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虚声
来源:虚声(公众号ID:lxlong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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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埃苏丹有调侃成分,但埃尔多安很多时候干事确实有苏丹风范;而且颇具娱乐色彩,比奥斯曼帝国史上任何一位苏丹都幽默。9月22日,埃尔多安称,他已指示土耳其外交部长尽快宣布美国、加拿大、德国、法国、芬兰、瑞典、丹麦、挪威、新西兰和荷兰等10国驻土耳其大使为不受欢迎的人。按照既有游戏规则,这是将其驱逐的第一步。这个举动颇为狠辣,奥斯曼帝国的苏丹估计都没这么干过,只有当年老佛爷和八国联军宣战时有过类似手笔。埃尔多安如此愤怒的原因,是因为美国等10国驻土耳其大使馆发表联合声明,敦促迅速、公正地解决土耳其商人奥斯曼·卡瓦拉的案件。这位卡瓦拉自2017年以来一直被关押在监狱,但没有被定罪;他面临各种指控,包括资助2013年的土耳其加济公园的抗议活动、参与2016年未遂政变。换句话说,卡瓦拉支持埃尔多安的反对者,而10国大使支持卡瓦拉,所以埃尔多安扮演了一把苏丹附体。就在老铁们等着继续看埃苏丹附体的大戏时,埃尔多安在10月25日又宣布收回了其宣布美国等10国大使为“不受欢迎的人”的威胁。土耳其给出的理由是,10国大使承诺遵守《维也纳外交关系公约》第41条(规定要求外交官遵守其驻在国的相关法律法规)。
这个突然的转折,硬生生地把原本气势恢宏的战斗史诗转变为诙谐的喜剧。遥想当年,慈禧老太太大战八国联军,好歹也放了几场乱枪。埃尔多安这场一挑十的大戏,苏丹附体的时间还是太短了!虽然老铁们期待的大戏没有到来,但舆论效果杠杠滴。通过这事,老铁们也许会发现,埃尔多安其实很懂得调动舆论。比如他一直通过强调安理会改革的方式造五常的反,每次都能收到很不错的舆论效果,做到了用最小的成本达到制造舆论效应的目的。
这个世界凡事都讲因果,政客制造舆论效应的动机无非有两个:要么是搞一个大事件,比如日本在偷袭珍珠港之前制造和美国谈判的假象。要么就是掩盖自身的危机。埃尔多安这么玩,其实就是掩盖土耳其的三层危机。印度行事风格已经比较邪门了,时不时碰瓷中国;但好歹知道抱紧美俄大腿。埃尔多安可是和谁都敢翻脸。老铁们或许很纳闷,埃尔多安经常表演苏丹附体,不给五常面子;为何东西方大国对他仿佛都很纵容?埃尔多安行事风格嚣张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土耳其给了世界大国足够的经济利益。这话该怎么理解?大家看下图:过去几十年土耳其GDP增长率。这表示土耳其经济结构非常脆弱,危机重重。换句话说,土耳其在国际资本面前防御力非常差。上一轮美元加息,土耳其、委内瑞拉、伊朗等国是出现货币崩盘的少数派。当时埃尔多安号召土耳其人共克时艰。相比之下,伊朗与委内瑞拉受美国制裁;土耳其好歹是美国盟友,也搞得货币崩盘,可见经济之脆弱。而且土耳其不仅是里拉,债务市场与股市,时不时也会上演崩盘跳水。土耳其这种情况,意味着国际资本进出自由,谋利极为便利。所以土耳其表面上牛气哄哄,对各大国非常不友好;但本质上却在给各路资本大鳄输送利益。这是埃尔多安比卡大佐聪明的地方。现阶段疫情当前,土耳其面临随时被国际大鳄做空的风险。埃尔多安和普京一样,是典型的政治强人。每当意识到风险存在时,如果不能及时缓解,他们就会本能地转移风险。制造舆论效应,是转移风险成本较低的手段之一。但是对土耳其而言,经济危机的背后其实是债务危机。作为土耳其的政坛常青树,埃尔多安在土耳其的影响类似于普京在俄罗斯。和特工出身的普京不同的是,埃尔多安是搞经济出身的。1994-1998年,埃尔多安担任伊斯坦布尔市长,通过旧城改造的方式大力搞基建(这个词很熟悉吧),具体就是修管道改善城市供水、修高架桥改善交通,由此积累了不少政治资本。20世纪末的经济危机,土耳其损失惨重,埃尔多安以改革者的形象走上土耳其权力中央。埃尔多安的套路很简单,就是把他在伊斯坦布尔的经验推广到土耳其,继续搞基建,通过负债的方式求发展。最初这个套路的效果很不错,但2008年的经济危机对欧洲影响很大。面对危机,埃尔多安继续用老套路。然而很快,负债发展的药效开始降低。土耳其搞的新伊斯坦布尔机场,每年吞吐量达两亿人次。14亿人口的中国,最繁忙的首都国际机场,每年也才1亿左右。土耳其的人口才8千多万。大家或许觉得土耳其这么玩没毛病,毕竟中国也是基建狂魔。但土耳其和中国完全不同。中国是基建狂魔,同时也是世界工厂与世界第一贸易大国,可以造血。土耳其的梦想是加入欧盟吃福利,没有工业生产的基因,也没有搞贸易的服务意识,导致旁边的欧盟宁愿把工厂设在中国或越南,或者干脆从中国或越南采购。
