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远秋：风沙向南，灵魂向北，进退两难的外蒙如何面对中国？先合作植树造林吧

　　黄沙漫天，举国震撼。

　　15日晨，北京大雾，国民惊呼“沙逼北京”，本次北京沙尘暴，创下近十年之最，整个京城犹如海市蜃楼，如烟如梦。不仅是北京，新疆、内蒙、山西、陕甘宁、东北、京津冀等地，整个北方都笼罩在沙尘之中。

　　本次沙尘，既有气候生态问题，也有一个特殊背景，最近，外蒙古国爆发特大沙尘暴，13日至15日，就有9省548名牧民失踪。后确认6人死亡，80余人仍下落不明。

　　中国本次沙尘暴，也受到了外蒙古特大沙尘暴的巨大影响。

　　夹在中俄两大国之间的外蒙古，深藏内陆，外界知之甚少。

　　去年疫情，外蒙赠送中国3万只羊，情谊犹在。

　　今年春天，外蒙古沙尘也南下中国，迷雾重重。

　　在送羊之后，外蒙古总统表示要加强与中国的贸易。

　　羊与沙，正是中蒙关系的隐喻。

　　曾经，外蒙古在前苏联的策划下脱离中国独立，出于对曾归属中国的恐惧，也为了培养本国的独立意识，外蒙古一度亲俄排中，近几十年来，随着中国改革开放，中蒙贸易逐步攀升，目前，中国已取代俄罗斯，成为外蒙古第一贸易大国。

　　但是，外蒙古是一个灵魂撕裂的国家，它曾背靠前苏联和俄罗斯，甚至蒙古文依照俄语进行了改革；它在经贸上越来越依靠中国，但是却对中国疑惧重重，它在中俄之外，还时刻利用美日，欲对中俄进行制衡。

　　进退维谷，多方投靠。

　　经过百年沉浮，外蒙古也许会发现：向南，才是最大的出路。

　　（1）摇摆不定的蒙古国

　　北靠俄国，南望中国，心怀海洋。

　　这就是当今蒙古国的写照。

　　外蒙古在前苏联的帮助下独立，一直对前苏联和其继承者俄罗斯，联系紧密。在俄罗斯的民族特性中，也一直有蒙古人的影子。某种意义上说，俄罗斯是金帐汗国遗产的继承者。金帐汗国不仅扫平了四分五裂的俄罗斯部族，等俄罗斯摆脱蒙古人统治的时候，就很自然成为一个统一的民族。同时，俄罗斯人也带上了蒙古血统，撕开一个俄罗斯人，都有一个鞑靼人。

　　外蒙古对俄罗斯，有政治上亲近感，也有精神上的亲近感。

　　在经济上，前苏联时期，外蒙古经济对俄罗斯依附性比较强。现代产业几乎是附庸。前苏联解体后，继承者俄罗斯与外蒙古之间，联系也一度很紧密，但是，随着俄罗斯的衰落，情况出现了变化。重工业化发达而生活品缺乏的俄罗斯，逐步与外蒙古进行渐远，改革开放后的中国，则逐步居上。

　　外蒙古曾长期归属中国，无论是民族血统，还是经济联系，与中国也最紧密。中国的内蒙古，大批蒙古族人与外蒙古完全同族，是真正的血浓于水，论亲近程度，超过俄罗斯人。

　　但是，曾归属于中国，也是外蒙古的心结，外蒙一直防范中国，通过疏远中国，培养本国的民族独立意识，所以，在地缘政治上，外蒙古对中国，是既有天然血统的亲近，也有后天政治利益的疏远。内心复杂。

　　在复杂的纠葛之中，外蒙古的民间，对中国人并非外界想象的血缘之亲，也是存在很多猜忌。

　　外蒙古对于俄罗斯，也存在疑忌。

　　前苏联确曾帮助外蒙古立国，但是，作为战斗民族，俄罗斯对于土地的特殊热衷，也令蒙古胆颤心惊，外蒙古在作为前苏联附庸的时代，也是小心翼翼，尽量在保持独立与亲近莫斯科之间走钢丝。甚至，蒙古国的铁路，都曾被俄罗斯控制，无法独立。

