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遇拆迁和公交坠湖，中年人背后的残酷真相！
作者：燕梳楼
来源：燕梳楼（ID：yanshulou2019）
404的背后，不是谣言就是真相。
备受全国关注的公交坠湖案已经过去100小时，21名逝者尸骨未寒，调查仍在路上。
但财新记者的独家报道却走在了调查组的前面。昨天下午，财新网曝出，事发当天司机老宅遭拆除，疫情后工资从最高5000降到了现在的一两千等细节。
很快，这篇报道就被404。
01.
是的，是被404，不是自己删除。
但在被删除之前，已经传遍网络。因为这篇报道“并不深度”，无非就是一篇经过采访还原司机张包钢生前一些生活原貌而已。
被删的原因我们不好评价。但报道至少帮我们粉碎了一些谣言，也揭示了一些真相。
比如之前网传的其女儿高考没考好跳湖自杀，司机遭遇强拆投诉无门等。
前一个证实是假的，张包钢根本没有女儿，只有一个儿子，是否已经高考，考的怎么样不得而知。
至于后一个，则被证实确有其事。
但财新在文中并没有用强拆一词，而是用了一个中性词：拆迁。
因为离婚，张包钢前几年搬到了其姐姐的老宅里居住，但出事当天，老宅突然被拆了。
等到他接到消息匆匆赶过去时，老宅已化为一片废墟，沙发、电视等被埋在断桓残壁中。
他想进去，但被工作人员拦在了外面。
他当时有多愤怒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迫于生活的压力，他不能不工作不上班，他必须要回到他的岗位上。
于是，2小时后，一辆载有37人的公交突然左转90度，加速冲进虹山湖，连同无数秘密，沉入湖底。
事故造成21人死亡，16人受伤。其中还有15名学生，5人失去生命。
在广为传播的那段1分钟的视频中，几乎大部分人都认为，这起事故不像意外更像人为。
虽然我们无意揣测人性的恶。
对于一个已经52岁，拥有A1驾照，开了23年2路车的老司机来说，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条路的每一个桥墩每一棵树。
网友能看出来的，相关部门自然也能看出来。
于是，两小时之后，警方就封了张包钢现居地。
但财新这篇并不长的报道，为什么会被404？到底是揭露了真相，还是觉得真相跑得太快？
公安部副部长亲自带队赴安顺调查，在最终调查没有出来之前，便广为传播所谓的“真相”，让调查处于被动，这可能是重要原因。
你一个记者的调查，怎么能跑到调查组前面去了呢？
客观的说，记者只对事实负责，但调查组不然。调查组最终形成的报告，不仅要对事实负责，还要对可能会带来的次生灾难，社会影响，制度建设负责。
很明显，如果直接和拆迁相关联，带来的羊群效应就太让人后怕了。
毕竟，面临这样强拆的例子不胜枚举，已成为很多人心中最深的痛。
一旦这个伤疤被撕开，随时都会爆出一个新的雷。
这样想来，财新也不冤。
02.
我们继续说一说这个司机张包钢。
其实在视频传出之后，相关部门已经差不多进行了定性。当晚交通运输部就发出预警，要高度关注公交车司机的心理健康。
翌日，公安部再发通报，要求加强对重点人员管理，及时解决司机实际困难等。
之所以调查结果迟迟未公布，或正考虑到背后更复杂的社会因素。
毕竟，因为强拆所引发的社会矛盾积压已久。
我们虽然无法断定，10点看到房子被拆，12点20分驾车坠湖，这之间是否有必然关联，但说不无关联，也是无法让人信服的。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是我们这一代自媒体人唯一能做的。
目击者曾说过一个细节，路上有人想上车时，司机理都未理，显然不是为了赶时间。而是满脑子都是家俱被掩埋的场景。
此时的他，或已经处在崩溃边缘。
而在事发前一分多钟里，他缓慢行驶近乎停下。很明显，此时他完全崩溃，眼里只有一个死字了。
一念即起，万念俱灰。
所以，当车流减少的时候，他一个90度急转，加速冲向隔离带，准确地从两个隔离带之间穿过，坠入湖中。
21个乘客顷刻命殒虹山湖。
无疑，张包钢是一个坏人。自己想不开，还要拉着这么多人陪葬。而且，明知道车上还有十几个孩子。
每一个逝者背后，都是一个鲜活的家庭啊。
在逝去的5名学生中，其中有个正参加高考的女生。她心疼妈妈，坚决不让妈妈在考场外面等她，说时间太长了。
妈妈想了想，就跟她说，那我回家做好饭等你，女儿，加油！
然而，等到她做好饭菜端上桌时，那辆坐了无数次的2路车司机，却把她的女儿带进了地狱，连同闪亮的梦想，一起埋葬进冰冷的湖底。
这该是多大的伤害。
但在财新的采访中，张包钢的领导、同事，熟知他的人，却给我们还原了一个“好人”的形象。
开了23年的2路公交车，大家对张包钢都比较熟悉。对于张包钢的品行，同事们都给予了肯定，他们说：
而他的邻居也说，他看起来挺开朗的，还有一个女朋友，有时和女朋友拍拍照，看起来挺开心的。
在他的短视频帐号下，300多条短视频大部分都是唱歌，偶尔也会记录生活中的一些点滴。比如事发前一天他还发了一条回老家陪老父亲吃饭的动态。
孝顺，性格好，爱唱歌，有女朋友，52岁的张包钢，展现给社会的是一个“好人”张包钢。
但正是这样整天乐呵呵的张包钢，在掌握了一车人的命运“方向盘”之后，把36个陌生乘客送上绝路。
这突然之间的崩溃，太意味深长了。
这绝不是事发之后紧急给每辆车上配备安全员所能解决的，也不是全员大排查，加强驾驶员心理健康所能化解的。这背后的深层次矛盾，大家都懂。
这时候，我们就特别能领悟一句话：
没有天生的坏人，只有变坏了的好人。
03.
