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有归处笔趣阁版
书籍简介

【简介】
梁戍将亲信派往白鹤山庄,命他打听清楚,柳弦安最讨厌什么。
数日之后,亲信携情报而归,柳二公子第一讨厌抄书,第二讨厌王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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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戍攻X柳弦安受
江湖朝堂,基本日更,有事会挂请假条。
内容简介
【简介】梁戍将亲信派往白鹤山庄,命他打听清楚,柳弦安最讨厌什么。数日之后,亲信携情报而归,柳二公子第一讨厌抄书,第二讨厌王爷你。————————梁戍攻X柳弦安受江湖朝堂,基本日更,有事会挂请假条。
内容在线试读
白鹤山庄的主人柳拂书,是当今世间排名第一的神医。
前些年时局动荡,他率家中三千弟子,南下除瘟疫,北上治伤兵,鞠躬尽瘁,仁心仁术。
现在时局安稳了些,他又要忙着替诸位江湖大侠疗伤——前阵子武林盟在选盟主来着,所以经常有人断了胳膊折了腿,躺在担架上被抬进山庄。
百姓也很敬重柳庄主,倘若得了一般的头疼脑热,甚至都不太好意思去麻烦柳家弟子,要知道那座山庄里的人,干的可都是和无常抢命的大活。
“上回我得了吐血的怪毛病,就是小七子看好的。”
“小七子是谁?”
“白鹤山庄里负责买柴的小伙计。”
看看,就连小伙计都厉害如斯,更别说柳家几位正儿八经的公子,随便拎出来一个,也能当得起一句“华佗在世”。
除了二公子柳弦安。
他是城里出了名的纨绔,游手好闲,还很懒。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脸吧,眉若远山眼似桃花,举手投足自带贵气风流,好看极了。可就是这么一个如仙画中人,偏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日就只待在他那座漂亮的水榭小院中,躺在软椅上看天、看云、看花开惊鸟雀、看细雨浸房檐。
柳拂书站在院门口,对这金贵的米虫儿子说:“你起来,活动活动。”
柳弦安倒是听话:“哦。”
哦完就撑起上半身,晃了两下手里的折扇,活动活动。
柳拂书气得头昏。
柳夫人劝儿子:“你大哥此刻正在藏书楼,你字写得好,过去帮着誊抄医典吧,这活不用费脑子。抄好之后送往太医院,他们会将这些医典重新整理,再分发至大琰全境,治更多病,救更多人。”
柳弦安没挪窝,也没应声,他依旧躺在椅子上,看着天边白丝丝的一朵云,半天突然冒出一句:“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费那劲。”
柳拂书二话不说,抄起一根棍子就要打儿子。
柳夫人赶忙拦住他。
柳拂书吹胡子瞪眼:“倘若今日你病了,我救是不救?”
柳弦安回答:“救也行,不救也行,都可以。”
柳拂书怒火攻心,把棍子朝他扔过来。
柳弦安没躲,脑袋上被砸出一个大包。
院外的人听到动静,急忙跑进来劝。柳夫人担心儿子的头,又不想让人觉得自己过于溺爱,于是厉声呵斥:“还不赶紧去藏书楼,给你大哥帮忙!”再顺便让他给你看看伤。
柳弦安应了一声,慢吞吞地站起来,结果可能是被敲得有些晕吧,他没有走向大门,而是径直迈向池塘。
“噗通”一声。
栽了进去。
柳庄主与柳夫人双双目瞪口呆。
满院子的下人赶紧大呼小叫地冲上前救人,一边救一边胆战心惊,这二公子落水,怎么也不见扑腾挣扎,不会是这么快就……去了吧?
但柳弦安当然不会这么快就死掉啦,他只是俯趴在水里,恍恍惚惚地感慨,啊,原来这就是死,心中并不感到丝毫慌乱,毕竟人嘛,其始而本无生。
体会完后,他就闭上眼睛,在众人抢救自己的过程里,坦然昏了过去。
由于这件事太过荒诞,于是很快的,全山庄、全城乃至全国的百姓,就都知道了白鹤山庄柳二公子宁愿跳湖自杀,也不愿意帮忙抄书。
懒名天下扬。
柳夫人拿他没办法,只好反过来劝自家相公,咱们家大业大,养他一辈子又有何妨?而且懒也有懒的好,前阵子他倒是勤快,隔三差五往外面跑,结果被南下游玩的公主相中,差点招成了驸马。
按照皇上对白鹤山庄的重视程度,这门亲事理应是能成的,那最后为什么没成呢?主要还是因为柳弦安的种种事迹过于惊人,皇上实在难以接受妹妹要嫁给这么一个奇葩,所以亲自下场劝分。
百姓在听说这件事后,都遗憾得很,毕竟谁心中还没有个一步登天的皇亲国戚梦?柳弦安倒好,送上门的泼天富贵,就因为平日里太不学无术,生生给折腾没了。
“你们说,倘若柳二公子从今日起幡然醒悟,刻苦读书,还能不能娶得公主?”
