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神彧：霜打的蚍蜉

　　有关蚍蜉家前段时间以来持续的风波，我跟好几位朋友都非常直白地剖析过，但他们多数人均表示云里雾里、不好理解。

　　因此，今天俺就以故事的形式，帮助大家更好地进入这个事件的核心。

　　注：本文所有人物均未有任何映射和代入，因为环境、人物本身天差地别，说故事仅仅是为了讲清楚几个原理。

　　《大明王朝1566》中，有个很有趣的段落，不知道大家是否关注过。

　　没看过这部剧，或者看过了忘了没关系，我先做个铺垫。

　　在大明国库严重亏空之时，来了几个番商，给浙江江南制造局（隶属宫里）下了五十万匹丝绸的大订单，解决了朝廷的燃眉之急。

　　可当时浙江生丝生产能力不达标，必须购买农田来种桑树。但以市价购买桑树的话，成本又太高。

　　因此浙江省里就想出了“毁堤淹田”的损招，放大水淹没农田好低价买地，以至于造成无数黎民淹死和流离失所。而为完成任务，江南制造局的总管也对此默许了。

　　铺垫结束。

　　结果，这个丧尽天良的“毁堤淹田”在之后一系列故事发展后，被时任淳安知县的海瑞查了出来，上奏朝廷。这下可急坏了朝廷的三方势力。

　　一方是严党，以严嵩为代表，是浙江省主官的上线。一方是清流，以裕王、徐阶为代表，是他们举荐海瑞去的浙江。这两方一直斗得不可开交。而第三方则是宫里的公公们，大多数时候作壁上观，是皇权的白手套和皇帝平衡朝堂势力的工具。

　　严党急了，是因为浙江的主官都是他们的人，自己也参与了决策和分赃。

　　清流急了，这帮人本意是派海瑞去查案整严党，结果海瑞太过刚直，不仅查出严嵩的儿子严世蕃批示了毁堤淹田，还查出了代表宫里势力的江南制造局默许毁堤淹田的事儿。

　　而清流想借此事扳倒严党，就决不能牵涉到宫里。徐阶等人本来想拿海瑞当枪使，没想到海瑞失控了。

　　当然，第一时间收到案情汇报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也急了。

　　他一方面出于忠心考虑，这事牵涉到江南制造局就等于牵涉到了制造局的上级皇宫，会损害嘉靖名声；另一方面，吕芳也在为国事考虑，此时对严党打击用力过猛，可能会影响另一位严党胡宗宪在东南的抗倭战事；

　　出于私心考虑，吕芳也担心此事会让自己担责。不仅因为吕芳是宫内外各衙门的最高负责人，江南制造局总管还是他最亲的干儿子；

　　本文最重要段落来了。出于忠君爱国，也出于保全自己，吕芳决定先不把案情禀报嘉靖，而是携酒访问了严党首领严嵩和清流首领徐阶，希望他们为了嘉靖名声和抗倭大局，不要斗那么狠，一起把海瑞的汇报压下来，把牵涉控制在浙江省内。

　　严嵩自然连声愿意。而徐阶也当场表示赞同。

　　结果，吕芳私会二人之事，还是被耳目灵敏的嘉靖知道了。震怒之下，嘉靖把吕芳发配去修陵墓，把严嵩禁足在家，把徐阶禁足在内阁。三方都受到了严厉惩罚。

　　为什么嘉靖会震怒？这事儿明明看起来各方都开心啊，尤其是吕芳，绝大部分初衷都是出于公心不是？

　　因为我们看这事的角度是观众，是百姓。你若站在嘉靖的角度来看，这事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大太监吕芳服侍他四十余年，是他最信任的人；严嵩是他二十多年的首辅，为自己背过无数黑锅，很有感情；徐阶及其党羽，更是他留给自己唯一儿子的核心班底。可以说，这三位都是嘉靖亲近的人。

　　可即使都是亲近人，也不能容许他们两两，甚至三方之间走得太近——这会严重损害嘉靖作为仲裁者的利益。他们越“开心”，损害程度越大。

　　这个剧情之后还会看到。严党倒台后，裕王-清流一派从弱势地位一下做大，因此出于平衡考虑，亲裕王-清流的吕芳很快就被嘉靖第二次发配，且这回是去南京给朱元璋守陵，再也回不来了。

　　而他当年派到裕王府给皇孙做保姆的另一个干儿子冯保——宫里和清流的联络人，也被嘉靖下令赶出了裕王府。

　　剧情讲完了，回到蚍蜉。

　　可以说，蚍蜉背后的获益者也有三方，一方是蚍蜉老家出身的同学们，蚍蜉的成功是他们进步的重要成绩来源；一方是我校金管体系，正是他们长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水才使得蚍蜉步步做大。这两方的颜色，不用多说了吧？

　　而第三方则摆在明面上，譬如各种大大小小的资本。而有前面两方的铺垫，这些资本什么颜色占优，也不用说了吧？

　　这三方在同一个视角上看，都是亲近或相盟的。可他们之间的过度亲密，却是不被容忍的。

　　尤其是比起电视剧剧情，当下介入这三方的初衷明显有着更多、更完全的公心。蚍蜉固然是先进生产力没错，可它的过度膨胀是否损害了我校的“清、亲”关系传统，是否损害了我校金管体系对风险的把控，是否损害了广大同学的切身利益？这些都是亟待回答的问题。

　　最后，让咱们关闭上帝视角，再次再回到剧情，回到吕芳会见严嵩徐阶二人后被发配的那一幕。

　　吕芳到了陵寝工地后做了什么呢？贵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却一把老骨头睡在草席上，枕着砖头，身边不要一个人伺候。

　　吕芳知道自己错了，但不知道错得有多严重（之后嘉靖点出了“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后他才明白，他的劝和并不能根本上地缓和矛盾，反而还会因为皇权白手套的亲自示弱而侵蚀皇权威严，同时恶化清流严党矛盾），不过仍在此刻故意显得十分可怜。

　　严嵩呢，同样如此。被禁锢在家时，儿子严世蕃如何在门外叫骂撒娇，硬是不见他，导致冲动的儿子跑去内阁闹徐阶，结果吃了闭门羹，在百官和宦官前出了大丑。

　　两人的姿态都主动地做得非常足。不明就里的外人一看，哟嚯，吕公公和严家要失势了。

　　实际上他俩比谁都清楚，自己当前卑微、出丑、卖惨姿态越足够，越能给足嘉靖面子，越能尽快平息圣怒。

　　因为至少在此时此刻，他们仍握有足够手牌，他们仍是嘉靖信任的且离不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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