　　不甘心受制于中俄，被大陆完全封锁的心态，让蒙古国近年加大了对欧美日的联系，尤其是蒙古国曾一度与美国走的很近。

　　同时，美俄竞争，美中竞争，也都希望拉拢蒙古国。2019年，美国国防部长还曾一度访问蒙古国。蒙古国将美国看做是“第三邻国”。

　　美蒙互相将对方看做缘政治的棋子。

　　美蒙之间，曾有一段小蜜月。2011年，美日等国大力投资蒙古国，其它国家，包括中国也大力跟进，一时间创造了一个小高潮，2011年，蒙古国经济增长高达17.29%，成为2011年度的世界第一。甚至超过了当时的全球增长引擎的中国。

　　但是，钱来的容易容易飘。看到钱好赚之后，误将外界帮助，看做自己的本事，在这种错觉支配下，2012年，蒙古国推出《限制外国投资法》，宣布矿产、金融、金融等产业为事关国家安全的产业，要收归国有。大批外国人的投资，都打了水漂。

　　顷刻间，蒙古投资狂跌，恐慌之下，蒙古国又开始大举印钞，最终火上浇油，引起物价狂飙，经济大伤元气。

　　在中俄美之间转了一个圈子，蒙古国最终认识到，中俄仍是蒙古命运的决定者。远水难比近土。

　　俄罗斯对克里米亚的手段，蒙古人看到了。至今蒙古人的铁路还受到俄罗斯影响。北方国家惹不了。而且，外蒙古仍希望借助俄罗斯制衡中国。

　　至于中国，庞大的经济体量，以及和平崛起的战略，对外蒙古的吸引力，也并非政治上的猜忌可以抵挡。

　　不谈政治，蒙古的经济命脉和对外联系，被中俄扼制。

　　作为一个完全的内陆国，蒙古的产业非常单一，基本以采矿和牧业为主，没有自己的出海口，要不通过俄罗斯的海参崴出口，其中，还要通过中国吉林的多个城市，陆路上千公里，要不通过火车入境中国，再借中国北方的锦州、黄骅港或者天津港出口，最近也要走数百公里陆路再入海。无论如何，外贸通道，基本都要靠寄生。

　　中俄两国都是疆域大国，蒙古货物出境之后，还需要漫长陆运才能出海。成本剧增，大大限制了外贸的增长。

　　受制于中俄的特殊地缘，受制于极寒的特殊气候，蒙古国举步维艰。

　　在中俄夹缝中生存，既依赖又不甘。

　　偶然向洋看世界，又远水难解近渴。

　　摇摆的蒙古国。

　　在2011年的高峰过后，蒙古国逐步走向平庸。甚至，从2016年至今，蒙古国连续五年经济负增长，2020年更是下滑5.3%。人均GDP不足3万人民币。

　　国运蹇促，路在何方？

　　（2）一路向南的希望

　　中华民族是一个厚重的民族。

　　中国不仅以其广袤与坚韧，承受了外蒙古向南吹来的风沙冰雪，也因开放与逐渐的繁华，给外蒙古带来了生机。

　　自1998年起，中国成为蒙古国第一大投资国。

　　从1999年起，中国成为蒙古国第一大贸易伙伴，直至今天。

　　2020年，中蒙贸易总额74亿美元，占蒙古国对外贸易总额的57.7%，独占一半以上。其中，蒙古对华出口54.9亿。顺差35.8亿美元。足以顶上蒙古GDP的四分之一。