“刻什么苦,我听说他连自己家的藏书楼在哪都不知道,学堂加起来也没上够两年。”
流言就这么传啊传,城里很是热闹了一阵子。
倒也不全为假,柳弦安确实找不到家里新建的藏书楼,他所熟悉的,是前年塌了的后山旧楼。
学堂也确实是上半天逃三个月,那时他才四五岁,不往别处逃,就只坐在藏书楼里翻书,不挑类不挑目,哗啦啦飞速翻着书页,手法和晋地厨子削面有一比。
正常人显然不会这么看书,所以大家都以为柳二公子是在作妖。柳弦安就这么独自翻完了家中所藏的一万三千九百八十二本书,再回到学堂时,他发现那位山羊胡子的老先生摇头晃脑,依旧在讲着与几年前差不多的内容。
当场就惊呆了。
而等他坐下之后,看见同桌还在对着几年前的内容抓耳挠腮,像是完全没搞明白,这种惊呆就更上了一层楼,犹豫再三,柳弦安还是没忍住问道:“你这几年都在干什么?”
同桌奇怪地看他:“那当然是学习啊,你当人人都像你爱玩,我们可累得很。”
柳弦安还想再问,先生却已经站到了他身边,此子不来还好,一来便勾着别人说话,扰乱课堂秩序,该罚。
柳二公子平白挨了一顿手板,从此再也不肯去学堂。
也没再去过藏书楼,因为他脑中已有大道三千,有一整个世界正在栩栩如生地运转,而在翻腾云海之巅,诸位上古先贤和他们的观点一如星光闪耀不灭。慢慢的,柳弦安觉得自己的思想也飘浮起来,似扶摇而上的鹏,遨游东海的鲲,辉煌壮丽地存在于天地间。
和永恒的思想比起来,躯壳是何其渺小不足道啊。
夜幕低垂,整座白鹤城都被沙沙细雨裹住了,潮漉漉的青石小巷映出一串灯影,是江南独有的静谧。
梁戍坐在桌边,闭眼闲听窗外雨声,桌上摆着的饭菜半分没动。眼看着热乎气都快飘没了,一旁的副将只好清清嗓子:“王爷——”
“撤下去。”
副将:“……”
他名叫高林,打小就混在西北军营,十岁起征战沙场,数度九死一生。现如今功劳有了,地位有了,世面却没见过几回,连月牙城都没出过,所以梁戍这次专门点他随自己一道回繁华王城,本是一片好意,谁曾想,半路冒出个相亲的活。
片刻之后,梁戍睁开眼,问他:“你打算盯着我看多久?”
高林的目光依旧落在梁戍脸上,他也很纳闷啊,且不论地位与军功,就算光凭这张脸,哪里就到了宁可自杀也不愿嫁的地步?当说不说,那柳家小姐忒没眼光,而且不嫁就不嫁吧,为何还要拿到茶楼去哭诉,看看现在,搞得我家王爷茶饭不思,都闺怨了。
想及此处,他特意放缓语调,体贴关怀:“反正我要是个姑娘,肯定非王爷不嫁。”
梁戍的眼皮不易觉察地抽了一下,他抬起头,而高林也很配合,赶紧做出含情脉脉的心动姿态来。烛火跳动,人影成双,梁戍与他对视片刻,感觉头很痛:“你以后离我远一点。”
高林嘿嘿干笑:“那王爷吃两口呗,这桂花鸭子还不错,吃完我立刻就走。”
梁戍瞥了眼桌上油腻腻的鸭子,依旧食欲全无,此时门外恰好有人送来一封飞书,落款是一牙弯月,程素月。
她是高林的义妹,也是自从出生就在军营,小时候看不出美丑,泥地里打滚的野丫头,长大倒一天天地水灵起来。本事不小,战时能跨马,闲时能管账,会做饭会看诊,就是书念得少了些,之乎者也认不太全。
高林纳闷地抖开信纸:“不赶紧来白鹤城,学秀才写什么信……嚯!被人给绑了?”
程素月这封书信写得很能冒充柔弱闺秀,哭诉说自己在路过伏虎山时,被一群山匪掳走,让兄长与三公子收到信后,赶紧带着黄金亲自来赎人,一天都不要耽搁。
高林想不通,这伙人都能将阿月给绑了,身手必定不凡,那还当什么劫匪。而且山寨居然建在伏虎山,连绵险峰十八座,绿树环抱古木参天,猿猱扯着粗藤成天鬼影子一样荡,落一场雨,更是连石头都要潮出霉气,谁会吃饱了撑的住在那里?
