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的小明:打破资本茧房：展望“十四五”|2020

（本文4600字，阅读约需15分钟）

信息茧房与资本茧房

最近，“信息茧房”成为了热门词。它是用来描述在互联网时代，人们在偏好差异化的前提下自主选择或被分配差异化的内容推送，以至于不同人群相互间具有严重割裂的世界和价值图景。

这种现象不难理解，在主观化的世界观中留恋忘返是人性使然，只不过新的媒介技术条件放大了它的负面效应。显然，人类的意志总是倾向于将世界转变成主观喜好的模样。然而在技术条件尚不成熟的时候，大众并没有什么能力对自己接触的内容进行出于主观意愿的筛选，他们往往只能被动地接受内容。对于那些向来有权力左右自身生活环境的人来说，信息茧房一直是易被忽视的认知陷阱。在古代故事《邹忌讽齐王纳谏》中，邹忌就是通过自己的经历来劝说齐威王，不要活在由身边人所制造的幻象之中，而是要勇于打破信息茧房、广开言路，让主观的认知与真实的世界相符合。

可是，走出自己的世界并不容易。首先，人是情绪化的动物。尽管理性会提醒人们要保持客观和冷静，但是如果没有直接威胁的存在，一厢情愿的诱惑力往往要大于理性。同时，人被利益裹挟。有时，人们并不是认识不到自身有什么错误，而是由于切身利益深深地与某种特定的领域捆绑在一起，已经积性难改、积重难返。所以，既得利益阶层往往更难走出舒适区，拥抱变化。

比如，在封建贵族制的欧洲，地主老爷们即便看到了工商业的兴起与科学革命的巨大潜力，他们也很难转变落后的经济制度与生活习惯。因为他们并不掌握科学与商业资本，属于他们的世界依然是“温情脉脉”的田园景象与等级制关系。那么，他们最终便不得不在与新兴资产阶级的流血冲突中被迫妥协，因为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而当资产阶级从“勇士”蜕变为新的“恶龙”，他们同样会对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与更先进的科学社会主义制度心怀敌意。原因在于，代表人民群众的普遍利益的崛起注定会消解掉任何形式的特殊利益，而资本家的立身之本就是将普遍利益特殊化为自身利益。如果说传统封建贵族的弱点是将自己锁在了“信息茧房”，那么资产阶级的局限则是没有勇气跳出他们的“资本茧房”。

资本主义企图以武力和意识形态干预将共产主义的火种熄灭，因为资本茧房制造的敌人不再是无知的自己，而是反抗的他人。然而，这种企图是终究无法得逞的。不仅因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同时也由于资本主义远非“历史的终结”，资本主义制度终将成为自己的掘墓人。其中的结构性矛盾早已由马克思所揭示：资本必然寻求资本的增殖，即利润，但利润只能由压榨劳动力的剩余价值来取得；随着资本体量的增加与竞争的加剧，资本的利润率必然会下滑以趋于无；为了维持利润率，资本家要么通过提升劳动生产率来增加相对剩余价值，要么通过延长劳动力的劳动时间来提升绝对剩余价值；不论哪一种方式，都会导致劳动者的收入和自由时间下降，贫富差距拉大；最终，市场需求大幅萎缩，资本家的生产相对过剩，经济危机与社会革命不可避免地席卷而来。

近现代以来，资本主义也在调整和优化自身。但是，由于它不是本着为历史负责的方式改变自己，而是企图以各种手段转嫁危机和代价，所以它的本质矛盾并没有得到真正解决，反而将问题越积越大。从结构角度讲，资本主义发达国家通过将劳动剥削与倾销市场转移到其他“发展中国家”与“新兴市场”，为自己在世界范围内树立了广大的敌对人群；从历史角度看，资产阶级试图以信贷扩张等手段延缓危机的到来，但这只是为子孙留下了更广泛、更深刻的危机。

因此，当以全人类和历史的眼光来看待当下的世界，我们便不会因资本主义国家的表面繁荣而忘记其背后必然的、深刻的矛盾。更重要的是，走出一条扬弃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对世界与子孙后代负责任的发展道路，显然是这个时代最紧迫、最重要的课题。

