   不知为何,这句话没能说出口。   它沉默了,沉默着被这个少女抱着离开了这座瞬间荒废掉的本丸,再一次,走进了连接现世和隐世的通道。   --------------------   作者有话要说:   时政给审神者的权限非常大,因此玩脱了。   遥不愿意像是其他人一样,在刀刀们碎掉以后锻造相同的,所以本丸一直在减少人数,从六七十变成了最后十个左右。   现在也是,不会再锻造新的刀剑了,对于她来说即使还是那把刀,但是没有记忆就不是那个人了。 第64章   三个小时。   这是云雀恭弥印象中自己出门的时间。   的确,是个有点漫长的时间,因为他只想让星见遥待在他视线里,无时无刻。   可是……   就算是有点漫长的三个小时,也不应该在他踏进家门的那一刻,看到院子里变成了——群聚场所。   或许,不是简单的群聚二字可以解释的。   最重要的是,他来到那个蹲在树下专心和小狐狸的少女背后时,听到她对对着对面的男人说了句,“谢谢白山,最喜欢你了。”   他:???   最?   下一秒,她眼前被递过来了一个小铁锹,她又对着那个递这样东西的男人说了句,“我说怎么找不到呢,谢谢光坊,你最好啦~”   最?   云雀恭弥收回了原本即将落在她肩上的手,后退了两步倚在树下,就这么看着她。   看到她在那个银发小孩失落的时候摸着他的脑袋哄他,告诉他,你特别重要。   还看到她在听到那个穿着白色长褂医生装扮的少年说要给她检查身体满心欢喜的站起来跑过去,听到了她第三遍,“最喜欢你了。”   嗯……   在鹤丸国永从屋子里出来,表情有点落寞的说突然回来了这么多人他有点嫉妒的时候,她又非常熟稔的张口就来,“没关系,我最喜欢阿鹤了,你最重要,谁也比不上。”   这句话造成的后果是,院子里那一堆人都蜂拥而上,缠着她说自己不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吗。   她又像是说了上千遍那样,无比坦然熟练的面对这一幕,轻描淡写的告诉所有人,你们每个都是最重要的,我最喜欢你们。   ——呵呵。   原来如此。   原来每天晚上对他说的话都是这么来的!   星见遥对他的感情到底是包含着什么样的含义,她不清楚,可他最清楚。   只是,他不在意。   星见遥是他的所有物,这就够了,他的所有物,只要永远活动在他目光所及的地方,在他的领地里,肆无忌惮。   可是……   从何时开始,他不再是那个特殊了?   她刚回来的时候告诉他,自己这七年都是和那个叫鹤丸国永的人一起睡的。   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在那一刻他的占有欲和嫉妒升到了顶点,如果不是她就在身边,他很想当场将那个男人咬杀了。   可是他了解星见遥,他确信没有人能够在她心里的地位超过自己。   不仅如此,他也确信,这七年间,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虽然第二天还是没忍住咬杀对方的欲望,和他打了一整天。   也是那一天,让他确定了对方是有能力保护他的星见遥的。   他不是人,是刀剑,是守护着她的存在。   所以,他可以容许这样的存在在自己眼皮底下,在星见遥身边。   虽然他非常不想。   可是他承认对方的实力,也明白他对星见遥的忠诚。   最重要的是,没有了他,星见遥可能会跟他翻脸。   绝对不止是生气的地步。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他不得不放任了对方。   现在回想起来,他应该从那个时候就觉察到的,自己在星见遥心里不再是那个特殊的存在这件事。   从他意识到她有可能为了鹤丸国永跟他分开的时候,就应该做好打算的……   啧。   真不爽啊。   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所有物,被他人觊觎的感觉。   ……   不知道云雀恭弥在那棵树下站了多久,药研藤四郎给星见遥做完检查以后她从屋子里出来,看到了对面倚在树下,黑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青年。   她从走廊上跳下来,小跑来到了他面前,拉住他的手,情绪高涨到说出的每个字仿佛都加了喜悦这个词,“恭弥恭弥,我跟你说,时政重建完成了,大家回来了哦,你看,是大家!”   “唔……我知道你不喜欢群聚,所以大家可以住在对面院子的空房间吗?如果不可以的话住在我家里也没关系!”   “还有,呐,我……唔唔唔——”   话没说完,被人强制性的捏住了两边的脸颊,被风吹起的发丝下,那双灰蓝的眸子危险的眯起,云雀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又使用力量了?”   星见遥:“……!”   怎,怎么看出来的?   她被捏着脸有点不舒服,就用力抓住了他的手往外掰,他似乎没打算一直这么捏下去,很轻松的就被她扯开了。   星见遥揉了揉被捏的泛红的脸颊,怂怂的缩了缩脖子,小声的告诉他,“就,就是,把大家唤醒需要我往本丸里注入力量嘛,就……用了一点点。”   “遥。”   “嗯?”她抬起头,怯怯的对上了他的眼睛,猛然发觉,他的表情有点狰狞,嗯……笑起来,好像是在嘲讽哦。   “你觉得,我还会像是之前那样好骗?”   星见遥:???   “我什么时候骗你啦!”她茫然的瞪大了眼睛,无辜极了。   “哼。”   星见遥:?   这人怎么阴阳怪气的?   “你怎么出门一趟,回来变得这么奇怪啊。”   云雀恭弥又是一声冷笑,没有回答她,倒是揽腰将她抱了起来。   被抱习惯的人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还在跟他巴巴的讲着刀剑们的事情,“我有狐狸啦,还有大猫猫,和恭弥的云豆不一样的哦,我家的大猫猫真的很大。”   “对了,我今天还见到鬼灯哥啦,本来还不知道怎么跟时政提条件呢,幸亏有他,他真好。”   她将视线放在他身上,在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喃喃道:“说起来,仔细一看的话,恭弥你和鬼灯哥有点像呢……”   云雀的脚步在卧室门口顿住,“你的意思是,你从来没有仔细看过我?”   星见遥:???   不是,他怎么听出这个意思的!   虽然,她的确是今天才发现他和鬼灯哥有点像……咳。   房门被拉开,她被人放在了床上,云雀恭弥用被子将她裹的严严实实的,临走前,还自以为很温和的说了句,“好好休息。”   然后,星见遥就看到了他在关上门前露出的那一抹堪称狰狞的笑,以及眼中那强烈的战斗欲望。   噫——!   她轻车熟路的从被子里钻出来,扒着落地窗的玻璃往外看。   果然……已经和付丧神们打作一团了。   嘛,不使用那什么死气火焰的话,大家的战斗力倒是不用她担心。   就是……   她的刀,都是极化的啊。   短刀们动起来,她连残影都看不到。   恭弥他……行吗?   如果他输掉了,以后这个家再无安宁之日。   如果他赢了,以后这个家同样再无安宁之日。   怎么想,都不划算。   算了,她还是不参合这件事了。   感觉代价……有点承担不起。   这场战斗持续到了深夜,星见遥就那么坐在屋子里透过玻璃窗看到了深夜,途中,她还吃了宵夜和晚饭。   最后,当云雀恭弥推门而入那一刻,星见遥看到了他破了好多裂缝的衣服,还有……嗯,大大小小的伤口也不少。   这个家真的再无安宁之日了。   她内心的某道声音这么告诉她。   --------------------   作者有话要说:   18他……嗯,大概就是,痛并快乐?   一边不爽有人分散妹的感情,一边又觉得打起来还挺爽。 第65章   星见遥觉得自己惹云雀恭弥生气了。   虽然她从来没有见到过他生气起来的样子,但是她从他一系列莫名其妙的反应来看,猜测他应该是真的在生气。   她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是因为昨晚发生的事情。   他在深夜推开门走进来,她看到他伤痕累累的身体,询问了一句要不要给他治疗一下。   唔……被拒绝的很果断,也很彻底。   还被凶了。   被勒令禁止三个月以内都不许再使用力量。   大概是有恃无恐久了,他也没说出来为什么威胁她的话,只是说不许这么做,她就主动提出要帮他给那些伤处上药,在他点头同意之后趁他不注意就把他治好了。   做完这些,她还有些沾沾自喜来着,看啊,虽然他平时那么警惕谨慎,还是被她骗了对不对?   云雀恭弥对她是毫无防备的。   知晓这一点让她感到非常开心。   可是,还没等她笑出来,就听到他语气非常不善的喊了声她的名字,喊的全名。   她都不记得他上次连名带姓的喊她“星见遥”是什么时候了。   直觉告诉她大事不好。   明明使用力量的她自己,最后还要对自己治疗的人道歉,星见遥蔫哒哒的坐在他身旁,一句话都不敢说。   后续就是,不需要上药了,伤也没了,云雀恭弥起身拎着睡衣就去洗澡了。   从浴室出来以后也没搭理她,以前睡着之前还会吻她来着,昨晚也没吻她,她还主动说了好几次自己要睡了,一个吻都没收到。   他好生气哦。   今天早上睡醒也没见到人。   虽然他本来就是个大忙人,但是以前他出门的时候是会告诉她自己要出去多久,或者她太困了叫不醒,还会给她留言。   今天,什么都没有!!   太过分了。   “过分的是大将你才对吧?”听完她抱怨的话语之后,药研颇有些心累的叹息了一声,“你本来就因为灵力使用过度昏迷了那么长时间,他只是想要你快点恢复健康而已,明明再三叮嘱你不许再使用力量了,你不仅不听话,还在他当着他的面使用,怎么想都会生气的。”   “就是啊。”乱也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她,有理有据的说:“虽然主人昨天把我们全部都唤醒了大家都很开心,可是事后听到鹤丸先生说你刚失去了一大部分的力量还昏迷了那么久,大家很担心的。”   “这件事是主人做的不对哦,要好好对云雀先生道歉。”   星见遥:???   她眨了下湿漉漉的眸子,眼巴巴的看着二人,“你们以前不是最喜欢我的吗?为什么要帮他讲话?”   乱想了想,“嘛,虽然有人来抢主人我们的确是有些不开心啦,可是,主人你不是讲过很多次自己有个最重要的人吗?大家都知道的啦,实际上你和那个人相处的时间比我们久这件事,而且这次的事,我和药研哥只是就事论事,不是在帮谁说话哦。”   被两人一同教育的星见遥抱着膝盖将下巴抵在手臂上,不情不愿的闷声道:“……其实我也知道这次是我不好的。”   但是……   受伤的他就在眼前,怎么可能放着不管呢。   刀剑们这边有白山和药研,而且昨天是大家一起打他一个人,怎么想,最需要的治疗的就是他。   就像是她睡着的时候他在担心她,担心到害怕她再一次的离去那样,她也只是,在担心他罢了。   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就不要对她生气了啊。   ******   云雀恭弥的家很大,房间很多。   星见遥和云雀恭弥居住的和室属于西边,距离正门比较近,刚好也距离星见家比较近,从外面进来可以少走许多路。   星见遥把刀剑们带回来以后,刀剑们就去了对面东边的宅子居住,属于一个家,但是中间有一段距离。   之前她只带了鹤丸国永,草壁哲矢考虑到云雀恭弥的性格问题,就把鹤丸国永的房间安排在了最里面,后面萤丸也来了,他给人安排房间的时候,那个人直接拒绝了,说自己先和鹤丸国永一起住。   昨晚这俩人也和其他的刀剑们一起住进了东边的房子里。   西边的和室一下子就只剩下星见遥和云雀恭弥两个人了,或许也不是……起码还是会有负责打扫的人过去做清洁的。   让星见遥打扫房间是不可能的,虽然某个人从来不说,可是如果他回到家,看到的是正在做家务的星见遥,那遭殃的只有别人,同理,让云雀恭弥做家务更是想都别想。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大概是想到那群人并不会整天在自己眼皮底下晃,云雀恭弥突然冷静了。   中午他回到家,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扭头问草壁哲矢,“遥呢?”   草壁:“……”   他战战兢兢的抹了把冷汗,“带,带着那些人一起出去逛街了,刚出去,应该午饭和下午都不会回来。”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晚饭时间,某个一夕之间像是孤家寡人的男人看着只有自己一个人的饭菜和对面的空座位,又追问了一遍,“她呢?”   草壁:“——在对面吃晚饭。”   “……”   他什么都没听到,倒是看到了杀意滋生的冷气。   以至于晚上十点了,这边只有一盏灯无比寂寥的亮着,而对面灯火通明,站在院子里,还能听到欢声笑语。   草壁:“……”他想回家。   十一点的时候,云雀恭弥终于忍无可忍冲到了对面的房子里,在一堆男人中间找到了那个趴在不知道谁的被褥上,听故事听的津津有味的星见遥。   刚好轮到自己讲故事,星见遥刚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身体突然就不受控制的腾空了,她扭过头,看到了把她像是小孩一样拎着衣领揪起来的黑发男人。   而此刻,他正顶着一张在风中和灯光阴影下黑沉沉的脸,目光阴郁的盯着她。   星见遥:“……!”   “遥我就带走了。”   丢下这句话,云雀恭弥踩着一地的被子离开了那间房。   走出房间以后还听到背后几人接二连三的道别,“晚安啦,主人。”   “明天轮到主人讲故事哦~”   “大将晚安~”   星见遥被人抱在怀里僵硬着一动不敢动,怂怂的发出微小的喊声:“……晚安,大家~”   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她看着一直皱着眉,表情极为不耐烦,又像是在压抑怒火的云雀恭弥,小声的说:“那个,我,我就是在和大家商量他们想要做什么事情。”   云雀冷笑了一声,“不是在讲故事?”   “商量完了嘛,就讲故事了呀。”星见遥弱弱的辩解,在他的死亡凝视下头越来越没底气,“就是,睡前故事啊,讲完我就要回来了。”   “恭弥,你又吃醋了吗?”想了又想,星见遥只得出了这一个结论。   于是,她惯性的拍了拍他的肩,哄人的话张口就来,“你不要吃醋啦,你……”   云雀打断了她,自然的讲出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那句话:“特别重要,谁都比不上?”   星见遥:“……!!”   瞳孔地震。   “你,你怎么会……”还抢答上了?   虽然知道她极有可能是要说这句话,可是云雀恭弥没想到,她真的是要一字不落的重复这句话。   他垂眸看着她,表情似笑非笑,语气带着嘲讽的意味:“原来你真的只会这两句。”   星见遥:??   他怎么又阴阳怪气的呢?   她看着眼前的床铺,还有视线下方的地板,有点不高兴的抓了下他的头发,“放我下去,我要睡觉了。”   “我要去洗澡。”云雀恭弥抱着她一同走向她的衣柜前。   那里原本只有她的衣服,自从他自然而然的住在这里,也多了很多他的衣服。   他想要拉开柜门拿睡衣,就腾出一只手,单手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手臂上,星见遥被这一连串的动作吓得猛的收紧搂着他的手臂,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一头扎下去,只剩脑浆。   而抱着她的人丝毫不为所动,不紧不慢的抽出了自己的睡衣。   眼看着他往浴室的方向走,星见遥突然回过神,提醒他道:“我洗过澡了。”   “哦。”   星见遥:?   “放我下去呀。”   这个人是得了什么不抱人就能死的病吗?   浴室门拉开又合上。   进去的时候,是一个穿着自己衣服干净整洁的星见遥。   出来的时候,是一个全身上下只套着一件不合身的白衬衫,蔫哒哒靠在别人怀里哈欠连天的小废物。   被放回床上以后,她裹着温暖的被褥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眼巴巴的看着他关掉了灯。   “呐,恭弥。”她在黑暗中靠近对方,摸到他的颈侧凑上前将脑袋埋在了他心口处,听着那里的心跳声弯起了唇角。   “我发现,你好像特别喜欢我诶。”   “——很值得高兴吗?”时至今日才发现……一直以来到底是有多迟钝。   星见遥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特别高兴哦。”   云雀摸了摸怀里松软的发丝,从唇齿间溢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那就听话一点,不要再浪费自己的力量了,快点长大。”   气氛突然沉默了下来,星见遥不情不愿的瘪瘪嘴,凶巴巴的喊了声:“……不要!”   不要以为她不知道他的意思,她现在什么都能听懂!   某个人就是太喜欢她了,所以刚才在浴室里才会放过她的,因为她的身体还没恢复。   他不舍的伤害她。   他其实超级喜欢她!   被她发现啦。   星见遥在云雀恭弥心里,可能比她以为的,还要重要一点点。 第66章   在刀剑们没有回来之前,星见遥的日常是,睡到中午起床吃午饭,下午看电视,或者是在院子里和鹤丸国永一起玩点什么东西,等云雀恭弥回来,一起吃晚饭,看电视,继续睡觉。   总之,就是非常枯燥但又不会觉得无聊的一天。   因为某个人不许她出门了。   实际上,她原本的生活更加丰富多彩一些。   可是,刀剑们回来以后,星见遥的日常就变成了,起床,跑到对面,给坐在院子里的三日月宗近添点茶水,再给药研藤四郎送本书,当然,书是从云雀恭弥的书架里抠出来的。   那之后,就是陪着五虎退,乱他们一起在院子里玩。   有老虎们,有狐狸们,还有秋千。   中午吃烛台切光忠做的午饭,晚饭过后,还可以和大家一起围成一圈在一个房间里讲百物语的故事。   总之就是非常有趣!   下午时间多的话,还能一起在并盛逛一圈,看看动物园,看看游乐园,去商店街买点东西。   好堕落的每一天。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重复了将近半个月以后,星见遥深刻意识到了这件事。   “大家,我们一起赏樱吧,夜樱!”   她举着电脑上刚查出的资料,指着上面在灯光下像是一团粉雪的樱花树,眼神亮晶晶的,“晚上去的话应该不会遇见熟人,在东京,我也想去,晚上的野餐!”   最主要的是,晚上云雀恭弥不在家,她可以偷偷出门!   “野餐!东京!”乱第一个举起手,“我要去,到时候我和主人一定是灯光下最闪亮的那个存在。”   “我,我也去。”五虎退看了他一眼,然后态度坚定的举起了手。   一旁的药研藤四郎没回头,但是在路过时丢下一句,“乱和退都一起的话,我也去。”   “鹤先生肯定会去的,那剩下的就是……”烛台切光忠扫了一圈屋子里的人,又踮起脚尖看了看外面走廊下的,心里有了个大概,“我,物吉,白山,萤丸,嗯……三日月的话……”   乱心领神会转身跑了出去,在蓝发付丧神的背后探出头,蓝眸清澈,“三日月大人,要一起去吗?”   三日月宗近握着茶杯的手垂放在了腿上,微微抬眸望向了正前方的那个位置,睫羽下的眼睛蓝的像是深海,在那海底,依稀可见一抹令人惊艳的新月纹路,而此刻,那漂亮的瞳孔中倒映出了枫树的样子。   “现世的樱花啊。”他轻微的叹了一声,轻的连靠在他身侧的乱藤四郎都没能听到那像是带着惋惜,又像是遗憾的一缕叹息。   “小姑娘应该会很期待的吧,那么,我这个老人家也一起去好了。”   话音刚落,耳畔处突然传来少女欣喜的声音,“真的吗?太好了!”   “大家,三日月也一起去哦,我去收拾一下,光坊帮我做一些点心哦,晚上大家一起吃!”声音渐行渐远,转过头时,那个少女已经跑出很长一段距离。   活力充沛。   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以前的她,就像是意识还在被活着的时候的病痛所折磨着,根本不敢做出这番大胆的举动。   七年很短暂。   可是透过这个焕然一新的少女,也让他们意识到了,七年,其实很漫长。   改变了太多东西。   ******   夜晚赏樱的人数比星见遥想象中的要多了不少,不过她来到之后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什么熟人,应该是不用担心的。   她坐在铺好的粉色格子野餐布上,手里拿着烤好的曲奇,怀里还抱着暖呼呼的狐狸,吹着四月的暖风,舒适又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果然,比起本丸那种随意可以更换的风景,还是人类世界最真实的景色更加好看,更加让人沉浸!   头顶的樱花树会在风吹过下纷纷扬扬的下起花瓣雨,就像是一场粉色的雪。   是她来到现世,见到的第一场樱花雨。   星见遥举起手机记录下了这一幕,熟练的翻出地狱的大家的群组发了出去,做完这一切,她拥着狐之助直接摊在了地上,蹭着对方柔软的绒毛从内心由衷的发出了一声感叹:“感觉好幸福啊!”   “的确,背着我们和一堆帅哥一起出来赏樱,确实很幸福呢。”   铃木园子的声音响起那一刻,星见遥猛的从地上弹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转过脑袋。   园子,兰,柯南,透哥,毛利叔叔,一个没跑!   “……”她的幸福突然就终结了。   “园子,你听我狡辩,不是,你听我解释啊!”星见遥跪坐在地上去抓她的衣摆,语气充满了挣扎和痛苦,那叫一个婉转凄凉。   铃木园子下意识抖了抖身体,伸手按住了她的肩,将她上下打量了一圈之后说:“解释就不用了,你这副样子是怎么回事啊?之前听说你重病了,可是我没想到……你连身高都缩水了啊!”   星见遥:“……”啊这。   “你没事吧遥?”待看清楚她此刻面容惨淡的样子,毛利兰也一脸担心的凑上前,“看上去很严重的样子,现在怎么样了?已经好了吗?”   “对不起……”   她们这么担心她,她却一直不愿意见她们,真是太过分了。   星见遥低着头,语气真诚的对二人道歉,“其实是之前犯病了,大病了一场,我有点担心你们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会很担心我,就想要等恢复以后再见你们……”   “你在说什么呢,担心朋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就是啊,嘛,你现在能出门那就说明至少身体已经没事了对吧?”   “是的,只是气色看起来不太好,就……”   “总之,身体健康了比什么都好,气色什么的再慢慢养就好啦,对了,我教你化妆也可以啊,之前给你买的口红下次出门的时候涂一下就好了。”   听着三个女孩子的聊天内容,一旁的刀剑们无一例外,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她真的有朋友了啊。   不仅有这么关心她的朋友,还有了爱她的人。   毛利小五郎其实没见过星见遥几次,所以对她这副样子倒是没什么表态,只是转头对安室透喃喃道这丫头好久没见过了之类的话语,安室透也只好无奈的陪着笑,陪他聊两句。   在场唯一一个被震惊的,应该是江户川柯南。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一个人突然长大,又突然缩水了啊!   那可是身高和视觉看上去的体积缩水,不是简单的用气色二字就能解释的,她整个人都缩水了好吗!   兰和园子真的不觉得自己的朋友这样变来变去有什么问题吗?   还有……那群美男子组合是什么鬼?!   美男子组合的脸上浮现出老父亲一般的欣慰笑容更加令人惊悚好吗!   可惜并没有人听到他内心的呐喊,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已经在那几个男人的帮助下铺好了野餐布和他们坐到了一起,铃木园子开始对那些男人犯起了花痴,毛利叔叔已经喝上了酒,甚至拉着其中一个男人对他讲述起了自己侦探的丰功伟绩。   而安室透……   他笑的像是个溺爱小辈的笨蛋兄长,星见遥对他说什么都挂着那般如沐春风的笑容回应她。   看上去,无比和谐!   所有人,无比和谐!   除了他!   难道真的没有人看出来,星见遥整体缩水了吗!   她又不是什么充气的,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柯南,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干什么呢?”耳边突然响起鹤丸国永的声音,下一秒,他就被人揪住了命运的后脖颈,丢进了那群男人堆里。   “这是柯南,小遥的朋友兰小姐家里的寄宿小孩,给他拿些点心吃吧~”   “诶,是小孩子呢,好可爱。”‘少女’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好听,一头金色的长发在夜晚的风中微微拂动着,澄净的蓝眸一望无际,笑着将他抱进了怀里。   怀……里?   等等,是平的!   “哈哈哈哈。”   一旁的鹤丸国永突然大笑了起来,“你又吓到了吧?乱是男的!”   江户川柯南:“……”够了,这个无聊的大人他已经受够了。   什么黑衣组织都见鬼去吧。   他不是!   他绝对不是!   “透哥透哥。”星见遥拉着安室透举起了手机,手机背对着其他人,刚好将镜头对准了自己和对方,笑着说:“我哥他们让我拍个视频,我们一起和他们打招呼啊~”   在场很多人,她说的很隐晦。   可安室透还是听懂了。   他在少女的催促下,抬起了不知何时突然僵硬的手臂,冲镜头里挥手。   然后耳边响起星见遥有点不满的抱怨,“透哥,你太僵硬啦,你又不是我男朋友,干嘛怕我哥啊,要笑,笑知道吗?”   “这样大家才会开心的!”   笑容是安室透最擅长的表情,那简直就是他时刻挂在脸上的招牌一样,不论何时他都能平复情绪扬起那样温和的笑容。   可此刻……   他在她的催促下,尝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挤出了一抹非常牵强的笑容。   “啊,透——哥——!”   “算了,我还有偷拍的存料,这个视频就勉强凑合一下吧!”星见遥自顾自的说道,点击了发送。 第67章   和毛利兰她们见面了以后,星见遥意识到……准确来说,是被告知了一件事。   现在是毕业以后的假期。   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而开学后,她就要高三了!   她没有参加最后的毕业典礼,也没有参加升学考试,有云雀恭弥在,星见遥倒是不担心自己升学的问题,问题是……   毫无准备的就高三了,对未来的迷茫一下子就达到了顶点。   要像个人类那样去生活。   绝对不能再习惯妖怪亡灵那样的生存方式了,至少,在这几十年,要一直像是个人类那样去生活。   普通的人类,从高三刚开始,就要好好去规划未来了。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他们当然是要升学的,她想了想,也决定和那两人一起考大学。   世良真纯还不确定,她本来就是转学生,而且似乎常年在国外生活,大学是否会在国内还是未知数。   那么,另一个问题又来了。   大学要选什么专业?大学之后就要开始实习了,她要去做什么样的工作?   星见遥的未来和云雀恭弥是分不开的。   可是……   云雀恭弥的未来,是什么呢?   他似乎是在国外,又似乎,还是在并盛。   不管是在哪里,他都可以随时处理工作,虽然她并不知道他需要处理的是什么,但是,Mafia……应该也就是烧杀抢夺吧?   她个人已经是一个难题了,目前最为难的,还有她的刀剑们。   大家肯定不能习惯整天无所事事的生活的,在云雀宅什么都不做,除了三日月没有人可以忍受。   那么,大家又想做什么呢?   对刀剑们来说……肯定是想要上战场的吧,可是这里是平和的世界,没有战争,也没有危险。   不,还是有一点的……   但是那一点,比起在时政的时候,只是万分之一的概率。   他们大部分的时间,是空闲的。   让大家……跟着恭弥?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大家是她的刀剑,他们的效忠对象是她,就算是她开口大家听从了,那也一定不是他们的本心。   星见遥记得乱藤四郎想要当偶像。   药研应该会想要当一个医生吧,虽然目前看来,他更想做她的家庭医生。   鹤丸国永应该习惯了现在这样的日常,对于他来讲,只要有新的惊吓就可以,他不介意每天待在云雀恭弥家里陪他打架,因为他可以自由的在他的基地里窜来窜去。   三日月就不用考虑了,白山……好困扰。   真的很困扰。   因为大家一定想要和她在一起,他们最重要的人是她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她害怕自己给他们安排的道路他们并不想要,又不想让他们这么无所事事的荒废度日。   刀刃……会生锈的吧?   回家以后,星见遥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账户余额,她不需要攒钱买房子以后就没有再打工了,这里本来有两千多万,后来她日常花销用了一部分,给大家买衣服什么的也用掉了一部分。   现在,还剩下两千万整。   两千万能做什么呢?大概,能买下一间店铺,开个花店或者咖啡店什么的。   可是……还需要大学的学费,和养大家的钱。   这么一来,就没有钱去买下店铺了,也没有钱去装修店铺。   果然还是要先去打工!   明天开始继续回四月一日先生那里去工作好了,她的身体已经不会出现时不时眼前一黑的状况了。   ……   云雀恭弥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看到往常这个时间还在另一边玩的少女,已经穿着睡衣坐在了桌子前。   至于她眼前乱七八糟摆放的零钱和卡……   他看着那些东西蹙起了眉,“你在做什么?”   “在算我还剩多少钱。”星见遥认真的回答道。   云雀:“?”他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语气带上了一丝不解,“你……想做什么?”   他怎么不知道他缺钱?   “没有想做什么呀。”星见遥非常诚实的将自己的想法跟他讲了一遍,说完,还颇为遗憾的叹了声气,忧心忡忡的告诉他,“所以我明天要去上班了,你不要拦着我出门了。”   云雀:???   他的视线从少女充满苦恼的小脸上逐渐移到了桌子上摆放着的那些钱和卡上,这一次,他看那些东西事的心境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心情有点微妙。   “遥。”他深吸了口气,犹豫了半晌,才语气沉重的问道,“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呀?”星见遥不解的冲他眨眼,表情茫然。   云雀:“……”   事情到底是什么时候发展成这个样子的。   他起身走到她的书桌旁抽走了她的电脑,坐在她身边,在那个矮脚桌前摆弄了起来。   过了半晌之后,他伸手将她抱起来放在怀里,让她去看那台电脑,又将自己的手机开锁递给了她。   星见遥神情古怪的扫了他一眼,犹豫着接过了那个手机。   “电脑也要看,全部看完。”   “……噢。”   星见遥度过了漫长的半个小时,漫长到她觉得这个世界都是虚幻的,眼前的电脑屏幕险些晃花了她的眼。   就是……   云雀恭弥他不是个黑手党吗!   为什么黑手党手底下会有财团啊!   而且那个财团的名字还是上次鬼灯哥来的时候说起的那个,当时她还很疑惑这个名字很奇怪像是他会用的,竟然真的是他的吗!   鬼灯哥都知道,她竟然不知道!   园子都知道,园子都听说过……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现在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也全都是他卡里余额那看不到尽头的0,和她看了半天才能看完的资产。   现在她都要怀疑,她过去随便逛过的店铺,说不定都是他名下的。   那个时候在西西里……她想要去的那些地方,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提出的要求有点任性,所以,对于他来讲,真的是很不值一提的小事吗?   就像是十年前的时候……他给她买个笔记本那么简单。   还没等星见遥从这一系列的冲击里缓过神,就听到耳边云雀恭弥冷淡且不容置喙的声音:“继续。”   继续?   星见遥疑惑的挠了下脑袋,刚想问继续什么,忽然发觉自己现在在看的……只是其中一个文档。   “……”   她深吸了口气,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了以后点开了下一个。   被迫看了半天的Mafia的发展史。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了解到了,他身处的Mafia家族,可能,或许,应该……非常厉害。   厉害到世界顶级,里世界的灯塔那种级别。   星见遥就算是再迟钝,也不会傻到把这当成对方只是单纯的在炫耀,按照他基本不承认自己和他人是同伴的作风,可能你当着他的面说一句他和狱寺君那群人是一伙的,还要被他揍一顿。   那么,他给她看这些……   是想要她明白,过去他的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比她想象中还要更能保护她一些。   比她以为的,还要更加强大一些。   只要是她想去,没有不能去的,只要她不愿意,没有人能勉强她去做不喜欢的。   全部,都是事实。   是她把他想象的太弱小了……?   好像是这样。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总觉得提出一些任性的要求就会让他为难,然而事实是,云雀恭弥已经是十年后的云雀恭弥了。   十年后的云雀恭弥,成长到了她那贫乏的知识不足以支撑她对这个世界认知的强大。   感觉……好傻哦。   本来应该开心的,实际上她也确实为他现在所拥有的这些感到开心,她记忆里的那个少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没去过的地方,以她不敢想象的速度快速成长着,最终,成为这个,她有些陌生的人。   好像再一次意识到了,时间的差距。   世界观的差距,认知的差距,一切的一切,都像是隔着一层看不到的屏障。   他们是不一样的这件事……   她此刻终于确信了。   还有,明白了另一件事。   云雀恭弥,是不需要总是留在并盛的,在她没有回来之前,他常年都待在国外,那里,才是他的未来。   只是因为她对那里感到陌生,他才暂时放弃了原定的未来,陪伴她留在了这里。   她关掉电脑,趴在桌子上闷闷的一言不发。   云雀恭弥从后面揉了揉她的脑袋,口吻温和又坚定:“这些,全部都是遥所拥有的,所以,不用去考虑那些麻烦的事情,你只要去做你想做的事情,过会让你感到开心的生活就好了。”   可是她想要的生活……   又是什么呢?   其实自此为止她只是想要活着而已。   总觉得,好像突然有了点动力和目标。   大学……去意大利那边的学校好了。   他长期不在那边的话,需要他的时候赶不过去要怎么办呢?泽田君身边那么多危险潜伏着……那个世界,才是属于云雀恭弥的世界吧。   她都明白的。   不管他身处怎样的世界,都会给她一片净土,让她简单而又平凡的生存着。   就像是那个时候在横滨,每一天都有战斗,每一天都有危险,可是只有她,每天过着普通的生活,在那间咖啡店里。   也像是前段时间在西西里,她身处于战争中心的那个Mafia家族,却像是个普通人那样毫无所觉的生活了那么久。   唔,就这么决定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遥:一眼望不到头的0 第68章   过了两天,铃木园子带了一堆化妆品来找星见遥,说是要给现在的她好好化个妆,这样就不用担心出门的时候看上去气色不好了。   世良真纯和毛利兰自然没有缺席,那些化妆品还是她们俩一起帮忙挑选的。   趁此机会,星见遥将自己的打算和三人讲了一下。   “——诶?大学要去意大利?!!”   “怎么这么突然啊?”   “就是啊,前天你不还是说自己完全没有目标的吗?”   三人一个比一个意外,看起来都很激动的样子,世良真纯就算是不在国内,要去的地方也是英国或者美国,毛利兰和铃木园子是完全没有出国打算的。   所以,星见遥的决定,相当于宣布以后她们一年都未必见上一面。   星见遥拉着三人的手,扬眉对她们笑了笑,语气真诚的说道:“我们才即将高三,还能一起玩一年呢,到时候我也会经常回来这边看你们的,等你们去意大利了,我还可以带你们一起玩,给你们当导游啊。”   “是这样没错啦,可是这也太突然了。”