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可以酣高楼:永不消逝的电磁波|2020(3)
作者 :无力欢颜 2020-03-19 15:01:17 审稿人 : admin
就问他,觉得我山哥算不算阿谀奉承之人?小周想了想,说不太像。我怼了他胸口一下:这还用想?老子肯定不是那种人!
让你沏茶倒水,收拾卫生,一来是打磨一下你的锐气,免得年纪轻轻就盛气凌人。二来,也是让其他同事对你产生好感,可以快速的融入这个集体。
而且,有礼貌可不是阿谀奉承。试想一下,如果你连领导都不尊重,凭什么会认为你能够尊重同事,甚至客户,甚至下属?
而且,阿谀奉承的前提,是没有原则的拍领导马屁。但是你小周本来就是愣头青,怕的不是你拍别人马屁,怕的是你不讲求沟通方法对人家造成语言伤害。
而且出现这样的问题,人家不会简简单单地认为只是你的问题,也会觉得你的家庭教育有问题,也就是教养问题。说白了,就是父母工作没做好。所谓“养不教,父之过”。
这样一说,小周就明白了。于是就继续问我,怎么样才能把握好阿谀奉承和良好教养的分寸呢?
我个人觉得,这个很难用语言来表达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首先自己要保持一颗谦卑的心,要时刻谨记,不要让自己的语言让别人产生难受的感觉。
其次,要懂得感恩,没有什么是大风刮来的。得了便宜,要记得跟人家讲一声谢谢。
就算是清洁阿姨,也是帮你清理了办公环境。现在你能体会,人家也不容易,所以也要记得,见面以后打个招呼,说声谢谢。
当然,也要坚持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则,尤其是涉及到技术层面,必须要保持思考的独立性。只是在提出不同意见的时候,要把握沟通的尺度,避免让人感觉不舒服,产生隔阂和障碍。
至于同样一句话怎么说出来,能够产生不一样的效果,这就要看平时日积月累的效果了。
这都是小事,是工作和生活当中的细节。刚刚开始的时候,小周经常忘记,于是我就用眼神,和左拳帮他记得。
没多久,大家就开始喜欢上了小周。包括楼下的保安和清洁阿姨,小周见了面都会打招呼,别人帮忙也记得说谢谢。
于是大家有什么事情,项目的事情羽毛球的事情办公室的事情BBQ的事情,工作里的工作外的,都会叫上小周。
小周也有了归属感和成就感,变得不再那么矫情,碰到事情也愿意跟大家一起分享,碰到问题也愿意跟大家一起分析和解决,群众关系逐渐变得很融洽。
后来在工作当中也慢慢发现,小周确实对于做项目兴趣索然,因为项目忙起来没日没夜的,他觉得没有了自己的时间和空间,这让他没有办法得到适当的调节。
他喜欢那种朝九晚五的有鲜明节奏的工作,工作当中他会尽心尽力,但是下班以后,他就喜欢回去他的游戏里面,成为另外一个他自己。
龙生九种,种种不同。每个人都自己的性格,也都有适合自己的角色。我倒是觉得,管理上可以不用一概而论,应该尊重差异和不同,不拘一格降人才。
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岗位,才是做管理的要点。
个人而言,我倒是喜欢搞项目,忙起来的时候连轴转,忙过去以后可以享受一段闲云散鹤般的自由。如果让我朝九晚五,可能我也接受不了这种一成不变。
但是,组织有不同的任务,也就需要适应不同要求、具备不同能力的人。就算大大小小的项目每天折磨着,也还是需要有人把它们系统化的联系起来,并且设定或者优化下一步目标和指标。
小周在广州办待了大半年,性情有了很大的变化,还固定下来一位女朋友。也见过一面,只是这位仙女玩儿的是动漫,大热的天还喜欢穿汉服啥的,代差太明显。
后来,研究所业务太忙,发了调令让小周回去。他还是保持了在这边养成的习惯,这也让小周重获尊重。