　　而在疫情前，中蒙贸易的最高峰值，达到了80亿美金。

　　中国与蒙古的产业，非常互补。

　　中国的工业大国，可以生产几乎所有蒙古国所需的日用品。中国生产的取暖片，在寒冷的冬天就很受蒙古国欢迎。

　　同时，作为一个生产和消费大国，中国的需求也非常强劲。

　　去年在疫情中，蒙古国赠送中国3万只羊，蒙古总统巴特图勒噶表示，希望增加对中国的农牧产品、煤炭的出口，同时加强交通运输往来。开展多领域合作。

　　蒙古的羊肉，固然是中国所喜，蒙古最核心的矿业，也是中国所需。

　　目前，矿业占蒙古国GDP的三分之一强，占出口总额的80%以上。其中，煤炭是最主要的矿业，中国则是蒙古煤炭产业的第一大买家，几乎九成以上的蒙古煤炭，卖往中国。

　　本世纪后，中国对蒙古矿业的投资也逐步加大。在蒙古引进的外资中，中资占比日益加重，早已超过了俄罗斯。

　　中国成为蒙古国第一大贸易伙伴，有三大原因。

　　一是地缘的原因，蒙古对外贸易成本太高，无论是取道海参崴还是中国北方港口，都要经过上千公里中国陆路，不如直接在中国贸易。二是中国发展快速且总量庞大的经济体。三是，此前一直联系紧密的俄罗斯也是煤炭和石油等矿产大国，与蒙古国近年竞争逐步加大。此消彼长。

　　2017年，中蒙博览会开通，此时，离中蒙建交已经68周年，同时，中蒙俄经济走廊，万里茶道也在构建中。中蒙之间在蒙医蒙药、羊绒制品等领域，也将进一步合作。

　　庞大而繁荣的中国，是蒙古国最可靠的后盾。

　　还留在中国的蒙古族，也是他们最亲近的人。

　　一路向南，才是希望。

　　（3）中蒙铁路开通，植树造林能否合作？

　　本次两会，中国无意中吐露了雄心与抱负。

　　此前，中国最东的高铁，已经修到了哈尔滨，最西的高铁，到达乌鲁木齐，最南的高铁，已经贯通南海之滨各个城市。西南的川藏铁路，也将告成。在此背景下，中国进一步推出了未来高铁计划，包括打通至台湾的高铁。其中暗含的雄图，引人猜想。

　　在对北方的交通规划中，中国2019年底打通了京张高铁，京呼高铁。

　　此前，蒙古国的铁路系统一直受制于俄罗斯。

　　目前，在中蒙14个贸易口岸中，只有一条铁路，即二连浩特至外蒙古的扎门乌德之间的铁路。轨道狭窄，运力非常有限。中国还单方面开通了嘉策（嘉峪关至策克），临策（临河至策克），包策铁路，但是蒙古国长期没响应修建本国的策克路段。

　　至2012年，甘泉铁路建成，扩大了中国贸易范围。

　　至2020年，中蒙双方达成关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和蒙古国政府关于中蒙边境口岸及其管理制度的协定》修订补充。中蒙两国将在扎门乌德/二连浩特铁路口岸的基础上，再增开嘎顺苏海图/甘其毛都、西伯库伦/策克、毕其格图/珠恩嘎达布其等三个边境铁路口岸。

　　三大新线路，运力巨大，将使中蒙之间的进出口变得更加便利。

　　中国的经济血液，已经深入蒙古国。

　　在生态治理方面，中国数十年来投入巨大，也付出了巨大的人力成本。有的家庭，甚至几代人植树造林。三北防护林，最终建成。近年来，中国北方风沙，也逐步减退。

　　但是，防沙不能仅靠国内。

　　本次蒙古国特大沙尘暴的南下，也提醒了中蒙两国，不仅要在经济贸易方面紧密合作，在生态保护方面，也有巨大空间。

　　蒙古国当下的生态退化也非常严重，雾霾重重，但是资金短缺。

　　若能放开心结，敞开怀抱，中国有能力，也有意愿，与蒙古国一起植树造林，共抗风沙。

　　中国西部，有一个叫做毛乌素的沙漠，面积达4.22万平方公里，从1959年以来，经过六十年的长期努力，至2020年已经治理沙化土地达93.24%，治理面积约3.8万平方公里，几乎与整个台湾相当。

　　能治沙漠的能力与决心，中国都有。

　　唯一不确定的是：蒙古国是否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