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终结资本扭曲现象？中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作者：戎评
来源公众号：戎评
已获转载授权

拼多多女员工深夜猝死再次掀起了网上针对资本压榨的声讨浪潮。

事情大概的经过是这样的：

12月29日，一名就职于拼多多旗下买菜业务的23岁女员工，在凌晨一点的下班路上突然晕厥倒地，经六小时抢救依然不幸去世。

本来是一件比较简单的因工死亡案件，却因拼多多顾左而言他试图甩锅的言论上升到全网声讨的高度。对于我而言，在对企业如此无底线洗白表示强烈愤慨的同时，我还想从一个全新的视角去谈谈这件事。

——从互联网企业扭曲的996现象看中国成为发达国家的重要性！

先说本次舆论公愤的焦点在哪里？

加班！

这是我国工作生态中最常见的因子，凡是进入职业生涯的人，几乎很少没有人不加过班。

2019年，国家统计局针对三月份全国企业就业人员发布过一组数据：中国企业工作人员每周平均工作时长为46个小时，相当于每天9.2个小时，比劳动法规定的八个小时多出1.2个小时。

其中，互联网企业加班现象尤为严重，据调查显示，大型互联网企业员工平均工作时长超过十个小时，12个小时的情况也较为普遍。

相较之下，西方不论是普通员工还是互联网企业，加班时长都少得多。

比如美国普通工作平均工作时长7.9个小时，德国6.8个小时，意大利7.3个小时，荷兰6个小时；而诸如微软、苹果、亚马逊、谷歌，等互联网企业的平均工作时长比在法律规定的八小时之下（就本土而言）。

而通过更长的尺度对比，我们发现，中国互联网企业的加班时长越来越长，而西方互联网企业的加班时长越来越短，个别企业甚至还上不到8个小时。

为何差距会越来越大？

这个问题，还需要从发展的源头说起...

2012年，伴随着国家基础设施的普及和通信技术的发展，以智能手机在民间大规模普及为标志，移动互联网产业革命正式在中国爆发。

在这场划时代的革命中，互联网应用开发商，如腾讯、阿里、京东、拼多多、字节跳动、百度，以及打通消费者进入互联网渠道的硬件供应商，如华为、小米、OV得到了飞速发展，并早于中国传统制造业率先迈入高附加值市场。

高附加值意味着什么？

三高！

对企业意味着高营收，对股东意味着高分红，对员工意味着高工资。

所以，在过去十年，通过移动互联网技术把电子制造业和互联网产业高度结合起来的ICT产业，是唯一能向普通年轻人大规模提供高收入就业岗位的行业。

同样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学生，在大型互联网就职的收入，大部分情况下比在传统行业就职的收入要高很多，跨阶层的机会也更大。

下图是2019年城镇非私营单位行业就业人员年平均工资表

据表格显示：有六个行业突破年均十万大关，即电力、热力、燃起及水生产和供应业，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金融业，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卫生和社会工作，文化、体育和娱乐业。

其中，ICT产业就业人员平均工资最高，达到161352元，比总行业平均收入高70851元！

这是也是它自2016年超越金融业后连续第四年蝉联全国第一。

而坐落在大城市的大型互联网公司和ICT科技公司，平均工资更高，像腾讯阿里这样的互联网大厂，平均工资动辄两三万起步。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名牌大学生宁愿在大城市过着吃土的生活，也不愿意回乡考一个在父母看来能稳当一生的公务员的原因。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高附加值不一定等于高技术。举个例子，在中国，烟草行业的附加值高得吓人，但生产技术像很多第三世界小国都能搞定。

ICT产业亦是如此！

从本质上来讲，前些年中国ICT产业的高附加值，是得益于国家通信技术和基础设施的发展所释放出的巨大人口红利，高技术成分相对偏少。

随着本土市场逐渐趋于饱和，相关领域的经济效益从增量蛋糕变成存量蛋糕。以此为分水岭，中国ICT产业中的应用开发商和硬件供应商，开始走向两条截然相反的发展道路。

第一条是以华为为代表的拓疆流

国内市场既然有限，那就苦修内功，打造核心技术高地，再依托中国本土供应链的优势到国外开疆拓土，用更庞大的国际市场走高营收、高投入、高分成、高工资的可持续发展路线。

第二条是以某团某宝为代表的守成流

这些企业虽然有着不菲的营收，但在资本趋利的天性下，不愿意走用技术占领市场的高风险路线，因为技术梯度越高，投入成本和风险越高。

而是在移动互联网深入民间各个领域的背景下，利用本身不对等的大数据优势，建立多个与民生相关的排他性互联网平台，然后通过信息流和垄断获得高额分成。

比如人民日报前段时间批评的社区团购。

在整个过程中，我们的互联网企业只会付出人员运营成本，而不用承担商品生产成本及各方面开支，堪称以最小代价博取最大利润。

更有甚者，还打着互联网高科技的幌子，干着放贷滚利的恶臭勾当。

相对于华为所代表的拓疆流，守成流所处的赛道毫无技术含量可言，后来者只要有资本支持便能轻而易举的进入市场搞竞争。而在守成流这套玩法缺乏国际市场空间走可持续路线的情况下，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

