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马君：英国撤销中国CGTN执照，德国人也会“删帖”和“控评”，说好的言论自由呢？

　　前段时间，有一天吃完晚饭后，我难得在沙发上坐下来，收看德国ZDF电视台关于新冠疫情的总理记者见面会。

　　在直播途中，主持人也会直接在电视台页面下方的网友留言里，挑选一些有代表性的问题来回答。

　　突然，主持人读到一条留言，一位德国网友问道：

　　你们是会删帖的吗？为什么我刚才的留言被删了？

　　这位主持人读了这条留言后，非常淡定地看着镜头说道：

　　“是的，我们当然会删留言了！”

　　“凡是偏激，有煽动性，侮辱性，捏造事实，有误导性的言论，我们统统都会删掉，这很正常”。

　　ZDF的男主持人瞪着一双迷人的蓝色大眼睛，云淡风轻地冲着镜头耸了耸肩膀，一脸淡定。

　　看了这一段，我笑得整个人都裂开了。

　　这个主持人的回答很刚，我很喜欢。

　　如果你以为在德国的网页上留言，就可以随心所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那也太天真了。

　　上周末，无意中看到一条热搜，英国撤销中国CGTN（中国国际电视台）的广播执照。

　　这件事引起了广大网民的愤慨。

　　英方说撤销CGTN执照是因为有人权组织的人投诉，说该电视台的所有权跟中国ZF有联系。

　　我看了这个理由，觉得挺可笑的。

　　欧洲小伙伴早已了解中国的政治体制，电视台是不是跟ZF有关联，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为啥以前都没有问题，现在却突然醍醐灌顶，要撤销执照呢？

　　我们普通人常常觉得国际政治很复杂很高深，其实在我看来，国际政治并没有那么难理解，你忘记那些辞藻严肃，复杂高深的社评，把它当作小孩子过家家来看，基本也差不多。

　　昨天我想跟你玩，就觉得你哪里都好，即使有分歧也能和而不同，

　　今天我大哥让我不要跟你玩了，那随便挑一挑毛病，谁还不会？

　　这就好像渣男找借口想离婚，突然之间，在家穿睡衣，上厕所不关门，都成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如果看一下微博热搜下的评论，很多国内网友的观点比较统一：

　　“你们西方国家不是号召新闻自由吗？为什么打压中国媒体？”

　　“你们歪果仁整天标榜自由，现在是不是自己打脸？”

　　我又去看了一下外媒上关于这件事的报道，油管的相关视频下，也有不少外国网友留言，内容却是另外一种画风：

　　“你们C.hina也好意思谈言论自由吗？简直笑死个人了。”

　　“英国政府终于硬气了一回，敢正面怼C.hina了。”

　　外媒的报道

　　说到底，上至外交部发言人，下至普通吃瓜群众，双方都在就“言论自由”这个问题打嘴仗。

　　一个说：你是道貌岸然的假自由。

　　另一个说：你才不自由，根本没资格说我。

　　我今天这篇文章并不是专门为了这条热搜新闻而写，我也不想评论这里面的是非曲直。

　　不管是德国ZDF主持人关于删帖的回答，还是英国撤销执照的事，都促使我跟大家聊一聊“言论自由”这个话题。

　　其实这个话题我已经思考了很久，也断断续续地写了一些内容，但是因为懒和怂，一直没发出来。

　　德国算是在媒体的公正独立性方面做得还不错的。

　　在德国有一项很奇特的费用，叫做广播电视费，每个月十几欧元，每个德国家庭都要缴纳（包括单身人士）。

　　你说，我家里从不看电视，没有装卫星，没有开有线，甚至连电视机都没有。

　　对不起，一样要缴费。

　　因为你从网络上，甚至是从手机上浏览，都算是获取了德国电视台的信息了。

　　从我搬到德国的第一天，这份账单就阴魂不散，从来不曾缺席。

　　后来我了解了一下，之所以这么霸道地从民众中收费，是因为德国的电视台不允许接受政府和政党组织的拨款。

　　来自广大民众缴纳的广播电视费，是电视台运作的一个重要的资金支持。

　　可以想象，媒体需要保持公立和公正，那就要从源头上杜绝“有奶便是娘”的现象，避免谁给赞助就替谁说话。

　　哦……原来如此。

　　瓜友们先别急着夸“外国的月亮比较圆”，接下来我想跟大家聊一聊，在德国这个媒体和个人言论自由都做得还算不错的国家，是不是真的能享受无边界的言论自由呢？

　　（以下言论仅代表木马君个人观点，非5毛，无赞助，不喜轻拍）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绝对的自由，这个道理想必大家都懂。