毛利兰露出了不舍的表情,“一年马上就过去了,你也马上就要走了。”   “我提前去好探路嘛,等你们去找我玩的时候,我就对那边很熟悉了,一定会是个很合格的导游的!”   “既然你都决定了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啦,反正,不过是出国而已,对我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   “那到时候,就请遥来给我们当导游啦!”世良真纯说完露出了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呐,你是为了云雀先生才去意大利的吧?我记得之前你去意大利散心的时候就说过,他的工作实际上在那边。”   星见遥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被发现啦?”   “云雀先生的工作地点在意大利吗?感觉好神秘啊,他是做什么的?”铃木园子颇为好奇的问道。   “唔,就是,园子你还记得你之前提过的风纪财团吗?”   “记得啊,云雀先生是在风纪财团工作的吗?”   “……风纪财团是他的。”星见遥慢吞吞的说道。   铃木园子:“……”   她给星见遥编头发的手猛然顿住,整个人都沉寂了下来,过了几秒之后,才像是终于从刚才的冲击之中回过神,语气飘忽的发出了一声“哈?”的疑惑。   然后,骤然加重了语调,连手下的力度都不自觉加重拽紧了星见遥的长发,“你,你是说,云雀先生那个超级神秘的,类似于传闻的财团一样的幕后老板!?”   “遥,你成了那什么,财团夫人!?”   星见遥:???   虽然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可是说出来怎么感觉这么奇怪?   而且园子你的手力度好大,头发要被扯掉了。   “好像是这样……吧。”她有点心虚的点头,恭弥的确把他所拥有的东西都给她看了来着。   铃木园子扫了一圈她的卧室,一切都是单调且平凡的,尤其是那张书桌,除了书本和笔筒什么都没放,更别提是护肤用品和首饰了,哦,她连个梳妆台都没有。   她吸了吸鼻子,由衷的感慨道:“你都成了那么神秘的财团的夫人了,怎么……还过的像是个小可怜呀?”   “我,我觉得我过的挺好的呀?”星见遥神色迷茫,对她的质疑颇为不解。   铃木园子:“……”   “你等会,等我给你编好头发,我们就出去逛街。”   “啊?”   “带你去购物。”   “可是,我不缺东西……”   “你缺,你非常缺!”   星见遥:“……”弱小,无助。   ——   四个女孩出现在了横滨的街头,是铃木园子三人原定的逛街计划,她像是被打开了什么神秘开关,拉着她逛了一家又一家的美妆店,一件件的在她脸上试东西,最后,选择她口中的,最适合的她的那一款。   星见遥不太懂这些,在地狱的时候阿香小姐她们是会化妆的,可是她们的爱好……有点独特。   星见遥不想要那些花花绿绿的唇彩出现在自己脸上,想想有些惊悚,本来皮肤就因为生病有点像是青白的了。   铃木园子三人一直在念叨着说她身体这么不好,万一下次再不小心感冒发烧了,说不定又变成这副样子了,所以,指望她的气色恢复暂时是不可能的了,就要从外部入手。   星见遥知道她们是为了她好,同龄的女孩子没有不会化妆的,班级里也只有她不会,所以,就很乖巧的没有反驳。   买化妆品的钱她还是有的。   买完需要的美妆用品以后,三人又拉着她去了服装店,她回到人世的时间是秋天,只有秋装和冬装,三人又拉着她买了两套衣服。   是同款。   星见遥很喜欢和大家一起穿同款。   就……特别有好朋友的感觉,她也是真的很喜欢这三个人,总是那么好,为她着想,为她担心。   逛完中华街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以后,毛利兰提出去吃饭,星见遥想起了漩涡咖啡厅,便主动提出来带着她们去了。   店里还是老样子,服务员还是文子小姐和露西,二人同她打了招呼,文子小姐还询问了一下她的近况。   星见遥在吃饭的时候趁机询问了文子小姐太宰治的事情,得知他还是没有出狱。   听到这里时,对面的世良真纯突然来了兴致,“遥,你说的太宰先生是罪犯?”   “唔,他是楼上侦探社的社员。”星见遥在思虑之后隐瞒了太宰治曾经是Mafia的事情,毕竟那是他的隐私。   “诶?这里楼上是侦探社吗?”   “是啊,乱步先生就在上面,我待会要去看他的,刚才的零食就是给他买的。”   “乱步先生……是那个江户川乱步先生吗?”说到这个,毛利兰一下子来了兴致,笑着说:“上次我在电视里看到他了呢,那么有名的人,没想到外表看上去像是个少年一样,真不可思议呢。”   星见遥想起了自己初次见到对方的事情,无比认同的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我还以为他年纪很小来着,后面听到他二十六岁吓了一跳。”   “这么说的话,兰家里那个小鬼不也是这样吗?特别聪明,还喜欢推理,和新一君一样。”   “柯南君吗?的确……说起来,上次我还看到柯南君用踢出去的足球砸弯了高架桥。”毛利兰皱着眉,一脸煞有其事的喃喃道,“简直就像是魔法一样,柯南君不会是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吧?”   星见遥:???   足,足球?   就是那个,上次她抱小步美的时候,从她脸颊擦过去,像是带着闪电的足球吗?   那一定,是科学的力量!   她已经见过恭弥的那么小的匣子里装的海豚了,是个见过世面的大人了,不能因为科学能做到的事情惊讶,嗯!   这么想着,她站起身,拎着那一包零食对几人道,“你们等我一下,我马上就下来了。”   “嗯,知道啦。”   星见遥走进了武装侦探社,出乎意料的是屋子里除了几个文职人员好像没有社员在,于是她和文职人员说了一下,将零食和给大家买的点心放在了江户川乱步的桌子上,她有清楚的分开装,应该不用担心乱步先生一个人吃掉的,嗯!   做完这一切,她下了楼,刚要去咖啡店里找毛利兰几人,却在不经意抬眼间,看到了马路对面站着的那个人。   那个人个子不高,披着黑色的长款外套,偏长的橙发像是被绑起来了一小撮窝在肩头,还戴了个……礼,礼帽?   而且,脖子里戴着很奇怪的项圈,具体叫什么来着,她好像在电视里看到过但是忘记了。   除此之外,她最先注意到的,应该是对方那双眼睛,像是波澜深邃的大海,又像是一望无际的蓝天,是寂静,辽阔的。   她在打量对方的同时,那个男人也在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和一直以来遇到的人都不一样,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特别的……亲切?   和她长相完全不相似的人,和她毫无关系的人,却给了她亲切感,真不可思议。   星见遥犹豫着不确定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因为对方一直在和她对视,可是当她终于鼓起勇气迈出脚步的刹那,眼前突然驶过一辆车。   她收回了脚步。   等那辆车从眼前掠过的时候,她再睁眼,对面的路边已经没有了那个戴帽子的男人的身影。   于是,她转过身,走回了咖啡店,和毛利兰她们一起离开了横滨。   ……   回到家以后,星见遥将买来的东西全都丢在床上,习惯性的翻出太宰治的聊天页面,跟他讲述了今天在横滨遇到的事情,讲完,又将自己遇到的那个橙色头发的男人也告诉他了,想要询问他知不知道对方是谁,或者……   有没有什么特殊身份。   比如说,不是人之类的?   感觉……   真的很亲切!   然而,这些消息也像是以前一样,石沉大海,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   作者有话要说:   遥:太宰治今天也没有回我。 第69章   安室透,一个二十九岁的单身狗。   兢兢业业的打工族,忙碌到一天似乎都没有睡眠时间,社畜这两个字仿佛就是为他量身定制。   然而,在这样的高强度,密集,又危险的工作之下,星见遥发现,他恋爱了!   是的,他竟然还有时间恋爱!   他不仅恋爱,还脚踩多条船。   这个认知让星见遥感到非常震惊,她每天睡到中午起床,还感觉下午玩的时间不够用呢,他的时间那么紧张,到底是怎么挤出来的时间约会?   最初开始,是某次早上她和毛利兰去波洛吃甜品的时候,发觉他和店里的另一位店员梓小姐似乎很亲密。   想到两人是共事了那么久的同事,私下还是朋友,星见遥便没有在意。   可是当天中午,她和乱一起在外面逛的时候,看到他为一个她没见过的女人拉开车门。   晚上她回并盛的时候,又看到他开车载着另一个长发美人从她眼前飞速驶过。   第二天,她去了一家西餐厅,好巧不巧,又碰到了安室透。   这次,他还是和昨晚那个一头漂亮金发,性感的大美人一起,在高档的西餐厅里吃烛光晚餐。   嗯,确定了,透哥的真爱应该是这个。   星见遥甚至连祝福的礼物都买好了,过了两天,又又看到他晚上揽着一个不同风格的女人从一家酒吧里出来。   这次是真的确认了,什么真爱都是骗人的。   安室透——就是个渣男!   那么多漂亮姐姐,他竟然都不愿意,一天换两三个,太过分了!   她要跟研二哥他们告状!   拿定主意的星见遥决定先拍下来证据,好好的谴责一下这个不负责任的人。   于是,她从晚饭之后就开始跟踪安室透,看着他不仅见了女人,还见了男人……?   虽然人的喜好是自由的,可是,脚踩多条船就不对了啊,不仅渣了漂亮姐姐,还渣了,嗯,中年男性社畜?   对方还给他买了衣服,他竟然还收下了,收下就算了,过了一会,他还穿上了!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她的新衣服就算再喜欢,也要第二天才穿呢!   穿着新衣服的安室透和那个男人分开了,星见遥继续跟了上去,跟着跟着,她意识到了不对劲。   怎么觉得,他前往的地方越来越偏僻了?感觉夜晚的风都有点凉了,连房子也没几间。   最后,她看着安室透走进了一个,类似于废弃工厂的地方,她绕到墙后面蹲下,在外面吹着冷风满心悲凉。   她看到了,又看到了。   之前见到的那个性感的美人。   安室透,他穿着别的男人送的衣服,来见自己渣掉的漂亮姐姐,太渣了,真的太渣了。   而且为了自己方便,因为自己见不得人,还要让人家一个女生深更半夜来这种荒废的地方约会,万一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恭弥那么不喜欢群聚,都没有让她孤身一人做这种事!   这种情况她看到过很多,有的人或许他对朋友,亲人,甚至陌生人都很好,但他在感情方面就是个渣男,不能因此说他是个人渣,毕竟他有情有义,但是他爱也很多,所以渣男是没错的。   唉,想不到透哥竟然也会成为这样的人群之一。   有点失望。   就在星见遥蹲在那里心里五味杂陈的种蘑菇的时候,视线里突然闯入了两根黑色柱子,呃……   她僵硬的抬起头,是之前见过的,熟悉的黑衣黑帽,长度跟她不相上下的飘逸银发在清冷的月辉下随风拂动着,还有……勾着唇,笑的满脸戾气,用枪指着她的举动。   啊,是透哥卧底组织的人员。   这么说,他并不是来约会了,虽然她也觉得来这种地方约会的他很不是个人……但是她没想到,他是来见那什么组织的啊!   对方肯定是杀过人的,凭借她多年来的知识储备,星见遥瞬间就理清了现状,虽然她并没有实际经历,但是她觉得,自己可以!   她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挥了下,扯出了一抹尴尬的笑,“那个,又见面了,你好?”   琴酒微眯着眸子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低沉的嗓音不含丝毫情绪,“在这种时候装傻,很不明智。”   星见遥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刚要开口,而后突然传来安室透的声音,“小遥?”   “透哥!”   她眼前一亮,扒开抵着脑袋的木仓就朝安室透跑了过去,拽着他的衣角,乖巧的站在他身旁,低着头试图当刚才的一切没发生。   殊不知,安室透被她这一番举动给吓得胆战心惊,那可是琴酒,她竟然用手扒开了琴酒举着的枪!   “小遥……”他满眼复杂的低头看向她,突然就哽住了。   她好像没有危机意识。   而且,答案非常明显了,她是一路跟踪他来的,只是他没能发觉,没发觉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她的气息和视线等同于不存在,平时他也经常在她靠近之后才能发觉她的到来。   对面的琴酒眼神冰凉的看着这一幕,轻嗤了一声,语气嘲讽,“连这么简单的跟踪都没发觉,你还真是没用啊,波本。”   安室透神色一僵,抬头回以挑衅的目光,口吻凉薄:“那么轻易就被人甩开了手中的枪,我们彼此彼此。”   星见遥:??   他怎么好像很遗憾她没被子弹打?   相较于她的茫然,安室透此刻非常冷静,琴酒任由她跑掉应该是之前还记得太宰治站出来护她的事情,不管是侦探社还是Mafia哪一边,他都不想给组织树敌,所以,即使他此刻满脸都写着不耐烦,也没有开枪。   她姑且是安全的。   再看向少女那副心虚到不敢对视的表情,他眉心微蹙,颇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你跟踪我做什么?”   “……对不起。”   星见遥挠了下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不是好几天都看到你开车载着不同的女人嘛,还以为你是个渣男,就想跟踪你一下确定了这件事,后面,就被发现了。”   安室透:“……”   对面的琴酒听到这里发出了一声嘲讽的冷笑,咬着刚点燃的烟转身离开了。   星见遥歪了歪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人真奇怪,出现就用枪指着她,又不愿意开枪,还在这里听她和透哥的聊天内容,就为了走的时候冷笑一声?   可是……   一点都不酷啊。   其实他那头长发,站在高处的月光下飞起来的时候,看起来比现在这黑沉沉的夜幕有气场多了!   在她走神的时候,安室透拽住了她,“先离开这里。”   “好。”   “对了透哥,我看到那个很漂亮的人了,她也是你们组织的成员吗?”在离开了那个工厂一段路以后,星见遥忍不住问道。   “嗯,她是个特别可怕的女人,你不要对她有过多的好奇心。”安室透神情严肃的说道。   “哦,对不起。”   “怎么又道歉了?”   “我还以为她是你女朋友……”她小心翼翼的瞟了他一眼,确认他没有生气的迹象才接着说:“既然是组织的人,你应该很不想被误会和她是恋人,所以,对不起。”   “我又给你添麻烦了,上次也是。”她垂头丧气的叹了一声。   安室透正在开车,听到这句话回头扫了她一眼,眉眼晕染开浅淡的笑意,“算不上麻烦。”   “嗯?”   “琴酒他不会对你出手的。”   “为什么?”他知道她认识恭弥?   “如果因为他给组织招惹来了更麻烦的敌人,boss会生气。”   听到他这么说,星见遥就默认对方知道云雀恭弥的身份了,于是,她深以为然的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坏人和坏人,都是会有利益牵扯的。   “对了,小遥,你之前提起过,你去了意大利?”   “是啊。”   “我能问下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吗?”   “唔,这个……”奇怪,他不是都知道了吗?   见她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安室透了然一笑,“是黑手党?”   星见遥看他的眼神更加古怪了:“对啊,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安室透突然敛起了笑意,抿紧了唇,神情郑重的告诉她:“组织在查你。”   “啊?”   “有人泄露了情报,关于永生,复活的情报,本来我只是猜测,但是刚才你回答了以后我可以断定,他们在查的人,是你。”   星见遥整个人一下子懵了,“你们刚才见面聊的,就是这件事?”   “对。”   只是目前,琴酒并不知道这个被太宰治保护了的女孩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而且,根据传出来的消息判断,她是被一个成立了上百年的根基深厚的Mafia家族所保护着,以组织目前的力量来看,显然是不可能对她做什么的。   可是,组织目前最想要的,就是有关于永生,复活,这样亵渎生命的力量。   所以,上层才会冒险,才会说出不惜一切也要找到有关于那个复生的少女的情报这种话。   虽然以他的判断,她是安全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安室透还是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两句,“你回去以后把我说的话跟你男朋友提一下,让做好防范,还有,不要再像今天这样一个人出门了。”   星见遥想说自己不是一个人出门的,但是想了想,好像他现在说的事情更加重要。   她听话的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说的。”   想了想,她又诚恳的说道:“透哥,谢谢你。”   明明立场不同,却还是帮了她。   --------------------   作者有话要说:   Gin:呵,渣男波本。   琴酒不动遥妹主要是他知道,太宰不会很随便的去保护谁,所以不太敢赌,换句话说,就算是他敢赌,他还有上司。 第70章   四月八号是帝丹的开学日。   星见遥在前一天晚上回去以后就把安室透叮嘱她的话跟云雀恭弥说了,他的反应十分平静,似乎并不意外的样子,但是,又似乎丝毫不在意所谓情报泄露的这件事。   不仅如此,在她提出暂时不去学校的话之后,他说可以去学校。   甚至还说,可以继续去四月一日先生的店里打工。   他的意思很明确,随便在外面行走也不会有关系,不用担心自己会遇上危险。   星见遥是不怀疑云雀恭弥的。   他一定会不会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所以,八号的早晨,她换好校服在门口和一行人道别,坐车去了学校。   