他那竹竿一样的所长还亲自给我打电话,说了那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再后来一次厂领导班子会议,也是偶然的机会,我提出来要强化基础研究和积累,并且用了当年去乌汶府的见闻做对比案例。
领导们深以为然:跑得太快,后面基础学科的研究跟不上,日后确实容易掉链子。而且跑步速度起来了,工业标准也要跟着上来,到达一个新台阶。
于是工厂选了三位年轻人,两位放在研究所,一位在技术处。这恰好是小周喜欢的工作,于是他就应聘,经过考核,成为了研究所的研究员之一。而且一干就是三年,也算是小有成绩。
半年前技术处的那位研究员转岗,职位空了下来。小周就申请调来技术处,而且希望来广州。
一方面现在都是无纸化信息化办公,在厂里在广州,区别不太大。另一方面,也是他女朋友在广州,谈的时间也不短了,看起来也是定性了。
于是后来,才有了上篇结尾的那一段对话。
老实说,对小周的改造,我还是挺满意的,也对帮助年轻人成长充满了信心和热情。所以当我在电话里面听到小王提起的小蔡这个事情,我也是觉得自己可以帮上忙的。
小王当时失踪了足足有十来天时间,正在我夜不能寐,给他准备悼词的时候,小王来了消息。
他接到电话返回去驻地以后,发现让联络官通知他回来的是驻地新来的一位负责人。于是小王就把自己观察到的情况跟这位新人做了详细说明,同时结合驻地的实际情况,也给了一些建议。
重点是那个连杆系统,也就是保障雷达全方位转动的机构,确实需要精心维护,至少要按时保养,比如在点检时液压系统要进行基本的清污、润滑、校验等等。
但是当地人的性格确实稍微懒散一些,操作太复杂了,人家执行起来就会比较麻烦。偶尔漏下项目,也算是常见的。
而且,偶然几次,只有少数几项保养没有执行,也确实不容易出大问题。但是这样久而久之,人家就会想当然的认为所有这些保养项目可能都不重要。
可如果这样的话,确实也容易出现大的隐患。这个隐患一旦积累,那就可能发生大的事故。
俗话说,多一个庙就多一个鬼。道理都懂,也是根据实际情况,考虑过将全方位转动的传动系统,改造为平面360度转动。
这样改就相当于给雷达降级,因此当时小王他们还是有顾虑的。而且,他们想当然的感觉从工厂发配件过来,路途遥远,担心没办法及时拿的到。
这次小王回去,也把这个思路跟那位新的负责人介绍了一下。人家一听也不是没有道理,就同意小王,说可以改造。
小王本来想着,就在那个驻地附近也是有华人企业,又不是什么大活儿,找人帮个忙是最简单的简单的解决方案。
但是小王出去一整天,跑了几家,要么人家没床子,要么就是把小王当成骗子。这也不能怪人家,这方面小王确实比我差得远,看他一身汗泥,也真像个逃荒的。
后来还是那位负责人想了办法,本身人家国家虽然跟咱们没法比,也毕竟在非洲来说工业基础还算不错,很快找到了加工商,解决了问题。
小王一直帮驻地把新部件安装好,又熬了几个大夜,测试并且重新整理了使用手册。负责人说了,当地人使用的英语跟欧美英语其实不太一样,最好还是用当地的斯瓦西里语。
这倒是难不倒小王,这位负责人老兄也派了个人配合,小王很快也搞定了。这下子皆大欢喜,又测试了一下,各方也很满意,于是小王就撤回来了。
虽然这一次小王过去的时候,对方也还是有些敌视,但是小王保持了谦卑,人家也没挑出来毛病。再说他帮忙解决了问题,将心比心,人家还是认可的。
但是大概也就是半年时间以后,那边发生了排华事件。虽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事件跟小王团队有关联,但是这个事情还是被当成反面教材,写进了外事培训教程。
小王回来以后,工厂按照相关要求,也开了总结会,奖罚分明。小蔡违反外事纪律,是很严肃的事情,所以做出直接开除的处理决定。
小王还是爱才,不希望这个事情把小蔡给毁了,就问我有没有机会,可以帮到小蔡。广东这边电子行业发达,找工作倒是容易,也是举手之劳,小王又不是外人。
但是小王这个人,对我还是够狠的,他要我找机会跟小蔡聊一聊。因为他觉得,小蔡需要一些转变,要不然以后也是很难。