梁戍却道:“那群人不是她的对手。”
“嗯?”高林迟疑,又看了一遍信,琢磨过来几分滋味,倘若当真被绑,那只让自己一人带着黄金去赎便是,何必要多提醒一句“三公子同往”。
那么问题就来了,按照程素月的往日作风,除非遇到天塌地陷的大事,否则绝不会闹到梁戍眼前。可究竟什么才是程姑娘眼里的大事,狼族偷袭春风城不算,玉门闹灾荒不算,白龙河涨水发洪也不算——因为这些麻烦,她全部能自己想出办法解决,所以不必、更不该让王爷为之烦心。
那伏虎山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能比外族、灾荒、洪水更加重要?想及此处,高林难免好奇,便试探着问:“王爷打算何时动身?”
“明日。”
“明日?”高林稍一停顿,“可白鹤山庄那头……皇上有命,这回哪怕是天上下刀子,也不能耽搁王爷的亲事。”
“你现在去一趟,告诉柳庄主,等本王处理完手头的麻烦,改日再登门拜会。”梁戍又道,“还有,白天茶楼里那人,什么来路?”
“柳弦安,他是柳姑娘的哥哥。”高林道,“名气不小,全天下传成笑柄,就是宁可跳湖自杀,都不肯多抄一页书的那个纨绔公子哥。若再往细处算,王爷这回来白鹤城,也是被他坑。”
这话不假,可不得是先有公主相中柳弦安,才有了后续一摊子事。
梁戍点头:“带着他。”
“带着他,带他干什么?”高林莫名其妙。他虽然也觉得柳弦安奇葩,行事怪诞,眼光还不好,但那毕竟是柳拂书的亲儿子,所以还是旁敲侧击地提醒了一下自家王爷,白鹤山庄的公子,倘若没有正当理由,怕是不好讨要,更不能因为记仇,就随便把人家招到身边揉扁搓圆,不然咱还是算了。
“就说本王想多了解一点柳姑娘。”梁戍挥手,“行了,速去速归。”
高林:“……”
这理由听上去虽然勉强合理,但高林心里清楚,依照王爷那个心眼大小吧,此举和“想多了解柳姑娘”没有半文钱的关系,和柳弦安那句“宁愿跳湖”关系倒是不小。他明白皇上对柳家的看重程度,自然不想闹得太过火,但劝又劝不住,最后只能长吁短叹地前往白鹤山庄,想着万一柳神医爱子心切,舍不得呢,只要他一从中阻拦,那这件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结果没曾想,柳拂书听完原委,答应得那叫一个干脆,当下就命人去水榭里抬二公子,看架势是准备立刻将人打包送进客栈,高林赶紧站出来劝阻,倒也不用这么着急,我们明早,明早才动身。
“那说好了。”柳拂书拉着高林的手,目光殷殷,“明早可一定要动身啊!”
高林喉结滚动了一下:“哎。”
柳家的人,怎么都这样。该嫁的王爷不愿嫁,该留的儿子不愿留,每一步棋都精准走在高副将的预判之外,这难道就是江湖人和军营人的差距吗?
而在后宅里,柳南愿也听说了整件事,她立刻跑到二哥院中,商量要如何利用这个机会,搞黄这门亲事。
“这事并不难。”柳弦安打开扇子,替满头大汗的妹妹扇风,“他喜欢什么样的,我便专门将你反着说,除了容貌之外,余下的脾气秉性,又有什么是不能更改的呢?”
柳南愿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柳弦安又问:“说来听听,你不愿嫁给王爷,却喜欢什么样的?”
柳南愿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喜欢长相斯文,唇角含笑,身材瘦长,文思泉涌,皮肤白净,力气小一点,容易胃疼,一吹风就咳嗽的,你笑什么呀!”
“没笑没笑。”柳弦安眼带春风,用扇柄敲敲她的头,“放心吧,定然会帮你嫁得良人。”
“那可说定了啊!”
柳南愿与他郑重击掌,就这么把自己的未来托付到了这个以不学无术闻名全国的二哥手上。
待到柳南愿离开后,柳弦安从心爱的软榻上坐起来,差小厮去收拾行装。对于要去伏虎山这件事,他倒没什么抵触情绪,先前不愿出门,是因为没必要出门,而现在既然有了正当理由,那出一出也无妨。
相较来说,柳夫人的反应还要更大一些,她一方面和自家相公一样,盼着儿子能出门走走,别总一天到晚躺着,可另一方面又觉得伏虎山,那是什么险峻难行的鬼地方,就算有朝廷的兵马一路护送,总也难免担心,便连夜安排了一支队伍,命他们好好照顾二公子。
柳弦安道:“母亲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柳夫人叹了口气,拉他坐在凉亭中:“你既要帮着阿愿,也要顾全皇家颜面,莫要太过分。我听你父亲说,那位骁王殿下并不是好相处的人,这一路你务必小心谨慎,千万别与他起冲突。”
柳弦安一一应下,将母亲送回卧房后,又去父亲那里听了几句训,而后便呵欠连天地回到水榭庭院,洗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