铃木园子她们在她身上花费那么多天的心血终于有了成效,她渐渐的学会了化妆,不过只会很简单的那种,随着场合去改变的妆容,现在的她就做不到了。   大概是因为云雀恭弥的关系,她和那三人还是一个班级。   课间休息的时候,星见遥听毛利兰提起了自己的男朋友工藤新一。   从高一那年就消失不见,只回过来几次,现在都高三了,还在缺席的那个人。   提起那个人的时候,她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悲伤和想念是那么明显,让星见遥一度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   可是江户川柯南,是个小孩子。   他还是没有找到变回去的方法,如果一直找不到,要兰一直等着他长大吗?   可是,就算是他马上就变回了工藤新一,那江户川柯南呢?   毛利兰那么用心的照顾江户川柯南,突然他就不见了,她肯定也会很想念那个自己那么喜欢的小孩子。   不管是哪个结果,毛利兰都会伤心。   ……   放学后去打工的时候,星见遥将自己的苦恼和四月一日君寻倾诉了,对方听完她这番话,只是微笑着反问了句,“你想要帮助自己的友人吗?”   “兰对我很好。”她答非所问的说道。   四月一日端坐在椅子上,一手轻抚着怀里的狐狸,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她,“因为对你很好,所以你不想要让她伤心,但是,也不知道该如何让她不伤心,是吗?”   星见遥表情闷闷的点头,“嗯。”   “因为就算是工藤新一回来了,江户川柯南不在了,兰也还是会难过的。”   “这样的话,让那位兰小姐知道真相呢?”   “四月一日先生的意思是,让她知道工藤新一和江户川柯南实际上是一个人吗?”   “对。”   “可是兰她一直把柯南当成是真正的小孩子看待,也很依赖他,很用心的在照顾她,我觉得这个事实对她来讲有点难以接受。”   “可是……她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不是吗?”黑发青年停顿了一下,细碎的发丝拢过他眉眼的温润,望着她意有所指的道:“就像你一样。”   就像是那个时候,他告诉了她爸爸妈妈的事情一样吗?   的确,那个真相对她来说真的太过于沉重了,因为无法相信那两个人根本没有转生,为了她付出了自己的所有,她一直都自我催眠着那两个人转生以后过着特别幸福的人生的……   但是,当时想要知道真相的人是自己。   所以,她才会感谢眼前的四月一日先生,感谢他告诉了自己真相。   虽然难以忍受,却并不是不能忍受,只是需要时间去修复自己心里的裂痕罢了。   最后,星见遥还是没有做下决定。   因为……   他人的事情,自己到底可以干涉到什么地步呢?   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和刀剑们畅谈,也可以任性的向云雀恭弥提要求,那是因为她知道这些人不会生气,在他们心里,她是特别重要的存在,重要到她不会有任何怀疑。   那么,在毛利兰心里呢?   毫无疑问,她这个友人是重要的。   可是,工藤新一的事情,她看起来,并不是很想要他人介入的样子。   等待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在那座山上,那个墓碑前等待云雀恭弥的那一天,对于她来说漫长到现在回想起来还会有些害怕,害怕下次那样的等待。   一直都在等待的毛利兰,肯定,每一天都过的像是她的那一天吧。   ……   毛利兰的事情星见遥还没有想好,另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就发生了。   云雀恭弥在晚上告诉她,自己要离开一阵子。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追问对方,“我不能一起去吗?”   如果是以前,他应该会回答:“你不是还在上学吗?”   可是那个时候,他回答的是:“不能。”   简洁而又果断,不容置喙一般。   不是不可以去,是真的,第一次,他说的她不能去。   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去?   当她想这么问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他应该是要去处理Mafia的事情,是很危险的事情,所以,带上她的话,真的只会添麻烦。   那个瞬间,星见遥突然的,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   真的会担心的啊。   如果把什么都告诉她,她什么都知道的话,在看到他稍微回来的晚一些,就会不受控制的担心一整晚。   明明人类是死亡还是活着对她来讲是没有区别的,她却还是忍不住的担心了。   ……去也没关系,至少,要早点回来啊。   ******   云雀恭弥走了以后星见遥就很不习惯,仔细回想一下,似乎只有最初她刚回来的那几天,他有离开过,后面他只是短暂的出门,每天都会回来见她。   他不在,刀剑们又开始用了以前在本丸的制度,每天一个近侍去接送她上学。   最开心的大概是铃木园子,每天都有不同的帅哥看就是她的幸福。   天气逐渐暖和起来了,星见遥又习惯性的去波洛喝咖啡,在那里遇到过最多次的……   大概是毛利一家。   在云雀恭弥离开的第四天,星见遥和五虎退一起走进咖啡店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吃饭的江户川柯南。   她走到吧台前点了甜品,走到江户川柯南对面坐下。   “啊嘞……是遥姐姐啊,今天放学的有点晚呢。”短发的小男孩捧着杯子冲她笑的天真无邪。   星见遥抿了下唇,表情带着些许纠结,眉眼也散发着苦恼的意味。   见状,江户川柯南歪了歪头,有些好奇的问:“遥姐姐,你怎么了吗?”   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怕星见遥了,普通的交谈也可以毫无负担的进行。   虽然他还是不知道她和她男朋友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对方不会伤害毛利兰这一点他姑且确认了,既然不是敌人,那就暂且保持原状吧。   所以,面对这个尤为苦恼的星见遥,他表现出了一副要为她排忧解难的样子,“是遇到什么困扰的事情了吗?”   既然想不通问题,那就直接去问制造问题的人!   于是,星见遥果断对着江户川柯南问道:“你什么时候变回工藤新一啊?”   工藤新一:“……!”   他惊的瞳孔骤然紧缩,“你,你在说什么呢?”   “我都知道,很早就知道了,你不用装了。”星见遥伸手夺过了他手里的杯子,表情颇为认真的开口:“你忘了吗?我和透哥是一伙的。”   他就知道!   波本这个叛徒!   “所以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是工藤新一了。”她端正着姿势,接着说道,说完,还抬睫瞟了他一眼,发觉他瞪大眼睛一副骇然的表情之后皱着眉思索了一番,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在害怕。   于是,她尽量放轻了语气,自以为很温柔的说:“你不用怕,我对你不感兴趣。”   “我就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回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这是什么恶魔低语啊!   降谷零这个公安的叛徒!   “我很担心兰。”   工藤新一怔住:“?”他听错了吗?   对面的少女还在继续,依旧是那副迷茫又纠结的表情,“兰她很想要你回去,可是你回去了,江户川柯南就不在了,她也很喜欢江户川柯南,毕竟是自己照顾了一年多的小孩,你们还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生死存亡的时候,你突然不见了,她肯定会很难过。”   “等你变回工藤新一了,你会告诉她真相吗?”   “我觉得,每个人都有知晓真相的权利,我想要兰可以幸福。”   “但是这是她的人生,我没有权利插手,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说完,她抿紧了唇,板着脸望向他,安静的等待他的回答。   “……”事到如今听不懂,工藤新一觉得就真的愧对侦探之名了。   答案很明显了。   星见遥不是组织的人,她男朋友也不是,他们的确有他不知道的背景,但是绝对和组织那群人不是一伙的。   星见遥是真的把毛利兰当朋友,真的在为了这个朋友而苦恼。   她知道所有的真相,但是是站在毛利兰的角度去思考整件事的,所以,她不想要自己的朋友永远活在隐瞒和谎言之中。   可是啊……   他又怎么能准确的回答她,自己什么哪一天恢复工藤新一的身份呢?   解药都还在试验阶段,最成功的连一天都撑不下去。   这样的他,要怎么给毛利兰一个准确的答案呢?   不想要让对方处于危险中的心情,告知真相以后,下次他不见了,她马上就会担心,无法再简单开心的生活这件事。   毛利兰的人生会变得一团糟的。   什么都不知道的话,至少,还能像是个普通的女高中生那样生活,像是以前,肆意的欢笑。   得知了一切真相以后,她甚至会自责。   自责自己这些天,有没有好好保护他,会不会在不经意间透露了不必要的情报。   她还会像是他一样,怀疑身边的人,变得敏感,胆小,多疑。   毛利兰只要像是以前那样生活就好了,她不需要去承担这些。   因为无法确定尘埃落定那一天,因为自己的未来自己都不确定,所以无法给予她一个准确的回应。   如果,如果未来,组织真的被毁灭……   他真的变回了工藤新一,那么,在看到毛利兰为了江户川柯南而感伤的时候,应该会忍不住……   想要告知她一切吧。   前提是,组织已经不在了。   ……   重合了。   听完工藤新一的话语以后,星见遥发觉,那些话,有一部分和她的心情重合了。   她在担心云雀恭弥。   即使知道,他并不需要他的担心。   为所爱的人而担心的心情,是忍不住的……   爱?   她,在爱他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看书的小伙伴越来越少了,在想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太拖了,所以会尽快在几万字内把坑都填上的,很快就能完结了。 第71章   星见遥知道自己对云雀恭弥的感情或许并不能用爱情来定义,不过她不在意。   就像是她也根本不在意,云雀恭弥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一样。   对她来讲,只要自己在那个人的心里是重要的存在就足够了,只要约好的一直会在一起,都能做到就可以了。   她只是单纯的想要那个人,永远陪着自己而已。   至于以什么名义,用什么方式,那都无所谓。   所以,在对方说出“结婚”这样的词汇之后,她会感到非常开心,因为这是在一起的证明。   但是……   她渐渐地发现了,发现那个人对她的感情,或许比起她最初开始不在意的,要值得注意一些,他是喜欢着她的,知道这一点以后,她内心首先浮现的,依旧是,她在他心里,会更加重要一些。   既然喜欢就已经很重要了,那么,爱的话,她会变成那个更加重要的存在吗?   答案是不会。   她太了解云雀恭弥了。   他在他那颗装着那么多事物的心脏里,已经尽可能的给了她,那个重要的位置。   好像她怎么努力,都不会变成那个他最重要的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   她却在爱着那个人吗?   如果是的话,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最初开始好像是没有的吧,最初开始,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像以前那样和他在一起,等待他死亡的罢了。   好像是他亲手为她戴上那枚闪耀着她最喜欢的蓝色的钻戒的晚上,她捂着自己有些失控跳动的心口茫然到不知道那份感情为何,还以为自己要犯病了。   也好像是那天,被他背回家的那个晚上,在她意识到自己被刻意纵容的那个瞬间,内心翻腾不止。   真的逐渐意识到的时候,应该是在她一点点融入他的世界,了解到他的过去,自己明明一直在参与,却又完全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些过去。   那个时候,突然发现,原来从那么早之前,她就一直在被他纵容着。   他会在去见她的时候,脱掉因为战斗变得血迹斑斑的衣服,一身干净整洁的去见她。   会为了不让她发觉,把自己的伤口遮的严严实实,哪怕是被她触碰到,也不会喊一声痛让她担忧。   他对她的偏爱体现在每一件小事上,像是不会避开她打电话,谈论什么事都会当着她的面,不会让她感觉到自己被提防。   他什么都不曾刻意隐瞒过。   只是那个时候,她听不懂。   听不懂他们口中的那些,有点像是专业术语的词汇到底是什么意思。   以至于那天,他看到她在算钱的时候,语气复杂的问出了那句,“是真的不知道吗?”   他一直以为她知道,因为他一直不曾隐瞒。   唯一隐瞒她的事情,应该只有受伤的时候。   因为不想要她的治疗,就算是她的身体是健康的,他也不想要她那么随意的去使用那份力量,虽然她有一段时间是不理解的。   后来她明白了。   他只是,有点担心她的力量用尽以后,会消失。   就像是她在害怕云雀恭弥不会永远和她在一起那样,那个人,也在害怕她会像十年前那样死去。   ……意识到了。   但是,并不想意识到。   因为不想去爱他。   如果……他也愿意爱她的话,那她就直接告诉他,自己在爱他。   如果他也只是喜欢她的话,那她就装作自己没有发觉,就这么决定了!   *   天气暖和了以后,星见遥就很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她更喜欢在四五月不冷不热的夜里,坐在院子里吹着微凉的风,抬头瞭望那一整片的星空。   像是那天,云雀恭弥送她的,被水蓝色的海流裹挟着的天空。   星见遥跑回房间里翻出来了被放在了抽屉深处的那两个小匣子,一个装着那只海豚,另一个,装着能把海豚呼唤出来的蓝色的火焰。   那个人送给她的时候曾经说过,匣子的火焰是让雨属性的人储存下来的,她随便使用也没关系,用完了会为她补充新的火焰。   这个东西是在他的基地里实验完成的。   最初他的目的,就只是想要送她一件她会喜欢的礼物而已。   当然,她知道这个海豚实际上是个武器,只是作用是什么,她完全没有考虑过。   就像是她不曾告诉过云雀恭弥,她其实……是有自保能力的。   并非是刻意隐瞒,只是忘记了。   因为那并不是很特别值得炫耀的事情,她一点也不强大,甚至连最基本的体术都学不会,因为力量太小了,身体也太弱了。   比起他所踏入的那个混乱又危险的世界,她用来自保的那份力量,真的很微不足道。   所以,她才会放任他每次都派人来保护她。   大概,还有一点特别重要的事情……   有关于时政的事情,有关于她和刀剑们的那些过去,她跟他讲述的时候都只是一笔带过,因为她内心深处,并不想要他发觉,其实星见遥和他想的不一样。   星见遥没有那么好,也没有那么温柔,更不会给他带来什么温暖。   她也曾冷眼旁观他人的死亡,甚至也曾,夺走过他人的生命。   其实她很自私,也很冷漠,对于不相干的人,根本不在乎。   她在乎毛利兰,因为那是她的朋友,她在乎太宰治,最初开始仅仅是因为,那是织田先生提起过的,重要的友人。   她在乎每一个与她有交集,愿意对她微笑的人。   可是同样的,她也可以冷漠的看着每一个,与她没有关联的人,孤独的死去。   她喜欢这个人世,仅仅是因为过去自己没能好好接触过,没能用心的去感受过,没能看过每一个自己不曾看到过的风景,这是一个很美丽的世界,所以她想看看。   仅此而已。   并不是因为这个世界上的人有多值得她去眷恋。   人都会死的,就像是过去的她一样,只是她因为本身的特殊,得到了一些特权而已。   那些没有特权的人,就成了地狱的孤魂野鬼,日复一日的被各种刑罚所折磨,永远只能待在那个深渊里。   可……那又怎么样呢?   因为他们对其他人做了过分的事情,所以要接受处罚,因为他们杀了人,所以也要体会被杀者的绝望和痛苦。   这是真理,也是理所应当要付出的代价。   生命是不能用价值一词衡量的,就算能,那么能够等价交换的,只有另一条生命。   所以,杀人的人,在真相被揭露的那一刻的哭喊和懊悔,她是无法理解的。   因为夺走了他人的生命,就应该付出自己的生命。   她见到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和毛利兰在一起的时候,工藤新一出现的地方总是会出现案情,每个凶手最后都会跪地痛哭,那在她看来,简直就像是一场闹剧。   但是……   这些话,她一次也没有说过。   因为毛利兰的内心是温柔的,因为铃木园子是善良的,她们和她不一样。   她们会真心的为感到后悔的犯人而惋惜,为死者感到悲痛。   这个时候,她如果说出内心真正的想法,那两人,一定会对她失望的吧?   所以,她总是沉默不语,总是让她们以为自己和她们是一样的,这样,就还能一直一起做朋友。   看啊,她其实是这么卑劣不堪的。   这些,她全部都不想要云雀恭弥知道。   因为她知道,云雀恭弥眼里的星见遥,单纯,天真,不谙世事,傻到会对每个人微笑,简直像是美好的代名词。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不是。   ……不想去破坏。   因为云雀恭弥在乎的星见遥,就是那样的星见遥,而不是一个内心卑劣,自私又任性的星见遥。   就像是现在,她明明什么都可以说,却选择什么都不说,享受着他给的一切偏爱,又自私的想要他把她看成最重要的那个人一样。   ——真是令人感到心情烦躁啊。   明明他才离开那么短的几天,她就已经开始想念。   现在所想的这些,又何尝不是一种担忧呢,担忧自己的假面被撕下,担心长时间的分别,会改变他们现在的关系。   星见遥打开了手里那两个匣子,在院子里,放出了那个裹挟着蓝色海流的海豚。   看着它盘旋在院子的半空中,围绕着她眼前这宽阔的草地飞来飞去。   甚至会很乖巧的低下头,像是想要她去抚摸自己的脑袋。   