内卷化！

民生行业互联网平台化走不出国门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互联网行业攸关国际舆论话语权，西方门槛很高，不会轻易放中国企业进来；另一方面，西方国家通信基础设施的落后也支撑不起诸多民生行业互联网运转化的强度。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美国人类学家Clifford Geertz在观察了印尼爪哇岛水稻种植后，提出农业内卷化一词：

即农民在人口压力下不断增加水稻种植过程中的劳动投入，用以获得较高的产量。然而，由于市场有限，劳动的超密集投入并未带来产出的成比例增长，出现了单位劳动边际报酬递减的情况。

这也是当前中国绝大多数互联网企业面临的困境！

一方面，他们不具备核心技术优势跨入国际市场，缺乏可持续发展；

另一方面，由于自身所处的赛道准入门槛过低，市场有限，随着越来越多的玩家涌入，使得处于该赛道的竞争压力增大的同时企业营收反而在逐年下降。

怎么办？

补贴不可能终止，否则前功尽弃，之前投入全部打水漂；股东分红和高层工资不能减少，因为资本天性使然。那唯一能止损的空间，就只有增加底层员工的工作强度，用内卷化的竞争打垮对手。

而后来者为了站稳脚跟，只能以更内卷化的手段应对，从而导致整个行业朝着愈发错误的内卷化方向疯狂发展。

为什么很多互联网企业要996？甚至还出现了996是福报的谬论？

说白了，就是他们在压榨员工剩余劳动价值强化自身在愈发激烈的内卷化竞争的同时，还不愿意付出相应的劳动报酬。

同样是996，同样是加班狂魔，同样搞狼性文化，为什么华为没有人喷？

为什么华为没有人被骂压榨员工？

因为他给出了劳动者足够的劳动报酬，加班费一年上百万比工资还高，外带上万名股东的分红和世界前三的企业科研投入，人家钱从哪里来的？

技术致胜！

技术梯度越高，赛道愈宽敞，市场空间愈大。

可惜那些被资本趋利所影响的企业压根看不到这点，或者说不愿意承认这点。

他们只讲996就是努力，你不996就是不努力，你就活该生活不如别人，但却始终对我们从小到大被教导的努力就回报的报酬避而不谈。

这是一种扭曲的职场现象。

要想打破互联网企业996扭曲现象的办法有很多，但通过占领更高的技术梯度，迈向发达国家行列绝对是最治本的。

我曾看到过这样一份调查报告：

过去几年，在我国主要名牌大学毕业生的就职意向中，有60%想去以互联网产业为代表的ICT企业。

有想过为什么吗？

注意我前文中提到的一句话，过去十年，ICT产业是我国目前唯一能向普通年轻人大规模提供高收入就业岗位的行业。这就使得相对于数量众多的大学毕业生而言，互联网企业这条赛道就变得异常拥挤。

求职人数多，岗位稀少，于是便形成了以企业为主的雇方市场。

你不接受996，有人接受，爱来不来。

所以很多年轻人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余地，等成家立业，有小孩、有车贷、有房贷，就更不敢和企业对抗了。当然，就算你对抗了，你辞职了，也作用不大，因为整个行业都是如此现象，除非你能去像华为那样的企业。

可问题是，中国有几家华为？又有几个人能满足华为的招聘条件呢？

但倘若我们国家能有更多可以提供高收入就业岗位的行业，那就又不一样了。

赛道变多了，人流分散了，不再有那么多人对互联网企业趋之如骛，你看他们还敢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鼓吹996是福报？

而对于中国这种人口众多又以工业立国的国家来说，想要大部分行业进入高收入水平，有且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没错，那就是发展高端制造业，占领更高的技术梯度，成为发达国家。

话又说回来，互联网企业996扭曲现象，也给中国敲响了警钟：

一个长期处于准入门槛较低赛道发展的群体，迟早会陷入后来者拥挤的内卷化。资本是很现实的，它只会选择在利润空间最大地方生根落地。

虽然我们还掌握着供应链的优势，但东南亚等国所带来的竞争压力，已经使中低端制造业出现了单位劳动边际报酬递减的情况。并且这种情况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严重。即使全球市场摆在那里，但中低端制造业这条赛道，显然容不下二十多亿人对就业岗位的需求。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如果不像华为那样狠下劲往前冲，互联网扭曲的996现象，迟早会落在每个中国人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