　　你想要更多自由，就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德国的媒体一向是百花齐放，既敢恶搞总理，也敢批判个人，这也许就是很多网友羡慕的“敢说真话”，拥有新闻自由。

　　但是他们也不是没有边界的。

　　举个例子来说，平时在德国，如果哪个媒体（包括自媒体）敢公然宣传纳粹那一套，那也是要人人喊打的。

　　你要是不断地在网上发布言论，触及德国人的红线，那不仅会被删帖，警察都会去你家请你喝茶的。

　　去年德国也爆出一桩丑闻，在一些右翼倾向的德国警察组成的私人聊天群里，类似于我们的微信群，出现了很多反难民，种族歧视，甚至有纳粹倾向的言论。

　　在群内聊天记录被披露后，涉事的15名警察立刻被“抄家”，

　　执法人员搜查了这些警察的公寓，找出了一些跟纳粹和种族歧视相关的物料，再次坐实了这些涉事人员的罪名。

　　德国一台的报道：种族主义的聊天群被揭露了

　　当时听到这条新闻时，除了震惊，我的另一个感触就是：

　　原来德国的私人聊天群也不是无法无天的呀？！

　　即使是警察组成的私人聊天群，只要有正当理由，一样会被查个底掉儿。

　　所以，你看，这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自由，只是每个国家划的红线不一样罢了。

　　我常常遇到一些年轻的网友，颇为羡慕外国的言论环境。

　　他们觉得人家国外的皿煮制度下，可以骂总统，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是绝对的自由。

　　而国内的媒体，会设置敏感词，删我的帖，关我的号，那就是绝对的不自由。

　　外国的言论环境在某些话题上有更大的包容度，这确实是事实。但是我认为言论自由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话题，而应该考虑更实质的问题。

　　可以骂总统，就是拥有了绝对的言论自由了吗？

　　这样想，未免太过单纯。

　　这可能只是一种政治体制下的产物。

　　试想一下，你在一个跨国公司，不管是美企还是德企，公司里面不存在执政党和在野党了，公司的领导班子只有一套。

　　你可以善意地提建议，但是如果你对老板非常不满，群发邮件大放厥词，辱骂领导，那你也会分分钟被解雇，立刻卷铺盖滚蛋。

　　你看，你拥有骂总统的自由，却未必拥有骂老板的自由。

　　做为一个中文自媒体，我自己也遇到过删稿的时候。也有过熬了大夜写的稿子，却发不出去的时候，在当下也会有几分郁闷。

　　也有时，网友可能被“敏感词”误伤，心里很是愤懑，希望可以甩掉一切束缚，想发表什么就发表什么。

　　但是，正如《奇葩说》辩手陈铭所说：个例的偏激和极端，永远不该成为规范制定的理论依据。我们充分理解个例的感受，但是在制定规则时，却要做更宏观的考量，结构化地系统性地看待问题。