她看着自己莹白的指腹一点点探入火焰之中,最终轻飘飘的,落在海豚的头上,轻轻的抚摸了几下。   然后,它好像更加开心了。   突然腾空飞起,在星空下散开的火焰像一场盛大的流星雨,那零星坠落的星火,就落在她的脚边。   虽然是也属于武器的一种……但是这个海豚,果然,是想要她看到的时候,能够开心一些吧。   因为……   那么漂亮的风景,每一次看到,都会觉察到制造它的人的那份用心啊。   等他回来了,一起,为这孩子取个名字吧。   就这么决定了。   这个漫长的夜晚,星见遥像是在深海里度过,又像是在星河里,只记得最后睁开眼的时候,似乎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第72章   云雀恭弥离开的十天后。   东京毫无预兆的开始混乱起来了。   并不是字面意思上的混乱,而是一场,血淋淋的屠杀案。   星见遥是从毛利兰口中听说的,或许是因为家长是侦探的关系,她总是在这方面消息最灵通,更何况还有一个同为侦探的世良真纯在关注着。   据说从前段时间,就连续发现了两具尸体,不过因为作案手法不同,就没有将两起事件联系到一起。   或许是因为一直没有引起注目,这短短几天内,又出现了三个新的死者,杀人手法同样毫无章法,但是凶手下手极度残忍。   被害者都是高中生,有男有女,因此,一时之间,学校里都在讨论着这件事。   上课的时候老师也特意嘱咐了,以后放学后不要逗留尽早回家,晚上最好也不要出门。   破案的事情,有警察,有侦探,星见遥不太关注这件事,但因为本身就处于可能成为下一个被害者的“高中生”,毛利兰她们都不怎么出门了,她自然也没机会出去闲逛了。   星见遥在放学后拎着书包走进了四月一日的店里,对方正在屋子里看电视,新闻上正好播放着最近的那起连续杀人事件。   听到高中生的时候,他抬睫扫了她一眼,勾着浅淡的笑,“看来小遥也要注意了呢。”   “我不是一个人出门的,所以没关系啦。”星见遥不以为然的笑了下。   每天都会有近侍的刀剑跟着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自己不会遇到危险这件事,她还是很确信的。   “说的也是……现在这个东京最安全的学生,应该就是你了吧。”四月一日轻声呢喃了一句,口吻听起来颇为意味深长。   星见遥歪了歪头,有点不解的询问:“怎么了吗?四月一日先生?”   “不,没什么。”   他敛起那副带着淡淡忧虑的表情,语调很轻的问:“说起来,能麻烦你去买点食材吗?今晚摩可拿想吃烤肉,小遥也留下来一起吃吧,晚上有客人。”   她将放在腿上的书包拿下放在一旁的地上,站起身,将视线投向了正在专注看电视的某只,“那我现在去买吧,摩可拿要一起去吗?”   “要!”   ……   星见遥从四月一日的店里离开的是晚上,临走前对方告诉她,最近外面不太安全,所以明天开始她不用去店里了,等过几天,马上就会结束了。   是说……   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这几天,就会被抓到吗?   星见遥不太关心这件事,但还是点头应下了。   对方是出于对她的关心才会给她放假这件事,她还是明白的,她愿意接受这份好意。   她在大街上的树荫下站着等待了一会,等着来接的自己车过来。   云雀恭弥的部下之中,似乎总有那么几个人,是随叫随到的,以至于她很怀疑,对方的工作是不是就是每天开车跟在她身边不远,以便于随时接她。   不过,由于他们每个人都是同样的发型和黑西装,她根本就记不住这些人有没有换就是了。   他的部下之中大部分应该都是当初那个风纪委员会里的,新来的人……没怎么见过。   说起来,他既然手下是有公司的……那么,应该是有发型正常,并且需要在公司上班的部下的吧?   胡思乱想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对面的马路上就传来了鸣笛声。   星见遥冲对面熟悉的车挥了下手,从人行道跑了过去,途中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撞的她半个身体都不受控制的倾斜,往后踉跄了一下。   她下意识说了声,“对不起”,对方朝她点点头,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擦肩而过的时候……   大概,是错觉?   有一种,很熟悉的气息。   绿灯已经开始闪烁了,她没有回头去看那个人,抬脚跑向了对面的车子。   回到家以后,她照常去刀剑们那里玩了一会儿,就打着哈欠回自己一个人的房间睡觉了。   第二天刚睡醒,就接到了学校的短信通知。   今天,放假了。   放假?为什么?   星见遥的疑惑在她一边吃早餐一边看电视的时候被解开的,昨晚出现了新的被害者,是帝丹高中的学生,学校门口现在围满了记者,根本进不去。   为了学生的安全,所以,在凶手被抓到之前,一直都放弃吗……   这次的凶手,似乎有点难抓,已经挺长时间了,还没有线索吗?她记得新闻上说每次尸体都像是被从异空间里丢出来一样,监控拍到的画面也没有见到犯人。   果然,是拥有特殊力量的人在犯案吗?   但是,四月一日先生都说了马上就会结束,应该没事的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星见遥继续过自己平凡的每一天。   ……   四月底的正午,在院子里吹着和煦暖风晒太阳,明显比在屋子里闷着来的更加舒适。   星见遥在草地上铺了张野餐布,和五虎退一起用在墙角和家门外路边的采摘的小野花编织了两个漂亮的花环。   一个,给了乱,一个,给了五虎退。   从五虎退修行回来,他的小虎们就长大了,现在是能被她靠着窝在柔软的绒毛里睡觉的大老虎了。   大概是因为前后差距太大,狐之助就不太喜欢跟老虎们一块玩了,它现在喜欢的,只有白山吉光的那只小狐狸。   如果……如果鸣狐还在的话,三只狐狸的相性应该会更好吧?   可是……乱他们没有叔叔了,也没有哥哥了。   她抚摸下身下的老虎柔软的绒毛,晒着暖和的阳光不一会就陷入了思绪待机的状态,眯着眼眸昏昏欲睡。   砰、   砰砰砰、   嗯??   好像听到了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星见遥挣扎着睁开了困顿的眼睛,耳边传来五虎退怯怯的声音,“主,主人……从天上,掉下来了人。”   “是没见过的人呢,而且,装扮也很奇怪。”   “啊嘞……看来这次,传送到了别人的家里呢。”   “小狼,你没事吧?”   小狼……而且刚才的声音,好熟悉……   等等,不能睡了!   星见遥猛的从地上坐起来,用力揉了揉眼睛驱赶睡意,再抬起眼睫的时候,视线闯入的熟悉身影让她面露惊讶,“是法伊先生他们!”   她从地上站起来,小跑过去来到了对面几人面前,表情满是欣喜,“好久不见啦,你们又来这个世界了吗?”   “诶?”   金发青年茫然的眨了下金色的眼眸,“你是……”   “我们,好像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吧?”黑钢的表情略显严肃,从长披风下抬起的手臂,露出了半截冷冰冰的,机械质感的手臂,指了指身旁的男人:“小丫头,你见到过的,是哪个这家伙?”   星见遥的紧盯着他抬起的那只机械手,慌里慌张的问道:“黑,黑钢先生,你的手臂怎么了?”   “而且,法伊先生,你的眼睛好像也受伤了……另一只眼睛颜色也不一样了。”   法伊看着眼前这个神情担忧的少女目露了然,心里差不多已经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便主动提议道:“那个……要不,我们先坐下来聊一下自己的时间线?”   ……   一番交谈以后,两方人都差不多明白了大概。   星见遥上次见到的,是未来的他们,那个未来之中,除了小樱公主以外,法伊,黑钢,还有小狼还在不停的旅行着。   现在见到的这个,是过去的法伊先生,他们现在所处的时间线,似乎还没有尘埃落定,还在进行着收集羽毛,帮助小樱公主找回记忆的旅行。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   法伊先生失去了眼睛,黑钢先生失去了手臂。   虽然摩可拿哭着说小狼也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但是星见遥所见到的那个未来的小狼,似乎就是这个现在的小狼,她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只是……既然没有结束,那么,小樱公主呢?按照之前法伊先生的说法,小樱应该也在一起旅行吧?这里,没有她呢。   她想问摩可拿,但是想到对方刚才的眼泪,隐约觉得可能有别的事情发生,于是选择了沉默。   而且他们这次来到这个世界,这个时间点,就说明现在这里有他们想要找寻的羽毛。   “那,在寻找羽毛的这段时间,大家一起住在我家吧!”在听完了几人的讲述以后,星见遥兴致高昂对几人发出了邀请。   “真的吗?”摩可拿十分欣喜,“谢谢你,遥!”   “没关系啦,你们也帮了我。”   “我们下午会去找工作,把赚到的钱当报酬的。”   “诶?不用了吧……”   “没关系,小狼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遥就收下吧,对了,遥,你有听说这一带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星见遥想到了最近一直没能解决的连环杀人事件,还有四月一日说过的,马上就会解决的暗示,她不太敢直接给自己的猜测下定论:“摩可拿你这么一问,的确是有一件有点奇怪的事情,我把之前的新闻和网络上的资料找出来给你们看看吧。”   看着一群陌生人和自己的主人一起走进房间,乱沉思了一会之后,若有所思的道,“退,我们是不是应该跟烛台切先生说,晚上加餐?”   “……大家的衣服也很奇怪,好像也要借他的衣服。”五虎退小声的说。   乱接着说:“那个人的手臂也是假的,似乎也要叫白山吉光和药研,不然主人要擅自使用力量了。”   “是的,云雀先生走之前让我们盯着主人的。”   “……我们快去?”   “嗯嗯!” 第73章 完结篇:   隔壁屋子里的人在换衣服,星见遥坐在矮脚桌前一脸郁闷。   被发现了。   准备用自己的力量治疗黑钢先生的手臂的那一刻,被刚好冲进来的大家抓到了。   然后,被教育了好长时间。   说什么是恭弥叮嘱的,重点是,他到底什么时候和她的刀剑们关系那么好的啊!   就算是阿鹤,他们俩除了打架其实是不怎么交谈的,彼此连熟悉都不说不上,怎么转眼间,他就和所有人都那么熟悉了。   真狡猾。   法伊和小狼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星见遥还靠着窗口郁闷着。   白色的摩可拿绷着跳着来到她怀里,“遥,呐,遥——”   “刚才你说的那件事,跟我们讲一下吧!”   “嗯?哦。”   回过神的星见遥端正了身体,敛起了那副不情不愿的表情,有些诧异的看着对面的二人,“黑钢先生呢?”   “你的家人说要给他治疗手臂,所以把黑钢留下了!”摩可拿说道。   “是这样啊。”   她恍然的呢喃了一声,掀开了手边矮脚桌上合着的电脑,扭头对身后的二人道,“你们靠过来一些,我放给你们看。”   上面是她搜索出来的这几天有关于那个连续杀人案的讨论,重点值得注意的就是所谓的犯人像是藏身于异空间一样,凭空抛尸的行为。   这样的力量显然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而且,星见遥想起了之前某天晚上,她和某个人撞到以后所感知出来的,熟悉的气息。   当时来接她的人在催,对面的绿灯也在闪烁,她来不及去细想,现在回想起来,她感知的那份力量,有没有可能是……羽毛的力量呢?   如果这个猜测正确的话,那么当时她撞到得那个人,应该就是犯人。   她将自己的想法跟法伊二人说了一遍,说完,有些懊恼的捶了下脑袋,十分自责的道:“要是那个时候我能仔细注意一下就好了,羽毛在我的体内和我一起生存了二十多年,我很熟悉它的气息的,但是那个时候却完全没有细想,现在也没有方法去确认了。”   见她如此自责,小狼忍不住劝道:“这不是你的错,本来你也没怎么注意这个案子,一般来说想不到是羽毛的缘故是很正常的,而且,我们现在还不能确认是羽毛的力量所造成的啊。”   “是啊,不是小遥的错,我们现在要做的,不就是确认这件事是不是羽毛的力量所造成的吗?”法伊看她的目光很认真,金色眸子里像是藏着揉碎了的星屑。   星见遥望着那只眼眸,恍然想到初次见面的时候,那里嵌着的,是她最喜欢的蓝色,透澈的蓝,像是宝石,不像是大海,也不像是天空。   ‘你的眼睛为什么变成金色了的?’   ‘另一只,又去了哪里?’   虽然很想这么问,但是实际上,她心里是明白的。   法伊先生上次说过,自己是个魔法师,眼睛的颜色改变了,应该是代表着魔法师的力量被取走了,至于另一只眼睛,应该也是,被想要魔力的人挖走了。   至于她为什么觉得是别人,从黑钢先生所失去的手臂上来看,怎么想都不会是自己挖掉了自己的眼睛,自己砍断了自己的手臂吧?   一定,是在旅行的途中,遇到了特别痛苦的事情,特别棘手的敌人。   又或者……作为代价,在那个店里,交换了。   她虽然可以治愈他人,但是却不能,治愈失去的魔力,所以,无法帮他治愈那只眼睛。   有点不开心。   但是很快,她就恢复了冷静,既然无法在眼睛上缓解他的痛苦,那就帮他们一起去寻找那一支羽毛吧。   她想到了自己是在红绿灯的人行道撞到的那个人。   一般来讲,交通路上,是有摄像头的,虽然当时是晚上,但是那个时间点并不是很晚,灯火通明,如果调那个监控的话……   她自己肯定是没有那个权限的。   ……有了!   她可以问一下安室透!   有关于案件更加详细的事情,在不惊动警察的情况下,也可以询问一下对方和毛利兰,或者,直接问工藤新一也行,反正已经和他开诚布公的谈过了,他应该不会再躲着她了吧?   星见遥一向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人,她想到了可以让安室透帮忙查监控,就立马跑出去给他打电话了。   那个地点是她从四月一日店里回家经常走的路,所以她记得还算清楚,刚好那天晚上四月一日的店里来客人了,她走之前还看了眼时间,手机上还有叫司机的通话记录,她将详细的时间点报给对方以后,安室透说很快会把她想要看到的监控传给她的邮箱。   不过,作为代价……   她要把这件事完整的告诉他,这么做的理由,以及……家里来了异世界的旅行者的事情。   星见遥挂断电话以后,将他的要求跟小狼二人说了一遍,询问他们的意见。   “那个安室先生,是这个时代的警察先生,也就是,维护秩序的人对吧?”小狼平静的听完以后,发出了疑问。   星见遥点头:“是的,没有警察同意的话,很多事情都不能做了。”   法伊勾着浅淡的笑,低声告诉她:“那就说吧,而且,我们在别的世界遇到的人,实际上都没怎么隐瞒过呢,只是这个世界,好像规则特别的多。”   “唔,好,那我给透哥回消息,待会再问问兰和工藤新一知不知道更加详细的情报!”   说完,她就又出去打电话了。   留在屋子里的二人看着窗外走廊上她徘徊的身影,表情温和。   “那孩子,是个温柔的孩子呢。”   “我觉得,她好像更加在意法伊先生你。”   “摩可拿知道!”圆圆的白色一团在桌子上跳了起来,语气颇有些得意,“是另一位黑色的摩可拿告诉我的,遥和未来的法伊相遇的时候说过,法伊和她的爸爸很像。”   法伊:“……诶?”   这是某种移情作用吗?   摩可拿接着说:“遥的父亲是法伊你们在旅行中会遇到的人哦,未来的法伊告诉了遥有关于她父亲的事情,所以她很感谢你。”   “现在还没遇到的话也就是说,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会遇到那个,给人感觉跟我很像的人?”法伊若有所思的呢喃道。   “是的是的,再过不久,摩可拿也要见到遥的爸爸啦!”   就在星见遥给毛利兰打电话的时候,听到她说又发现了一具尸体,地点是米花町的某个巷子,如果是近距离感知的话,如果是羽毛的力量造成的,那么她一定能感觉到气息的!   这么想着,她挂断电话第一时间去喊小狼和法伊,“黑钢先生还没出来,我们三人还有摩可拿先一起去吧,我带你们去!”   原本还笑眯眯的法伊神情也严肃了起来,二人对视了一眼,起身抱着摩可拿一起跟在她身后。   ……   三人匆忙赶去的时候,案发地点已经被警察给封起来了,围观的人群很多,星见遥站在不远处,就感知了熟悉的气息波动,和那天晚上,她在接上撞到那个人的时候,一模一样的气息。   法伊和小狼下意识低头去看摩可拿,发现它正瞪着一双眸子,将眼睛睁大的很大,它这个举动,便是在告诉他们,是羽毛残留的气息波动。   现在的时间接近傍晚,不是连身份证明都没有的他们行动的时机,在决定好晚上再来探查以后,三人又坐车回到了并盛。   星见遥将自己撞到的那个人大概是犯人的事情告诉了安室透,那边正在抓紧时间锁定目标。   夜幕降临的时候,一行人一起吃过晚饭,便决定一起出门。   星见遥下意识跟着站起身,就被鹤丸国永给摁在了桌位上。   一桌子的刀剑们纷纷用不赞同的目光看向她,“主人,这件事和您没有关系,请您好好留在家里,把自己的身体养好。”   “就是啊,下午的时候因为不会遇到危险而且没人发觉才会让你和法伊先生他们一起出去的,你不会以为现在我们都在,还会继续眼睁睁看着你离开吧?”   星见遥:“?”等等,哪里不对的样子?   “这次的事情,我和白山一起去就行了,如果他们遇到了危险,还能帮忙治疗一下。”药研推着眼眶一本正经的宣布道,完全不像是在请求她同意的样子。   星见遥:??   乱和五虎退上前推着她往外面走,一边推一边说:“好了,主人,我们去休息吧,等睡醒了,法伊他们就回来了。”   星见遥:“……”又是恭弥,是吗?   一屋子全都是叛徒,她深刻的明白了挣扎和反抗是没用的,不仅没用,可能还会在那个人回来以后被告状。   在自己即将被推出那个房间之前,她死死扒着门槛,转头对小狼三人道:“你们小心啊!”   “还有,药研和白山,如果你们也……总之,自己受伤了,绝对要联络我!如果被我知道了你们隐瞒我,我会生气的!”   “是,知道了。”   “晚安,大将。”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74章 完结篇:   睡着是完全睡不着的,星见遥被推回了房间以后也没有偷跑的打算,毕竟大家是为了她好这一点她还是明白的。   她去洗了个澡,穿着单薄的睡裙躺在床上,天气热了以后连被子都被换成了薄薄的云被,躺在上面滚来滚去的很好玩。   