干我们这行,品行一定要端正,这是最基本要求。否则故意藏点儿私货在装备里面,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听到这个事情,感觉小蔡无非就是年轻人不成熟,性格使然而已。如果能够像帮助小周一样,那当然又是一桩美谈。
有句鸡汤形容“成熟”,就是心里面想了,却不要轻易说出来,叫做成熟。我觉得这个也不对,更精准的表达应该是,能够深思熟虑,然后用别人能够接受的方式表达出来,那才叫做成熟。
小蔡到了新公司不久,我特意打电话给他的新老板杨哥,了解一下小蔡的近况,尤其是性格方面,是不是还是那么争强好胜。
然后,又打电话给小蔡,约他出来吃个饭聊聊天。电话那头听起来小蔡也不太情愿,可能觉得自己是被迫离开工厂的,不好意思见我这工厂的老人儿。
后来抵抗不住咱的热情和真诚,才勉强答应下来。
一见面,总是讲两句玩笑,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接下来就提两个问题,准备做小蔡的听众。没想到小蔡倒是含蓄起来,问到哪儿讲到那儿,多一句也不说。
其实我也挺忙,于是就讲了句心里话,希望小蔡能够迈过去这个坎儿,虽然离开军工行业,但是可以更出色的发挥自己的才干。而且特意强调,是小王一直还在关心他。
没想到一提起小王,小蔡马上就炸了:筷子也放下了,话匣子也打开了,无所顾忌,甚至可以说是心无旁骛的把自己的内心表达得一个清楚。
小蔡认为,他在工厂的六年,就是一部血泪史。处处被压制,处处受限制。
领导们都是草包,根本不解决问题,而且官官相护。同事也都有小圈子,水平不高还特官僚,他觉得自己一直受到排挤。
包括这次出去做技联,说得好听是技联,其实那是别人都不愿意去的地球的角落。条件那么艰苦,吃没得吃穿没得穿,还要忍受那么久的奇奇怪怪的蚊虫叮咬。
这也就算了,最难忍受的,就是当地人的种种。
然后反问我,你山哥也去过那么多次了,你就说,我说得对不对?还连着问了我三次,而且越来越激动。
我也只能劝劝他,一边吃点儿东西。他情绪刚刚平复下来,又开始说小王。也是说小王的各种自大自满自以为是,从来不为团队着想等等等等。
反正,他把我认识小王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来没能跟小王联系在一起的脏话坏话难听话都用上了。
真后悔没有随身带个笔记本,都记录下来,省得以后评价小王的时候还要找素材。
坦率而言,入厂也有二十多年了,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到咱们厂有类似这样的人。小蔡本身可能没错,但是能被选入技联团队,出去执行任务,这个倒是第一次见到。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就祝愿小蔡脱离军工企业以后,能够前程似锦。然后就此别过,估计此生难得再见。
出来以后,拨通了杨哥的电话。也赔个不是,人家杨哥交待的任务自己还是没有完成。
当初把小蔡介绍给杨哥的时候,我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小蔡在非洲可能有些受不了当地的文化。所以,干军工这一行可能不行。
那位杨哥做的是国内的代工,没有非洲客户,也不用出差过去。而杨哥这边一来确实缺技术人才,二来也是大家都觉得军工出来的人应该还都有点儿口碑,就答应了。
本来之前打电话的时候,杨哥还是让我开导一下小蔡,让他别太狭隘,斤斤计较而且牢骚满腹,确实不利于个人发展。可是这些话我还没有机会说出来,小蔡已经全都堵住了。
当然,回电话给杨哥的时候,我还是没讲太多,只是让他多包容包容。小蔡不错,希望能多给一些成长的机会等等。
放下电话,突然觉得很有挫败感。我这个人闲散惯了,也单枪匹马惯了,不愿意带团队。尤其是大团队,更是想都别想。