除了强拆，还有一个细节值得关注。
从张包钢前同事的叙述中，我们发现，因为改制和疫情的影响，他们这些公交司机工资从最高的5000多元，降到了现在的一两千，生活顿入困境。
人到中年，人生半坡。
这对于一个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一个女朋友的中年人来说，身边都是要依靠的人，却没有自己的依靠，生活有多艰难可以想象。
而突然而至的强拆，尚未来及搬出的物品，想进去却被阻拦，无奈之下不得不回到岗位继续开着收入可怜的车子，这一切，都成为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正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面佛一个魔。当魔压倒了佛，魔就出来了。
悲哀的是，没有人发现他在最后的一刻，已经被心魔控制。但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弱者抽刀向更弱者的理由，更不值得原谅。
假设，这一切均如财新网所说。那么张包钢是可怜的，但也是可耻的。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去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除了法律。
纵然张包钢罪不可赦,但我们是否也该多问一句，是什么让张包钢这样一个“好人”变成了“坏人”？
是不是最后的调查，能告诉我们他为什么变得那么坏？
人民日报曾发过一篇文章，叫不要欺负单位里的“老实人”。其实，我觉得这个范围可以更大一些，应该说不要欺负这个社会的老实人。
他们无声无息，勤勤恳恳，也想过着与世无争的小老百姓的寻常日子。
不是逼到山穷水尽，谁愿意同归于尽？
有一句话说，中年人的崩溃都是无声的。“好人”张包钢也是沉默的，无声的，无声到同事和乘客，没有人发觉他有什么异常。
实际上他心里已经翻江倒海。
要么在沉默中爆发，要么在沉默中死亡。在他驾驶公交车行驶到虹山湖时，他在沉默中爆发了！
这也并不奇怪。因为人类的悲苦本不相通。正如一句话所说：
没有人看到，张包钢已经冰雪满身。
每次发生这样的恶性事件后，都会有人说，为什么要选择这些老人孩子的弱势群体下手？冤有头债有主，有本事找欺负你的人报复去。
那是因为你不懂弱者的犯罪逻辑。
据淄博杀害双胞胎案的何志强自己交代，对领导对同事的怨恨在案发当天，达到了极点，遂产生要杀人报复的情绪。
可是对领导或者年轻人下手，感觉自己不是对手，害怕会失败。
所以，他躲在楼道里，选择了孩子和老人下手。
虽然任何理由都不是滥杀无辜的原因，但在囚徒困境里，弱者更习惯于向更弱者举起屠刀。因为这样更容易成功，也可以更大程度的得以宣泄愤怒。
当他觉得世界对他充满敌意，心中的魔就会压倒了佛。
利用这个机会，也呼吁相关部门给予公交司机这个特殊群体给予更多的关注和关爱。他们拿着较低的收入，一开就几年几十年。落下一身的职业病。
同时，他们还肩负着家人的生活和社会的安全。
不能问题出来了，才想到他们的职业困境，才想到要去解决他们遇到的家庭困难。
只有让他们安全了，一车的乘客才会安全了。
个人的伤，社会的痛。
民心不舒畅，戾气才会丛生。
05.
有人说：2020年目标，是活着。
但在社会这辆车上，如果一个人绝望，那么所有的人都不安全。
所以，永远不要对他人的苦难无动于衷，尽最大的善意去面对你身边每一个人，因为谁也无法保证，下一个伤害不是你我。
我们期待高级别的调查组能尽快给出结果，也更希望更多的底层矛盾能得到关切和体恤。
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坏人和好人，只有变坏的好人和变好的坏人。
不要做那个递稻草的人，更不要做那棵稻草！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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