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通电话传递了哪些关键的信息？

作者： 明叔
来源公众号：明叔杂谈
微信ID：laomingdashu

今天北京时间一大早，中美经贸负责人通电话，很多人问我怎么看。上午一直忙着，没有时间回复，利用中午时间简单写几句，供大家参考。
先看新华社的通稿，不长，如果不了解相关背景，也看不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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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自己曾经专门开发过一门课程——“如何读懂中国特色的官方媒体”。因为我发现，在中国，体制内和体制外的话语体系是不对接的。有时候，对于新华社通稿中的一段话，不经过“翻译”、”解释“，很多人是“每个字都明白，放在一起就是不知道讲了什么”。我的建议是，看通稿，不仅要看说了什么，还要看没说什么，更要看其中的遣词造语，以及背后透露的气氛和情绪。
2、5月8日上午，刘鹤与莱特希泽、姆努钦通电话，第一个关键词是“应约”。在通稿中，加不加“应约”是有讲究的。我们发起的通话，是没有“应约”的。加了“应约”，就说明这次通话是美国要求发起的。目前美国国内疫情非常复杂，虽然最严重的时期可能已经过去了，但长尾效应和小规模的局部爆发仍不可避免。更重要的是，美国国内的政治形势也非常复杂。特朗普本来连任希望很大，但疫情让美国经济直接停摆、股市大跌，特朗普能够吹嘘的“经济成就”化为泡影。同时，因为美国政府应对疫情不力，美国国内自由派媒体、民主党人正在对特朗普政府进行“口诛笔伐”。这个时候，特朗普政府的选择是——“甩锅”给中国，这导致近来中美关系局部继续恶化。但与此同时，对于好不容易达成的中美贸易战第一阶段协议，特朗普政府也不想放弃。这就有了这次美国发起的通话。我个人感觉，美国主要是希望通过这次通话，探探中方口风，希望协议执行不受影响。
3、通读这篇短短的通稿，最大的感受是氛围还是不错的。这在目前美国政府散播各种有关病毒起源的“阴谋论”、甚至扬言要对“惩罚”中国的大背景下，尤其不易。应该说，不管两国媒体如何大打口水战，中美经贸谈判的队伍还是很专业的，而且通过十几轮的磋商，感觉双方也建立起了不错的工作关系。虽然在谈判中“各为其国”，但大家还是有基本的信任与合作关系。这跟外交口的关系很不一样。大家可能都还记得，几个月前，在美国国务卿庞培奥散播“武汉病毒”的说法、中方发言人将有关病毒起源的讨论引向美国后，双方外交“一把手”曾在通话中“硬钢”，特别是中方领导人把庞培奥骂得对方灰头土脸，最后中方的通稿连庞培奥说了什么都不写，非常罕见。
4、但今天的通话不一样，不仅气氛不错，而且还提出了具体的合作方向——“加强宏观经济和公共卫生合作”。在目前疫情之下，世界经济急剧衰退，各国之间确实需要加强宏观经济政策的协调，同时避免以邻为壑的贸易保护主义，这在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期间都是常识，但现在国际合作的气氛非常差。美国不想当“老大”，且自顾不暇，现在整个国际社会是一个“群龙无首”的状况，WHO的权威性被美国“消解”，联合国基本上没有任何作为。除了宏观经济合作，也提出了要加强公共卫生合作，主要内容和应该是继续向美国出口医疗物资，同时加强双方在科研数据和防疫经验方面的交流。
5、但如果通读这篇稿件，最关键的一句话则是——“努力为中美第一阶段贸易协议的落实创造有利氛围和条件”。这句话看着没问题，但其实话中有话。在疫情过后，我研判，第一阶段协议原封不动实施的可能性为零。一方面是因为受疫情影响，中国不可能增加那么大规模的进口。另一方面，美国近期反复打“反中牌”，甚至扬言要因为疫情对中国加征新的关税，应该说中美协议已经岌岌可危了。现在提出来，要创造有利氛围和条件，这首先说明现在的氛围和条件是不太有利的，其次也是放出口风，如果美国持续恶化中美合作氛围，然后还要求中国执行协议，是不现实的。
6、我个人的理解是，中美贸易协议，要一分为二开看。第一部分，是涉及到中国自身深化改革、扩大开放的举措，包括加强知识产权保护、取消外国投资的一些限制等，这对于中国经济可持续发展是有利的。对于这些体制性、机制性的问题，中国还是要积极推动解决和落实，因为做这些事情，虽然客观上部分是因为美国的压力，但本质上是为了中国自己。第二部分，是响应美国的需求，大幅扩大从美国的进口，这一块应该不应操之过急，毕竟疫情之下，中国需求也下降了，这个时候不能硬撑着去买美国的东西。另外，现在国际市场原油价格暴跌，也没有必要在价格不合理的时候，去买美国的能源产品。
7、现在美国政府的对华政策基本上是以“反中”为主轴，这是特朗普竞选连任、共和党人竞选国会席位的“救命稻草”。在经济衰退、失业率飙升、疫情造成美国民众死伤惨重的情况下，“甩锅给中国”是美国共和党政客一定会采取的措施。但现在特朗普还有一点“天真的期待”，希望中国可以继续落实贸易协议，特别是保持从美国的进口，这样对于美国的农民来说，也好歹有一个交代。中国可以做一点，然后再看一看。美国如果持续“反中”，落实协议的氛围和条件不具备，就不要配合特朗普唱这出戏了。相反，如果美国有所克制，该买的还是可以买。
8、双方在通话中表示，希望就落实协议取得“积极成效”。从这里看，中国还是有诚意的，但疫情之下，中美第一阶段贸易协议面临的变数太大，通话的氛围虽然很不错，但总体看还是太乐观。一旦特朗普出尔反尔，或者美国政府的“鹰牌”跳出来折腾，中美协议执行起来都很有挑战。
9、双方表示将继续沟通，这个是套话，也不是套话。印象中，双方经贸负责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通电话了，这次互相摸摸情况，交交底，有好处，后续遇到什么问题，还可以继续来沟通。但整体来说，我并不乐观。中美经贸关系只是中美关系的一部分，如果政治关系不好，经贸关系也好不起来。
10、中美关系目前已经跌至双方建交41年来的最低点，在美国政客、部分媒体的引导下，美国民众对中国的好感度也降至历史最低点。对于中美关系，中国确实要有底线思维。路透社日前援引消息人士的话说，中国一家智库此前已经研判，疫情过后，国际社会的反华情绪有可能高涨。很多民众认为，疫情我们控制得不错，复工复产也不错，而且还在为世界各国提供防疫物资，国际社会应该对中国充满羡慕和感谢。但西方国家民众看待这个问题的视角完全不一样，他们多半在政客和媒体的误导下，强调所谓中国信息不透明，要对疫情负责，甚至嚷嚷向中国索赔。对于疫情过后中国面临的国际形势，有乐观的一面，因为中国应对疫情的实际效果摆在那里，特别是赢得了很多国际社会科学家、医疗专业人士的认可；但也有悲观的一面，那就是在政客和媒体的操弄下，一些国家的“反华”情绪可能会升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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