而这条道路，已经由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所探索和践行。

社会主义市场化改革

如果说在传统封建制，权力集中的决策者难以走出信息茧房的狭小空间；在近现代的资本主义，固守特殊利益的资产阶级难以突破资本茧房的自我束缚。那么，对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制度而言，所面临的直接挑战便是如何能够同时跨越信息茧房与资本茧房两个陷阱。换言之，如何能够同时兼顾发展的高效性（效率）与人民性（公平）。

从问题导向出发，不难发现，无论是何种茧房，其中的弊病都在于要素的流通发生了严重的截流和阻碍。在信息茧房中，本该是全域性的信息流通，在个性化订阅的算法下却成为了局域性的、片面性的意见和观点；而在资本茧房中，本该是自由流通的资本要素，却由于资产阶级为了维护自身利益的有意干预，最终导向了脱离大众、固步自封的产能过剩与垄断资本。

于是，为了实现效率与公平的两条腿走路，我们既要善于运用要素市场化的价格信号在资源配置中的及时性与有效性，即“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同时更要坚持宏观调控对于经济发展方向的正确引导与政府监管对各种垄断和风险的坚决遏制，也就是“加强党的全面领导”。这两个方面共同构成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任何一个方面都不可能单独支撑起整个经济体系的完善性。

在2015年底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会议提出了“三去一降一补”的供给侧改革。其中，去产能、去库存与去杠杆是对过去粗放式的、以投资拉动内需的经济发展模式的一个及时矫正。显然，以放水投资创造的内需并不能体现真正的需求，而由此牵引的供给也必然是扭曲的。在我国的房地产行业，这一点得到了鲜明的体现。当旧基建与旧动能还固守在自己的资本茧房中时，国家的经济发展与产业升级、国民生活消费升级所真正需要的产业供给却没有得到相应的投入和发展，以至于供求脱节，迫使我们不得不对发达国家保持严重的进口依赖。

（图片来源：http://www.fangchan.com/data/13/2020-04-20/6657899150417662928.html）

因此，供给侧改革看似是对国家经济的一种计划式的宏观调控，其实却是对市场化精神的充分体现。因为它剔除掉了由放水创造的虚假需求，让市场回归到以真实需求为基础的本来模样，并使各种资源要素回归合理配置。所以，供给侧改革实际是一场市场化改革，它令企业与地方政府“断奶”，防止因高负债率而捆绑国民经济的“大而不能倒”的资本茧房，打破刚兑，将它们抛入到适者生存、优胜劣汰的市场竞争之中。

而需求侧不仅有国民生活需求与工业生产需要，同时还有国家带领全国人民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所提出的历史使命。近几年的国际贸易争端已经让全国人民意识到，关键的核心技术必须牢牢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政治因素必须置于经济考量之中。并且，资本主义发达国家的精英与民众之间的巨大撕裂也再次向我们表明，“人民至上”是我党带领全国人民在各种困难挑战中做出正确抉择的根本前提，社会主义中国的国家利益始终是中国人民的利益。

因此，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必然不同于资产阶级观念中的“自由市场”，它是具有战略导向和民生关怀的市场经济，是全体国民走向富强的经济制度保障，而不是资本家的后花园。在这里，任何将普遍利益特殊化的企图都是走不通的。不论是信息要素、资本要素，还是劳动力要素、土地要素，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都必须充分流通，实现良好的、无阻碍的内部循环。甚至任何阻碍市场化要素流通的国企垄断与行政干预，也同样成为了被改革的对象，这正是国企混改与“放管服”的要义所在。

（一）指导思想。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全面贯彻党的十九大和十九届二中、三中、四中全会精神，坚持稳中求进工作总基调，坚持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坚持新发展理念，坚持深化市场化改革、扩大高水平开放，破除阻碍要素自由流动的体制机制障碍，扩大要素市场化配置范围，健全要素市场体系，推进要素市场制度建设，实现要素价格市场决定、流动自主有序、配置高效公平，为建设高标准市场体系、推动高质量发展、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打下坚实制度基础。