但是,我总觉得,培养年轻人,就是我们这些“老”同志分内最重要的事。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强则国强,年轻人思维敏捷,视野开阔,如果教育得当,咱们必然充满希望。
可能是我自身能力的局限性,没能完成任务。所以晚上跟小王通话的时候,也特意跟他道了歉。
小王的回答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他认为这是早晚的事儿,而且还打赌,说小蔡不久肯定会换工作。
我哪里有心思跟他赌这个,要是换成中国男足,就没问题了,甭管对手是谁,咱们只要买输,就绝对不会赔钱。
还是把话题拉回来,提醒一下小王,以后要注意选人的问题。可是小王说,这个问题他也思考过。
近些年以来,咱们的产品越来越多的走向世界,甚至开始引领技术革新。这是个大趋势,以后技联的工作只会越来越多。
小王觉得,应该让更多的从业人员走出去,拓展视野,也了解客户,并且能够从多角度探讨未来的发展方向。
这无论是对业务,还是对厂内人员技能提升,都是大有益处。当然,在这个过程当中,难免出现一些问题,这就要从多方面来看,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曾经两拐刚进来的时候,咱们的作训水平还在二代机。飞行训练直接上眼镜蛇、倒落叶啥的,不是每位飞行员都能完成得了的。
然而超机动性又是两拐的优势,所以这个就成为了一个纠结一个矛盾,也是一块心病。后来训练当中,果然,两拐摔了几架,损失了几位飞行员,然后全军要求停飞两拐。
当时就有声音,而且看起来还是主流声音,说平时不要练这个了,培养飞行员成本太高,掉下来不值得。
据说,上峰只问了一句:如果碰到打仗了,怎么办?
是呀,两拐引进过来,不是当摆设的。而且如果真刀真枪上来,你总不能告诉敌机,这个动作咱平时没练过吧。
于是才有了高仿真模拟器的普及,也才有了对弹射救生系统的重视,以及作训手册的升级。
碰到问题,当缩头乌龟是没有出路的。只有迎难而上,发现问题分析问题然后解决问题,咱才能不断的进步。
即使跟十年前相比,国际形势也是大不一样了。那个时候咱们还是韬光养晦,可是现在至少在某些领域,咱们已经是排头兵。
技术战场和商业战场一样,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不早做准备,你不迎难而上,早晚就会被人取代。所以,要全员保持对学习的饥渴,吾日,当三省吾身。
听了这一番话,我很怀疑电话那头的还是不是我熟悉的小王,但是听起来声音还是有些相似。
唉,三天不学习,赶不上“王学习”呀。
前些天组织生活,学习材料中有傅莹女士在慕尼黑安全论坛之后的讲话,谈到要让更多人参与到外宣活动当中,也是深以为然。
传统舆论战线早就被占领了,经过多年的深耕,西方打造了对咱们不利的国际舆论环境。尤其是在老子的衰退和咱们崛起的当今形势下,让咱们必须要直面这些挑战。
但是毕竟世界形势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旧媒体走向没落,新的舆论传播方式正在建立,新的舆论战线也正在成型。
这个时候,就不能让外交官们孤军奋战。各行各业应该团结起来,各尽优势,利用各种对外窗口和场合,将咱们的真实情况、目的和作用进行广泛的宣讲。
作为全球负责任的大国,咱们也要让世界正确认识咱们,认识咱们的价值和作用。
这也是新时代的长征,每个人都是宣传队,每个人都是播种机,能够让世界看到听到感受到咱们的文明和进步,享受和平与共同发展的成果,这是我们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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