自从云雀恭弥跟她住在一起,她的这张单人小床都没有让她滚来滚去的空位置了,有时候,还觉得有点拥挤。   其实她的房间不小,换一张更大的双人床完全放的下,她也跟云雀恭弥吐槽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都是听完点头,又不给她换。   一次两次是忘记了,三次四次呢?   好吧,是故意的。   星见遥不得不承认,云雀恭弥有时候真的奇奇怪怪的,她完全猜不到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话说……   他是不是,离开的有点久了呀。   马上就要五月了呢,他要过生日了,重逢以来,第一次的生日……   能回来吗?   星见遥躺在床上想了很多,想完云雀恭弥想法伊那群人,时不时拿起手机刷一下,生怕自己错过什么重要的消息,一直到自己困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沉沉睡去,手机也被她丢在了床铺上。   在一片混乱的梦中猛然惊醒的时候,窗外已然大亮,还有洒满落地窗的落地金色阳光。   啊,中午了!   明明有那么重要的事情,明明大家出门都没有回来,她竟然,睡到了中午!   太没有人性了!   她匆忙下床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身上的睡裙是比较简单的款式,穿出门也没关系,就这么光着脚跑了出去。   跑到走廊外面的时候,她看到一片金灿灿的院子里,法伊正蹲在地上和五虎退聊天,一旁还窝着五虎退的老虎们。   不远处黑钢先生靠着那颗大树闭目养神,手臂已经完全康复了的样子。   而小狼正抱着摩可拿从走廊尽头走过来,看到她,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你醒了,刚好烛台切先生把午饭做好了,要一起吃吗?”   星见遥下意识点点头,点完,她又忽然想起什么,猛的抬起头,“你们没事吧?昨晚遇到犯人了吗?没有受伤吧?”   “嗯,多亏了白山先生和药研先生的帮助,羽毛已经找到了。”   小狼从怀里掏出了那支羽毛,它周身散发着金色光芒将自己包裹起来,像是一个保护屏障。   羽毛与自己这么接近……那份力量,也那么熟悉。   星见遥有点呆怔。   这支羽毛……是从她体内取出来,给了四月一日先生的那一支。   但是,不应该啊。   已经送给那个店了,怎么可能会被外面的人得到,还用它去杀人呢,四月一日先生不知道这件事吗?他的店是有结界的,羽毛不是应该出不去吗?   而且,羽毛不被带出来的话……应该也是出不去的吧?   难道说,是四月一日先生,和某位客人做了交易,把这支羽毛当做代价给了那位客人?   不,四月一日先生应该不会做这件事的。   她一时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对法伊他们说,因为……完全想不通,说四月一日先生有可能会伤害你们吗?她自己都不太相信,可是不说,这支羽毛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困扰到表情爬满了纠结也没发觉,直到对面小狼的话语唤醒了她的理智,“对了,这支羽毛,好像是你前段时间还给四月一日先生的那一支,因为在你的体内待的太久了,被你的力量同化了一部分,所以,擅自跑出店里了,大概,是你想要找到你吧……却被其他的人先发现了,利用它,做了不少残忍的事情。”   “……”果然,是那支羽毛啊。   没有误会四月一日先生真是太好了。   星见遥长舒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平复,忽然意识到另一点。   羽毛被她的力量同化了一部分的意思是……?   “小狼先生,我的力量,是治愈的力量啊,这支羽毛不是被你用来制造异空间用来杀人了吗?也就是说,这是羽毛本来的力量才对吧?”   “不,不是这样的。”   小狼望着她,目光沉静又深邃,“的确,一直以来我们旅行过的其他时空也曾遇到过,使用羽毛来制造异空间的事情,可是,这支羽毛,在某种意义上,会先使用掉的,是从你那里同化的那部分力量,而不是羽毛本身的力量,只有你的力量被用掉以后,才是真正的,小樱的羽毛,只有小樱的羽毛,才会回到小樱身边,这支羽毛之前在找的是你。”   也就是说,这支羽毛,一直以来所造成的杀戮行为,实际上,都是她的力量所造成的!?   现在这么乖巧的待在小狼手中,是因为属于她的力量已经不存在了,所以,不会再渴求回到她的身边了,是吗?   此刻的,才是真正的,小樱公主的羽毛?   那,也就说……   “你的力量本源,并非来自于治愈,而是杀戮。”   “虽然不知为何,力量本源是那么凶恶力量的你,最后使用出来的,却是这么温柔的力量,但是,现在能确定的是,你的力量本源,绝对不会是一个温柔的人。”   不……不是这样的!   她的力量……是那对夫妇留给她的。   他们生出了灵魂和身体不匹配的她,所以造成了现在的她的样子,她的力量,也是在受到那两个人的影响才会拥有的。   如同身体和灵魂的状况一样,力量属于杀戮本源的她,分支出来了治愈系的力量,应该,是受到母亲的影响。   治疗霜叶的时候她隐约感觉到了自己和对方的联系,自己的力量传给对方的时候,异常的顺利,大概,也是这个缘故。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小狼说的,绝对不会是温柔之人的人……是她的父亲。   父亲,是这个世界,最温柔的人。   不管谁说什么,不管发生什么,这个想法在她心里都不会改变。   了解了她的想法以后,小狼只是温柔一笑,“再过不久,我们就会遇到你的父亲了,那个时候,我们会好好和他相处的。”   “你口中的像法伊先生一样温柔的人,我也很想见见。”   “……嗯!”   “羽毛已经拿到了,稍后我们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去救小樱了,大概,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星见遥摇了摇头,无比肯定的说道:“不,还会再见的,在未来。”   他怔住,随即,释然似得叹了一声,“嗯,我想也是。”   吃过午饭,星见遥在院子里,目睹了三人被摩可拿带离了这个世界,看到那道光芒彻底消散的那一刻,她闭上眼睛在心里祈祷。   希望他们的旅途可以顺利。   如他们所说的,顺利救出那位小樱公主,不要再经受苦难了。   虽然,答案是肯定的。   因为,她已经见到过了。   ……   --------------------   作者有话要说:   按顺序捋一下就是:   1,、妹把羽毛交给了四一,之后见到了未来的法伊他们,得知了有关于羽毛的一切,以及旅行的前因后果,未来的法伊告诉妹,自己认识她的父亲(这一点后面还有一次要填。)   2、羽毛被妹的力量同化,跑出四一的店,被人利用做坏事。   3、过去的法伊来到这个时代,遇到了现在的妹,从妹这里了解了羽毛的情报以及自己父亲的情报,最后找到了那支羽毛,把羽毛带回去,也就是侑子即将死亡的时间线,同时是遥妹出生那一天。   4、救出小樱后,小樱得知妹的故事,主动把这支羽毛留给了侑子,妹的妈妈来许愿,拿到了这支羽毛当做妹的心脏。   5、法伊继续旅行,遇到了过去的爸爸,跟爸爸讲述了妹的故事,让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在一起的爸爸和妈妈决定在一起。   6、妹出生即将死亡,爸妈来到店里,遇到了侑子,过去的法伊他们,得到了羽毛,所以法伊四一他们在妹出生那天就见过妹,同时侑子死亡。 第75章 完结篇:   ……   在法伊他们离开之后,晚上的时候,新闻上再次报道了这次的事件,真正的犯人已经被抓到了,他使用了魔术的手法,并不是什么特殊力量,现在已经逮捕归案,不会再出现下一个牺牲者。   星见遥觉得,这可能是因为警察那边为了不引起恐慌对外宣布的解决方案。   羽毛已经不在了,那个犯人现在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这次的事件已经彻底结束了。   知道法伊先生他们的存在的,应该只有安室透吧……唔,有他在,法伊先生他们也离开了这个世界,应该是不会再有后续了。   那之后她还特意观察了几天,发觉网络上关于这起案子的讨论已经逐渐淡下去了,有的,也只是在痛骂那个残忍的凶手。   星见遥终于松了口气,一直悬着的那颗心也放下了。   转眼便已经是五月,从进入五月开始,星见遥就在算着时间过每一天,因为云雀恭弥要生日了,她很想给他过生日。   五号那天,她起的很早,出门将做蛋糕所需要的一系列材料都买好以后,开始在厨房里认真的按照步骤给他做蛋糕。   虽然……   打的电话他并没有接,发的短信也没有回。   但是,姑且是生日,应该是会……回来的吧?   途中她还腾出手又给他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在给他做蛋糕,发完,她就接着忙了。   等到蛋糕最好以后,星见遥再掏出手机,依旧没有任何回复。   好奇怪啊……   就算是有时差,可现在这个时间,那边应该晚上吧,他有时间的啊。   她就那样,从天亮等到了天黑,又等到了天亮……   五号彻底过去了。   没有回来,没有回短信,什么都没有。   星见遥走进厨房里,将那个蛋糕丢进了垃圾桶。   她没有在生气,一点都没有。   只是……蛋糕放久了就不能吃了而已。   她将一片狼藉的厨房认真的打扫了一遍才转身离去,刚回到房间就接到了铃木园子的电话,电话里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毛利兰现在在医院抢救。   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时,手里的手机已经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了奔跑。   她跌跌撞撞的跑到医院的时候,铃木园子和毛利兰的家人们就在手术室门口,看到星见遥走过来的那一刻,铃木园子抱着她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星见遥整个人都是懵的,为什么事情突然会变成这样她都不知道。   “园子,发生什么事了?”她怔怔的低下头,看着怀里那颗脑袋,语气恍恍惚惚的。   铃木园子哭着向她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今天她和毛利兰还有工藤新一,毛利小五郎一起出门,刚好天气不错,就萌生了在山里露营的念头,还遇到了几个同样出来露营的人,没想到他们之中竟然会有人带着猎枪,他一连杀了自己的三个同伙,或许是在行凶的时候被毛利兰看到了样子,她被灭口了。   等大家听到枪声跑过去的时候,她已经中了一枪倒在血泊里了,凶手看到人来,从树林里跑掉了。   中枪了。   星见遥第一时间就抓着她的手臂问她,子弹打中了哪里。   “有伤到致命处吗?”她满脸焦急,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只要没伤到致命处活下来的几率很高,而现在按照她现在的描述抢救很及时,只要子弹没打中致命处,她可以断定毛利兰没有生命危险。   “我没看到,我不知道……”铃木园子被吓懵了,满脑子都是自己最后看到的毛利兰浑身是血的画面,摇头哭着喃喃道:“都是血,好多血,是兰的……兰!”   问现在这个被吓傻了的铃木园子是问不出什么了。   她哭的伤心,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精神失常,星见遥也不好再追问她,只是轻柔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扶着她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对面的椅子上坐着像是一夕之间丧失了所有希望,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工藤新一。   从她来到这里,到刚才铃木园子的哭喊,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像是失去了灵魂,什么都听不到,只是就那么坐着。   有什么能唤醒他的话,大概,是对面手术室门打开的声音。   星见遥很冷静,并不是因为她不担心毛利兰,正是因为担心,才更想要知道现在的状况,想要知道她伤到了哪里。   在安抚了铃木园子一会以后,看着她的情绪没有刚才那么激动,星见遥起身走向了毛利小五郎,他靠着墙,痛苦的将脑袋抵在墙上,手握成拳砸在墙壁上,看起来十分担忧的样子。   她咬了咬下唇,几番挣扎,还是打扰了对方,向她询问毛利兰中弹的地方。   然后,得到了一个让她松了口气的答案。   是腰腹。   至少,比起心脏,脑袋这两个,能够让她安心一些。   她踩着有些轻飘飘的步伐,毫无真实感,回到了铃木园子身边,坐下来抱住了她,凑在她耳边小声说,“刚才叔叔说兰被打中的地方是腰部,不是心脏也不是脑袋,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没事的,先冷静一下,好吗?”   其实……   就算是心脏也没关系,脑袋也没关系。   只是她没有当场死亡,她就可以去救她。   星见遥陪着铃木园子一起在外面等待手术结束,途中世良真纯也过来了,三个女孩子依偎在医院走廊冰冷的长椅上,一墙之隔,外面阳光暖和,灿烂到晃眼。   而墙的另一边,只有冷冰冰的青白色调,连灯光也是。   ……   手术结束了。   毛利兰没有生命危险。   她躺在病床上被人推着送往了属于她的病房,路过星见遥面前的时候,她看到了躺在那里,脸颊青白,嘴唇毫无血色的毛利兰。   和那个记忆里笑起来温柔而又可爱的女孩完全不一样。   像是换了个人。   那种脸色她经常见,过去,那就是她的代表色。   只是……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己真正的样子,原来,她在别人眼中,每一天,都是那样的吗?   别人她不知道。   可是,当看到毛利兰顶着那样一张虚弱到极致的面色的时候,她感觉心脏像是被揪起,难受到有些不敢去看那张脸。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会很疼的。   以前长期生活在病院的她知道,冰冷的手术刀划破皮肤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躺在手术台上,朦胧的睁开眼,看到医生拿着刀具和镊子伸入你敞开的胸腔的时候……   睁开眼的时候,缝合好的伤口传来的疼痛,这些,她全部知道。   不想要她疼,不想要她像是过去的自己那样,那么疼痛……   她习惯了,从小的时候就一直在忍耐所以习惯了。   兰……一定无法习惯的吧?   这份疼痛,只要她伸伸手,就能帮她驱除。   她能做到的。   但是,当她想要伸出手的瞬间,她却犹豫了。   她和毛利兰她们的友情,其实是被谎言所编织的友情,比如说,她二十六岁却说自己十六岁,她拥有的力量,云雀恭弥的身份,这些一切,她全都没有告诉他们。   本来她们不会成为朋友的。   是她用编造的身份接近她们,是她欺骗了她们,才得到了她们的友情。   ……如果,如果被发现了,会怎么样?   会原谅她吗?还是说……会指责她的隐瞒?   大家都是普通人,从来没有见到过有关于“力量”这样的例子,她真的这么做了,她们能接受她是拥有特殊力量的人吗?   更何况,她们之间还有一个更大的谎言。   她是亡灵,一个已逝者。   第一次和太宰治相遇的时候,她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那些话,是因为她相信织田先生,那个人提前告诉过她,太宰治会相信她。   和安室透相遇的时候也是,诸伏景光告诉她,他会相信她。   那么,谁来告诉她,毛利兰她们愿不愿意接受真实的她呢?   这种时候,她很想云雀恭弥。   很想问问他,自己可不可以这么做。   但是……   他去哪里了。   想到云雀恭弥,她又想到另外一件事。   安室透告诉她的情报泄露的事情,如果她在这里治疗了毛利兰,会不会又被发现了,然后,给他增添麻烦呢?   ……答案很明显了。   看吧,她又自私了。   为了自己,为了云雀恭弥,放任重要的友人在自己的眼前承受痛苦,却视而不见。   明明知道自己到底编织了多少谎言,却根本不敢开口去说一个字。   即使如此,她却曾经对工藤新一说出了那样的话,明明她自己都做不到,又凭什么要求别人这么做呢?   她来到了病房里,站在病床前看着那个双眼紧闭的毛利兰,不知为何,突然有点想要落泪。   不能留在这里了。   不然的话……   会更加痛苦的。   这种时候,只要像以前一样,逃避了就好了,就不会一直痛苦了。   在她迈出脚的瞬间,脑海里闪过了一些画面,一些,有关于自己的画面。   因为她逃避了。   因为她逃避了十年,所以,和云雀恭弥分开了十年。   明明只要她早一点鼓起勇气出去见他,就能确认,自己实际上是可以触碰到他的。   她收回迈出的脚,坐在了铃木园子身边的空位上,将目光放在对面还在昏迷中的毛利兰身上。   ……这样就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18回来就完结了,他干嘛去了下章也会解释的。   这两天更新时间比较随意,我状态很差,目前就是什么时候能写什么时候写,所以更新时间不固定,但是不会断更的。   你们想看的番外可以跟我说一下~之前答应了一个宝要写婚礼番外,会写一下的,刚好有个坑在婚礼上要填,番外可能会比较放飞自我。   *   上章有小伙伴说没看懂那个轮回的,我说通俗点:妹想要知道妈妈死亡的真相跟四一做了交易取走了羽毛,然后遇到了未来的法伊,法伊告诉了妹自己认识她的父亲,也告诉了她更详细的羽毛的情报,然后羽毛被妹同化跑出了店里,过去还在找羽毛的法伊来到妹的时间线(就是现在),拿到了羽毛回到过去(妹出生的过去),决战之后小樱听说了妹的故事,放弃了回收这支羽毛,交给了侑子留做妹的心脏,妈妈来交易拿到这支羽毛,过去的法伊继续旅行,遇到了过去的爸爸,告诉了爸爸妹的故事,爸爸妈妈决定在一起,自始自终只有一支羽毛,也可以说是妹促进了爸妈的感情,让他们下定决心在一起,他们是知道自己将来会死亡,仍然选择在一起,生下妹的。 