《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2020.3.30

“十四五”的方向

在2020年12月18日刚刚结束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会议要求要继续以构建国内大循环为主体，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打通堵点，补齐短板，贯通生产、分配、流通、消费各环节。这显然是与“十三五”规划一脉相承的，是社会主义市场化改革的进一步深化。

会议具体指出了八项重点任务：

一是强化国家战略科技力量；

二是增强产业链供应链自主可控能力；

三是坚持扩大内需；

四是全面推进改革开放；

五是解决好种子和耕地问题；

六是强化反垄断和防止资本无序扩张；

七是解决好大城市住房突出问题；

八是做好碳达峰、碳中和工作。

其中，第一项提到“要发挥新型举国体制优势……推动科研力量优化配置和资源共享”，这是要保证创新技术与信息数据的充分流通，提高效率，避免各个院校与企业闭门造车。

第二项提到要尽快解决“卡脖子”问题，这是要将国内的供给结构与需求结构相吻合。

第三项提到要优化收入分配结构，扩大中等收入群体，并且要通过中央投资来撬动全社会投资活力，这是对需求侧管理的强调。但是不同于大水漫灌，供给侧改革下的需求侧管理本质是要解决有效市场的问题，让市场真正地回归真实需求。显然，优化收入分配是要让资本要素从巨大的贫富悬沟的阻塞中流通出来，让资本从“沉淀资金”转化为消费力强、流通性快的中等阶层收入。同时，中央预算内的投资不是以大规模补贴或财政赤字化的方式“钦定”给某些产业、企业或地区，而是旨在撬动更广泛的社会投资，调动社会资本的积极性，通过市场化机制筛选出行业内的佼佼者。因此，国家必然逐渐从管企业转向管资本、管规则，深化股权融资的注册制改革，建立上市与退市的常态化机制。

第四项是要坚持通过高水平开放倒逼市场化改革，通过放宽市场准入与促进公平竞争，完善国内监管机制，激发民营企业活力，是站在了国际市场化的视野之上。

第五项是要守住粮食安全，保障民生的基本条件。

第六项是要坚决维护市场经济的社会主义性质，遏制资本垄断导致的资本要素的高度集中，避免利益圈层化的资本茧房的出现。

第七项是要保障民生中的住房问题，其本质是要让土地、住房充分流通，与劳动力对住房的市场化需求相符合，是对土地要素的供给侧改革。

第八项是要实现碳排放的自产自销，由环保需求倒逼能源供给改革。

显然，从供给侧入手进行改革是实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以一持万、提纲契领的手段和方法。其基本精神是要打破阻碍要素流通的任何限制，真正地实现资源的充分合理配置，在此基础上激发市场活力、孵化科技创新、推动产业升级，让中国人民的生活质量实现质的飞跃，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对于历史进程中的个人而言，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任何企业或行业会是绝对的“金饭碗”，一切都将要经历市场化的检验，一切固化的要素和利益垄断、行业壁垒都将被打破。我们看到，在供给侧改革的进程之中，银行业在精简裁员的基础上向数字科技的方向提升发展；互联网行业的灰色产业受到了坚决的打击；金融业的高杠杆与消费贷被及时地叫停和遏制；房地产行业的“三道红线”让旧有的融资模式不可延续；医疗行业的“天价药”通过带量采购而被压低价格；教育行业的高校教师从事业编制转变为合同聘任制；科研行业的造假零容忍与院士退出制……更不用说政治领域的反腐一直在路上。

如果有什么是不变的，那就是一切都在变。因为真实的世界本来就是变动不居的，人类的思想和行为也必须随之调整。在这种市场化竞争的环境中，为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着想的、符合国家战略导向的、有真本事和竞争力的人终将脱颖而出，而活在信息茧房中自得其乐的“孔乙己”们、幻想在资本茧房中坐地收钱的“黄世仁”们，都必然会被历史迅速地淘汰。

毕竟，正如总书记所说，我们已经进入了“新时代”：

经过长期努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这是我国发展新的历史方位。

《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2017.10.18

那些停留在旧时代的人们，该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