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短房：“特朗普堡”？波兰何以宁可倒贴也要引美军“登堂入室”

　　北美东部时间9月18日，到访美国的波兰总统杜达（Andrzej Duda）和东道主、美国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一同出现在联合新闻发布会上。uu1豪仕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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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例，这类国家元首到访性质的联合新闻发布会会宣布两国间关系的概念，以及近期双方所达成的共识和重大合作事项。双方共同强调了美国-波兰间“从未如此强大”的战略同盟，并一致表示统一加强两国间国防、能源和经贸关系——这些都是丝毫不令人惊讶的话题。uu1豪仕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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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接下来“令人惊讶的话题”出现了：杜达当场邀请美国向波兰部署更多美国军人和武器装备，并在波兰领土建立一个永久性军事基地，他还热情洋溢地将这个尚在虚无缥缈中的美国驻波兰军事基地命名为“特朗普堡”。正如一些分析家所指出的，这种礼遇在21世纪的今天被公开提及，是“非同寻常”的。uu1豪仕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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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世纪，波兰曾是中东欧屈指可数的大国，全盛时期更染指今天俄罗斯腹地，扶持傀儡，莫可谁何。但正所谓风水轮流转，随着俄罗斯的崛起，古老的波兰王国迅速衰落，以至于被俄罗斯、奥地利、普鲁士三国瓜分而一度亡国。一战期间波兰趁机独立，并在华沙城下击破了新兴的苏俄军队，而二战前夕、期间又发生了“卡廷森林事件”和“华沙起义公案”等一系列伤害两国感情的重大历史事件，冷战期间波兰不情不愿地被拉上华约战车，却不时闹一下独立性，苏联解体后这个传统天主教国家迅速“向右转走”，成为东欧国家中最著名的亲美派，并于1999年和匈牙利、捷克成为首批加入北约的前华约国家，并在几乎每一次俄欧、俄美冲突中坚定地站在俄罗斯的对立面。可以说，波兰和俄罗斯的矛盾既有旧恨，也不乏新仇，郁积深厚，难以解脱。uu1豪仕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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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波兰的地缘政治地位就像波兰-俄罗斯心结般难以解脱：尽管苏联解体后，波兰已不再直接和俄罗斯本土接壤（仅和俄罗斯外飞地加里宁格勒州相邻），但随着俄在乌克兰等地日渐咄咄逼人，乌克兰感到芒刺在背，不断要求以美国为首的北约盟国“保卫波兰安全”。uu1豪仕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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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乌克兰的要求，美国和北约作出了一些回应，目前波兰境内部署有3000名美军，但属于临时部署性质，波兰迫于所面对的俄罗斯军事威胁和逐渐增强的军事活动，一直希望美国在该国的军事部署得到显著加强，并升级为一个更强大、永久性的军事存在。uu1豪仕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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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北约盟国军队进入波兰后，波兰与北约军人举行了多次令人瞩目的联合军演，并一再毫不掩饰地表露“这还远远不够”的情绪。自今年5月起，波兰官方就不止一次流露出“希望美国和北约在波兰设立永久性军事基地”的想法，并引发俄方强烈不满。此次杜达在谈及所谓“特朗普堡”时盛赞美国在波兰的军事存在是“安全的保障”，并坚称设立永久性美国基地的构想是“可能的”、“符合波兰和美国两国的利益”。uu1豪仕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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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波兰这一想法，北约内部远非意见一致。一些欧洲盟国一直认为此举“过于具备挑衅性”，且很可能违反了1997年5月27日签署的《俄罗斯与北约关系文件》，该文件是一项旨在减少因在中欧、东欧国家“永久性驻扎大量作战部队”而加剧紧张局势的条约，波兰一再强调，鉴于俄武装干预乌克兰，条约已“没有实际意义”，但很多北约盟友对此不以为然，许多欧洲盟友甚至直言“不想被波兰拉下水”。uu1豪仕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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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军和美国国防部内部也有许多人反对美军永久部署波兰，他们指出，在波兰永久性部署美国军事基地将产生庞大的开销，因为那不仅意味着至少数千名军人常年部署异国他乡，也意味着要在当地安置大量军人家属，产生学校、医院、宿舍等连带费用，这在今天的形势下很难闯过美国国会预算审计的一关。不仅如此，许多美国军事专家认为，当代军事威胁更多是混合型和不对称的，在前沿设立这样一个永久性军事基地，总体战略价值令人生疑。uu1豪仕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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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一向特立独行的特朗普未必会考虑这些，“特朗普堡”这个响当当的称号或许会对好大喜功的他产生足够的诱惑，但庞大的海外军事开支是希望在这方面厉行收缩的他所不愿承受的。uu1豪仕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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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为此，在联合新闻发布会上他摆出一副“老商人”的市侩面孔：表示“可以考虑”，但前提是波兰“向美国付钱”——照他的说法，“美国正越来越多地考虑到，应该保卫真正富裕的国家”。uu1豪仕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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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朗普表示，他并“同意杜达观点，即俄罗斯在该地区采取了‘积极的军事行动’”，称“正在考虑有关设立驻波兰永久性美军基地问题”。他对记者称“我们非常认真地看待这一建议，我知道波兰非常喜欢他们所提出的这一建议，是的，这是我们正在考虑的一件事”。而另一个被公认更“靠谱”的美国人——国防部长马蒂斯（James Mattis）则表示美国军方正研究波兰方面的建议，但强调“我们未作出任何决定”。马蒂斯表示，这不仅仅是一个基地的问题，还关乎训练范围、基地设施维护，以及方方面面的事，“我们必须与波兰人一起研究一系列细节”。uu1豪仕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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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说“可以商量但你们得掏钱”不仅仅是特朗普、很大程度上也是美国军方的主流意见，这绝对是戏剧性甚至有些滑稽的：只有波兰“进贡”，特朗普才会考虑“赏脸”让该国出现一个以自己名字命名的美军基地。uu1豪仕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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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此杜达显得格外大方，照美方的说法，波兰已同意支付28亿美元来换取这个“特朗普堡”的落地生根。uu1豪仕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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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也许远远不够：五角大楼及亲近五角大楼的美国智库已在议论，称区区28亿美元“只是美国在波永久设立军事基地所需成本的冰山一角”——按照特朗普的习惯，如果五角大楼已经狮子大开口，他注定会在与对方交涉时把“开口狮子”的数量至少翻番。uu1豪仕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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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兰不算小但也不算大，不那么穷也远非特朗普所期待的那么富，如果驻波兰美军的费用由波兰承担，永久性军事基地将包括军事开支和家属安置费用，这将是一个沉重的财政负担——并随时可能演变为社会甚至政治负担，对此首创“特朗普堡”概念的杜达可以暂时不去想，但很难一直不去想。uu1豪仕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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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如此，“特朗普堡”的概念或许对达到“吸引美军常驻”的目的是一个弄巧成拙的馊主意：或许特朗普本人很乐意出现一个远在大洋彼岸、以自己名字命名（且还是“倒贴”而不必如特朗普大厦般要自己花钱“冠名”）的“地标”，但美国官方、军方、国会山以及社会方方面面，恐怕远非谁都乐意看到这个颇有些“中世纪复古”色彩的戏剧性提议变成现实。uu1豪仕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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