　　尽管我自己也会被一些管制措施束缚，即便如此，我仍然支持适当的言论监督和管控，特别是网络环境里的。

　　去年我写了一篇关于欧洲抗疫的文章，里面需要用到很多关于欧洲医疗资源的数据。

　　一开始我翻阅了很多自媒体大号的相关文章，（大号的意思是，百万粉丝，阅读量过万的），结果我看来看去，感到一头雾水，

　　因为每个人给出的数据都不一样，而且差距不是小数点后几位，而是相差着几个数量级的那种错误。

　　有的是把每十万人错误地写成每百万人，还有的是把普通病床数写成重症病床数……

　　各个文章里给出的医疗资源数据，放在一起看，就是驴头不对马嘴，根本互相都对不上。

　　后来我又和助理一起查阅数据，并且不再参考任何中文自媒体文章里的数据，所有关键数据都要上外文官方网站里去下载。

　　仅仅是文章里引用的那几个数据，我和助理就甄别核对了很久，下载下来的Excel表格都有一摞。

　　提起这个，并不是想夸自己，而是想说，我偶尔写社会新闻类的文章，才愕然发现，

　　原来大家能读到的网络信息里，充斥着大量的错误，虚假和不准确信息。这些洪流一般的虚假信息，一般人根本就辨别不了。

　　言论自由放开，每个人都有说话和发表的权利，这是好事。

　　但是同时，这也会把很多人直接置于信息的洪流当中。

　　这里面充斥着虚假，别有用心，有导向性的信息，很多人没有辨别能力，也没有定力，被利用而不自知。

　　如果普通民众不会游泳，就这么推入信息的滔天洪水里，是不是也不行？

　　在我看来，只有当一个人有很清醒坚定的价值观，有一定的视野和生活阅历，他才能够在信息的洪流中分辨真假，不轻易被人带偏。

　　这一点真的很难。

　　就拿德国来说，大部分德国人看事情有自己的想法（虽然他们自己的想法也未必正确），有些德国人甚至有些偏执，他们不会全盘接受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他们很爱抬杠和独立思考。

　　这种社会氛围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是在特定的政治，文化和教育体系中，至少经过了好几十年的时间，才逐渐形成的。

　　所以，在一般的政治和社会问题上，你不太容易忽悠煽动德国人，因为煽不动。你也很难成功地“带节奏”，因为德国人根本不听你指挥。

　　但是，德国人也有他自己的心病，如果遇到极右翼或纳粹相关的问题，他们也容易上头，所以这个问题就得管，不能听之任之。

　　现在国内网络上的一些骂战，有时很多人并不是坏，而是没有自己的三观，所以别人一吆喝，他就觉得：“对，肯定就是这样”，然后要跟着骂上两句。

　　还有些人可能是阅历不足，掌握的信息量太少，对事物了解不全面，也会缺乏分辨信息真假的能力。

　　自从我写公号以来，一旦涉及社会话题，都会非常慎重，虽然我总是自嘲是因为怂，但是其实也是因为有了一定的话语权，就更要谨慎，要主动担起责任。

　　我随便吆喝一句不要紧，但是也许有成千上万的人，会因为我的言论而被误导。

　　这样一想，便不能不慎重。

　　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面对一个鱼龙混杂的言论环境，就好比让一个10岁的孩子带枪出门，并允许他根据自己的判断，自由开枪。

　　这太可怕了。

　　我以前也常说，媒体只是一个媒介，一个工具，说到底它是为价值观服务的。就算是自我标榜宇宙最独立公正的媒体，它对事物的解读也都是带着它自己的三观的。

　　说到底，他贩卖他的价值观，你传播你的价值观。如果你和他的三观相合，就会觉得很舒坦很自由，如果你不认同他的价值观，就会觉得处处受限，浑身别扭。

　　所以，从来就不存在什么绝对的言论自由，关键在于你的活动区域是不是在他的价值观内。

　　对你来说是红线的问题，在他的价值观体系里可能无足轻重，显得很放松，所以你就会觉得别人家里很自由。

　　但是同样，在他的价值观体系里，也存在一些不能触碰的禁忌，比如纳粹之于德国，比如种族问题之于美国，你如果在这个边缘试探，一样会被管束，分分钟让你不自由。

　　言论自由是一把双刃剑，用的好它是促进进步的良谏，用不好也会成为崩盘的利器。

　　当一个国家精神文明进步了，民众受教育水平和整体素质提高了，这时言论环境也会逐步地改善，变得更加包容。

　　皿煮和自由都是需要国民素质做为基础的，

　　再引用一句陈铭的话：“一个人，你只有温暖纯良了，你才可以有资格谈论爱与自由，否则，自由，多少罪恶假汝之名”。

　　只有当每个人都愿意为他说过的话，写过的字，做过的事负责，自由才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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