另外土耳其除了和欧盟的希腊、塞浦路斯、法国有冲突外,和德国也因劳工问题闹得不开心。相当于说,土耳其把欧盟成员国得罪了一半。换句话说,土耳其大搞基建,相当于一直在失血;但造血能力又跟不上,这就造成债务上涨时坏账也在飙升。到2020年8月份,土耳其企业与居民的不良贷款坏账率为4.3%(中国为0.9%,美国为1.5%)。如何缓解债务压力?现阶段基本没有好招数,只能不停地向外部转移矛盾。只要外部在打仗,就可以通过民粹主义转移内部矛盾。但是打仗也是一个烧钱无底洞,只会增加债务,不会减少债务。所以通过战争转移债务矛盾,无异于饮鸩止渴。美国从阿富汗撤军之后搞战略收缩,那么北约也会相应的战略收缩。所以现在埃尔多安也转变了策略,不再搞小规模军事冲突转移矛盾,转而通过制造舆论效应达到目的。实际上土耳其最大的危机,既不是经济危机也不是债务危机,而是人口危机。念叨土耳其的不少,主要聚焦埃尔多安苏丹附体的那些时刻;伊斯兰世界的国家中,土耳其是少数几个出现人口危机的,也是人口危机最为严重的国家。2001年,土耳其总和生育率为2.38个孩子,高于维持人口正常更迭的2.10。2020年,土耳其总和生育率下降到1.76个孩子,大幅低于2.10。也就是说过去20年,也就是一代人的功夫,土耳其从宏观层面就面临人口危机。如果具体到微观层面,土耳其人口危机更为严重,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尚勒乌尔法省生育率为3.71,舍尔纳克省生育率为3.22。黑海沿岸经济较为发达的卡拉比克和宗古尔达克,生育率只有1.29。也就是说土耳其经济发达的地区生育率极低,越不发达的地区越爱生娃。土耳其官方鼓励中上层每家生3-4个,实际上大家就生1-2个。土耳其东南部靠近叙利亚和伊拉克的省份,其中一半是库尔德人,另一半是难民,经济状况最差,出生率全国最高。由于库尔德人经常闹分裂,土耳其对快速增长的库尔德人很头疼。2011年,叙利亚局面急转直下,叙利亚难民抵达土耳其。当时埃尔多安觉得这是扩大影响力的机会,兴高采烈地修改各项法律(比如修订《外国人国际保护法》),尽可能接纳更多难民,并且给他们提供包括教育、医疗在内的部分社会福利。但是很快,埃尔多安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因为难民数量越来越多。土耳其本就不是富裕国家,很多土耳其人要去欧盟境内打工讨生活。增加了这么多难民,土耳其的财政负担太沉重、扛不住。
2016年,欧盟和土耳其双方达成一项双边协议:欧盟承诺三年内给土耳其60亿欧元的难民安置费,让土耳其接受欧盟不批准入境的难民。但双方很快陷入新一轮扯皮状态。土耳其嫌欧盟给钱太慢,欧盟嫌土耳其没按约定办事,裂痕越来越大。埃尔多安指责欧盟伪善,欧盟指责埃尔多安独裁。大量的难民留在土耳其,闲着没事就生娃,而对土耳其却没有归属感,搞得土耳其非常郁闷。土耳其哈西德佩大学移民和政策研究中心的穆拉特说,“这意味着未来每年会有10万难民婴儿出生,十年内就会有100万个难民儿童。”
土耳其科克大学社会学教授阿米特警告,“如果这些年轻人未来得不到正规的教育,而且不能融入到主流社会中去,那就会出现失业率升高等一系列问题。”政客们想要拿选票,只能往保守方向转移。这就是这些年土耳其势力大踏步后退的根源之所在。土耳其教育部在2017-2018年的新教程中,删除了达尔文的进化论,甚至大幅压缩了教科书中关于土耳其国父穆斯塔法·凯末尔的内容。埃尔多安领导的正义与发展党,依靠其穆斯林政党的背景,在土耳其经济不那么发达的农村地区获得了大部分选票,而坚持世俗主义的反对党,仅能在伊斯坦布尔和安卡拉等大城市,获得精英阶层的支持。这种情况下,土耳其精英阶层大量移民。而土耳其想要发展经济,就得依靠世俗势力较为浓厚的发达省份,但那些省份的话语权在减弱、精英在跑路。如果经济危机无法扭转,那么债务危机就会暴雷,土耳其会变得更为保守。这是土耳其的矛盾。当那些矛盾无法解决时,埃尔多安只能想方设法将其转移。不论军事手段还是舆论手段,该用的时候不能手软,同时又要把握住火候。因为一旦过火,后果会很严重,所以埃尔多安表演苏丹附体时看起来总是谨小慎微。按照立体史观大周期律,陷入类似土耳其境地的国家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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