第76章 完结篇:   毛利兰醒来的时候,刚好警察那边打来电话说是抓到了那个持枪杀人的罪犯了。   星见遥三人同时松了口气,这样,就不用担心毛利兰会再被人暗害了。   没了后顾之忧,三个女孩子又开始围着毛利兰嘘寒问暖,星见遥担心她的伤口痛,大概是没能治疗她的那份愧疚,还有一直以来都在说谎的不安,她一直待在那间病房里,想要好好的照顾对方。   或许是她表现的太过于明显了,世良真纯隐约猜到了什么,但是她没有开口。   只是在她又一次询问毛利兰伤口痛不痛的时候笑着说了句,“你太紧张啦遥,这是正常的恢复过程,而且如果疼的受不了的话,医生那边会给止痛药的,在此之前稍微忍耐一下,还有让她好好躺着好好休息尽量不要走动牵扯到伤口就好了!”   星见遥有点讪讪的笑了下,“说的也是……我有点过于紧绷了。”   “嘛,这不是遥的问题,我也超级害怕的,还好兰你没事……”铃木园子抓着毛利兰的手,一脸后怕的说,“我还一直在想你死掉了我要怎么办呢,那个时候看到的全部都是血。”   “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毛利兰躺在床上顶着略显苍白的脸,扯着唇角对几人笑的温柔,说出的话也充满了安抚性,“我已经没事了,你们也要好好休息,有空的话再来看我就好了。”   “现在就很有空啊,不过刚才医生说过让我们不要打扰你太长时间,所以待会我们就要出去了,你要好好休息啊。”铃木园子依依不舍的说道。   毛利兰轻轻的点头嗯了一声。   临走前,星见遥停在了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毛利兰,看着她身上的病服和微微蹙起的眉头,她知道,那是在忍耐着疼痛,其实她不是不疼,只是,不想要她们担心。   “……兰。”她忍不住叫住她,眼神像是被打下一片阴霾,语气沉重的道:“对不起。”   “诶?”毛利兰不解的抬头望向她,“为什么要对我道歉?”   ‘因为明明能缓解你的痛苦,而我却什么都没有做。’   星见遥在心里这么说道。   她对着对方轻摇了摇头,转身关上门,离开了这个房间。   在毛利兰伤还没好只能住院的时间里,星见遥经常去看她,和铃木园子一起,和世良真纯一起,自己一个人去。   每次从病院里出来的时候,她在大门口抬起头,都会看到那片一望无际的蓝天。   像是一种习惯,因为走出那栋住院楼,身上便会照射温暖的阳光,然后,会不由自主的抬起头,即使许多次都被那耀眼的光芒晃的目眩,却依旧觉得,像是被拥抱了。   很久很久以前,那个人从她的病房里出去的时候,也会这样抬起头,去看那片天吗?   她得不到答案。   她突然被遗弃在这里,明明就住在他的家里,住在那个属于两个人的家里,却完全联络不上那个家的主人。   一切都是正常的,一切,又都是不正常的。   因为曾经分别过许多年,所以重逢以后会觉得在一起的时间更加珍贵,重逢以后,她和那个人分开的时间,从来没有超出过半个月。   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还是说,他想要放弃她了。   带着这份不安的心情,在五月底的时候,安室透来并盛找到了她。   其实她时常会不安,因为长时间的分别,也因为长时间分别的情况下,完全没有被对方联络过一次。   所以,渐渐地,就不太想去学校了,也很久没有去四月一日的店里帮忙了。   安室透来找她的时候她还很意外,因为如果对方想要见她的话,只要打个电话让她去一趟波洛就可以了。   她更意外的,是他见到她以后,开门见山的说出的那句话。   “组织已经放弃找寻你了。”   为什么?   那个组织,那些人,不是很想要所谓的永生的吗?那样的话,怎么可能那么简单,毫无理由的就放弃?   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安室透只是淡淡的问了句,“小遥,你男朋友……那位云雀先生,他多久没回来了?”   “……两个月吧。”她垂着脑袋,情绪有些低落的说道。   “那位名为彭格列的Mafia家族,是他所在的家族吗?”   “嗯。”   安室透沉默了几秒之后,才接着说:“你要听一下我的猜测吗?”   星见遥其实并不知道他要说的猜测是什么,但是直觉判断出是和云雀恭弥有关,于是,便点了点头:“好。”   然后,她听了一个,与其说是推测,倒不如说,是一个有点漫长的故事。   死而复生这则消息的来源是意大利。   而庇护那位复生者的家族,是被称之为里世界灯塔的彭格列家族,像那么厉害的家族,一般来讲不会传出这种类似高层机密一样的情报的,当然,不排除有背叛者,或者说,本来就是潜入的其他家族间谍的可能性。   第三种可能是,彭格列知道了情报泄露,也知道了那个背叛者,故意纵容他泄露了情报,这是目前看来最可靠的一个猜测,因为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更加符合第三个可能的走向。   情报泄露以后,很快便聚集了许多人,想要所谓复生真相的人,永生对于大多数有钱有权的人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许多的想要永生的秘密的家族,组织,以及杀手集结了起来,想要和彭格列谈判。   至于为什么是谈判而不是直接进攻,当然是因为他们自知彭格列的根基深厚,更别提彭格列的那位被称为黑手党教父的首领和他手底下那群战斗力变态的守护者们,彭格列的同盟家族同样也是不可小觑的存在。   当然,谈判被拒绝了。   被拒绝以后,所集结起来的人为了得到永生,正式向彭格列宣战。   说到这里时,安室透抬睫望向了对面的少女,她依旧垂着头,只是,双手紧握着面前那个杯子,指尖轻颤着。   “你想知道那场战斗的结果吗?”他放缓了声音问道。   星见遥没有回应,耳畔的长发从肩胛处垂落下来,连侧脸也遮住了。   金发青年抿了下唇,接着说道,“全灭了,那些人。”   “不是被彭格列,而是被彭格列的云守一个人。”   从此往后,再也不会有人,觊觎你所拥有的“永生”。   “小遥,你知道为什么里世界那么重要的情报,这种战斗,我会知道吗?”   当然,是在被对方允许的情况下传播出来的。   与此同时,传出来的消息还有一个。   永生是假的。   那只是彭格列放出去的假消息,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要毁灭有可能成为敌人的组织罢了。   这则消息有人相信,有人不相信。   可不管信或不信,云雀恭弥的所作所为,给隐匿于暗处蠢蠢欲动的那些人所造成的威慑绝对不是假的!   那只是彭格列的其中一个守护者。   他们再想要行动之前,会不由自主的这么想。   如果,如果是完整的彭格列,会是多么强大?   在被刻意允许的情况下,这次的事件不仅他知道,几乎活在灰色地带,黑暗世界的人都知道。   消息传出来不久,他就收到了朗姆的命令,放弃找寻那个死而复生的少女。   云雀恭弥给星见遥的假身份真的很完美。   他甚至亲手,毁掉了那个自己祭拜了整整十年的墓碑。   星见遥依旧是星见夫妇的孩子,却不是十年前死去的那个孩子。   不会再有人觊觎她,也不会再有人企图伤害她,因为永生是假的,因为云雀恭弥很强大,因为彭格列很强大。   说现实点,其实里世界本来大部分Mafia家族都跟彭格列有牵扯,想要和他们抗衡的极少,唯一有点可能的密鲁菲奥雷,还成了同盟。   而这次的事情过后,再也不会有了。   星见遥一直都很沉默,沉默着听完了这个有点漫长的故事,沉默着看着安室透离开,沉默着回到了房间里,关上门,一言不发的躺回了床上。   总觉得……   像是傻子一样。   在她怀疑那个人是不是要放弃她的时候,他却在为了她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在她擅自闹别扭想要把爱上他这件事当做不存在的时候,他却在为了她赌命。   如果不小心死掉了怎么办啊。   一直没能接她的电话,是因为受伤了在病院里不想要她担心吗?   走的时候她问他能不能带她一起去,他说不能,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计划好要为了她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吗?   什么都没有告诉她,一点破绽都没有让她看出来……   离开前的那天晚上,他还那么耐心的倾听她的抱怨,她那么不懂事,他怎么都不骂她啊。   云雀恭弥让星见遥不开心的话,星见遥会生气,会发脾气,会擅自冷战让他来哄自己。   可是……   云雀恭弥不开心的时候呢?   星见遥什么都不会为他做。   他们之间的确是不平等的,他们的感情也的确是不公平的,只是不公平的,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他比她想象的更加在乎她,她比她想象的更加重要。   他从很久以前就喜欢她了。   可是她直到今年,才开始爱上他。   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没有发觉她对他的感情并不是爱情呢,只是他根本不在意罢了。   就像是她想要的,云雀恭弥永远都在她身边一样,他想要的,也只是星见遥永远都在。   他们是一样的。   好想哭。   她将脸颊埋进那个他买的兔子玩偶的绒毛里,吸了吸鼻子,努力憋回了自己的眼泪。   不能哭,至少,在他回来之前,不能哭。   她又回到了学校,回到了那个,他口中她最喜欢的生活环境里。   和往常一样,放学后走进波洛喝咖啡,或者是和毛利兰她们一起去逛街,周末的时候,和刀剑们一起玩,和她们一起出去玩。   这样的日子,重复了一周。   那是一个周五,像是过去每一个周五那样,她拎着书包走进家门,将书包放在玄关处,沿着院子里长长的走廊,准备去对面的那栋房子。   却在路过门口的时候,看到那里,停了一辆她最熟悉的车。   她僵在原地,呆怔怔的睁大了眼睛,看到车门打开,伸出来的那只手,无名指上戴着和她一样的戒指。   星见遥站在原地瘪了下嘴,眨眼间眼眶便盈满了水雾,然后,光着脚跳下了走廊,用她最快的速度朝门口飞奔过去。   云雀恭弥刚踏入院子,视线便被一抹雪白烬燃,散发着淡淡的馨香,少女将他扑了个满怀,连带她那一头长发,和她一起扑向前拂过他的手臂,又倾泻下去,垂落在她的身侧。   “……欢迎回来。”   是呜咽的哭腔。   他伸手搂住怀里的人,手覆在她发顶轻轻的揉了揉。   两个多月没回来,他以为会见到一个有点生气的星见遥,所以,给她买了巧克力。   但是……   迎接他的,却是一个在哭泣的星见遥。   “……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吗?”他口吻生硬的问道。   其实更想问的是,是哪只草食动物欺负她了。   因为他的星见遥很傻,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她会因为他人而难过,委屈。   “没有。”星见遥从他怀里昂起脑袋,脸颊还有未干的泪痕,拉着他的手,无比真挚的告诉他,“只是想你了。”   “……嗯。”   他弯腰将她抱起来,视线落在沾染了灰尘的脚上,皱着眉说了句,“下次要穿鞋。”   星见遥乖巧的点头:“好。”   走进房间以后,星见遥在门口地板的毛巾上踩了两下,踩完她转过头,唇角勾着浅淡的笑,刚要开口,就听到云雀恭弥轻声问道:“要吃巧克力吗?”   “好。”   她朝他伸出手,看到他将一盒巧克力放在她的掌心。   不是很大的盒子,应该被他装在了口袋里。   星见遥拉着他一同坐下,打开那盒巧克力拿起一块喂给他,自己咬了一块慢吞吞的吃了起来。   “恭弥。”   “嗯?”   “你真好。”   “……?”云雀眨了下眼,灰蓝的眸子难得出现了一丝疑惑,像是在问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可是我一点都不好。”她又接着道,声音越来越小,头也埋的越来越低,语气十分难过,“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温柔,也不那么善良,还……杀过人,不是十年前那个我了。”   云雀恭弥的目光落在她咬的发白的下唇,目光深远:“——我知道。”   “诶?”星见遥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只白皙的手指已经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微睁开了嘴巴,嘴唇一点点恢复了血色。   她抬起眼睫,鼓起勇气望向他的眼眸,发觉那里,和她记忆里的没有丝毫改变。   像是被名为情感的存在所填满的深海,而她,就漂浮在那蓝色海洋的最深处,或者,被禁锢在最深处。   “我全都知道。”他的视线落在她泛红的眼尾,用指腹拭去了那里的液体,“在你刻意隐瞒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   “遥就是遥,不需要很善良,也不需要温柔。”   倒不如说,善良和温柔……是她对自己的形容吗?偏差也太大了。   星见遥是任性,张扬,又肆意的。   只是在被那间病房禁锢的那些年,她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可是……   云雀恭弥永远记得最初的星见遥。   --------------------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了。   异能力的坑番外填。 第77章 番外1   高中毕业以后,星见遥结婚了。   虽然她实际上早就已经登记入籍了,但是婚礼一直没有举行,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她在上学,以及,她对云雀恭弥的朋友都不熟悉。   为了照顾她,云雀恭弥一直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同样,也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在她毕业以后,他提出了要办婚礼的事情。   别的女生会有的,他的星见遥也会有。   婚礼上是在日本举办的,虽然也有考虑过国外,但是把自己的婚礼变成那些草食动物们的聚会场所这件事怎么想他都不愿意。   在星见遥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云雀恭弥一手策划好了一切,在她毕业的前一天,递给了她几张邀请函。   彼时,星见遥看着婚宴邀请函一脸茫然,什么东西来着?   她下意识掀开,看到了自己的的名字,哦,还有他的……   她要办婚礼了。   时间是三天后。   ……话说,为什么她要办婚礼了她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上面写的的时间……是四月来着。   一般来讲不都是想要当六月新娘嘛,她拿着邀请函不情不愿的咕哝了一句。   “六月你在意大利,忘记了吗?”云雀恭弥神色淡漠的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   对哦。   她大学就要离开这里了。   “那我明天去参加毕业典礼的时候把邀请函给兰她们。”她将那几张邀请函收进书包里,哼着不声调的歌曲走进了浴室。   云雀恭弥:“……”   什么都没有考虑啊。   虽然需要考虑的他已经全部为她考虑好了。   或许是习惯了有事找云雀恭弥,星见遥一直没有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她在第二天将邀请函递给毛利兰三人的时候,三人一个比一个激动,话匣子瞬间就打开了,围着她问了一大堆问题,她一个都没能回答上来。   比如说,“婚礼是在教堂举办啊,那就是西式婚礼了,嘛,云雀先生好像更喜欢日式婚礼一些吧,西式是遥选的吗?”   “唔,你的婚纱选好了吗?就剩那么两三天了,给我先看一眼嘛。”   “对了,你不是说云雀先生不太喜欢人多的场合吗?你们结婚邀请了多少人啊?”   “时间安排怎么样?需要我们去给你当伴娘吗?”   星见遥:“……”哦豁。   她完全没有考虑过!   什么婚纱,什么教堂,什么伴娘,什么参与人数!   她全都忘记了!   姑且是自己的婚礼,她好像过的也太浑浑噩噩了一点。   当天回家以后,星见遥就跑去问云雀恭弥,“恭弥,我们婚礼在教堂举办的话,是不是要穿婚纱?现在去买来得及吗?”   云雀十分平静的说:“做好了。”   星见遥:?   “什么时候?”   “待会送过来。”   “可是,我还没有量尺寸。”   “我帮你量的。”   星见遥微哽了一下,有点不高兴的蹙起眉:“……你能不能不要在别人睡觉的时候偷偷做这么奇怪的事情?”   云雀理直气壮:“你想多了,我是抱你的时候量的。”   星见遥:“……”更奇怪了好吗,这是什么变态发言!   不过,那件婚纱的确如他所说的,很快就被送了过来,送的人是草壁哲矢,看到他,星见遥还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她现在已经了解到,对方并没有什么女装癖,只是纯粹的想要给她买衣服而已,具体是怎么知道的……大概是他送对方一条大裙子他当场哭诉的时候吧。   草壁哲矢将装婚纱的礼盒放下就离开了,星见遥看着那个放在床上的盒子,一时有点犹豫。   ……要,要看吗?   婚纱,是不是还是试试比较好?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云雀恭弥从她身侧走过去,打开了那个很大的礼盒,映入眼帘的那一片星河险些晃花了她的眼。   是……蓝色的。   像是银河一样的蓝色,而且,像是会动的星河,是过去许多个夜晚,和他一起坐在园子抬头看星星的时候,看那个海豚的时候所看到的,一模一样的天空。   在那被烬燃的蓝色纱质裙摆上,点缀着零星点点的星芒,漂亮到让人移不开眼。   是她喜欢的衣服。   不管什么时候的她,都会喜欢的裙子。   “遥。”在她愣神的时候,云雀恭弥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扯到自己的身边,眉梢微扬了一下:“过来穿一下?”   星见遥兀地的红了脸,虽然某些事情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是她还是改不掉害羞这一点。   “那你先出去。”她推着他往外走,砰的一声拉上门将他关在了门外。   云雀恭弥安静的倚在门口等待。   过了一会儿,门被拉开了一条缝,女孩的声音隔着门缝传入耳中,怯生生的:“那,那个,恭弥……”   云雀声音冷淡:“嗯?”   一只手伸出来抓住了他的袖子,“你帮我,我一个人,穿不好。”   裙摆很长很大,拉链也够不着。   伴随着落入耳畔的一声轻叹,云雀恭弥再次踏进了那个房间里。   房门被拉着,女孩背对着她,披着星河站在他眼前,拨开雪一样的发丝露出了白皙的后颈,自耳廓染上的粉色一直曼延到背脊,不用凑上前,也能想到她此刻脸上挂着怎样羞怯的表情。   他伸出手,一点点将那个拉链往上拉。   星见遥咬紧了下唇,只感觉时间过得异常漫长,他怎么这么慢啊,就拉个拉链而已嘛。   停住了……   “怎……!”   话音未尽,颈侧落下一个温热的吻。   接着是锁骨边缘,肩膀,耳畔。   当那道灼烫的热气落在耳边的瞬间,她被人从背后拥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恭弥……那个,裙子……”   ……   裙子脏了。   她刚穿身上的裙子,马上要在婚礼上穿的婚纱,那么重要的衣服……   星见遥生气到想要踹人。   哪怕是后来云雀恭弥告诉她有备用的,她仍有些气鼓鼓的心里不平衡,直到婚礼开始的前一天晚上,她在突然降临的不安之下,抓紧了对方。   结婚……是很重要的仪式吧,也是很幸福的一天。   不知为何,真的到来的时候她却非常不安和紧张,紧张到精神高度紧绷,一刻也无法松懈下来。   她想起来了。   她好像有件事,一直没有说过。   还没有告诉他,她爱他呢。   太不好意思了,有点说不出口,等这场婚礼结束,再告诉他这件事。   第二天。   她被碧洋琪还有毛利兰她们带去另一个房间化妆,穿上了那件一模一样的婚纱,听着周围忙忙碌碌的脚步声,唯独她像是个局外人。   “遥,陪你一起走红毯的是谁啊?”铃木园子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便开口询问。   走红毯……?   是了,之前看到的流程里,会有女方的父亲牵着她走那条路的。   可是,她没有。   她转头扫了一圈这个房间,内心的那份不安突然更加强烈了,“……阿鹤呢?”   “诶?”   “你要鹤先生陪你走吗?”毛利兰有点意外。   星见遥抱紧了手中的捧花,轻轻的嗯了一声。   虽然按照年纪来说,找三日月也可以,但是……想要阿鹤。   “刚才我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我去帮你叫一下他。”世良真纯说着便走了出去。   她出去了没几分钟,房门就被推开了。   门口一身白衣的鹤丸国永倚在那里,扯着上扬的唇角浅笑着,“哟~”   “阿鹤!”星见遥拖着大裙摆跑过去抓住他,一字一顿的念道:“你要陪我。”   “嗯?好啊。”他继续微笑着,自眉眼间散发的纵容和宠溺尽数落在她的眼中。   不知为何,星见遥感觉有点鼻尖泛酸。   她拉紧了对方的衣服,什么都没有说。   这场婚礼来的人很少,除了星见遥的几个朋友和鹤丸国永这些刀剑付丧神,就只有彭格列的守护者和首领,还有非要自荐当司仪的迪诺。   星见遥被鹤丸国永牵着,在花瓣和灯光下,伴随着那首钢琴曲,一步一步,走向尽头的那个她最熟悉的身影。   那条路很短,她却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甚至,还想一直再走下去。   ……她是幸福的吧。   她握紧了那只手,转过头,看到了鹤丸国永弯着金色的眸子冲她微笑,眼神温柔的不像话。   她被那抹笑容给予了勇气,迈出步伐继续往前走。   看着他牵着自己的手,交给那个人。   但是……   他其实并不是很想松开。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会给她所有的爱和忠诚的存在,那就只有她的刀剑们,她的亲人们。   这种时候大家是真的想要祝福她,也是真的,并不想祝福她。   “……谢谢阿鹤。”她望着那张脸,情不自禁的说出了这句话。   鹤丸国永什么都没说,只是故作轻松的笑了下,转身走向了大家。   头顶上方传来了迪诺的声音,他今天扮演的角色是司仪,刻意装出了一副隆重的样子,连语气都郑重了起来。   她听着对方念着那副有些冗长的陈词。   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裕……   这些话,其实都不能用来形容她们。   她是死者。   他们都知道。   但是,当那最后一句“你愿意吗”的问句落下的那一刻,她听到身边的男人毫不犹豫回答了:“愿意。”   他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教堂里似乎格外清晰,清晰到从耳畔处直达心脏,铿锵有力。   那个瞬间,她一直以来的不安,突然就被驱散了。   她到底是在不安什么呢?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无法用准确的言语来去形容,他们就是独一无二的他们,根本不需要她去代入那些网络上的现实,他人的事迹。   会永远在一起的。   于是,当那道再次问到她的时候,她抬睫望着自己对面的云雀恭弥,用力点了点头:“愿意。”   然后,他微微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也是同时,她抬起头,凑近他耳边。   “一直以来没有告诉你,其实我爱你。”   就像是你爱我一样。   “——嗯。”我知道。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写誓词是感觉没有必要~也没有写大家的视角,虽然我有想过要不要写个很闹腾的婚礼,但是想了想不太现实,大家都是可爱的人,不会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闹起来的啊。   下个番外应该就是那种小故事合集了~ 第78章 番外2   【1】   知晓自己异能力的时候,是在高三。   那是很普通的一天,星见遥像是往常一样和在放学后和毛利兰她们一起出去玩,唯一不幸的是,同行的还有江户川柯南。   然后,案件发生了。   站在最边缘的她被犯人一把搂住,用枪抵着脑袋当做人质,在警察和商场围观人群的双重压力之下,那个本就暴怒的犯人情绪失控对着她的脑门开了枪。   按照正常来讲,那枚子弹会穿过她的太阳穴,燃尽她的生命线。   可是,枪声响起那一刻,躺下的,却是犯人自己。   他躺在地上,双眼瞪的浑圆,眼神里最后所流露出只有惊骇和错愕,不止他震惊,星见遥也震惊。   因为,子弹穿过了犯人的太阳穴,那枚,本应该打在她太阳穴的子弹。   当然不会有人把她当做杀了犯人的罪魁祸首,可是,那把枪里少了一枚子弹是事实,杀掉犯人,是他自己枪里的子弹也是事实。   星见遥被警察带进了警视厅询问,她隐约意识到了,是自己那个异能力的缘故。   因为以前那位二宫先生,就是因为那个异能力,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杀死了很多人。   但是……   她不能承认。   她在警察的盘问下什么都没说,一问三不知,然后,没待半个小时就被放出去了。   不是因为警察放弃了,是他们不得不放弃。   因为她走出警视厅,看到了来接她的云雀恭弥。   “我的异能力,到底……是什么?”   坐进车里以后,她轻声问道。   “你不是猜到了么?”   “所以……你才一直没有告诉我的吗?”   “因为遥很心软。”   也因为,他不想要她走上二宫晴斋那条路。   伤害她的人,那些伤害,全部都会返回到加害者的身上。   就连病痛,也被定义为一种加害,到底病痛返回到哪里没有人知道,但是,星见遥拿到异能力以后,再也没有感冒过这件事告诉了他,病痛也是会被异能力驱散的。   她刚从地狱出来不久以后发烧过一次,也是那次,她融合了这份异能力。   那之后,再也没有生病。   不仅如此,如果自己恶意加害自己也是行不通的,只要被定义为伤害,就会全部防御下来。   但是,唯一的副作用是,这份异能力,不会返回自己无意识造成的伤害。   也就是说,如果星见遥因为自己的不小心摔死了,是真的会死去的。   星见遥容易心软,如果她和当时的二宫晴斋一样,看到了许多因为自己而死亡的人,或许会感到痛苦。   所以,他一直都没有告诉她她的异能力具体是什么。   他的星见遥,他自己会保护。   就算是不仰仗那份异能力。   本来,她可以永远都无法得知那份异能力的作用的,如果不是遇到了今天这样的事情……   “以后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你看到二宫晴斋所看到的风景。”他语气平静的说道,却又带着一丝庄重,像是某种誓言一般。   星见遥扯着唇角笑的明媚:“……好。”   【2】   星见遥在意大利生活的第五年,熟人的拉尔小姐和可乐尼洛有了孩子。   她和云雀恭弥不会有孩子,因为她是亡魂,他是人,应该是有隔离的,等他死掉了,他们就可以有孩子。   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后来,她真的陪伴这个人走到生命的尽头,看着他死去,又看着他依旧是那副年轻时的模样,朝她走过来。   她按照约定,带着他回到了地狱去看看。   回去的第一天,云雀恭弥和鬼灯打了一架。   第二天,他和鬼灯一起,把白泽打了一顿。   星见遥不是很懂他们俩,但是觉得,他们俩有时候不止是在长相上,可能性格上也有点……相似。   在云雀恭弥死亡的第二年,星见遥看着自己干瘪的小腹,忍不住跑过去问了句,“为什么我没有小孩?”   倒不是特别想要,就是……   为什么她没有?   “因为我不想要。”云雀恭弥轻描淡写的说。   星见遥一时没反应过来,晕乎乎的往回走,走了两步她猛然惊醒。   不对。   怀孕不是正常的生理特征吗,跟他想不想要有什么关系,就算是他不想,她应该也会有的!   她感到疑惑,但是又不知道这种私密的事情该问谁,就自己偷偷把净玻璃镜搬过来,看了一些有关于过去的记忆。   她想起来了。   她以前,也没有生理特征。   那个时候是人,后来她死掉了,亡魂没有生理期是很正常的她就没在意,那现在呢……?   哪里不对劲。   她在某天和真纪一起去现世的时候,在医院里检查了一下,终于知道了,迟到了几十年的真相。   她根本没有生育能力。   云雀恭弥早就知道了!   她感到生气,跑回去质问对方为什么不告诉她自己的身体情况。   然后,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她现在对自己的力量已经控制的足够精准了,之前,因为她想长大所以改变外表,那么……   她想要生理期,和健康的身体,是不是也会有呢?   大概是猜到了她想要做什么,在她这个想法还没有实施之前,云雀恭弥抓着她来到了现世的医院。   亲眼目睹了一场母亲生小孩的恐怖场面之后,她吓到腿软,最后被云雀恭弥抱回去了。   “还想要吗?”   “……不想了。”   【3】   工藤新一是在毛利兰大一那年拿到解药的。   为此,星见遥特地跑了趟地狱,找到了去世的宫野夫妇,向他们索要了A药的配方,然后转交给了工藤新一。   她没有告诉他真相,只是告诉他,是云雀恭弥通过某种手段得到的。   配方交给灰原哀以后,几个月以后,她研制出了解药。   但是组织还没有消灭,工藤新一就算是拿到了解药,也不能恢复身份。   星见遥不想看自家小姐妹相思成疾,主动借出了几把刀给安室透,让他在跟组织决战的时候带上。   其实她可以直接找云雀恭弥,说一声就可以。   但是……友人的事情,果然让他帮忙不太好。   最后工藤新一恢复的那一天,星见遥有幸吃了顿大餐。   【4】   安室透去地狱那一天,按照流程来到阎魔厅,就被诸伏景光几人拎走了。   一直在等待的人,终于等到了要见的人。   原本是为了等着一起去转世,但是彼时伊达航看了看自己老婆鼓起的肚子,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在地狱当一名警察。   安室透:?   被迫继续当警察。   【5】   哦……   安室透死亡以后许久,星见遥都没等到太宰治。   【6】   去意大利的第一年,星见遥认识了一位叫中原中也的先生,他给她一种非常亲切的感觉,就像是亲戚。   也是之前,她在横滨街头隔空对视的男人。   知道这件事的云雀恭弥非常不高兴,那之后的一年,星见遥都没再见到对方。   虽然中原先生总是在短信里说自己在欧洲出差。   【7】   在大学的第一个暑假,云雀恭弥让她拟定了一个旅行计划,说要实现她的愿望。   她的愿望是什么?   星见遥一时愣住了。   “你不是想看看这个世界么?”   “现在,我带你去。”   【8】   星见遥在大一那年,正式开始了世界旅行,一直持续到她大四毕业,仍在继续。   她走过许多地方,看过许多美丽的风景。   但是最开心的是,和云雀恭弥一起看,自己喜欢的这个世界。   【9】   ……   星见遥学了钢琴,一次在去彭格列本部的时候,在狱寺隼人那里看到了一架钢琴。   出于好奇,她走上前,轻轻的敲下了一个琴键。   然后,银灰色头发的男人笑着问她要学吗。   她说好。   他便坐下来给她讲解基础乐理。   【10】   钢琴并不是跟狱寺隼人学的。   跟他学了钢琴的事情第二天就被云雀恭弥知道了。   他给她请了一个女老师。   【11】   大二那年,云雀恭弥教她开车。   初学者的星见遥开车撞上了迪诺的限量版跑车。   后来,云雀恭弥赔给了对方一辆新的。   星见遥感到非常抱歉。   第二天又不小心把那辆新的也撞坏了。   迪诺:“……”   他在第三天换了辆最旧的车。   【12】   和云雀恭弥结婚以后,在意大利见到迪诺的时候,星见遥非常意外。   因为她一直以为对方真的是男公关。   原来他是黑手党!   她为自己这段时间的脑补诚惶诚恐的道了歉。   不知为何,迪诺的表情非常悲伤。   他觉得,自己还是不知道被误会的事情比较好。   【13】   隔壁瓦利亚的斯库瓦罗先生很喜欢刀剑们,总是在闲暇下来跑到云雀恭弥的基地来找人单挑。   当然,不是找云雀恭弥。   【14】   星见遥在意大利过的第一个生日,收到了大家的许多礼物。   不知为何,从那位贝尔先生那里收到了刀。   虽然有点怪,但是姑且……   片鱼的时候很顺手。   然而第三天,贝尔先生来家里看到那把刀在厨房的时候,突然哽住了。   【15】   五虎退的老虎经常和那位XANXUS先生的贝斯塔一起玩。   于是,某次XANXUS在离开的时候,对着老虎喊了句。   “走了,贝斯塔。”   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16】   星见遥在大三那年突然对油画很感兴趣。   她的第一幅画。   是云雀恭弥。   【17】   暑假在英国旅行的时候,星见遥遇到了在国外读大学的世良真纯。   被对方的哥哥推测出了真实年龄。   后来,星见遥向毛利兰几人解释了自己的真实年龄,迟来的坦白换来的,只有宽容。   【18】   乱藤四郎闲暇的时候,会陪云雀恭弥的部下训练,被不知道第多少次被称呼为乱小姐之后。   他撩起了自己的裙摆。   据说当晚基地附近的酒吧爆满了。   草壁哲矢听到了无数“少男心”碎掉的声音。   【19】   在彭格列的年终晚会上,星见遥被蓝波的十年火箭炮打中了。   替换过来了一只……七岁的星见遥。   面对那个面色苍白重病缠身的小女孩,云雀恭弥第一次手足无措到不知道要触碰哪里。   最后,他姿势僵硬的将七岁的星见遥抱了起来。   被对方回了一个甜甜的脸颊吻。   【20】   在意大利定居的半年后,刀剑们在基地的附近开了家咖啡店。   那家咖啡店理所当然成为了星见遥打发时间最常去的店。   渐渐地。   不知为何,那里成了黑手党聚会的大本营。   【21】   第一次见到那位自称世界第一杀手的先生的时候,星见遥被刷新了世界观。   尤其是当对方指着一个美人说,这是自己的第六任情人的时候。   那一刻……   云雀恭弥在星见遥心里的形象崩塌了。   她当晚回去就追着对方询问他,是不是也有几任情人。   后来,她为自己一时的怀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22】   和碧洋琪认识以后,星见遥的化妆技术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虽然有云雀恭弥在,麻烦的社交永远轮不到她。   但是她就是想做最可爱的那个女生!   直到她作为泽田纲吉的女伴出席了几次酒会之后,被吃醋的某人按在怀里一口一口吃掉了刚涂好的口红。   【23】   库洛姆十分尊敬那位叫六道骸的先生,虽然星见遥无数次脱口而出一句凤梨。   不过因此。   她收获了一个非常合得来的小伙伴。   弗兰。   【24】   彭格列的年终晚会每年都会颁发一些奖项。   最穷的那个奖项,那位Reborn先生,总是会亲手颁发给泽田纲吉。   就像是,最有钱的那个奖项,也总是会颁发给云雀恭弥一样。   虽然,他根本不要。   【25】   把她从海里救出来的那位古里炎真先生,不知为何,非常害怕云雀恭弥。   她一开始以为是云雀恭弥对他做了什么。   后来,星见遥发现,他基本谁都怕。   特别是瓦利亚那群烫染组合。   【26】   毛利兰她们第一次来西西里旅行的那一天,星见遥天还没亮就起床了。   提前一天订好了酒店和旅游计划。   顺带和她们一起出去玩了整整三天。   回来以后,也整整三天没有出门。   【27】   星见遥还在高三的时候太宰治就出狱了,她对对方犯下那么多罪还能出狱这件事非常震惊。   给他煮了一大锅蟹肉火锅庆祝。   后来那个锅。   被云雀恭弥一拐子抽没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也写完了,谢谢一路看到这里的宝们~   有缘的话就下本书见,没缘的话,就等我什么时候写一本能和你们再次结缘的书再见吧~   虽然不知道我能写到什么时候~   谢谢一直以来我很眼熟的小可爱们,其实评论区的每个我都有记得,但是一个个打出来太多啦就统一谢谢大家了。   谢谢喜欢这本书的你们~   谢谢18和遥。   都结束啦!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